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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句話簡介:蓋個奴隸印失手蓋成了道侶印!】

覃明新買的劍三超級土豪賬號還沒捂熱,突然天外隕石,砸中他,於是——他魂穿到修真世界了。

修真世界充滿危機,覃明假裝伏低做小想抱條大腿,結果某大腿給他蓋了個奴隸印,這下假奴隸成真奴隸了。

覃明:(╬▔︿▔)凸

某大腿:╮(╯▽╰)╭

 

某大腿:此奴非彼奴。

覃明:奴還有別的奴?難不成是妻奴的奴?

某大腿:……

【注·穿越受 X 渡劫失敗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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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指南】

1傻白甜成長型小受+悶騷無敵攻。忠犬受+妻奴攻。【眾口難調,請互相理解^_^】

2寵溺甜文。輕鬆升級流。劍三+修真文。

3為小說完整性,不定期修BUG和錯詞錯句。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穿越時空 仙俠修真 系統

搜索關鍵字:主角:覃明,鳳琰 │ 配角:林凜,容聶封,龍沐,李飄渺,金小池,黃子葵,卞離,唐笑 │ 其它:劍三,劍俠情緣三,萬花,純陽,七秀,五毒,藏劍,天策,少林,唐門,明教,大俠等,穿越,修真

 

作品簡評:

vip強推獎章

覃明是一個劍三玩家,剛買了一個土豪賬號就穿越到了修真界,帶著劍三系統,認識了九個小夥伴,組成十人團隊,開啟了他的修真之旅。同時,他發現,他的小夥伴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反而他自己才是最廢柴的那個。身份神秘的鳳琰指引著他,如何在修真界生存下去,走上了修真之路,令他逐步成長,領悟了創世之道。本文不走尋常套路,對穿越男主的心理把握恰到好處,隨著男主逐漸融入修真界,彷彿開啟了一幅精美的畫卷,徐徐在讀者面前展開。男主從最初的粗心魯莽,到後期的感情細膩,與同伴間的深情厚誼,使他成為一位合格的領隊。作者文筆流暢,劇情精彩,兩主角之間相濡以沫的感情刻骨銘心。每個角色的刻畫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第1章 買了個萬花號

  覃明在遊戲交易平台上查找劍三賬號,作為在九十(級)年代初期就A了的老劍三而言,現在的劍三非常陌生。即將要開放九十五級了,他又燃起了對劍三的激情,準備回歸。

  這一兩年,劍三新出了幾個門派,但對萬花情有獨鍾的覃明並不打算玩新門派,在網頁上翻來覆去地查找,最後選中了一個九十級橙武萬花。

  覃明之所以買賬號,是因為之前A了遊戲後,他把自己的賬號給賣了。那時剛升上大四,面臨畢業和實習的繁忙,他只能賣掉賬號,卸掉劍三。

  畢業後,他幸運地進入了熟人的公司,工作了三個月,每天忙成狗,沒有時間再練一個號。

  從一級升到九十級簡單,做做任務就能滿級,可是刷裝備不但是個技術活還消耗時間,因此,覃明咬咬牙,拿出自己大半的積蓄,在遊戲交易平台上買個二手賬號。

  賣家是個大學生,玩了五年的劍三,由於要考研,只能忍痛割愛,出售陪了自己幾年的心愛賬號。

  覃明下單後,賣家強烈要求加QQ,並且在客服的見證下,嚴格地審核覃明的人品。

  他們交流了三個多小時,從劍三的封測聊到內測,再從內測聊到三測,以及公測到九十級為止。覃明詳細地交待了當初為什麼不玩了,又為什麼回歸,都要沒耐心打算放棄的時候,賣家慢吞吞地通過客服把賬號等信息發過來,終於完成了這次的網上交易。

  揣著新鮮熱乎的賬號,覃明坐在最新配置的電腦前,神情還有些恍惚。

  公司的月末考核都沒這麼累。

  搓了把臉,覃明在劍三官網更換了賬號密碼,身份信息,重綁手機號,終於感到這個賬號屬於自己了。

  他打開電腦桌面上的劍三圖標,懷著激動的心情,進入登入界面,快速地輸入賬號和密碼。

  點擊進入遊戲,熟悉的音樂響起,出現了遊戲角色選擇界面。

  一身九十級定國套裝,手執九十級橙武的俊美萬花赫然入目,覃明欣喜地搓了搓手。

  除了這個萬花號外,覃明發現遊戲界面的右側還有十多個遊戲角色,他心中一喜。

  運氣不錯,這個賬號是老賬號。

  劍三分好幾個區,一個區中有很多服務器,一個賬號在不同的服務器裡可創建多個遊戲角色,一旦兩個服務器合服,玩家賬號上的遊戲人物便會翻倍。

  賬號上擁有十幾個遊戲角色,可見賣家至少經歷過三次以上的合服。不過一般人賣號,都會分離出一個角色去賣,哪會像他這樣,賣原始賬號?

  為了多瞭解下這個賬號,覃明把其它角色都點了一遍,然後,他整個人就蒙了。

  滿級帥哥純陽,滿級蘿莉七秀,滿級小正太藏劍,滿級帥哥五毒,滿級帥哥唐門,滿級明教妹子,滿級天策帥哥,滿級光頭大師,三個二十多級未入門派的江湖大俠號。

  滿級的九個角色,個個光彩奪目,裝備華麗,五官精緻,手上華麗得發光的大橙武,快亮瞎了覃明的鈦合金狗眼。前主人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消耗了多少精力,才能將它們打造得如此完美無瑕。

  覃明覺得,自己三個月的工資花得不冤,甚至大賺特賺了。

  他買的哪是一個遊戲賬號,分明是一個人的青春。

  因為在遊戲交易平台上查找時,看到這個萬花的遊戲暱稱叫覃暗,與他的真名相似,一明一暗很有喜感,他才狠下決心買下來。本來覺得一萬多買個遊戲角色虧大了,卻沒想到白得了八個滿級精裝角色。

  深吸了幾口氣,他平復心情,切出遊戲,回到QQ,給賣家發了個抖屏。

  【覃明 22:30:31

  你好,在嗎?】

  【Qingyin2009 22:31:10

  什麼事?】

  【覃明  22:31:35

  是這樣的,我是剛才買你賬號的人,想問下你確定沒賣錯賬號?】

  【Qingyin2009  22:31:55

  啥意思?密碼錯誤?登入不上去?不可能!我自己的賬號用了五年,怎麼可能會記錯密碼?】

  【覃明 22:32:08

  不不不!你別激動。密碼是對的,賬號沒問題。我想說的是……你是不是忘了賬號分離?這號上有十來個人物呢。你懂我的意思吧?】

  【Qingyin2009  22:32:15

  哦,這個啊,呵呵,沒錯啊。】

  呵呵,沒錯?兄弟,不要這麼淡定好嗎?九個滿級號,個個九十級橙武,不用進遊戲都知道每一個號都是極品,只賣一萬多元真心不虧?

  皺了下眉,覃明繼續打字。

  【覃明  22:33:00

  你還是沒明白,知道你的賬號上有九個滿級角色嗎?九大門派全齊了,我被驚嚇得都不敢進遊戲了好嗎?】

  【Qingyin2009  22:33:16

  你知道養娃嗎?】

  【覃明  22:33:25

  呃?娃娃?手辦嗎?】

  【Qingyin2009  22:34:10

  那,就是這種。圖片.jpg。】

  【覃明  22:34:15

  所以?】

  【Qingyin2009  22:34:20

  我玩劍三,就是在養娃。[傲嬌表情]他們是一家人,當然不可能分離。懂?所以,我這是打包賣一家子娃,你賺翻了。】

  【覃明  22:34:32

  ……】

  【Qingyin2009  22:34:50

  記住,絕對、絕對不可以分離我號上的這些娃!如果被我知道你分離出去賣錢了,我會讓朋友的幫會全服追殺你!我公安局有親戚,你自己看著辦![警告表情]】

  【覃明 22:35:12

  兄弟……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顫抖表情]你這樣很虧,知道嗎?】

  【Qingyin2009  22:35:18

  [手動拜拜]】

  覃明內流滿面,爾康手也喚不回賣家的回復。

  兄弟,你這麼大方,我承受不住哇!

  覃明摸了把臉,調整好心態,切回遊戲界面,重新選擇萬花。

  算了,人賣家都不介意,他也不用糾結,佔了個大便宜,就當幫人家養娃吧。

  不過,現在先上萬花激情一把,太久沒玩遊戲了,心癢難耐。

  讀條拉得很快,覃明滿懷期待,屏住呼吸等待進入遊戲畫面,電腦屏幕突然一黑,房間一暗。

  我勒個去——

  停電了!

  這房子租了三個月,第一次遇到停電,覃明從椅子上起身,往窗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毫無燈火。

  整個城市都停電了。

  他在電腦桌上摸到手機,按亮屏幕,正想打電話給物業咨詢一下,突然窗外明亮得刺眼,同時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

  他急忙看向窗外,猛地瞪大眼睛,一臉驚恐。

  流星雨?

  哪裡的流星雨距離這麼近,塊頭大得像公園的觀賞石,紅通通的燃著火直接砸翻一幢二十多層的住宅樓!

  世界末日?

  好歹給點預兆啊!

  覃明嚇得四肢僵硬,臉色蒼白。

  突然一塊燃著火焰的巨石迎面砸來,他發出淒厲的叫聲,撕心裂肺。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大家好,我是覃明,覃念qin 第二聲,和琴同音。很高興認識大家。

  某人:……

  覃明:哦那個還沒出場,下章就出來了,據說是個悶葫蘆。

  某人:……

  覃明:特別說明一下,由於蠢作者90級後就A了,所以本文劍三設定於90級滿級,後期將開放95級。前期劍三元素較多,後面正式進入修真世界,劍三系統為輔助。

  作者:呃——

  覃明:搓搓手,我即將踏上穿越之旅了,嘿嘿嘿,會不會有一個牛B轟轟的穿越之旅呢?

  某人:呵呵。

  覃明:哦,請忽視那個誰。總之,小說並不能盡善盡美,多少有些缺點,眾口難調,若喜歡,請繼續看下去,若不喜歡,也請一笑置之,忽略就行。【抱拳】

 

 

第2章 一不小心穿越了

  覃明感到全身灼熱,整個人彷彿被火焰包圍,無法掙扎,連靈魂都痛得顫抖。

  他死了嗎?

  死了應該沒有痛感吧?會痛表示他還活著?意識好像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裡的細胞死了再生,再生又分裂,在毀滅與重生之中,他漸漸地有了知覺。

  「啊……」他發出微弱地叫聲。

  「還活著?」

  有人在說話,聽得不真切,但他肯定這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噓,噤聲,他們會回來。」

  另外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

  覃明艱難地睜開眼睛,仍是漆黑一片,全身的知覺都回來了,渾身痛得他想喊媽媽。

  他在做夢嗎?那些「流星」是假的吧?他還自己租的家裡吧?

  「痛——」他才喊了一聲,嘴巴就被摀住了,柔軟的觸感貼在唇上,沒有怪味,倒有一絲清香。

  「忍著,莫喊。」那人拖起他,攬住他的上半身,貼在他耳邊發出警告。「若不想被巨鬼逮去鬼域,便噤聲!」

  巨鬼是什麼?鬼域又是哪裡?

  覃明眨巴著眼睛,努力適應黑暗,終於在黑魆魆的地方稍微看清了狀況。

  他在一個密封的山洞裡,洞口不知被什麼堵得死死的,兩米處隱約閃爍著一個圖騰,微弱的光拯救了他的視覺。周圍或坐或躺地聚了一些孩子,年齡不等,加上他,一共十三人。

  這是哪裡?為什麼有這麼多孩子跟他一個成年人被關在山洞裡?

  覃明慢慢地適應身體的痛感,緩過勁來,動了動手腳,想起身,身邊的少年卻把他抱得很緊,令他動彈不得,他只得放棄。

  突然想到什麼,他心裡一驚。

  這個身體不是他的!

  否則他一個成年人怎麼爭不過一個少年?

  迅速地觀察了下自己的身體,小胳膊小腿的,非常陌生。

  覃明壓抑著恐懼,整理頭緒。

  他用新買的劍三賬號,登入遊戲時,突然停電了,緊接著外面下起了流星雨,一顆帶火的隕石衝向他,他人一暈,便失去知覺了,再醒來時,已經在這個黑乎乎的山洞裡,並且身體縮水,返老還童了。

  如果不是做夢,那他就是穿越了!

  這種爛大街的梗怎麼讓他撞上了?

  他銀行裡還有一千存款,貸款新買的車只開了一星期,繪製了一個月的設計圖,通過了甲方的審核,馬上要簽約了,熱心的前輩正想給他介紹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花了一萬多元買了個土壕劍三賬號,還沒捂熱,人就穿越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連身體都換了。

  從洞口那一閃一閃的圖騰上便可推斷出,這不是一個唯物的世界。身邊的少年剛才說了什麼?巨鬼?鬼域?

  鬼?

  這個世界有鬼?

  從小就膽小不敢看恐怖片的覃明被嚇得身體一顫,身邊的少年以為他身體又痛了,便輕柔地抱住他瘦小的身體,兩人的呼吸挨得很近,覃明一僵,滿臉尷尬。

  如今完全摸不著頭腦,保持沉默是最聰明的選擇。他努力忽略少年溫暖的懷抱,鎮定下來。

  人冷靜下來,聽覺就放大,除了洞裡人淺淺的呼吸聲,最刺激的是洞外的鬼哭狼嚎,偶爾夾雜著像炸彈爆炸的巨響。

  覃明不知外面是什麼情況,既然這幫小孩躲在洞裡,洞口設有陣法,那外面一定還有我方人員在與巨鬼拚鬥。

  哦,為什麼覃明知道洞口那個泛光的圈圈是陣法?從小玩遊戲看漫畫小說,曾經在二次元裡混得風生水起的中二少年,一看到那發亮的五芒星陣,便知是防禦陣法。

  幸好洞口被堵個了嚴實,沒有巨鬼來敲門。

  才想著,洞口突然傳來坍塌的聲音。小孩們嚇得如受驚之鳥,擠成一團,如果不是被別人抱著,覃明恐怕會被擠成肉餅。

  洞口塌得很快,陣法光芒一滅,完全失去了防禦作用。盯著那個漏孔,覃明不由自主地縮進少年的懷裡,小姑娘發出細弱的哭泣聲,所有人都露出絕望的神色。

  堵在洞口的巨石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碎成小塊,外面的光線射進來,令習慣黑暗的孩子們眼睛刺痛,然而無人敢在這個時候閉上眼睛。

  白衣飄飄,手執長劍的青年步伐沉重地走進來,恐懼過度的孩子突然發出歡呼聲。

  「上仙!是上仙!」

  「上仙打敗了巨鬼!上仙打敗了巨鬼!夥伴們,不要害怕!」

  「嗚嗚嗚——」

  「嗚哇哇哇——」

  年紀稍大的都跑到青年面前,虔誠地跪拜,年紀小的,抱成一塊,放聲大哭。

  抱著覃明的少年冷靜地扶起他,拉著他的手,一起走向仙風道骨的青年。

  上仙?這是一個修真世界?

  覃明的身體已經不痛了,活動自如,跟著少年來到青年面前。

  青年打開封印後,便一直站立在洞口,一動不動。

  適應了光線,覃明偷偷地打量他,詫異地發現青年執劍的那隻手,一直在滴血。

  「都起來。」青年的聲音清清冷冷,毫無情感。「爾等乃瓊仙宗的根基所在,雖未正試進入宗門,卻已是門外弟子。欲修真者,不畏鬼怪,不懼妖魔,敢與天爭,與人鬥,與魔戰,生或死,僅一念之間,力爭方有生之望。」

  「是,上仙。」跪拜的孩子們一臉羞愧,陸續站了起來。

  「你過來。」青年一指覃明身邊的少年。

  這少年是這幫人當中年紀最大的,約十四歲,覃明與他挨得近,一直未清他的長相,如今距離一拉開,藉著洞口的光,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

  眉如墨畫,眼如丹鳳,鼻如懸膽,唇若塗朱,黑髮成束,垂至腰際,一襲絳紫長袍,精緻華美,腰間垂掛白玉龍形環飾,彰顯尊貴。

  這氣質,這打扮,分分鐘說明,他是貴族,還是個皇族。反觀自己一身粗布衣,覃明的嘴角掛了下來。

  投胎真是個技術活。

  那廂,執劍青年已跟皇族少年對話上了。

  「你喚何名?」

  「姓鳳名琰。」皇族少年言簡意賅,面對上仙不卑不亢。

  青年見他沉著穩重,思忖了下,從腰間扯下一個布袋遞給他。

  「此物乃儲物袋,內有爾等引路牌,辟榖丹數顆,以及下品寶器數件,法衣若干。」

  鳳琰恭敬地接過來,默默地掛在自己的腰間,打了個死結。

  「吾雖滅了巨鬼,卻已是強弩之末,再無餘力送爾等前去瓊仙宗。此去宗門不遠,爾等結伴而行,一路向南,月餘便可到仙宗所屬勢力,尋得引路人,便可進入宗門。」青年咳了數聲,氣息漸弱。

  「上仙!上仙怎麼辦?」聽到引路仙人交待遺言般的話語,孩子們一臉惶恐。

  他們雖身懷靈根,卻是實實在在的凡人,來自社會各階層,有皇族,有世家子弟,有富家子,更多的是鄉間窮孩子。半個月前,恰是十年一次的測靈之大會,他們這些孩子被瓊仙宗的仙人選中,斷去塵緣,一起前往宗門。

  從未見過世面的孩子們坐在仙人的飛天寶船上歡歡喜喜,不料半路被臭名昭著的巨鬼攔劫。十幾隻巨鬼一起攻擊寶船,上仙一時不敵,在死了半數孩子後,果斷地把剩下的人藏進隱秘的山洞,設下防禦陣法,自己與巨鬼鬥了個你死我活。

  巨鬼乃凶煞厲鬼陰魂不散後,以鬼入道,與魔合污,又非真魔,以蠶食修真者增加修為,它們無孔不入,時常潛伏在修真者所經之途,偷襲捕食。

  此次他們之所以會遇上巨鬼,正是因為十年一次的測靈大選,巨鬼得了消息,潛伏在半途,攔劫修真者的寶船。

  「吾傷了根基,恐有隕落之險。」青年一臉平靜地道,對自己的生死看得極淡。

  孩子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鳳琰拉過覃明,對其他一臉茫然的孩子道:「欲去宗門者,隨我來。」

  覃明跟著他出了山洞,其他人拜別上仙,陸陸續續地走出。

  青年喘了口氣,手一揮,地上的碎石凝聚成塊,瞬間堵住了洞口。

  一道金光閃過,覃明知道,這位青年用最後的靈氣,給自己的閉關之所設下了防禦陣。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終於走上套路,穿越了。

  少年:……

  覃明:不是末世,不是未來,不是西幻,不是古代,而是修真世界呢。

  少年:……

  覃明:那個誰?我在自言自語,你沒聽到,沒有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少年:呵呵……

 

 

第3章 我失憶了

  原始森林裡,十幾個孩子艱難地前進著。

  覃明拖著小細腿,步履蹣跚,走得氣喘吁吁。若不是皇族少年鳳琰拉著他走,他估計得直接坐草地上了。

  修仙?步行去宗門?走一個多月?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任何準備,十幾個沒出過遠門的小孩子就這樣在危險重重的原始森林裡前進,開玩笑嗎?

  「嗚嗚嗚……」八歲大的小蘿莉跌了個大觔斗,趴在地上直接哭了。

  「子葵,你摔疼了麼?」差不多大的小正太蹲下身,吃力地扶起小蘿莉。

  「小池,我走不動了。」小蘿莉勉強坐起身,邊擦眼淚邊哽咽。

  「我也累了。」小正太一屁股坐她身邊,可憐兮兮對領頭的皇族少年喊:「琰哥哥,我們實在太累了。」

  他這一喊,其他孩子全都停下腳步,東倒西歪地癱倒在地,哎呦哎呦地喊累。

  鳳琰沉默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同伴,低頭看自己牽著的孩子,只見他滿頭大汗,小臉緋紅,呼吸急促,眨巴著大眼。

  「休息片刻。」鳳琰帶著覃明尋了棵樹靠坐。巨大的樹根裸露在地面,像拱橋,極方便靠坐。

  覃明初來乍到,還有些稀里糊塗,搞不清狀況。

  之前在山洞裡,聽「仙人」的寥寥數語,他確定了這是一個修真世界。

  他們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被仙人選中,帶去宗門修仙。然而運氣太差,半途遇上「巨鬼」,損失慘重,仙人為保護他們將他們藏在山洞裡,自己奮力殺了巨鬼,卻身受重傷,沒有餘力再護送他們前去宗門。他們這些孩子,竟要靠自己的力量,徒步去那飄渺的瓊仙宗。

  覃明安靜地坐在樹幹上,偷偷觀察著坐在地上的孩子。

  加上自己,九男四女,共十三人。最小的就是剛才摔跤的小蘿莉,最大的是身邊這位皇族少年,約十四歲,氣質不凡,卻有些沉默寡言。

  一群小學生加初中生,在沒有長輩的陪同下,背井離鄉,赤手空拳在原始森林裡行走,難道不怕遇上老虎啊、豹啊、狼啊、蛇之類的猛獸嗎?

  還有,他不知道這幫小孩彼此之間熟不熟悉,自己一個外來者,誰都不認識,萬一處理不好,很容易穿幫,該怎麼妥當地融入其中,不會顯得自己格格不入?

  覃明在心裡著急,回想以前看過的小說,尋思著那些主角是怎麼處理這種狀況的。

  「可還不舒服?」鳳琰見覃明臉色黯淡,以為他的傷還未好。

  雖然不知道這位皇族少年為什麼對自己這麼上心,覃明打算先下手為強,調動腦細胞,為自己融入這個隊伍做準備。

  「我……我頭痛……」覃明用拳頭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眉毛皺得像毛毛蟲般,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痛苦。

  他一開口,便有小孩湊過來。

  「你怎麼了?」小蘿莉問。

  「我……腦子有些糊,好像忘了很多事。」覃明語氣低落地說。

  他記得穿越小說中的主角,大部份從失憶開始,不如投機取巧地試一試,反正身邊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應該很好忽悠。

  鳳琰微微蹙眉。

  「琰哥哥,狗兒哥是不是從寶船上摔下來的時候,撞壞頭了?」小正太驚訝地問。

  狗兒哥?

  這是什麼名字?

  覃明聽到原身的名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狗兒額頭上有傷,之前流了很多血呢。」另一個正太人小鬼大地歎息。

  我去——

  能不喊他狗兒嗎?

  覃明心中納悶,表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茫然地問:「我……我忘了自己叫什麼了,爹娘是誰,從哪裡來,要往哪兒去,你們又是誰?」

  他一說,其他小孩也聚了過來。

  他們問了許多事,覃明一直搖頭,表示不知,唯有鳳琰一人站在一旁,默不做聲。

  覃明心裡打鼓,請求這些孩子告訴他現在的狀況。

  這些孩子倒也熱心,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言,說了個大概。

  這個世界共有四塊大陸,他們所在的大陸叫澤西大陸,大小修真宗門約有數百個,瓊仙宗位列三十名以內。

  他們這些孩子居住在凡人所在的澤夢國,來自社會各階層,因測出靈根,被仙人挑選帶回宗門修煉。原本上百人的隊伍,不幸遇上巨鬼,死傷慘重,最後活下來只有他們十三人。

  畢竟還是孩子,涉世未深,又同來自一國,情感上深厚一些,聽得「狗兒」失憶了,孩子們便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

  摔倒哭了的小蘿莉叫黃子葵,八歲,來自書香門第,爹爹是澤夢國的大文豪,著有多部廣為流傳的著作。此次恰逢測靈大會,她爹帶她去見見世面,哪想上去一測,測出了金靈根。

  單一靈根被喻為天靈根,修煉速度事半功倍,是不可多得的修真天才,便是萬般不捨,大文豪也只能含淚送掌上明珠去修仙。

  扶小蘿莉起來的正太叫金小池,來自商賈之家,父親是揮金如土的大富(奸)商。原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么子,卻因八字不好,自小便被忽略,長至十歲仍瘦小如八九歲。其母怕養不活他,便帶他去測靈大會,只盼著他進得仙門,不會過早夭折。

  金小池八字雖不好,運氣卻不錯,測出水、土雙靈根,僅次於天靈根的真靈根。得知結果,其母喜極而泣,千叮囑萬吩咐地送他上了仙人的飛天寶船。

  林凜,男,十三歲,出生武林世家,其父為武林盟主,家中七兄弟,他排行老三,水靈根,資質上層。他私自跑去測靈大會,被瓊仙宗選上後,便飛鴿傳書給父親,草草交待了去向。

  容聶封、龍沐、李飄渺,一男兩女,十一歲,都來自百年大世家。

  他們自幼相識,可謂青梅竹馬。世家子弟每代皆有修真人士,此次三人在家長的陪同下,一起參加了測靈大會。結果皆大歡喜,三人都是真靈根。容聶封為土、火雙靈根,龍沐和李飄渺為火、金雙靈根。長輩們不顧孩子們依依不捨的神情,歡歡喜喜地將三人打包送上了仙人的寶船。

  至於剩下的五人,加上覃明這個身體,都是鄉間裡貧苦孩子,俗稱土娃子。不過同是土娃子,人家的名字比狗兒好聽多了。

  唐笑,男,十歲,金雷兩系;卞離,男,九歲,土靈根;何靖,男,十一歲,五靈根;張超,男,十三歲,金火木土四靈根;韓婷,女,十二歲,水木雙靈根。

  被覃明穿了的這個倒霉娃,男,十歲,木水金三系靈根,名狗兒。

  再聽到狗兒這名,覃明便內傷得差點吐血。

  即使是農村人怕養不活孩子,也不能一直叫狗兒不給取個大名吧?

  六個土娃子雖來自不同的鄉村,卻因出身相似,處於社會最低層,自對其他幾位出身不凡的少爺小姐們卑躬屈膝。

  許是因為名字不好聽,在寶船上時,狗兒一直被排斥。初時他總縮在一角,不聲不吭,其他人對他關注並不多。而皇族出生的鳳琰亦不愛說話,冷著小臉獨處一處,在寶船上過了幾日,他和狗兒便被眾人孤立了。

  兩個不合群的人莫名其妙地湊成一堆。他們身份相差雖大,氣場卻相合,偶爾交談幾句,慢慢地便相熟了起來。

  狗兒性子木訥,不善言辭,威懾於鳳琰與生俱來的貴氣,認其為主,對鳳琰言聽計從。鳳琰貴為皇子,出了皇宮,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這會兒有人執意追隨他,雙方一拍即合。寶船被巨鬼擊中時,狗兒為了保護鳳琰,撞到頭,昏迷了過去,鳳琰念其忠心護主,抱著他一起躲進了山洞,不曾放棄。

  可惜,狗兒命不好,醒來已是穿越的覃明瞭。

  認全了所有人後,覃明揉著額頭,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滿臉感激。

  「謝……謝謝大家,我好像有點印象了。」

  「那便好,往後慢慢想,記憶便能恢復。」林凜上下打量覃明,看他臉色恢復紅潤,應是無大礙了。

  「我有些想起來了。」覃明靦腆地一笑。「狗兒是我小名,我大名其實叫覃明。」

  知道同村的土娃子在巨鬼襲擊時都死了,沒有人知道「狗兒」的過去,覃明趕緊為自己「正名」,他可不想頂著「狗兒」這糟心的名字進宗門。

  「為何不早說?」鳳琰突然問。

  覃明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鳳琰,心裡有些忐忑。

  在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沒了的時候,鳳琰不曾開口說話,等他們全都自我介紹過後,鳳琰仍未說話,這會兒在他說出自己真名的時候,他竟然突然發問了。

  唯一跟狗兒接觸較多的便是鳳琰,他……應該不會看出什麼吧?所謂的不早說是指他不早點說「大名」?

  覃明定了定心神,表情怯怯地瞅著鳳琰。

  「……娘愛叫我狗兒,我……我第一次離開家,也不知何時能回去,怕時間長了,有朝一日會忘了家人,所以……」

  覃明咬咬唇,聲音哽咽。

  鳳琰聞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算是安撫。其他人聽他提起娘,想起自己的家人,全都紅了眼睛。

  他們畢竟還是孩子,背井離鄉,踏入仙途,再無回家的可能。如今失了護送仙人,前途未卜,萬一殞命,便只能化為冤魂。想起寶船遇險,被巨鬼吃掉的同伴,他們不禁打個寒顫,都沉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作者,在哪裡,快滾出來!

  作者:幹嘛?幹嘛?

  覃明:狗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給我這具身體取個這麼難聽名字?

  作者:有名就不錯了。

  覃明:哈,還不如無名!

  作者:反正你現在不是已經為自己正名了嗎?

  覃明:我這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沒看到那個叫鳳琰的小子,跟柱子一樣的杵在那裡,黑黝黝地眼睛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裡慌啊。

  作者:呵呵。演技不行就別抱怨了。

  覃明:滾啊,我又不是科班出身,哪裡來的演技,我這是趕鴨子上架,頭一遭!

  作者:哦哦,反正能混過去就行。

  覃明:但願……

 

 

第4章 晚飯要解決

  眾人在林子裡走了數個時辰,早已飢腸轆轆。

  此時天色漸晚,他們急需尋些食物填飽肚子。然而,如何尋找食物成了一大難題。

  鳳琰是皇族,自小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自是不會張羅食物。聶容封等三人是世家子弟,同樣十指不沾陽春水。於是,吃飯的問題,就落到六個農村娃和未來武林高手林凜的身上了。

  林凜雖才十三歲,學武已有十載,劍術小有成,往日行走江湖,風餐露宿那是常態,獵頭野豬,打只山雞不在話下。

  幾人一合計,由林凜帶上張超、何靖、唐笑三人一起去林子裡打獵,解決大伙的晚餐。

  見林凜帶人消失在林子裡,覃明坐在鳳琰身邊,有些擔憂。

  就四個初中生真的能獵到食物?就算古人比現代人成熟,但終究是未成年人。

  眼珠子轉了下,他湊近鳳琰,輕聲問:「殿下,咱們不是有辟榖丹嗎?」

  沒錯!辟榖丹,那位生死不明的上仙給的,在鳳琰身上。

  作為現代人,看過的修真小說沒上百也有幾十本了,辟榖丹乃築基以下修士們出家旅行必備的靈丹妙藥。品質相異,辟榖時間不同,有十天半個月的,有半載一年的,品質上佳者能辟三年五年。按那上仙所言,他們再走一個多月就能到達宗門所屬勢力,那他給的辟榖丹起碼能辟榖一個月。

  有辟榖丹在手,何苦自己去打獵,為伙食忙碌?

  鳳琰瞥他一眼,環視一圈,其他人看似各忙各的,卻都豎起耳朵,關注這邊的動靜。

  覃明以為自己的聲音夠小了,但其他幾人,除了兩個小的,那三個世家少年都是人精,幾個農村娃因生活在底層,看似卑微,卻不動聲色。畢竟以後進入修真之道,不管在凡塵曾有多麼高貴的地位,在宗門皆是同門師兄弟,以靈骨、才華、能力、修為分高低卑賤。若是拜了好師傅,被收為親傳弟子,那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昔時在凡塵貴為皇子,資質不足者在仙門不過是一介掃地童子的也不是沒有過。此時眾人雖以鳳琰為首,心裡的小九九卻算得一清二楚。

  鳳琰將仙人給的儲物袋拿出,擺在眾人眼前,淡然地道:「待林凜他們回來,便一起商議此物的歸屬。」

  仙人給鳳琰的是低級儲物袋,沒有神識的凡人也能打開,空間有限,所放的物品更是極少,鳳琰接過儲物袋時就已看過。

  正如仙人所言,袋中上百個引路牌子,因死了許多人,他們這十三人需翻找出屬於自己的引路牌。至於辟榖丹,不過十顆,不夠十三人分。下品寶物三件,一把劍,一對不知何用的鈴鐺,一把應該不是裝飾用的扇子。所謂衣物,不過是五件略帶防禦作用的法衣。

  就這麼些東西,完全無法滿足十三人,總有人分不到東西。這也是為何鳳琰沒有在第一時間拿出仙人給的「裝備」進行分配。

  其他孩子聽了鳳琰的話,略安下心來。

  土娃子平時就是幹活的好手,在附近找來枯枝幹葉燃起了篝火,清理出一片干地,鋪上新拔的嫩草,當臨時的地鋪。

  覃明是鳳琰的小跟班,地位高於其他土娃子,鳳琰沒有開口,其他人不敢指使他。不過作為合格的小跟班,覃明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事。比如,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草鋪上,撫平後,對鳳琰道:「殿下,來這裡坐吧。」

  作為穿越人士,覃明原本是不屑幹這事的,但他現在人生地不熟,為了盡快融入這個小團體,只能入鄉隨俗。何況他是成年人,為十幾歲的小屁孩做點事,就當照顧弟弟了。

  鳳琰瞥了他一眼,走到地鋪前,蹲下身,撿起鋪得平平的外衣,蓋在覃明瘦弱的小身子上。

  「夜涼。」

  覃明一怔,不解地望著一身貴氣的少年。

  皇族該有的王八之氣呢?說好的貴賤之分呢?這少年氣質冷然,性情卻隨和。

  鳳琰坐在草上,盯著篝火,不再言語。

  覃明低下頭,利落地穿回外衣。還別說,太陽下山了,氣溫下降,圍著篝火,暖和不少。

  其他孩子也都坐在草鋪上,靠火取暖。天色完全暗下來後,林凜幾人還未歸來,孩子們開始擔心了。

  「小池,林哥哥他們怎麼還不回來?」黃子葵挨著金小池,低聲問。

  「小葵肚子餓了?」金小池望著她擔憂的小臉,安撫道,「沒事,要相信林哥哥,他可是武林高手。」

  「嗯。」黃子葵摸摸肚子,重重地點頭。

  世家少年容聶封來到鳳琰身邊,微微行禮。「殿下,若是林凜幾人真遇事,該如何是好。」

  鳳琰起身回禮,道:「待天亮後再商議。」

  容聶封見鳳琰沉著冷靜,未見慌亂,便知他心中早有打算。討了個沒趣,回到龍沐和李飄渺身邊。

  李飄渺勾勾嘴角,笑道:「未免過於心急了些。」

  「你!」容聶封瞪她。

  李飄渺聳聳肩,動作瀟灑地躺在草鋪上,手臂疊在腦後,仰望星空。

  她出生於世家,長了一張漂亮的瓜子臉,本應是蘭心惠質的千金小姐,卻因庶出不受寵,隨著年歲漸長,越發男兒心性,做事雷厲風行,大大咧咧的絕不吃虧。

  容聶封則不同,他是嫡子,相貌出眾,自小便眾星拱月般地寵愛著,養成了傲睨萬物的性子。唯一可取之處,便是與龍沐交好。

  龍沐乃龍家的嫡系小千金,剛出生時天有異像,日落時分,忽有五彩祥雲飄至龍府,一道金光照下,龍家小千金哇哇落地了。百姓直呼神仙下凡,龍家對小千金寵愛萬分,取名為沐,喻為沐日浴月百寶生之意。

  龍沐心善,對誰都好,倨傲的容聶封在她面前,也是軟言軟語,頗為照顧,而龍沐又與李飄渺性投,三人總是形影不離,成為長輩們的笑談。曾有人言,若至婚配年齡,三人的感情依然靜好如初,便讓容小子娶了兩位千金,坐擁妻妾可謂洪福齊天。

  不過長輩想得美好,三個小的卻無此意。在龍沐眼中,容聶封與李飄渺一樣,並無男女之別。而容聶封和李飄渺經常意見不合,大打出手,對龍沐只有兄妹之情,倒叫長輩們失望了。

  如今三人一同被仙人選中去修仙,更無男女情愛,畢生願望便是修得正果,得道成仙。

  覃明藉著火光,不停地觀察四周,朝那三位世家子弟多看了幾眼,卻突然觸到龍沐溫和的視線,他一怔,低下頭,往鳳琰身邊縮了縮。

  又等了半個小時,林大俠終於帶著人回來了。

  早就餓得慌的孩子們驚喜地擁了上去。

  「林哥哥,你終於回來了。」黃子葵拉著金小池圍著林凜轉。

  林凜扔下手裡的兩隻山雞和三隻野兔,拍拍胸脯笑道:「不負眾望,晚飯有著落了。」

  唐笑一臉崇拜地說:「林大哥可厲害了,劍都沒拔呢,一顆小石子便擊中了兔子,那兔子傻般,一動不動,哈哈。」

  「那叫點穴!」跟著一起去的何靖手舞足蹈地道,「林大哥說了,以後也教我們點穴。」

  「就你,還能學會點穴?」張超衝著何靖哼哼兩聲。

  何靖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反正比你這進了林子就直嚷著害怕想哭的人強。」

  張超臉色一青,想反駁卻說不出口。他膽子是小了些,原本就不願意跟著他們去林子打獵,但皇子殿下安排的,他不得不壯著膽子跟去。白天在林子裡行走,人多不可怕,但天暗了林子就顯得詭異了,不時有怪叫聲,還有突然竄出的蟲蛇之類,各種彷彿有生命般的樹籐,危險叢叢。

  飢餓的孩子們完全忽略張超的不滿,幾個土娃子利落地接過雞和兔子,對林凜等人身上掛著的裝水竹筒更是大力讚賞。很快,拔雞毛,剝兔皮,取內臟,清水一洗,插在乾淨的樹枝上,架在火上烤了。

  烤肉香味飄出時,所有孩子都兩眼冒光,不由自主地吞嚥口水。十三個孩子,男孩子居多,胃口都不小,兩隻雞三隻兔分食後,只吃了個半飽,但所有人心滿意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要去打獵嗎?加我一個!

  聶封:就你?又瘦又小,給野獸當點心嗎?

  覃明:喂——這話說的,我怎麼說也是……

  聶封:是什麼?

  覃明:呃,沒什麼,我這不是想幫忙嗎?

  林凜:狗——呃,覃明,你就呆在殿下身邊吧。

  覃明:哦,好吧。呵呵,我忘了……

  子葵:對對,覃明都忘了很多事,頭上的傷還沒好呢。

  覃明:……

  【唉,總一時忽略了自己變成小孩子的事實。】

 

 

第5章 大家一起來猜拳

  吃完飯,眾人挨個坐在草鋪上,圍著鳳琰,緊緊盯著他拿出來的儲物袋,期盼著裡面有各種神兵仙器,靈丹妙藥,以助他們順利度過難關,成功到達瓊仙宗門。

  鳳琰首先拿出的是引路牌,上百個引路牌堆在一塊,分不清誰是誰的。鳳琰一個個地看過,找到十三人的引路牌,分給大家,剩下的又塞回儲物袋。

  覃明拿著引路牌,仔細觀看,半個巴掌大小,正背面都刻了奇怪的圖案,看不出來有什麼玄妙之處。

  他打算把牌子塞進衣服兜裡,往腰間摸了兩圈,才想起身上穿的是古裝,沒有兜,古人好像喜歡把東西往懷裡塞。

  拉開衣襟一看,發現並無內兜,他猶豫了下,還是把牌子塞進去。

  「你在做甚?」鳳琰側首問覃明。

  「呃?」覃明動作一頓,尷尬地把手從衣襟裡抽出。

  似乎看出覃明的困窘,鳳琰攤開手掌給他看。但見空空的手心突然多了個牌子,過了一會,又消失了。

  覃明瞪大眼睛。

  這是怎麼辦到的?剛剛他忽略了什麼?明明大家都分到一個引路牌,然後……然後皇子殿下似乎說了什麼,他沒仔細聽,正好奇地拿著引路牌翻來覆去地看。

  「……殿下……這個……」覃明取出引路牌,眨巴著眼睛看著鳳琰。

  「念訣。」

  鳳琰輕說了四個字,不是大陸通語,覃明跟著念了一遍,驚奇地發現引路牌隱入掌心,消失了。再念一次,又出現了。

  原來如此!

  這什麼訣發音奇怪,他剛剛沒當回事給忽略過去了。

  偷偷地打量了下鳳琰,見他不再將注意力放自己身上,不禁鬆了口氣。

  「此引路牌原是我等入宗門前,仙人發放用於驗身之用。如今前途未卦,我便先發給各位,切記不可丟失。」鳳琰一臉嚴肅地吩咐。

  其他人點頭稱是。這可是他們的身份證明,自然丟不得。

  鳳琰繼續取出儲物袋中的其它物件:一瓶辟榖丹、三件下品寶物、五件衣物。

  小孩子不懂掩飾,有幾人發出驚歎聲,湊過去想摸摸,旁邊年紀大的少年猛地一拍,將那小嫩手拍回去了。

  卞離吃了痛,憋紅了臉,怒瞪著張超。

  鳳琰將辟榖丹數目,寶物用法以及衣物的防禦作用講解給眾人聽,最後又道:「如今仍在林子中,尚能尋到食物,辟榖丹數目不足,暫不食用。其它物件,按需分配。」

  按需分配?

  覃明疑惑地看向一臉淡定的皇子殿下。

  他難道沒有發現其他人眼裡的渴望嗎?一群孩子,身陷阽危之域,隨時要面對兇猛的野獸,令人膽喪魂驚的巨鬼,以及未知的妖魔鬼怪,沒有武器,沒有防具只有等死的份兒。

  如今倒好,十三個人,八件器具,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平均分配。可是若按需分配,更不合適。

  「我已有劍。」林凜第一個開口。他的眼神一直粘在那把絕非凡品的法劍上,卻努力克制自己,毅然選擇退出。

  他背上的長劍名喚驚鴻,乃是其父尋人精心打造磨礪而出的青鋒利器。林凜對驚鴻視若珍寶,容不得它受一點委屈,今日為了生計,不得不用它殺雞宰兔,宰完之後,他來回清洗了數次,更是撕了衣袍的一角,不斷地擦拭劍身,一臉痛惜。

  「我會劍術,我要劍。」容聶封第二個開口,他怕慢了,皇子殿下會搶先。

  一旦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便按捺不住,為自己爭取利益。

  「我要衣服!」

  「我要那個漂亮的扇子。」

  「我也要衣服。」

  「我身子弱,更需要衣服。」

  「我要鈴鐺,可以掛在腰間當裝飾。」

  「衣服只有五件,可不夠分。」

  「這些衣服都好大,像大人的衣服。子葵穿不上。」

  覃明見這些孩子七嘴八舌地為自己爭取利益,吵得面紅耳赤,便頭痛了。

  小孩性子直,心裡想著就會開口要,但是東西不夠分配,最後只會產生矛盾,發生口角,嚴重則滋生仇恨。他不懂鳳琰為什麼要說出按需分配的話,鬧得大伙傷了和氣,若再不出個好主意,他們快要動手傷人了。

  「不要爭了,不要爭了。」覃明忍不住高聲呼喊。

  他這一喊,孩子們都愣了,十幾雙眼睛冷颼颼地盯視他,覃明冷汗一冒,頂著壓力,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猜拳定勝負,勝者得之。」他道。

  「何為猜拳?」鳳琰問。對於剛剛的混亂,他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依然雲淡風清。

  覃明摸不透少年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什麼,但自己話都說出口了,總得說下去。這幫小孩,才走了一天,就鬧出矛盾,以後該怎麼順利到達瓊仙宗?

  「石頭、剪刀、布,會嗎?」覃明破罐子破摔,無視鳳琰探究的眼神,伸出右手,變幻著手勢。「石頭砸剪刀,剪刀剪布,布包石頭。勝出者,可先挑寶物。」

  眾人一聽覃明的講解,面面相覷,合計一下,竟覺得此法非常了得。

  除去林凜,正好十二人,兩兩對猜,勝出六人,再兩兩對猜,勝出三人,三人一起出手心或手背,有一人不同,便出局,剩下兩人再石頭剪刀布,勝出者為第一名,輸者為第二,剩下十人再按此步驟重來一次,直到勝出八人。

  所以每個人,都有數次機會,即使輸了出局什麼都沒有拿到,也不得怨言,只恨自己運氣差。

  覃明講解完後,其他孩子立即找身邊相近的人進行猜拳。他們都找到伴兒了,覃明只得面對身邊的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的眼睛清亮,覃明硬著頭皮,伸出手,道:「……來吧!石頭剪刀——布——」

  「……」

  覃明食指中食動了兩下,剪刀撞上石頭,輸了。他訕訕地收回手。

  尼瑪,完全看不清他的動作,這個皇子是悶騷!

  很快,第一輪出現第一個勝利者了。

  毫無意外,第一名是尊貴的皇子殿下鳳琰,第二名是面色陰鬱的世家弟子容聶封。

  選寶物時,容聶封緊盯著鳳琰的動作,生怕他搶了寶劍,當鳳琰的手懸在寶劍上空時,他呼吸都急促了,若不是身邊的龍沐拉了他一把,只怕要撲上去了。

  鳳琰瞥他一眼,手在寶劍上滑過,取了一件具有防禦性的衣服,月牙色,手工精緻,布質柔滑,面料上隱約繡有符紋。正是這符紋使得衣服擁有了防禦功能。鳳琰並未急著穿上衣服,只是交給覃明,坐回原位,便不動了。

  覃明拿著衣服莫名其妙,以為鳳琰是想讓他侍候著穿衣,便抖開衣服,打算侍候這小皇子,豈料小皇子手一擺,一副拒絕的態度,又不開口明示,覃明只得拿著衣服,乖乖地坐在一旁。

  容聶封眼疾手快地拿了寶劍,捧在懷裡,生怕被他人搶去了。

  李飄渺冷嗤一聲,頗為不齒。

  容聶封得了寶劍,心裡樂開了花,便不與李飄渺計較了。

  第二輪很快結束,勝者居然是黃子葵和金小池。黃子葵歡喜地選了漂亮的仙衣,金小池選了扇子。

  只剩下一件寶物和三件衣服,其他人神色凝重,第三輪的猜拳就有點火藥味了。

  覃明連輸兩輪,有些著急。說實話,沒有一點防身之物,他這小身子恐怕很難在野外活下來。

  第三輪與唐笑對決,有過兩次經驗的唐笑完全不給覃明機會,布贏了石頭,輕鬆勝出。

  覃明鬱悶了!

  明明他才是猜拳老手,為什麼運氣這麼差,連連失手?在第二輪輸給了龍沐那小姑娘,第三輪輸給了唐笑這小屁娃,運氣太背了。

  見他低著頭,鳳琰忽然拍了拍他。

  被安撫的覃明坐他身邊,打算在最後一輪扳回來。

  第三輪的勝者:龍沐和李飄渺。

  兩位少女很有默契地選了衣服,完全無視了那對看似無用的鈴鐺。

  第四輪的競爭異常激烈,剩下只有六人,兩兩對殺,再三人殺一局就能決出勝負了。

  覃明的運氣真的被狗吃了,面對只有九歲的卞離,他居然還是輸了!

  輸了!

  覃明舉著拳頭,欲哭無淚,看著小屁孩高高興興地與另外兩人進行三人對決。

  最後一輪氣氛異常緊張,卞離、唐笑、韓婷三人對決,手心手背一起來,韓婷手心,卞離和唐笑皆是手背,韓婷出局。

  小姑娘出局後,當下便默默地哭了,但誰都沒有上前安慰。

  卞離和唐笑即已勝出,便毫無懸念,最後一次石頭剪刀布,卞離贏,挑了鈴鐺,把衣服留給了唐笑。

  唐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拿了衣服。

  覃明鬱悶地想畫圈圈,四個沒爭取到寶物的竟然都是土娃子,這概率,真不好說。

  拿了衣服的人,當場穿上了,那衣服竟也怪,明明是大人尺寸,孩子穿身上後,居然變幻著縮小了,貼身適中。

  覃明暗暗稱奇,忙將手上的衣服遞給鳳琰。

  「殿下,這衣服你快穿上吧。」

  鳳琰接過衣服,沒有急著穿上,拉過覃明,將衣服披在他身上,引得覃明一臉震驚。

  「這……這使不得!」

  現在他正按著狗兒的身份,扮演一個僕人,哪有「僕人」搶主人的「戰利品」?願賭服輸,他再不濟也不會跟個少年搶衣服。

  覃明拒絕,堅決不要,鳳琰動作難得的強硬,只說了一句話,便讓覃明不敢再動。

  「你若早死了,誰來侍候本王。」

  我勒個去!

  會說話嗎?這麼惡毒的詛咒都敢說?誰愛侍候皇子的誰去,本大爺不幹了總行吧?

  覃明有些火了,脾氣上來,臉色就不好看了,眼神更大膽地直視鳳琰。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鳳琰輕飄飄地又說了一句。

  覃明呆若木雞,身體僵硬地任鳳琰擺佈,穿上了這件神奇的仙衣。

  從寶船上掉下來,是皇子殿下抱著他,才免於巨鬼吞噬,但是,鳳琰救的人是狗兒,不是他呀。

  「莫害怕。」鳳琰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地道。

  害怕?不!他只是有點被驚到了。

  以身相許?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覃明心裡糾結。

  修真者的衣服,不但有防禦作用,還保暖御寒,穿在身上,舒服極了。摸著身上柔滑的布料,覃明低下頭,微皺眉頭。

  這皇子少年的心思,完全令人猜不透。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哎呦,運氣太差了,作者你是不是故意的?

  作者:自己運氣差,不能怪我啊。

  覃明:我作為主角,不是應該是大氣運者嗎?外掛法寶什麼的,一個都不能少吧?

  作者:呵呵,還沒,還沒呢。

  覃明:到底什麼時候上外掛啊?

  作者:快了,快了。

 

 

第6章 一不小心被烙了奴印

  火堆在深夜的叢林裡顯得異常明亮,圍在火堆四周躺著睡的孩子們暫時忘了男女之別,一個緊挨一個,蜷縮在一起,為了增加一點溫暖。

  覃明丟了一塊木頭進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這是他穿來這世界的第一個晚上。

  心驚膽戰了一整天,身心疲勞,他恨不得現在能躺下睡個大覺。也許一覺醒來,仍在他的出租屋裡,開著電腦,玩劍三呢。

  然而,現在他還清醒著。

  皇族少年提出要守夜,作為小跟班,自然馬首是瞻。

  穿著能御寒的仙衣,除了夜風吹著臉有點涼,身上都暖和和的。旁邊的皇族少年穿的是貴族的絲綢,並不御寒,他盤腿而坐,手成定印放於臍下,雙眼微閉,神色淡然。

  覃明不時地偷瞄他,只覺得在火光的映照下,少年的臉越發精緻。一絲不拘的墨髮束在腦後,一路垂直到腰下,絳紫長袍鋪展開來,華貴無比,他氣定神凝,不動如山,隱約之間,覃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尊不會呼吸的古裝娃娃。

  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覃明低下頭,心裡頭有點愧疚。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是現代來的覃明,不可能裝一輩子的「狗兒」。不知道鳳琰小皇子對這個「狗兒」為什麼這麼好?兩人不過是在飛船上相識,狗兒認他主,出事時,鳳琰居然沒有丟下小僕人,一路護著,可惜狗兒命薄,終究魂歸西天,被他這個冒牌貨給借屍還魂了。

  短時間他能裝裝小孩子,時間長了,恐怕本性全露,無法裝下去了,到時候鳳琰懷疑起來,他該怎麼解釋?或者他現在直接坦白,免得日後生隙?

  覃明不自覺地皺著眉頭,唉聲歎氣。更怕坦白後,人家不信,把他當鬼怪給處理了。

  「可有心事?」

  身邊的人突然發問,覃明驚了下,發現鳳琰不知什麼時候收功了。

  「呃……那個……」他扯扯衣服,神情閃爍。

  「嗯?」

  「我問個事哈……」覃明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鳳琰盯著他看,漂亮的眼睛在火光下映得發紅,覃明心虛地撇過頭,暗罵自己竟然這麼弱勢不敢跟一個少年對視。

  見覃明都快縮成一團了,鳳琰轉過頭,盯著火,淡粉的唇開啟。

  「吾曾有一弟。」

  覃明豎起耳朵,卻聽到這麼一句話。

  他有一個弟弟?

  所以說,因為自己長得像他的弟弟,才對他這麼好?這是把他當弟弟了?

  「他死於宮鬥。」鳳琰輕聲道。

  覃明微微一震。

  原來不管哪個皇家,都有殘酷的宮鬥。一個皇子能平安長大,非常不容易。難怪鳳琰小小年紀寧可來修仙,也不願繼續呆在皇宮爭皇位。

  「……請節哀。」覃明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與他並不像。」鳳琰看向自己的手臂。

  覃明動作一僵,訕訕地收回手。

  自作多情了不是?

  長得不像,那提弟弟幹嘛?

  「在寶船時,狗兒的眼神像他。」鳳琰又道。

  覃明抹了把臉,無語地瞪著火堆。兄弟,能一口氣說完嗎?

  「懦弱、膽小、如驚弓之鳥。」

  覃明脊背一寒,猛地抬頭,兩眼怔怔地瞪著皇族少年。

  鳳琰忽地挑起他小巧的下巴,審視。「吾弟,亦或是狗兒,從未如此大膽無禮地直視他人。」

  慌言如一個氣泡,輕輕一戳就破了。

  四周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鳳琰的神情淡漠,眼神深如黑潭,覃明心中騰起了被揭穿後的惶恐,呼吸不暢,下巴被捏得有些發疼,他咬了咬下,惱羞成怒了。

  他一個成年人,竟被一個少年耍得團團轉?

  啪地打鳳琰的手,他跪坐而起,一把揪住鳳琰的衣領,嘴巴貼在他耳邊,挑釁地低語:「小屁孩,逗我玩兒呢?沒錯!我沒有失憶,更不可能是那個卑怯的狗兒,這倒霉孩子死了,本大爺借屍還魂,怕不怕?」

  鳳琰微微偏頭,一直淡定的臉上有些錯愕,尊貴的身份令所有人都不敢對他如此無禮,今日被一個孩子揪住衣襟,騎到身上,惡言相向。

  覃明身量小,為了顯示兇猛地氣勢,整個人壓向鳳琰,迫使他不得不向後傾斜身體。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還有一些猙獰。他性格直率,偶爾有些粗線條,很少與人爭執,但在危及自身利益時,絕不退縮。

  狗兒死了,他活了,這就跟買彩票一樣,他走了狗屎運,中了五千萬的大獎,連老天都幫了他一把,所以這具身體,他接收了。

  本來他以為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彼此之間關係一般,以他鱉腳的演技必能矇混過關。可惜他忘了,這裡不是他原來所在的地球,有仙人的異世界,十三歲已可談婚論嫁了,三歲看小,七歲看大,這裡的孩子早熟得很。

  狗兒與鳳琰走得最近,他什麼性子,鳳琰必定一清二楚,所以覃明魂穿過來在狗兒的身體裡復活重生,鳳琰幾次交談下來,便看透了。

  覃明憤怒的不是因為自己拙劣的演技露餡了,而是鳳琰竟不在一開始就揭穿他。當他以為自己能繼續以狗兒的身份融入大夥兒中時,鳳琰卻不痛不癢地一針見血,讓他鬧了個大笑話。

  覃明的諸多想法僅是一閃而逝,還未發洩憤怒,突然天旋地轉,背部猛地摔在草墊上,四肢被壓,身上一股強力襲來,他掙扎著想翻身,卻為時已晚,鳳琰整個人覆在他身上,將他完全壓制住,動彈不得。

  「我靠!」覃明暗罵。他的手腕被扣住壓在頭兩側,兩小細腿被鳳琰有力的腿一壓,抽都抽不出來。

  發育完好的十四歲對上發育不良的十歲,完勝!

  「你想怎樣?」掙出一身汗,力氣都用光了,覃明自暴自棄地一癱,氣喘吁吁地低問。

  技不如人,要殺要刮請便。

  運氣好的話,也許這頭一掛,那頭就在自己的身體裡活回來。

  鳳琰的眼睛幽暗,緊緊盯著身下的人,俊美的臉上卻有著不符年齡的表情,他壓低聲音,附在覃明的耳邊說道:「別動。」

  你說不動,我就不動?

  覃明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扭了扭身子,真的動彈不得。

  好在,嘴巴還能動。

  「你想怎樣?」他小聲地問,受制於人,還不能大聲呼喊,生怕吵醒了其他人,麻煩就更大了。

  鳳琰低下頭,兩人的鼻尖幾乎碰上了。

  覃明瞪大眼睛,摸不清這位尊貴的皇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你不害怕?」鳳琰的聲音低低的,像情人間的呢喃。

  「——你想殺我?畢竟借屍還……」

  覃明話還未說完,鳳琰的唇貼在他的唇上,他瞬間噤聲了,不敢置信地瞪著近在咫尺的……男孩。

  十四歲只能算男孩吧?

  這傢伙……這傢伙……不但奪走了狗兒小屁孩的初吻,還間接奪走了覃明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

  覃明欲哭無淚,一朝穿越,初吻不保,何其悲哀?

  然而,他完全忽略了,這個奪走他初吻的人,是同性,是與他一樣帶把的男性,不是軟萌的妹子。

  鳳琰輕輕地貼一下,離開了他的唇,黑如夜般幽深的眼睛,閃著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芒。

  覃明不知該罵還是該哭,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意外來得太突然,他得消化消化。

  但,他還未消化完,鳳琰再次有了動作,他一把將覃明的衣服解開,在覃明震驚地注視下,露出了他皙白的小胸膛。

  「……干……嘛?」他啞然。

  覃明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直直地盯著壓在他身上的少年,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鳳琰表情冰冷,眼神淡漠,如視一件物器般看著身下的男孩,右手成結印一點覃明的心臟處,口中念了一句聽不懂的咒語,一道淡淡的金光在覃明的胸前泛起。

  覃明上一秒還在懵逼,下一秒只感胸口刺痛,好像有無數的針扎進他的心臟,他痛得哀嚎一聲,然而,鳳琰的手更快地摀住了他的嘴。

  「嗚嗚嗚——」

  覃明痛得滿頭大汗,整個人掙扎得厲害,但被壓制,喊不出,掙不開,他受不住地眼睛一濕,淚水如泉湧般,奪眶而出,他驚恐地瞪向壓在他身上的皇族少年,俊美無儔,眼寒如冰。

  到底……為什麼……

  漸漸地,他無力掙扎,渾身像從水裡撈出來般,濕透了,心臟的刺痛一點點隱去,大約半刻鐘後,胸口不再疼痛了。

  捂在嘴上的手,慢慢地移開,覃明微張著嘴,像上了岸的魚,吃力地吸著氣。身體已經被鬆開了,然而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鳳琰將他的衣服拉回去,理了理他零亂的髮絲,動作溫柔地擦拭他臉上的汗。

  覃明無動於衷,恨恨地瞪他。

  鳳琰將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火光下,他的臉陰暗不明。

  「吾已為汝魂烙上奴印,此後,汝乃吾之物,永生永世。」

  覃明聽到他的話,臉色刷地蒼白。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個所謂的皇子剛剛那一番行為,是給他的靈魂烙上了奴隸的印記,也就是說,他被下了咒,成了他人的奴隸,還是永生永世的那種?

  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不經人同意,蠻橫無理地強行給他烙上奴隸的印記?

  憑什麼?

  狗兒為了救他,魂飛魄散,他覃明穿越重生,與他無怨無仇,僅僅只是一點善意的謊言,與他無害,不是嗎?為什麼要這樣對等待他?拋去人間的身份地位,他們都是有靈根的苗子,未拜入仙門前,並無卑賤之分,憑什麼給他下奴印?

  覃明氣得全身顫抖,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恨。鳳琰不躲不閃,深黑如潭的眼睛與他對視,覃明的所有怒氣,在他看來皆輕淡如浮雲。

  「鳳契印,乃吾皇族自上古血脈傳承的咒印。每個皇族只能為一人下印記。日後,我會護你,保你,直至生命終焉。」

  聽到少年貼在他耳邊的輕語,覃明全身的怒氣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了。他也不懂為什麼突然不恨了,只感到一股古怪的觸感從心臟擴散傳遍全身,最後全身都暖洋洋的。

  實在是太累了,他貼在少年的懷裡,上下眼皮不住打架,受不住周公的召喚,沉沉睡去。

  皇族少年抱著他的姿式未變,丹鳳眼微垂,定定地望著懷裡淚痕斑斑的小小孩。

  他們二人這邊動靜不小,卻未驚動其他人,即使醒著,亦不會摻雜半分,主僕之事,外人豈會插手?

  沉入夢鄉的覃明,被一團暖氣包圍,冷夜的寒氣不曾入體,他睡得香甜。

  只是,耳邊似有若無地有個聲音,如蚊子「嗡嗡」般,斷斷續續地迴響。

  「……能量不足……能量不足……能量不足……」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混蛋!你

  鳳琰:……

  覃明:你幹啥要給我蓋個奴隸印?

  鳳琰:唔……

  覃明:問你呢?問你呢?說話,別當悶葫蘆。

  鳳琰:自有用處,日後便知。

  覃明:我摔!這說了跟沒說一樣,重點呢?解釋呢?我咬你啊!

  鳳琰:呵……

  覃明:還笑?笑不死你,小屁孩!

  鳳琰:……

  覃明:看啥?難不成你還能比我大?我跟你說,快些找機會把這個印給我去了,否則我跟你沒完啊。

  鳳琰:……嗯。

  覃明:呼——若我不是個心善的,不愛記仇的四好青年,不跟你斤斤計較。換個人被你蓋個印試試?看他不跟你拚命。

  鳳琰:哦。

  覃明:……作者,在哪裡,為啥我對象是個悶葫蘆!一棍子打不出幾個字?

 

 

第7章 巨狼圍攻

  翌日,少男少女們從睡夢中逐漸甦醒。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即使是八歲的黃子葵也揉著眼睛自己起來了,以前有丫環伺候,如今只能自理。

  其他孩子陸續起來了,有人打噴嚏揉鼻子,有人整理身上凌亂的衣服,有人糾結細長的頭髮,越弄越亂。

  早晨的山林微涼,黃子葵搓搓手臂,身上穿了仙衣,竟然沒有感到寒冷。

  「子葵,你有空麼?」金小池走到黃子葵面前,一臉羞色。

  「何事?小池?」黃子葵疑惑地望他。

  「……你可會梳發?」金小池難為情地問。睡了一夜,他的頭髮亂如鳥巢。

  黃子葵輕笑一聲。「小池,我幫不了忙。」

  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髮,雖不如金小池的亂,卻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和金小池出身富貴,自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隨仙人上了寶船後,撐了幾日,如今也是束手無策。

  金小池不禁道:「我幫你。」

  「不用了,小池。」黃子葵將髮帶解開,一頭秀髮垂至腰間,她撥弄了幾下,露齒一笑。「就這樣吧,省得梳了。」

  金小池雙手一拍,讚歎。「好主意!」

  取下髮冠,學著黃子葵披頭散髮,果然輕鬆許多。

  龍沐和李飄渺兩位世家姑娘也隨性,用髮帶將長髮一束,便解決難題了。

  容聶封則與她們不同,他素來注重儀表,頭髮梳得一絲苟,衣裳整潔,神采飛揚,抱著新得的劍,愛不釋手。

  此劍長三尺,劍鞘雕著神獸,形似麒麟,容聶封輕輕地把劍從鞘中抽出時,金光乍現,刺激了他的眼睛,他忙將劍插回鞘中,雙手微微發抖,掌心灼熱,差點握不住劍。

  「怎麼了?」龍沐看到那道金光,湊上去好奇地問。

  容聶封搖了搖頭。「不知,突然冒出一道金光,嚇我一跳。」

  「既是仙人給的,自然是法寶。」李飄渺羨慕地盯著容聶封手上的劍。昨天日猜拳時,她第一局便敗了,甚是可惜,否則此劍就是她的了。

  容聶封感到李飄渺覬覦的眼神,側過身,擋了她的視線。

  李飄渺冷哼一聲。

  龍沐見狀,無奈一笑。

  「是否都起身了?」林凜詢問眾人。

  幾個小孩聚到他面前,唯鳳琰和覃明仍坐在已熄滅的火堆前。

  林凜走到他們身邊,低頭一看,見覃明蜷縮著小身子,靠在鳳琰的懷中,雙眼緊閉,睡得深沉。

  他輕聲問:「殿下?」

  鳳琰睜開半瞌的眼睛,開口道:「不必喚我殿下,叫我鳳琰即可。」

  「這……你年長我一歲,我喚你鳳大哥吧。」林凜想了下道。

  「可。」鳳琰捏捏覃明的耳垂,懷裡的小孩一動不動。

  「覃明可是身體不適?」林凜遲疑地問。昨夜他並未睡沉,習武之人耳朵靈敏,鳳琰和覃明之間的對話,他聽了一半。二人竊竊私語,似有口角,後來聽得不真切,他便沒有關注了。

  「無礙。」鳳琰的手指在覃明的頸動脈摸了摸。

  「那……我們是否需要用早膳?」林凜問出了眾人的心聲。睡了一宿,昨日的晚飯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

  「繼續趕路,午時再說。」鳳琰抱著覃明站了起來,坐了一夜,渾身僵硬,他皺了下眉,請林凜搭把手,把覃明背到背上。

  林凜猶豫地問:「不若讓我背他吧?」

  「不必。」鳳琰道:「他瘦弱得沒幾兩肉,輕得很。」

  林凜尷尬地收回手,總覺得鳳琰貴為皇族,略顯古怪。他雖收覃明為僕,卻不曾讓他幹粗活,抱著睡了一宿,又不忍心喚醒他,體貼地背到自己的背上。

  「走吧。」鳳琰道。

  「哦,好的。」

  林凜招呼其他人,準備動身。

  此去瓊仙宗,路途遙遠,艱險重重,仙人只道一路南行,月餘便能到目的地,然而憑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月餘的路程只怕要走兩個月。如今他們的位置,介於仙凡之間的天命山,遠離塵世,無路可退,只能勇往直前。

  山間樹林茂盛,雜草叢生,林凜和容聶封有劍,在前面開路,其他幾個男孩將四個女孩護在中間,一行人艱難地前進。

  走了半個時辰,空腹的孩子有些難以堅持,然而鳳琰身負一人,面不改色,步履平穩,其他人亦只能咬牙堅持。

  有人看到鳳琰背著覃明,便私語幾句。不知覃明是何狀況,昨日明明還好好的,今日卻昏睡不醒。

  張超一扯何靖的衣角,讓他噤聲。他們與覃明一樣,皆是平民,然而覃明不知走了什麼大運,被皇族看中,收為奴僕。那鳳琰氣度不凡,貴不可言,將來入了仙門,絕非池中之物。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身為奴僕的覃明必定前程無憂了。

  兩人既羨慕又妒忌地盯著鳳琰背上的覃明。

  覃明在一陣顛簸中突然被震醒。

  他被鳳琰下了勞什子鳳契印後,痛昏過去,整個人昏昏沉沉,靈魂彷彿被無數的金線纏住,動彈不得。金線成繭,他如蠶蛾般,困於其中,桎梏得無法振翅而飛。他欲掙扎,那金線便越纏越緊,直到他筋疲力盡。無可奈何之時,他俯首順從,金絲的束縛竟漸漸鬆動,如輕羽般溫柔地包裹著他,令他舒暢不已,貪戀起那不可捉摸的暖意,意識一沉,他便深深地陷於睡夢之中。

  睡了許久,他意猶未盡,只想沉浸暖意之中,不願醒來,然而,身體的顛簸,令他神智清醒,猛地睜開眼睛。

  「啊?」

  猙獰巨大的狼頭赫然入目,他瞳孔一縮,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拋了出去。

  「小心!」林凜高呼。

  覃明被人扔得眼冒金星,身體疼痛,欲大罵罪魁禍首時,卻看到皇族少年的肩膀竟被巨狼一口咬住了。

  覃明駭得一咕嚕地爬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

  黃子葵的哭喊聲,龍沐的驚呼聲,容聶封的怒喝聲,林凜的高呼聲交織成一片,混亂不堪。

  孩子們驚慌失措,四匹可怕的巨狼正在圍攻他們,銅鈴般的獸眼凶光乍現,令人毛骨悚然,他們如巨狼的囊中之物,插翅難飛。

  覃明面色蒼白,手腳冰涼,緊張地看向鳳琰。但見他被巨狼咬住的左肩血肉模糊,卻不慌不忙,右掌成刀,狠狠地劈向巨狼的頸項,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那巨狼痛嚎一聲,瞬間鬆口,他趁機跳出巨狼的攻擊範圍。

  「集合!」鳳琰高喊一聲,轉頭看到呆若木雞的覃明,疾步走來一把拉過他,護在身後。

  林凜手執長劍,擊退一匹巨狼,轉身把黃子葵和金小池提了起來,眾人聚成一團,男孩們手握樹枝,緊張地與巨狼對峙。

  覃明顧不上質問鳳琰奴印之事,生死關頭,保命要緊。

  「林凜、何靖守東,容聶封、金小池守西,張超、韓婷、唐笑你們三人守南面,李飄渺、龍沐隨我一起守北面,不要害怕,放手一搏!」鳳琰摀住肩上的傷口,迅速地指揮下令。

  眾人守住四個方位,把覃明、黃子葵、卞離三人圍在中間。黃子葵和卞離年紀小,幫不上忙,覃明瘦弱又剛從昏睡中醒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英勇奮戰。

  覃明自認是成年人,被幾個孩子保護在中間,不禁漲紅了臉,然而他細胳膊細腿的,確實無能為力。

  巨狼身高一米以上,身長兩米有餘,渾身雪白,尖牙利爪,他們這些小孩還不夠它們塞牙縫,除了林凜和容聶封有武器,其他人只有樹枝,簡直以卵擊石,不自力量。

  巨狼狡猾,戲耍般地左右攻擊,企圖打亂他們的防守陣容,尖銳的爪子一抓,便輕鬆傷一人。

  覃明心跳如雷,緊張地觀察局勢,突然,他眼尖地發現,身穿仙衣的幾人被巨狼擊中時,竟然毫髮無傷,其他未穿仙衣的人,全都掛綵了。

  腦中靈光一閃,他大聲喊道:「快使用仙器!」

  陷於苦戰中的人,對他的喊話恍若未聞,又驚又懼地堅持奮戰。

  覃明心急如焚,高喊數聲,無人回應。忽然,一匹巨狼攻擊龍沐,鳳琰迅速地推開她,露了破綻,閃躲不及,眼看著巨狼咬上他的頸項時,覃明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如箭般地衝了上去,千鈞一髮之際,擋在鳳琰和巨狼之間,巨狼的尖牙咬在他的肩上,鋒銳的爪子抓向他的後背,他痛呼一聲,身體前傾,撞進鳳琰的懷裡。

  「覃明?」眾人臉色一變,驚恐萬狀。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哎?我居然自己跑過去,幫你擋狼!

  鳳琰:……

  覃明:說,是不是因為印記的關係?影響了我的行動?

  鳳琰:……

  覃明:說話,小屁孩,不要當悶葫蘆。

  鳳琰:不是。

  覃明:什麼意思?不是什麼?

  鳳琰:與印記無關。

  覃明:哈?你的意思是,我的行為與印記無關?真的?假的?你騙我吧?

  鳳琰:……

  覃明:得,又成悶葫蘆了。

 

 

第8章 幫忙療傷

  鳳琰緊緊抱住覃明,右手的樹枝準確無誤地刺進巨狼的眼睛裡,巨狼吃痛,跳了開來。

  「……沒……沒事。」覃明呲牙咧嘴,痛得眼淚橫飛。「沒受傷!仙衣能擋住巨狼的攻擊!」

  他趁機將重點拋出,引起眾人的注目。

  鳳琰一摸他的肩和背部,果然沒有受傷,立即會意,改變作戰方式,讓穿仙衣的人作防禦盾,抵擋巨狼的攻擊。

  既然仙衣有防禦之用,那其它仙器自然也非同一般。

  一直沒有拔劍只用劍鞘抵擋巨狼的容聶封,咬牙拔出了劍。

  金光乍現,劍氣如虹,當劍完全出鞘後,巨狼竟然生出懼意,停駐原地,不敢進攻。容聶封心中一喜,握緊長劍,對準巨狼,用力一揮,一道劍氣破空而去,巨狼敏捷地閃避,卻仍被劍氣掃到尾部,它痛得嗷嗷大叫。

  「有用!」容聶封大喜。

  「你若早些拔劍,便不會受傷。」李飄渺嘲弄,視線在他流血的腰間溜了一圈。

  容聶封難得赧然了。

  早上把玩仙劍之時,被金光震懾住了,所以一直不敢拔劍,怕仙器有靈,一出鞘,便會飛走了。然而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仙劍出鞘後,見了血,發出刺耳的劍鳴聲,分明是一把嗜血之劍。

  有了仙劍如有神助,容聶封身為世家弟子,劍術不凡,巨狼在他手上討不到好處,很快敗陣下來。

  戰局逐漸扭轉,覃明卻不敢鬆懈。他身穿仙衣,英勇地衝在前面,成為鳳琰這方的防禦盾,巨狼攻擊哪,他便往哪擋,只要不被傷了頭,其它部位隨便巨狼攻擊。

  「鈴鐺!」鳳琰突然提醒。

  得了鈴鐺的卞離猛然一震,從腰間解下鈴鐺,使勁地搖晃起來。

  「叮叮噹——叮叮噹——」急促清脆的鈴鐺聲連綿不絕,巨狼猛地停下攻擊,搖頭擺尾分不清方向,似乎被迷惑了。

  「有效!」卞離揚聲高呼,搖鈴鐺的速度更快了。

  鈴聲有迷惑作用,巨狼的攻擊力不從心,所有人精神一振。林凜和容聶封配合默契,一起斬殺了一匹巨狼。受到鼓舞,大伙紛紛使出渾身解數,越戰越勇。

  金小池見鈴鐺都有用處,便從懷裡取出扇子,緊緊盯著巨狼,遲疑地朝著巨狼扇了扇,一股小小的龍捲風瞬間形成,衝向巨狼,那巨狼正被何靖和張超等人的樹枝揍得滿頭大包,突然被一股不知哪裡來的旋風擊中,身體被刀切般,攔腰斬成兩段。

  「啊?」

  「哇啊?」

  何靖和張超舉著樹枝,目瞪口呆地瞪著成兩段的巨狼屍體。

  金小池不可思議地看看自己手中的扇子,又看看巨狼的屍體。

  「太……太好了!」他激動熱淚盈眶。

  「加把勁!」林凜見狀,高呼一聲。看來仙人給的寶物,皆非凡品,對付林中畜牲,綽綽有餘。

  眾人打了雞血般,無畏無懼,不顧身上的傷口,一起圍攻剩下的兩匹巨狼,猛攻狂擊,終於獲得了勝利。

  樹林裡瀰漫著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十三個孩子累癱了坐在地上,狼狽不堪。

  覃明穿著仙衣,被巨狼攻擊,除了疼痛,並未受傷,倒是鳳琰,左肩血肉模糊,鮮血浸染了半身。

  覃明一臉複雜地看著他。危機過去,鎮定下來,人便開始思考了。

  昨夜他被這皇族少年一激,失去理智,竟與他攤牌了,簡直愚蠢之極,然而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本想破罐子破摔,豈料鳳琰接下來的動作,簡直令他怒不可遏。

  他竟然給他蓋了一個奴印!

  這事擱誰身上,都無法冷靜地接受。他作為三觀端正的有為青年,接受的是眾生平等的教育,穿越進一個小孩子的身體裡,暫時遵循著原主的身份,當皇子的僕人,可他沒想過當一輩子的僕人。

  結果倒好,一個奴印蓋下來,定了他的未來。

  剛被蓋印時,他憤怒得無法抑制,然而睡了一覺,卻驚訝地發現,心裡的憤怒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強烈,剛才看到鳳琰差點被巨狼攻擊,竟然不由自主地跑去擋了一下。

  覃明按在胸口,臉色蒼白。

  莫非這便是奴印的作用?

  鳳琰靠坐在樹幹上,右手捂著受傷的左肩,微微蹙眉,華麗的錦衣破損嚴重,殷紅的血染紅了半邊身,若再不包紮傷口,恐怕會失血過多而亡。

  其他受傷的孩子,互相幫忙著處理傷口,年紀小的,痛得嗷嗷叫。

  覃明坐在距離鳳琰三米遠的石頭上,一臉糾結,猶豫不決。

  鳳琰一言不發,丹鳳眼輕輕地瞟向覃明,覃明被他看得心中一慌,別過臉,視而不見。看花,看草,看樹,看天空,就是不看那少年。然而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戳在他身上,令他心中煩躁,無法忽視,如坐針氈。

  「覃明,你不去幫鳳大哥包紮傷口麼?」林凜走到覃明身邊,低聲問他。

  「我……」覃明皺眉,一臉為難。

  「你之前一直昏睡,鳳大哥背你走了兩個時辰,遇上巨狼,他第一個保護你。若不是為護你,以他的身手,豈會被巨狼咬傷?」林凜道。

  覃明一怔,不懂這少年為什麼跟他說這些話。

  「你既認他為主,便需有始有終。」林凜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覃明駭然,盯著他的背影。

  這個叫林凜的少年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其父是武林盟主,他絕非普通的稚子,敢帶人去危險的林子裡打獵,說明他身手不凡。剛才寥寥數語,分明已看穿他。

  不知他看穿了多少,覃明忐忑不安。

  然而,他不能幹坐下去,林凜已起懷疑了,絕不能讓其他孩子也看出端倪。

  那道灼熱的視線至始至終地落在他身上,不曾移開,覃明歎了口氣,起身走了過去。

  先把印記的事放一邊,暫時解決眼下的問題,待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與他溝通一下。

  鳳琰神情淡定,臉上雖無血色,卻並不虛弱。覃明蹲下身,盯著他的肩膀,鮮紅的血仍在外滲,傷口猙獰,怕是傷到動脈了。他一驚,傷到動脈非同小可,再不止血,可能會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呼了。

  心裡突然浮現出一股莫名的情緒,覃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鳳琰閃電般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無禮的動作。覃明一怔,看向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痛得皺眉。

  我去!

  要不要這樣用力?

  「輕……輕點。」覃明輕呼。「我……我只想幫你看看傷口,你穿著衣服不方便檢查。血流太多了,需要盡快包紮。」

  鳳琰的黑眸緊緊地盯視覃明,呼吸輕細,覃明被他看得惴惴不安,飄忽的眼睛不再閃躲,大膽地直視他。一對上那雙如深潭般的丹鳳眼,便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彷彿看到了許多星光,如銀河般璀璨。

  鳳琰鬆開他的手腕,覃明舒展眉頭,吁了口氣。

  明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自己為什麼要怕他?

  動了動手腕,他小心翼翼地解開鳳琰的衣服,將他的外衣剝開,露出肩膀,鳳琰擰了下眉,覃明動作一頓,看到他緊繃的俊臉,不禁道:「忍忍,一會就好。」

  他安撫地衝他一笑,小孩稚嫩的臉蛋兒,笑起來即陽光又燦爛。

  鳳琰璀璨如星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笑容,沒有任何回應。

  覃明尷尬地收了笑容,繼續手上的動作。

  皇族少年的衣服被他一件件剝開,絲質的衣物堆在腰間,露出精壯的身材,左肩那一排深深的狼牙印,赫然入目。覃明擔憂,如此深的傷口,沒有消炎藥,沒有消毒水,沒有繃帶,怎麼治療包紮?

  覃明望著傷口發呆,一籌莫展。

  在他發呆的當口,鳳琰不知從哪裡取出一隻藥盒,遞到他的面前。

  「用這個。」他的聲音清冽,瞬間拉回了覃明的神智。

  「啊,哦。」覃明接過藥盒,打開聞了下,清香味撲鼻而來,令他精神一震。「這個是?」

  「療傷藥。」鳳琰言簡意賅。

  「療傷藥?」覃明好奇。莫非是武俠小說裡經常提到金創藥?

  「冰凝膏,止血生肌之用。」鳳琰道。

  冰凝膏,聞所未聞。

  既然出自鳳琰之手,一定是好東西。宮中秘藥,不同凡響。

  良藥在手,卻不能馬上抹在鳳琰的傷口上。他整個左肩都是血,需要清理。然而,覃明手頭沒有乾淨的布,也沒有清水。

  猶豫了下,覃明脫下仙衣,露出原來的粗布衣,他扯出裡面乾淨的貼身衣物,用力撕下一角,捏在手裡,一絲不苟地擦拭鳳琰肩上的血。

  鳳琰神情淡然,眼睛盯著覃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細細地擦了許久,終於將傷口附近的血都擦淨了,覃明滿頭大汗。

  他比鳳琰這個傷患看起來還要緊張,擰開藥盒,挖了一大塊青色的冰凝膏,先在狼牙印邊緣慢慢地塗著,然後一點點往傷口中間抹去,鳳琰似乎吃了痛,悶哼一聲。

  覃明停下動作,微微偏頭,瞄到他額角的細汗,不禁揚起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哈,落到我手上了吧?

  鳳琰:……

  覃明:這麼深的傷口,痛不痛?哎,別忍著嘛,你就是哭了,我也不會取笑你。

  鳳琰:……

 

 

第9章 狼肉

  「……好了麼?」鳳琰的聲音有些沙啞。

  「快了。」覃明又挖了一塊藥膏,正準備塗,卻驚呆了。原來那狼牙印竟然開始慢慢癒合了!

  這……這是什麼神丹妙藥?效果如此之快?

  「嗯?」鳳琰略疑惑地看覃明。覃明「啊」了一聲,繼續把藥膏摸在他的傷口上。

  塗完藥,覃明把藥盒子蓋好,還給鳳琰。

  鳳琰沒有接,只是道:「你收著。」

  「給我?為什麼?」這麼好的藥,千金難求,竟然要送給他。

  「以備不時之需。」鳳琰慢慢地動了動左手,五指握了握,肩膀小弧度地動了下,那道猙獰可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他慢條斯理地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修長白晰的手指,優雅地繫著衣帶。

  覃明有點迷惑地半跪在他面前,看他慢慢地穿回衣服。

  人好看,連穿衣服都優雅。即使左肩的衣服破了,也不損他的俊美和貴氣。

  一直關注這邊的林凜趁機走了過來。

  「鳳大哥,你們好了麼?」林凜關懷地問。

  「好了,其他人如何?」鳳琰繫緊最後一根衣帶,起身,順道把蹲在地上的覃明拉了起來。

  「傷得都不算重,抹了我們林家獨創的金創藥,已經行動自如了。」林凜道,「鳳大哥呢?需不需要金創藥?」

  「不必了。」鳳琰動了動肩膀,靈活如初。

  覃明安靜地站在鳳琰身邊,瞅著林凜。這少年果然是混江湖的,精明老練。他身上明明有金創藥,給了其他小孩,卻沒有給鳳琰,想必知道鳳琰貴為皇族,肯定自備良藥。

  十幾歲的孩子,為什麼一個個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令人無法琢磨。

  覃明在心裡歎了口氣。

  「既然皆無礙,那便繼續趕路。」鳳琰道。

  「這……」林凜一臉遲疑。

  「嗯?」

  「鳳大哥,大家都累了,早飯中飯都沒吃,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林凜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笑道。

  黃子葵和金小池兩個機智的,一聽林凜的話,便可憐兮兮地望著鳳琰。「鳳大哥,我們肚子餓了。」

  他們聽林凜喊鳳琰為鳳大哥,便也跟著叫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鳳琰,一臉期望,鳳琰點頭,同意了。

  覃明看看其他人,再看看鳳琰,暗暗吃驚。無形之中,鳳琰竟然成為了領頭人。

  「不過,我們吃什麼?」李飄渺嚥了嚥口水問。

  對啊,吃什麼?沒有小兔子,沒有山雞,更沒有野果,他們拿什麼充飢。

  大伙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覃明四處張望了下,開口道:「地上不是有一堆食物嗎?」

  「地上?」容聶封困惑,低頭尋找。地上的除了巨狼屍體,以及一大灘血漬,哪有什麼食物。

  覃明往一頭巨狼屍體走去,抬腳踢了踢那龐大的身體,詢問林凜:「狼肉能吃嗎?」

  「吃倒能吃,但凡間的狼肉有些酸,肉感粗糙。不知道這裡的狼肉是否會美味一些。」林凜圍著巨狼轉,老神在在地摸著下巴。

  他以前跟家裡人行走江湖,露宿野外,經常會遇到狼,長輩打死了狼,通常挖個坑埋了,若實在找不到其它獵物時,才會吃狼肉。品嚐過各種野味的林凜表示,狼肉的口感沒有狗肉好吃。

  「能吃就行,聊勝於無。」覃明道。這巨狼的個頭比普通的狼大了一倍不止,明顯異變了,口感或許截然不同,但這裡是仙凡交界處,野獸也許沾了一些仙氣。

  眾人合計後,覺得吃狼肉可行。不過如此巨大的狼,該如何處理?

  十三個小孩圍著四頭巨狼,無計可施。

  覃明伸手摸了摸雪白的狼毛,居然不可思議地柔軟。若在劍三網游裡,只需一把庖丁小刀,便可庖盡野外所有動物。

  可惜,這裡是現實。

  林凜義不容辭地拿出他的寶劍驚鴻,對準一匹巨狼,開膛破肚,場面血腥,幾個小姑娘害怕地躲到一旁,不敢多看一眼。

  李飄渺見容聶封抱著仙劍站在一旁,不禁道:「容公子,你手裡的寶劍能一刀斬了一匹巨狼,想必解剝起來,定是手到擒來。」

  「這是仙劍,豈能成為屠宰刀?」容聶封一臉驚恐,抱著仙劍的手緊了緊。

  「什麼仙劍屠刀的,能用就行。」李飄渺揚聲道。「林凜的劍也是寶劍,還不是當菜刀使著?」

  容聶封面紅耳赤,敢怒不敢言。李飄渺大嗓門,其他人全都聽到她的話了,他若過於抗拒,便顯得不近人情。咬了咬牙,他鐵青著臉拔出寶劍,加入了林凜的行列。

  李飄渺抱胸,笑得燦爛。龍沐扯扯她的衣角,貼在她耳邊細語幾句,面有責備之色。李飄渺輕哼一聲,回了龍沐一句話。龍沐無奈地搖搖頭。

  林凜見容聶封過來幫忙,便指導他如何處理比較順手,容聶封一開始束手束腳,在他耐心地指點下,漸入佳境。

  其他男孩也沒有閒著,一起上前幫忙,他們扒了巨狼的皮,割了四大塊最鮮嫩的肉,用扒下的狼皮把肉一包,捆成一個大包袱,插一根粗壯的樹幹,當成扁擔,方便抬著。

  「我們盡快換個地方,此處血腥味太濃,極易吸引其它野獸。」林凜對鳳琰道。

  鳳琰點頭,贊同了。

  「最好找有水源的地方。」覃明提議。

  「不如我們往回走吧,之前不是經過一條河流?」李飄渺道。

  「什麼?還往回走?」容聶封不贊同。「那條河離我們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好容易走到這裡,為何還要返回?」

  「前方不知有無水源,再往前去,無法預料。」李飄渺叉腰道。

  「鳳大哥,你覺得呢?」林凜見這兩人又吵起來了,忙問鳳琰。

  鳳琰低頭一思,道:「往回走。」

  李飄渺得意地朝容聶封揚眉,容聶封臉色不善,然而領頭的鳳琰主意已定,他不好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外掛,外掛,外掛什麼時候上線?

  作者:呵呵……

  覃明:別呵了!你想想,這要是有劍三的庖丁小刀,我就能把四頭狼全庖了。

  作者:不急,不急。

  覃明:……

 

 

第10章 栽進水裡

  狼皮包袱著實不輕,何靖和張超扛了一段路,累了換林凜和容聶封扛,緊趕慢趕,走了半個多時辰,眾人終於見到了河道。

  聽到潺潺的水聲,覃明舔了舔唇,走了一路,早就口乾舌燥,如今見到水,欣喜萬分。有了水,不但能解渴,還可洗個澡,身上粘粘糊糊得,難受得緊。

  到了河邊,林凜和容聶封將狼皮包袱放在石堆上,解開狼皮,露出四塊還滴著血的狼肉,血腥味刺鼻,容聶封捏著鼻子走開了。

  大伙全都鬆懈了下來,開始準備他們的午飯。

  林凜是野外求生的老手了,一馬當先,清洗狼肉,砍樹枝,搭石灶,做起事來,行雲流水,令其他人欽佩萬分。

  農村娃出生的何靖和張超不甘示弱,在河道裡找了幾片石刀,將狼肉放在平整的石頭上切成小塊,用洗淨的細樹枝串起來。幾個姑娘見串肉有意思,疲勞一掃而空,興致勃勃地加入串肉的行列。

  鳳琰坐在一塊巨石上,沉默地看著眾人忙活。

  覃明想幫忙,可惜活都被何靖等人包辦了,沒有他插手的餘地。只好蹲在皇子身邊,望著清澈的河水發呆。

  剛經歷過一場戰鬥,身上汗臭,看到河水,恨不得脫光衣服跳進水裡游泳。在他那個世界,很少有河道如此乾淨。不愧是異世界,原生態啊。

  望著一汪清水,覃明一臉惋惜,這裡有四個小姑娘,他豈能毫無顧忌地脫衣服呢?不過,雖然不能奔放地游泳,卻還是可以進水裡洗洗手洗洗腳。

  心動不如行動,他挽起袖子和褲腳,淌進水裡,一股子的清涼,他輕歎一聲,舒服得毛孔都張開了。

  覃明彎腰,把手伸進水裡,使勁地搓著,把沾在手上的血漬都洗淨,又潑了些水到臉上,搓搓小臉,甩甩頭髮上的水珠。一些魚游了過來,大膽地親吻他的腿肚,癢癢的,若得覃明忍不住大笑。

  「覃明,你笑什麼?」唐笑學著他的樣子,挽起褲腳,踩進河裡,來到他身邊。

  「水裡的魚一直在親我的腿,太癢了。」覃明回頭衝他道。「小心點,水底的石頭很滑。」

  唐笑應了一聲。

  他與覃明的身體同歲,個子卻比覃明高出一個頭,身材也壯實許多。唐笑低頭看水裡的魚,不禁道:「抓些魚吃,如何?」

  覃明看向在他腳邊搖頭擺尾的大胖魚,毫無警覺性地用滑溜溜的身子蹭著自己的小腿肚,心思一動,同意了。

  兩人彎腰摸進水裡,然而,那些看似笨拙的肥魚,卻在他們碰觸地剎那,滑溜地逃開了。

  「啊?」覃明被濺一臉的水珠,目瞪口呆,盯著大肥魚,他不爽地道:「你等著,一會兒就把你變成烤魚!」

  擼高袖子,他打算大顯身手,盯準一條青色的大胖魚,撅著屁股,一鼓作氣,伸手衝了過去,然而魚大爺彷彿有感應般,一甩尾,瞬間溜開了,覃明收不住架勢,一頭栽進水裡。

  唐笑被嚇了一跳,高呼。「覃明!」

  他急忙扔掉手裡的魚,迅速地跨過去,去拉正在水裡掙扎的覃明。

  覃明栽進水裡,一時慌了,要是過去的成人身體,這點水無所畏懼,偏偏現在的身體只有十歲,又瘦又小,要直起身,腳底卻打滑,差點被沒頂了,幸虧唐笑拉住他,救了他一命。

  「咳咳咳。」他抓著唐笑的肩,吐出嘴裡的水,咳了數聲,頭髮全濕了,身上的仙衣卻沒濕,可是仙衣裡面的普通衣服濕了個透,他難受得直打哆嗦。

  「你看你。」唐笑無奈地望著他。剛才是誰提醒他小心腳底打滑,如今倒好,他自己摔進水裡了。

  「你們在做什麼?」鳳琰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覃明正解著仙衣,聽到問話,不禁抬頭,髮絲上帶出一串水珠。

  「我們正在抓魚,鳳大哥。」唐笑解釋。

  「浸在水裡抓?」鳳琰站在河邊,丹鳳眼輕飄飄地望向渾身濕透的覃明。

  「意外!意外!」覃明抹了把臉,往岸上走去。「我去那邊,把裡面的濕衣服脫了。」

  鳳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十米處遠,有一棵大榕樹,樹幹龐大,錯綜複雜,一半在岸上,一半伸延至水裡,佔了半個河道。

  「我陪你過去。」鳳琰道。

  「不用,不用。」覃明揮手。就在附近,能有什麼事?

  鳳琰站著沒有說話,冷冷地望他,覃明被他銳利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不知不覺便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榕樹。

  金小池好奇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問唐笑:「他們去哪?」

  「覃明落水了,想去那邊把濕衣服換下來。」唐笑手裡抓著一條肥魚,對金小池道。

  「哇,唐笑,你居然抓到魚了?」金小池看到唐笑手裡活蹦亂跳的大胖魚,興奮地大叫。

  唐笑道:「以前在村裡的時候,我常跑河裡抓魚,這裡的魚可比我們那的魚笨多了。」

  「太好了,我們可以加餐了。」金小池挽起褲腿,也想下水,唐笑忙阻止。

  「且慢,我來抓便好,你呆在岸上,萬一像覃明一樣栽進水裡,濕了身子不好。」

  金小池一臉遺憾。「好吧。」

  唐笑把手裡的大胖魚扔給金小池。「接著。」

  「哇,哦!」金小池手忙腳亂地接魚,卻因魚身滑溜,沒接准,肥魚掉在石堆裡,其他人見了,皆發出善意的笑聲。

  「小池,我來幫你。」黃子葵跑了過來,好奇又新鮮地睜著大眼睛,看著石堆裡不停蹦達的肥魚。

  唐笑彎腰,繼續摸魚,沒一會兒,又是一條,他將肥魚扔給岸上的金小池和黃子葵,惹得兩個小傢伙歡快得手舞足蹈。

  這邊熱鬧著,那邊覃明和鳳琰沉默地走到榕樹旁,繞到樹根的背面,正有一處凹陷,形成一個天然的屏蔽之處。

  覃明迫不及待地解著身上的仙衣,脫了下來,不愧是仙衣,居然一點未濕,他將仙衣掛在樹幹上,接著脫身上的濕衣服,剛解開衣帶,抬頭看到鳳琰大赤赤地站在他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覃明被他看得渾身彆扭,忍不住開口:「你……轉過身去。」

  鳳琰墨黑的鳳眼直視覃明,令他身體僵硬,好像被猛獸盯住了般。

  「干……幹嘛?」覃明吞吐地問。

  鳳琰向前一步,覃明不由自主地後退去。一身貴氣的皇族少年不怒自威,如一頭危險的猛獸,雙手一伸,便將覃明困於他和樹幹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可惜身體太小了,要是換了我原來的成年身體,抓一條魚不在話下。

  鳳琰:嗯?

  覃明:哦,我在自言自語,你什麼都沒有聽到,沒有聽到。

  鳳琰:……

 

 

第11章 鳳形圖騰

  背靠著樹幹,覃明無路可退,逼近他的少年眼睛裡閃耀著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鷹隼般地盯住獵物,充滿了危險。

  他想幹嘛,為什麼這樣盯著他?

  「有事?」覃明微微皺眉,強作鎮定地望著鳳琰。

  鳳琰默不做聲,突然一把扣住覃明瘦弱的肩膀,如剝棕子般,手指靈巧地把他的衣服給剝了下來。

  身體突然暴露在空氣中,覃明冷得打了個顫,莫名其妙地受到侮辱,當下怒了。

  「你有毛病!」他氣急敗壞。

  「你不怕?」鳳琰低頭問他。

  「怕?」覃明瞪他。什麼意思?

  鳳琰的手指卻已摸上他的胸口。

  突然被冰涼的手指碰觸,覃明一怔,低頭看著那放肆的手指在他的心臟位置來回摸索。

  「干……干……什麼……」覃明頭皮發麻,隨著少年的摸索,胸口漸漸發燙髮熱,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

  「印記,沒有浮現。」鳳琰似乎有些不解,手掌覆在覃明的胸口,引得覃明敏感地低吟一聲。

  「放開!」覃明感到呼吸困難,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無法控制,腿軟得快要跪地上了,他急忙握住鳳琰的手腕,阻止他再做奇怪的動作。

  鳳琰皺了下劍眉,手掌從覃明的胸前移開,卻不想那裡竟然浮現出一個銅錢大小的赤色鳳形圖騰,如雛鳥般,收攏羽翅,小巧玲瓏,栩栩如生。

  覃明胸口如火燒般地灼熱,他低呼一聲,鬆開鳳琰的手,看向自己的胸口。

  「這是什麼?」

  印記?這就是鳳琰要尋找的印記?

  是奴印!

  覃明臉色一黑,瞪著那栩栩如生的鳳形雛鳥。始作俑者正在眼前,他的心底竟生不出一絲恨意。

  這就是奴印帶來的效果?

  鳳琰仔細地盯著覃明胸口的鳳形圖騰,當辨清鳳印的形狀時,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怎會……」他突然噤聲,看向一副營養不良的覃明,神情複雜。

  覃明被他怪異的眼神看得脊背一涼,質問的話嚥回肚裡,吐不出來。

  鳳琰捏住覃明小巧的下巴,如審視物件般,仔仔細細地打量,在覃明勃然大怒前,放開他的下巴,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

  「罷了。」他轉身,走出兩米遠,負手而立。

  覃明揉揉被捏痛的下巴,又搓搓胸口的鳳形圖騰。這圖騰也怪異,隨著鳳琰的遠離,逐漸轉淡,最後消失無蹤了。

  覃明大皺眉頭。

  難道這玩意兒要跟他一輩子?

  一輩子!

  他瞅了下自己小雞般瘦弱的身體,糾結。

  他仍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空閒的時候玩玩劍三,和以前的基友碰碰頭,組團刷刷副本。

  穿越後的這兩日,像做夢一樣不真實,過得既驚險又刺激,更惱火的是被人蓋了個奴隸印,還沒辦法反抗。他穿越的這具身體,又瘦又小,根本打不過人家。只能以後混熟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想法子讓鳳琰解開它。

  把濕衣全部脫掉,套上乾爽的仙衣,覃明有些不舒適地扯了扯領口。仙衣只是一件袍子,穿上後,兩腿光溜溜的沒穿褲子,冷颼颼的。

  他拿著濕衣服,走了出來,鳳琰見他換好衣服,便往回走去,覃明瞪著他的背影,跟在他身後。

  「鳳大哥,你們回來了?」林凜招呼他們。「肉已烤好,可以吃了。」

  「覃明,有魚。」唐笑舉了下被樹枝叉著的烤魚,笑得一臉燦爛。

  「啊,哦,好香。」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的覃明,將所有煩惱全都拋至腦後,先填飽肚子要緊。

  他從鳳琰身邊走過,把濕衣服鋪到一塊石頭上曬太陽,擠進人群裡,拿起烤肉。

  鳳琰停下腳步,頓了頓。

  「鳳大哥,快來。」黃子葵兩腮吃得鼓鼓的,眉開眼笑。「烤狼肉味道很好,一點都不酸。」

  林凜用肩膀撞了下覃明,覃明正在狼吞虎嚥,被林凜一撞,差點嚥著,他一頭霧水,林凜又撞他,覃明這才會意,轉頭看向站他身後的鳳琰。

  林凜挨著覃明,低聲道:「鳳大哥畢竟出身皇族,你需多照應下。」

  覃明聽了他的話,心裡咯登一下。

  林凜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在拐彎抹角地提醒他,盡職地當好一個僕人嗎?

  狼肉咬在嘴裡,突然失去了味道,覃明一思索,突然驚愕。

  他聽到了!

  昨天晚上,他與鳳琰守夜,因被擺了一道,沉不住氣,失去理智和鳳琰攤牌,說自己不是真正的狗兒。本以為所有人都睡著了,想不到,林凜竟然聽見了。

  他終於明白,今日林凜為什麼一直對他說些奇怪的話了。

  原來如此。

  不管哪個年代,哪個世界,借屍還魂皆屬離奇之事,為世人所不齒,是正道人士除而後快的邪魅。

  覃明咬了咬牙,仔細思量。他因為奴印的事,對鳳琰耿耿於懷,但是如果想在修真界活下去,就必須忍辱負重,繼續扮演那個伏低做小的僕人。

  覃明歎了口氣,大丈夫能伸能屈,不就是演主僕戲嗎?他忍。

  拿了數串烤狼肉,外加一條烤魚,他挨到鳳琰身邊,一副討好的模樣。「殿下。」

  鳳琰理所當然地接過他遞來的肉串,拿在手中。

  「以後不必喚我殿下。」他道。

  「哦……」不叫他殿下,叫他什麼?

  「喚我忱慕。」鳳琰道。

  「……哪兩個字?」覃明問。「是你的字?」

  鳳琰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耐心地解釋:「忱,意為情摯至誠,慕,慕戀君心,意為深愛之極。」

  「忱慕?愛慕君心,至誠至深。」覃明細細琢磨這兩個字。這麼一個看似冷淡的人,竟然有個這麼雅致的字,古人就是講究啊。

  鳳琰點頭,對覃明道:「喚我一聲忱慕。」

  「……忱慕……」覃明輕輕地叫了一聲。

  「再喚一聲。」鳳琰微微閉眼。

  「——忱慕。」覃明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什麼毛病?居然追著人家喚他的字。

  鳳琰似乎滿意了,不再言語,開始優雅地進食。

  林凜吃肉串的動作一頓,微微轉頭看向覃明和鳳琰。聽力靈敏的少俠再一次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忱慕?

  他一臉錯愕,不可思議。

  是他所理解的那個意思麼?

  「林大哥,小心你的手!」黃子葵驚呼一聲。

  「嘶……」林凜忙把手收回,差點伸進火裡烤了。

  這頓飯,大夥兒吃得心滿意足,意猶未盡。狼肉還剩不少,林凜教大家把狼肉烤成肉乾,做成乾糧,方便攜帶。

  吃完飯後,天色已晚,眾人便決定在河邊住一晚。傍河而居,有水有食物,十三個孩子舒舒服服地過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他們繼續趕路。

  有了昨日的戰鬥經驗,加上法器相助,終於不再害怕兇猛的野獸了。天命山危機重重,他們每天進行著激烈的戰鬥,慢慢地適應了這樣危險的日子,彼此之間的感情也逐漸加深。

  七天一晃而過,這一日,他們來到了一個山谷入口。

  山谷地形陡峭,兩面夾山,到處生長著奇異的樹木,煙霧瀰漫,充滿危險。

  眾人站在入口,猶豫不決。

  「鳳大哥,我們確定要進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這個什麼鳳契印可真古怪啊,竟然在我的胸口出現了一隻小鳥!

  鳳琰:嗯……

  覃明:喂,你一個凡人是怎麼會下咒的?這不是還沒有修仙嗎?

  鳳琰:……

  覃明:蠢作者快過來,我外掛還沒上線,怎麼他的先上線了?

  作者:呵呵……

  覃明:笑什麼?

  作者:你咋知道人家是不是本來就自帶外掛?

  覃明:我去——

 

 

第12章 山谷遇險

  十三個孩子聚在山谷的入口,面有難色。

  山谷看著如此詭異,恐怕驚險重重,若不進去,又不知如何繞道。他們循著仙人的指示,一路南行,手中並無地圖,不知有無偏了路線。

  鳳琰作為領頭人,帶著眾人有驚無險地在山林裡走了一段時日,若止步於此,將前功盡棄。

  他們被仙人選為修真者,本是前途無量,豈能因巨鬼的侵襲而斷了修真之路?承蒙仙人不棄,賜予他們法器,這才一路暢通無阻,多次化險為夷,走到了這裡。

  前路莫測,後無退路,兩難之間,唯有勇往直前,堅定不移。

  「修仙之路,本就充滿驚險與未知,如今萌生退意,將來如何入道?」鳳琰處事不驚,毫不懼色,無形中給了眾人一顆定心丸。

  「走!」林凜手執長劍,一馬當先。

  容聶封不甘示弱,緊隨其後。他手中有仙劍,這幾日遇到猛獸可謂戰無不勝,內心膨脹了幾分,覺得自己如那劍修般,出神入化,萬夫莫開。

  李飄渺見容聶封都進去了,便拉著龍沐亦步亦趨。

  有人打頭陣,大夥兒壯了膽子,一起進入山谷。

  金小池緊緊拿著扇子,卞離捏著鈴鐺,一旦有突發事件,他們即可出手。這幾日與猛獸戰鬥,仙器使用得駕輕就熟,得心應手了。

  鳳琰拉著覃明的手,走在隊伍的中間。覃明不知他吃錯了什麼藥,打從河邊一宿後,就喜歡拉著他的手走。覃明私下多次提出抗議,都被他不輕不淡地移開話題。如此這般,不知不覺,覃明漸漸習慣了這個小動作,其他人見怪不怪,金小池和黃子葵有樣學樣,親密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一行人警戒地走了半個時辰,什麼危險都沒有遇到,不禁鬆了口氣。

  這山谷看著奇怪,其實並驚險之處。

  眾人走到一條溪河邊,停下腳步,暫作休憩。

  覃明趁機從鳳琰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溪邊,掬一把清水,潑到臉上,清爽無比。他脫了鞋,挽起褲角,打算下水,後領突然被人扯住,阻了他的動作。

  「下水作甚?」身後傳來冷冽的聲音。

  覃明艱難地轉頭。「我看看有沒有魚,快中午了,加點餐。」

  「若如上次那般栽進水裡,如何是好?」鳳琰皺眉。

  「那次是意外。」覃明臉微紅。「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

  鳳琰打量覃明的小身子。「不是小孩子?」

  覃明動了動唇,無聲地道:「你懂的。」

  「我不懂。」鳳琰面無表情。

  覃明看不懂他眼睛裡的深沉,好脾氣地道:「乖,別任性。」

  孩子稚嫩的聲音,說著哄人的話,聽著不倫不類。

  林凜正用自製的水囊裝水,聽到覃明和鳳琰的對話,他不禁插嘴。「覃明,鳳大哥是關心你,你不可無理取鬧。」

  覃明不可思議地看向林凜。這幾天不知怎麼的,林凜老喜歡在他們身邊打轉,時不時地幫著鳳琰為難他。什麼叫無理取鬧?他下水捉魚就無理取鬧了?為大家增添些伙食不好嗎?

  「覃明,你抓魚本事不行,我來吧。」唐笑脫了鞋,挽起褲腿,利落地淌進水裡。

  「唐笑抓魚的本事可好了。」金小池拍手稱讚道。

  「是的,是的,上回的十多條魚,全是唐笑抓的。」黃子葵附合。

  覃明高舉雙手,表示投降。「放開吧,我不下去就是。」

  鳳琰這才鬆了他的後領,覃明整整衣物,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把腳伸進水裡,轉頭問身後的鳳琰:「泡腳,可以嗎?」

  「嗯。」鳳琰淡淡地應了一聲,挨著他在石頭上坐下。

  石頭不大,覃明一個人坐綽綽有餘,多坐一人,就有點擁擠了。覃明挪了挪,拉開一點距離,感受著腳下溪水的清涼,抬頭望天。

  這皇族少年,心思詭秘莫測。莫名其妙地給他蓋了一個奴印,卻並未把他當奴隸使喚。這幾日相處下來,覃明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誰會天天拉著奴隸的手走在森林裡,遇到高坡,攬腰抱起就走,山路陡險,不顧他的反抗,執意背在背上,連下地的機會都不給他。

  一開始,覃明老臉紅得快滴出血了,次數一多,他就厚臉皮了。反正他現在的身體還只有十歲,又瘦又小,其他人也不會取笑他。倒是幾個大孩子有樣學樣,時常幫助年紀小的孩子。他們這個小團隊,不知不覺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磕磕碰碰地走到這裡,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唐笑是抓魚高手,在小溪裡連捉了七條肥魚,引得岸上的金小池和黃子葵興奮地直叫。

  何靖正在撿石頭搭灶,對唐笑道:「你看看溪裡有沒有蝦?我記得我們村的小溪裡有很多,味道可鮮美了。」

  唐笑擦了下額角的水珠,應道:「好。」

  他彎腰,睜大眼睛,氣定神凝地在水下石頭細縫裡尋找,半晌,他眼睛一亮,手慢慢地伸過去,利落地一捧,兩隻蝦瞬間被他捧在手心。

  「有蝦了!」他眉開顏笑地對岸上的何靖道,「你有沒有裝蝦的東西?」

  何靖從皮製的包袱裡取出一個木碗,這是他在路上空閒時製作的,每人一個,方便吃飯時用。

  由於路途遙遠,他們又不能頓頓吃燒烤,幾個有手藝的農村娃,用打死的獸皮製作了四個包袱和皮囊,砍木頭雕了木碗和筷子,再打磨了一口石鍋。這些行李加起來不輕便,仙人給的儲物袋很小,塞不下它們,幾個大男孩子就輪流著背,倒沒有耽誤行程。

  唐笑上岸,把蝦扔進木碗裡,讓金小池拿著,又回到溪裡,如法炮製,捉了二十多隻蝦,一隻木碗裝不下,黃子葵從何靖那裡再要了一隻。

  覃明見其他人忙得熱火朝天,自己也不能做閒人,他從水裡出來,甩干腳上的水珠,套上鞋子,從石頭上起身。

  「何靖,我來幫你吧。」覃明走至正在生火的何靖面前。由於沒有打火石,他們生火一向用鑽木取火的方式。初時他們失敗了數次,現在越來越熟練了,基本只需十分鐘,就能生起火。

  何靖看了一眼坐在石頭上的鳳琰,搖頭。「不用。」

  「呃……」覃明搔搔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總覺得何靖對他的態度怪怪的。一路行來,他們幾個農村娃一直任勞任怨地幹著粗活,而同樣是農村娃的覃明因為是鳳琰的僕人,沒人敢指使他,雖然他也想幫忙,卻笨手笨腳的,搞砸了不少事。畢竟在原來的世界,他出生在城市,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一朝穿越,回歸原始生活,就變成廢柴了。

  覃明其實挺佩服他們的,如果沒有這幾個懂農活的孩子,他們早就夭折在半路了。生火如何生?如何食物煮熟?野果野菜哪些能吃?他們一手包辦。

  「我去撿柴。」覃明看石灶旁的柴不多,就自告奮勇再去撿一些回來。

  何靖把火送進灶裡,點燃灶裡的乾柴,把石鍋放在上面。

  「你一個人去?」他問。

  「放心,我能行。」 覃明拍拍胸脯。不能因為他長得瘦小,就看不起他呀。「就在附近,不會跑遠。」

  何靖猶豫了下,點頭。「那你小心點,快去快回。」

  「好的!」覃明心中一喜,快速地往溪邊的樹林走去。

  鳳琰一直關注覃明,見他一人往樹林走去,擰了下眉,來到何靖身邊問:「覃明一人去何處?」

  何靖蹲在地上,一愣。「他去找柴。」

  「他一人?」鳳琰顯然略不放心。

  「他說不用擔心,就近撿。」頓了頓,何靖起身,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鳳大哥其實不必如此緊張覃明,他亦是農戶出身,往日必定經常幫阿娘阿爹做農活。」

  他的語氣雖然平平,卻隱隱有些妒忌之意。

  他確實妒忌覃明,同是農家娃,為何覃明的命比自己好,得了貴人的青睞?一行人之中,粗活重活全都不必做,如少爺般,坐享其成。

  鳳琰深深地望他一眼,在他那張平凡的臉上瞧不出什麼,便不再言語。

  覃明一人走進林子,開始撿柴。他不敢走遠,獨自一人在林中行走,危險係數相當高,雖然身穿仙衣,手中卻沒有武器,如果遇上猛獸,除了逃跑,無能為力。

  現在正是秋天,林中有許多枯枝和落葉,覃明尋了一根尖細又堅硬的樹枝,把上面的分杈用力地折掉,弄成光溜溜的木棍。他拿著木棍往落葉堆裡紮了扎,立即串了幾片枯葉,他嘴一咧,繼續扎枯葉,沒一會兒,整根木棍串滿了枯葉。

  有了成果,覃明又紮了十串枯葉,把枯葉串堆在一棵樹下,接著開始撿枯樹枝。來來回回忙了好一會兒,樹下的枯枝堆成一小山,差不多了,他找來柔軟的枝條,把枯樹枝捆成一捆。

  「嘶——」白嫩的小手突然被劃了一個破口子,他痛得齜牙咧嘴。

  小孩子的身體細皮嫩肉的,輕輕一劃就破了。他低頭舔了舔手掌,用唾液給傷口消消毒。傷口有點大,他吸了滿嘴的血,心疼得不行。這得吃多少才能補回來?

  傷口止不住血,他無奈,只得掀起仙衣,打算把裡面的衣服撕塊布條,包紮一下。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山谷發生了地震,他站不穩,猛地摔倒在地,不遠處的溪水邊,傳來一陣惶恐的尖叫聲。

  發生了什麼事?

  覃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柴火,搖搖晃晃地往溪邊跑去。

  突發意外,他可不想和眾人分開,孤身一人在原始森林裡行走,存活機率微乎其微。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地面驟然裂開,一個趔趄,他整個人摔進裂縫,瞬間被吞沒了,失去意識之前,他忍不住喊了一聲:「靠——」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那個……忱慕……

  鳳琰:嗯?

  覃明: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真的,你不用老背我。哈……哈……

  鳳琰:山路陡險,行走不便。

  覃明:我自己有腿,我可以走。

  鳳琰:……

  覃明:我真的不會拖後腿。

  鳳琰:好。

  【一個時辰後】

  覃明:不行了,不行了,這是什麼身體素質,太廢柴了,這麼點路就不行了。

  鳳琰:上來。

  覃明:……

  鳳琰:莫耽擱了。

  覃明:嗚……好吧……

  【丟臉啊!】

 

 

第13章 外掛上線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聲有節奏地循環著,令沉睡黑暗中的靈魂逐漸甦醒。

  覃明感到全身的骨頭像散架了般,疼痛難忍,他動動手指,猛地深呼吸,聞到一股霉味,知覺一點點回來,他頭痛欲裂,呻吟出聲,淚流滿面。

  「唔……」

  他急促地喘氣,小胸脯劇烈地起伏,終於吸足了氧氣,緩過勁來,慢慢地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模糊。

  覃明掙扎著勉強坐了起來,疑惑地四處打量。

  這是一個奇怪的溶洞,頭頂上倒掛著許多奇怪的鐘乳石。應該是鐘乳石吧?與他原來世界的不同,這些鐘乳石不但會發光,還五顏六色,它們光澤剔透,形態各異,連綿一片,氣象萬千,非常壯觀。

  這是哪裡?

  從地上爬起來,他動了動四肢,拜仙衣所賜,雖然全身疼痛,骨頭並沒有斷,連皮都未破。他雙手搭在膝蓋上,咳了數聲,胸悶感緩解了不少。

  他藉著鐘乳石發出的光,四處溜躂,慢慢地在摸索,當看到一個天井時,不禁鬆了口氣。

  這裡不是封閉的環境,有天井,說明可以爬出去。

  然而……

  覃明艱難地昂頭觀察。天井寬約兩米,深約一百多米,筆直地透向天空,隱約可見外面細細的樹葉。他敲了敲腿和手上的肌肉,一臉絕望。就這小身板,幾乎不可能從天井裡爬出去。

  怎麼辦?

  覃明找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坐在天井底下,抬頭望天。

  他這樣子,像不像坐井觀天的青蛙?

  自嘲地笑了一下,一籌莫展。

  「這裡不是修真世界嗎?有沒有真神仙啊?」他喃喃。

  「滴,沒有神仙,有逍遙在。」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溶洞裡響起,回音陣陣。

  覃明被嚇了一大跳,倏地起身,警戒地四處張望。

  「誰?誰在這裡?」他握著拳頭,尋找聲音的來源之處。

  「能量……還是不足……」那個稚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好像在他背後,覃明快速地轉身,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到底是誰?快出來!」覃明粗著脖子,放聲大喊。

  「好凶。」稚嫩的聲音有些委屈。

  覃明額冒青筋,因聽著是個孩子的聲音,他的膽子壯了幾分。「快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好嘛,這就出來,能量真的不多啦。」

  話剛落,覃明便感到右手掌一陣灼熱,燙得受不了,他展開手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見手掌的傷口裡,鑽出一把小短劍,兩寸長,泛著淡淡的紫光。

  「嘶——」

  覃明痛得大皺眉頭,詫異地盯著那柄從他手掌裡鑽出來的小短劍,飄到他面前,懸在半空中。

  「什麼玩意兒?」他瞠目結舌。

  為什麼他的手掌裡冒出這麼個東西來?什麼時候寄生在他身體裡的?太恐怖了,有木有?

  小短劍轉了一圈,發出稚嫩的聲音。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本尊是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覃明重複了一遍「它」的大名,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不錯,我乃劍俠情緣三的系統大神,九天逍遙!愚蠢的玩家,還不快快過來叩頭。」小短劍像抽筋一般,不停地在空中彈跳。

  「還劍俠情緣三?不就是劍三嗎?系統大神?小說看多了吧?」覃明低頭吹了吹自己的手掌,那裡還有一道口子,本來快癒合了,被這玩意兒一鑽,又破了,流了一點血。

  九天逍遙猛地襲向覃明,用小小的劍柄狠狠地撞了下他的額角。

  「哎呦!」

  額角再次被戳痛了,覃明緊緊摀住,瞇眼盯著懸在空中的小劍,神情猙獰。「你大爺的!是不是你搞得鬼,讓我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我沒有大爺,我自己就是大爺。」九天遙逍無懼覃明的怒氣,傲然地道,「不錯,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修真界,如果我不出手,你就被隕石砸中,魂歸西天了。」

  「果然是你!」覃明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那會兒剛買了一個豪華劍三帳號,興奮地登入遊戲,準備痛快地暢玩一番時,卻突然天降隕石,一睜眼,一閉眼,他就穿越了。

  「隕石……真是隕石砸地球?」覃明喃喃。

  「可不是?幸虧我動作快,拖著你穿越了,如果不是……哎呀,總之,你得謝謝我,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九天逍遙說。

  「那還真謝謝你。」覃明頹然地道。「我原來的世界怎麼樣了?是不是被隕石砸壞了?」

  覃明想起自己的家人,想到自己的朋友,想到所有認識的人,如果因為隕石,全都不在了,他會痛不欲生的。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世界,連身體都換了,其實和死亡有什麼區別呢?

  說好聽叫借屍還魂,說難聽點,不就是詐屍了?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你所在的社區被砸了,畢竟地球那麼大。」九天逍遙無所謂地道,「反正你穿越了,既來之則安之。」

  聽小短劍說可能只有他一人因隕石而穿越,其他人或許都平安無事,覃明心裡放寬了幾分。說的也是,地球那麼大,小小隕石怎麼可能直接毀滅整個地球?

  「……你說你叫九天逍遙?」覃明抹了把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終於想起來了。

  九天逍遙不正是劍三體驗服務器裡一個神奇的道具嗎?

  劍三分正式運營服務器和玩家體驗測試服務器,為了測試新版本,官方經常會開放體驗服,讓一部份玩家進去測試新內容。而測試玩家進入遊戲後,背包必有一個帶任務卷軸的小劍圖標,是任務物品,可以獲得相關道具和裝備,為各位體服玩家量身定制的特殊物品。

  玩家只要把鼠標移到它上面,右鍵點開,就會彈出一個清單,很多選項,可以讓遊戲角色從一級升到滿級,能任意選擇門派,更能獲取最高級的裝備,總而言之,九天逍遙是劍三體服裡,遊戲角色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我說過了,我就是九天逍遙,有什麼問題嗎?」小短劍在空中蹦達了兩下。

  覃明忽然用熱切地眼神盯著半空中的小短劍,激動地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劍三體服裡的神級道具,是不要錢系列,只要擁有了你,體服玩家便可獨步天下,稱霸遊戲!」

  「不容易,你終於想起來了。」九天逍遙嘿嘿一笑。

  「所以……這裡是劍三的體驗服務器?」覃明小心翼翼地問。

  「笨!」小短劍又蹦了一下,用小劍柄撞擊覃明的額頭。

  「唔!」覃明摀住自己的腦袋。「輕點行嗎?你那劍柄又細又短小,像針扎我一樣痛,知不知道?」

  九天逍遙冷哼兩聲。

  覃明問:「所以我真的穿越到一個修真世界了吧?」

  「不錯,這裡是可以修仙的修真界,區別於你原來的無神世界。」九天逍遙上上下下地蕩著。「你就安心地在這裡生活吧,將來入道修真,就能長生不老,神通廣大。」

  覃明抬頭看看天井,歎息。「還長生不老,神通廣大呢?我現在連這裡都出不去,沒有食物,沒有水,坐著等死吧。」

  「不是還有我嗎?」九天逍遙往上飄了幾分,帶出一點點星光。

  「你?」覃明一臉狐疑。「這裡既然不是劍三體驗服,你一個體服道具,有什麼用處?」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噹噹噹,我的外掛上線了。嘿嘿嘿。

  九天逍遙:那是,我可是超級大大大大的外掛。

  覃明:希望你的表現能與你自吹自擂的劃上等號。

  九天逍遙:哈哈,將來你就會發現,我到底有多牛X。

  覃明:……

  【註:後面將系統的描述與劍三相關的內容,為了讓小明同學組一個十人團隊,將群開金手指,劍三相關術語較多,若不感興趣的,可以直接跳到28章~麼麼噠~】

 

 

第14章 萬花門派

  「碰——」

  額頭再一次被襲擊了。

  覃明摀住紅腫的額頭,咬牙切齒。「——不要每次都撞一個點!很痛好不好!」

  「若不是能量不足,我也不會就這麼點小身量!」九天逍遙恨恨地道。「這都怪你。」

  「怪我?」覃明一臉無辜。「關我什麼事?」

  「你太弱了,所以我能量嚴重不足!」九天逍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幸虧有人給你下了契印,輸了一點靈氣,我才終於甦醒了。」

  「契印?」覃明傻眼。莫非是鳳琰在他身上戳的那個鳳契印?感情這玩意兒能出來,還得謝謝他?

  「不錯,有了靈氣,我就擁有能量。」九天逍遙道,「可惜你體內的靈氣太微弱,將來需要好好修煉。你靈氣越多,我能量越多,能量越多,我的作用就越大。」

  「修煉?那也得先出去吧?瓊仙宗不知在哪裡,我還被困在這個破地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整個山谷地動山搖,人就掉坑裡了。」覃明開始為外面的小夥伴擔憂了。「你現在有沒有辦法幫我從這裡出去?」

  「沒有。」九天逍遙回答得斬釘截鐵。

  「哈?那要你何用?」覃明一臉悲憤。

  「你可以自己出去,用輕功地跳出去嘛。」九天逍遙說。

  「輕功?劍三里的輕功技能?你在開玩笑?」覃明拍拍自己的腿。「你都說了,這裡不是劍三,是真實存在的世界,我怎麼使用劍三里的技能?」

  「稍等。」九天逍遙突然綻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覃明反射性地瞇眼。

  但見小短劍週身凝聚出十個小光團,紅、藍、金、粉、紫等顏色,每個光團裡,隱隱約約地閃動著一個精緻的小標誌。

  「這是……」覃明不敢置信地揉揉眼。

  他沒看錯吧?

  小光團裡閃爍的是劍三各大門派的圖標?

  「選一個吧。」九天逍遙大方地說,「我這裡有九大門派以及一個大俠號,有緣人得之。你用手去碰一碰,如果和你互相呼應的門派,就會自動進入你的體內,綁定成功後,即成為該門派的弟子,具體你自己體驗。」

  「真的假的?有這麼好的事?」覃明詫異。天上掉餡餅了?路上撿紅票子了?竹子開花啦?他撞大運了!

  不用九天逍遙提示,覃明直接伸手往萬花門派的圖標上一戳,指尖刺痛,一股熱流鑽進了進來,一路燙到手臂,他痛得大喊一聲。

  「我去,不是坑爹的吧?」覃明甩了甩手,感到右手背發燙,他抬起來一看,但見手背的皮膚上浮現出萬花門派的紫色花形圖標。

  「成了。」九天逍遙興奮地道。

  「成了?」覃明瞪著萬花圖標,還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

  「稍等兩分鐘。」九天逍遙老神在在地說。「即將為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覃明驚訝地盯著手背上的萬花標誌,那紫色輪廓好像會流動,彷彿活的。他皺眉仔細地再看,卻什麼變化都沒有。

  會發生什麼奇跡?

  他還在心裡猜測,突然頭暈目眩,龐大的信息順著圖標,猛地塞進他的腦中。

  陽陰指、商陽指、握針、局針、鋒針等等,數十個熟悉的萬花技能,一一印入他的腦海之中,同時,他感到丹田部位一熱,那裡似乎出現了一片小天地,一顆水滴狀的不明物體懸於其中。

  覃明大喝一聲,右手背上的萬花圖標發出一道炫麗的紫光,「一鍵換裝」四個字在覃明的腦中一晃而過,圖標內飛出一道光芒投於他的身上,瞬息之間,覃明身上換了一套新衣服。

  淡紫打底的墨色長袍,銀飾腰帶,及臀的黑長直髮,手握一支泛著淡綠光茫的筆。

  覃明難以置信地摸摸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手中的武器。

  這是萬花門派的定國套?手中的武器竟是落鳳!

  大手筆啊!

  上來就給他九十級的套裝和大橙武。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可不正是萬花門派的技能嗎?

  他心中一動,默念「春泥護花」,身體不由自主擺出釋放技能的姿勢,綠光亮起,泛著螢光的綠色葉子在週身轉動,精神一振,身體多了一層防護盾。

  懸於半空的九天逍遙繞著覃明轉了一圈,驚歎:「成了!」

  覃明喜不自勝,拉拉袍擺,又摸摸頭髮,再親了一口手中的橙武,充滿了新鮮感。

  他當初A遊戲的時候,九十級開了沒多久,幫會還在組團打副本,定國套沒湊齊,橙武更不用想,如今手握九十級橙武,他感到幸福得快暈過去了。

  「九天逍遙不愧是九天逍遙,連裝備都是頂級的,你真是太棒了!愛死你了!」若不是九天逍遙太小了,覃明真恨不得抱過來猛親幾口。

  開了這麼一樣神奇的外掛,他還怕在修真世界裡混不下去?

  他的內心突然膨脹了,沉寂多年的中二之魂,雄雄燃燒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就是小說裡擁有金手指的男主角,將來要做一番大事業,稱霸修真界。

  「你別高興得太早。」九天逍遙忍不住潑他冷水。「劍三門派的加持,在修真界屬最末流,待你真正入了道門,步入修真之途,便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覃明把橙武別在腰間,甩了甩袖子,笑瞇瞇地說:「以目前的困境而言,有劍三系統,我就知足了。對了,除了門派選擇,還有什麼?比如坐騎?瞬間傳送?或者更換門派?快跟我說說,你還有什麼本事?」

  「哼哼,能量不足,能量不足。」九天逍遙高深莫測地道,「門派一旦選擇就不能更改,拜你購買的賬號所賜,正好有九個門派,且各個都有頂級裝備,所以你現在才能直接越級穿上定國套裝手握大橙武。」

  「哦……」聽到九天逍遙說能量不足,覃明略為失望,不過他後面的話,讓覃明覺得自己花了大半的積蓄,物有所值。

  「好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九天逍遙稚嫩的聲音有氣無力。

  「回去?回去哪裡?」覃明心中警覺。

  不會是——

  「當然是要回你身體裡啊!」話剛落,九天逍遙化成一道光,容不得覃明反抗,瞬間鑽進他的手掌內。

  「嘶——」

  覃明吃痛,右手握成了拳,甩了甩,欲哭無淚。掌心的那道傷口,別想好了。

  給傷口吹了吹氣,他打算找布條把手綁綁。四處尋找自己原先一鍵換裝下來的衣服,地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咦?咦?咦?

  他換下的衣服跑哪去了?

  難道……有包裹?

  這麼一想,腦中忽然閃過什麼,他一摸腰間,不知什麼時候,這裡多了一個香囊,手覆上去的時候,意識便沉入其中。他「看」到了「十個格子」,如網游中玩家打開包裹時的界面,現在裡面共用掉了三個格子。

  第一個格子裡裝著他的粗布衣,第二個格子裝了仙衣,第三個格子是一把筆狀的武器,名為文曲之聿。

  覃明好奇地「拿出」文曲之聿,把落鳳「放回」格子裡,霎時,隨著手中武器的變化,心法技能竟也跟著變化了。

  原來如此!

  覃明恍然大悟。

  在劍三網游裡,玩家因心法不同,身上的裝備也不同。

  萬花有兩個內功心法,一為離經易道,屬於治療,一為花間游,屬攻擊。有些玩家兩者皆修,有些玩家精力不足就單修。兩者皆修的話,就要弄兩套裝備,一套治療裝,一套攻擊裝,花費的精力是單修的兩倍不只。若是該玩家,不單玩PVE,還玩PVP的話,那就需要弄到四套裝備了。

  覃明在A遊戲之前,是雙修萬花,不但熱衷於刷副本還喜歡打攻防,所以他PVE和PVP都在行。如今身在修真界,有九天逍遙的幫助,擁有劍三外掛,簡直是意外之喜,「玩法」比網游更靈活簡便。

  一套衣服,兩把武器,更改心法,只需替換武器,同時衣服的屬性也隨之變化。

  他拿著武器,不停地刷了幾個技能,練習幾下,終於掌握了技巧。心滿意足地把橙武掛回腰間,覃明準備施展萬花獨門輕功,從天井裡跳出去。

  輕功——

  覃明等了一分鐘,身體毫無動靜。

  輕功!

  覃明跳了跳,只蹦了一尺高。

  他臉一皺,使勁地在腦中回想輕功技能,最後只想到一個爛大街的通用江湖輕功:扶搖。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時間——

  覃明:PVP和PVE是什麼?

  逍遙:PVP是和人對抗,PVP是打副本,和NPC對抗。

  覃明:萬花武器有什麼區別?

  逍遙:落鳳是萬花九十級攻擊橙武。文曲之聿是萬花九十級治療橙武。

  覃明:所以,如果我要攻擊人,就拿落鳳,同時我的心法就變成攻擊心法,使用攻擊技能。我想治療別人,就換成文曲之聿,變成治療心法。

  逍遙:對,沒錯。

 

 

第15章 扶搖直上

  扶搖,全名叫扶搖直上,屬於劍三里的江湖技能,所有門派都可以學的一個輕功。

  在遊戲裡,它的描述是這樣的:江湖輕功,身輕如燕,能跳的更高,並能施展踏雲。調息時間為30秒,總共十一重。

  覃明記得,自己剛玩劍三那會兒,還是內測時期,那時候沒有遊戲插件,做扶搖任務非常困難。

  提升扶搖等級,需在劍三所有地圖裡,尋找到任務NPC,與之對話,就可以獲得一重技能。然而,任務NPC很會躲藏,在地圖的幾個點隨機刷新,以前玩家滿地圖找,經常撲空,若是有玩家找到了任務NPC,都會熱心地在世界頻道裡刷屏,然後眾多玩家蜂擁般地跑過去接任務。

  後來公測了,出現了遊戲插件,地圖上標出了任務NPC的固定刷新點,玩家直接衝著地圖標出來的坐標去尋找就可以了,雖然節省了時間,卻失了一些熱鬧。

  覃明現在的扶搖等級,那自然是十一重。用扶搖跳上天井,理論上沒問題,但技術上有些強人所難。

  要知道,扶搖有三十秒的CD(調息時間),他必須跳到一個著力點,等待三十秒,再使用技能。這個天井這麼高,目測約有一百多米,按樓層算,起碼有四十多層樓。四十多層樓的高度,他需要使用多少次扶搖技能?而扶搖一次在現實中能跳多高?

  覃明臉色有些黑,抬頭看天井,脖子都酸了。收回視線,他摸了摸脖子,在腦海裡使勁地尋找萬花門派獨有的輕功。

  沒有!

  完全找不到使用門派輕功的使用技方法。本來在劍三里,玩家只需雙擊W鍵,起跳,然後按空格鍵,遊戲人物就能飛得更飛,更遠。但是這裡是現實,他的眼前沒有遊戲界面,更沒有辦法按W鍵,如何起飛?

  他的跨下巨鷹,就這樣沒有了嗎?

  覃明沮喪。

  摸了把臉,他給自己打氣。

  不就是跳扶搖嗎?他在行!

  想當初劍三內測時期,副本裡還沒有空氣牆,眾多玩家的扶搖使用得爐火純青,跳過各種山,各種牆,躲避各種小怪,直奔BOSS所在的位置,不在話下。

  深吸一口氣,覃明腦中一閃扶搖直上,突然身輕如燕,縱身而起,他被嚇了一跳,想不到特效來得如此之快,他還沒有調整好方向,突然竄飛出去,擦過一個倒掛的鐘乳石,「叭——」整個人貼上了巖壁。

  「啊——痛——」

  他如青蛙般,伸展四肢貼在巖壁上,往下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裂臀了。

  「臥槽!」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這根本不可能成功!

  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

  在劍三里遊戲人物撞牆了,摔倒了,痛不到玩家的身上,然而,在這個修真世界的現實裡,扶搖失敗了,真的會出人命。

  他不禁為劍三里的遊戲人物默哀一分鐘。

  曾經多次讓他的萬花死於非命,都是因為扶搖失敗而從高空落下摔死。

  覃明一臉懺悔。

  從地上爬起來,他使勁地揉著屁股,又摸了摸身上其它摔痛的地方,抬頭看那高不可攀的天井。

  他必須盡快出去,與小夥伴們匯合。地震發生後,他往溪邊跑的路上,聽見了幾個孩子的尖叫聲,那叫聲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一定出現了什麼可怕的怪物,才會令人發出那樣淒慘的叫聲。

  他甚至做了最壞的猜測,也許……有人因此而丟了性命。

  如果真的有人死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與小夥伴們共患難了一段時間,說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既然一路同行,他自然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同心協力,走到瓊仙宗,順利入門,正式成為修真者。

  做了三個深呼吸,覃明這次站好了方位,腦中再次閃現扶搖直上,身體一輕,他看準一點,當跳到某個位置時,摸到一塊凸出的石頭,緊緊抓住,腳亂蹬了下,踩到一個踏腳點,穩住了身體。

  成功了!

  他有些激動,微微扭頭往下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居然這麼高?

  起碼有十米以上。

  所以說,十一重的扶搖直上不是蓋的,一重有一米,十一重就有十一米了。

  CD呢?有沒有CD?

  覃明腦中再次閃現扶搖直上,然而這次身體毫無反應,還在原位。也就是說,如遊戲中般,現實裡施展完技能,仍有CD。那麼,看樣子,使用門派技能,一樣有調息時間。

  覃明在心中默默數著秒數,到時間,他看準下一個點,扶搖直上——

  身體向上竄,他伸手抓住另一塊石頭,抬腳踏上踩足點。

  成功!

  然而,他此時已滿頭大汗了。

  二十多米,相當於七層樓高,沒有安全繩,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空蕩蕩地懸掛在高空中,萬一摔下去,小命不保,是個人都會嚇破膽。

  覃明嚥了嚥口水,手腳發軟。他抬頭看那遙遠的天井口,心裡打鼓。

  他能成功嗎?有那個體力嗎?有那個自信嗎?

  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覃明前眼突然一片模糊,手勁鬆了幾分,身體搖搖晃晃。

  不行,不行,他得堅持住。

  他猛地清醒過來,咬了咬牙,意志堅定。

  外面還有小夥伴需要他,難得獲得了一個小外掛,怎麼能困在地底下呢?至少得出去,大顯身手,讓這些小朋友羨慕妒忌恨一把。

  特別是那個鳳琰,高傲的皇子殿下,若是知道他的小奴隸突然有了奇遇,獲得了蓋世武功,看他還怎麼壓搾他?

  嘿嘿——

  這麼一想,覃明就來勁了,繼續扶搖直上。

  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幾回,覃明慢慢掌握了技巧,找到節奏,一點點地往上跳,即使汗渾如雨,氣喘吁吁,也沒有放棄,咬緊牙關,勇往直上。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

  當跳到一百來米時,覃明臉色蒼白,嘴唇破了都是血,視線模糊。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即使扶搖直上的CD時間是30秒,他卻不可能一次緊接一次的跳,越往上跳,越費勁,落腳點越來越不好找,他常常需要休息幾分鐘,才能繼續向上。

  還有多少米?

  為什麼這天井這麼深?

  天空似乎仍然離得很遙遠。

  覃明根本不敢往下看,他只能仰高頭,望著天井上搖曳的樹葉,從芝麻大小漸漸變得像指甲蓋那麼大。他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卻總想著放飛自我,鬆手往下掉算了,也許再死一次,就能穿越回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每當這個時候,覃明就咬唇,把嘴唇咬破,嘗到血腥味,他才清醒幾分。

  「不行,還得再加把勁。」他喃喃。「怎麼說,我也是成年人,那些小孩子是真的小孩,小小年紀就死了,太可惜了。」

  休息的夠了,覃明向上躍去,一路堅持,一路打氣,當他真正跳出天井時,用了一個多小時。累癱了,他趴在天井旁邊的泥地上,邊哭邊笑。

  哭是因為身體太累,而不由自主地哭,笑是因為他成功出來了,發自內心地笑。

  可是,他還沒有完全緩過勁,淒厲的叫喊聲從前方傳來,覃明一震,那是黃子葵的聲音。

  有危險!

  覃明擦了擦臉上的汗,艱難地從地上起來,四周原來的綠蔭變成了禿地,樹倒了,土翻了,地裂了,整個山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覃明還是分辨出溪水的方向,他三步做兩步,快速地往那邊跑去。

  當他跑到事發點時,被那巨大的、醜陋的妖獸給驚嚇住了。

  「我去!那是什麼?」

  覃明目瞪口呆。

  十多米高,身上光溜溜的,卻有一條長長的覆滿鱗片的尾巴,它的頭尖尖得像鳥頭,沒有毛,光禿禿的,又黑又醜,四肢長而細,指甲尖銳,輕輕一劃,便能撕碎一切。

  覃明被它的恐怖模樣給嚇住了,可是更叫他震驚的是,怪物的頭上有一個東西。

  血條!

  如遊戲中BOSS的生命值血條,高高地懸掛在這只妖獸的頭上。

  鮮艷的紅色,很長很長——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為什麼不能用門派輕功?如果有門派輕功,這麼一點高的天井,嗖一下就能飛出去了。

  逍遙:外掛東西,怎麼可能一下子全給你?

  覃明:哦?

  遙逍:你總得付出點什麼嘛,比如靈氣,嘿嘿。

  覃明:我現在還是只一個凡人,哪裡來的靈氣?

  遙逍:這個……之前給你輸入靈氣的人是誰來著?從他那裡弄一點來嘛。

  覃明:哈?他?

  遙逍:怎麼?

  覃明:他給我蓋了個奴隸印,你讓我求他?

  遙逍:哎喲,不就是奴錄印嗎?等以後有機會了,想法子解了就是。

  覃明:說得倒輕巧。你有辦法?

  遙逍:辦法嘛……嗯,需要很多很多靈氣。

  覃明:嗯?總覺得你話中有話。

 

 

第16章 奶花出手

  此時覃明只有一個想法。

  賜他一個神T吧!天策、明教、少林,誰來都行,只要皮厚肉粗,能扛能打,頂得住這只妖獸就可以了。

  然而,現實是殘忍的,這裡只有他一個萬花,以及那些東倒西歪得快撲街的小夥伴們。

  覃明迅速地看向那些與妖獸戰鬥的小孩們,魂都快嚇沒了。

  三個孩子趴在地上,生死未卜,其他人全都掛綵,身受重傷仍在苦苦支撐。

  覃明驚訝地在他們的頭上看到了代表生命值的血量條,可是讓人心驚膽顫的是,他們的血條都處於殘血狀態。

  穿著仙衣的黃子葵、龍沐、李飄渺、唐笑四人防禦能力比較強,只損了三分之一的血量。沒有仙衣的金小池只剩五分之一,卻還英勇地拿著扇子,不停地攻擊妖獸。這扇子的威力,對付普通的野獸綽綽有餘,對上妖獸,竟只能在它身上劃出一道小口子,頭頂上的長條血量紋絲不動。

  林凜擁有武功,身手矯健,妖獸的尾巴掃到他時,他使用輕功躲了過去,可血量也只剩二分之一了,急需一個治療給他奶一口。

  手執仙劍的容聶封,武功一般,手中雖有威力非凡的仙劍,卻因害怕而束手束腳,無辜損了三分之二的血量。

  當覃明的視線掃向鳳琰時,他一愣。

  皇子殿下居然滿血!

  滿血?

  在這危險之際,鳳琰不但沒有損血,反而還能沉著冷靜地指揮眾人,攻擊妖獸。他手中的樹枝,似乎泛著一層金光,每次擊在妖獸身上,都帶出一道血花,妖獸頭頂上的血量減少了一點。

  不知他們這樣戰鬥了多久,覃明瞪著妖獸龐大的身體,有些害怕,然而他若再不出去幫忙,大伙可能真交待在這裡了。

  他咬牙,猶豫不決,突然看到妖獸的身前出現了一個技能讀條,他臉色一變。

  BOSS要運功發大招!

  玩過網游的玩家都知道,遊戲裡的BOSS都有大招技能,發大招需要蓄時,所以便有了技能讀條,一旦BOSS讀完秒數,就會釋放可怕的技能,玩家經常因此被團滅。

  而此時此刻,除了覃明能看到BOSS的技能讀條,其他戰鬥中的小孩全都看不見。

  覃明條件反射地一個【躡雲逐月】,向前衝刺過去,達到攻擊範圍,腦中一閃【厥陰指】,身體同時使出技能,一道墨痕襲向妖獸,妖獸身前的技能讀條竟然消失了。

  覃明心中一喜,居然有用。他本就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想法,衝上去試著打斷,沒想到竟然讓他成功了。

  然而他還沒高興多久,讀條讀到一半被打斷的妖獸表示自己不開森,它大吼一聲,發怒了。

  「小心!」林凜奮不顧身地跳到眾人的前面,想擋住妖獸的攻擊,然而他已是強弩之末,頭頂的血量條岌岌可危。

  千鈞一髮之際,覃明的眼睛盯住他,腦中一閃【春泥護花】,林凜的身上倏地亮起一道綠光,週身旋轉著光影綠葉,妖獸的利爪襲上他,他揮劍便砍,竟頂住了這一擊。

  覃明鬆了口氣,不假思索,緊接給林凜上了【毫針】,不但為林凜提高外功的防禦能力,還可以被攻擊時恢復氣血。

  林凜感到全身似乎又有勁了,妖獸打在他身上竟沒有之前那麼疼了,他精神一振,對準妖獸的要害,繼續攻擊。

  鳳琰瞟到一道黑影衝過來,又有幾道綠光在林凜身上亮起,搖搖欲墜的人突然生龍活虎。他詫異地尋找,看到了覃明那張白淨稚嫩的臉。

  穩住了林凜,覃明立即發揮奶花的職責,以最快的速度,給每個殘血的小夥伴,都丟了一個【握針】,持續恢復氣血,盡量大可能的幫助他們恢復生命值,同時,作為主T的林凜,身上的【春泥護花】和【毫針】都快沒有了,他的血量只恢復到三分之一,覃明眼睛盯緊林凜,腦中一閃【水月無間】和【長針】,他頭頂的血量瞬間回滿。

  林凜發現自己身上這起數道綠光,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渾身充滿了力量,他驚訝地四處張望,看到一個身穿黑袍的小少年,手執一隻奇怪的武器,隨著他幾個動作,一道道綠光在每個小夥伴身上亮起。

  「覃明?」

  黃子葵和金小池異口同聲地叫喊,一臉驚喜。同時發現隨著覃明動作過後,綠光在他們的身上亮起,被妖獸攻擊所受的傷,緩慢地癒合了。

  鳳琰幾步來到覃明身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正在給眾人刷【局針】的覃明技能被打斷,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鳳琰,他一急。

  「快放開,我還要給大家加血,別打斷我。」

  鳳琰的黑眸緊緊鎖住覃明,但見他身穿一件紫色打底不失華麗的墨袍,頭髮又長又直,後面掛了一個漂亮的發墜,手中的武器造型獨特泛著柔和的光芒。人靠衣佛要金裝裝,覃明換了一套衣服後,像個小貴公子般,古韻而典雅。

  林凜和容聶封苦苦硬撐,抵擋妖獸的攻擊。剛才覃明不知使了什麼「法術」,當那些綠光在他們身上泛起時,他們便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可如今一停頓,他們又開始力不從心了。

  「鳳大哥!」林凜回頭著急地大喊。

  覃明從鳳琰的手裡掙了出來,倉促地道:「先解決了這只妖獸,一會再細談。」

  給林凜和容聶封一人一個【握針】,繼續快速地刷起【局針】,同時盯準妖獸,一旦妖獸想運功發大招,他就來個【厥陽指】打斷。

  戰局隨著覃明的加入,開始慢慢地反轉。

  金小池恢復到滿血,無所畏懼地衝上去對準妖獸扇扇子,卞離不甘示弱地拿著鈴鐺跟上去。幾個穿仙衣的姑娘比男孩還勇猛,拿著樹枝圍攻妖獸,剎時,妖獸的腳下熱鬧了起來。

  覃明一看,差點吐血。

  這麼多脆皮跑到BOSS的跟前,送死嗎?他照顧兩個已經夠累了,同時照顧七八個人,哪忙得過來?沒有開啟經脈系統的離經萬花又不是雲裳七秀或補天五毒,能群奶。

  他忍不住發揮了曾經團長喊麥的特色,對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夥伴大吼。

  「散開!散開!不要所有人正面攻擊妖獸!妖獸的尾巴一掃,你們全在掉血,想團滅嗎?我X,說的就是你!金小池,你一個遠程,靠那麼近幹什麼?拿著扇子你站遠些不會颳風嗎?卞離你的鈴鐺聲音沒有距離限制,你跑妖獸腳下想讓它踩死你嗎?」

  覃明邊吼邊不停地刷血,那群小孩的血狂掉得像過山車般,令他心驚肉跳。

  然而,他吼了一嗓子,卻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個子不高,膽子不小,全都在英勇奮戰。雖然妖獸的生命值開始不停地減少,可是覃明卻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他看不到自己頭頂上有沒有代表生命值的血量條,有沒有代表內力值的藍條,但是,不停地使用技能,一定會消耗內力值。時間一久,他沒藍了,無法持久刷技能。

  覃明急得又吼了數聲,仍無濟於事,他急得直跺腳。

  最討厭不聽團長指揮的隊友了,全是坑貨!

  突然,一個身影閃至妖獸腳下,伸手一拎金小池和卞離的後頸,在他們的錯愕之中,用力地丟到覃明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技能說明(參考劍三官方技能說明):

  【躡雲逐月】江湖技能,向前衝刺一段距離。

  【厥陰指】萬花技能,打斷目標運功,3秒內無法施放技能。

  【春泥護花】萬花技能,給隊友一個護盾,傷害降低60%。

  【毫針】萬花技能,提高隊友的外功防禦力,有五次被攻擊回血狀態。

  【握針】萬花技能,使友方每3秒恢復氣血,持續3秒。

  【水月無間】萬花技能,使下一個技能無需動功時間。

  【長針】萬花技能,使目標恢復最大氣血值,釋放時間為2.5秒。有時候會配合水月無間使用。

  【局針】萬花技能,恢復友方氣血,釋放時間為1.5秒。萬花技能常用刷血技能,時短,但血量恢復較少。

 

 

第17章 單挑妖獸

  「哎喲!」金小池和卞離一屁股坐在地上,頭暈眼花。

  「怎麼回事?」他倆一頭霧水。

  覃明趁機迅速地對他們道:「你們是遠程攻擊,跟我站一起,躲著點妖獸的攻擊,小心了。」

  金小池愣了下,沒聽懂前半句,聽懂了後半句話。何為遠程攻擊?

  「跟我站一起就可以了,你用扇子攻擊妖獸,懂?」見金小池愣頭愣腦的,覃明不禁提高了聲音。

  這次金小池有點明白了。他搖晃扇子,一道強勁的風竄向妖獸,意外地在妖獸的臉上刮出一道口子,痛得妖獸嗷嗷大叫。

  卞離是個聰明的娃,他迅速地搖晃著鈴鐺,隨著鈴聲響起,妖獸的反應遲鈍了,他眼睛一亮,搖得更快了。

  鳳琰把沒什麼攻擊力的黃子葵和唐笑拎起,再次扔向覃明的方向。

  「喂——」覃明差點被兩人撞上,急忙避開,加血的動作一頓。

  黃子葵被丟到地上,虧得穿了仙衣,並無大礙,唐笑摸摸屁股,一臉不解。

  覃明見他們不知所措的模樣,忙喊道:「你們躲到一邊扔石頭就行,上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啊,哦。」黃子葵會意,丟下手中的小樹枝,撿起地上的石子。

  此時,妖獸面前還有龍沐、李飄渺、林凜、容聶封以及鳳琰。

  覃明發現龍沐和李飄渺雖是姑娘,卻都有基本的武功,林凜和容聶封手中有劍,殺傷力最強,而鳳琰,卻令覃明驚訝不已。

  但見他手執一根樹枝,樹枝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快、狠、準,白虹貫日般,直擊妖獸的要害之處。妖獸的眼睛被一道金光刺中,它怒吼,粗長的尾巴狂風掃落葉般,攪得灰塵滿天,狂風大作。

  覃明急喊:「小心!」

  林凜敏捷地往後一跳,躲過妖獸的襲擊,龍沐和李飄渺卻被掃個正著,如破布娃娃般被飛了出去,趴倒在地,容聶封急中生智矮了下身體,卻仍被妖獸的尾巴掃中,在地上打滾,手一麻,仙劍拋出去數米遠,他大驚失色。

  鳳琰在妖獸的尾巴掃過來前,早有感應般,縱身躍起,跳至半空,手中一掐印訣,一道金光射進妖獸的身體裡,妖獸頭頂那代表生命值的血量條,竟然少了五分之一。然而,他已後繼無力,突然脫力,自半空落下,眼看妖獸的利爪要擊中他,覃明心急如焚,腦中下意識的閃過【商陽指】。這是萬花門派的攻擊技能,瞬發無CD,擊中目標後,可持續18秒對目標造成傷害。

  【商陽指】打中了妖獸,妖獸一震,頭頂血條下面增加了一個DBUFF(負狀態),利爪從鳳琰的身邊擦過,失了準頭。

  覃明心中一喜,不忘給其他人丟個【握針】,使出輕功【躡雲逐月】衝刺到鳳琰身邊,拖起他,緊接一個【太陰指】,瞬間向後退去,同時他注意到,妖獸的血量又少了一些。

  原來如此!

  看到妖獸頭上不斷減少的血量,覃明豁然開朗。

  他的攻擊技能,對妖獸造成的傷害,比這些小孩子的攻擊,要強得多。若以劍三的標準來判斷,這只妖獸不過是一個小副本的BOSS,他一個滿級萬花,使用花間游心法攻擊,拿下它輕而易舉。

  既然如此,何必讓這些小孩子上去送死?

  「鳳大哥!」林凜按著受傷的右臂,來到覃明和鳳琰身邊,焦急地道,「你們帶著大家快逃吧,我來拖住它!」

  穩住身體的鳳琰看了一眼眾人,搖頭。「不行。」

  林凜渾身正氣,大義凜然,欲犧牲自己保全大家,然而,他人又怎能棄他一人於不顧呢?

  覃明左手按在腰上的儲物袋上,心中默念,右手的文曲之聿瞬間變成了落鳳,他握緊武器,對林凜和鳳琰道:「我去對付它,你們帶著人躲遠點。」

  「不可!」鳳琰的反對來得又急又快,犀利的眼神如劍般地射向覃明,丹鳳眼裡竟蹦出血絲。

  覃明被他看得心頭一悸,血液沸騰,突然豪情萬丈,不禁對鳳琰露齒一笑,傲然地道:「小屁孩,睜大眼睛好好看哥哥我如何打爆這隻怪物。」

  在鳳琰錯愕地注視下,覃明【躡雲逐月】,衝向妖獸,【芙蓉並蒂】一出,妖獸被定身了,一動不動。

  覃明胸有成竹,趁著妖獸定身之際,【鍾林毓秀】、【蘭摧玉折】連著兩個技能打到妖獸身上,不出意外,妖獸的血條下出現了數個DBUFF,然而此時妖獸定身解除了,對送上門來的小孩怒不可遏,全力攻擊,覃明不慌不忙,引爆【玉石俱焚】,【太陰指】向後退去。

  「吼吼吼——」血條被覃明爆去一大截的妖獸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小不點和其他的小菜不一樣,生命力的流逝令它感到危險。

  「覃明——」林凜驚訝地看到狂暴的妖獸追著覃明跑,覃明居然毫不畏懼,不斷地回身攻擊妖獸,不知他用了何種法術,那妖獸的行動力越來越遲鈍,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根本追不上覃明。

  幾個受傷的小孩子聚在一起,互相摻扶著,擔憂地看著覃明一個人單挑妖獸。

  「那人……真是覃明?」唐笑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應該是吧?覃明好厲害!」金小池驚歎。

  「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黃子葵小臉緊繃地問。

  「他一個人不是能應付麼?」撿回仙劍的容聶封皺著眉頭,緊緊盯著覃明。

  「豈能讓他單打獨鬥?」林凜動了動受傷的手,欲上去幫忙。

  李飄渺拉住他,勸道:「你上去,反而會亂了覃明的節奏。你沒發現嗎?妖獸雖在追擊覃明,卻一直被控制著拉開距離,而且它的行動力越來越弱了。」

  「飄渺說得不錯。」龍沐點頭。「若我們上去,倒叫覃明束手束腳了。你說呢?鳳大哥?」

  所有人都看向鳳琰。

  鳳琰看著戰鬥中的覃明,冷然著臉,一語不發,握樹枝的手,微微發抖。

  正如龍沐所言,他們這些人即便一擁而上,也無濟於事。尚未修仙,毫無靈氣,更無防身之術,會像何靖等人般,被妖獸一招致命。

  想到何靖和張超,還有韓婷,眾人神色一黯。

  「鳳大哥……」林凜欲言又止。

  「等。」鳳琰只說了一字。

  覃明流暢地風箏著這只妖獸,拉開安全距離,找準時機,定身、上DBUFF、引爆、後退、轉身接躡雲逐月,回身丟個【商陽指】,一套技能連招下來,妖獸頭頂的血刷刷刷地掉。

  他彷彿找到了玩劍三時的感覺,忘了穿越的事實,忘了這裡是修真界,只當置身於劍三中,單挑副本BOSS。

  十五分鐘,卻猶如兩個鐘頭那麼漫長,在覃明最後一次【玉石俱焚】的爆擊下,妖獸龐大的身體一震,頭頂的血槽一空,它發出淒厲的悲鳴聲,終於轟然倒地,揚起一片塵土。

  覃明汗渾如雨,氣喘吁吁,整個地面因妖獸的倒下而顫動著,他腿一軟,身體向後倒去。

  糟——

  要摔倒了!

  他臉一白,閉上眼睛,等待摔倒後的疼痛。然而,後背一軟,撞到了一堵溫暖的人體牆。

  「咦?」他疑惑地睜開眼睛,望進一雙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睛裡。

  鳳琰接住後倒的覃明,緊緊把他抱在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接下來,請看我的表演。

  鳳琰:呵呵。

  覃明:哎,你別笑,我可是獲得了一個大外掛,一會你們還得求我呢。

  鳳琰:哦?

  覃明:吶,接下來可能會有一些劍三方面的技能說明,如果有玩過的,可以忽略哦。

  鳳琰:不過是一些旁門左道罷了。

  覃明:請無視這傢伙。哼哼,總之,因為還沒進入修真門派,所以前期要依靠劍三系統喲。

  以下是萬花攻擊技能,參考劍三官方說明

  【商陽指】無調息,瞬發,使目標持續18秒受到傷害。

  【太陰指】向後退去,同時傷害目標。

  【芙蓉並蒂】傷害目標同時定身。

  【鍾林毓秀】使目標每3秒受到傷害,持續18秒。

  【蘭摧玉折】使目標每3秒受到傷害,持續18秒。

  【玉石俱焚】瞬發技能,配合上面的持續傷害技能可爆擊目標。

 

 

第18章 不會鋒針的萬花

  緊緊相貼的身體,令彼此一震。

  覃明如夢初醒般,從劍三刷BOSS的境界中回到現實。他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剛才放風箏單刷BOSS都沒有緊張,被鳳琰一抱,全身的細胞莫名其妙地興奮了起來,胸口滾燙滾燙,似要燒起來了。他臉一紅,想從鳳琰的懷裡掙扎出來,卻被他抱得太緊而動彈不得。

  「快放開——」覃明大窘,眼看著其他小夥伴都聚過來了,他還被另一個男孩抱著不撒手,就有些難為情。

  「覃明,你是覃明吧?」黃子葵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

  「必定是覃明,他只換了件衣裳,臉未曾改變。」金小池仔細地審視覃明,好像他臉上開花了。

  「覃明,你之前去了何處?鳳大哥以為你出事了,急得不行。」林凜的右臂仍在淌血,卻面不改色。

  「這身衣裳不錯,材質柔軟,何處買的?」李飄渺不避嫌地伸手摸了摸覃明的袖子。

  容聶封鄙夷地看李飄渺。不知羞恥,竟對一個男孩動手動腳。

  「覃明,你剛使得是何種法術,這只妖獸竟被你一人殺死了。」唐笑一臉佩服。

  「可是有奇遇?」卞離問。

  被小夥伴們圍著七嘴八舌地問,覃明聽得頭暈腦脹,他忙道:「停停,停——你們一個個說,我頭痛。」

  終於,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覃明被這麼多雙眼睛注視著,頭皮發麻。幾個小孩身上都有傷,林凜手臂上的血若再流下去,就要失血過多了。他回頭對鳳琰道:「你先放開我,我要為大家療傷。」

  鳳琰的黑眸閃了閃,放開了他。

  覃明鬆了口氣,意念一動,手中的武器換成了曲文之聿。

  「哇——」

  他這一手,引得小夥伴們驚奇地讚歎。

  覃明退開一步,給每個人都套上【握針】,再刷【局針】,直到每個小夥伴頭上代表生命值的血條都滿了,才罷手。

  林凜的右臂原本疼得都快麻木了,血一直在淌,上了金創藥效果甚微,卻不知覃明施了何種法術,一道綠光閃過,他精神一震,右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其他人也不例外,身體上的大小傷口,在覃明的法術下,不治而愈,簡直不可思議。

  覃明其實才是真正的仙人吧?他不過是偽裝成普通的孩子,混在他們之間,暗中送他們去瓊仙宗?

  小孩子想像力豐富,黃子葵已將覃明想像成深藏不露的神仙了。

  「何靖他們呢?」覃明把曲文之聿插回腰間,疑惑地問。

  他從天井裡爬出,跑來救他們的時候,看到有三人倒在地上,剛才的戰鬥既凶險又緊張,一直忽略了他們,如今妖獸已死,卻沒有看到他們過來。

  聽到「何靖」的名,幾個小孩皆黯然傷神,黃子葵的眼淚啪地掉了下來,哇地哭出聲。

  「哎——怎麼了?」覃明最怕小女孩哭了,他一臉無措,求助地望向龍沐和李飄渺。都是女孩子,去安慰小姑娘比較好。

  龍沐伸手抱住黃子葵,幫她擦眼淚,輕聲道:「不哭了,堅強些。」

  黃子葵眼淚汪汪,吸吸鼻子,止住淚水,點了點頭。

  「他們人呢?在哪?可是受了重傷?」覃明四處尋找。

  「他們死了。」鳳琰淡淡的聲音在覃明的耳邊響起。

  「死了?」覃明震驚地問。「怎麼可能……」

  「是真的。」林凜一臉不忍。「就在那邊——」

  覃明順著林凜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顆樹下,排排躺了三個孩子,身上的粗布衣染了血,張超的脖子不正常地歪著,韓婷胸口破了個大洞,何靖……何靖的腿沒了。

  覃明的瞳孔一縮,快速地走到樹下,距離他們一米處,止住腳步,他的手搭在腰間的曲文之聿上,眼睛一酸,竟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其他人走到他身邊,年紀小的不禁哽咽。

  「那時你去撿柴,何靖他們三人正準備午飯,不料山谷地動,那只可怕的妖獸從地裡鑽出,直接撲向他們三人,他們……連掙扎都沒有便……」林凜的聲音越說越低。

  覃明怔怔地望著何靖。

  這個農村娃一直是個實幹型的孩子,他們路上增加了許多有用的東西,大都是何靖做的。而張超,扛最重的石鍋從不怨言。韓婷小姑娘是認野菜的好手,有了她,他們的食物中多了蔬菜,補充了人體所需的維生素。這麼好的三個孩子,竟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死狀慘不忍睹。

  覃明是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活了二十二歲,從未見過死人,他甚至很少去想死亡的事。

  人的性命有限,所有人都終將一死,死了便塵歸塵,土歸土,什麼都沒有了。他這次的穿越,已經夠令他心驚膽戰了,如果不是還有知覺,他又何嘗不感到恐懼呢?

  可是,現在有三個他認識的孩子,死了,靜靜地躺在眼前。

  許是覃明的神情過於悲涼,鳳琰伸手摀住了他的眼睛。

  覃明眼前一黑,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睫毛刷過鳳琰的掌心。

  「鳳大哥,我們挖個坑……把他們埋了吧……」金小池說。

  「不錯,不能讓他們暴屍荒野。」林凜道。

  「他們必定想魂歸故里。」卞離低聲道。

  魂歸故里……

  談何容易?

  即使是性情直爽的李飄渺也不禁抬頭望向天空。哪個方向,才是回家之路?

  覃明猛地抓下鳳琰的手,轉頭看向皇族少年。「也許我有法子救他們。」

  「法子?」鳳琰擰了下眉,視線落在覃明的手上。不知何時,那把古怪的武器又拿在他手中了。

  「死馬當活馬醫,總要試試。」覃明上前一步,來到何靖身邊。

  「覃明,你真有法子?」唐笑帶了些期望,畢竟覃明能單挑妖獸,也許真是了不得的仙人。

  覃明轉了下手中的曲文之聿,神色堅定地道:「試一試,也不枉我獲得的這個小外掛。」

  「小外掛?」金小池歪了頭。

  覃明深吸口氣,盯住何靖,腦中閃過【鋒針】。這是劍三中,萬花門派的救人技能。

  五十年代時,劍三隻開放了五個門派,只有萬花能夠救人,【鋒針】的技能熟練點提升非常困難,門派的師兄弟們常常聚在一起,對著一具「屍體」提升技能等級。作為「屍體」的玩家,被救活後,通常【自絕經脈】自殺,繼續讓萬花們對他使用【鋒針】。重複N次,才有一個萬花將【鋒針】練到第五重。

  【鋒針】的釋放時間有10秒,曲文之聿在覃明的手裡發著光不停地轉著,其他人屏住呼吸,一臉期盼地望著。

  十秒一到,技能釋放完畢,但見一道墨痕夾著綠光在何靖身上閃過。

  「起——」覃明大喝一聲,拋至空中的曲文之聿回到手中,他看向何靖,當綠光與墨跡散去,何靖卻紋絲不動,斷了的腿沒有再生,緊閉的雙眼不曾睜開。

  覃明臉色一變,看看何靖,又看看手中的曲文之聿。

  無效?

  他的治療術都能對活人使用,攻擊技能能殺妖獸,為什麼【鋒針】不能救人?

  他低著盯著右手背,用左手擦了擦那若隱若現的萬花門派標誌。

  『九天逍遙,你出來!』他在心中默喊。

  然而九天逍遙悄然無聲,毫無回應。覃明不死心地又擦了擦手背的標誌,著急地呼喚。

  『九天逍遙,你敢不敢出來?不是劍三大神嗎?為什麼鋒針救不了人?』

  仍是沒有任何回應。

  覃明疑惑地說出聲:「難道因為是個體服的道具,效果打折了?」

  其他人聽到他的話,以為他施法失敗,魔障了。

  「覃明——」林凜輕喚了一聲。

  覃明抬頭看向眾人,道:「我再試一次,這次肯定能行。」

  他換了一個人,盯準張超,釋放【鋒針】,曲文之聿再次在他雙手中轉動,十秒一到,技能釋放完畢,綠光與墨痕散去,什麼都沒有改變。

  覃明接住自空中落下的曲文之聿,蹲下身,手指探到張超的鼻下。

  沒有呼吸。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死人……豈能救活?」容聶封嘀咕一聲。

  李飄渺橫他一眼,他縮了下肩,卻不服氣地瞪回去。

  「聶封說得不錯。」林凜道,「自古天道難違,人死不能復生,這是世間法則,誰都無法改變。」

  覃明皺眉,沒有回話。

  如果真有天道,那他的靈魂穿越時空,借屍還魂該如何算?

  豈不是逆天而為?

  他爬了起來,盯準韓婷,繼續施展【鋒針】,然而技能釋放到一半,鳳琰按住他的肩膀,打斷他的讀條。

  「夠了。」

  覃明倔強地抬頭望鳳琰。皇族少年的眼睛幽深如古潭,看不到底部,仿若會蠱惑人般,令人失了心魂。

  鳳琰將他按進自己的懷裡,手掌覆在他的後腦勺,強制地不讓他再動。

  「把他們埋了。」鳳琰對林凜等人道。

  黃子葵的眼淚又奪眶而出,金小池哽咽,龍沐抱住李飄渺的手臂,別過臉。

  唐笑和卞離拿了樹枝,對林凜和容聶封道:「我們一起挖坑吧。」

  林凜取下自己的寶劍,點了點頭,容聶封猶豫了下,拔出仙劍。

  覃明的臉貼在鳳琰的胸膛上,身體微微發顫。

  他感到無力。

  剛剛獲得了一個小外掛,本以為能在修真界混得如魚得水,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外掛之所以為外掛,不過是個作弊程序,鑽了遊戲的漏洞。

  九天逍遙曾說過,劍三門派的加持,在修真界屬最末流,看來並非危言聳聽。

  突然,他想起了【鋒針】的技能描述:救治重傷的友方目標,使其起身後氣血值為818點……

  救、治、重、傷、的友方目標。

  重傷!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啊啊,我真是傻了。

  鳳琰:嗯?

  覃明:我以前玩遊戲的時候從來沒注意過鋒針的描述。遊戲裡掛了就當死了,死了就用鋒針救活,結果才發現,居然是救重傷的友方。

  鳳琰:……

  覃明:呃,你就當我自言自語吧,反正你也聽不懂。

  鳳琰:呵呵。

  覃明:啊,你別這樣笑,這樣笑得我心好方~~

  【鋒針:救治重傷的友方目標,使其起身後氣血值為818,內力值為982點,不能在交戰中施展。釋放時間10秒。】

 

 

第19章 傳承和誓言

  三個土包,整齊地堆在一顆大樹下。

  十個孩子肅穆地一一向土包祭拜,沒有酒,只能灑三杯水。

  黃子葵不知從何處採了三束野花,分別擺在三個土包前。

  「一路走好。」林凜沉重地道。

  龍沐拉著李飄渺的手,抬頭望樹上隨風搖曳的樹葉。

  天色漸暗,整個山谷冷嗖嗖的,十個孩子開始收拾行李,他們必須盡快走出山谷,尋一個安全的地方。

  「咦?覃明,你想做什麼?」唐笑疑惑地看覃明圍著那頭巨大的妖獸打轉。

  覃明繞著妖獸走了一圈,一臉困惑,聽到唐笑的話,他道:「這只妖獸,出現得蹊蹺。」

  事實上,覃明想查看下妖獸身上有沒有值錢的寶貝,怎麼說也算一隻小BOSS,若是在劍三里,刷完BOSS都會爆出一堆裝備和材料。

  「山谷是它的窩吧?」卞離湊過來問。

  「那我們豈不是送上門的獵物?」唐笑驚道。

  「可不是?」覃明歎氣。

  「我曾聽長輩言,妖獸喜歡藏寶,不知此處是否有寶藏。」容聶封抱著仙劍說。

  「真的?」覃明眼睛一亮。

  「即使有,若大一個山谷,從何處尋起?」唐笑搖頭。

  覃明感到身邊站了一人,不必抬頭,便知是那位尊貴的皇子殿下。

  「忱慕,你覺得呢?」覃明自然地喚鳳琰的字。

  鳳琰還未回答,林凜突然劇烈地咳了數聲,李飄渺奇怪地問他是否受了內傷,林凜捂嘴,忙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覃明看了一眼林凜,只覺得他這幾日有點怪異。

  「適才你去了何處?有何際遇?」鳳琰的手搭在覃明的肩上,語氣平談,手勁卻不小。

  覃明皺了下眉,正欲開口,其他人全都聚過來了。

  「覃明,你是否是真正的仙人?暗中護我們去瓊仙宗,危難之際,出手相助?」黃子葵天真地問。

  覃明一愣,望著小姑娘水靈靈的大眼。

  「我哪是仙人?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人。」覃明澄清。小姑娘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居然把他當成仙人。

  「既然不是仙人,為何會法術?」金小池問。

  「不錯,我的仙劍都奈何不了妖獸,你那法器竟能將之擊斃。」容聶封不服氣地問。

  孩子性子急,想到什麼便問什麼,直言不諱,覃明倒未計較。

  他從腰間取出文曲之聿,在手中轉了轉,對眾人道:「這不是法器,更不是凡物,我也說不清它的品階。」

  眾小孩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竟是連鳳琰也神情專注,覃明會心一笑。

  「我去撿柴,山谷突然地動,本想跑過去和大夥一起,不料地上裂了條巨縫,我就掉下去了。幸而身上穿了仙衣,沒有缺胳膊斷腿。」頓了頓,覃明將早就想好的言辭說與大伙聽。他當然不能把真相告訴大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只能扯慌。

  他發揮編故事的能力,緩緩道來。

  「我掉落的地方是一處山洞,有個天井,天井非常深,憑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爬出去,擔驚受怕了好一會兒,我不想死在山洞……所以就壯著膽子在山洞裡探查。那個山洞很奇怪,連著很多洞室,我一個個洞室的查找,結果在一個石室裡,看到了一具……骷髏。」

  「骷髏?」黃子葵瑟縮了一下,挨到金小池身邊。

  「是的。」覃明點點頭,舔了舔乾燥的唇,繼續道,「我當時嚇得不輕,本來想跑,但身體不知被什麼定住了,動彈不得。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嚇得都哭了……哎,太丟臉了。」

  「哎呀,後來呢?後來如何逃脫的?」金小池心急地追問。

  覃明摸了一把臉,一臉慶幸地說:「我沒死,沒被妖怪抓走,就是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那人說自己是一縷殘留在骷髏上的元神。曾經是修真界的大能,天下無敵,所向披靡,某日正要渡劫成仙時,被人暗算,他一時失察,差點隕落,撐著一口氣逃了出來,藏身於這山谷地底下的山洞裡,閉關數千載,可是由於靈氣枯竭,最終回天乏術。肉體消亡後,他只保全了一縷元神,以及……他的傳承。」

  看過許多修真小說的覃明,終於編出一個相對合理的故事。在修真界,大能隕落留下傳承的事,屢見不鮮,一些修士時常出去探險,便是為了尋找上古遺跡,他掉個山洞運氣好有奇遇,不無奇怪。

  果然這些小孩子聽得一愣一怔的,一臉嚮往。

  「大能?天下無敵,遭人暗算?」鳳琰的聲音有些冷,深色的眼睛緊緊盯住覃明。

  覃明感到一股寒徹刺骨的氣息撲向他,他後退一步,詫異地看向華服少年。

  為什麼這個少年的眼神那麼可怕?彷彿會噬人般,充滿了危險。

  然而,其他孩子好像沒有感受到鳳琰的變化,迫切地追問覃明。

  「傳承?你得了大能的傳承?」林凜雙眼發亮,抑制不住地高聲問。他曾長輩說,修真界,偶有發生大能隕落將傳承贈於有緣人的事。難道,覃明遇到得正是這樣的大能?

  「是的,大能把他的傳承傳給我後,便消失了。」覃明對林凜道,「我得了大能的傳承,才突然變得這麼厲害,有了這身衣裳和武器,以及一些獨特的法術。」

  眾人聽後,不禁唏噓。

  即使是強大如大能,與人爭,與天爭,與地爭,亦有隕落之險,人死如燈滅,一如油盡燈枯。

  「原來如此,覃明走了大氣運,竟然得了大能的傳承。」唐笑一臉羨慕。

  「幸虧覃明得了大能的傳承,才救了我們。」卞離道。「否則,我們都要成為妖獸的腹中之物。」

  「是啊,太好了。」黃子葵為覃明高興。

  覃明把眾小孩的表情都收入眼中,有羨慕,有高興,有感歎,也有妒忌。唯有一人例外,從他談及大能和傳承之時,鳳琰一直面無表情,丹鳳眼裡似乎蘊含了無限的寒霜。

  覃明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忱慕?」

  鳳琰的手一轉,忽在握住他的手,緊緊捏住,覃明痛得皺起眉頭。

  「既得了傳承,便收著,將來或大有用處。」鳳琰對覃明道。

  「啊,哦。」覃明仰著頭,凝視鳳琰,發現他的氣息又恢復正常了。

  難不成,剛才是錯覺?

  「覃明,以後可要多多依仗你啦。」唐笑道。

  「覃明這麼厲害,再遇到妖獸,就不怕了。」黃子葵感歎。

  幾個小孩子圍著他,不停地詢問,全都羨慕不已。覃明耐著性子,一一回答,又露出靦腆的笑容,有些敏感問題含糊的帶過。

  終於等他們問過癮了,覃明暗中歎了口氣,轉頭望向樹下的三個土包,他猶豫了下,摸了摸身上的萬花套裝。

  「怎麼了?覃明?」林凜問。

  覃明看向他,心中一橫,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下。」

  「何事?」鳳琰開口問。

  覃明抬頭對上他深色的眼睛,抿了下唇,道:「有道是懷璧自罪,我得了傳承,本是件隱秘之事,我卻告訴了大家,是因為我們同甘共苦了這些日子,出於對大家的信任。」

  「你救了大家的命,又不避諱地坦誠自己的際遇,我們若有害你之心,便是禽獸不如。」林凜揚聲道。

  其他人點頭附合。

  覃明嚴肅地掃視過眾人,鄭重地道:「事實上,我只得了傳承的一小部份,大能給我的傳承共有九份,有緣人得之,我自然不能便宜了外人,所以想問問你們,是否願意和我一樣,繼承大能的傳承?」

  「什麼?」容聶封驚呼出聲,同時他的眼睛一亮,灼熱地盯住覃明。

  覃明被他盯得發毛,轉頭望向其他人。「你們的意思?」

  「這……」唐笑有些遲疑。

  鳳琰問:「為何要將傳承共享出去?」

  覃明躲避他犀利的眼神,冷靜地道:「此去瓊仙宗路途遙遠,吉凶未卜,一隻妖獸,我或許能對付,可若是很多只呢?還有巨鬼,大家沒有忘巨鬼吧?連瓊仙宗的仙人都無法抵擋,我們這些空有靈根的凡人又怎麼對付得了?我一個人得了傳承,孤掌難鳴。如果大家都有了傳承,身懷絕技,一起戰鬥,就不怕路途艱難了。」

  「覃明你如此深明大義,實在令人敬佩。」林凜抱拳。

  「覃明,你是條漢子。」李渺飄難得正眼看人。

  「……謝謝。」受到姑娘的青睞,覃明微微一笑。

  卻不想被鳳琰握住的手一緊,他立即收了笑容,不解地望著身邊的少年。

  「你欲共享傳承,我本不該阻止。」鳳琰道,「但人心叵測,如今我等年歲尚小,心思單純,然而滄海桑田,萬物皆難言永恆,何況人心。」

  「那……鳳大哥想如何?」林凜問道。

  鳳琰道:「起誓。」

  「起誓?」其他人面面相覷。

  覃明晃了下鳳琰的手,鳳琰低頭。

  「誓言這東西,說說而已,豈能當真?」覃明暗笑鳳琰太天真了。還不如寫張紙,簽份契約,按指印畫押呢。

  「你不知這世界有言靈?」鳳琰淡淡地問。

  「言靈?」覃明不解。

  「不錯。以天道為證,飲血立誓,將來若是破了立下的誓言,便遭天道九重雷劫。」鳳琰道。

  幾個小孩子被鳳琰的話嚇得不輕。

  天道九重雷劫,豈不要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共患難易,同富貴難。」鳳琰又道,「若無決心堅守誓言,便無共享傳承的必要。」

  覃明側首一想,覺得鳳琰說得很有道理。

  一個小團體,在絕境之中,最容易滋生共患難的心態,有些人甚至會做出自我犧牲的高尚之舉,但是,一旦過了這道坎,進入修真門派,有人前程似錦,有人前途無量,有人停滯不前,有人日暮途窮,每一個人的未來都將各不相同,還能堅守初心嗎?

  鳳琰年紀不大,心思竟然如此縝密。

  覃明暗暗佩服。

  「好!起誓!」林凜第一讚同。

  「我同意。」唐笑舉手。

  「不忘初心?這有何難!」第三個同意的竟然是容聶封。

  連容聶封都同意了,李飄渺當仁不讓。「起誓就起誓。」

  「我與他們一起。」龍沐笑得溫柔。

  「我懂唇亡齒寒的道理。」卞離認真地望向覃明。

  金小池和黃子葵異口同聲地道:「我們起誓!」

  小夥伴們都下定決心了,覃明鬆了口氣。

  眾人從行囊中取出木碗,尋了乾淨的溪水,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入碗,捧起碗,排成一行,跪天地。

  「天道為證,吾鳳琰以元神起誓,得覃明傳承者,恪守不渝,不離不棄,違此誓言者,願遭天道九重雷劫。」鳳琰一開口,所有人震驚了。

  覃明差點端不住碗,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少年將碗中的血水一飲而盡,天道似有感應般,空中傳來一記悶雷。

  這便是言靈?

  這個世界,天道無處不在。

  第二個開口的是林凜。

  「天道為證,吾林凜以元神起誓,得覃明傳承者,恪守不渝,不離不棄,違此誓言者,願遭天道九重雷劫。」

  語畢,利落地喝完血水,抹了下嘴巴。

  不意外,天道響應。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起誓,無人猶豫,小夥伴們喝掉了碗中的血水,全都認真地看向覃明。

  覃明突然豪情萬丈,揚聲高喊:「天道為證,吾覃明以元神起誓,將傳承予於眾人,恪守不渝,不離不棄,違此誓言者,願遭天道九重雷劫。」

  捧著碗,仰起頭,喝盡了木碗中的血水。

  天道足足響應了十道空雷,山谷中,十個孩子的誓言擲地有聲,化為言靈,形成無形的規則,刻印於每一個人的元神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組團組團了!

  鳳琰:嗯?

  覃明:我們十個人,正好可以組成一個團。可以刷副本啦。

  鳳琰:……

  覃明:嘿,我知道你聽不懂,總之,我覺得組個劍三團刷修真本,沒問題。

 

 

第20章 兄弟!借點靈氣

  誓言發完了,覃明便祭出了他的小外掛——九天逍遙。

  伸出右手,手掌朝上,掌心一道淺淺的疤痕赫然入目,在眾人期待又火熱地注視下,覃明深吸一口氣。

  「九天逍遙,出來!」

  他大喝一聲,緊緊盯著自己的手掌,屏氣凝神,等待著傷口裂開的疼痛。

  一秒,兩秒——

  一分鐘過去,掌心的疤痕毫無變化,四周鴉雀無聲。

  覃明心裡忐忑。

  不會吧?這個時候給他出烏龍?話也說了,誓言也發了,把大伙都綁到一條船上了,臨了關鍵時刻,居然給他來這麼一出?

  他抬頭收到小夥伴們疑惑的眼神,咳了一聲,道:「這個傳承比較任性,偶爾不聽使喚。」

  「哦,無礙。」金小池道,「我們不急。」

  覃明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們不急,我急啊!大話都說出去了,萬一不靈了,他不成騙子了?而且發了誓言,言靈已成,天道在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呢。他若沒有將「傳承」共享給大伙,不等於違背誓言了?

  九重天雷轟頂可不是開玩笑。

  「九天逍遙,快出來!」他又喊了一聲。

  然而,九天逍遙像消失了般,毫無反應。如果不是他身上還穿著萬花的定國套,覃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皺眉。

  「如何?」鳳琰低聲詢問。

  覃明抬頭看向鳳琰,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對了,九天逍遙一直說自己能量不足,無法支撐。會不會是因為能量不足所以它才沒有反應?

  不會錯了!

  覃明恍然大悟。「需要靈氣,九天逍遙便是大能的傳承,它曾經說過靈氣不足,便無法現身。當時在地洞裡,也是勉強支撐著給了我傳承的功法。」

  「啊?那該如何是好?」黃子葵一臉憂傷。「我們皆是凡人,還未拜入瓊仙宗,哪裡來的靈氣。」

  「我聽說修真界用的是靈石,有了靈石即可補充靈氣。」林凜道。

  「我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何況是靈石?」李飄渺搖頭。

  「莫不是個假的。」容聶封挑了下劍眉,一臉狐疑。

  「怎麼可能是假的?」唐笑一指覃明,道,「覃明身上還穿著法衣呢。」

  「聶封。」龍沐輕斥一聲。容聶封朝覃明抱了抱拳,算是賠不是。

  覃明搔搔頭,也是一籌莫展,他對眾人道:「稍安勿躁,我想想法子。」

  九天逍遙說,由於他身上被人蓋了個印記,獲得了一點靈力,喚醒了它,而給他蓋印的不正是皇族少年鳳琰嗎?這說明什麼?說明鳳琰身上有靈氣!

  與鳳琰相處的這段日子,覃明早已覺察,這少年深藏不露,自帶一些隱秘的技能。比如在他身上蓋奴隸印,這是普通人會幹的事?

  他盯著鳳琰完美的下巴,舔了舔乾澀的唇。

  「為何如此看我?」鳳琰問。

  「那個……忱慕啊……」覃明猶豫地開口。

  林凜噗嗤一笑,被鳳琰淡淡地瞟了一眼,他忙背過身去,肩膀一聳一聳的。

  覃明莫名其妙,他真的完全GET不到林凜的笑點。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何事?」鳳琰問。

  覃明見大伙全盯著他們,一把拉過鳳琰的手,低聲道:「我們到那邊去說。」

  他指向十米遠的一棵巨樹。

  鳳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略為不解。

  「商量個事。」覃明拍拍他的手臂,擠眼弄眉。「行不行啊?兄弟?」

  「我不是你兄弟。」鳳琰握住他的手。

  「……哎,不要計較這些小細節。」覃明任他握住自己的手,習以為常。

  「嗯。」鳳琰點頭。

  覃明眉頭舒展,拉著人便走。

  「哎,覃明,你們去哪?」唐笑追了幾步。

  覃明回頭對他道:「你們先呆在原地,不要跟來,我和鳳琰有要事商議,馬上就好!」

  「啊,哦。」唐笑搔搔頭。

  林凜拉住唐笑,對他道:「我們便在此處等上一等,或許與傳承的事有關。」

  「嗯。」唐笑張望了一下,跟著林凜回到原處。「不知靈氣的事如何解決?」

  「想必覃明正在想法子,我們都發過誓言,他若違背了,便要遭天道的九重雷劫轟頂。」李飄渺道。

  幾個小朋友聽到九重雷劫,都打了個顫。

  覃明和鳳琰手拉手地來到巨樹下,他回頭看看那邊的小夥伴,見他們都翹首以待,越發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如果不能把九天逍遙喚出來,不但令人大失所望,還會讓自己遭殃。

  「來這邊。」覃明繞到巨樹的背後,粗壯的樹幹擋住了兩人的身影,阻了小夥伴們的視線。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覃明與鳳琰面對面地站著,仰起頭,正色地道,「你身上是不是有靈氣?」

  鳳琰瞳孔一縮,銳利地盯視覃明,一股龐大的氣勢驟然壓迫而來,覃明差點腿軟,然而他不服輸地緊繃小臉,挺直了背,頂著壓力,不甘示弱。

  鳳琰看了他半晌,忽然收了氣息,嘴角微微上揚。「是。」

  覃明吁了口氣,手搭在樹幹上,撐住自己有些發抖的身體。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有什麼驚天秘密,都我與無關,更無興趣,總之,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蚱蜢,生死相依,唇亡齒寒。如今,我遇到了點小麻煩,所以請你勿必要幫助我一下。」覃明一臉鄭重地道。

  鳳琰緩緩地點了下頭。「可。」

  覃明放鬆下來,露齒一笑,踮起腳,拍拍鳳琰的肩膀。「兄弟,多謝了!」

  鳳琰側首望肩膀上的小手,輕語:「我不是你兄弟。」

  覃明拍他肩的手一頓,糾結。「忱慕,我叫你忱慕行吧?」

  「嗯。」鳳琰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如春暖花開般美好,看得覃明一愣。

  這還只是少年時期,便令人怦然心動了,將來若成長為青年俊才,不知要擄獲多少女子的芳心。

  「借我點靈氣。」覃明湊上前,用商量的口吻說。

  鳳琰斂起笑容,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凝視湊近的小少年。「我的靈氣,亦不多。」

  「沒事,能喚醒九天逍遙即可,用不了多少。等以後入了瓊仙宗,我便努力修行,多攢靈氣,供它成長。」覃明拍了拍小胸脯。

  「還能成長?」鳳琰劍眉一挑。

  「能,當然能了。我未來還要依靠它成為大能呢。」覃明的小臉上充滿了幻想。

  「大能?」鳳琰似乎嗤笑了一聲。

  覃明眨眨眼睛。

  「既然如此,我便給予你一些靈氣吧。」鳳琰伸手攬住覃明的小細腰。

  「哎?」突然被攬住,覃明蒙了,抬頭想詢問,卻被忽然接近的俊臉嚇了一跳。

  「喂——」

  倏地噤聲,他瞪大眼睛,全身僵硬。

  半晌,只感一股氣輸入體內,他滿臉通紅,窘得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了。

  鳳琰微垂的丹鳳眼,波光瀲灩,流光異彩,迷惑了懷裡的小少年。

  當兩人分開後,覃明腿一軟,滑落下來,跪坐在地,他摀住嘴巴,困窘不已,想罵又罵不出來,欲哭無淚。

  這個陰險的傢伙,不但奪走了他的初吻,連次吻都沒放過!

  上次的初吻不過是唇貼唇,算不上吻,可這次是實打實的親密接觸,連舌頭都伸進來了。

  我¥%%@@¥¥¥

  為什麼輸送靈氣要以這種羞恥的方式?口對口什麼的,太讓匪夷所思了!

  簡直防不勝防。

  「可有靈氣了?」尊貴的皇子殿下優雅地站著,俯視坐在地上的小少年。

  覃明擦了擦嘴,強迫自己忘掉這麼一個小插曲,大丈夫不拘小節,親一口又不會少塊肉,節操還在,還能繼續修煉成為魔導師。

  冷靜下來,覃明起身,伸出右手,盯著手掌,大喝一聲:「九天逍遙!」

  瞬間,手掌的疤痕裂開,一道紫光竄出來,便是連鳳琰都驚得後退一步。

  覃明額際冒汗,卻眉飛色舞,對鳳琰得意地道:「成了!」

  一柄小短劍懸於半空。

  「哎喲喲,好足的靈氣,大爺我又活回來了,哈哈哈哈。」

  若九天逍遙是個小人,此刻定是雙手叉腰仰頭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為了一點靈氣,我容易嗎我。

  逍遙:哎喲,適當吃點虧是福氣。

  覃明: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逍遙:哈,如果鳳老大願意讓我進他的丹田,我雙手贊成。

  覃明:你的節操呢?掉哪了?還鳳老大?哼哼。

  逍遙:大丈夫能伸能屈,你習慣了就好了。

  覃明:這都習慣了,還了得?

  逍遙:嘿嘿,這才哪到哪呢?嘿嘿嘿嘿。

  覃明:你笑什麼?

  逍遙: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21章 選擇門派

  金小池蹲在地上,托著下巴,鼓著肉乎乎的腮梆子,望著不遠處的巨樹。黃子葵摘了一朵小野花,在手裡把玩,不時地抬頭瞅瞅。

  覃明和鳳大哥躲到樹幹的背面,就沒有動靜了,不知商討得如何了。

  林凜拿著一塊絹布,仔細地擦著他的寶劍。近幾日,他的寶劍一直在砍柴、剝獸皮、切獸肉,飽受經霜,全無了寶劍昔日的風采,他既心痛又憐惜。

  「委屈你了。」

  容聶封抱著仙劍,看林凜小心翼翼地擦劍,不禁道:「林凜,你的劍畢竟是凡品,將來入了瓊仙宗,便可更換一把有品階的法劍了。」

  林凜擦完劍,將它插回劍鞘。「此劍名為驚鴻,乃吾父拜訪鑄劍大師李江寒為我精心打造的,棄之可惜。」

  「李江寒大師我曾聽我父親提過,他十年只鑄一把劍,你的驚鴻出自他手,想必有其獨特之處。」

  林凜頷首。「你的仙劍是幾品法器,是否有名字?」

  容聶封將仙劍擺到面前,撫著精緻的劍鞘,搖了搖頭。「不知。」

  「我聽說,仙門有鑒定法器的部門,到時候去鑒定便知了。」林凜道。

  「嗯。」

  唐笑來回走了幾步,停下張望,見他們還沒回來,又開始踱步。

  卞離看不下去了,對他道:「唐笑,你莫急。」

  唐笑聞言,搔了搔頭。「我也不是急,只是好奇。」

  當他看到覃明使用法術單挑一隻妖獸,他突然對力量充滿了渴望,如果自己也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便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倒下。當時他抓了魚,拿去給何靖,突然出現妖獸,何靖推開他,救了他一命。

  同伴的血噴了他一臉,他傻眼地呆愣了,不知被誰拖著走,才躲過了一劫。如今想來,若他擁有強大的力量,便不會讓同伴慘死在眼前了。

  自從知道覃明繼承了大能的傳承後,他萬分羨慕,所以覃明要共享傳承時,他既激動又期待。

  「他們回來了。」李飄渺喊了一聲。

  所有人全都站直身體,熱切地看向從巨樹後面走出來的兩人。

  覃明一身墨衣,黑直的長髮飄逸,他興沖沖地大步往回走,令所有人都震驚的是,一小團紫光不停地繞著他轉。

  鳳琰慢悠悠地跟在他的後面,一臉淡定。

  「覃明!」唐笑第一個迎上去,當看到繞著覃明轉的那團紫光是一柄很小很小的劍時,他驚詫地睜大眼睛。

  「覃明,成功了嗎?」金小池抬頭好奇地望著那柄懸在半空的小短劍。

  「這便是大能的傳承?」容聶封狐疑地打量那把寸短的小劍。

  「這麼小,有何能耐?」李飄渺的話剛落,突然「哎喲」喊了一聲,她痛得摀住額頭,傻愣了。

  九天逍遙用劍柄撞擊了李飄渺後,慢吞吞地飄回覃明的身邊,冷哼。「本大爺的本事大著哩,有著你們求我的時候,居然敢嫌棄本大爺小。」

  「噗——」

  數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用稚嫩的聲音,說著囂張的話,像極了虛張聲勢的三歲奶娃娃。

  龍沐捧住李飄渺的頭,吹吹她的額頭,柔聲問:「痛嗎?」

  李飄渺哭喪著臉。容聶封也質疑它了,為何不打他而打她?

  容聶封似有感應,嘲弄地挑眉。

  覃明喝斥九天逍遙。「喂,有沒有搞錯?你打女孩子呀?」

  九天逍遙咦了一聲。「哦,沒注意。劍三里人妖太多,誰知道披著蘿莉的玩家是男是女。」

  「……這裡又不是劍三。」覃明大汗。

  「一時忘了。」九天逍遙飄來蕩去,奶音有些低,似乎也難為情了。

  鳳琰站到覃明身邊,拉住他的手,對他道:「傳承已出,該如何傳於他人?」

  覃明抽了抽手,被他握得死緊,無奈地道:「此大能的傳承名喚九天逍遙,以靈氣為食,靈氣越多,作為越大。」

  林凜道:「九天逍遙,九天之上,任逍遙,好狂的名。」

  九天逍遙飄至他面前,讚道:「小娃娃,說得好。」

  林凜盯著眼前的小短劍。一個奶娃聲喚人家小娃娃……

  覃明道:「好了,九天逍遙,不要皮了,快將你的『傳承』給大夥兒,天色漸晚,我們還需要尋個安全的地方過夜。」

  九天逍遙哼哼兩聲,不情不願地道:「來來來,全都看過來,我這裡還有八大門派,有緣人得之。」

  話剛落,在所有人期待地注視下,九天逍遙的劍身裡射出八道不同顏色的小光球,劍三各大門派的圖標泛著光,繞著小短劍慢慢地轉著。

  「這……這便是傳承……」唐笑好奇地伸出手,想觸摸那些光球。

  「等等——」容聶封一把握住他的手。

  「嗯?」唐笑一愣。

  容聶封道:「只有八個傳承,除了覃明,我們卻有九人,必有一人落空,公平起見,我們猜拳決勝負,勝者優先。」

  經他一提,所有人都一震。

  黃子葵仔細數了數,果然九天逍遙四周只有八個光球。

  覃明皺眉。他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九大門派,自然只有九個光球,他們卻有十個人。

  林凜道:「聶封所言不錯。鳳大哥,你覺得如何?」

  鳳琰點了下頭。「那便猜拳吧。」

  這猜拳決勝負的方式,還是覃明教的,全憑個人運氣,比較公平。

  覃明站在一旁,看他們九人進行猜拳。

  第一輪勝出者,竟是卞離。卞離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氣。

  他小心翼翼地朝懸於半空的九天逍遙伸出手,指尖輕觸那些光團,當碰到粉紅色的光時,粉光卻瞬間逃開了,他動作一頓,又去碰紅光,然而紅光逃得更快。

  「這……這是怎麼回事?」站在旁邊的小夥伴疑惑地問。

  九天逍遙道:「都說了有緣人得之。」

  「哦——」

  卞離縮回手,有點著急,他選的都是自己喜歡的顏色,但光球被他一碰卻逃開了,其他小夥伴都看著呢,他咬咬牙,繼續去碰深藍色的光,深藍色的光從他指縫裡溜了出去,卞離張大嘴巴,快哭了。

  「怎會如此?」難道他無法得到傳承?

  覃明一見這情況,怕這孩子心理崩了,安慰道:「還有其它的呢,不要慌。」

  卞離深吸一口氣,忐忑地一點桔紅色的光團上,桔光倏地鑽進了他的手指裡。

  「呀!?」卞離縮回手,灼熱感沿著手指一路燙到手背,他握住手腕,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背,那裡浮現了一個圖騰。

  「成功了!」覃明探頭一看。「居然是明教。」

  明教可T可DPS,以卞離這小身板子,當T太勉強了。

  卞離突然捧住頭,痛吟一聲,身體不斷地發抖。

  「這是怎麼了?」黃子葵被嚇到。

  作為過來人,覃明道:「沒事,他正在接受傳承,一下子要接收太多知識,承受起來有點痛苦,正常。」

  「哦——」

  「好了,下一個。」覃明抬頭看看天色,催促。

  第二輪,勝出的是龍沐。

  李飄渺給她打氣,她溫和一笑,伸手去觸摸那些光團。

  粉的逃開,藍的溜了,紅的紫的全躲開,龍沐沒有氣餒,她一點明黃色,代表少林的圖標鑽進了她的指尖。

  「等等——」覃明大驚失色。

  「怎麼了?」其他人驚問。

  「九天逍遙,為什麼龍沐一個姑娘家,被少林選中?」覃明著急地問九天逍遙。少林門派不收女弟子,這是劍三公認的事。

  九天逍遙無辜地說:「你問我,我問誰?搞不好真是個人妖,嘿嘿。」

  「覃明,有何問題?」李飄渺皺眉。

  覃明遲疑地道:「應該……沒有問題……」

  既然少林圖標自己這麼沒節操地選中一個女大師,那便順其自然。

  龍沐選好門派,開始接收各種信息,她靠在李飄渺的身上,李飄渺摟著她的肩,安撫。卞離接收完所有信息,終於恢復正常,不再喊頭痛了。

  他伸著手,盯著手背上的明教圖騰,腦海閃過【一鍵換裝】四字,眨眼間,身上的粗布衣便換了一套黑白相間,露了半個胸膛的長袍。

  其他人瞪大眼睛,新奇地盯著他猛瞧。

  卞離愣頭愣腦地站在原地,摸摸頭上的黑色兜帽,看看手腕上的護套,低頭看到果露在外面的半邊小胸膛,他羞得雙手交叉摀住。

  這是什麼衣服?為何如此露骨?覃明的衣服明明包得嚴嚴實實,換了他的,便少了塊布料?

  覃明見卞離羞恥得快縮成一團了,不禁笑出聲。

  「覃……覃明……這個……是不是……不對勁?」卞離紅著臉問。

  覃明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不要計較衣服的布料多少,能幫你增加力量就行。」

  「啊……哦……」卞離糾結地站到一旁。

  金小池同情地望著卞離,走到九天逍遙面前,他是第三個勝出的人。

  覃明抬頭望著鳳琰,鳳琰回視他,面上無波。

  覃明困惑。他記得上一次猜拳時,鳳琰第一個勝出,此次都三輪了,他居然還沒有勝出?

  九天逍遙見來了個小個子,便往下飛了一點,方便金小池選擇。

  金小池盯著五個光球,一時猶豫,不知該選哪個。

  「小池。」唐笑摸摸他的頭,鼓勵他。三輪猜拳,他一直未勝出,心裡有些失落,萬一被輪空,他便是最無用之人。

  金小池深吸一口氣,張開五指,在每個光點上都捋了一把,四個光點不約而同地逃開,剩下粉色的光點,緩慢地飄到他的掌心,似乎有些猶豫,金小池怕它逃開,五指一握,粉光便被他捏住了,同時,他身體一震,一股灼熱燙疼了手掌,他輕呼一聲。

  覃明張大嘴巴,下巴都快掉了。

  「小池!」黃子葵擔憂地看他。

  金小池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但他的額頭全是汗。

  右手的手背漸漸浮現出一個扇形的印記。

  七秀!

  不收男弟子的七秀門派,居然選了一個小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女大師,男七秀?逍遙,你的惡趣味吧?

  逍遙:我是無辜的!

  覃明:是嗎?

  逍遙:這都是他們自己選的,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覃明:哈,那以後可有趣了。如果小池長大了,穿著七秀女裝,那不成女裝大佬了?

 

 

第22章 露胸的女大師

  覃明覺得九天逍遙在惡搞,然而事成定局,無法挽回。他同情地看了一眼金小池,決定以後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吧。

  但願他的小JJ能保留著伴隨他長大。咳。

  那邊,靠著李飄渺的龍沐終於接收完劍三的信息,恢復正常,她揉了揉額頭,輕語:「此傳承略有趣。」

  李飄渺好奇地問:「如何,如何?快換上你的法衣,讓我見識見識。」

  龍沐點了下頭,腦海一閃【一鍵換裝】,瞬間,她身上的衣服便換了。

  「哎呀!」龍沐驚叫一聲,摀住了胸部。

  李飄渺臉色一黑,擋住龍沐,惡狠狠地對其他男孩子吼:「都轉過身去,不許看,不許看!」

  覃明:……

  容聶封的頰上浮現兩團紅暈,眼睛閃閃發亮,想偷看卻被李飄渺扔了塊小石頭,吃痛地背過身去。

  唐笑和卞離摀住眼睛,口中唸唸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林凜抱著剛進入接受傳承狀態的金小池,欲言又止地望著覃明,希望他能解釋一二。

  鳳琰抬頭看天邊的夕陽,看被晚風吹得搖曳的樹葉,若無其事。

  黃子葵跑到龍沐身邊,安撫:「沐姐姐,你莫哭,我們問問覃明,是否哪裡出錯了。」

  李飄渺瞪向覃明:「你說,為何龍沐的衣服是這樣子的?」

  覃明汗顏。

  你問我,我問誰?

  我也很想哭啊!

  但見龍沐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斗笠,斗笠上垂掛幾片明黃的紗巾,脖子掛了一串大佛珠和一條項鏈,絲質柔滑的黃絹在上臂纏繞幾圈,飄掛於身後,風一吹,輕輕舞動,手腕上是墨色的護手,各纏了一串晶瑩剔透的小佛珠,紅色的腰帶束著小蠻腰,下身前面是黑色繡有銀絲圖案的裙擺,後面是明黃色拖曳至地的袍擺,腳踏一雙黑長靴,小巧可愛。

  然而,真正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龍沐的上半身,竟然袒胸露背,無一寸縷,羞得她泫然欲哭。

  這便是為何李飄渺怒吼著不讓男孩子看龍沐的原因。

  覃明被李飄渺憤怒的眼神看得心驚膽戰,怕小蘿莉歇斯底里,他挨到九天逍遙旁邊,埋怨地問:「你還有點節操嗎?為什麼女大師的定國套和成男的一模一樣?我記得在劍三里,女號穿上大師的衣服,外觀顯示的是七秀裝啊。」

  九天逍遙抖著小身子,洋洋得意地道:「早期劍三官方曾放出女大師的宣傳圖,不過後來擱淺而已。你難道不知道,秀太都出了,女大師還會遠嗎?」

  覃明掩嘴小聲地說:「我A得早,劍三新出的門派和新體形還沒去瞭解。原來七秀可以收正太嗎?」

  所以,金小池一個男孩子入了七秀門派,不算奇怪,但是,遊戲裡秀太不會長大,金小池將來會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真正男子漢啊。

  「你不知道的東西還多著,可惜能量不足,能量不足。」九天逍遙老氣橫秋地歎道。

  「能否先解決了眼下的難題?你讓一個姑娘家穿著露胸裝,她以後如何做人?」覃明皺眉。

  此處雖是修真世界,凡間的民風卻如中國古代那般封建保守,姑娘露了胸,那是傷風敗俗,因此龍沐才嚇哭了,李飄渺急得跳腳。

  其他人都在關注覃明和九天逍遙的對話,但是明明說的是官話,卻為何聽不懂?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你知道劍三有外觀系統吧?」九天逍遙晃了晃劍身。

  覃明雙掌一擊,恍然道:「對啊,我怎麼忘了這樁。快快,給件外觀時裝,讓龍沐把這大師衣服遮遮。」

  「哼哼,你道想要就有?」九天逍遙潑他冷水。

  「什麼?沒有你幹嘛給我希望?」覃明豎眉。

  「都說了能量不足,很多功能無法開啟。」九天逍遙有點委屈。他堂堂劍三系統大神,在體服那叫一個神通廣大,可來了此處後,因能量不足而限制了能力,已經夠憋屈了,宿主卻還是個空有靈根尚未入門派的小菜鳥。

  「若能量足了,你是否能開啟外觀系統?」覃明問。

  「那是自然。不過……」九天逍遙頓了頓。

  覃明急問:「不過什麼?」

  「只是一些江湖套裝,沒有那些花裡胡俏的外觀衣服。」九天逍遙道。

  「江湖套就江湖套,你等著。」覃明搓了把小臉,在小夥伴好奇地注視下,拉了下鳳琰的袖子。

  鳳琰低下頭,丹鳳眼神光逼人,看得覃明心跳加速。

  「何事?」他問。

  覃明猶豫再三,最後心一橫,大義凜然地開口道:「忱慕,請務必再借點靈氣!將來一定還你!」

  鳳琰聞言,眉一挑,眸光瀲灩,眼波流轉。

  覃明怕他拒絕,不待他開口,踮起腳尖,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把臉湊了上去。

  四周的小夥伴們,被他的舉動震驚得目瞪口呆。

  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舉動,覃明是絕望的,然而為了人家小姑娘的名節,他只能豁出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幾次便熟能生巧了。

  腳尖踮得辛苦,覃明幾乎整個人都掛在鳳琰身上了,鳳琰好心地扶住他的腰,半瞇著眼睛,渡了一口氣給他。

  覃明憋紅了臉,半晌才得了一口靈氣,他鬆開鳳琰,擦了擦濕潤的嘴巴,忽視小夥伴們火辣辣地注視,粗聲粗氣地對九天逍遙道:「你看如何,是否有能量了?」

  九天遙逍寄宿於覃明的身體裡,與他生生相息,覃明體內增加了靈氣,他自然分享到了。

  紫光一閃,劍身似乎變大了一點點,他高興地道:「好吃,好吃。要是再多來點就好了。」

  「廢話少說,快給件外觀!」覃明兩頰緋紅,催促道。

  「稍安勿躁。」九天逍遙似乎正在醞釀,過了一會,它道,「好了,讓那小姑娘看看她的包裹袋。」

  「包裹袋?」覃明一愣。

  對了,一鍵換裝穿上劍三門派的套裝後,腰間便多了一個香囊,手覆在上面,便能感應到裡面有十個格子,可以放裝備,與修真界的儲物袋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頂著眾人怪異的眼神,對李飄渺道:「你讓龍姑娘摸一下腰間的香囊,那裡有件衣物,不是她自己原本的衣服,是九天逍遙額外贈與的外觀裝,快讓她換上。」

  李飄渺一聽有辦法解決問題,忙轉身對龍沐說。

  龍沐一直哭喪著臉,又羞又惱,她也聽到了覃明的話,便將手覆於腰間的香囊上,驚訝於香囊的獨特之處,她「看」到裡面有十個格子,有五格被佔了,一格是她原本的衣裳,兩格是武器,還有一格放著仙衣,在仙衣的旁邊,有一套紫色的衣服,應該便是它了,她意識一動,默念穿衣,眨眼之間,她身上的衣服變幻了。

  「哎?」李飄渺仔細打量。只見龍沐身上原本半裸的衣服已換成了一件紫色的裙子,比原來的衣服保守多了,袖袍長而飄逸,寬大的袖口低部綴著珠子和蘇流,裙子前擺只到膝蓋後擺垂至小腿,紫色長靴包裹完美的小腿肚,樣式美麗不失輕便。

  龍沐鬆了口氣,黃子葵也為她高興,拍手稱好。

  「龍姐姐好漂亮。」黃子葵讚歎。

  所有男孩子終於敢轉身了,望向龍沐。

  覃明雙肩一垂,摸了把汗。龍沐身上的這件套裝他熟,叫大氣東來,劍三還沒有出時裝時,江湖套裝的拓印非常流行,很多女孩子喜歡這件套裝。

  林凜懷裡的金小池早就接收完傳承了,因適才的氣氛過於詭異,一直沒有出聲,待到問題解決了,他才鬆了口氣,卻天真地問覃明。

  「覃明,你為何要親鳳大哥?」

  作者有話要說:

  女大師在最早期劍三某年的愚人節時發佈過宣傳圖,當時有秀爺和女大師~~

  後來出了秀太,但女大師是真沒有的~哈哈哈。

  下章門派就選完成了。然後就可以進入劇情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雖然有劍三元素,但會在劍三的基礎上,增加一些自己的設定。

 

 

第23章 大俠號愛要不要

  少年聲音洪亮,口齒清晰,疑問的話語一字不差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林凜看看紅臉的覃明,又看看淡定的鳳琰,想到覃明一直喚鳳琰那兩個字,不禁捂嘴偷笑。

  這下真是坐實了身份。

  「對啊,覃明,你無緣無故的,親鳳大哥幹嘛?」唐笑也是一臉不解。

  「我娘說,長大以後與姑娘成親了,才能親親。」卞離說。

  「呵呵。莫不是個兔兒爺。」世家子弟見識廣,容聶封嘀咕。

  覃明急忙擺手阻止他們,真是越說越離譜。

  「我……我是從忱慕那兒借點靈氣,九天逍遙雖是大能傳承,若靈氣不足,便不能給龍姑娘這件外觀套裝。」

  「親親便有靈氣?」金小池歪著腦袋問。

  「小孩子家家,不要問那麼多,快把你的套裝換上。」覃明伸手一摸他的腦袋,粗魯地打斷他。

  「哦。」金小池的頭髮被覃明揉得亂七八糟,他頂著雞窩頭,口中念道:「一鍵換裝。」

  眾人只覺得眼前飄過一團小粉紅,一個穿著小粉裙的正太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覃明:「……九天逍遙,我感到了你滿滿的惡意。」

  「嗯?有嗎?」九天逍遙繞著身穿七秀蘿莉套裝的金小池說,「很漂亮,超可愛。」

  金小池摸摸光溜溜的大腿,撥弄下戴著金飾的長髮,甩甩輕紗粉色袖子,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覃明別過臉,默念。

  絕對不會告訴他真相!

  「好了,還剩五個傳承,大家快些,天要黑了,夜晚的山谷不安全。」他神情嚴肅,言歸正傳。

  唐笑伸出拳頭,來勁了。「我們先全部決出勝負,再逐個去碰傳承,如何?。」

  「好主意。」容聶封道。

  鳳琰無異義,點頭同意。

  五人一起猜拳,第一局,李飄渺大笑。

  「哈哈,我第一個。」

  「別得意。」容聶封咬牙。「繼續。」

  第二局勝出者林凜,他抱了抱拳,笑道:「承讓。」

  「再來。」容聶封提高了聲音。

  唐笑背後汗濕,他嚥了嚥口水。只剩三個傳承了,卻還有四人,而且鳳大哥——

  他抬眼望向鳳琰,卻發現他不緊不慢,從容淡定。

  鳳大哥難道不急麼?萬一他敗了,沒有傳承,那……

  唐笑不再多想,第三局結束,他伸著手,愣了,耳邊是容聶封的歡呼聲。

  當黃子葵小姑娘在第四局勝出後,唐笑慌恐了。如果無法得到傳承,那他會不會像何靖他們一樣,未到瓊仙宗就死在半路上?

  「唯你我二人,便不必猜拳。」鳳琰對唐笑道。

  「鳳大哥……」唐笑嚅嚅。

  「我棄權。」鳳琰道。

  唐笑驀地一震,猛搖頭。「怎可如此?難道鳳大哥要讓我不成?」

  覃明凝視鳳琰,有些看不懂他此時的舉動。從猜拳到現在,他分明故意一直輸,最後更是選擇棄權。

  「你看不上大能的傳承?」覃明忍不住問。

  鳳琰墨黑的眸子瞟了一眼覃明,沒有回答。

  唐笑急道:「鳳大哥,你這是看不起我麼?」

  鳳琰隱隱歎了口氣,他道:「罷,那便來吧。」

  唐笑心中燃起鬥志,他握緊拳頭,對鳳琰道:「鳳大哥,我不必你讓,亦不會讓你。勝負自由天定。」

  鳳琰見唐笑認真,點了下頭。

  「石頭、剪刀、布——」唐笑高喊三聲,出招。

  所有人都緊張著地望著他們,兩人同時出招,唐笑剪刀,鳳琰——布——

  勝了!

  唐笑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剪刀,眼淚刷地流了出來。

  鳳琰收了布的手勢,撫了撫下唐笑的頭頂。

  覃明神情複雜,困惑地望著皇族少年。

  「對不起……鳳大哥……」唐笑哭喪著臉。

  鳳琰搖頭。「正如你說言,由天定勝負,你既贏了,便該高興些。何況……傳承乃是有緣人得之。」

  對哦,傳承是有緣人得之,贏了的人,卻並不代表他們一定能得到傳承。

  於是,勝了的幾人,又開始忐忑了。

  覃明歎氣,對他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勇敢地上。」

  李飄渺是個乾脆的姑娘,她伸手去碰九天逍遙四周的光,一把握紅光,紅光竟被她抓住了。

  「啊?」紅光瞬間鑽進她的手裡,她退開一步,靠到龍沐身上,龍沐順勢攬住她。

  「下一個,林凜。」覃明喊道。

  林凜上前一步,盯著剩下的四團光,指尖一點淡藍色的光,淡藍色的光中浮現一個太極圖騰,當他碰觸到太極圖騰時,光便鑽進了他的指尖。

  第三個上去的是黃子葵,她好奇地觀察剩下的三團光,金黃的、紫色的、深藍的,每團光裡,都有一個複雜的圖騰在閃爍,她咬著唇,最後選了紫光。然而,紫光逃開了,她一臉失望,去碰深藍色,深藍色也溜走了,最後她無奈地輕點金黃色,金黃色瞬間被她捉住。

  「竟然是藏劍。」覃明詫異。這麼小的身板子,扛得動藏劍的大劍嗎?

  黃子葵呼了口氣,退到金小池身邊,接收傳承。

  輪到容聶封時,他直接伸手去抓紫光,紫光原本想逃,卻沒有逃成,被他一把握住,容聶封眉頭一皺,捏緊拳頭,突然感到一股熱氣一路鑽至手臂上。

  成了!

  他眉飛色舞,坐到一旁。

  只剩一團深藍色的光了,唐笑深吸一口氣,顫抖地伸出手,快碰到藍光時,又縮了回來,轉頭看向鳳琰,在對方鼓勵地注視下,終於握住了深藍色的光。

  沒有逃!

  他臉上一喜。

  光鑽進他的掌心,竄入他的體內。

  他後退一步,手按在心口,氣喘吁吁。傳承來得又快又急,比容聶封還要快進入接收狀態。

  九天逍遙四周已經沒有光團了,它飄飄飛飛地來到覃明面前。

  「吶,我累了,我要休息了。」它奶聲奶氣地說。

  覃明卻握緊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後。「別忙,還有個事商量下。」

  「什麼事?」九天逍遙問。此次出來有些久,它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給我吐出一個門派來。」覃明道。

  「什麼?」九天逍遙糊塗了。「九個門派全部分發完畢,沒有多餘的了。新門派還沒有出來呢。」

  「重複不行嗎?純陽或是天策,無論哪個都可以,我們這有十個人,不能落下一個!」覃明為鳳琰爭取利益。

  鳳琰貴為皇子,若無任何傳承,在這個小團隊裡,威嚴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退,因為其他人都比他厲害,自然而然便不會再聽他使喚。

  雖說自己被鳳琰戳了個奴隸印,對他恨得咬牙,可該爭取的利益,也得爭取一下。他們二人因為印記綁定一起,休戚相關,禍福相依。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了。」九天逍遙嘟嚷。

  「沒有也得給我吐出一個!否則我不會餵你任何靈氣。」覃明威脅它。

  「嘿,你只要修煉,無需你同意,我便能吃靈氣。」九天逍遙得意洋洋。

  「那我便不修煉了。」覃明攤手。「我不修煉便沒有靈氣,你去哪兒吃?」

  這招狠!

  九天逍遙沉默不語。

  覃明緊張地盯著它,其他人也關注著他們。鳳大哥若也能得到傳承,那便十全十美了。唐笑亦無愧疚之心了。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輕道:「不必勉強。」

  「總要爭上一爭。」覃明說。

  九天逍遙猛地拔高,懸至覃明的頭頂,稚嫩聲音氣勢洶洶地道:「再給我一些靈氣,我才能給你傳承。」

  「此話當真!?」覃明雙眼清亮。

  「當真。」九天逍遙道。

  「絕不反悔?」覃明再次確認。

  「絕不反悔。」九天逍遙語氣有些不耐煩。

  覃明嘴角一揚,踮起腳,湊近鳳琰。

  鳳琰卻將臉別開,不肯了。

  覃明攬住他的脖子,壓下他的頭,豪氣地說:「快點,給我靈氣,不要婆婆媽媽!」

  「……」鳳琰。

  「嘖——」接收完傳承的容聶封睜開眼睛看到那兩人又親上了,不禁嘖了一聲。

  得了靈氣,覃明放開鳳琰,真是用過即丟,他對九天逍遙道:「如何?」

  「太少了,勉勉強強。」九天逍遙倒挑上了。

  「少囉嗦。」覃明咬牙切齒。哥哥他吃了那麼多次的虧,到底是誰害的?

  九天逍遙從小劍身裡憋出一團光,白色的小光虛弱地繞著它轉,大俠號的圖標在其中閃爍。

  「……有沒有搞錯?就給個大俠號?」覃明臉色一黑,差點吐血。

  「有就不錯了。滿級大俠號,頂級江湖裝備,要不要?不要扔掉!」九天逍遙耍起了無賴。

  覃明氣笑了,他道:「既然如此,那還有沒有附贈品?」

  九天逍遙扭扭捏捏。「召集十位玩家,便可創建幫會。」

  「幫會!」覃明咋舌。「我在修真世界創建幫會有何用?」

  「怎麼沒用?公會有幫會領地啊!幫會領地便是你居家旅行必備的隨身空間呀!」

  作者有話要說:

  哦耶,下章開啟幫會領地,終於將隨身空間弄出來了。這樣以後他們就算分散在瓊仙宗,還可以在幫會領地會面,嘿嘿。

  這章存稿!終於可以存稿了!爭取多存稿!

 

 

第24章 成男五毒半裸裝

  劍三的幫會領地是一個幫會的所在根本,有許多福利和功能。能領任務,能釣魚,能種草藥,有工房和丹房,激活天工樹,更是好處多多。然而,幫會領地的各項任務和功能的升級,需要幫眾的貢獻發展點和幫會資金,如今他們只有十人,剛剛達到建立幫會的最低條件,其它暫時不必去想。

  覃明眼一轉,問九天逍遙:「我該如何建立?和劍三里的流程一樣嗎?」

  劍三里,只要創建者找到長安或洛陽等城裡的幫會家園執事,繳納三十金,便可創建幫會,再於七十二小時內召集幫主在內的十名幫眾,便可成功建立幫會。如欲開通幫會領地即幫會家園,需兩千發展點和一萬金。

  九天逍遙傲然地道:「自然不必那麼麻煩,你先讓他們全部一鍵換裝,進入角色門派狀態。還有那個大俠號,到底要不要?」

  覃明忙對鳳琰道:「委屈你先接收這個大俠號,將來九天逍遙升級了,我必讓他給你一個正真的強大門派。」

  鳳琰看他一眼,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大俠圖標,絲毫不挑剔的大俠圖標迅速地進入他的手指。鳳琰收回手,低頭看著右手背上漸漸浮現的圖騰。

  覃明放心了,他看向其他小夥伴,發現他們竟然全都接收完畢了,此時正兩眼亮睛睛地望著他們。

  「呃,都聽清啦?」覃明問。

  小夥伴們齊齊點頭,他們接收完傳承,腦中不但多了一些法術還有許多關於傳承的信息,比如此傳承出自一個叫劍俠情緣三的網游,比如他們每個人的門派皆不同,各有千秋,還有許多東西他們尚未消化,來日方長,以後定能慢慢瞭解,若有弄不懂的,問覃明便是。

  「既然如此,你們五人全都先換上門派套裝吧。」覃明看鳳琰還在接收傳承,便對林凜幾人道。

  「好。」

  五人應聲後,全都一鍵換裝,瞬間穿上了各自門派的定國套裝。

  黃子葵換上藏劍的定國裝後,高興得轉了個圈。藏劍的金色蘿莉裝穿在她身上,可愛中透著靈秀。上衣如一件小披肩,在左胸扣了一朵銀色的大絹花,小短裙包裹著圓潤的臀部,露出半截大腿和小膝蓋,小腿上的腳套輕巧靈秀。她新奇地甩甩小袖子,摸摸頭上的兩糰子和裝飾的花兒,喜不自勝。

  林凜被純陽的圖騰選中,他一鍵換裝後,身上的勁裝立即換成了純陽的定國套。頭戴一頂道冠,身穿繁瑣的道袍,銀色黑邊的繡有祥雲圖騰的袍子外又套了件長袖的披衣,腰帶左右各綴一個玉珮,墨色的蔽膝長長地墜下,腳蹬一雙銀長靴,莊重不失清逸。他轉了轉套著銀色護手的手臂,看著右手背,雖然戴了白色的手套,但代表純陽的太極圖騰仍在手背上若隱若現。他突然想到什麼,手搭到腰間的香囊上,一柄劍忽而出現在手中,煞氣逼人,正是紫霞純陽的九十級橙武赤霄紅蓮。他舉著劍,小心翼翼地以指撫過劍身,似聽到一道劍鳴聲,心有靈犀般,林凜感到赤霄紅蓮因他愛惜地撫過而欣喜雀躍。

  唐笑姓唐,他選的門派是唐門,真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唐笑覺得這個唐門有趣得緊,能使弩和暗器。弩他熟悉,作為農村的孩子,偶有跟隨阿爹上山打獵,阿爹用的便是弩,射程遠殺傷力強,唐笑曾有一把小弩,可射小鳥,然而他的準頭非常差,經常瞄不準。與覃明的瘦小不同,唐笑的身材高挑,健壯,一身深藍色的緊身袍子穿在他身上,將他修長的少年身體勾勒出完美的線條。

  身穿天策定國套的李飄渺,紅袍鎧甲,她滿意地踢了踢腿,紅色的袍擺隨之舞動,她迫不急待地從香囊裡取出傲血天策的橙武火龍瀝泉,穩穩地使了一套基礎槍法,英姿颯爽。

  龍沐在一旁躲了躲,笑罵她不要太粗魯,她哈哈一笑,轉頭看向容聶封,爆笑出聲。

  聽到她的笑聲,其他人全都看向了身穿五毒定國套的容聶封,而此時,容聶封的臉色早已鐵青。

  他接收了傳承,知道自己的功法為五毒門派,有驅蟲下蠱的技能,非常獨特,然而此門派的法衣,竟是幾塊破布拼湊的。當然,破布是容聶封認為的,實則他身上深紫色的衣服布料精緻柔滑,腰以下袍子是綢緞般的絲質,光果的大腿若隱若現,左袖長而寬的袖袍更是輕柔飄逸。可是,他的上半身卻是光果的!即使頸間戴了精美的銀飾項鏈,垂掛在胸前遮擋一二點,也無法平復他的心情,還有頭髮上綁的銀飾沉重地綴於身後,同樣遮不住他光裸的背部,他只感到憤怒和羞澀。

  這是什麼法衣?為何如此怪異?

  當聽到李飄渺嘲弄的笑聲時,他恨不得挖了個地洞,鑽進去埋了自己。

  覃明搔了搔頭。

  他明明記得七十級的五毒門派套裝最多只露半個背,怎麼到了九十級,全果了?

  純陽套裝的林凜和容聶封站一起,一個穿得厚重,一個穿得清涼,對比鮮明,令人不禁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覃明,能否讓九天逍遙也如同龍沐般,給我一套外觀遮擋遮擋?」容聶封迫切地問覃明。

  「這……」覃明看向浮在半空的九天逍遙,一臉猶豫。不知它還有沒有靈氣,萬一靈氣用光了,難不成他又得向鳳琰借?為龍沐小姑娘的名節,他可以豁出去,可是容聶封是男孩子嘛,露一點也無所謂,不是嗎?

  「我堂堂男兒,露胸坦背,成何體統?」容聶封對覃明抱拳道,「還望覃明幫個忙。」

  「呃,好吧。」見容聶封如此憤怒,覃明只好應了。

  容聶封作為世家子弟,最注重儀表,平日穿著端裝得體,風姿瀟灑,如今他衣不成裳,簡直羞憤難當。

  然而,不待覃明問出口,九天逍遙便晃著身子拒絕了。「沒有了,沒有外觀,靈氣不足。」

  容聶封又一次期盼地望著覃明。「不知……」

  覃明撫額頭痛。即使鳳琰肯,他也沒臉皮再開口借了。

  鳳琰正接收完傳承,聽到他們的話,看了眼容聶封身上的衣服,皺眉道:「我亦無靈氣可借矣。」

  覃明心底一鬆,歉意地望向容聶封,容聶封大失所望,有些失魂落魄。

  李飄渺停下笑,對容聶封道:「平日你穿得一本正經,如今卻雌雄莫辨,別有一番風情呢。」

  「你閉嘴!」容聶封惱怒地對她吼道。

  「你凶什麼?」李飄渺朝他做了個鬼臉,龍沐忙拉住她。

  容聶封氣紅了眼睛,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此時此刻,他竟忍不住想哭。

  龍沐來到他面前,柔聲對他說:「聶封,阿渺向來有口無心,你不要往心裡去。日後覃明入了仙門,修煉後便有靈氣,定讓九天逍遙給你換件外觀衣裳,你看如何?」

  容聶封素來對龍沐,言聽計從,他擦了擦眼睛,沉默地點頭。

  九大門派的人全都換上套裝了,唯有大俠號的鳳琰還未換一鍵換裝。

  覃明對他道:「忱慕,你動作快些,天色快暗了。」

  對於覃明的催促,鳳琰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一鍵換裝後,他身上原本華麗的衣服瞬間變了。

  覃明看過後,疑惑地問九天逍遙。

  「你不是說沒有那些胡裡花俏的外觀?」

  「唔——」九天逍遙吱吱唔唔。

  「為何忱慕的衣服是雲間金月?」覃明歪頭斜看九天逍遙。

  雲間金月,劍三系統的限量特效外裝,曾經深受玩家喜愛。

  此時鳳琰的身上,穿的正是雲間金月,修身的白色袍子,金絲邊點綴,襯著他那張如玉般的臉,清新俊逸,鳳表龍姿,似謫仙般尊貴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啊,描寫他們的定國套裝,真累。。。想破腦袋。。那啥,這章主要是介紹下各位的職業了。

  以下:

  姓名  門派    性別  年齡    靈根

  鳳琰:大俠     男   14歲    暫不知

  覃明:萬花     男   10歲    木、水、金

  金小池:七秀   男   10歲    木

  林凜:純陽     男   13歲    水

  黃子葵:藏劍   女   8歲     金

  容聶封:五毒   男   11歲    木、土

  龍沐:少林     女   11歲    火、金

  李飄渺:天策   女   11歲    火、金

  唐笑:唐門     男   10歲    金、雷

  卞離:明教     男   9歲     土

  週六週日是我最忙的時間,反而碼字時間少。熬夜先碼了這章,週日白天要忙一天,淚~~凌晨更新了。0 0

 

 

第25章 幫會領地

  此時,穿著雲間金月的鳳琰身處眾多定國套之間,竟然毫不遜色,若不仔細分辨,誰能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大俠號呢?

  大俠號是什麼?

  在劍三中,大俠號即未入門派的遊戲角色,只有幾個低級的江湖技能,不像入了門派後的角色,擁有數十個獨門高級技能。同樣殺一隻90級的野怪,頂級門派角色可一招秒殺,大俠號卻得磨上數分鐘。

  門派角色的裝備和武器極品精良,最大限度地提高殺傷力或治療力,大俠號卻不行,即使穿上某個門派的高級裝備,也無濟於事。因為沒有匹配的武功心法,無法加成,猶如雞肋。

  接收完畢傳承的鳳琰,大致瞭解了自己的「職業」特色,當知道這是個一無是處的大俠號後,仍然神情淡定,心平氣和。

  覃明看著鳳琰身上空有美麗外表的雲間金月,不禁問九天逍遙:「雲間金月雖然外觀好看,卻沒有屬性,有何用?」

  九天逍遙繞著鳳琰轉了一圈,回到覃明面前。「既然是大爺我給的,當然區別於遊戲,自有其秒處。」

  容聶封一臉羨慕地望著鳳琰,再觀自身這果露的法衣,忍不住唉聲歎氣。

  「有屬性?」覃明眼睛一亮。

  「哼哼。」九天逍遙賣起了關子。

  「到底有沒有?」覃明忍不住伸指去彈這犯賤的小奶劍。

  九天逍遙被彈了個正著,整個劍身飛出去半尺,它氣惱地叫嚷:「還要不要開幫會?想不想進幫會領地?」

  「哎,哎。」覃明忙抱拳賠不是。「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哼,這還差不多。」九天逍遙飄回來。「你讓他們全過來。」

  不必覃明開口,小夥伴們聽到九天逍遙的話,全都聚過來了。

  「怎麼做?」覃明好奇地問。

  「圍成一個圈。」九天逍遙說。

  十個孩子聽話的圍成一圈,好奇地盯著九天逍遙,看它有何神通。

  「伸出你們的右手,手背朝上。」九天逍遙又道。

  所有人伸出右手,手背上代表門派的圖標閃爍。

  「雖然靈氣非常不足,但既然你們已綁定系統,與我休戚相關,乃我大劍三的傳承所在,便勉為其難地為你們拚上一拚了。」九天逍遙突然豪邁地說。

  覃明一震,手背灼熱如火燒般,疼痛難忍,他咬緊牙關,滿頭大汗,看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使是鳳琰,額頭也冒出了一層薄汗,小姑娘黃子葵痛得哭了,左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淚流滿面,不讓自己哭出聲,打擾到九天逍遙。

  「有道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分清濁,地分五方。天道、地道、人道生生相息。天道有常,地道適者生存,人道唯我獨尊。劈天地,碎時空,另成方圓,破——」

  一反之前的小奶音,蒼茫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亙古,迴盪在每個人的耳邊,震憾靈魂。

  手背上的門派圖標突然全部脫離而出,匯聚於九天逍遙的週身,螺旋地轉著,發出刺目的光芒,所有人都受不住閉上眼睛。

  一陣眩暈,覃明感到腳下一輕,好像從高處往下掉,他嚇了一跳,控制不住地伸手亂抓,抓住了一個東西,便不肯放手。

  那被他抓住的東西似乎悶哼了一聲,緊著接,劇烈撞擊,覃明輕呼,猛地睜開眼睛。

  「嚇——」突然放大的俊美臉龐近在咫尺,覃明睜大眼睛,忙把頭挪遠。

  「哎喲,哎喲——」附近傳來其他小朋友的痛呼聲,覃明左右看了看,只見唐笑和金小池四腳朝天地摔在草地上,痛得皺了一張小臉。

  他低頭一看,一身銀白的鳳琰被他壓住了,墨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他看。

  「抱歉。」覃明心虛,手忙腳亂地從鳳琰的身上下來。

  鳳琰的眼睛閃了閃,沒有責怪他,待覃明從他身上移開,方坐起來。

  覃明尷尬地蹲在一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四處打量。

  「咦?這是何處?」林大俠皮厚肉粗,第一個從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

  「有個茅草屋。」卞離趴在地上,撫著下巴說。

  「茅草屋後面有座山,好高好大。」黃子葵睜著淚汪汪的眼睛,微張小嘴。

  「那邊是個池塘。」唐笑好奇地張望。「有魚,妙哉,晚飯可加餐了。」

  「這是什麼?一塊地?能種菜麼?」龍沐和李飄渺攙扶著站在茅屋附近的一塊菜園子旁。

  「這便是幫會領地?如此落魄?」容聶封嫌棄。

  覃明額冒青筋,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四處溜躂,繞著茅草屋走了一圈,又跑到草屋後面的山道上眺望了眼,回到草屋右邊的池塘邊張望,最後回到茅草屋前的小草地前。

  其他小夥伴全都從地上起身了,困惑地看覃明忙碌地跑前跑後,連輕功【躡雲逐月】都用上了。當他回到茅屋前的草地後,小夥伴終於忍不住問了。

  「覃明,你在做甚?」唐笑問。

  覃明跑了一身汗,他氣喘吁吁地道:「我查看下四周。」

  「四周有何可查看的?」容聶封撇嘴。「就一茅草屋。」

  「是啊,就一茅、草、屋!」覃明咬牙切齒。

  「茅草屋也挺好的,至少有個遮擋風雨的地方。」唐笑道。他是土娃子,村子裡家家戶戶都不富裕,很多人住的便是茅草屋。

  然而,富貴出生的容公子和其他幾人,自然不習慣如此寒磣的茅屋。

  「並非如此!」覃明頭痛地撫額,他找到躲在茅屋簷下的小奶劍。

  「九天逍遙,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嘿嘿,此處高度正當,風景獨好。」九天逍遙晃了晃劍身,拒絕。下去?下去被覃明抽嗎?

  覃明皮笑肉不笑。「是嗎?你不下來,我上去。」

  一個扶搖直上,他輕鬆地跳上了茅屋頂,踩著柔軟的草屋頂,晃了晃身體。

  「小心!」林凜抬頭,見覃明站不穩,緊張地出聲。

  鳳琰的動作更快,竟也是一個扶搖直上,縱身躍起,跳至茅草屋的頂上,一把扶住覃明搖晃的小身子。

  「謝……謝……」覃明抓住鳳琰的肩膀,鬆了口氣。

  在劍三里,他的遊戲人物什麼房頂沒有跳過?根本不必擔心站不穩摔下去,如今在現實中,親身體驗跳屋頂,實際操作起來遠比想像中困難。

  「九天逍遙!」站穩身後,覃明低頭尋找小奶劍。

  九天逍遙卻已飄離了茅草屋,浮在池塘的上空,得意洋洋地說:「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覃明氣笑了。「你等著,待有我門派輕功,定追著你,逮住了叫你好看。」

  「靈氣,要很多很多的靈氣。」九天逍遙鄙夷的口聞道,「先入仙門吧,少年。」

  覃明鬆開鳳琰,一屁股坐在茅草屋頂,高聲問道:「這便是你所謂的幫派領地?一個破草屋?」

  「正是,有何不妥?」九天逍遙見覃明不再惱它了,壯著膽子飄回來,懸在他五米處遠的地方。

  覃明冷笑一聲。「據我所知,劍三的幫會領地,有富麗堂皇的群英堂,寬闊的練武場,還有會友台,工房與丹房,以及落日牧場,流星趕月蹴鞠場,風景優美的唱晚池和三十塊菜地,這些都被你吃了嗎?」

  九天逍遙抖抖身子,理直氣壯地道:「靈氣不足,躲開此處天道開劈出幫會領地,我已冒了散體之險,要求不要太高。想要領地升級,你盡快入仙門,好好修煉。」

  好吧,又是靈氣不足這個理由。

  覃明捏了捏眉心。

  底下的小夥伴聽了他與九天逍遙的對話,不禁疑惑,同得了大能的傳承,為何覃明懂得比他們多?不過想到覃明第一個接受傳承,又是傳承宿主,可能與眾不同。

  「覃明,你先下來吧。」林凜在低下喊。

  「我肚子餓了。」黃子葵摸著肚子。中午還未吃,經歷過妖獸後,又懼又怕,如今放鬆下來,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一喊,所有人的肚子連鎖反應般,接二連三地響起咕嚕聲。

  覃明道:「知道了。」

  他起身,想用扶搖跳下去,不料鳳琰攬住他的腰,帶他輕鬆地跳了下去。

  覃明嚇了一跳,抓著他的肩。

  「忱慕,你下次記得先提示一下。」腳踩了草地,覃明鄭重地對鳳琰道。

  鳳琰點頭。「嗯。」

  「大爺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九天逍遙看沒它什麼事了,便飄到覃明的身邊,嘟嚷著要回去休息。

  覃明伸出手,忍著痛讓它鑽進自己的掌心。

  「覃明,你的手破了。」金小池輕呼出聲。

  「無事。」覃明將手掌湊到嘴邊,舔了舔血。「傷口很快會癒合。」

  「每次召喚九天逍遙,你的手都要破嗎?」黃子葵擔憂地問。

  「是啊。」覃明歎氣。

  「辛苦你了。」林凜道。

  覃明擺手。「小事一樁。我們先解決晚餐吧。」

  便是有再多的疑問,也先餵飽肚子,小夥伴們立即忙活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將有送上門來的一頭晚餐~~嘿嘿~~小夥伴們第一次使用技能,看覃明如何嚎麥。

  PS:和編編商量了下,10月27日是入V,即本週五,入V當天將三更,三合一,望小天使們繼續支持喲!鞠躬~

  讓我們一起和覃明帶著小夥伴找到瓊仙宗,順利入門派喲!

  覃明:我們要修真,要探險尋寶,要成為天下第一~~

  鳳琰:天下第一,呵呵……

 

 

第26章 野豬快跑

  唐笑一馬當先,跑到池塘裡去抓魚,卞離學著他,把袍子下擺提起來塞進腰裡,脫了鞋,高高挽起褲腿,踩進水裡。

  林凜拉拉身上繁瑣的衣服,扯了下領口,想脫,竟然脫不下。他在腦海中尋找傳承的信息,發現處於門派狀態下,裝備綁定無法脫掉,真是好生奇怪。

  他四處看了看,瞄到茅草屋牆角放了一根釣魚竿,心中一喜,拿起魚竿走到池塘,繞過唐笑和卞離,尋了個清靜的角落,從泥地裡挖出幾條蚯蚓當餌,便坐在大石塊上安靜地垂釣。

  龍沐和李飄渺倆姑娘負責找野菜。她們曾經跟韓婷一起采過野菜,因此認識幾種,茅草屋後面是山地,有樹有草有溪流,想必也少不了野菜。

  容聶封仍然在糾結自己的法衣,他垂頭喪氣地坐在茅屋前的石塊上,把玩著手裡的武器。這把叫太上忘情的武器,通體乳白色,形如兩條蛇交纏著蜿蜒而走,週身泛著一縷淡淡的綠光,煞是好看。

  金小池和黃子葵年紀小,幫不上忙,在茅草屋裡找到鏟子,蹲在地上,清理草屋門前的野草。

  覃明作為獨居數載的單身狗,煮過雞蛋,泡過泡麵,蒸過冰凍包子,拍拍胸脯,自告奮勇,負責做飯。

  只要食材一齊,他就可以開工幹活。不過首先要去看看茅草屋的廚房。

  茅草屋從外面看著小,進去後,裡面挺寬敞,三室一廳一廚一衛,乾乾淨淨,屋角沒有一絲蜘蛛網,覃明滿意地點頭。

  總算九天逍遙沒有太坑人。

  廚房裡有灶台和大鐵鍋,有放碗筷的廚櫃,蓄水的大缸,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即使沒有天然氣和煤氣爐,覃明覺得自己應該能煮出一鍋雜碎湯。

  拍拍手,覃明在廚房的角落裡提了兩個水桶,出了茅草屋,看到坐在石頭上唸唸有詞的容聶封和正對著木樁使用江湖技能的鳳琰,挑了挑眉。

  「忱慕,聶封,你們二人去池塘那打幾桶水,我要用。」覃明喊道。

  正在對木樁使用【回風掃葉】的鳳琰忽地收了招式,輕盈地落地,一甩袖袍,優雅地轉身,袍擺翻飛,長髮飄逸。

  覃明愣了下,尷尬地輕咳一聲。

  夭壽哦,這人吶,長得好看,使起粗俗的江湖技能都這麼養眼。

  「什麼?讓我去打水?」容公子聽到覃明的話,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覃明笑道:「是啊,你沒聽錯。」

  容聶封瞧瞧水桶,瞅瞅覃明,難以置信。讓他堂堂容家公子去幹粗活,命令起來竟然如此自然。

  然而,他連皇子都使喚。

  這還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狗兒嗎?

  容聶封歎氣,認命地接過覃明手中的水桶。罷了,如今他得大能的傳承,受了他的恩惠,被使喚,無可厚非。

  容琰負手而立,紋絲不動,覃明毫不客氣地把水桶塞到他手中,仰起小臉,笑道:「忱慕,晚飯後,有我事找你談。」

  「……」

  鳳琰沉默地接過水桶,望著小少年清秀的臉,兩眼一彎,笑容燦爛,像極了偷腥的貓兒。

  不待鳳琰回答,覃明轉身跑回茅草屋。

  鳳琰提著水桶,盯著茅草屋的門,看了兩秒,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去池塘那邊打水。

  所有人都在忙碌,為他們的晚餐做準備,忙得正起勁,突然龍沐和李飄渺的驚叫聲從山腳下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

  覃明從茅草屋裡竄出,一臉緊張地往山腳下跑去。其他人全都丟下手上的活,匆忙地都往山腳下趕。

  「有野豬啊!」

  李飄渺叫得又響又興奮。

  「好大一頭!」

  原本緊張的小夥伴們,聽到野豬,都鬆了口氣。

  「在哪裡,在哪裡?」林大俠抽出背上的赤霄紅蓮,施展純陽的獨門輕功【梯雲縱】,緊接一個【躡雲逐月】往前衝。

  覃明邊跑邊從香囊裡取出曲文之聿,與大夥兒一起跑到了山腳下,找到了龍沐和李飄渺。

  但見一頭巨大的野豬正凶狠地衝擊龍沐,龍沐手拿少林橙武燃木,生疏地使用技能,然而她還未發招,便被野豬撞飛,呈拋物線跌落到地上,野豬的豬蹄一踩,她當下嘔血,頭上的血條瞬間下去了一半。

  李飄渺見龍沐被野豬踩了,著急地一個【疾】過去,卻衝過頭,不知衝到哪裡去了,她左右轉頭,四處尋找野豬和龍沐。

  野豬頭上的血條又紅又長,竟然不比之前打死的那頭妖獸短,被野豬踩在地上的龍沐,生命值蹭蹭地往下掉,偏小姑娘倔強,嘔血了也沒有哭,一直尋找機會從野豬蹄下逃跑。

  衝在前面的林凜眼見龍沐被野豬又踩又撞,憤怒地拿著劍狠狠地砍在野豬的身上,野豬皮厚肉粗,林凜的攻擊對它來說不痛不癢,林凜腦子一暈,習慣性地使出基礎劍法。

  唐笑倒沒有傻傻地衝上去,達到弩的射程,他盯緊野豬,遠距離攻擊,然而那準頭,默哀——

  卞離雙手拿彎刀,臉上有些害怕,猶豫不決,不敢上前,倒是金小池開著【蝶弄足】,飛般地衝向龍沐,劍舞一起,整個人轉了起來, 【回雪飄搖】為龍沐奶上了幾口,終於救了龍沐一命。

  覃明鬆了口氣,跑至攻擊範圍,為龍沐上了一個【春泥護花】,刷起【局針】幫忙奶血。

  龍沐身上的傷痛緩解了,她堅強地從地上爬起來,使出【袖內乾坤】,為自己增加了防禦,頭上的生命值一點點的往回升。

  黃子葵手上沒拿武器,人小腿短,終於跑到山腳下,一看戰鬥情況激烈,她嚥了嚥口水,手按在香囊上,心中一動,一把巨劍憑空出現,她還未伸手接住,吧唧一聲,巨大的泰阿砸下,將她小小的身子壓在了地上。

  「啊——好痛——」黃子葵哀嚎。

  容公子見了,走上去幫忙,想把巨劍從她身上移開,然而巨劍紋絲不動,他臉色一變。

  黃子葵掙扎地從巨劍下伸出頭,對他喊:「容哥哥……先不要管我……去救沐姐姐……」

  容聶封一聽,抬頭看向龍沐,那邊一片混戰,野豬好像認準了龍沐,追著她不放。他皺起眉頭,向前跑了兩步,握緊太上忘情,下意識地使出【引蛇靈】。

  剎時,他的身邊出現了兩條十幾米長,猙獰可怕的巨蛇,一青一白,水桶般粗的腰,尖而扁平的三角頭,大嘴一張,露出尖銳的毒牙,蛇信一吞一吐,擦過容聶封的上半身果體。

  容聶封瞬間僵在原地,整個人被兩條蛇纏繞其中,蛇鱗貼著他的皮膚,冰冷而粗糙,當白蛇的蛇頭轉過來,豎線的獸眼盯住他,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命令。面目猙獰的大蛇頭,赫然入目,容聶封心臟一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其他小夥伴看到驟然出現的兩條巨蛇,亦是嚇得驚叫連連,以為又出妖獸了。

  「……」

  覃明遠遠地躲開,他從不知,現實中看到五毒的靈寵巨蛇,視覺衝擊會如此震撼,即使隔著五米遠,仍能聞到蛇身上的腥味。別說容公子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被巨蛇嚇得膽顫心驚,寒毛卓豎。

  覃明為他掬了一把同情的淚,卻無能為力,他正忙著刷【局針】。小夥伴們殺起野豬來那叫一個英勇,可是他們站位混亂,技能用得亂七八糟,野豬頭上的血條基本沒有什麼變化,反而他們自己的血在狂掉。

  覃明急得滿頭大汗,卻束手無策。忽然,一個白色身影如電般地竄過,手執一柄長槍,最普通的江湖技能【橫掃千軍】,對準野豬便是一記掃蕩,竟將野豬的血砍下一大截。

  是鳳琰!

  覃明驚詫。

  鳳琰皇子只用【回風掃葉】和【橫掃千軍】兩招技能再加基礎槍法,不緊不慢地擊打在野豬身上,招招帶血,殺得野豬嗷嗷叫。

  覃明一臉遺憾。終於有個靠譜的夥伴,為啥只是個大俠號?

  有了鳳琰的加入,局勢終於穩住了,覃明這才空出手,開始觀大局。這一看,可不得了了,他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這頭野豬的血和妖獸差不多,他們九人圍殺,不但沒有秒了它,反而被它衝撞得東倒西歪,有滅團的危機。

  覃明眼角抽搐,忍無可忍,扯起嗓子,狂吼。

  「金小池,你在給誰奶血?給龍沐來個【王母揮袂】,把血拉起來!拉起來!【回雪飄搖】不要停,注意自己的內力。臥糟!你的【王母揮袂】刷給BOSS了!你妹,無差別奶嗎?為什麼可以給BOSS奶?你倒是對準龍沐啊!」

  金小池手忙腳亂,整個人轉得頭暈眼花,聽到覃明的喊話,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覃明,覃明——我轉得頭好暈!可不可以不要轉了啊!我看不清人了!」金小池欲哭無淚,他的眼睛如蚊香般地轉著圈圈。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技能參考劍三:

  【回風掃葉】江湖雜學,對目標造成外功傷害。

  【橫掃千軍】江湖雜學,對前方三個目標造成傷害。

  【梯雲縱】純陽技能,獨門輕功,跳得更高,處於非戰鬥狀態可連續跳躍。

  【疾】天策技能,快速向前衝刺,可對路徑上的敵人造成傷害。

  【袖內乾坤】少林技能,提高自身防禦力

  【引蛇靈】五毒技能,釋放兩條毒蛇。

  【蝶弄足】七秀技能,使自身移動速度提高70%,持續15秒。

  【回雪飄搖】七秀雲裳技能,每3秒內使友方恢復少量氣血。

  【王母揮袂】七秀雲裳技能,為目標恢復最大氣血值。

  覃明:差點要滅團了!

  金小池:對不起,嗚嗚,我看不準目標~~~

  野豬:這些個傻缺~[嘲諷笑]

  汗,喊麥沒喊完,下章,一個個小夥伴全要點名。。

 

 

第27章 誰敢借把劍

  劍三是網絡遊戲,有系統界面,玩家用TAB鍵或鼠標去鎖定目標,輕而易舉。然而,如今他們在現實,不是網游,即使可以看到每個目標頭頂的血條,卻無法如網游一樣精確鎖定目標。攻擊或治療某個目標時,需要心眼一致,釋放的技能才有效。

  金小池【名動四方】一起,開始劍舞,人便如陀螺般,暈頭轉向,視線模糊,找不準目標,他只能憑直覺,亂奶一通,運氣好,龍沐嘗到一兩口,運氣不好,野豬得了福利。

  難怪他們打了如此之久,野豬的血不減反增。覃明氣得差點吐血身亡。

  「你給我看準了,不要亂奶!」覃明吼了金小池一聲,急忙給夥伴們刷血。

  然而,他的【局針】剛落在龍沐的身上,還未回血,龍沐便被野豬一撞,掉的血更多,他臉色一變。

  「我哩個去!龍沐你一直在用易經心法?你是主T,是T懂不懂,BOSS的仇恨一直在你身上,你居然沒有換成【洗髓】?這裡不是網游,戰鬥中可以換武器,快換啊!」

  「李飄渺,不要用基礎槍法,用技能,你的【疾如風】、【徐如林】呢?把【撼如雷】打起來。【突】啊,用【突】,給我把BOSS突倒!」

  「林凜,你拿著氣純的武器砍BOSS有毛線用!你現在是氣純,不是劍純!給我從BOSS身邊離開,往後退20尺,20尺懂不懂?你的【兩儀】,你的【四象】呢?轟起來!用【九轉歸一】把BOSS從龍沐身邊推開,讓她換上洗髓的武器!」

  「那個唐笑,你往哪裡射!不要用群攻技能,你射到隊友了!臥糟,李飄渺你躲一躲,你被唐笑射中了,你在掉血!靠啊,坑爹啊!」

  覃明吼得脖子都粗了。劍三技能用在現實裡,不但無差別奶,還無差別攻擊!團戰刷怪的時候,一邊要躲怪的攻擊,一邊得防著自己人。

  他摸了把臉,給眾人來個了【清心靜氣】,提高小夥伴的氣血值,不指望金小池,只能自力更生,一個個的刷血。

  太不靠譜了!

  全是豬隊友。

  然而,出現這種情況,無可奈何。打個比方,一個劍三小白,玩遊戲前,在各大論壇網站看過無數攻略,胸有成竹地拿著新買的滿級號,興沖沖地進入遊戲,自以為武功蓋世,然而實戰中,往往手忙腳亂,毫無章法。

  這些剛得了傳承的小夥伴,正是如此。他們腦中被塞了許多信息,全憑個人領悟,聰明的很快便能融會貫通,笨的也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參透。

  「子葵,你拿不動重劍,用輕劍,不要用重劍的技能,用【問水訣】,等你長大了,再用【山居劍意】!」覃明高聲提醒。

  黃子葵終於從重劍下爬出,心中一動,巨大的泰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千葉長生。換上輕劍後,黃子葵鬆了口氣。上去便是一個【夢泉虎跑】,然而虎跑隨機攻擊目標,她的加入不但沒有減輕負擔,反而雞飛狗跳。

  「啊,子葵,你不要打我!」卞離痛呼。

  「我……我停不下來……啊啊啊啊……」黃子葵尖叫。手上的劍根本不受她控制,一直在亂攻擊目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鳳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亂竄的黃子葵,將她丟出戰鬥圈,黃子葵屁股朝天,趴在草地上,吃了一嘴泥。

  「呸呸——」她吐出草屑,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覃明回頭看一眼被兩條蛇纏著的容聶封,居然還在暈迷吐白沫,無語地望天。

  野豬的攻擊力不弱,謝天謝地,龍沐終於成攻換成洗髓,摸索著成為一個MT,李飄渺給眾人打了個雷,唐笑小心翼翼地看準目標釋放技能,卞離雖然年紀小,但明教的技能竟然能讓他連起招來。林凜退啊退的,退到了覃明身邊,紫霞純陽炮轟台的名稱並非浪得虛名,他本就擁有武功,掌握技能的速度比其他人都快。

  不過,最讓覃明驚訝的是鳳琰,來來去去只有兩三個招式,攻擊力度居然不弱。九天逍遙不肯說出雲間金月的屬性,如今從鳳琰的攻擊力可猜出,他身上的雲間金月絕對不是裝飾品。

  覃明配合金小池的雲裳治療,不斷地指點眾人該如何攻擊,如何站位,曾經在劍三里當過三年的團長,其他職業的技能大致瞭解,終於,野豬的長血條,在眾人的圍攻下,刷刷刷地清空了。

  當野豬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晚飯可以吃豬肉了!」林凜把劍插回背上的劍鞘,躡雲衝上前,一腳踩在野豬的身上。這頭野豬比普通的大了一倍不只,吃上三四天不成問題。

  「好累!」金小池和黃子葵癱倒在地上,氣喘吁吁。

  「咦,聶封呢?」英姿颯爽的李飄渺四處張望。

  「那呢。」覃明坐在草地上,反手一指。

  「啊啊啊——蛇——」李飄渺終於像個女孩子一樣的驚叫了。

  「蛇!?」其他小夥伴回頭一看,一青一白的巨蛇,仰起高高的三角頭,冰冷的眼睛詭異地盯著眾人,紅信子一吞一吐。

  容聶封臉色慘白的被蛇纏著,他悠悠醒來,身上滑膩膩的,冰涼冰涼的,令他不舒服,他手一摸,摸到了堅硬的蛇鱗,猛地睜眼,對上青蛇的眼睛,他「啊」的一聲,身體一僵,又暈了。

  待眾人把野豬從山腳下拖回茅草屋前的空地上時,已是半個時辰後了。

  十個人,圍著巨型野豬,有些發愁。

  覃明從廚房裡拿出菜刀,在野豬的身上比劃了幾下,那菜刀與豬的體型一對比,跟個玩具一樣秀珍。

  「要不……林大俠,再借用一下你的寶劍?」

  林凜抱緊手中的赤霄紅蓮,猛烈地搖頭。他可以委屈自己的凡品寶劍,卻不能讓大能傳承的法劍再受侮。

  覃明看向黃子葵。「子葵,你的劍呢?反正你有兩把,借我一把用用?」

  黃子葵咬著手指,眨了眨眼睛。「小池有四把劍,為何不問他?」

  金小池忙道:「我的劍又細又長,恐怕無法割開野豬的厚皮。卞離的是雙刀,刀比劍好用。」

  卞離瞬間將彎收進了腰間的香囊之中,雙手一攤。

  覃明額冒青筋。

  「到底要不要吃晚飯!」他吼道。

  「覃明好凶。」金小池縮起肩。

  「不錯,打從進了幫會領地,覃明變了個人似的。」李飄渺抱胸道。

  「剛才打野豬時,他一直吼叫,吼得脖子都粗了。」黃子葵對手指,一臉委屈。

  「初時在寶船上相識狗兒時,悶不哼聲的,我還以為他是啞巴呢。」終於從巨蛇的恐懼中脫離出來的容聶封勾著嘴角笑看覃明,眼睛充滿了探究。

  「覃明得了傳承後,整個人都開朗了。」唐笑若有所思。

  「之前覃明總圍著鳳大哥轉呢。」卞離憨憨一笑。

  鳳琰的丹鳳眼在眾人身上一掃,走到覃明身邊,握住他微微發顫的手。

  林凜突然朗聲道:「覃明有了奇遇,得了大能傳承,我等受惠頗多,還未好好謝過他。」

  眾人一聽,怔了怔,林凜打頭,向覃明抱拳,其他人也陸陸地向他道謝。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放鬆緊繃的神經,展顏一笑,道:「諸位不必客氣,我們是一個團體,同心可斷金,往後更是仙門的師兄弟,情同手足,自然要齊心協力。」

  「我這人的個性嘛,與人不熟時,怕生,不愛說話。以前見的世面少,自然有些沉默寡言。不過……」他言一轉,望著眾人審視的眼神,抬頭挺胸道,「下午那會兒,掉入地洞,走了大運,得到大能的傳承,我的腦子被塞了許多東西,五花門八,什麼都有,更是開闊眼界。大能把他生前的許多記憶,轉移給我,我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於我們修真界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世界。世界三千,一千小世界,一千中世界,一千大世界,每個世界又有三千世界,如此無限世界,無窮無盡。」

  覃明這話一出,聽得十幾歲的孩子一愣一愣的,而他自己心虛不已。借佛教中的用語,故弄玄虛,為自己的性格變化圓個謊,實為無奈之舉。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鬆。

  他不是演員,沒有演技,無法一直偽裝成別人,時間久了,總會露馬腳。打野豬的時候,看到他們技能用得亂七八糟,他就忍不住本性全露,開啟劍三團長打副本的歇斯底里模式,激動起來,連髒話都飆出來了。

  然而,這樣的他,在這些小孩子看來非常陌生,畢竟,從認識狗兒開始,他們便認定他是是鳳琰皇子的附屬品,一個不愛說話的小跟班。

  得了劍三系統,他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忽略了眼前這些小傢伙們可並不是省油的燈。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技能參考劍三網。

  【名動四方】七秀技能,使自身進入劍舞狀態。

  【疾如風】天策技能,使自身招式傷害提高,外功防禦降底,外會提高。

  【徐如林】天策技能,外功傷害命中後,有30%幾率自身氣血和內力恢復5%

  【撼如雷】天策技能,使隊友提高外攻擊力,提高氣血最大值。

  【突】天策技能,快速衝向目標,造成傷害,並將之擊倒。

  【兩儀化形】純陽技能,需聚氣,氣越多效果越強。無調息。

  【四象輪迴】純陽技能,釋放2秒,對目標造成混元傷害,使其移動速度降低30%。

  【九轉歸一】純陽技能,對目標造成傷害並將其擊退12尺。

  【清心靜氣】萬花技能,使隊友氣血最大值提高。

  【問水訣】藏劍套路,使用短兵武器。

  【山西劍意】藏劍套路,使用重兵武器。

  【夢泉虎跑】藏劍技能,連續攻擊周圍12尺內的隨機目標,攻擊時不受任何控制。

  覃明:太得意忘形,說一個謊,要很多個謊圓吶。心累。

  鳳琰:呵呵。

  覃明:小孩子其實都是惡魔,哼哼。

  金小池天真的眨眼。

  覃明: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們全是豬隊友!懂?哼!

  容聶封:還殺不殺豬啊,肚子餓啦!

  覃明:全程暈迷,沒出過一分力的人,罰你不許吃晚飯。

  容聶封:……

 

 

第28章 同床共枕

  「好厲害!」黃子葵張大嘴巴。「原來覃明得了大能的記憶,所以才懂得比我們多。」

  「原來如此。」容聶封不禁羨慕。身為世家公子,在凡間見過的世面也不小,但與覃明所說的三千世界一對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覃明如今的脾性可有趣得緊。」龍沐捂嘴一笑。被野豬虐得最慘莫過於她了,若不是覃明後來指揮有方,她怕是要死在野豬的蹄下了。

  覃明呵呵一笑。「我這人便是如此,混熟了,心口直快,口無遮攔。若剛才有失言之處,還望各位多多包涵。」

  於是這麼一茬,算是過了。

  覃明側首望向一語未發的鳳琰。

  剛才被幾個小孩子一問,他心裡一虛,緊張得背都汗濕了,如果不是鳳琰過來握住他的手,安定了他慌亂的心,他早露餡了。

  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即使那個人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那麼……這頭豬該如何處理?」

  問題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每個人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食物當前,卻只能看不能吃,眾人扼腕歎息。

  若是有劍三的庖丁小刀便好了。覃明遺憾地想。

  突然,他似有感應般,一摸自己腰間的香囊,發現裡面多了一樣東西,他的意識一探,驚訝地將那件東西取了出來,握在手中。

  「這是……庖丁小刀?」林凜雙眼一亮。劍三傳承裡有關於庖丁小刀的信息,所以覃明手一拿,他便認出來了。

  「這麼小……有何用?」容聶封一臉狐疑。這小刀只比匕首大,比菜刀還小。

  覃明舉著庖丁小刀看了看,道:「不管有沒有用,試一試便知。」

  『喂,九天逍遙,你醒著?』覃明在心中呼喚九天逍遙,卻毫無回應。覃明猜測,九天逍遙既然寄生於他體內,一定能感應他心中所想,只是靈氣不足,沒有餘力回答。

  這把庖丁小刀,必定是九天逍遙放到他香囊裡的。

  見覃明看著刀,毫無動作,李飄渺不禁催促。「覃明,別發呆。」

  「啊,哦。」覃明回神,從鳳琰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近野豬。

  野豬龐大,死狀淒慘,被眾人圍毆,各種酷炫的技能轟在它身上,即使皮厚肉粗,也擋不住爛手摧花般地摧殘。它的皮並不完好,多處傷口,最致命的是他的頭,有一道深深的槍傷。

  那是鳳琰最後一擊,一槍|刺入它的腦袋,直接攪碎了它的腦骨。

  望著這樣的野豬,覃明卻完全沒有手下留情,舉著庖丁小刀,狠狠一扎。

  整把小刀的刀刃全都扎進豬皮裡了,他一驚,向下一劃,不費吹灰之力,竟割開了厚厚的豬皮。

  「好鋒利的小刀!」林凜驚歎。「可還有?也給我一把,我幫你一起來。」

  覃明心中一動,對眾人道:「你們都看看香囊,也許傳承都給了你們庖丁小刀。」

  李飄渺一摸香囊,叫道:「果真有!」

  所有人都從香囊裡拿出了庖丁小刀,盯準野豬的屍體,虎視眈眈。對於飢餓的人而言,眼前這頭豬不是豬,是一盤美味佳餚。

  兩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吃上了在幫會領地的第一頓飯。

  水煮豬肉,清蒸魚,生吃野菜。

  沒有油,沒有鹽,沒有調料,覃明只得湊合著,簡單點水煮了。

  雖然未添加任何調料,但這野豬肉卻異常美味,肉質鮮嫩,滑而不膩。池塘裡釣的魚更是鮮美無比,毫無腥味,令人回味無窮。

  野菜的味道嘛,與外面的一樣,有股苦味,可是多嚼幾下,會一絲甜味,配著豬肉和魚肉吃,別有風味。

  十個小孩子吃得肚子都撐了,收拾了碗筷後,眾人心滿意足在茅草屋的草地上散步。

  黃子葵抬頭看天空,疑惑問覃明:「此處為何不天黑?」

  「咦,對啊,之前我便想問了。」唐笑道,「我們進來前外面的天都黑了,可幫會領地到現在還有太陽。」

  覃明望著正西下的太陽,猛地一拍頭。

  從天井跳出來後,又是打妖獸,又是共享劍三傳承,開啟幫會領地,事情多了一忙,他竟然忽略了時間問題。

  『九天逍遙,快快說,幫會領地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是幾比幾?』他在心中詢問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沒有回音,但是他的腦海中自動閃過一些信息。

  原來如此。

  覃明道:「此處時間與外界時間是2:1,也就是說,這裡過兩天,外面才過一天。」

  覃明不知為何修真世界的時間與地球一樣,也是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個小時,日月更替,生活習性相通,然而,他都可魂穿這裡,即將踏上修真一途,便暫時拋卻無神論的科學吧。

  「妙哉!」容聶封道,「如此在幫會領地,我們便可多休息一日。」

  當太陽下山後,天色漸漸染上墨色,眾人又開始煩惱睡覺問題了。

  「茅草屋只有三間房,該如何分配?」龍沐輕輕地問道。

  這確實是個難題。

  覃明看過三個房間,兩大一小,大房間裡有供多人睡的通鋪,小房間裡的只有一床,僅夠兩人睡。

  大伙商量商量去,沒個定論。容公子爭著想在睡小房間,林凜極力反對,小房間被他一個人佔了,那兩個大房間,三個姑娘一個,剩下六個男孩子睡另一間,過於擁擠。

  容聶封又提議,讓三個姑娘睡小房間,兩個大房間由他們七個男孩分。林凜再次反對。那床小得只夠兩人躺,三個姑娘睡不下。

  覃明點頭稱是,怎能重男輕女呢?

  容聶封惱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該如何劃分?」

  「這……」林凜看了一眼鳳琰和覃明。

  覃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鳳琰卻已會意,他道:「我和覃明睡小房間,三位姑娘一間,你們五人一間。」

  「啥?」覃明一呆。

  其他人一聽,覺得這樣最合適,便同意了。容聶封雖不滿,但鳳皇子發言,他便忍下了。真是便宜了覃明這小子。

  林凜見他臉色不善,拉到一角,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容聶封聽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是說……忱慕是……」

  林凜伸手摀住容聶封的嘴巴,堵住了他下面的話。

  覃明耳朵一動,見兩人躲在角落偷偷地說悄悄話,隱約提到了忱慕。怎麼?忱慕不就是鳳琰嗎?他們在說鳳琰的壞話?

  容聶封被林凜摀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向覃明的眼神竟有些戲謔。

  覃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林凜身子一轉,擋住了容聶封的視線。

  他小聲地在容聶封耳邊低語:「覃明似乎不懂,你不可亂說話。」

  容聶封「唔唔」地搖頭,林凜鬆開手,他立即喘氣。

  「林大俠,你可知你的手勁能捂死人!」他拍拍胸部,呼吸空氣。

  「失禮了。」林凜立即道歉。

  「既然如此,那便讓他們二人睡小房間吧,以他二人的關係,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也是應該的,如今年紀尚小,若再大一些,關起房門來,有些動靜,也由著他們鬧騰,只是……」容聶封撇了撇嘴道,「鳳大哥的眼光,忒差了,覃明的小身板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呵呵,不知大了長不長個。」

  「你少說兩句。」林凜無奈地道。

  房間分配完,大夥兒便要去休息,結果發現,身上的法衣竟然無法用手脫下。金小池提著小粉裙,跑到覃明面前。

  「覃明,如何脫掉這套法衣?」他焦急地問。若是再也無法脫下來,如何洗澡如何睡覺?

  「呃。」覃明一怔,扯了扯身上的法衣,居然真的脫不了。

  「我試過了,脫不下。」林凜道。

  「稍等,我想一下。」覃明忙在心中呼喚九天逍遙,與之前一樣,九天逍遙沒有回音,在腦海裡多了條信息。

  「一鍵換裝!」他大喝一聲,瞬間,他身上的萬花定國套和腰間的香囊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先的粗布衣和仙衣,同時,小夥伴頭上的那條代表生命值的血條也沒有了。

  「啊?」其他人一驚。竟是如此簡單。

  於是,「一鍵換裝」的聲音不斷響起,不到片刻,所有人都換回了原來的衣服。

  容聶封穿回自己的華麗服裝,簡直內流滿面,終於不必再果著上半身了。

  覃明盯著自己的右手背,萬花的圖標淡得快看不見了。當他腦中一動「一鍵換裝」,萬花的定國套又瞬間穿回身上。他看了看左邊的袖袍,原本因戰鬥破了個大洞,此時,完好無缺。他再次「一鍵換裝」,身上又換回了粗布衣和仙衣。

  像不像美少女戰士變身?

  覃明擺了個代表月亮消滅你的標準姿式。

  「你在做甚?」鳳琰挑眉看他。

  覃明抬頭對上他探究的眼睛,放下手,尷尬地道:「呃,沒什麼。」

  「你先前道有話與我說?」鳳琰問他。

  「這……今日都累了,不如改日再談。」覃明揉了揉眼睛。

  換回原來的衣服後,無了屬性加成,身體竟然疲倦不堪,他估摸著一沾床,自己便會睡著。

  「……也好。」鳳琰見他困了,便不再提。

  天已黑,銀月高空掛,茅草屋點起了燃油燈,三個房間裡,都住了人。床鋪有墊子有被子,躺在柔軟的床上,所有小孩都感動壞了。多日在森林裡露宿野外,躺在冷硬的地上,夜裡被凍醒數次,如今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得香甜。

  覃明與鳳琰同睡一張床,這床小得其實只夠一個成年人躺,不過鳳琰還是少年身材,覃明又瘦小,兩人躺上去,正合適,不擠。

  覃明倒不介意與人同床共枕,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顧忌。

  在池塘裡隨便擦洗了下,躺進被窩,舒服得兩眼都快瞇成線了。

  覃明安然地躺在床上秒睡了,鳳琰卻毫無睡意,他支著頭,藉著窗外傾瀉進來的月光,垂眼凝視他。

  臉小小的,眉毛細細的,睫毛密而長,秀氣的小翹鼻,粉嫩的唇,這張臉若是長開了,與英俊搭不上邊,男生女相,非富即貴,將來大有造化。

  覃明微微張嘴,打起了小呼嚕,睡得香甜。

  鳳琰伸出手指,輕輕一點他的眉心,再慢慢地移開。覃明的眉心浮現出一片像鳳凰尾羽的圖騰,閃了閃,便漸漸隱去了。

  鳳琰歎息一聲,將覃明撈進懷裡,拉上被子。

  窗外的月亮皎潔,整個幫會領地,寂靜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睡得好舒服,有個大暖爐。蹭蹭蹭。

  鳳琰:……(睡相這麼差,不但踹被子,還喜歡抱人,更喜歡把腿跨別人身上!)

  撫額,我愛上寫小劇場了。23333~~~此時的覃明還是筆直筆直的。。。

 

 

第29章 通玉鳳髓之體

  第二天一大早,小朋友們陸陸續續地起床了。

  覃明悠悠醒來, 這一覺睡得老香了, 他舒服地蹭了蹭, 卻蹭到一片光潔的肌膚。

  「嗯?」他睜開眼睛, 一片白玉般的胸肌,赫然入目。

  「嚇——」覃明猛地坐起,驚詫地瞪躺在床上半果的皇子殿下。「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習慣。」鳳琰淡淡地說。

  「我靠——」覃明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我的室友是個暴露狂, 他愛果睡!

  「至少穿件裡衣吧?要知道,現在你跟我是同居……呃, 是同住一個房間, 請保持最基本的禮貌,好嗎?」覃明一本正經地教育他。

  鳳琰散著一頭如蠶絲般柔順的黑髮,略顯慵懶地側躺著,盯視覃明一張一合的嘴, 沒有任何反應。

  覃明吁了一口氣。「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他跳下床,穿上粗布衣,再套上仙衣, 出房了。

  鳳琰似有若無地笑了笑。

  「覃明,你起床了?」

  睡了一覺,神清氣爽, 小夥伴們全都早早地起來, 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 對著木樁練習技能。

  「喲, 你們起得這麼早?」覃明看向林凜等人,身穿定國套,手執閃閃發亮的橙武,對著空地邊緣的一排木樁練習技能。

  唐笑停下動作,說道:「得了傳承,卻不能融會貫通,當之有愧。」

  「孺子可教。」覃明拍手,稱讚道。

  他們能如此自覺地練習技能,著實令他放心不少,若昨天殺豬時的情況再來一次,他真的會氣得吐血身亡。

  他們十人,正好可以組個十人團隊,要是在劍三,便可組團打十人副本了。不過,單是掌握了自己的技能,還遠遠不夠,團隊合作,講究分工明確,職責清晰,配合默契。如此,便能所向披靡,攻無不克,百戰不殆。

  「你們吃過早飯了?」覃明問。

  「吃過了。早上龍沐姑娘和飄渺姑娘將昨日剩的豬肉熬成了濃湯,還有幾塊水煮的實果根莖,你快去吃吧。」林凜收了劍,對覃明道。

  「辛苦兩位小姐姐了。」覃明感慨地道。昨天之前,有何靖、韓婷他們負責伙食,如今他們意外去了,剩下的這些娃,只能自力更生。不過,天天吃肉和野菜也不是辦法,得想法子弄些大米。多日未食米飯,想念得緊。

  「對了,鳳大哥呢?還未起床麼?」容聶封突然湊過來問。

  「忱慕啊,還在睡吧。」覃明聳肩。反正他起床時,那傢伙仍賴在床上。

  「哦,是嗎?」容聶封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詭異。

  覃明瞇眼。「容公子,你為何不召喚靈蛇?作為一個五毒,怕蛇是不對的。靈蛇的攻擊出類拔萃,你需善用它們。對了,除了靈蛇,還有蠍子、蜘蛛、蜈蚣以及蟾蜍,全都召喚出來,勤加練習。」

  容聶封一聽到蛇、蠍子、蜘蛛等,臉色驚變,至今對蛇纏在身上的驚悚記憶深刻。自己為何選了這樣一個奇怪的門派,盡與毒物打交道,真是後悔莫及。

  「我……我還是選補天心經吧。」容聶封臉色蒼白地道。補天心經便是奶媽,不必強制召喚靈蛇。

  「補天?呵呵,你奶一個給我看看。」覃明插著腰,戲謔地看他。

  容聶封被他看得怒火中燒,手中的太上忘情瞬間換成奶媽專用的楓木晚晴。泛著紫色光芒的楓木晚晴,精美細緻,匠心獨具,其上所刻的落霞之紋,令人眩目。

  容聶封將楓木晚晴放到嘴邊,【千蝶吐瑞】一起,週身紫光乍起,無數的蝴蝶幻影翩翩起舞,而他自己倏地騰空,快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前後翻滾,他驚叫一聲,胃裡一酸,技能釋放完畢後,腳還未沾地,雙膝一軟,跌落在地,拋下楓葉晚晴,雙手捧腹,乾嘔了起來。

  其他小夥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李飄渺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這是跳舞呢,還是耍雜?」

  容聶封摀住嘴巴,眼睛裡泛起淚花,耳中鑽進李飄渺刺耳的笑聲,他漲紅了臉,惱羞成怒。

  覃明同情地搖了搖頭。容公子也是不能好了。

  龍沐拉拉李飄渺的衣服,讓她收斂一些,李飄渺聳了聳肩,停下笑。

  龍沐走到容聶封面前,蹲下,輕柔地對道:「聶封,你既已選了此門派,便需克服困難。以前在私熟裡,夫子曾言,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面對挫折,望而卻步,將來如何入道修真?從被仙人選中之時,我們三人便立誓,不懼危難,所向無前,定要修成大道。」

  容聶封聽了龍沐的話,羞憤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他鎮定下來,自地上起身。「我知道了,沐沐。」

  龍沐聽到他喚她小名,兩頰微紅。

  李飄渺輕哼一聲,拿著她的槍,對著木樁便是一記【定軍】。

  容聶封對在一旁看戲的覃明道:「你等著,我定叫你刮目相看!」

  「呃……」覃明搔搔頭。

  容聶封扭頭,躡雲衝刺,往茅草屋後頭的山腳跑去。

  「覃明,過來用早膳。」鳳琰的聲音突然響起,覃明轉頭,看到他不知何時站在茅草屋的門口,一身雲間金月,飄逸俊朗。

  「哦。」覃明拉了拉身上的仙衣。看來小夥伴們都非常積極,全都換好了套裝。

  回到茅草屋,發現廳堂的桌上,擺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豬肉湯,覃明驚詫地望向皇子殿下。

  「這是你熱的?」

  「嗯。」鳳琰坐下,優雅地拿起筷子和湯勺。

  覃明一屁股坐到他對面,抓起筷子,盯著肉湯,好奇地問:「你居然會用灶子?」

  昨天做晚飯的時候,他、唐笑及卞離,三個土娃子弄了許久,才將灶子點上火,煮豬肉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才將野豬肉出鍋。

  然而,在他起床後,在外面看容聶封出醜,鳳琰卻不知何時起來,又是何時進廚房,給肉湯加熱。

  「看一遍,便會了。」鳳琰道。

  覃明依然震驚。

  這不是看一遍的問題,而是養尊處優的皇子殿下,居然紆尊降貴地幹粗活。以前看小說,看電視劇,哪個皇子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使落泊了,流落民間,也總有小跟班隨身侍候。覃明本以為他給自己下奴印,想要個小奴才,然而相處了這些時日,他發現鳳琰不但未將他當奴才使喚,反而時常照顧他,處處體貼。

  許是覃明探究的眼神過於露骨了,鳳琰放下筷子,對他道:「快吃。」

  「哦。」覃明回神,低頭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湯。

  兩人用過早飯,覃明一鍵換裝,換上了萬花的定國套,手執武器,與鳳琰一起出了茅草屋。

  已經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小夥伴們,停下了對木樁的摧殘,聚到鳳琰和覃明身邊。

  「鳳大哥,今日我們如何安排?」林凜問。

  幫會領地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為二比一,他們在幫會領地睡了一覺,精神飽滿。如今正是上午時間,卻不知外面是何時。

  「出去,此時外面應是白日,我們必須盡快趕路。」鳳琰道。

  「可。」林凜點頭贊同。

  「唐笑,你去把聶封叫回來。」覃明道。

  容聶封一個人跑去山腳下,倔強地自個兒練習技能去了。這會兒要走了,不能落下他。

  唐笑應了一聲,收弩,往後山跑去。

  「覃明,我們該如何出去?」金小池提問。九天逍遙使了法術,開劈了幫會領地,送他們進來,如今它回了覃明的身體裡,卻並未說出去的法子。

  「我想想。」覃明立即在心裡呼喚九天逍遙。

  這個問題,他還真忽略了。

  劍三的幫會領地有傳送陣,玩家只需進入傳送陣,即可出去,但這裡並沒有傳送陣。

  九天逍遙果然給了他回應,腦海中信息一閃,他恍然大悟。

  「簡單,只需在心中默念三次『GO OUT』,即可出去。」覃明皺眉。這是惡搞吧?為啥要念英語?

  「狗……狗和他?」林凜試著發音,為何如此怪異。

  「不是,是GO OUT!」覃明糾正他。

  「狗凹特?」林凜再次發音,其他小夥伴也跟著學,各種怪異的發音。

  覃明撫額。

  「那進來呢?還需要像上次那樣麼?」黃子葵好奇地問。

  「不必。」覃明嘴角抽動一下,道:「進來,就默念三次的『BACK』。」

  「背克?」黃子葵學著念。「好拗口。」

  「呃,這是咒語,咒語都古怪,常人聽不懂。這是屬於我們十人之間的秘密。」覃明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他大學英語雖然是四級的,工作後,都還給老師了。當然,這些簡單的詞彙還能應付。

  小夥伴們不停地發音,覃明不斷地糾正,十分鐘後,他們終於會了,不過,還缺二人,容聶封和唐笑還未歸來。

  「他們怎麼去得那麼久?」金小池疑惑地道。「我去看看他們。」

  說著開起【蝶弄足】,風一般地跑了。

  覃明只覺眼前一晃,已無了粉嫩的小身影。看來這一大早,他們的練習都有所成。畢竟,他們都是有靈根的孩子,聰明機智,領悟能力高,劍三的技能,摸清套路便簡單了。

  片刻,金小池又風般地跑回來,高聲呼喊:「不好了,覃明,聶封和唐笑都被蛇嚇暈了。」

  一陣雞飛狗跳,所有人終於出了幫會領地。

  還是那個山谷,還在那條溪水邊,十個穿著劍三套裝的孩子出來後,左顧右盼。

  原來幫會領地從哪裡進,便自哪裡出。

  鳳琰抬頭觀察天空的太陽,道:「巳時。」

  「你這都能看出時間?」覃明驚訝。

  林凜笑道:「覃明不會看日時?」

  「何為日時?」覃明搖頭,一臉不解。

  「辨四方,看時辰,只需觀察天上的太陽。」林凜道。

  「學堂裡有教的。」金小池說。

  覃明咧了下嘴,攤手:「我家裡窮,爹娘大字不識,沒錢上學堂。」

  「原來覃明不識字?」黃子葵一臉同情地望他。

  識字?怎麼不識字?怎麼說他也是九年義務教育,上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的四好青年。但是一朝穿越,穿到一個土娃子身上,成了一個半文盲。誰知修真世界的文字,是否與地球的一樣?

  「那個……何靖他們便安於此處麼?」突然,龍沐擔憂地問道。

  「何靖……」覃明一愣。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不遠處大樹下的三個土包。

  「我們離開此谷,一去不復返,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又有何人能祭拜他們?」林凜感慨地道。

  「不如……我們將他們三人的墳移進幫會領地?」卞離小聲地提議。

  小夥伴們詫異地望向卞離。

  「動墳,大不敬。」容聶封皺眉。

  「可他們在此處,孤伶伶地,太可憐了。」卞離道。「我若是他們,定也想有人能記掛自己,而不是成為一抔黃土。」

  「鳳大哥……」林凜看向鳳琰。

  覃明伸手,自然拉住鳳琰,鳳琰握住他的手,輕點了下頭。

  「移。」

  鳳琰一發話,男孩子便開始動手了。

  刨墳,起屍,帶進幫會領地,送到山腳下,挖坑,重新安葬。

  做完這些事後,所有人一臉肅穆,出了幫會領地。

  變強!

  一定要變強!

  絕不能讓悲劇再發生在同伴的身上。

  身穿劍三套裝,手握橙武,十個小少年感到身體力量充沛,有使不完的勁,行走在原始森林裡,遇到妖獸,無畏無懼。

  覃明化身為咆哮教主,調教著這幫菜鳥。

  「李飄渺,你【定軍】個毛線?現在是龍沐當MT,你把仇恨吸自己身上,想撲街嗎?」

  「唐笑,說過多少次,不要群攻,你準頭太差,射到別人身上,增加奶的壓力!」

  「金小池,你又給怪奶了?看準了!」

  「我不點名,就不當回事,是吧?說的就是你,容聶封,把你的蛇弄遠點,擋視線了!你不要站著不動,上DEBUFF,【千絲】【蛇影】用起來。就算現在不暈蛇了,也不能偷懶!」

  「幹得漂亮!林凜,注意輸出,不要OT!」

  「龍沐,快使用抓奶手,呃【捉影式】,把黃子葵從怪的腳下抓出來!」

  「子葵,你就打醬油吧,我對你要求不高,真的。」

  「鳳琰,小心——我靠,你又一槍捅死了,留點渣給別人啊!」

  「打斷,打斷,怪要放技能了!沒打斷,快閃,全體閃開,繞到它後面去,捅它屁股!好,漂亮!一波帶走——」

  「卞離,你隱身又失敗了,快回來!靠,一堆怪,群攻群攻,注意不要傷到自己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越往南行,越接近修真地界,危險越多。妖獸一波接一波地湧來,他們的戰鬥一場緊接一場。有時候,從早上打到晚上,累得他們進幫會領地,睡他個一天一夜,休整過後,再生龍活虎地出去,繼續戰鬥。

  覃明欣慰的是,經過十天的戰鬥,小夥伴們終於靠譜了,他再也不用扯著嗓子吼了。每個人的自我定位都非常明確,技能使得越來越溜,以前殺一隻妖獸得半個多小時,現在十分鐘搞定。

  一路上,他們的伙食也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

  那頭野豬,他們吃了兩天,便膩味了,將剩下的肉全風乾成肉乾,放儲藏櫃。路上遇到的妖獸,多為動物形態,看著能吃的,他們打死後,十人合作,用庖丁小刀進行肢解,割取最嫩的肉,帶回幫會領地,當儲備糧。

  這一日,他們走到了一個斷崖處,望著陡峭的山崖,以及寬闊的雲海,小少年們震驚了。

  山崖上,冷風冽冽,吹著他們的衣服颯颯作響。

  覃明舉目眺望,對面的山崖距離他們足有五百米遠。前方無路,後不可退,他們該如何是好?

  「忱慕,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覃明問道。

  「是啊,鳳大哥,如此陡險,我們如何過去?」林凜一臉擔憂。

  「瓊仙宗到底在何處?為何我們走了快一個月了,還沒有影?」容聶封摸了摸光裸的手臂。雖然法衣有屬性加成,他光果著上半身,並未感到冷,但是,在寒風裡穿得如此清涼,總覺得不倫不類。

  「若我們不曾被巨鬼襲擊,此時早就進瓊仙宗了吧?」唐笑感歎。

  「不能氣餒。」覃明給小朋友們打氣。「想想那些從寶船上掉下去,被巨鬼吞吃的人,我們應該感到幸運。」

  眾人一聽覃明的話,全都打了個機靈,振作精神。

  不錯,當初寶船上有上百人,仙人一路護送,遇上巨鬼,仙人都不敵,何況那些柔弱的孩子?他們十人能活到今日,走至此處,乃不幸中的大幸。

  鳳琰觀察四周,伸指摸了摸附近的樹葉,半晌,他道:「不會錯。此處是必經之路。」

  「必經之路?」覃明驚訝地道,「那我們如何跳到對面?」

  跳——

  覃明突然靈光一閃,他往前跨了一步,睜大眼睛,在兩個斷崖之間的雲海之間不斷地尋找。

  鳳琰一把拉住他前傾的身體,覃明被他拉進了懷裡。

  「小心。」鳳琰貼在他耳邊道。

  「呃——」覃明站穩身體,從他懷裡掙出。

  「覃明,你在找什麼?」黃子葵好奇地問。

  覃明嘴角一勾,笑道:「我在找路。」

  「路?」唐笑上前張望。「何處有路?」

  「雲海之間。」覃明一指。「你們仔細看,雲海之間是否有許多小山峰,兩兩相間不遠,我們或許可以跳過去。」

  聽他一說,其他人都趴到斷崖邊,睜大眼睛尋找所謂的山峰。

  「哇,真的有!」

  「好多,高高低低的,有些還挨在一起。」

  「好像少林的梅花樁。」

  「可不是。」

  覃明感慨。此處的地型,不正是劍三副本天子峰嗎?

  天子峰副本從四號BOSS到五號BOSS之間,便有這麼一個斷崖,形似天梯。天子峰副本剛開時,多少玩家命送斷崖。那個天梯,是手殘黨的地獄,幸虧後期開放了飛鳶,拯救了眾多手殘黨們。

  此時,他們所處的兩斷崖之間,與天子峰的天梯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我們跳過去?」金小池一臉驚怕。

  「只能如此。」覃明點頭。「不都會【扶搖直上】嗎?配合二段跳,以及躡雲逐月,把握好節奏,找好落腳點,沒問題。」

  覃明說得胸有成竹,心裡卻打起鼓了。

  妹的,劍三的天子峰那是遊戲,他是玩家,坐在電腦前,只需動動鼠標和鍵盤,遊戲人物便是掉下山崖,大不了死了重再頭來。然而如今,他們卻要真槍實彈的上,命只有一條,路途驚險,掉下山崖,粉身碎骨,有去無回。

  還有,他有輕微的恐高症啊啊啊——

  「我怕!」黃子葵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我也……怕……」金小池蹲在黃子葵身邊。

  覃明看到龍沐與李飄渺的臉色也一陣蒼白,無奈地歎氣。

  「無路可退!」林凜咬了咬牙。

  「只能拚一拚。」卞離堅定地道。

  靈魂是成年人的覃明,覺得有必要穩定軍心,他深呼吸,開口道:「都打起精神來,這才哪到哪?不過是一個輕功的事,竟然都怕成這樣?將來修仙,基築便御劍飛行,若都恐高,克服不了困難,如何學御劍術?你們想想,仙人都是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日行千里,神通廣大,談笑風生,都如你們這般膽小怕事,將來如何渡劫飛昇?」

  覃明的話一落,小夥伴們醍醐灌頂,清醒了過來。

  鳳琰深邃的眼睛看向覃明,嘴角微微上揚。

  「覃明說得不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我等豈可被這小小的斷崖阻了修真之路?」林凜高聲道。

  李飄渺提著槍,挺胸道:「拼了!聶封,男子汗大丈夫,你可別像個娘們一樣躲著,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容聶封將太情忘上別到腰上,撩起袍擺,倨傲地對李飄渺道:「比就比,我還怕了不成?」

  鳳琰見其他人都被覃明調動了情緒,問道:「可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其他人把礙事的袖子和袍子收束起來,躍躍欲試。

  鳳琰伸手一按覃明的後腦勺,道:「別跟丟了。」

  「呃?」覃明一眨眼,鳳琰白色的身影已如輕雲般,扶搖直上縱身一躍,遠遠跳出斷崖,達到極限時,在空中接了一個二段跳,再接躡雲逐月,穩穩地落在了第一個小峰頂。

  覃明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望著那少年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輕飄飄的,如羽毛般,滑了過去。

  「鳳大哥好厲害!」黃子葵拍手。

  「我們也要加油!」金小池握拳。

  鳳琰站定後,朝覃明招了招手。

  覃明嚥了嚥口水,往後退了幾步,再快速地向前跑去,腦中閃過扶搖直上,整個人忽如拔高,躍出斷崖,呈弧形飄飛,過了兩峰的中間點,接二段跳,看準距離,猛地一個躡雲逐月,衝刺前方,跳向峰頂,然而收不住勢,他驚喊一聲,鳳琰眼疾手快,伸臂將他接個正著。

  「哎喲!」覃明的頭撞上了鳳琰的額頭,痛得眼冒淚花。

  他摀住額頭,趴在鳳琰的懷裡的,心跳急促,小臉緋紅,渾身興奮。

  他居然真的跳過來了。

  鳳琰在自己的額頭撫了一下,扶住覃明站好。

  「多……多謝。」覃明真誠地向他道謝。

  「嗯。」鳳琰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們二人過來了,其他人站在另一頭,摩拳擦掌。連覃明都能跳過去,他們自然沒有問題。

  第三個跳躍的是唐笑,他學著覃明的跳法,居然一下子就過來了,輕盈得如一隻鳥兒。

  「幹得漂亮!」覃明與唐笑擊掌。

  「還挺簡單的。」他轉身朝那邊崖上的夥伴揮手。「喂,快過來!」

  那邊,容聶封見唐笑興奮地揮手,扯起嘴角。「看我的。」

  李飄渺道:「千萬別掉下去,掉下去了,可沒有人替你收屍。」

  「烏鴉嘴!」容聶封恨恨地道。

  從小到大,李飄渺就與他不對盤,處處與他為難,偏偏兩人又最瞭解對方。他確實膽怯,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被李飄渺一擊,他心中最後一絲恐懼也沖淡了。

  容聶封助跑著跳起,飛至空中,到最高點時,往下瞟了一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心一慌,身形不穩,引得斷崖兩邊的小夥伴驚呼,他咬咬牙,立即接上躡雲衝刺向前,快要跳到峰頂了,卻還有一小段距離,他臉色一變。

  「接住!」鳳琰忽然高喊。

  容聶封猛地一看,只見鳳琰手裡伸出長槍,站在峰崖邊緣,他迅速地伸手,險險抓住槍柄,鳳琰順勢一提,往後一挑,便將他帶了上來。

  容聶封單膝跪在地上,驚出一身冷汗。

  覃明和唐笑拍了拍胸口,慶幸。「好險!」

  容聶封平復下來後,對鳳琰行了一個大禮。「多謝鳳大哥。」

  「不必客氣。」鳳琰扶了下他。

  容聶封一臉激動,他站直身,望向對岸的人,李飄渺正向他揮手,他露出一抹笑容,也朝她揮手。

  接下來,李飄渺開始跳了。這姑娘運動神經極好,領悟力強,扶搖直上,輕盈如蝴蝶,呈拋物線,快墜下時,她未用躡雲逐月,而是用了天策的技能【疾】,【疾】衝刺得更遠更快,她瞬間便跳了過來。跑到容聶封面前,得意地笑。

  「此次算你贏。」容聶封一臉不甘,心裡對她卻也是服氣的。

  龍沐見兩個親密的夥伴都過去了,自然當仁不讓。她對輕功的把握,毫不遜色,輕輕一落,便到了。

  李飄渺上前,與她抱了抱。「太好了,沐沐。」

  「嗯。」龍沐回抱她,在李飄渺的頸間蹭了蹭。容聶封站在她們身後,一臉感慨。

  覃明望向對面,只剩三個小的和林凜了,林大俠的輕功其實最好,卻一直沒有跳過來,反而讓黃子葵先上。

  黃子葵年紀小,膽子更小,可是這裡沒有疼她的阿娘,她唯有自力更生,堅強起來。吸吸鼻子,她對金小池道:「小池,我先上。」

  「加油!」金小池為她打氣。

  林凜站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頭,鼓勵她:「你能行的,子葵。」

  「嗯!」黃子葵重重地點頭。

  她往後退幾步後,邊跑邊扶搖直上,整個人騰空而起,她人小又輕,飛得更高更遠,當達到最高點呈拋物線往下落時,她腦中一閃【玉泉魚躍】,連續三次衝刺,身影在空中一閃一閃,直接到達了對岸。當踩上峰頂,她往前傾了下,差點跌倒,龍沐急忙上前扶住她。

  「謝謝沐姐姐。」黃子葵滿頭大汗,卻眉開眼笑。

  她轉身朝對面的金小池喊:「小池,快來,很輕鬆的。」

  金小池回喊:「你等我,子葵,我馬上過去。」

  林凜負手而立,看著小夥伴一個個都過去了,他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金小池對林凜道:「林哥哥,一會你也加油!」

  「會的。」林凜點頭。

  金小池起手一個【蝶弄足】,人快速地往前移動,跳出懸崖的瞬間【扶搖直上】,衝出去的拋物線,非常的遠,他連躡雲逐月都沒用,竟直接衝到了峰頂。

  「好快!」其他人見了,不禁稱讚。

  覃明摸摸下巴。小夥伴們的領悟能力不錯,居然懂得利用自身的技能優勢配合扶搖直上。

  卞離這個省心的,林凜都未安撫他,他便心急地緊追金小池身後,跳到了對面,引得其他人佩服不己。

  最後的林大俠,眾人都不擔心,他本就有武功,身手矯健,果然,【梯雲縱】起跳,接踏去逐月,輕飄飄地落地。

  所有人都到齊了後,鳳琰開口道:「第二座峰。」

  一跳成功的小夥伴,正興高采烈,聽到鳳琰的話,笑聲戛然而止。

  對啊,他們成才功了第一步,還有十幾座峰呢。

  覃明高聲道:「再接再厲,如今大家都抓住了訣竅,到對面的崖頂,只是時間的問題。」

  小夥伴們點頭,個個胸有成竹。

  鳳琰看準第二座峰,如法炮製,輕而易舉地跳了過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接下來,便暢通無阻。一個接一個,在鳳琰的帶領下,有驚無險地跳了足足一個時辰,當踏上最後的崖頂時,所有人都歡呼了。

  他們做到了!

  他們真的做到了!

  回頭看那深不可測的雲海,以及對面的斷崖,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覃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氣喘吁吁。

  最後一下,真的驚險無比,若不是鳳琰帶了他一把,他差點就掉下去了,若是掉下去,那便嗚呼哀哉了。

  「覃明,已是中午了,我們是否回幫會領地吃飯休頓?」唐笑問。

  他們這段時間,一到飯點,便回幫會領地做飯吃,由於幫會領地的時間與外界是二比一,所以他們還能睡個午覺,再出來繼續趕路。

  如今跳完崖,又累又餓,回幫會領地休整一頓無可厚非。

  「行。」覃明從地上起來,打了個響指。「吃完飯,我還想洗個澡,跳了這一路,身上全是汗,難受得緊。」

  劍三的定國套一旦穿在身上,便脫不下去,除非一鍵換裝,換回原來的衣服。這個套裝還有個妙處,戰鬥中破損了,一鍵換裝即可重置,再次穿時,又乾淨又嶄新。

  正當眾人打算回幫會領地時,鳳琰突然拉過覃明,警戒地提醒:「小心!有人!」

  「什麼?」覃明被他拉進懷裡,一臉緊張。

  小夥伴們全都聚到他們身邊,手中武器一拿,防備。

  「哈哈哈哈——」

  豪邁的男人聲音驟然響起,驚起林間小鳥無數,撲扇飛走。

  覃明等人一駭,寒毛直豎,抬頭四處搜索。

  狂風刮過,樹葉颯颯作響,但見一白袍男人御劍飛行,在他們上空盤旋一圈,兜了個彎,瀟灑地來到他們正對面,衣袍翻飛,黑絲飄揚,仙風道骨。他站在劍上,捋著鬍子,笑瞇瞇地望著十個小孩。

  「小娃娃,欲往何處?」男子好奇地問,語氣溫和。

  覃明等人面面相覷,自被巨鬼從寶船擊落後,他們別過仙人,一路向南,走了月餘,還是第一次見到生人。

  此人一來便造勢不小,又是笑聲,又是狂風,更是炫技般地御劍飛行,若是未得傳承,他們定被震懾得驚為天人,然而,人心叵測,此人出現的時間過於蹊蹺,不得不防。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鳳琰把覃明攬到身後,彬彬有禮地問道:「這位道友可是路經此處?」

  那白袍男子聽到鳳琰的問話,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正是,路經此處,卻看到你們以奇妙之法跳過此處斷崖,著實好奇。」

  覃明被鳳琰藏在身後,想探頭,又被他以巧妙的方式給按回去。他納悶,幹嘛?幹嘛?為何不讓他出來?

  「門派小技,讓道友見笑了。」鳳琰淡定地道。

  白袍男子卻搖頭。「爾等身法玄妙,可不是門派小技。你稱我為道友,便也是修真之人,不知師從何門何派?」

  「道友,萍水相逢,不必記掛。」鳳琰將問題擋了回去。

  「呵呵呵,你這小娃娃,年紀不大,防備心卻不小。」白袍男子跳下劍,朝他們走了一步,犀利的眼神盯著這些稚嫩的小少年,然而他的神識已無聲無息地探了過去。

  鳳琰面如冠玉,波瀾不驚地直視白袍男子,手中握緊長槍。

  林凜移了一步,靠到鳳琰身邊。

  這個陌生的道人雖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然而,他頭上的血條,又厚又長,還是雙層的,上面的標誌,是個大大的「敵」字。

  覃明揪住鳳琰的袖子,悄悄地探頭,當看到道人頭上的血條後,倒吸一口氣。

  「只是基築中級。」鳳琰小聲地說了一句。

  白袍男人耳朵一動,笑問:「小道友好眼力,竟然看出了貧道的修為。」

  「血條很長。」容聶封嘀咕。

  白袍男子的神識在每個小孩子身上溜了一圈,露出驚訝地表情,當碰到覃明時,他雙目一瞪,震驚地叫了一聲。

  「通玉鳳髓之體!」

  彷彿看見了什麼寶貝,白袍男子猛地衝向眾小孩,伸手便要抓覃明。

  「殺!」鳳琰神情一冷,厲聲下令。

 

 

第30章 圍殺修真者

  李飄渺猛地【突】了上去, 將躍在半空中的白袍男子擊倒在地, 緊接開啟吸引仇恨的【掠如火】, 再一記【定軍】, 白袍男子從地上彈起, 憤恨地盯住她。

  「爾敢!」他修煉了足一百年,方進入築基中期, 卻被一個女娃子如此輕易地按在地上, 差點無法動彈,簡直令他怒不可遏。他毫不留情地攻擊李飄渺。

  這正合李飄渺的意, 最近她與龍沐換著當MT,鳳琰一個「殺」字出口,她便迫不急待地衝了上去。她不知道人與妖獸是否有區別,開局便是一連套的吸引仇恨技能, 當白袍男子因憤怒而攻擊她時,她不慌不忙地開啟可抵擋一次傷害的【御】。

  李飄渺衝上去的剎那,其他小夥伴如龍似虎地撲上去, 步伐精湛,站位風騷,所有輸出和奶,全都奔至了白袍男子的身後, 而覃明被小夥伴們圍在中間,以防被白袍男子盯上。

  他們全都看見了白袍男子對覃明的企圖, 雖不知他口中喊的「通玉鳳髓之體」是何意, 但從他那貪婪的眼神裡便可看出, 此人笑裡藏刀,心術不正。

  李飄渺吸引了白袍男子的仇恨,其他人立即使出攻擊技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覃明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想到自己都躲在鳳琰的身後了,竟還能引起這個白袍男人的注意。修真之人有神識,神識相當於修士的眼鼻耳,修為越高,覆蓋範圍越大,修真者喜歡用神識來探查自身四周,掌控一切。他不知白袍男人用神識將他們十人探查了一遍,卻知道男人口中喊出的通玉鳳髓之體是何物。

  作為一個曾經混際於二次元的深資宅男,他看過上百部修真小說,所謂通玉鳳髓之體,乃是特殊靈體的一種。

  修真之人,都需靈根,有了靈根方能入道修真。他們這些孩子,全都測過靈根,擁有資質,才上了仙人的寶船。

  覃明有三靈根,為金、水、木,靈根越雜,修煉速度越慢,單靈根被視為天靈根,修煉速度是普通靈根的數倍,結丹還沒有瓶頸。覃明既然是三靈根,不是單靈根,那便不是天縱奇才。他早就打算好,進入瓊仙宗後,按步就班,慢慢修煉,能築基最好,不能築基也不勉強。

  人終有一死,他已比常人多了一條命,何懼之有。

  但若身懷通玉鳳髓之體,那就另當別倫了!

  修真小說中描寫,通玉鳳髓之體只會出現在女子身上,進入築基期,體內便會產生精粹的通靈之氣,若男子與之交合,得到這股通靈之氣,便可洗髓易經,修為大進。

  不得了了!

  他莫名其妙地被人判定為通玉鳳髓之體!

  這可是鼎爐的最佳靈體。

  但願此處的修真世界,區別於小說,千萬別讓他踩了狗屎運。

  正想著,戰鬥突然激烈了起來。

  覃明迅速地給李飄渺上了一個【春泥護花】,【水月無間】接【長針】,將她快見底的血拉了上來。

  此人的攻擊力好強!

  白袍男子使的是一把烏黑的長劍,他竟是劍修,劍修乃是近戰,不但修劍術,還修體,他們一個MT,七個輸出,兩個奶的配置,居然只打了他百分之五的血量。

  白袍男子「咦」了一聲。

  他本一劍刺中了拿槍的小姑娘,小姑娘不知使的是何身法,毫無修為,竟能擋住他的攻擊,最讓他驚奇的是,每當小姑娘搖搖欲墜時,一團綠光或一團粉紅光落到她身上,她身上的傷口以驚人的速度自愈,精神一振,再次生龍活虎。

  至於其他小娃娃,一個個拿著奇怪的武器,背後偷襲,若不是他修了體術,早就被這些孩子傷成千瘡百孔了。那個身懷通玉鳳髓之體的墨衣小少年,躲在人群之中,轉著手中的武器,不停地發出一陣陣綠光。

  白袍男子收了戲玩之心,移形換步,拉開與李飄渺之間的距離,身影一閃,直擊覃明。

  眾小孩大驚,李飄渺【定軍】跳了上去,她的槍卻被白袍男子的劍給擋開了。男子一挑一提,李飄渺被他打飛了出去。

  「渺渺!」龍沐驚叫一聲。

  白袍男子卻不顧她,陰冷一笑,衝向覃明,直搗黃龍。

  「當——」

  一道白影閃至覃明面前,長槍一擋,白袍男子一驚,往後躍去,與鳳琰的槍刃擦肩而過。

  覃明冷汗一冒,躲在鳳琰的背後。

  剛才真是太驚險了!

  這個男人對他居心不良,無視李飄渺的仇恨值,轉身便來攻擊他。

  他不得不思考,是否要轉換戰鬥模式。

  妖獸智商不高,對誰仇恨大便追著誰,而人不同,開了智,有判斷力,對戰時,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陰險狡詐者,什麼毒招都使得出來。

  李飄渺此時正是鐵牢心法,用了一堆吸仇恨技能,只在初時惹得白袍男子怒火中燒,之後他便亂了攻擊目標,哪裡薄弱攻哪裡。

  當卞離被白袍男了一劍刺中時,覃明臉一白,大喊一聲:「小池!」

  金小池千鈞一髮之際給卞離甩了一個【風袖低昂】,因卞離頭上有【翔鸞舞柳】,使用【風袖低昂】不但加最大的血量,還可以觸發【天地低昂】,使其受到的傷害減少40%。

  卞離得了金小池的治療,身上的劍傷癒合,在白袍男子驚訝地當口,他一個【幻光步】跳出了攻擊範圍,【暗塵瀰散】使自己隱身了。

  竟讓他一舉隱身成功!

  其他小夥伴鬆了口氣,白袍男子卻震驚了。眼睜睜看著那白衣小孩從面前消失,連神識都無法探查到,然而不容他多想,一把泛著光的劍已經衝到他面前。

  林凜手執劍純的專用橙武雪名,泛著藍光的雪名渾身潔白清亮,劍氣森寒。他看這白袍男子既然為劍修,那他便用太虛心法與之對抗。劍純從某種意義上說,便是近戰的劍修。他包裹在一團淡藍焰火之中,【三環套月】出劍如風,令白衣男子退了數步。

  「班門弄斧!」白袍男子看少年在他面前使劍,冷喝一聲,「噹噹噹」,化解了林凜的攻擊。但是,他身後,卻有一槍擊來,刺中了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那金邊白袍少年一臉冷峻,長槍刺中他的肩膀後,竟竄進來一道金色的光芒,他原本只是一個小傷口,卻因那金色光芒順著傷口入體,令他痛不欲生,他淒厲地大喊一聲,扭轉身體,逃脫開來。

  覃明看到白袍男子頭上的血條去了一大截,振奮了。

  「大伙加把勁!不要大意!」此時此刻,白袍男子在他眼中,不過跟劍三里的副本BOSS一樣,殺了就能通關。

  先前的斷崖,令他產生了錯覺,跳過天梯,便是天子峰的五號BOSS。而這個白袍男子突然出現,又是劍修,不正與五號BOSS重疊了嗎?

  這個BOSS有兩層血,第一層血為淡金色,在他們的努力下,已經去了一半,只要保持節奏,拿下他不成問題。

  既然BOSS無差別攻擊,不吃仇恨,那便不需要MT了,多個攻擊,多份機會,純DPS輸出,也許更容易通關。

  覃明高喊:「飄渺,換傲血!小池,你一個人奶,我換花間了!」

  「什麼!」李飄渺一愣。一直是MT、DPS、奶的戰鬥模式,如今換成DPS和一奶模式,有些適應不良。

  「速度!」覃明瞬間從香囊裡取出了落鳳,上來就給BOSS一個【商陽指】。

  「聶封,召喚引靈蛇,幹他!」覃明沖容聶封喊。

  開打後,容聶封還沒有召喚出戰寵,用的是自己的DEBUFF技能,聽到覃明的喊聲,他立即把一青一白靈蛇召喚出來,驅使著攻擊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撫著肩膀,大吃一驚。這群小孩之中,竟然還有人會驅獸,果然不簡單。兩條巨蛇大嘴一張,毒牙白森森,朝白袍男子撲了過去。

  白袍男子仗著自己築基中期的修為,本以為對付幾個小孩綽綽有餘,卻不想戰鬥下來,有些無法招架。他邊打邊退,看到一個穿黃衣的小姑娘,心中一動,伸手欲抓她。

  黃子葵拿著輕劍,不太敢上前打,畢竟她的攻擊力最低,因為拿不動重劍,所以她只能用【問水訣】,【問水訣】的招式不多,攻擊力弱,在團隊中,她一直處於打醬油的角色。然而,此時此刻,白袍男子攻擊了她,她駭然,下意識地用出了【醉月】。

  【醉月】能使目標眩暈,俗稱定身。白袍男子毫無防備,被【醉月】後,頭暈腦脹,眼前模糊了。

  他暗喊不妙,還未從眩暈中脫出來,隱身多時的卞離近他身了,隱身狀態下【怖畏暗刑】一放,搶走了白袍男子手中的劍。

  居然成功了!卞離心中狂喜,【銀月斬】【幽月輪】【光明相】等一套下來,打出了十來秒的連招,打得白袍男子毫無招架之力,頭上的血條,刷地去了一半。

  「幹得漂亮!」覃明高呼一聲。受到黃子葵的啟發,他【芙蓉並蒂】,把從眩暈中清醒的BOSS給定身了。

  白袍男子被定住,除了眼睛能轉動,身體僵直,無法移動。

  【鍾林毓秀】【蘭摧玉折】一上,BOSS血條下便有了DEBUFF,每三秒受到傷害,覃明瞬間用【玉石俱焚】引爆兩個DEBUFF,使BOSS的第一層血清空了。

  李飄渺在龍沐的扶持下,亢奮地加入戰鬥。

  BOSS從定身中解脫,她一個【突】上去,再次把他按倒在地,然後是一套技能下來猛戳,她面露冷酷之色,凶殘無比。

  龍沐攢滿禪那點,配合著李飄渺,在白袍男子掙脫出來欲站起時,張大嘴巴,其他人一看,全部閃開,退出六尺遠。

  少林的【大獅子吼】果然不名虛傳,即使龍沐是個姑娘,那吼聲也是驚天動地,白袍男子被震後退數步,眩暈不已。然而,他還未從眩暈中醒來,腳往後一踩,踩中了唐笑早布在他身後的陷阱。

 

 

第31章 殺人者,人恆殺之

  唐笑的門派是唐門, 但他弩的準頭不好, 精確率只有百分之七十, 開打後,他攻擊得小心翼翼。圍殺修真者與圍殺妖獸不同, 修真者的行動迅速,身法靈活,經常會令他失去目標。

  當小夥伴紛紛使出定身、眩暈等技能時,唐笑便趁機在白袍男子的後面,放了一個【鯤鵬鐵爪】。

  【鯤鵬鐵爪】是瞬發技能, 踩到機關的人會被鎖足,甚至會將周圍十尺範圍內的五個目標拉扯至機關所在點,爆炸。

  龍沐獅子吼一開, 覃明等人退開六尺, 唐笑幾乎是無縫銜接,獅子吼一落, 他扔下鐵爪,再用江湖輕功【迎風回浪】向後疾退, 退出攻擊範圍。

  白袍男子被龍沐的獅子吼驚得後退一步, 踩上了唐笑設下的陷阱, 當場被鎖足。

  不停地被暈,被定身, 再被鎖足, 白袍男子已經處於癲瘋狀態, 特別是他的武器, 被那白衣小孩給搶走便不見了,他手無寸鐵,原本仙風道骨的模樣,如今處處是傷,狼狽不堪。

  他乃玄雷劍派的門外弟子,五十年築基,又五十年達到築基中期,在眾多門外弟子之中脫穎而出。此次乃是外出歷練歸來,途中經過此處,御劍飛行時,發現了在斷崖跳躍的十個小孩。

  他饒興趣地躲在暗處,足足觀察了一個時辰,這些稚齡孩子竟憑獨特的輕功,跳過了雲海天梯。如此獨門的功法,勾得他心癢難耐。修真之人,殺人奪寶乃是常事。雖然以大欺小,為世人所不恥,然而修真界原本就是弱肉強食,這些小豆丁只能怪自己氣運到盡頭了。

  當他用神識探查這些小孩時,卻驚訝地發現,這些孩子的靈體全都與眾不同,當探到通玉鳳髓之體時,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貪邪之心了。

  通玉鳳髓之體!

  百萬人方可出一個,鳳毛麟角,可遇不可求。顧名思義,通玉鳳髓之體者,如鳳凰般,天生擁有浴火重生的天賦,如修煉至金丹,無須依靠靈石,吸天地之精華,便可轉化為靈氣。此靈氣較之一般靈石更純粹,故,通玉鳳髓之體又稱移動的靈氣庫,只要一直修煉下去,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通玉鳳髓之體者可遇而不可求,修真者趨之若鶩,若與通玉鳳髓之體者結成道侶,修煉速度事半功倍。

  不過,通玉鳳髓體者也各有差異。端看擁有者自身的靈根,五靈根者,金木水土火來者不拒,若是單靈根,那便只有相對應的靈根方能與之連枝比翼。

  因此,當他發現其中一個孩子身懷通玉鳳髓之體,出手便搶。見寶者,起慾念,理所當然。

  可他怎麼都未料到,這些小孩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個個身懷絕技。一時大意,他不便受制於人,連本命寶劍都被奪。身為劍修,劍便是他的伴生,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白袍男子被鎖足,神智卻清醒了過來,他看到這群小孩又要圍攻他,瞬間裂眥嚼齒,獰髯張目。他大喝一聲,衣袍膨脹,狂風驟起,五指成爪,神似癲狂。

  「小心,BOSS要暴走!」覃明定睛一看,白袍男子身前出現了一個蓄氣槽,即將發大招,他高呼,提醒小夥伴。

  白袍男子陰森凌厲,他盯準覃明,冷道:「小娃娃天賦異稟,得天獨厚,還是快快隨我走,免得同伴遭殃,橫死當場。」

  覃明未理BOSS在廢話,【厥陽指】一出,打斷了他的讀條。

  白袍男子正蓄完力要發大招,卻不知為何渾身一顫,蓄起的靈力煙消雲散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向覃明,然而不容他多想,鳳琰的槍已經到他跟前,直擊他的眉心。眉心深處乃是修真之人的紫府所在,紫府若被刺破,便回天乏術了。

  白袍男子驚出一身冷汗,急急扭頭避開,他出手如電,猛地抓住鳳琰的槍,用力一抽,鳳琰不敵他的巨力,手中的槍竟被奪走。

  他當機立斷,【迎風回浪】後跳,手在香囊一摸,一柄長劍赫然出現在他的右手。

  一刺一搶一退,火光電石,快得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鳳琰手握長劍落地,覃明奔至他身邊,喊了一聲:「忱慕!」

  鳳琰輕語一聲沒事,繼續盯緊BOSS的動作。

  其他小夥伴的攻擊如狂風暴雨般地落在白袍男子身上,他頭上的血條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林凜,換氣純,不要跟他硬扛!」覃明衝著林凜喊。這個BOSS是近戰,近戰對近戰會吃虧,還不如拉開距離,遠程攻擊來得更快。

  「唐笑,換成驚羽,大膽的上!射歪了罰你洗一個月的碗!」

  「飄渺,龍沐,你們注意,繞著BOSS打,不要讓他有正面攻擊你們的機會。」

  「子葵,【醉月】他!」

  「卞離,連招,學會連招,不要斷!」

  「聶封,讓靈蛇纏住他!不要怕它們掛了,必要時候用獻祭。」

  「小池,控制好節奏,給每個人上【翔鸞舞柳】。」

  覃明一邊給BOSS上DEBUFF,一邊快速地指揮。鳳琰是個省心的,無需他說什麼,便能發揮最強大的攻擊。身為大俠號,技能只有兩個,把握節奏,注意閃避即可。

  他被BOSS搶走了槍,立即換上了劍,劍在他手中,竟然比槍使得還要凌厲,基礎劍法有那樣厲害嗎?覃明疑惑地瞟他一眼,只見他精湛的劍法,不輸這個劍修BOSS,不,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袍男子手中有了武器,把槍當劍使,大喝一聲,渾身一振,圍著他的幾個近戰被他盡數彈開,如脫線的風箏飛了出雲。

  「子葵!」

  金小池立即給受傷最重的黃子葵【王母揮袂】,將她的氣血拉回一半。白袍男子雙目一鎖,盯住穿粉裙的金小池,長|槍一戳,直擊他,金小池下意識地使出【鵲踏枝】開啟無敵,長|槍戳到他身上,竟刺不進去,白袍男子一驚,要再刺時,背後唐笑和林凜的攻擊已經到了。

  這些小孩的攻擊,令白袍男子防不勝防,他看不見自己頭頂的血條逐漸下降到一半,他只覺得後繼無力,心中一慌,感到生命力在流失。

  覃明冷靜地指揮,雖然小夥伴都不滿血,但輸出力大,小池一個奶還能應付。

  突然,金小池一頓,沒有給半血的李飄渺奶上,李飄渺被BOSS擊飛,趴在地上不動。

  「小池!」覃明大喊一聲。

  「沒有內力了!」金小池一臉驚恐。

  「回藍啊!」覃明吼。「用【龍池樂】回藍!」

  「不行,沒用!」金小池使出了【龍池樂】,卻沒有回藍。

  覃明臉色一變。他忘了,【龍池樂】回藍是後來出奇穴才附加的屬性,七秀最怕沒內力了,沒有內力,就是個廢柴。如今九天逍遙等級過低,還未開通奇穴,金小池用了【龍池樂】也是無濟於事。

  他不假思索地給金小池上了萬花的回藍技能【碧水滔天】。

  「聶封換補天去放口鍋!其他人找機會去回藍。」

  「攻擊不要停,輪死他!」覃明發了狠,殺紅了眼睛。

  此時他感到自己像在劍三的大副本裡,指揮團隊,圍殺BOSS,搶全服首殺!

  BOSS頭上的生命值越來越少,他身上的白袍已變成了紅袍,他怒得目眥盡裂,從儲物袋裡拋出一個法寶,那法寶如一個旋轉的劍盤,所過之處,劍氣凌人。幾個近戰全部被刺傷,半血成了殘血,遠程也好不到哪裡去,被劍氣所傷,離殘血不遠。

  金小池一個奶已經頂不住了,人員被打散了,他開著【蝶弄足】快速地移動,也補不上眾人的血,又不敢開群奶【左旋右轉】,萬一給BOSS回血了,前功盡棄。

  林凜正想放個無敵的【震山河】,豈料那旋飛的劍盤再次繞了回來,他忙拿劍一擋,卻擋住劍盤的攻擊,口吐血,胸口破了個大洞,仰躺在地。

  「林凜!」容聶封驚喊一聲,他一看金小池奶不住眾人,便立即換上補天的武器,然而,他快,劍盤更快,他的手臂被刺破,手中的楓木晚晴掉在了地上,他心中一駭。

  鳳琰拿劍擋了兩次如閃電般快速的劍盤,在第三次時,手中的劍斷了,他被擊飛倒地。

  幾乎所有人都擋不住劍盤的攻擊,或趴或倒或躺在地,生死不明。覃明作為劍三的老玩家,有操作意識,劍盤飛來後,他全都用輕功躲過了。

  白袍男子怒喝一聲:「小娃娃,到此結束了!」

  他縱身一躍,跳到覃明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將他如小雞般地提了起來。

  「覃明!」

  趴在不遠處的鳳琰,尚有意識,當看到覃明被白袍男子抓住,臉色一變,撐著一口氣,從香囊裡換出了唐門的弩,然而,他沒有唐門心法,弩的攻擊只是普通攻擊,當他射出弩|箭時,突然一道金光附在弩|箭上,直擊白袍男子的背後。

  覃明被白袍男子掐著脖子提起,呼吸困難,憋紅了臉,兩眼翻白,踢了踢腳,手中的落鳳快拿不住了。

  突然,白袍男子身體一震,嘔出一大口血,吐了覃明一身。

  他不敢置信地慢慢轉頭,瞪向趴在地上手拿弩的白衣少年。

  覃明艱難地瞪大眼睛,盯著BOSS頭頂的血條,瞬間清空,然而,他並沒有死!

  還有一點點血!

  趁著BOSS震驚的當口,覃明抬起右手,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用落鳳,狠狠地扎進了白袍男子的脖子,刺中了頸動脈,血噴如柱。

  覃明黑色的定國套吸了血水,更暗了,他的臉上,手上,全是粘稠的血液。

  「砰——」

  白袍男子直挺挺地轟然倒下,掐覃明的手卻依然沒有放開,覃明被他一帶,撞在他的身上。

  他伸手想掰開BOSS掐自己脖子的手,卻無能為力。

  再不鬆開,他要窒息而死了。

  隕石撞地球時,他的意識模糊,一閉眼一睜眼便穿越了,然而此時此刻,他深切地接近死亡。

  恐懼自腳底升起,一路攀爬,全身寒慄,靈魂似乎在掙扎著吶喊,不甘就此煙消雲散。

  覃明圓睜的眼睛裡,漸漸地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鳳琰拋下弩,一點點地,艱難地爬了過來,覃明望著他在地上爬出一條血痕,不知為什麼心裡頭不是滋味,好像有針在扎,刺痛。

  空氣越來越稀薄,覃明視線模糊,他感到生命值在一點點的減少,死神似乎在朝他招手。

  鳳琰終於爬到了他的身邊,看到他青紫的小臉,用力地把白袍男子的手扳開,把覃明搶救出來。脖子鬆開了,但覃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腦子迷迷糊糊的。

  「覃明!」鳳琰拍了拍他的小臉,小孩兒的頭無力地耷拉著,氣若游絲。他劍眉一擰,毫不猶豫地低頭。

  「咳咳——」覃明如饑似渴地吸氣,把身體裡的二氧化碳快速地排出去。

  鳳琰移開頭,見他恢復呼吸了,鬆了口氣,再也撐不住,重重地趴在覃明的身上。

  覃明被他一壓,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看到鳳琰頭上少得可憐的血,他心裡一驚,左手搭在香囊上,把落鳳換成了文曲之聿。也不知道躺著能不能刷血,腦中閃過【水月無間】和【長針】,對著鳳琰釋放技能。

  竟然成功了!

  看來技能這玩意兒,並不一定站著擺姿式才能釋放。

  鳳琰身上的傷口,瞬間癒合,臉色紅潤,他猛地睜開眼睛,對上覃明烏黑的眼睛。

  「快……快去看看其他人……」覃明推了推他。

  鳳琰利落地起來,順勢將他拉起,覃明氣喘吁吁,他先給自己上了【握針】,再刷了一下【局針】,行動自如了,也不管自己只是半血,立即跑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小夥伴。

  沒有死!

  萬幸!

  雖然血薄得幾乎不可見,昏迷不醒,但沒有一個人掛掉!

  刷刷刷——

  【握針】【局針】不斷,給每個人全刷了一遍,金小池和容聶封從昏迷中醒來,一起加入了刷血的行例。

  終於,所有人都滿血了,雖然身上的衣服破損不堪,全是血漬,但身體上的傷都好了。滿血狀態,又是生龍活虎。

  然而,從地上爬起來後,他們誰都沒有開口。默默地聚在一起,圍住躺在地上的屍體。

  地上的屍體慘不忍睹,幾個小姑娘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覃明緊緊握住手中的文曲之聿,沉默不語。

  林凜蹲了下來,伸手要去摸屍體,被容聶封拉住。

  林凜抬頭看了眼容聶封,開口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我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值錢的寶貝。」

  「死人的東西都拿?」容聶封嫌棄地皺眉。

  林凜掙開容聶封的手,探手摸向屍體腰間的儲物袋,扯了下來,在手中掂量了兩下。

  「殺人者,人恆殺之。奪寶者,居心不良,罪有應得。」林凜起身,把儲物袋扔給了鳳琰,鳳琰抬手一抓,便接住了。

  「鳳大哥,我們回幫會領地吧。」林凜道。

  鳳琰拿著儲物袋,沒有立即回答。

  唐笑輕聲問:「那這人的屍體……就這樣擺在這裡?」

  「難不成你還想埋了他?」容聶封驚詫地問。

  「嗯。」唐笑點頭。

  「呵,誰有那個功夫?」容聶封抬腳踢了踢屍體,心中還有些不解恨。他堂堂世家公子,差點命喪荒山,連修真門派還沒摸著,就這樣死了,絕不甘心。他抬頭看向一直未開口的覃明,不禁問:「覃明,你說如何?」

  覃明恍若未聞,容聶封再喚了一聲,他似如夢初醒。

  「呃?什麼?」

  「我說,這個人的屍體如何處理?」容聶封望他。「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沒事。」覃明摸了把臉,道:「這人的屍體必須處理。據我所知,修真門派裡,每個弟子都有長生燈,燈滅人死,他的門派一定知道他死了。」

  「長生燈?據你所知?」容聶封一臉狐疑。

  覃明一怔,望著容聶封探究的眼神,他道:「我承了大能的記憶,因此知道一些修真的常識。」

  容聶封不愧是世家公子,非常敏銳。

  「可是,如何處理?」容聶封又問。

  是啊,所有人都在想。如何處理?挖個坑埋了?或是扔到斷崖下去?

  「忱慕,你有什麼辦法?」覃明轉頭問身邊的鳳琰。

  鳳琰手裡拿著白袍男子的儲物袋,不知他怎麼動的,從裡面拿出一瓶水。

  「這是何物?」唐笑等人問。

  「化屍水。」鳳琰道。

  「化屍水?」其他人倒抽一口氣。

  「此人果然歹毒,竟隨身攜帶化屍水!一定經常幹殺人奪寶的事。」李飄渺呸了一聲,朝地上的屍體吐了一口沫。

  「看看他身上是否還有值錢的東西?」金小池問。

  「小池,你不怕嗎?」背著身的黃子葵問金小池。

  金小池道:「一想到他是惡人,我就不怕了。我娘說,惡人都該死。」

  林凜又蹲下身,在屍的體上搜了搜。

  「沒有了。」他突然想到什麼,問卞離,「你奪了他的法劍,藏哪了?」

  當時戰況激烈,卞離隱身出來後,直接繳了人家的劍,轉身便藏沒了。

  卞離摸了下香囊,手中多了把烏黑的劍。「我塞進香囊了。」

  他們穿著定國套裝時,腰間的香囊相當於儲蓄袋,可放置物品。

  林凜接過法劍,看了看,還給卞離。「這是你的戰利品,你拿著。」

  「林大哥,我不使劍,還是給你吧。」

  林凜笑道:「以後入了仙門,或許會用到。」

  卞離想了下,便接了回來,塞進香囊中。

  「還有此物呢。」突然龍沐從不遠處拿了一個巴掌大的匣子過來。

  「這是——」其他人定睛一看,愣怔。此物正是將他們一群人差點團滅的法器,在空中盤旋,劍氣凌人,未被啟動時,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匣子。

  「你收著吧。」林凜開口道。

  龍沐也不推遲,將小匣子塞進自己腰間的香囊裡。

  地上的屍體再也壓搾不出東西了,林凜對鳳琰道:「鳳大哥,化屍水給我吧。」

  「不必。」鳳琰讓所有人都後退一步,打開瓷瓶的塞子,倒出裡面的化屍水,透明的液體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其他人捏著鼻子,又後退了數步。

  地上的屍體,一沾上化屍水,便漸漸融化,最後化為水,滲進了泥土裡。

  孩子們看得目瞪口呆。

  好厲害的化屍水。

  覃明的瞳孔縮了縮,手背在身後,什麼話都沒有說。他身上的定國套吸了很多血水,有些沉重,他的臉上和頭髮上,沾滿了血漬,如浸過血池般,充滿了血腥味。

  這些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這個別人,正是那個化為水的白袍男子。

  已經完全消失了,不見了,連一點點細胞都沒有了。

  出場時有多張狂,消失便有多無聲無息。

  他在眾小孩的臉上看了一圈,沒有一個小孩因殺人毀屍而露出害怕恐懼的神情,全都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他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喉嚨,那裡還有一圈深紫色的手指印。

  「覃明,我們回幫會領地吧。」黃子葵嚷道。她現在又累又餓,想睡覺。

  「……嗯,不過我們先離開此處,往前再走一段路後,尋個隱避的地方再進入幫會領地。」覃明道。

  「咦,為何?」卞離不解地問。

  覃明一指四周。「我們從哪裡進入幫會領地,便從哪裡出來。此處儘是打鬥痕跡,又是斷崖上,極不安全。」

  鳳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覃明迴避他的眼神。鳳琰突然伸手握住他背在身後的右手,覃明驚了下,想掙,卻掙不開。

  「覃明說得不錯。」林凜揚聲道。

  容聶封也點了點頭。

  於是一幫孩子拖著疲倦的身體,繼續往前走。鳳琰一直拉著覃明的手,覃明沉默地被他牽著走。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在一處樹林裡的池塘邊停下,安然地進入了幫會領地。

  一進幫會領地,緊繃的神經,終於能完全放鬆了下來。

  男孩們跑去後山腳下的溪水邊洗澡,女孩子從池塘裡打水,在屋裡擦洗。從裡到處全清理了後,所有人換下劍三的定國套,穿回原來的衣服。

  他們從寶船上掉下來,行李都丟了,唯有身上一套衣服。一套衣服穿一個多月,早成鹹魚乾了,好在他們有劍三的定國套,可夠換著穿洗。定國套一鍵換裝後會自動復原,根本不必擔心其清潔度和破損度。倒是原先的衣服,清洗時,需小心一點,不能洗破了。

  草草的吃過飯後,幫會領地裡已是傍晚,十個孩子今天在生死之關走了一遭,又驚又累,全都早早地回房上床去睡了。

  覃明坐在床上,用布巾擦著自己半濕的頭髮。

  鳳琰點上燃油燈,看到覃明將布巾覆在頭上,異常沉默。

  他微微擰了下眉頭。

  走到床邊,在覃明的身邊坐下,伸手想拿他頭上的布巾,卻在碰觸的剎那,又收回手。輕輕一歎,他的手按在覃明的肩上。

  覃明有些抗拒地躲了一下,但鳳琰的手勁大,他沒躲開。

  「你在懼怕?」

  少年清雅的聲音在覃明的耳邊響起,他身體一震。

  「你為何懼怕?」鳳琰又問。

  覃明顫抖了下,伸出右手,握成拳頭,布巾覆了他的臉,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真實的存在這個世界……而不是一個遊戲……」他喃喃地道。

  「什麼?」鳳琰似乎沒有聽明白。

  覃明把布巾從頭上拿下,轉頭對上鳳琰的丹鳳眼,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

  「我曾跟你說過,我是借屍還魂。」

  「……嗯。」鳳琰點了下頭。

  「剛進幫會領地那天,我原想找你談話,後來忙於趕路,便一直沒有機會。」覃明又道。

  「你想談什麼?」鳳琰問。

  「你……是不是也是借屍還魂?」

 

 

第32章 秉燭夜談

  當覃明問出這句話時, 鳳琰按在他肩上的手勁倏地加大, 痛得覃明輕呼一聲。

  「我靠!輕點!」覃明猛地扯下頭上的布巾,怒視皇族少年,卻在觸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睛時,被震懾得一愣。

  鳳琰的丹鳳眼, 非常的漂亮, 雙眼皮, 內勾外翹, 眼形細長, 眼尾上斜延伸至太陽穴附近, 平時與人相處時,目光平靜,眼光流轉, 顧盼生輝,極易惹人好感。然而, 此時此刻,他看覃明的眼神, 似醞釀了一個浩瀚無邊的宇宙,變幻莫測, 包羅萬象, 瞬息之間, 所有星光散去, 如大海般, 風平浪靜。

  覃明彷彿被他吸了魂魄, 牽引了所有的思緒,如面對深不可測的星辰大海時,感到人類的渺若微塵,不過滄海一栗,微不足道。

  覃明心頭一熱,好似有團火在胸口燃燒,他倒吸一口氣,從鳳琰的手下掙脫而出,忍不住摀住心口,面紅耳赤。

  什麼情況?為什麼看個人,就心跳加快了,全身的血液都似沸騰了般,興奮不已。

  努力壓抑下這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覃明找回神智,繼續嚴肅地質問:「回答我,忱慕。」

  鳳琰轉頭,望著桌上燃燒得撲撲響的油燈,面不改色地問:「為何有此一問?」

  覃明鬆了口氣,令人窒息的強大威壓,終於收斂了。

  「顯而易見。」覃明盯著自己的右手,伸展了下五指。「我這人嘛,平時有些粗線條,可不代表我傻,看不出貓膩,只是有時候懶得去較真而已。」

  頓了頓,他抬頭望著鳳琰完美的側臉,眉毛一揚,說道:「你給我下了個莫名其妙的奴印,我本該恨你死,可奇怪的是,我心底竟然生不出一絲對你的恨意。我不知道是不是奴印的關係,或是其它原因。總之,我算是倒霉地被你綁上船,下不去了。既然如此,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別藏著掩著了,沒意思。」

  鳳琰聽完他的話,視線從燃油上轉移到他的臉上,墨黑的眼睛平靜地凝視他,半晌,他點了點頭。「可。」

  覃明轉了轉右手,左手在右手的拇指上摩挲了兩下。「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是借屍還魂?」

  「……何以見得?」鳳琰把問題丟回去。

  「嘿,要我直說嗎?」覃明道,「我初來乍到,還搞不清楚狀況,仙人出現後,我才知道,自己可能穿越了……穿越知道嗎?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突然天降隕石,我就在狗兒的身體裡醒來了。回歸正傳,仙人出現後,其他小孩子全都激動地跑到仙人面前跪拜,唯有你,不慌不忙地走到仙人面前,從容自若。」

  「你也許會狡辯說因為皇族的身份,不習慣下跪,然而,聶封和林凜等人,出身不凡,在仙人面前,也自然而然地屈膝跪拜。修真者在凡間的地位,顯然高於富貴強權,如果是真正的皇族少年,必定和林凜等人一樣,因仙人的救命之恩,而感激地拜謝。」

  鳳琰沒有回應,瞟了眼覃明的右手,輕輕點了下頭,似乎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仙人並沒有給我們地圖,只道讓我們一路向南,即可走到瓊仙宗。我們這群小孩之中,你是帶路人。你不但方向明確,一路南行,而且不曾走彎路。我們在斷崖上,看到雲海,懷疑走錯路,你卻觀察了下四周,便肯定地說,沒有錯。呵呵,忱慕啊忱慕,十四歲的皇子還未封王在外開府吧?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宮的皇子,卻能夠在原始森林裡辨識方向,目標明確的尋找修真宗門,騙騙年幼的子葵和小池或許可以,林凜和容聶封卻不一定會信。」

  鳳琰的眼睛閃了閃,道:「單憑這點?」

  「裝,你就裝吧。」覃明咬了咬右手的手指,繼續道:「還有靈氣。你一個從未修真過的普通人,竟然會有靈氣,不覺得這是一個最大的破綻?」

  「嗯。」鳳琰點了下頭,竟然沒有否認。

  覃明微微驚訝。好傢伙,深藏不露呢,卻也似乎不屑於隱瞞。

  「你的靈氣來得蹊蹺,你的武藝也高得出奇。林凜出身武林世家,會劍術很正常,但你一個皇子,養尊處優,平時也許有人教你武功,但我覺得最多只能算花架子。然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你的武功不下於林凜,不,比林凜高得多了。得了大能的傳承後,你只是一個大俠號,來來去去只有兩個技能,但是你的攻擊力卻不比我們這些有門派的人弱。若說有裝備屬性加成,也不太可能,雲間金月是外觀服裝,就算有了屬性加成,絕不會比我們這些門派套裝強。那麼,你的高攻擊,只能是因為你本身的武力值很強,才會不遜於我們的攻擊力。」

  「何況,當初選擇門派時,你不急不慢,最後還想棄權,呵呵,是看不上劍三的傳承吧?」覃明盯著鳳琰的臉,揚眉道,「人在無助的時候,會渴望得到強大的力量,比如唐笑就是。當初猜拳選門派時,他那小臉急得,都快哭了。你是不是可憐他,所以要棄權,唐笑也是有骨氣的,要求繼續猜拳,可你最後卻故意輸了,是吧?」

  「嗯。」鳳琰雲淡風清地應了一聲,絲毫不在意被人揭穿自己的心思。

  覃明覺得鳳琰和只悶葫蘆沒有任何區別,自己說了一堆話,口都說干了,他竟然只蹦了幾個字,若無其事,好像他說的事,與他無關。

  「不要一直『嗯』,發表點意見。我們在交流,懂?」覃明伸手拍了他一下。「我們都當這麼久的室友了,請多點真誠,多些信任。」

  「不睏嗎?」鳳琰風馬牛不相及,來了這麼一句。

  覃明愣了下,搓了搓臉,有些挫敗。「兄弟,你到底懂不懂談心?談心是要交心的,我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你也得敞開心扉,隨心所欲地暢談。」

  「我不是你兄弟。」鳳琰道。

  「……」覃明一臉無語。

  我不是你兄弟。

  這句話,他足足聽到三次了!

  「忱慕,你這人太不夠意思。我們同甘共苦了一個多月,你居然不認我這個兄弟?你眼光夠高,脾性夠傲,老子沒資格成為你兄弟,是不是?」覃明呵呵一笑。

  鳳琰似乎側首思索了一下,回道:「你我過去、現今、未來,都不可能是兄弟。」

  覃明咋舌。他怎麼覺得這話聽著那麼怪?是不是……鳳琰理解錯兄弟的意思了?

  「等等,忱慕,你是不是覺得只有血緣的人才算兄弟?」覃明突然想到,古人與現代人的文化上有些差異,文字理解不同。因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鳳琰一直強調,他們不是兄弟?

  「我所謂的兄弟,就是好朋友,膽肝相照,講義氣,為了彼此的情義,可兩肋插刀,不離不棄。」覃明解釋。

  鳳琰卻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與我……不算。」

  覃明朝他翹了個翹拇指。「你牛,你清高,果然不屑與我一介凡人稱兄道弟,我高攀不起。」

  他雙肩一懈。虧他差點被掐得窒息時,看到鳳琰一點點地爬過來救他,還感動得不行。如果這都不算兄弟,那怎麼才算?

  「我是你奴隸,身上還有你的奴印呢。」他自嘲地道。

  提到奴印,覃明猛地抬頭:「你為什麼要給我下奴印?那天晚上,我也沒怎麼著你不是?不就騎你身上,放了點狠話?我還不打自招地說自己是借屍還魂了,你居然就這麼狠毒地給我下了奴隸印!」

  「我可護你一生。」鳳琰道。

  「我不用你護,我自個人修煉,得道成仙,自己就有本事了。」覃明揮手。

  「修真一途,艱險難料,半途夭折者數不勝數。」鳳琰握住了他的手。

  覃明抽了抽,抽不出來,他喪氣。「你好像非常喜歡握我的手。」

  「嗯。」鳳琰應了一聲。

  「你這是病,懂嗎?」

  鳳琰又成悶葫蘆了,他看了一眼覃明,鬆開他的手,掀開被子,脫鞋躺上床,一副打算要就寢的模樣。覃明蹬掉腳上的鞋子,也爬上床,跪坐在他身邊,伸手拉住他單衣的領口。

  「話還沒有說清楚,你就要睡了?」

  鳳琰垂眼望著他無禮的手,問:「何話?」

  「你到底是不是借屍還魂?我說了那麼多,你就沒有一點反應?不心虛嗎?」覃明壓低聲音問。

  「不算。」鳳琰說了兩字,卻沒有解釋。

  「不算?」覃明上下打量鳳琰。「你不是借屍還魂?不科學啊!」

  不過顯然他忘了,借屍還魂這種事,本來就不科學。

  「我乃鳳氏皇族,一脈相承。」鳳琰道,完全否認了借屍還魂一說。

  「是嗎?」覃明一臉不信。「那你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麼你懂得比常人多,還有靈氣?你的靈氣不會也是因為你們鳳氏皇族特有的吧?呵呵。」

  「……嗯。」

  我靠!他還真應了?

  「奴印呢?好像叫什麼來著?鳳契印?對,鳳契印,你當初說鳳契印是鳳氏皇族上古血脈傳承下來的咒印。聽著就很高大上。」

  鳳琰伸手按住覃明的胸口,丹鳳眼裡閃過一絲情緒。

  「幹嘛呢?」覃明鬆開鳳琰的衣襟,握住他手腕。

  「蓋錯了。」鳳琰道。

  覃明整個人一蒙,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蓋錯了。

  這是三個字吧?

  「什麼錯了?忱慕同學,你確定自己在說什麼?」覃明湊過去,仔細審視他。

  然而,鳳琰再次成為悶葫蘆。

  「解釋解釋!」覃明捉急。

  鳳琰收回手,靠到枕頭上,把頭轉向了窗戶。

  覃明不死心地扒著他的肩膀,搖晃他。「忱慕同學,你給我說清楚啊啊啊啊。」

  「噤聲。」

  覃明摀住嘴巴,太激動了,高喊出聲,吵到隔壁可就不好了。但是,始作俑者這樣不痛不癢的模樣,真的很讓他抓狂。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成年人,不該跟個小孩一般見識,但眼前這人,真的是小孩嗎?

  身體是,靈魂可不見得是。

  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然而,人家否認自己借屍還魂。

  歎了口氣,他放開鳳琰,躺到他身邊,望著昏暗的天花板,他道:「忱慕同學,你這樣子不行,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我真沒辦法跟你繼續耍朋友啊。」

  「無礙。」鳳琰破天荒地回他一嘴。

  覃明張了張嘴,半晌,他不死心地道:「你剛剛可是親口答應打開天窗說亮話的。」

  等了半晌,鳳琰那邊毫無回應,覃明坐起來,扒了扒鳳琰的肩,低下頭想看看,結果對上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呃……沒睡著啊。」

  「嗯。」

  「你別嗯啊嗯的,多說幾句不行麼?」覃明真的快要敗給他了。

  「說什麼?」

  「你的一切!」覃明加重語氣。自己都交底了,沒道理對他還一知半解。

  「日後,你自會知道。」鳳琰伸手突然握住了他右手,細細的摩挲,覃明被他弄得有些癢。

  「日後?日後是幾時?明天?後天?還是一年兩年?百年千年?」覃明真想呵呵他一臉。

  「待你成年後。」鳳琰道。

  「……哥早成年了!」覃明挑眉。「你別看我這個身體才十歲,我的靈魂已經二十二歲了,比你還大。」

  「是嗎?」鳳琰問。

  「不像?」

  「嗯。」

  覃明瞪眼。他竟然還真應他一個「嗯」字!

  「哪裡不像?」覃明鬱悶。

  「閱歷,心智,常識。」鳳琰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我……我……」覃明有些惱羞。

  他師兄也常說他不夠成熟,二十二歲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哦,他師兄就是高他兩人屆的學長,也是他的大老闆。他高中時玩的劍三,有一天,他在萬花谷跳摘星樓頂景色的成就,怎麼都跳不上去,摔死了好多次,師兄身穿萬花墨色的紫夜套,站在摘星樓頂看他笑話。他當時臊得不行,可是沒有放棄,不停地跳啊跳,扶搖用得不溜,微操不行,死了再來,死了再來,足足兩小時,他還在堅持不懈。

  那個看笑話的紫夜萬花終於良心發現,跳下來,跟他講要訣,然後帶著他跳,他就跳上去了。

  拿到成就,站在摘星樓頂,他們兩人就聊上了。一聊方知對方竟然是S大的學生,S大正好是他想報考的大學,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

  師兄玩劍三比他早,玩得可厲害了,一直帶著他到了七十級。那時候,覃明考上了S大,成了師兄的學弟。但是劍三快開八十級了,師兄畢業了,跟他的男朋友去創業了。

  哦,沒錯。師兄有個大他三歲的男朋友,也是在劍三里認識的。覃明對同沒什麼看法,覺得師兄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喜歡男的?但見過師兄的男朋友後,他就沒這想法了。

  師兄的男朋友非常成熟穩重,脾氣好,會賺錢,會家務,簡直是十好男人。師兄和男朋友的家庭條件都不錯,拿了創業資金,夫夫倆強強聯合,成立公司,慢慢地步上正軌。等他畢業時,師兄來電詢問他有沒有興趣去他們公司工作。

  覃明那時候正好在找實習的工作,一聽師兄要招他,他二話不說就去了。

  進了師兄的公司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能力不足,第一個月經常出錯,幸虧有師兄罩著,幫他擋了不少暗箭。師兄的男朋友睜只眼,閉只眼,偶爾會提點他成熟一點,不要太心直口快了。

  但他就這毛病啊,心裡藏不住事,一有情緒就擺在臉上。師兄對他太照顧了,連工資給得都比別人多,他才剛開始工作,別人發三千,他發五千。為了對得起這份工資,他一直努力工作,不敢開小差,給師兄丟臉。三個月來,戰戰兢兢,終於做順手了,便想著業餘之時,偶爾玩下遊戲。雖然他有一年多沒有玩劍三了,但是一直有關注官方信息,一聽快開九十五級了,便有了想回歸的心態。於是他心一橫,花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個心儀的萬花帳號。

  花一萬五買個萬花帳號,其實有些貴,但他實在喜歡那張臉,帥氣,跟自己長得有點像,頭腦一熱就下單了。

  想到這,覃明歎了一口氣,觸上鳳琰詢問的眼神,他微紅了臉。「人的成長環境不同,心理年齡與生理年齡有時候是不成正比的。」

  因為他太順了,一路有師兄護著,社會閱歷尚淺,可能還比不上那些高中就出來打工的人。

  「吶,你看林凜,十三歲,爹是武林盟主,他如果沒有來修仙,將來必成武林高手。他常年跟他爹行走江湖,閱歷豐富,性格穩重,再過幾年,定能獨單一面。容聶封那三人,大世家出生,見識廣,行為舉止也都不凡。唐笑就差一些,農戶出身,無法與那二人相比。同樣是十歲,金小池又比唐笑幼稚一些。」覃明一一點過團隊裡的小孩。「子葵八歲,還只是個愛哭的小姑娘,卞離九歲,能吃苦耐勞,卻不愛說話。至於你——」

  覃明上下打量鳳琰,搖了搖頭。「你,我看不透。」

  鳳琰眉目一揚,竟笑了笑。

  覃明差點迷惑在他的笑容裡,他別開眼,動了動右手。

  「喂,你要握到什麼時候?」又捏又摸的,無聊不?

  「這隻手,殺了一人。」鳳琰道。

  覃明整個人一震,盯著自己被鳳琰握住的右手。

  「你,害怕了。」鳳琰盯著覃明閃爍的眼睛,直言不諱。

  覃明被他看得失措,他扯出笑容,逞強道:「有什麼好害怕的?殺人跟殺妖獸有什麼區別?」

  他自己都快忘記那種感覺了,被鳳琰一點破,寒慄再次襲上他的背,右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殺了那劍修後,你的右手一直在發抖。你雖不停地質問我,卻無時無刻地在意這隻手。」鳳琰把他的右手執起,舉到他面前。

  覃明皺眉,打了個寒顫。

  「開……開玩笑,正如小池所言,那個劍修是惡人,殺了便殺了。」

  「害怕,為何不說出來?」鳳琰問。

  「我都說了,沒有害怕!」覃明抽回手,抓過被子,躺下,背對鳳琰。

  搞什麼?

  不但沒有把鳳琰的身份搞清楚,自己交待了一些底不說,還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恐懼。

  殺人——

  他殺人了!

  臥糟糟螬——

  他一個遵記守法,安分守己的四好青年,在現實中殺了一個人!

  心裡能平靜,才見鬼了!

  想想當初剛在劍三里,因搶一塊銅礦而鬧上了矛盾,最後被人開紅PK時,腎上腺激素都上升了,握鼠標的手都在發抖,後來他技高一籌,把人給反殺了。

  那是他在遊戲裡殺的第一人,直到那人躺在地上,屍體上不斷飄出罵人的三字經,他才清醒過來,自己在遊戲裡殺人了。

  良心上,真的很不安,渾身都在發抖,畢竟那時候他才十七歲。後來,那人帶同幫會的人來追殺他,師兄知道後也帶幫會的人殺回去,幾十人一起打打殺殺,他竟慢慢地平復下來,殺起來人毫不留情。再然後,劍三開了陣營,有了攻防,打群架,完全沒有了罪惡感。

  非同陣營者,路上遇上就殺,殺多了便麻木了。

  剛穿來這個修真世界時,他心中惶恐,後來有了九天逍遙,他便覺得自己有了依仗,特別是看到妖獸頭上的血條時,給了他一種玩遊戲的錯覺。

  他還是那個萬花,還能釋放技能,不過是換了一個模式在玩真人遊戲而已。

  何靖三人的死,如當頭棒喝,讓他明白,這個真人遊戲世界的人命只有一條,他一個人強無用,必須擁有夥伴,才能繼續活下去。因此,他拿出了九天逍遙,讓團隊中的人都得了劍三的傳承。

  接下來,他們一路南行,遇路妖獸,團隊的合作,越來越刺激了他。他還是那個團長,那個玩劍三的萬花。

  斷岸雲海跳階梯,如天子峰的地型,更加地迷惑了他,遇上白袍劍修,完全把他當成天子峰的五號BOSS刷了。

  直到,他被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難,差點窒息而亡時,他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因為害怕死亡,所以激發了他的求生欲,使出最後的力氣,用落鳳扎進了劍修的頸動脈,殺了他!

  溫熱的血噴到他的臉上、手上,他方如夢初醒,那個被他殺死的人,不是劍三的BOSS,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殺人的這只右手,不斷地發顫。

  等所有人起來後,他仔細觀察著小夥伴的神情,卻發現他們面對屍體時,沒有個人流露出恐懼的表情。

  人不是他們親手殺的,所以毫無心理負擔嗎?

  林凜更大膽,搜屍取寶。

  這孩子從小就跟著父親混江湖,一定見多了打打殺殺,因此,殺一個惡人,於他而言,是除奸懲惡。

  容聶封和李飄渺他們,世家子弟,大世家吃人不吐骨頭,他們必定見慣了死人,所以面對劍修的屍體時,面不改色,李飄渺還有膽子踢他兩腿。

  至於其他小孩,年紀小,三觀還未完全確立。

  打個比方,很多人在小的時候,會拿水去淹螞蟻,捉飛蛾在蠟燭裡烤,完全沒有對生命產生敬畏。當孩子長大後,受過正統教育,慢慢地,確立是非觀,才會產生罪惡感。

  來了這裡後,他一開始只殺妖獸,妖獸與人不同,他完全把它們當劍三的怪刷了,直到今天,殺了那個劍修。

  他終於壓抑不住心底的恐懼了。

  因為,最終是他親手結束了那個劍修的生命。

  他的身上,背負了一條人命。

  右手早就洗淨了,他卻怎麼都不舒服,總覺得上面還有血漬。

  之前與鳳琰說了那麼多話,一是想知道鳳琰的真實身份,另則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容易把恐懼壓下去了,鳳琰居然毫不留情地提起了他殺人的事實。

  成年人,殺人,更受良心的譴責。不安、害怕,道德倫理的罪惡感如一把劍,插在他的心頭,令他呼吸困難。

  他不自覺得蜷縮起身子。

  突然,一個溫暖的懷抱,包攏住他,他驚訝地回頭,看到鳳琰放大的臉。

 

 

第33章 擋道者,殺無赦!

  覃明怔了下, 他居然整個人被鳳琰抱在懷裡了,像個小娃娃般, 鳳琰在他頭上,輕輕地撫了下, 看他的眼神如看幼崽一樣的溫柔。

  什……什麼情況?

  覃明有點懵。

  他害臊得想掙扎, 身體卻不想動。鳳琰的體溫很燙,像暖爐一樣,靠著很舒服。他們同床共枕了這麼久, 經常早上起床, 自己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第一二次, 他會尷尬地道歉, 多來幾次, 他便習以為常了。鳳琰有時候早醒了, 卻沒有早起床, 而是讓他抱著等他醒來。

  他覺得這個室友挺體貼的,時間久了, 不知不覺便親暱了一些。

  「沒錯,我在害怕。」

  被鳳琰點破了心中的恐懼, 覃明思想鬥爭做了許久,最後誠實地承認。他親手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非常害怕。

  「因何而懼?」鳳琰握住他的右手, 與他十指相扣。

  覃明盯著兩人相扣的手指, 一直發顫的右手, 竟然不抖了。

  「人命關天, 即使對於我們而言,他是惡人。」覃明下意識地收攏手指,與鳳琰的手指更親密了。

  好像有一種力量,通過相扣的手指,漸漸地傳遞給他,驅散了他心底的恐懼。覃明困惑地望著鳳琰。這個傢伙,問他事情,悶不哼聲,模稜兩可,神神秘秘的,但於其它事上,處處透著體貼。

  「入道者,斷紅塵,斬過往,不為世俗所困。你心中恐懼,只因遵守世間規則,不敢越雷池。然,修真之路漫漫悠長,求仙得道者,數不勝數。天地法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者,比比皆是。」鳳琰望著覃明的眼睛道。

  覃明微微蹙眉。「道理我都懂。我看的修真小說裡,主人公一朝穿越,立即適應良好,作者給他開金手指,得天獨厚,尋寶升級泡妹子,整個世界都圍著他轉,結局自然是成為修真界的大佬,天下無敵。而曾經的大能者,全成了他的小弟。」

  「……你非此世間之魂?」鳳琰問道。

  覃明眨了眨眼。「我沒說過嗎?」

  「不曾。」

  「好奇?」覃明呵呵一笑。「不告訴你。」

  他自己都不肯交底,憑什麼讓他交底?

  「無怪乎格格不入。」鳳琰道。他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對覃明原本的世界興致缺缺。

  「哪裡格格不入?」覃明問。

  「行為舉止,言語用詞,無處不透著古怪。」鳳琰一一指出他的破綻。

  「你從一開始就發現了?」覃明一驚。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了,卻早就被人看破。

  「嗯。」

  「看我笑話呢?還將我和你的弟弟作比較。」想到這個就來氣。「我在你眼裡,是不是特傻?」

  「……嗯。」

  覃明躺不住了,從他懷裡掙出,坐了起來,低頭俯視。他還真應了一個「嗯」字,太特麼的傷人自尊了。

  覃明不得不自省。

  魂穿到這個世界,接觸的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沒有大人敏銳,他的謊言騙騙他們還行,若遇上的是成人,只怕早就被揭穿。

  然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覃明與此世界會格格不入,無可厚非。他對這個世界完全陌生,稀里糊塗的摸索,時常不自覺地暴露無知,在原世界的人眼裡,自然不倫不類。

  「你若想融入此界,便需拋卻原本世界的一切。」鳳琰躺在床上,仰視覃明,墨色的眸子,似有星光在閃爍。

  「為什麼?」融不融入,與原本的世界有什麼關係?

  「修真界,強者如林,生存猶難,何言長生?」鳳琰道。

  覃明的右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低頭一看,與鳳琰相纏的手指,彷彿分不開了。

  「此界不禁殺人,適者生存,強者得道。修真者逆天而行,跳脫天道,為求仙人之境,莫說殺一人,殺千屠萬,又何妨?擋道者,殺無赦。」

  覃明瞳孔一縮。他怔怔地望著少年俊美的臉,卻感受到無盡的殺戮之氣。透過少年的皮囊,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如神如魔的強大元神。巍峨如山,氣勢磅礡,高不可攀。

  看覃明被嚇著了,鳳琰露出淡淡的笑容,執著他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碰了碰。

  覃明如夢初醒,抬頭看向窗外,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幫會領地雖然只有茅草屋和後山那麼一點大,超過這個範圍便灰濛濛一片,看不清,過不去。然而,此處已形成了一個小世界。

  山上有野豬,有野兔,溪水裡有魚有是蝦,池塘裡有一個完整的生物圈,有日出日落,有明月有繁星。這裡的一切,都依賴於九天逍遙,九天逍遙又依賴於他身體裡的靈氣。若是修煉下去,他的靈氣越來越多,九天逍遙越來越厲害,幫會領地也會升級,那麼,他是否會成為幫會領地的主宰?

  他盯著自己的手指,被鳳琰的唇,輕輕碰了碰,似被羽毛輕觸般,癢癢的。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有些失落。

  擋道者,殺無赦嗎?

  「蓄意者,預謀者,害人者,皆該殺。」鳳琰道。

  「也就是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覃明輕輕地吁了口氣。「那個劍修,為蓄意者,有害人之心,該殺,是麼?」

  「嗯。」

  覃明望著鳳琰淡然的臉,惶恐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他的右手,已經不會再抖了。

  沉默了片刻,覃明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忱慕,雖然你故做神秘,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但是,還是要謝謝你,幫我解開了心結。」心魔一去,覃明沒了壓力,躺下靠在鳳琰的身邊。

  「往後,我會多加注意,盡量融入這個世界,成為這裡的一份子。」鳳琰說得不錯,他如果還一如既往的天真,將來入了瓊仙宗後,露了破綻,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無奈了。剛才不是還說了許多長句子嗎?怎麼這會兒又只蹦一個字?

  「此刻我雖然很感謝你,但是,我必須申明一下。」覃明湊近鳳琰,認真地道:「親愛的忱慕同學,請高抬貴手,把我身上的奴隸印給撤了。咱們也算知心朋友,給朋友蓋了個奴隸印,太過份了吧?」

  「……親愛的?」鳳琰的眼睛閃了閃,竟只聽前三字,把後面的話完全忽略。

  「呃……這個,口頭禪而已。這不是重點,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後面的話?」覃明問。

  「不能。」鳳琰兩字拒絕了。

  「靠——」覃明心裡不爽。「你給我蓋個奴隸有什麼用處?又不要我給你做牛做馬,端茶送水的,毫無意義。」

  「原是有用。」鳳琰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

  覃明耳朵一動,感到有蹊蹺。「怎麼說?」

  「你可知,你乃通玉鳳髓之體?」鳳琰問。

  「通玉鳳髓之體?對!那個劍修想抓我,就因為我是通玉鳳髓之體。妹的,這個靈體不是小說裡描寫的鼎爐嗎?」覃明恨恨地道。「運氣也太差了,正好穿到這麼一個特殊的身體裡。」

  「錯了。」鳳琰卻道。

  「錯了?」覃明不解。哪裡錯?

  「原身為普通靈體,換了你後,方有了通玉鳳髓之體。」鳳琰難得解釋。

  「你的意思是……我的靈體原本就是通玉鳳髓之體?」覃明錯愕地指著自己。

  「不錯。」

  「我……我自己……」覃明有些蒙了。

  他在原本的世界,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們那世界,講科學,破迷信,無神論者不乏其人,怎麼來了這裡,就自帶特殊靈體了?

  「通玉鳳髓之體並非鼎爐。」鳳琰道,「此靈體,擁有浴火重生的天賦,可吸天地精華轉化為自身的靈氣。」

  覃明詫異。「這麼牛B?」

  浴火重生?難道說,他被隕石砸中,正是因為自己是通玉鳳髓之體才沒有真正死亡,而是穿越了?

  「……不可再言怪異詞句。」鳳琰微微皺眉。

  「哦——」

  「下不為例。」鳳琰嚴厲地道。「我曾言,若要融入此界,便拋去過往世界的一切。」

  覃明抿了抿嘴。「好……好吧。」

  鳳琰這才緩了神色。

  「雖非鼎爐,卻與鼎爐有異曲同工之處。唯有靈根相應者,方能與通玉鳳髓之體結為道侶,共享靈氣。」鳳琰道。

  「……靈根相應者,多如牛毛吧?」覃明糾結。那與鼎爐有什麼差別?他是三靈根啊。

  「心意不通者,便是強擄了身體,也無濟於事。」

  「得了身體,得不到心,就不能共享靈氣?」覃明驚訝地問。

  「嗯。」

  覃明吐了口氣,拍拍胸脯。「只要我不動心,不愛上別人,別人就無法得到我的靈氣,是吧?」

  鳳琰輕輕應了一聲。

  「那有沒有辦法遮了我的靈體,不讓他人看穿?」覃明煩惱地道。一個築基中期的人就能看穿他的靈體,將來進入修真界,誰看他都是一個移動的靈體庫,就跟狗看到骨頭一樣,蜂擁而上,他哪招架得住?

  「鳳契印……」鳳琰說了三個字。

  覃明秒懂,他張了張嘴巴。「你的意思是……你給我蓋個鳳契印,便是想掩飾我的靈體?」

  「嗯……」

  「呵呵——」覃明斜眼看他,諷刺地問:「為什麼那劍修仍看出了我的靈體?」

  「蓋錯了。」鳳琰面無表情地道。

  「……」我哩個去!

  覃明硬生生地將這四字吞進肚裡。之前提到奴印時,他也說蓋錯了。當時沒明白,為什麼錯了,這下終於懂了。

  「那你蓋的是什麼印記?」他略提高聲音。

  從鳳琰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拉開衣襟,露出小胸膛,指了指胸口,此時兩人挨得極近,胸口一直滾燙滾燙的,果然有一隻小雛鳥若隱若現。

  鳳琰看了一眼,突然轉過身去,背對覃明。

  「你別逃避,說清楚!」覃明扒著他的肩,搖晃他。

  鳳琰轉頭,略有些無奈。

  「你有膽蓋錯印,卻沒膽承認?」覃明冷哼。

  「——我原是為你好。有我護著你,便可保你生生世世。」鳳琰道。

  「我未求著你。」覃明不領情。「成為你的奴隸,竟是為我好?」

  「……此奴非彼奴。」鳳琰蹙下眉道。

  「奴就奴,還有哪種奴?」覃明冷笑。

  鳳琰沉默。

  得不到回應,覃明憋著一口氣道:「既然蓋錯了印,那便快快解了。」

  「無法解。」鳳琰轉過身,手指一點他的胸口,覃明彷彿被電觸了般,他縮了縮身子,藉著燃燈的燈光,眼睜睜地看著那只雛鳳越來越鮮活。

  「已印入元神。」

  「大哥——算我求你——行行好,還我自由身吧!」覃明整個人都快趴到他身上了。

  鳳琰扶了下他,道:「此印不限你自由。你可放心。」

  「那……這只雛鳳又是什麼?」覃明一指胸口那活靈活現的小鳥。

  「力量。」

  「力量?」覃明一愣。

  「無窮無盡,生生不息。」

  「這……這麼厲害?」覃明驚訝。隨便給他一個印記,就能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那鳳琰本身,將是如何的強大?

  「嗯。」

  覃明將信將疑,他覺得鳳琰沒有必要騙他,他如今一無所有,騙他有何好處?

  「那我的通玉鳳髓之體,該如何掩飾?」覃明問。

  鳳琰沉默片刻,解開領口,露出鎖骨。覃明莫名其妙,感到氣氛怪怪的,當看到鳳琰脖子上掛著一塊渾身通紅的玉,竟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摸摸 。

  「此玉乃吾……你戴上,可掩飾靈體,切不可丟掉。」鳳琰拿下玉,套在覃明的脖子上。

  「你的什麼?」覃明沒聽清,他摸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玉,越看越喜歡。

  鳳琰沒有回答,把覃明從身上移開,拉過被子,道:「夜深了,睡吧。」

  覃明搔了搔頭,見鳳琰已經不肯再交談了,只好作擺。通紅的玉貼在心口,暖烘烘的,舒極了。他打了個呵欠,貼在鳳琰的身邊躺下。

  桌上的油燃,幾乎燃盡了油,慢慢地熄滅。

  整個房間唯有窗口透進來的月光,柔和素雅,覃明呼吸均勻,睡得深沉。

  鳳琰卻睜開眼睛,盯著他的小臉看了許久。

  天一亮,幫會領地漸漸熱鬧起來了。

  睡了一夜的小朋友們一個個都起床了,精神飽滿,彷彿昨天的生死戰鬥,對他們毫無影響。

  黃子葵和金小池梳洗過後,換上定國套,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對著木樁練習技能。李飄渺拖著容聶封,去山腳下砍柴。林凜給廚房的水缸打水,龍沐在處理食材,唐笑和卞離在池塘裡摸魚。

  大伙忙了大半天,覃明和鳳琰的房間門還關著,安安靜靜的。

  當龍沐和李飄渺一起將早飯弄出來後,鳳琰倒是起床了,覃明卻還在睡。

  「咦?覃明今日怎麼起晚了?」坐在飯桌上,黃子葵奇怪地問。

  林凜看了眼坐在主位的鳳琰,道:「許是昨日累著了吧。」

  「累?」容聶封揚眉。「大伙都累。」

  林凜放下筷子,望著眾人道:「那劍修最後卻是覃明親手所殺,他畢竟只有十歲,害怕是必然的。是吧,鳳大哥?」

  鳳琰看了一眼林凜,點頭。「覃明睡得晚。」

  容聶封沒再說什麼,繼續斯文地啃著山雞腿。

  「林哥說得不錯。」唐笑道,「我若是覃明,只怕一夜都睡不著。」

  卞離跟著點了點頭。雖然他們一起圍殺了那個劍修,但最後一下,至關重要,無論是誰,都會有心理陰影。

  「我隨父親行走江湖,第一次見死人時,嚇得一夜未睡,何況是殺人?」林凜感慨地道。

  「你可曾殺過人?」容聶封問。

  「殺過。」林凜道。

  其他小孩子都驚了驚。

  林凜卻笑道:「殺的皆是惡人。江湖男兒,行俠丈義,懲奸除惡,理所當然。」

  他的劍,是開過血刃的。

  「修真界,不禁殺,爾等需有覺悟。」鳳琰道。

  其他人愣了下,反覆琢磨,最後全都下定決心,鄭重地點頭。

  當眾人吃完飯,覃明還沒有醒來,其他人無事可做,便去練習技能了。鳳琰進了房間,看到床上的覃明露著肚皮,睡得正香。

  他坐在床邊,注視了幾秒,又看看窗外的日頭。伸出手,捏住覃明的鼻子。

  呼吸不暢,覃明難受地晃了下頭,吸不進氣,他憋得難受,從睡夢中醒來。

  「唔——」他看到鳳琰的手從他鼻子上移開。吸著氣,覃明揉了揉眼睛,眼睛朦朧地望向穿著雲間金月帥得一塌糊塗的少年。

  「起來。」

  覃明坐起身,打著呵欠。「什麼時……何時了?」

  「辰時,快巳時了。」鳳琰道。

  覃明在心裡將時辰換成小時,那不是快九點了?居然睡這麼久?平時都六點起床。

  「你為……何不喚我起來?」覃明一骨碌從床上爬起,穿上粗布衣,再套上仙衣,匆忙地出房。

  鳳琰跟在他後面,看著他進廚房,倒了杯溫水漱口,又洗了臉。

  龍沐姑娘給他留了肉湯和肉塊在鍋裡,他打開鍋蓋,發現還熱的。忙從鍋裡端出碗,拿到大廳裡的餐桌上,坐著吃了起來。

  鳳琰坐在旁邊,看他吃。

  覃明咬了幾口肉,疑惑地瞄他眼,嚥下一口肉,他問:「你跟著我做甚?」

  鳳琰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回答。

  得,又成悶葫蘆了。

  覃明繼續吃飯,呼嚕嚕地喝著湯,突然,他的碗上多了一幾個手指,他嚇了一跳,差點捧不住碗。

  「何事?」他放下碗,看著鳳琰。

  鳳琰將他的碗擺正,取了勺子,放入他手中,道:「注意用餐禮儀。」

  覃明看看碗,再看看手中的勺子,詫異。「你管得有些多,忱慕。」

  「你可曾見過聶封他們如你這般,端著碗粗俗地喝湯?」鳳琰反問他。

  覃明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便是唐笑和卞離,都是土娃子,用餐禮儀都非常得體。

  在原來的世界,覃明出身普通家庭,小時候,父母工作都忙,很容易忽略小細節。後來上班了,工作繁重,吃飯爭分奪秒,便養成了吃快食的習慣。同事聚會時,他會注意一下,但與相熟的人坐一起,就比較隨意。

  古人注重餐桌禮儀,不管是富貴之家,還是貧窮孩子,都有一套禮儀。

  這就是差異,所以覃明才會顯得格格不入。

  覃明歎了口氣,放慢了用餐的速度,規規矩矩地用勺子喝湯。

  吃完早飯,他把碗拿回廚房,洗乾淨了,擺回碗櫃。

  當他換上萬花的定國套,從茅屋出來後,林凜等人都停下了練習,來到他面前。

  「覃明,昨夜休息得可好?」林凜問。

  「尚可。多謝關心。」覃明對林凜笑道。

  林凜見覃明笑得輕鬆,望了一眼覃明身邊的鳳琰,便站到一旁了。

  「我們今日如何安排?」容聶封問。

  「外面應是白日,我們繼續趕路吧。」覃明道。

  「那便出去吧。」其他人同意。

  於是眾人收拾了下,出了幫會領地。

  外面果然正是太陽當空照。昨天遇上了修真者,可見瓊仙宗已經近了。有了盼頭,眾人趕起路來,非常起勁。這段時間步行下來,所有人的腳力都有所見長,快速地走上一個時辰,不成問題。

  如此又過了七日,路上妖獸慢慢減少,有有人煙活動的痕跡。某日遇上一人,眾小孩緊張了一番,一問之下,方知是個生活在某宗門所屬城鎮的凡人。

  那人看十個奇裝異服的孩子,也著實疑惑了一番,不過他見慣了修真者,知道人不可貌相,喜歡奇裝異服的者數不勝數,便沒有大驚小怪。

  林凜向他詢問了去瓊仙宗的路,那人給他們指出了方向,不過半天的路程,便可到瓊仙門的山腳下。山腳下有個城鎮,叫星月城,歸瓊仙門管理,若要拜訪瓊仙門,需在鎮上找到管事。

  所有小孩全都鬆了口氣,更是激動不己。

  他們一路艱險,九死一生,終於找到瓊仙宗了。

  謝過那人後,十人加快速度,往星月城趕去。

  快看到城鎮的影子時,鳳琰卻讓所有人停下了腳步。

  「忱慕,為何不走了?」覃明問。

  鳳琰環視眾人後,道:「此去宗門,前途莫測。吾等身懷傳承,卻不能叫宗門知曉。」

  「為何?」李飄渺問。

  「笨。」容聶封嘲弄地道,「我們皆是凡人,卻身懷絕技,必引起宗門長者的懷疑,若是他們問起,我們該如何解釋?將大能的傳承讓出去不成?」

  「不錯。」林凜點頭。

  覃明瞬間明白。修真門派錯綜複雜,他們這些人只有靈根,沒有靈力,宗門的人雖懷疑他們是如何徒步來到宗門,卻不會多問什麼,可未入門派便先有功法,恐怕會不願要他們。

  修真門派之所有隔段時間去凡間挑選有靈根的小孩子,便是為了從小培養其歸屬感。

 

 

第34章 進星月城

  所有人全都換下了劍三的套裝,換回了原來的衣服。

  鳳琰皇子身穿絳紫長袍,精緻華美,腰掛白玉龍形環飾,彰顯尊貴,面如冠玉,鳳眼生輝,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可言喻的神光,多看一眼便令人眩目神迷。

  容聶封、李飄渺以及龍沐三人乃世家子弟,三人皆一身綾羅綢緞,光鮮亮麗。金小池商賈之家出身,雖不受寵,衣食卻不曾短缺,身上那套衣服花花綠綠略顯俗氣,質地卻不凡。

  黃子葵來自書香世家,一身天藍羅裙,淡雅中透著靈秀,頭上紮了兩個小糰子,彩珠垂掛,憨態可鞠。

  林凜江湖人打扮,一身勁裝,幹練帥氣。唐笑和卞離二人是農村娃,只有粗布衣,不過他們相貌白淨,又經歷過月餘的戰鬥,氣質驟變,與其他人站在一起,毫不遜色。

  覃明的身體雖是土娃子,相貌卻不俗,這段時間常吃獸肉,氣色漸佳,原本小小的臉似長開了般,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平日穿萬花定國套時,清雅秀氣,如今換回粗布衣,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好比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被迫穿了件粗布衣,可憐兮兮。不過他目光清明,神態自若,絲毫不在意身上的粗布衣,與鳳琰手拉手站在一處,竟無比和諧。

  林凜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

  自從寶船掉落,覃明從昏迷中醒來失憶之後,整個人便透著一絲古怪。再到他得了大能傳承,便更明顯了,時常說一些令他們聽不懂的詞句。殺妖獸時,氣勢驚人,團隊合作時,又運籌帷幄,指揮若定。

  不過,這幾日,他發現覃明的言行舉止,有了細微的變化。脾性內斂許多,言語用詞也日漸文雅,舉手投足之間,從容不迫,落落大方。

  難道是與鳳琰皇子在一起久了,近朱者赤?

  有可能。

  偶爾覃明舉止略有失禮之時,鳳琰一記厲眼掃過,他立即糾正過來。

  林凜捂嘴一笑。

  「林大俠,你笑什麼?」容聶封正了正衣服領子,瞟到林凜懷抱寶劍,捂嘴而笑。難不成他的衣服哪裡穿錯了,他在取笑他?

  林凜斂了笑容,搖頭道:「沒什麼。」

  「沒什麼?」容聶封一臉狐疑,卻也沒有追問。

  他們此時正在一個隱避的小樹林裡,距離星月城還有一段距離,站在小山坡上,可遠遠看到星月城的龐大輪廓。

  眾人都準備妥當了,正欲出發,覃明微微蹙眉,不時地打量眾人。

  「覃明,怎麼了?」黃子葵不解地問。

  覃明望著她白嫩嫩的小臉蛋,肥嘟嘟得讓人想捏一把,他突然恍然。

  這段時間,他們獵殺妖獸和小動物,一直吃肉喝湯,大夥兒全膘了一圈。小孩子又是長身體的年紀,牙好胃口好,年紀小的肥嫩可愛,年紀大的健壯有力,一點都不像經歷苦難的人。而且,經歷過長途跋涉的人,衣服絕不可能如此嶄新乾淨。

  覃明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除了鳳琰,其他人都一愣。

  「覃明說得不錯,我等這般模樣,絕無可能是歷經苦難之人,如是這般進入星月城,找到瓊仙宗的管事,他們必起疑心。」林凜點頭道。一群衣裳整齊,身體健壯的孩子,有誰會相信他們自己徒步穿越可怕的深山,來到星月城?

  「那該如何是好?」唐笑問。「難道……我們需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衣裳襤褸麼?」

  他身上是粗布衣,要弄髒弄破輕易而舉,但容聶封等人,好好的衣服卻硬要撕破弄髒,多可惜?

  「便是現在將衣服撕破也無濟於事。」覃明搖頭。

  「為何?」容聶封問。

  「時間。」覃明道。

  「時間?」其他人困惑。

  「破損一個月的衣服,與破損一天的衣服,磨損程度不同,明眼人一看便知。」覃明道。

  「覃明言之有理。」林凜點頭。

  「何必顧慮那麼多?直接進城便是。」容聶封道。他最注重儀表,若讓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進宗門,簡直顏面失盡,貽笑大方。

  覃明抬頭望向鳳琰。「忱慕,你道如何?」

  鳳琰低頭迎上他的目光,道:「不必如此麻煩。」

  他在腰間的儲物袋上一摸,一塊玉牌立即出現在手中。

  「這是何物?」覃明好奇。

  「信物。」鳳琰道。

  「鳳大哥,這是仙人留給我們的信物?」林凜驚喜地問。

  「不是。」鳳琰道,「此物是在那劍修的儲物袋中搜得。」

  「啊,那不就是劍修的東西?」唐笑驚訝。「鳳大哥,劍修已死,我們拿著他的信物,不會有問題嗎?」

  鳳琰捏著玉牌,展示在眾人面前。「此玉牌正面刻了一個『青』字,上面附有靈氣,與那劍修的靈氣截然不同,絕非劍修之物。」

  「是有人送於劍修的?」覃明問。

  鳳琰頷首。「或許。」

  「但是,我們不知這玉牌是何人所有,拿著它又有何用處?」覃明不解。

  「我們不知,自會有人知。」鳳琰淡淡地道。

  覃明側首一思,恍然大悟。

  待他們進入星月城,尋找瓊仙宗的管事,若是被問及為何沒有仙人護送,他們只需在事實上添加一個小謊言即可。比如寶船受到巨鬼襲擊,仙人為救他們,死生不明,留了幾樣法器和法衣,讓他們自行尋找宗門。然而路途遙遠,九死一生,萬幸有一道人御劍飛行經過,救了他們一命。道人得知原由,可憐他們,便護送他們穿過那原始森林,來到星月城,入城之前,他留下一個信物,飄然離去。他們一群凡人孩子,不知道修真界有哪些門派,哪些有名人士,那道人又不曾留下姓名,只給了個信物,他們自然不知那是何人。

  管事看過玉牌,或許會知曉玉牌主人屬哪門哪派,雖然疑問重重,但必定會先入為主地認為確實有修真人士幫助了他們。

  這便是為何他們從凡間跋山涉水來到宗門腳下,仍然衣服鮮亮,生龍活虎。

  只是,謊言終有揭穿之時。

  將來如有一日,玉牌真正的主人出現,他們便百口莫辯了。不過,眼下形勢所迫,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待進入瓊仙宗後,自有宗門的人庇護。再則,修真之人,歲月如梭,一晃即逝,誰知道他們閉個關需要多久,百年千年的,他們早就長大成人,進入或築基或金丹了。

  眾人一合計,覺得此法不錯,統一口徑後,終於出發了。

  一行十人,不急不慢地往星月城方向走去。

  此時沿路已不是森林,而是一條寬敞大道,道兩側有莊園田地,各種各樣的人行走於大道上,有騎馬,有步行,也有坐馬車的,偶爾還能在空中看到一道光閃過。

  一幫孩子初來乍到,全都忍不住好奇心,東張西望 。

  之前一直走在原始森林裡,除了樹還是樹,看都看膩了,如今走出森林,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令他們大開眼鏡。如劉姥姥逛花園般,看到什麼都新奇。

  覃明更是感慨。他以前生活在高樓林立的現代都市,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充滿了奢華和囂暄。修真界卻截然不同,空氣清新,沁人心脾,使人悠然自得,妙不可言。那種輕鬆舒爽的感覺,只可心領神會,彷彿吸一口氣,便通體舒暢,飄飄欲仙。

  當走至星月城下時,眾人瞬間被那高聳入雲的巍峨城門,震憾住了。

  城門風格自成一派,巨大的石門,雕有精美複雜的圖騰,寬厚的城牆,如展開的強壯臂膀,向兩側無限伸展,令人無法窺探城中模樣。

  黃子葵和金小池情不自禁地發出讚歎聲,其他人也都面震驚的神情。顯然在凡間,他們不曾看過如此壯麗的城市。不過是瓊仙宗門下的一個城鎮,便如此不凡。

  覃明驚歎過後,抬頭看向鳳琰,卻發現他神情淡然,目光平靜,毫無興奮之色。

  覃明想到那晚兩人交談之時,鳳琰那可怕的磅礡氣勢。他雖然避而不談自己的真實身份,卻無時無刻地表現出他絕非普通人。面對如此雄壯的城門,竟然波瀾不驚。

  進入星月城,需有引路牌,所有行人排起了長隊。他們一行人也在其中,等待城門守衛的檢查。

  鳳琰打頭,林凜排尾,十個小孩子隨著人流,越來越接近城門口。小孩子壓抑不住激動,一想到即將進入瓊仙宗,正式進入修真之途,便感慨萬千,他們微紅了眼睛,忍不住想落淚。

  時間慢慢流逝,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排隊入城,輪到他們十人時,守門的執劍道人疑惑地詢問他們:「你們的長輩呢?」

  「無長輩。」鳳琰回道。

  「無長輩,如何來的星月城?你們從何處來,可有引路牌?」執劍道人驚訝地打量十個小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四五歲,最小的只有八九歲。如此幼小,又是凡人之軀,是如何穿越那延綿不絕的天命山。

  天命山乃是凡間與修真界之間的一座巨大山脈,山中妖獸眾多,更有巨鬼妖魅,莫說築基修為的不敢一人穿行,便是連金丹也需小心翼翼。如此艱險的山脈,這些毫無修為的凡人孩子在沒有長輩的陪同下,是如何穿過天命山,來到星月城?

  「有引路牌。」鳳琰面對執劍道人探究的眼神,面不改色。他手一伸,掌中出現一塊牌子,正是當初護送仙人交給他們的引路牌。

  執劍道人拿過引路牌,一看,瓊仙宗門四字赫然入目,他面露驚訝之色。

  這樣的引路牌,正是瓊仙宗去凡間挑選靈根苗子的專用牌。然而早在一個月前,宗門自大陸挑選的苗子,盡數帶回,連考核大典都舉行完畢了。但是,為何還有這麼些小孩,在無長輩的護送下,貿然出現在星月城?

  執劍道人是築基初期修為,乃瓊仙宗的門外弟子,整個星月城隸屬瓊仙宗,因此,護城的皆是門外弟子。他仔細觀察這些孩子,個個長相白淨,鍾靈毓秀,竟然都是姿質不凡的修真好苗子。

  把引路牌還給為首的華服少年,執劍道人問:「護送你們的師兄呢?」

  去凡間挑選苗子的人,多是築基中期修為,故,執劍道人稱其師兄不為過。

  「仙人護送我等返回瓊仙宗時,途中遭巨鬼襲擊,寶船被毀,仙人為保護我等,與巨鬼鬥法,雖然斬殺了巨鬼,自己卻身受得傷。」鳳琰頓了頓,又道,「仙人恐自己有隕落之險,需閉關療傷,便將引路牌交給我等,讓我等自己一路南行,返回宗門。」

  執劍道人聽完後,若有所思,半晌,他方道:「如此,你們先去城中的『星象堂』,那裡自有人接待爾等。」

  「多謝仙人。」鳳琰抱拳。其他小孩全都一臉感激地效仿。

  執劍道人呵呵一笑。「我不過是築基初期,可稱得不仙人。」

  他只當這些小孩子來自凡間,對一切能飛天循地的修道人士,統稱仙人。

  如此這般,十人終於順利地進入了星月城。

 

 

第35章 人販子?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所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微微抬頭看他完美的下巴。

  鳳琰似有感應般,低頭對上他清亮的眼睛。

  林凜伸手拉了一下差點被人撞到的黃子葵。星月城非常大,人也很多,這條路是剛進城門的大道,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因此非常擁擠,他們一行十個孩子,若不跟緊點,很容易被衝散。

  「謝謝林大哥。」黃子葵感激地道。

  「你和小池都拉著我的手吧。」林凜左手拉黃子葵,右手拉金小池,轉頭看到覃明與鳳琰在對視,便道,「鳳大哥,那個星象堂不知在何處,我們是否詢問下其他人?」

  鳳琰還未回答,容聶封已嚷道:「已到晌午,不如我們先去用膳。」

  李飄渺拉著龍沐,一指旁邊的豪華餐館,興奮地道:「我們去那用飯如何?」

  「此處不知用何貨幣?凡間的銅錢通不通用?」容聶封道。

  「你有銅錢麼?」李飄渺問他。

  容聶封攤手。「銅錢沒有,金飾倒有一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有一條金鏈子。

  「呵——」李飄渺嘲弄。「修真之人,視金錢如糞土,他們肯定不用金銀。」

  「應該用靈石吧?」覃明道。修真小說裡,靈石才是通用貨幣。

  「靈石?」唐笑搖頭。「我們哪有靈石。」

  沒有靈石,吃飯都成問題了。

  覃明忽然想到,當初殺了那劍修後,得了他的儲物袋,裡面必然有靈石。

  「忱慕——」他還未問出話,鳳琰已點頭。

  覃明立即明白。有靈石,卻不能當街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其他幾人會意,都鬆了口氣。

  有靈石好辦事,終於可以飽餐一頓。

  於是十個孩子便走進了那家豪華餐館。店小二一見客人來了,立即迎了上去。但見十個孩子,立於大堂裡,一副自若的模樣,他疑惑地往後望了望,後方無人,他們竟無長輩陪伴。

  「幾位小客倌,要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露出和善的笑容。

  「用餐。」林凜上前一步道。

  「好哩!小客倌是要在大堂裡,還是去包廂?」店小二笑呵呵地詢問。

  林凜看了看座無虛席的大堂,便問:「去包廂吧。」

  「好,好。」店小二連連點頭。「不過,包廂需加一個靈石。」

  林凜看向鳳琰,鳳琰微微點頭,林凜道:「可以。」

  店小二搓了搓手,帶著十個孩子往樓上的包廂走去了。

  大堂裡的用餐的人,早就在十個孩子進門時,便注意到他們了。一些修為高的人,一眼便看出這些孩子都只是一些有靈根的凡人。有些人好奇,有些人卻露出貪婪之色。

  二樓比一樓清靜,到了樓上,已經完全聽不到樓下鬧哄哄的聲音了。跟在店小二的身後,走在走廊上,兩側的包廂也是安安靜靜。

  「小客倌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店小二好奇地問他們。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林凜滴水不露。

  店小二看探不什麼,便也不再詢問,正要推開一扇包廂的房門時,突然「砰」地一聲,隔壁包廂的房門被劇烈地撞擊,緊接著,一條人影橫飛了出來,摔倒在地。

  鳳琰帶著覃明往後退了一步,林凜拉著兩個小的往旁邊靠,卞離和唐笑躲到他們身後,容聶封差點被撞上,幸虧龍沐和李飄渺把他扯了回來。

  「哎喲,客倌,您這是怎麼了?」店小二慌張地詢問,而倒在地上的男人卻猛地彈跳而起,從背後抽出長劍。

  「古一楓,你不要欺人太甚!」男人邊喊邊衝進包廂。

  然而,瞬息之間,他再次被人打飛出來,仰躺在地,緊接著,一道白影閃了出來,一腳踩在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掙扎了兩下,竟掙不出來,憋紅了臉,屈辱地瞪向踩著他的人。

  那人一身白袍,烏黑的青絲由一根玉簪挽起,相貌俊美,神情淡漠。他一腳踩在人的身上,彷彿踩的是一隻螞蟻。

  「下月十五,門派比試,光明正大的比一場,莫在背後使手段。」白袍男人的聲音低沉,眼神冷若冰霜。

  地上的男人被踩疼了,面露痛苦之色。「我……我何時使手段了?我好意請你吃飯,你卻……」

  「在菜裡下藥,便是你的好意?」白袍男人冷道。

  地上的男人臉色一變,眼神閃躲,瞥到避在一旁的小孩,愣了下,既而惡狠狠地瞪他們。「看什麼看!小崽子們!」

  真是無妄之災。

  眾小孩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地上的男人。

  覃明瞧瞧白袍人,再瞅瞅地上一臉狼狽的男人,微微搖頭。就這智商,還想在菜裡下毒。顯然白袍人的修為在他之上,能成功才奇怪。

  白袍人鬆開腳,對地上的男人道:「滾吧。」

  地上男人連滾帶爬,五官扭曲,心有不甘,但修為不足,不敵白袍人,只得灰頭灰臉地跑了。

  白袍男人看了眼覃明等人,什麼都沒說,重返包廂。

  店小二如夢初醒般,對覃明等人道:「客倌,請進,請進。」

  顯然這種情況,他早就見慣不怪了。修真之人恩怨多,打打殺殺很正常。損毀餐館物品,都會留下靈石作為補償。所以店小二根本沒有想過去拉架。

  他打開包廂的房門,讓覃明等人進去。等眾人坐下後,問道:「幾位要吃點什麼?」

  「填飽肚子即可。」林凜道。

  「麵條如何?」店小二問。

  「可有米飯?」覃明問。這段時間一直啃肉,吃野菜,都快吃吐了,想吃米飯已經想很久了。

  店小二笑道:「普通大米或靈米都有,客倌要哪個?」

  「普通大米。」覃明道。他們還未修真,吃靈米是一種浪費。「再來幾個小菜吧。」

  店小二一一記下。

  「你這可有茶?」容聶封問道。

  「靈茶、烏龍茶、祈月茶等等,數十種,客倌要哪個?」店小二一口氣報了一串茶名,聽得容聶封暈頭轉向。

  「烏龍茶。」覃明幫容聶封選了一個。只有這個茶聽著耳熟。

  「好哩!」店小二吆喝一聲,便出去了。

  終於能吃到一頓正常的飯了,所有人都敞開肚皮,吃得津津有味道。

  用完飯,已是半個時辰後了,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覃明一臉滿足。太久沒有吃米飯了,只覺得每一口都香得不行,若不是鳳琰阻止,他第三碗都能吃下去。

  眾人吃飽喝足地出包廂,到樓下去結帳,下到樓梯口時,突然一個青衣道人迎了上來。

  那道人一見他們,雙眼一亮,一副著急地模樣,氣喘吁吁地道:「你們幾個小鬼,倒會自己尋吃的,我與你們叔伯一番好找,還不快快隨我回去。」

  說著,伸手要抓黃子葵的手,林凜的劍已橫在當前,覃明等人臉色一肅,警覺地瞪向青衣人。

  青衣人被劍擋住,臉上的笑容僵了幾分,此時大堂裡的其他人向這邊張望,他揚聲道:「哎喲,這是鬧上脾氣了?師叔我好心相勸,你們幾個竟不知好歹?」

  「閣下哪位?我們與你素不相識,何來師叔一說?」林凜冷喝道。

  「長得如此磕磣,竟自稱我的叔伯,羞不羞?」李飄渺不客氣地諷刺。

  「何止?你看他一身酒氣,衣裳不整,不是個正經人。」容聶封一臉嫌棄。

  「人販子?」覃明上下打量他。想不到一入修真界就遇上了明目張膽的人販子。他們一進城,就被人盯上了吧?

  青衣人被眼前的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揭穿,心虛不已,大堂裡的一些好事者靠了過來,圍住他們。他臉色一沉,低喝:「小孩子不懂事,竟目無尊長,該罰!」

  說著,竟從袖裡拋出一條繩索,那繩索似有靈性般,伸展開來,朝覃明等人圍去。

  「小心!」覃明喊了一聲,想伸出右手,來個一鍵換裝,卻被鳳琰一把握住,他一驚,才發現此處人多,若突然一鍵換裝,必露了陷。然而不等他思索,那繩子快要束縛住他們了,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噹」的一聲,將繩子彈開,一道白影瞬間擋了在他們面前。

  「咦?」

  覃明看向前面的人,似曾相識。白袍飄然,玉簪挽髮,英姿俊挺,不正是隔壁包廂裡的那個白袍男人麼?

  「在星月城,當眾行兇,該誅!」白袍人冷喝。

  青衣人收回繩,定睛一看,認出來人,嚇出一身冷汗。

  「古……古管事,在下……在下不過是想帶這幾個頑劣孩子回去。」青衣人吞吞吐吐。

  「我等不認識你。」鳳琰突然開口,聲音鏗鏘有力。

  白袍古管事回頭看向鳳琰,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再看其他幾個孩子,不由地蹙了下劍眉。

  「這少年說不認識你,你有何話要說?」

  「這……他們不肯跟我們回去,自然會說不認識我。」青衣男人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還望古管事行個方便,讓我將他們帶走。」

  覃明感到不可思議。這是當眾綁架啊!怎麼這裡的人很缺小孩嗎?如此明目張膽搶人?

  一個說認識,一個說不認識,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但這十個孩子身邊,確實沒有長輩,想必是哪家任性的弟子。

  「你說你認識我們?可知我們姓甚名誰?來自何處?年齡幾何?與你又是何種關係?」覃明忽地上前快速地問道,「你又是哪門哪派的,身居何職?非親非故的,光憑一張嘴,便想認親?有這麼隨便的事?」

  覃明的一串問題,問得突然,青衣人竟愣在當場,回答不上來。若是相熟之人,便會不假思索地回答問題,但他被問住,顯然並不知曉,便是想現時瞎編,已是來不及了。

  如此明顯的反應,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懷好意。

  古管事上前一步,氣勢驚人。「星月城內,禁止行招搖撞騙,你居心不良,還是隨我去一趟星象閣。」

  青衣人一聽星象閣,嚇出一身冷汗,恨恨地看了一眼覃明,飛身便往門外竄去。

 

 

第36章 星象閣

  青衣人快,古管事更快,他一道劍氣閃電般地竄了過去,擋住了青衣人的去路,青衣人一驚,那道劍氣突然化為無數小劍,旋轉成一圈,圍住了他,如被畫地為牢,青衣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滿頭大汗,驚恐地望向古管事,露出乞求的神情:「古……古管事……饒命……」

  古管事冷冷地道:「去星象閣,自有人定你罪。」

  青衣人哭喪著臉。

  進了星象閣,被定了罪,還有回轉的餘地嗎?

  星月城之所以如此繁華,不僅僅是因為它隸屬於瓊仙宗,還因此處有一個大型的交易市場,每五年舉行一次,各門各派皆會派人來參加那最具勝名的拍賣會,許多名不經傳的寶物,將出現在拍賣會上。眾多散修慕名而來,只因無門無派的他們並無多少途徑獲得高級法寶,如若參加拍賣會,便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寶物。

  青衣人是個散修,此次來星月城,自然是為了參加三個月後的拍賣會。然而,星月城管理嚴格,瓊仙宗的門外弟子,遍佈全城,星象閣更是瓊仙宗在星月城設立的管理部門,如同凡間的衙門。城內任何鬥毆搶劫殺人等事件,都歸星象閣管理,星象閣坐鎮的管事是金丹修為的門內弟子,正是眼前這位一身白袍,冷若冰霜的古管事,古一楓。

  聽聞古一楓鐵面無私,對有罪之人,毫不手軟,久了久之,便得了一個鐵面人的稱號。許多修真者對古一楓的大名如雷貫耳,然而心懷不軌者,投機取巧者,惡貫滿盈者,自然不會威懾於鐵面人的威名,該干的惡事,一件不少。古一楓帶著手下,不時地巡邏整個星月城,懲奸除惡。

  今日他受幾位師兄邀請,來此處用餐,不想中途鬧了場不愉快,雖然很快平息了,也送走了另外幾位師兄,不想在餐館門口看到了一個長相猥瑣的青衣人欲使用法器捆綁幾個凡人孩子。

  這些孩子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特別是那位華服少年,讓人印象深刻,他絕不可能讓惡人在他眼前行兇,理所當然地出面阻止。

  古一楓手一抖,圍著青衣人的一圈小劍化為碎星,消失在空氣中,青衣人面上一喜,正欲逃跑,卻被古一楓手一拍,整個人如癱了般,跪坐在地。

  築基初期修為,果然不是金丹中期修為的對手,被古一楓一拍,他的靈氣被禁錮,失了反抗之力。

  大勢已去,青衣人頹喪著臉,認命了。

  好在他並未真正拐了這幾個孩子,即使被定罪,也不一定會被趕出星月城。若是真被星月城列為拒絕來戶,那便不用想參加拍賣會了,再多的靈石,也與寶物無緣。

  古一楓揪起青衣人,打算回星象閣,突然被人喚住。

  「這位管事,請慢走——」

  少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古一楓回頭一看,只見一排小孩子昂著腦袋,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古一楓難得一怔,他望向為首的華服少年。

  「何事?」

  鳳琰優雅地行了一個修真者之間的禮,引得古一楓深意地望他。覃明見鳳琰行禮了,也有樣學樣的向白袍人行禮,緊接著,後面的小孩,全都跟著行禮,古一楓露出古怪的神情。

  一群未入道的凡人小孩,向他一個金丹修為行了一個修真者之間的同輩禮?

  哪位長輩教的?

  覃明不時地打量這位古管事,剛才連珠帶炮地問了一堆問題,難住了那個青衣人,讓他露了餡,在他要逃跑時,被這位古管事給逮住了,確實大快人心。不過,他們二人交談,提到了星象閣,覃明耳朵一動,這不正是城門口的執劍道人要他們去報道的地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要知道,星月城太龐大了,光從那看不到盡頭的圍牆,便可觀其規模。他們這些小孩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便是問了路線,也不一定能在當日之內找到星象閣。城西走到城東,若是步行,需要幾個時辰?坐車又要幾個時辰?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了。

  好在,他們遇上了一個疑似星象閣的人,自然要攀上關係,帶他們過去。

  鳳琰對於古一楓探索的眼神視若無睹,他詢問道:「我等正欲尋找星象閣,不知可否讓我等一起前往?」

  「哦?爾等欲往星象閣?」古一楓問。

  「正是。」鳳琰不卑不亢。

  古一楓的視線從他身上移到覃明身上,又從覃明身上移到林凜等人的身上,並未馬上回答。

  覃明被他看得脊背一緊,只感到似乎有什麼在身上搜了一圈,他不知這便是修真之人的神識。

  半晌,古一楓點頭道:「可。」

  得了同意,眾人鬆了口氣,終於不必費心思尋找星象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若再遇像青衣人這樣的修真者,一次有人救助,兩次,三次呢?

  鳳琰拉著覃明,帶著眾人,跟在古一楓的身後。古一楓手裡提著軟綿綿的青衣人,出了餐館,來到大街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許多人看到古一楓手裡提著一人,紛紛避走。並非懼怕古一楓,而是看他在辦案,又手提犯人,不能妨礙他辦公務。

  古一楓一手提著人,一手丟出一道傳訊符,剎時,一道白光飛往天際。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抬頭望著那道光飛逝。

  他不禁想到九天逍遙曾言,劍三門派的加持,在修真界屬末流,真正的道法出神入化,常人根本無法想像。像剛才,在餐館裡,這位古管事僅一道劍光,便擋下了青衣人,而劍光瞬間又化幻成無數小劍,困住了他。他們曾經圍殺過築基中期的劍修,那時候差點滅團,如今遇上修為更高的人,劍三門派的技能,在高修為的人眼裡,簡直是小兒科般幼稚吧?

  無怪乎,鳳琰要他忘卻原本的世界,融入修真界,不可因有一個小外掛,便驕傲自滿,忘乎所以。

  不一會,一輛馬車自遠而近,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到了眾人面前。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青年,對古一楓行了晚輩禮後,道:「師叔,可是有重要人物,特意讓習嵐駕車來前來迎接?」

  古一楓對黑袍青年道:「你帶這幾個孩子去星象閣的接待廳候著,我帶此人前去審問堂,稍後便來,切不可怠慢了。」

  那名叫習嵐的青年一聽師叔的話,不禁好奇地望向十個孩子。這便是重要人物?凡人孩子?

  「是,師叔。」向來對古一楓言聽計從的習嵐應道。

  古一楓點了下頭,倏地提起青衣人,白光一閃,御劍飛走了。

  黃子葵和金小池張大了嘴巴,抬頭望著天空。

  習嵐的神識在十個孩子身上一掃,擰了下眉,而後,他對年紀最大的鳳琰道:「幾位小客人,請隨我上馬車。」

  「多謝。」

  鳳琰帶著覃明上了馬車,其他人不疑有他,跟了上去。

  林凜走在最後,順便抱了下金小池到馬車上。這一路行來,鳳琰的判斷從未出錯,因此,他們對他非常信任,上了陌生人的馬車,也不怕被賣了。

  馬車從外面看形不大,進入裡面後,竟異常寬敞,坐了十個小孩,綽綽有餘。

  習嵐關上馬車的門,跳回駕駛座,不必甩鞭子,兩匹馬似有靈性般,抬蹄即走。

  覃明坐在鳳琰的旁邊,馬車行駛得非常平穩,一點都不顛簸。

  「忱慕,沒問題麼?」覃明問道。

  鳳琰看他一眼,點頭。「不會錯。」

  林凜四處查看了下,發現車廂裡並無異樣,他道:「鳳大哥,那位古管事,想必就是接待我們的人吧?」

  「或許。」鳳琰道。

  那位執劍道人只讓他們去星象閣,卻並無指明是何人。

  「那位古管事,一看便不是好糊弄的人。」容聶封略擔憂。

  「我們不算糊弄他。」覃明道。「我們手中有引路牌,也確實是被瓊仙宗的仙人選中,送往宗門,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未死於非命,已是萬幸。」

  「話雖如此,但我們……」容聶封正欲說下去,被李飄渺一巴掌拍了後腦勺。

  「唉?」他一臉氣憤。

  李飄渺使了個眼色,容聶封好一會兒才明白。隔牆有耳,那駕馬車的青年人,不知會不會有神通,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暗歎好險,覃明的話,算是幫他圓了下「糊弄」二字。

  接下來,眾人不再言語,安靜地坐著。

  外面,駕馬車的習嵐微閉著眼睛,慢慢地收回神識,嘴角一勾。

  兩刻鐘後,馬車停下了。

  覃明靠著鳳琰的手臂,有些昏昏欲睡,馬車一停,他便清醒了過來。

  車門被打開,習嵐站在下面,笑著對他們道:「已到星象閣,各位下來吧。」

  十個小孩陸續地下了馬車,抬頭四處打量。

  星象閣所在之處依山傍水,附近沒有其它房屋,四周空蕩蕩,唯有它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盤踞著,佔地面積很廣,半空中還有些許浮島。

  不曾見過如此雄偉建築的小孩,面露驚歎之色,便是連覃明都不禁訝異。這樣的場景,恐怕只有電影特效裡才會有吧?

  「請隨我來。」習嵐對眾人道。

  「打擾了。」林凜道。

  習嵐挑了下眉,走在前面,來到門口時,對守門人示出一個牌子,並對身後的小孩做了個說明,方帶著人進去了。

  星象閣裡面,景色更奇異,然而莫名的有一種蕭肅之氣,眾人大氣不敢喘,默默地跟在習嵐身後,半晌,進入了一個會客廳。

  「你們在此處稍作休息,我師叔一會即來。」習嵐將人帶到後,便離去了。

  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眾人都安靜地等待著。

  黃子葵想東張西望,被金小池拉了拉手。

  此時他們雖然身在星象閣,但不知星象閣的人如何安排他們,若表現過於浮躁,倒叫人輕看了。

  時間漸漸地流逝,十個孩子都沉得住氣,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彷彿是一場考驗。

  半個時辰後,那位白袍的古管事,姍姍來遲。

  古一楓進門,鳳琰便起身,向他行禮,行的還是那個平輩之禮,其他小孩子紛紛效仿。

  古一楓坐在主位上,讓他們都坐下。

  對於眾小孩的平輩禮似乎毫不在意,畢竟這些孩子只是凡人,不知修真界的規矩,學錯了也無可厚非,他還不至於小氣之此。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來星象閣,所為何事?」古一楓問鳳琰。

  鳳琰道:「不知古管事可是瓊仙宗人?」

  「自然是。」古一楓道。「我乃瓊仙宗內門第三百五十代弟子。」

  「那我等便沒有尋錯人。」鳳琰道。

  古一楓挑了下眉,利眼掃過鳳琰。這少年自度不凡,面對金丹修為,竟然神情自若。

  「你道未尋錯人,我卻實不認識爾等。」古一楓道。

  「管主請看。」鳳琰手一番,將引路牌顯露出來。

  古一楓微微一怔,手一動,鳳琰手中的引路牌便被一股吸力吸走,到了他的手上。他仔細地翻看,又用神識探了一番,露出驚訝地神色。「此物乃是宗門選靈根孩子所發配的引路牌,何故在你手中?」

  鳳琰道:「我等便是瓊仙宗在澤夢國選中的靈根苗子,原是隨仙人的寶船飛往瓊仙宗,卻在半途被巨鬼襲擊。」

  「哦?」古一楓詫異。「護送你們的人呢?」

  鳳琰口齒清晰,思路敏捷,將遇巨鬼,仙人受傷,讓他們自行往南尋找宗門,又遇路一位御劍而來的仙人,護送他們來到了星月城等過程,娓娓道來,竟挑不出一絲毛病。

  覃明坐在椅子上,交握著手,佩服地望著鳳琰說起謊來,面不改色,有理有據。

  古一楓聽完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為難爾等一路辛苦了。」

  頓了一下,他道:「你們的引路牌呢?」

  其他人立即默唸咒語,將引路牌顯於手中,還未遞交,那些引路牌似有靈般,全飛了起來,匯聚在古一楓的面前,古一楓只用神識一掃,手一揮,又將所有的引路牌還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

  「確實無誤。」古一楓望著十個孩子,見他們衣裳完整,氣色上佳,並不像受過苦的人,不禁感慨,幸而有修真人士助了這些凡人小孩子一臂之力,否則他們必命喪天命山。不過……

  「可知是何人助你等過了天命山?」古一楓盯著鳳琰道。

  「那位仙人不曾告之姓名。」鳳琰回道。

  「可有信物?」古一楓問。

  鳳琰猶豫了下,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玉牌,遞給古一楓。古一楓接了過來,神識在玉牌上一掃,擰了下眉。

  「你說說那人長何模樣?」古一楓又問。

  長何模樣?

  此話一出,其他小孩子都變了臉色。

  覃明不禁緊張。他們進星月城之前,編排了一套言辭,可是唯一忽略的,便是玉牌主人長何模樣。他們也不可能知道,玉牌的主人長什麼模樣。

  但是,古一楓有此一問,必定是認識這個玉牌的主人!

 

 

第37章 入門天階

  「那人身穿一襲青衣,腰間綁一根螭龍紋錦帶,頭戴鑲金青玉抹額,品貌非凡,常用武器是一柄漆黑的長劍,形似烏龍。」

  鳳琰清澈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響起,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覃明微微低頭,盯著地面,林凜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劍,容聶封把玩著腰間的掛玉,李飄渺握緊龍沐的手,金池小和黃子葵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唐笑搓了搓臉,卞離動了動有點破損的布鞋。

  鳳琰目光平靜地望向主座的古一楓,神情自若。

  古一楓手中執著玉牌,大拇指細細地磨著玉牌上面的那個「青」字,聽到鳳琰的形容,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眷戀。

  「果然是他。」古一楓難得地輕笑一聲,他將玉牌還給鳳琰,鳳琰接了過來。

  「既是那人贈於爾等,便收著。」古一楓道。

  「是。」鳳琰將玉牌塞回了腰間的儲物袋。

  覃明有些不敢置信,他抬頭看了一眼鳳琰,盯著他完美的側臉看了幾秒,隨後移開視線,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溜一圈,果然看到小夥伴們眼裡的困惑。

  古一楓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敲了一下,他道:「你這儲物袋可是我那師侄給的?」

  他口中的師侄,正是那位護送他們仙人,因他只有築基中期修為,故金丹期的古一楓稱他為師侄。

  「正是。」鳳琰將儲物袋解下,拿到古一楓面前。「內有三件法器,五件防禦法衣,以及其他人的引路牌子。我本欲入宗門後,將此物交還仙人的故人。」

  古一楓卻沒有接過儲物袋,他擺了擺手。「既是師侄給予爾等,你便收著。其中物件,亦歸爾等。你只需上交引路牌即可。」

  「是。」鳳琰將儲物袋掛回腰間。

  「宗門每隔十年便有一次測靈大選,你們既被挑中,便是我瓊仙宗的弟子,雖入門儀式早於半月前舉行完畢,然,你們能有驚無險返回宗門,便是大氣運者,我這有一傳信符,憑此信符,即可進入宗門,自會有人安排你們的去處。」古一楓手中多了一塊玉符,交給鳳琰。

  鳳琰接過玉符,向他行禮。

  看到少年再次行平輩禮,古一楓盯著看了數秒,終於提點道:「進入宗門後,切不可再如此行禮。」

  鳳琰似乎不解。

  古一楓道:「此乃金丹修為之間的平輩禮,你們還未正式引氣入體,連煉氣期都不是,若再如此行禮,恐有殺身之禍。」

  「……是。」鳳琰微微擰了下眉,頷首應道。

  「你們也是。」古一楓對其他人道。

  其他小孩立即乖乖地應道。

  古一楓見這些孩子,個個長相不俗,性格乖巧,心裡頭不禁多了幾分喜愛。他喚來了習嵐,讓他送這十個孩子去宗門,習嵐好奇地打量一圈,露出朗爽的笑容。

  「可需要暫作休息?」習嵐問眾小孩。

  「不必。」鳳琰道。

  「你一人可作主?」習嵐挑眉問道。

  鳳琰轉身,詢問其他人:「是否需要休息?」

  其他人搖頭。「不必。」

  「我只盼著快些進宗門。」容聶封露出嚮往的神情。

  「即然如此,那便走吧。」習嵐道。

  眾人拜別古一楓,跟在習嵐身後,往外走去。出了大廳,身後的威壓漸漸消失,然而所有孩子都沒有鬆懈下來,他們沉默地跟在習嵐,一路出了星象閣。門口早停了一輛馬車,正是他們過來時乘坐過的。

  所有人再次坐上馬車,車門一關,習嵐跳上馬車,一聲令下,馬兒便飛快地奔跑。

  覃明等人坐在馬車內,緊張地心情終於放寬了幾分,但外面還有修真者在,他們不敢交談太多。覃明挨著鳳琰,不停地瞅他,似乎他臉上長了花。鳳琰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心手,覃明只得暫時按下心中的疑問。

  平穩的馬車,突然失重般,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坐穩了。」

  習嵐的聲音清晰的在每個人耳邊裡響起,覃明等人精神一震,同時,馬車騰空而起,浮至空中。眾小孩好奇地想看外面,無奈車窗和車門被鎖了,從內部打不開。

  半刻鐘不到,馬車又倏地下降,車內的小孩東倒西歪,「砰——」一聲,馬車落到地了。

  習嵐打開車門,看到十個小孩子摔成一團,輕咳了一聲,道:「到了。」

  林凜從容聶封的身上起來,一臉歉意,容聶封捂著額頭上的腫塊,惱怒地瞪他。覃明自鳳琰的懷裡爬出來,馬車落地的瞬間,鳳琰拉了他一把,故他未與其他人摔成一團。

  聽見習嵐道「到了」,他們精神一振,陸續從馬車上下來。當看到外面的景象,所有小孩都驚呆了。

  山脈連綿不絕,層層疊疊,不見盡頭,山峰錯落,雲霧繚繞,霞光萬道,隱約可見瓊樓玉宇藏於山間,然而最叫眾人震驚的是,他們正前方有一條望不到頭的天階,不知伸延至何處。

  習嵐跳上馬車,笑瞇瞇地對他們道:「我只能送你們到此處了,接下來的路便由你們自己上去。順著此天階,便可看到瓊仙宗的山門,將古管事交於你們的玉符給守門人看,即有人帶你們進去。」

  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覃明覺得這位叫習嵐的修真者是故意的。既然馬車可騰雲駕霧,為何不乾脆送他們到山門?然而,他卻在此天階底下降下馬車,想必這天階,對剛入門派的新弟子是一種考驗。他看過的修真小說中,主角入宗門前,有著千奇百怪的考驗,天階為其一。

  看來,還有許多考驗等著他們。

  不過,在上天階之前,覃明覺得有些事必須問清楚。

  「忱慕,你為何知道玉牌主人的模樣?」覃明終於問出了憋在心中的話。當時在會客廳中,古管事問他們玉牌的主人長何模樣,他真是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想必其他人也是如此。

  「是呢,鳳大哥,真的好險。」林凜道。

  「鳳大哥見過玉牌的主人?」容聶封疑惑。

  其他人全都一副好奇的模樣。

  鳳琰道:「我自然不曾見過玉牌的主人。」

  「那為何你能如此具體的形容出那人的外貌特徵?」覃明問。

  鳳琰頓了頓,將玉牌自儲物袋取出。「我出自澤夢國皇室,曾有幸見過與此如出一轍的玉牌。父皇曾言,玉牌乃祖先之物,皇室出過兩位金丹,一位元嬰,一位化神,而玉牌乃是元嬰老祖之物,老祖宗曾在金丹期回過澤夢國,留下一塊玉牌。祖上便將玉牌供奉起來,並留下一副畫。」

  「畫?」覃明問。

  鳳琰點頭。「畫中人,便是一襲青衣,手執烏龍劍,頭戴青玉抹額。」

  覃明驚訝。「你當時賭了一把?其實也並無把握?」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抓了抓頭,感到不可思議。「瞎貓碰上死耗子,蒙對了!」

  其他人聽完鳳琰的話,全都一愣一愣的。

  「鳳大哥,當時我可嚇出一身冷汗。」林凜道。

  「我緊張得都將沐沐的手握紅了。」李飄渺抓起龍沐的手,展示給大伙看,果然看到龍沐的手有點腫。

  「飄渺,你竟然傷了沐沐。」容聶封怒視李飄渺。「沐沐你為何一直由著她?」

  龍沐溫和一笑。「無礙,也不是很痛。」

  「好在,鳳大哥蒙對了。」唐笑道。

  其他人皆點頭。

  「我曾聽父親提過,皇室出過數位仙人,莫怪乎鳳大哥身懷靈氣。」林凜道。

  覃明抬頭望著鳳琰淡定的臉,心中卻不這麼認為。

  鳳琰的真實身份成迷,那晚他追問許久,他卻閉口不談,不透露一絲信息。他知道鳳琰有些神通,連劍三傳承都看不上眼,想必他自己擁有更強大的功法,只是如今因某種原因受到限制,不得不參加測靈大會,進入門派重新修練。

  鳳琰無視覃明探究的眼神,將玉牌放回儲物袋,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仙衣和法器。

  「忱慕,你這是?」覃明疑惑。他們進入星月城前,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衣服,而法器和仙衣都收回了仙人的儲物袋中,原本要還給宗門,但古管事卻沒有要,讓他們自己留著。

  「既然不必交還宗門,便還於眾人。」鳳琰道。

  「多謝鳳大哥。」容聶封接過自己的法劍,喜不自勝。

  「謝謝鳳大哥。」

  卞離接回鈴鐺,金小池拿回扇子,其他人拿回仙衣。

  覃明手中拿著仙衣,猶豫了下,對鳳琰道:「這原就是你的,如今要入宗門,並無危險,物歸原主。」

  鳳琰卻沒有接。「不必了。」

  「真的不要?」覃明皺眉。

  鳳琰拿過仙衣,披在覃明的身上。「我給予你的東西,你便受著。」

  覃明迎上他溫和的眼神,兩人挨得近,他感到胸口那個契印微微發燙。

  容聶封見那兩人親密如廝,呵呵一笑。

  待眾人準備妥當後,他們便踏上了天階。

  踩上第一階,覃明還有忐忑,走了三四級,並無異樣,他鬆了口氣。

  「怎麼?」鳳琰低頭問。

  覃明道:「大能傳給我的記憶中,曾有門派設天階考驗新弟子。踏上天階者,極易陷入心魔,若是過不了心魔一關,便走不完天階,連進山門的資格都沒有了。」

  「真的嗎?」金小池問。

  「若是沒有資格進山門,不是意味道無法成為宗門弟子?」容聶封詫異。

  「不能成為宗門弟子,那將何去何從?」唐笑問。

  覃明想了想,道:「或許被遣返凡間,或許……」

  「散修。」鳳琰道。

  「散修?」林凜問,「唯有靈根的幼子,沒有功法,如何散修?」

  「自有散修盟的人來領走。」鳳琰道。

  「是不是,也有可能被魔修擄走?」李飄渺問。她想起在餐館遇到的那個青衣人。若沒有古管事出手,那青衣人的法器捆了他們,當眾將他們帶走,便無緣宗門了。

  「嗯。」鳳琰應了一聲。

  其他人後怕的嚇出一聲冷汗。

  「萬幸!」黃子葵拍了拍胸口。當時那青衣人想抓她,林凜拿劍擋了一下,才沒有讓他得成。

  不知不覺,在幾人的交談中,竟然走了許多級台階。

  覃明往回一望,竟看不到入口。然而他抬頭望向前方,更看不到出口,天階並不筆直,而是蜿蜿蜒蜒,繞著山脈,不知伸向何處。

  他抬頭看天上的太陽,從鳳琰那學來的日時,從方位和角度上算計了一番,此時竟已是申時。所謂申時,便是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若按他原本的世界來計算,如今差不多是下午四點。

  下午四點,再過一兩小時,便要入夜了。

  如此長的天階,他們要走到何時?

  「若天黑了,還在天階,我們要不要回幫會領地?」覃明問。

  「不能。」鳳琰一口回絕。

  「為何?」覃明不解。難不成入夜了,他們一群小孩子還在山道上走,還能不能好了?不用吃晚飯?不用睡覺?

  「正如你所言,這便是入門考驗。」鳳琰道。

  「也會有心魔?」覃明吃驚。

  「不知。」鳳琰道。

  覃明歎了口氣,認命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五百,七百,一千……

  黃子葵第一個坐下,氣喘吁吁。

  「小池,我走不動了,我要休息。」她滿頭大汗。

  金小池也累得不行,卻不敢坐,他拉了拉黃子葵。「不行,不能停下。」

  「可是我真走不動了。」黃子葵哭喪著臉。

  「你若停下,我們都上去了,留你一人在此處,夜深人靜,你一個小姑娘家,如有猛獸出現,該如何是好?」金小池道。

  「這……」黃子葵一聽,嚇得臉色都白了。

  「子葵,不能停。」比她大一歲的卞離,停在她身邊,低頭對他道。

  黃子葵吸了吸鼻子,爬起來,繼續爬天階。

  覃明兩腿發軟,其實也有些走不動了,但是看著前面鳳琰一步一步穩當地往上走,他咬牙堅持著。平時鳳琰喜歡拉著他的手走路,但自從上了天階後,他便放開了他,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最前面。

  兩千級,兩千一百級,兩千三百級……

  走至三千級,所有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他們幾乎是摸黑在走,肚子餓得咕嚕嚕叫,然而卻不能停下回幫會領地吃頓飯,更不能回去睡個覺。

  修個仙,為何如此辛苦?

  這數不清的台階,不知要走到何時。越來越深入山脈,深山夜涼,冷風吹在臉上,有些刺骨。

  覃明攏了下仙衣,哈了口氣。仙衣有御寒的功效,此時他並沒有感到寒冷,但他們一行人中,有五人沒有仙衣。走在身邊的林凜果然縮成團了。

  覃明抬頭望去,鳳琰已經與他們拉開了距離,藉著月色,他隱約可見他的背影,那背影挺直,毫不畏寒。

  他們一行十人,漸漸拉開了距離,鳳琰走得最快,覃明和林凜排在第二,容聶封排在第三位,龍沐及李飄渺在第四位,唐笑第五,金小池、黃子葵、卞離墜在最後。覃明不知他們走了多久,也不知在山脈何處,如此辛苦地走著,腿都要麻木了,抬起來都艱難,然而他們不能停下。

  停下,便意味著失敗。

  這裡沒有心魔,卻在磨練人的意志。

  每一個人的意志不同,為達目的,有些人堅持不懈,最後成功了,有些人半途而廢失敗了。只有身陷特地環境,才能激發人的意志。覃明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如何,他其實對修真的渴望並不是特別強烈,然而,既然已經來了這個世界,又走上了修真之途,豈可輕易放棄?

  那個走在前面的少年,他的意志,必定強於常人千百倍。如此堅定不移地往前走,不曾有一絲的停頓,若這條天階是通往仙界的路,充滿荊棘,他也會通往直前吧?

  拼著一口氣,覃明不甘示弱,身體疲備不堪也沒有停下,堅定不移地往上走。他們經歷了一個多月的戰鬥,好容易來到了修真界,怎能放棄呢?

  兩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耳邊是急促的呼吸聲,寒風冽冽,遠處有猛獸和夜梟的叫聲,腦袋完全放空,兩眼麻木地望著前方,一步一步,一級一級,就這樣無限的走下去。

  好像一生那麼漫長,又好像一生那麼短暫,當天灰濛濛亮時,覃明猛地清醒,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同伴了,整個天階,唯有他一人。

  他有些惶恐地伸長脖子向前看,想尋找鳳琰的背影,然而什麼都沒有。

  怎會如此?為何跟丟了?

  覃明抖著腿,忍不住想放棄了,生理淚水滾滾而出,這是由於身體還是小孩子,而無法控制,他吸吸鼻子,搓了搓臉。抬頭看看初升的太陽,想不到竟然走了一整夜。

  天階還看不到盡頭,覃明真有點想罵三字經了。這哪是考驗人?這分明是在為難人。

  然而,多日被鳳琰嚴格教導,他已經文雅許多,以前的口頭禪都改了。

  繼續走吧,拚死也得上!

  憋著一口氣,他埋頭苦走,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去想了。

  突然,他猛一抬頭,看到了鳳琰的身影,他一喜,追逐上去。

  鳳琰站在天階的盡頭,面向他,一臉平靜。

  覃明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飛快地往上去,跨上了最後一步台階。

  「忱慕!」他衝了上去,抱住了鳳琰的手臂。

  鳳琰摸了摸他的頭。

  「你何時到的?如此之快!」覃明問。「這天階太磨人,竟讓人走了一整夜,我如今是又餓又累又困。」

  「一夜?」鳳琰輕吟。

  「咦?」覃明突然抬頭看天空,只見太陽掛在西邊,快要下沉。

  奇怪,他記得明明走了一夜,太陽剛要升起,怎麼這麼一會兒,又要西下了?難道……他們走了一夜一天的天階?

  「只過了一個時辰。」鳳琰卻道。

 

 

第38章 刁難的守門人

  「只過了一個時辰?」覃明不敢置信。「我明明記得我們爬了一夜,你一個人走在我們前面,我一直追著你。只是後來……所有人都不見了。」

  想起前面左右皆無人,漫長的天階上,唯有自己一人孤伶伶地行走著,內心竟空虛而寂寞得無法平靜,當時只有一個信念支撐著他,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追上去,不能被丟下。

  所以,當看到天階盡頭的鳳琰時,他欣喜若狂,心臟雀躍地跳著,全身充滿了力量,便那樣跑上去,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手臂。

  「是幻覺。」鳳琰握住覃明的手。

  少年的手包攏著他小小的手,溫暖而令人安心了。覃明吁了一口氣。

  「怎會是幻覺?我們初時結伴而行,後來才拉開距離,我還聽到子葵嚷著走不動了。」覃明不解。若那些都是幻覺,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剛踏上天階時,他們還討論了一會兒關於天階的考驗,是否有心魔呢。

  「大約上到一千級,便使人陷入幻境。」鳳琰道。「每個人的幻境皆不同,幻境所反應的,便是人內心最渴望的執念。」

  覃明微微皺眉。幻境反應人內心最渴望的執念?他的幻境,很普通,並無奇特之處,一沒有心理鬥爭,二沒有陷入感情糾葛而歇斯底里。只有一點,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前方的那道背影,那時只有一種感覺,他若是沒有跟上去,便會被拋棄,再也追逐不上。

  他內心最渴望的執念,是追上鳳琰?

  這是一種什麼心境?好生奇怪。

  他為何要追逐?又為何害怕被拋棄?

  「你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鳳琰問覃明。

  覃明一怔,他低下頭,望著天階下面。「沒有什麼,我就是追著你,一直走,天黑了,又亮了,然後便看到你了。」

  「是麼?」鳳琰盯著覃明的頭頂。

  「嗯。」覃明歎了口氣,道,「這天階到底有多長?我們竟然只用一個時辰便到頭了。」

  「是陣法。」鳳琰道。

  覃明抬頭望他,雙眼一亮。「整個天階是一個陣?踏上天階之人,若過了幻境這個考驗,便可縮地成寸,立即到達天階盡頭?」

  「不錯。」鳳琰點頭。「你還知縮地術?」

  「呃……」覃明四處張望了下,天階的盡頭是一個大平台,四處無人,他便挨近鳳琰身邊,輕聲道,「你知我來自另一世界,我們那兒與此處不同,沒有修真,更無法術,所有人都是凡人,但是我們那的修真小說盛行,書中描述的修真世界,與此處有異曲同工之處。」

  鳳琰低頭,伸指一點他的眉心,嚴厲地道:「我曾言,忘卻過往,此界神通者無數,若不想徒增禍事,不可再提。」

  又被訓了一頓,覃明磨了磨牙。「知道了。」

  「下不為例。」鳳琰緩和了語氣。

  「……你定是個老古董。」覃明咕噥。

  「嗯?」

  「沒,我什麼都沒說。」覃明離他遠點,別過頭,想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握得很緊。

  抽了一會,覃明放棄了,他打量整個平台。

  平台是一個巨大的廣場,有足球場那麼大,地面平坦,鋪著刻有花紋的石板,每塊石板約四平方米,整齊排列,一路鋪到遠處的一個氣勢恢宏的大門前。當看到「瓊仙宗」三個字時,覃明高興得晃了晃鳳琰的手。

  「忱慕,我們終於到了。」他激動地道。

  「嗯。」鳳琰的反應平平淡淡,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哎,你一點都不激動?」覃明問。

  「待林凜等人上來了,便一起過去。」鳳琰道。

  「那是自然。」覃明道,「我們可是一個團隊。不過,他們的速度好慢,再磨蹭下去,太陽西下,天真要黑了。」

  「快了。」鳳琰話剛落,他們便看到了林凜的身影。

  林大俠彷彿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汗渾如雨,手中的驚鴻出了鞘,一身凌厲,氣勢洶洶地奔上來,當看到天階盡頭的鳳琰和覃明,他愣了愣,回頭往後看了眼,又轉頭看向他們。

  覃明朝他招招手。「林凜,快些上來。」

  林凜聽到覃明的喊聲,這才終於確定不是錯覺,是真的到達天階頂上了。

  他鬆了口氣,將驚鴻入鞘,輕輕一躍,竟是使上了輕功,瞬間便跳了上來。

  「覃明,你們何時到的?何為半途之中,不見你們的身影?」林凜問。

  「忱慕最早到,我第二,你是第三。」覃明笑道。「此天階有幻境,每個人的幻境際遇皆不同。你遇到了什麼?」

  林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行至中途,不見你們,突然出現了猛獸,我與之鬥了許久,天將亮時,方戰勝了。」

  覃明歪了下頭。鳳琰說幻境能反應出人心中最渴望的執念,林凜在幻境中遇到猛獸,他所渴望的是什麼?

  上了平台,林凜四處打量,望向不遠處那巨門上的三個字,他鬆了口氣。「總算是到了。」

  「是啊,終於到宗門了。還不知有什麼考驗還等著我們。」覃明道。

  「還有考驗?」林凜皺眉。

  覃明問:「你們武林中的名門正派,收徒弟時,是否看資質?看潛力?進入門派後,需不需要考核?」

  「這……確實有。」林凜點點頭。江湖上各大門派收門徒,要求非常嚴格,除了覃明說的資質和潛力,還需考驗品德,門名正派最注重品性。

  正思索著,天階那出現了三道人影,竟然是容聶封、李飄渺和龍沐。他們三人的行動極快,李飄渺與龍沐走在前面,容聶封跟在後面,當他們看到上面的覃明等人時,便加快了腳步,一鼓作氣,跑了上來。

  「哎喲,可算是到了。」李飄渺大咧咧地喊著。「還好跑得快,否則要被個無恥之徒給輕薄了。」

  容聶封一聽,原本就紅的眼睛,更紅了,他怒道:「誰是無恥之徒?你當我稀罕?」

  李飄渺橫他一眼,冷笑道:「誰應聲,便是誰。」

  「你——」容聶封氣得發抖,想上前,被龍沐給攔住了。

  「聶封,冷靜些。」龍沐溫柔地道。

  容聶封望向龍沐,五味雜陳,瞪一眼李飄渺,他抱著劍,站到另一邊。

  李飄渺攬住龍沐,道:「理他作甚?」

  「你呀。」龍沐無奈地搖頭。「聶封沒有惡意,你別總與他慪氣。」

  「我慪氣?你也看見了,他居然扯我衣服!」李飄渺氣鼓了臉。「你向著他!」

  容聶封臉色一變,道:「我那是看到你身上有蛇,想幫你。」

  「好了,好了。」龍沐安撫他們。

  覃明看他們三人一台戲,熱鬧著呢。他適時地插嘴:「此天階有幻境,我之前也陷於其中,差點堅持不下去了。你們可別因為幻覺而傷了和氣。」

  「幻覺?」容聶封詫異地問。「也就是說,我所見的,全是幻覺,並非真實?」

  「難不成,你扯我衣服,是我的幻覺?」李飄渺問。

  「我說了,我捉的是你身上的蛇。」容聶封道。

  李飄渺擰了下眉,龍沐拉拉她的小手,她方向容聶封道:「算我不對。」

  「本就是你不對!」容聶封緩和了臉色。

  覃明見他們終於不吵了,鬆了口氣。這李飄渺和容聶封真是一對歡喜冤家,不知長大後,兩人會不會湊成對?倒是龍沐,看似性格溫和,卻在他們之中最有威嚴,容聶封不敢對她大聲說話,李飄渺只聽她的。

  此時,已有六人上了天階,還有四人未到。夕陽已快看不見了,覃明算了下日時,差不多晚上六點了。不知他們何時方能從幻境中脫離而出,若待到天黑,不知能不能進得了瓊仙宗。

  當天邊僅剩一絲晚霞時,唐笑和卞離出來了,他們彷彿經歷了一場洪水,一身狼狽。唐笑有仙衣,比起卞離稍微好些。當他們看到台階上面的六人,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眾人交談數句後,便屏息等待最後兩人。好在,金小池和黃子葵兩人也爭氣,在天黑前,上到天階的盡頭了。唐笑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揮手。

  「小池,子葵,快上來。」

  金小池和黃子葵互相攙扶著,兩人似乎沒有受太多苦,只因腿短走得慢,看到上面的小夥伴,他們眼裡霧水一起,咬牙堅持地走上了平台。

  「呼呼呼……好累……」黃子葵坐在地上,吸著氣。

  金小池抹了抹臉上的汗,笑得開心。「子葵,我們成功了。」

  「嗯。」黃子葵也露出開心的笑容。

  「總算都上來了。」覃明道。「大伙都是好樣的。」

  「我們終於可以入仙門了吧?」容聶封藉著餘暉,望著遠處氣勢磅礡的瓊仙宗大門。

  覃明道:「走。」

  他拉著鳳琰,率先走,其他人心情愉悅,跟在他們身後。

  相比眾人的興奮,鳳琰的神情淡然,顯得平靜太多。

  事實上,覃明其實有些疑惑。諾大的瓊仙宗大門前,竟然如此安靜。天階之上,廣場四周,為何無人把守?萬一有外人入侵,如何防守?

  他問鳳琰,鳳琰道:「整座山脈,皆有禁制。」

  「禁制?」覃明問,「是護山大陣?」

  鳳琰看他一眼,點頭。「不錯。凡瓊仙宗地界,設有陣法,外敵入侵,陣法即啟動。那天階便是一個陣法,我們身上帶有引路牌,算得上半個瓊仙宗弟子,方能安全通過。」

  「你懂得真多。」覃明衝他笑笑。

  還叫他不要總提以前世界的東西,他自己卻對這些瞭若指掌,像百科全書。呵呵。

  鳳琰挑了下眉,神色倏地有些倨傲,看得覃明一愣。

  「鳳大哥的祖上有仙人,肯定懂得多。」林凜道。

  容聶封道:「林凜說得不錯。我們世家也曾有修真者,傳下的功法雖淺薄,卻也有人練成。」

  「聶封會功法?」唐笑問。

  「不會。我以前對那些不感興趣。」容聶封搖了搖頭。如今即將進入修真之道,方恨當時年少,不懂事。

  越接近瓊仙宗的大門,越感到一股莊嚴的氣勢撲面而來,幾人不知不覺停下交談,心懷激昂,氣定神凝。

  覃明吃力地抬頭,望那高達上百米,寬十幾米的大門,較之星月城的城門還要龐大,不但龐大,還美輪美奐,彷彿來到了天庭的南天門,望一眼,便產生一種威敬之心,無形中令他感到自身的渺小。

  跨過這道門,他們將正式進入修真之道。

  十個孩子,站在巨門下,停駐不前。

  那巨門沒有門板,卻有一層半透明的光層,繁雜精緻的陣法若隱若現。也因這層光膜,照亮了巨門附近十米左右的範圍。

  「無守門人麼?」覃明四處張望。古管事不是說,到了瓊仙宗,自有守門人。

  「必是入夜了,守門人去睡了吧?」唐笑道。

  「難道不是十二個時辰守著?」覃明驚訝。他以為,像這樣的修真門派,必像現代的超市或藥店,二十四小時經營。

  林凜望向鳳琰:「鳳大哥……」

  鳳琰上前一步,伸手去碰觸那層光膜,也不知他點了哪裡,整個光膜劇烈地震動起來。

  「小心……」覃明嚇了一跳,拉住他的手。這光膜萬一像激光,一碰觸就斷手,可就糟了。

  「無礙。」鳳琰道。

  他話剛落,光膜似開了個洞,一道人影自光膜內跳了出來。

  「來者何人?」

  眾人往後退了數步,被這從光膜裡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那人二十出頭,身著灰袍,頭紮灰色髮帶,背負一柄劍,相貌普通,原本客氣的臉,在見到十個凡人孩子後,瞬間變得冷然。

  「你們是甚麼人?為何會出現在我瓊仙宗門前?」

  鳳琰看了一眼林凜,林凜會意,上前一步,抱拳行禮。「我們是瓊仙宗在凡間挑選的靈根苗子,欲回宗門,入道修真。」

  灰袍人聞言,銳利的眼睛在十個孩子身上掃了一遍。「有何證明?」

  凡間的靈根苗子?不是早就在半個月前,舉行完入門大典了?

  「我們有瓊仙宗的引路牌。」林凜手一番,一塊牌子出現在他的手掌心。

  灰袍人狐疑地拿過他手上的引路牌,用神識一掃,竟真的是瓊仙宗之物。

  「你們的引路人呢?」灰袍人將牌子還給林凜。

  林凜接過引路牌,神色一黯。「我們的寶船路遇巨鬼,引路仙人與巨鬼拚鬥,雖保下我等,自己卻受了重傷,故,他給了我們幾件法器,讓我等自己尋找宗門。」

  灰袍人詫異,他一掃這幫小孩,有幾個身穿法衣,那法衣確是出自瓊仙宗,為最低階的防禦衣,而有個孩子手裡的劍,卻是不凡,至少有三品。

  「憑幾件低階法器,你們竟過了天命山?」灰袍人一臉不信。十個孩子,光有靈根,沒有靈氣,如何鬥得過天命山中的妖獸?即使他們有引路牌,卻也不太可信。若真有引路仙人的寶船被巨鬼襲擊,定會傳訊回宗門,可入門儀式都舉行完了,並無任何求救的傳訊符回到宗門。

  林凜與鳳琰對視一眼,他道:「途中有前輩救了我們,他神通廣大,天命山的妖獸皆不是他的對手。」

  他將鳳琰說與古管事的話,在灰袍人面前,重述了一遍。

  聽到他說已見過星月城的古一楓,灰袍人眼裡閃過一絲光,道:「可有古管事的信符?」

  「正是。」林凜點頭。

  「拿來我看。」灰袍人道。

  鳳琰從袖子裡拿出信符,遞了過去。

  灰袍人接過信符,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番這個氣質不凡的少年。

  神識一探信符,他皺眉。「信符卻確不錯。」

  然而……

  灰袍人捏著信符,神色陰晴不定。今日下午,白師叔回宗門,一臉晦氣,一問之下,方知白師叔在星象閣的古管事那裡吃了虧。白師叔與古管事,拜的是同一個師父,但古管事更勝一籌,大受重視,反而白師叔鬱鬱不得志,前不久剛入金丹,便邀了幾個師兄弟去找古管事一起喝酒,不料反遭古管事奚落。白師叔是灰袍人上頭的管事,如今有手執古管事信符的凡人小孩前來投奔宗門,他便覺得,該為白師叔解點小憂。

  想到此處,灰袍人將信符一握,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眾小孩一驚,不懂他是何意,卻聽灰袍人厲聲道:「已過入門大典,爾等遲來,便無資格進入宗門。念你們年幼,還是快快離去。」

  覃明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剛才還談得好好的,怎麼一看信符,態度驟變了?

  「為何不讓我們進去?」容聶封不服氣地道。他們經歷了那麼多苦艱,終於來到宗門,竟然不讓他們進去?是何道理?

  「入門大典早已舉行完畢,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無緣道途。」灰袍人冷硬地道。

  「古管事乃門內弟子,又是金丹修為,他並未告知我們宗門有此規定。」鳳琰突然道。

  灰袍人掃一眼鳳琰,道:「古管事常年在星月城,多日不曾回宗門,宗門的新規定,他想必不知。」

  覃明覺得此人的話,多有破綻,他雖然語氣冷硬,眼神卻有些飄忽。

  「那便將信符還於我們。」覃明道。

  灰袍人一頓,手按在儲物袋上。「此信符於你們已無用處。還不快走?」

  「先將信符還於我們。」覃明重申。他覺得古管事的信符很重要,要不然,這個守門人為何貪了他們的信符,不願歸還。

  「你這孩子聽不懂話麼?信符於你們無用。」灰袍人瞪視覃明。這孩子個子不高,眼神卻絲毫不見膽怯,還有膽敢跟他瞪視。

  「信符乃是古管事給予我等,若真無用,我們便將信符還於古管事。」覃明不甘示弱地望回去。「你不還我們信符,怕是其中有貓膩吧?」

  「我看是了。」李飄渺呵呵一笑。「想不到堂堂瓊仙宗,竟有如此蠻橫無禮的守門人。」

  「你……你這女娃娃,可知你在與何人說話?」灰袍人怒道。

  李飄渺雙手抱臂,挑釁地望他。「你不說你是何人,我豈能知道你是何人?」

  「你——」灰袍人袖子一揮,一道氣打向了眾人。

  眾小孩如扇形,被灰袍人打飛了出去,摔倒在地。

  覃明因被鳳琰拉了一把,摔在他身上,鳳琰自己倒在地上,成了覃明的肉墊。

  覃明卻惱了。這人太不講理,不但拿了他們的信符,還動手打人!

  他從鳳琰的身上爬了起來,怒瞪灰袍人。

  容聶封起來後,握緊手中的劍,對覃明道:「我們硬闖?」

  覃明道:「硬闖便是得罪整個宗門。」

  「那該如何是好?信符還在他手中。」李飄渺道。

  「忱慕?」覃明看向站在身邊的鳳琰。他舉了下右手,詢問他是否一鍵換裝,換成劍三門派,將這灰袍人打得滿地著牙,逼他交還信符。

  鳳琰卻搖了下頭。

  覃明道:「不換,如何搶得回?」

  「此人不過練氣七級,不足為懼。」鳳琰道。言下之意,不必換裝,也能鬥得過。

  覃明神色一凝,笑道:「好!那便圍攻他,叫他看看我們的本事。」

  其他人精神一振,全都手癢得想打人了。自從一路行來,與妖獸戰鬥月餘,早就養成了他們的好戰之心。

  灰袍人本以為只是幾個孩子,趕走便可,卻不料十個孩子圍成一圈,將他困於其中,那凶狠的眼神,如猛獸盯上了獵物,充滿了危險。

 

 

第39章 進入瓊仙宗

  覃明等人,自得了劍三傳承後,行走在森林裡,多以劍三門派來戰鬥,但是,在幫會領地休息時,林大俠會教他們一些基礎功夫,其中,一套基礎拳法,所有人都學有所成。因此,在沒有劍三門派加持的情況下,他們圍攻一個煉氣七重的修真人士,不但沒有落下風,還勢均力敵。

  「卞離,唐笑,攻他下盤。」覃明喊道。

  「林凜正面攻擊,聶封攻他背後,小心,他想發招。」

  「散——」

  所有人一聽號令,不約而同地後空翻,退出三尺遠。

  灰袍人一驚,自己的攻擊居然落空了!怎會如此?不過是一群沒有靈力的凡人,為何會如此厲害?正思索著,小孩的攻擊又到了。

  這段時間的配合,十人儼然成了一個有默契的小團隊,從殺幫會野豬起,覃明指揮有道,其他人都習慣了他的指揮,便認他為團長。

  覃明確實有指揮才能,他觀大局,迅速分析利弊,調遣隊友配合,具有臨危不亂的救場和審時度勢的能力,這一點,其他人都是佩服的。

  覃明的這個能力,可以說是在劍三里培養出來的。他加入師兄的幫會,從菜鳥一躍成為一團的團長。只要有他指揮,全服副本首殺通關不成問題。平時看著大咧咧的人,一旦進入指揮角色,便異常冷靜,雖然經常嚎麥,但那只針對新手菜鳥,對於拖後腿的人,太溫柔了人家不當回事,多罵幾次就學乖了。當然,每次打完副本之後,他都會在麥上向那幾個被罵的菜鳥道歉,菜鳥們哈哈一笑,絲毫不介意,畢竟若他們不停出錯,讓眾人團滅,更罪該萬死。

  覃明在劍三時,幫會還送給他一個稱號,叫吉祥寶寶。為什麼取這名呢?因為只要有覃明所在的團隊,不管大小副本,全都暢通無阻,一帆風順,因此,幫會的人笑稱他身帶吉祥,加上他在劍三里表現的性格有些二,眾人笑稱他為吉祥寶寶。

  當時覃明也很鬱悶,好似他長不大一樣。他雖然從高中玩劍三到大學,從少年過度到成年,但還不至於那麼幼稚吧?但是,很多人,在網游裡的性格,與現實裡有反差萌。有些人在遊戲裡賤到不行,現實一見面,那叫一個斯文。

  言歸正傳,灰袍人的攻擊落空了數次,手臂被刺了幾劍,背後挨了數拳,下盤一直被攻擊,無法穩住身形,不禁心急如焚,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煉氣七重,竟敵不過幾個凡人孩子,若被同門知道了,豈不被人恥笑?

  「林凜,擊他左手,這傢伙要掏法器。」覃明眼尖,看到他想摸儲物袋,便立擊喊話,灰袍人一驚,林凜的劍便已到了。

  灰袍人急忙用右手的劍一擋,躲過了林凜凌厲的攻擊,身影一閃,往後退去。

  「小池,扇子。」覃明叫道。

  金小池早等在灰袍人的後面,扇子一扇,一道勁風襲上他的背,灰袍人錯愕,狂風大作,他騰空而起,險險躲過風刀,手再次搭上儲物袋,神識一動,想取出法器,卻不料鳳琰突然飛來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幹得好!」覃明拍手稱快。

  鳳琰這一腳可不輕,灰袍人被踢得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遠遠地倒飛出去,撞上了瓊仙宗的大門,與那光膜來了個親密接觸。

  光膜似有彈力般,在灰袍人撞上它後,又將灰袍人彈了出去,灰袍人趁機翻了個觔斗,跳至地面,穩住身體,他手握劍,臉色陰沉地盯著圍住他的小孩。

  這些小孩是怪物嗎?為何如此難對付?尤其是那個穿法衣的矮個小孩,聲音清脆,卻全數看出他的破綻,太可怕了!

  「你快將信符還於我們。」覃明沖灰袍人喊。

  灰袍人冷喝一聲。「小子,太囂張!」

  他調動身體裡的靈氣,長劍一抖,直擊覃明。

  「小心——」林凜喊了一聲。

  覃明早有準備,在灰袍人攻來之時,他身子一矮,在地上翻了個滾,回身一個旋腿,直攻灰袍人的下盤,灰袍人怒不可遏。下盤不穩一直是他的弱點,竟被這小孩看破。

  鳳琰如閃電般地移至覃明身邊,伸手一把捉住灰袍人的手腕,在他驚懼地瞪視下,一捏一扭,灰袍人痛苦地皺了五官,手上的劍「當——」地掉在了地上。

  鳳琰腳一挑一踢,那把劍剎那間到了他的手中,灰袍人瞳孔一縮,從鳳琰手中掙脫而出,心中惶恐,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修士,竟被凡人孩子攻擊得無還手之力。

  聶封看準時期,法劍劃出一道劍氣,直接破了灰袍人的防禦,灰袍人摀住流血不止的手臂,四面受敵,無計可施,他冷汗直冒,邊打邊退,往大門退去,想逃回瓊仙宗。

  「別讓他跑進門!」覃明一喊,灰袍人心一驚。

  竟被這小子看出他的退路!

  他心裡恨得咬牙。

  卞離自從玩了明教後,身法更快,甚至喜歡隱藏自己的氣息,當灰袍人快退到大門時,卻看到一個小孩,手執搖鈴。

  卞離一晃鈴鐺,鈴聲化為無形的旋律,纏繞上灰袍人。

  此鈴鐺不但對妖獸有用,對人同樣有效,並不是所有人聽到鈴聲皆會迷惑,而是由執鈴者的意念控制。這還是卞離多次試驗摸到的竅門。

  此時,灰袍人聽到一道刺耳的鈴聲,渾身一震,他的行動遲鈍了,幾個穿法衣的孩子拳打腳踢,全部擊中了他,覃明縱身一躍,在半空踢出一腳,灰袍人的脖子竟被他踢中,灰袍人扭著脖子,痛苦地瞪視他,覃明挑釁地咧嘴。

  林凜和聶封的劍一前一後夾擊,灰袍人躲不可躲,只感到死亡的危險。

  「住手——」

  一道洪亮的聲音驟起,所有攻擊中的小孩被一道強勁地靈力給彈開了。

  覃明剛踢完人,身形還在半空,被那道靈氣排開,身體一歪,失了重心,鳳琰順勢伸手抱住了他,將他帶進懷裡,退了數步。

  灰袍人嚇得兩腿打顫,看到來人,他面上一喜。

  「刑德師叔!救我!」

  高大的沙胡男子,身後帶了兩名煉氣弟子,出現在瓊仙宗的大門前,一臉嚴肅地掃視門前的眾人。看到灰袍人一身狼狽,再聽他的話,冷哼一聲。

  「丟人現眼的東西。」

  灰袍人渾身一震,縮起肩,大氣都不敢啃。

  眾小孩聚到一起,站在覃明和鳳琰的身後,神色蕭肅地望著突然出現的人。

  「爾等何人,為何在瓊仙宗大門前,圍攻守門人?」刑德銳利的眼睛盯著眾小孩。

  覃明皺眉。不知這傢伙與那灰袍人是否一夥,若是一夥,他們便是有理也說不清。

  鳳琰上前一步,拜了個晚輩禮。「我等乃瓊仙宗在凡間挑選的靈根苗子,手執星象閣古管事的信符,特來入門,卻不知這位守門人收了信符,卻不讓我等進入。」

  刑德聞言,大皺眉頭。「新弟子入門大典早已過了,何來的靈根苗子?」

  鳳琰也不廢話,他手一番,遞上引路牌。

  刑德神識一掃,詫異。「確實為瓊仙宗的引路牌,其上余留神識竟是蕭師弟?」

  他身後的兩名煉氣弟子驚訝地問:「可是蕭颯師叔?確實許久不見蕭師叔了。」

  「不錯。正是蕭颯。」刑德略疑惑。「宗門並未潛派蕭颯去凡間挑選靈根新弟子,為何爾等手執引路牌?蕭颯人呢?為何不曾與你們一起回來?」

  覃明幾人聽到沙鬍子男人的話後,面面相覷。

  什麼情況?

  他們的引路仙人,叫蕭颯,但宗門並未派他去凡間挑選新弟子?可若是如此,他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當時還有一百多人隨仙人的寶船,穿越天命山,遇到巨鬼,仙人差點隕落,只保下了他們這十來人。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淡定地將事情的經過再次敘述了一遍。

  刑德神識一掃眼前的十個孩子,驚訝了。這些孩子之中,有個別的靈根靈體都不同凡響,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你道有古管事的信符,拿來我看。」刑德道。

  覃明手一指,脆生生地道:「我們的信符被守門人拿走了。」

  刑德詢問灰袍人:「孟海,可有此事?」

  灰袍人孟海捂著傷口,搖了搖頭。「師叔,絕無此事!這幾個孩子一過來,便對弟子拳打腳踢,哪有什麼信符?」

  覃明張了張嘴。若是往日,他早罵出聲了,近日被鳳琰管束了,已經改了許多。然而,聽到這個孟海睜眼說瞎話,是個人都要氣吐血。

  李飄渺是個忍不住氣的,她叫道:「胡說,我們都說了來由,也交了古管事的信符,他收了信符,卻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我們。」

  「我們只是些凡人孩子,為何要主動攻擊你?」林凜抱劍冷。

  「不錯,若不是你先動手,我們怎會反擊?」容聶封道。

  「這便是惡人先告狀。」金小池道。

  孟海被幾個孩子你一言他一語的,說得啞口無言。

  覃明暗道可惜。可惜這裡沒有監控,更無攝像頭,這要是在現代,打開監控看一看便知了。

  「孟海,他們說得可是真的?」刑德問。

  孟海冷汗直冒,心虛得不行。

  瓊仙宗的守門人原就不只一人,築基師叔帶三名煉氣弟子,三日換一次。今日刑德師叔有事,便帶著另外兩人去辦事了,留他一人守著門。也是仗著刑德師叔沒那麼快回來,他方藏了私心,想在白師叔那討點好處。

  如今被抓了個正著,這些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百口莫辯,萬一查起來,吃不到好果子。然而,絕不能讓刑德師叔知道他私藏了古管事的信符,否則——

  「師叔,並無信符,弟子絕不可能撒謊,若真有古管事的信符,怎能不帶他們進去?」孟海低著頭,語氣委屈。

  覃明皺眉。

  信符被這人收了,只要他不承認,他們就沒有辦法。他們起爭執,乃是為了信符,信符沒了,他們便成了無禮之人。

  「你們如何說?」刑德問眾小孩。

  「信符在他儲物袋中。」唐笑一指孟海腰間。

  刑德看向孟海。「將儲物袋給我。」

  覃明等人鬆了口氣,只要查一查儲物袋,便知有沒有信符了。

  孟海頓了頓,解下儲物袋,交給刑德。

  刑德用神識一掃,瞇了瞇眼,將儲物袋丟還給孟海。他厲聲問覃明等人:「他儲物袋中並無信符,爾等所言不實。」

  「怎麼可能沒有?」覃明不解。他明明看見這傢伙收了信符,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林凜道:「江湖伎倆。」

  「你的意思是?」覃明恍然。

  林凜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這個叫孟海的人,收了信符後,只在儲物袋上一撫而過,看似塞進了儲物袋,其實並未放進去。

  打了個晃眼,覃明等人皆被騙過了。

  找不到信符,他們便成了說謊的人。引路牌,又來路不明。為何那個叫蕭颯的引路仙人,不是正式的引路仙人?

  這都叫什麼事?

  黃子葵有些急,她道:「若無信符,我們便不能進瓊仙宗嗎?」

  「瓊仙宗不收品性不潔者。」刑德道。言下之意,便是他們若手執引路牌,並無問題,但因與守門人起了爭執,又打上了,雖事出有因,但需佔個理,無理者,瓊仙者自然不會收。

  「欺人太甚。」覃明磨牙。他抬頭看鳳琰,想問問他是否有法子,若進不了瓊仙宗,他們這麼多天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為著一個信念,堅持了那麼多天,好容易來到瓊仙宗,卻被拒之門外,怎能嚥下得這口氣。甚至,他們這些孩子都會感到茫然。

  鳳琰的手在腰間一摸,自儲物袋中取出一物。

  「我這還有一份古管事的信符。」他語氣冷靜,絲毫不見緊張。

  不但刑德和他身後的三個弟子驚訝,便是連覃明等人也被驚到了。

  什麼情況?

  鳳琰手中為何還有信符?

  「拿來我看。」刑德道。

  鳳琰將之遞給他,刑德神識一掃信符,擰眉,他低頭打量鳳琰,最後,將信符還給了鳳琰。

  「你等跟我來。」刑德道。

  眾小孩面上一喜,覃明更是抱住鳳琰的手臂,不可思議地輕聲追問:「為何信符在你手中?」

  「離開星象閣時,我向古管事要了兩份信符。」鳳琰道。

  覃明咋舌。

  難道……他早就料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出,所以向古管事多要了一份信符?

  而刑德也奇怪,看了信符後,竟不再為難他們,反而一道劍氣,打在了孟海的身上。

  「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孟海腿一軟,跪在地上。「師……師叔……弟子……弟子沒有。」

  「你自己心裡清楚。」刑德不再理他,讓十個小孩跟他們進瓊仙宗。

  眾小孩如獲重釋,望著龐大的宗門,眼睛一熱。

  終於,他們要進入瓊仙宗,即將踏上修真一途。

 

 

第40章 靈根靈體測試

  天色已黑,瓊仙宗的大門後,黑魆魆的看不到規模,只在遠處有點點星光。十個孩子安靜地跟在刑德身後,隨他走上一個平台,平台上停放了一艘蓮花樣式的寶船。原來平台往前並無路,而是一處斷崖,欲正式進入瓊仙宗,需乘坐寶船,飄浮而去。

  「都上來。」刑德上了寶船,對身後的孩子道。

  「是。」眾孩子應了一聲,踏上了寶船。

  寶船很大,可容納上百人,故十多人上了寶船,一點都不擁擠。

  刑德在操作台上,塞入一塊靈石,整個寶船亮了起來,四周的蓮花瓣呈粉紅色,泛著淡淡的螢光。寶船浮動,騰空而起,先是緩緩地向前飛去,漸漸地,速度越來越快,寶船四周彷彿有透明的擋風牆般,氣流絲毫沒有竄進來。

  覃明好奇地靠在船欄杆上,四處張望,由於太黑,看不清整個瓊仙宗的全貌,但大致能看出是一個輪廓,龐大的山脈,山巒重疊,連綿不絕。寶船之下,竟是萬丈深淵,藉著寶船的點點螢光,隱約可見下面怪石嶙峋,深不可測。

  幾個小孩全都一臉好奇,忍不住竊竊私語。

  寶船又行駛了一段距離,往一座高聳入雲的奇峰飛去。覃明睜大眼睛,藉著月光,仔細眺望。那座高峰四周圍了數十座中峰,中峰外圍又有上百座小峰,高峰如眾星拱月般,成為整個山脈的中心,當寶船漸漸接近時,覃明看到了宏偉的建築群,層台累榭,丹楹刻桷,神工天巧,美倫美奐。

  身為世家子弟的容聶封等人,看到如此金碧輝煌的建築時,亦如鄉下人般,眼花繚亂,更不提其他人,除了皇子出身的鳳琰,依然淡定,其他人皆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蓮花寶船漸漸降落在廣場上,所有人都感到全身的毛孔都似張開了般,心曠神怡。置身於瓊樓金闕面前,激動得無以復加。

  刑德看這些小孩雖然激動,卻並未失禮,一個個還能保持住冷靜,不禁對他們刮目相看。他接送過很多來自凡間的靈根苗子,一些半大的孩子下了寶船,踏上玄羽聖殿時,皆激動得失態,有人語無倫次,有人手舞足蹈。

  不過,到了此處,按慣例,仍需訓斥。

  「此處乃吾瓊仙宗玄羽聖殿,爾等初進,需保持安靜,切不可嬉笑打鬧。」刑德嚴肅地警告眾人。

  「是。」眾孩子乖乖站好,壓抑下激動的情緒。

  刑德滿意地點點頭。

  「此去見過蟠龍殿的無間長老,一問蕭颯之事,二為安排爾等去處。」

  聽到蕭颯一名,覃明心中疑惑。他已知他們的引路仙人叫蕭颯,然而宗門卻道並未派蕭颯去凡間選靈根苗子,那他們的引路牌又是怎麼回事?

  懷著忐忑的心情,眾人過了廣場,進入了一個大殿,上面的匾額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覃明雖知此處是蟠龍殿,卻看不懂匾額上的字,看來此界的文字與他原本世界有所不同。

  跨入門檻後,過了一個小廳堂,再繞了一圈,才正式進入大廳堂。

  小孩都不敢亂瞄,乖乖地跟在刑德身後,在大廳堂停下。

  「長老,弟子刑德。」刑德對正堂的藍袍人,恭敬地行禮。

  藍袍人雖被稱為長老,相貌卻十分年輕,儀表堂堂,有龍駒鳳雛之姿。

  「刑德,你火急火燎地傳信於我,到底有何事?」無間長老問。

  刑德退開一步,露出身後的十個小孩。

  「弟子請想長老為這些孩子測試靈根,並安排去處。」刑德道。

  無間長老的神識遍佈整個蟠龍殿,當覃明等人踏進門檻時,早已被無間長老「看」了個一清二楚。

  「靈根苗子?新弟子入門慶典已舉行完畢,為何還有新弟子姍姍來遲?何人是他們的引路人?」無間長老問。

  刑德便將事情經過說與無間長老聽,又拿出了古管事的信符。無間長老聽後,神識一探信符,微微皺眉。

  「蕭颯一人前去澤夢國選靈根苗子?呵呵,膽子倒挺大,不過築基中期,竟敢只身前往凡間,還想帶著上百名孩子過天命山。倒像是他會做的事。」無間長老搖了搖頭。「我記得,前去澤夢國的人,應是岑昱和林遠,為何他們二人未去澤夢國,卻是蕭颯一人去了?」

  刑德聞言,詫異道:「長老,岑昱正在閉關,即將進入金丹,而林遠……卻是不知他去了何處,已有多日未見他人。」

  「岑昱何時閉的關?」無間長老問。

  「兩個月前。」刑德道。

  無間長老笑道:「三個月前岑昱從我這拿了任務牌,前去澤夢國挑選新弟子,可他卻在二個月前閉了關,蕭颯與岑昱情同手足,又是准道侶,自然為其分憂,而林遠……呵呵,林遠素來與蕭颯不對付,必定尋了個借口,避開蕭颯。」

  「竟是如此?」被無間長老一分析,刑德便知曉了為何蕭颯去了澤夢國。林遠素來與蕭颯不對付,其因乃是為了岑昱。岑昱的靈體,與蕭颯和林遠皆相合,偏岑昱選了蕭颯,林遠便惱了。於是處處針對蕭颯,但凡有機會抓住蕭颯的把柄,便趁機落井下石。

  「可歎蕭颯身受得傷,生死不明。他竟如此硬氣,連傳訊符也不願傳於宗門求救?」刑德歎息。

  「茲體事大,我會派人去尋林遠,追其重責。」無間長老道。

  刑德微微一怔,道:「是否需要派人去尋蕭颯?」

  「然。」無間長老點頭。而後,他望向十個孩子,神識一掃,便辨出這些孩子的靈根和靈體,不禁驚訝。

  「爾等乃蕭颯拚死護下,未死於巨鬼之手,又有貴人相助,過了天命山,平安無事地來了瓊仙宗,實乃大氣運者,如今已到宗門,便安下心來。」無間長老對眾小孩道。

  鳳琰帶頭,其他人跟著,一起向無間長老行了晚輩禮。

  無間長老滿意地道:「你們隨我來。」

  「是。」

  眾人跟隨無間長老,來到了偏廳。偏廳擺設簡單,廳正中間,有一個圓形的陣法圖騰,仔細一看,地面是一個五芒星,每個角上有一個圓圈,分別刻著金、水、木、火、土。竟是一個五行陣。

  無間長老向五行陣打了一道靈氣,那五行陣吸了靈氣後,瞬間活了,明亮起來,看得眾小孩嘖嘖稱奇。自從進入瓊仙宗後,算是真正進入修真之界,各種神通,令人大開眼界。

  覃明曾經生活在唯物世界,如今到了修真界,見識過寶船、飛車,又看到這五行陣,已經對玄之又玄的事物,見怪不怪了。

  無間長老對他們道:「一個個進去,此五行陣可測出你們的靈根。」

  雖說蕭颯已經為他們測過靈根了,但進了瓊仙宗,還需重新測試靈根,以防弄錯。

  眾小孩面面相覷,誰先打頭陣?

  林凜把劍負於背後,向眾人抱拳,便第一個上了。

  當他踏入五行陣時,五行陣轉了起來,代表水的圓圈衝出一道藍光,那道光濃郁而充滿力量,又粗又壯,看得無間長老眼睛一亮,連站在一旁的刑德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然而,待藍光升空,在林凜的頭上驟然出現一個圓形圖騰,圖騰之中,閃爍著無數小劍,璀璨奪目。

  「上品水靈根,九靈劍體!妙哉。」無間長老大喝一聲,喜形於色。

  靈根有三個品質,分為上品、中品、下品。上品者,乃千人之中只出一人,這位少年不但是水靈根,還是九靈劍體,這可是劍修的最佳靈體,擁有此靈體,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林凜被粗壯的藍光和頭上的小劍圖騰給嚇到,他定了定心神,緩緩地步出五行陣。隨著他的離開,五行陣上的藍光和劍圖漸漸黯淡了。

  「刑德,記上。」無間長老對刑德道。

  刑德忙拿出玉符,將林凜的信息給記上了。單靈根和九靈劍體,乃千年難遇的好資質,若他刻苦修煉,將來必成大能者。

  林凜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置信。他當初在測靈大會上,唯有一道細藍光,當時被評為下品水靈根,卻不知為何來了瓊仙宗後,靈根變成了上品。

  難道說……與劍三傳承有關?

  第二個上去的是唐笑,當他踏進五行陣時,金光芒刺眼,然而,還有一道紫光亮起,這道紫光不在五行陣中,無間老人看到金紫兩道光芒,驚道:「上品金靈根,變異雷靈根?」

  唐笑摀住眼睛,聽到無間長老的話,有些蒙,還未待他睜開眼睛,他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圖騰,那圖騰看似一個爐子。

  「靈器之體?」無間長老又是一驚。

  靈器之體乃是煉器師的必備體質,百年之內,方可出一靈器之體,若這孩子修煉至金丹期,所煉法器必為上品靈器,若修煉至元嬰期,所煉靈器可比仙器。

  唐笑有些受不住如此刺眼的光芒,聽到無間長老讓刑德記上後,他便出了五行陣,鬆了口氣。

  他聽不懂何為靈器之體,但聽到自己的靈根為上品金靈根和變異雷靈根,只覺得資質應該不比林凜差,心中亦是喜悅。

  覃明嚥了嚥口水,他看過那麼多修真小說,自然知道靈體和靈體的品級,如今看林凜與唐笑都是上品靈體,又有特殊靈體,羨慕不已。

  天資上佳者,在修真宗門,起點就勝人一籌了。

  第三個上去的是容聶封,他見林凜和唐笑都是上品靈根與特殊體質,便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靈根如何。雖說在測靈大會上,他測出是土火雙靈根,卻皆只有中級,不知如今再測,是否會發生變化。

  他一進五行陣,紅色與褐色的光柱便沖天,又粗又壯,容聶封心中一喜,再抬頭看,只見頭上出現一圈圖騰,他眉飛色舞。看來他也不差,也是上品靈根和特殊靈體。

  「上品火靈根及上品土靈根。」無間長老這次平靜許多,這幫孩子資質皆為上上之選,莫怪乎大氣運親近他們,讓他們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宗門。

  「不滅之體!」無間長老望著那圖騰道。

  不滅之體,與鳳凰的浴火重生大同小異,然而,鳳凰可重塑身體,不滅之體卻只能修復身體,若身體破碎成塵,亦是回天乏術。

  容聶封出了五行陣,光聽「不滅之體」便是個厲害的,想不到自己也是特殊靈體,他神采飛揚,衝著李飄渺擠了擠眼。

  李飄渺被他一欺,爭著上了五行陣。

  當粗壯的紅色與金色光芒亮起時,無間長老已經淡定了,再看她頭上的圖騰,無間長老道:「上品金靈根和上品火靈根,丹靈之體。」

  丹靈之體與器靈之體一樣,為特殊靈體,器靈煉器,丹靈煉丹。丹靈之體煉丹時,幾乎不會有廢丹,一爐靈丹皆為上品,乃百年難遇的煉丹奇才。

  李飄渺出來後,對容聶封揚揚下巴,容聶封冷哼一聲,別過臉。

  他們二人都測試過了,向來與他們一道的龍沐便進了五行陣。紅光金光同時沖天,頭頂亦有一個圖騰,無間長老和刑德在看到光柱時甚是滿意,可看到她頭頂的圖騰時,卻臉色一變。

  「龍吟之體?」無間長老大皺眉頭,對龍沐道:「汝是女子。」

  龍沐從五行陣裡出來,聽到無間長老的話,沉默了半晌,道:「……是。」

  「可惜。」無間長老搖了搖頭。

  「長老,龍沐為女子,可有不妥之處?」容聶封見無間長老和刑德都一臉凝重,忍不住問道。

  無間長老看向容聶封,見他焦急,便道:「龍吟之體若為男兒身,為修煉奇才,可若是女兒身,強行修煉,只怕會經脈錯位,萎縮而死。」

  「啊,這該如何是好?」容聶封和李飄渺皆一驚,擔憂地望向龍沐。

  覃明等人也是一臉擔心。明明擁有上品靈根,卻無法修煉,簡直令人扼腕長歎。

  龍沐倒並未在意,她走到李飄渺身邊,握住她的手道:「不必擔心,定能想到法子。」

  李飄渺握緊她的手,眉頭緊蹙,不吭聲。

  容聶封想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已測了五位,剩下還有五人,在眾人的沉默之中,金小池踏進了五行陣,藍色光柱與褐色光柱沖天,頭頂的圖騰閃現,也是特殊靈體。

  「上品水靈根,中品土靈根,靈體為乙木之體。」無間長老歎了一聲。乙木之體者,多為體弱之人,是為通靈者,便是最接近鬼修,若能掌握鬼修之道,即可一躍成為修真界的佼佼者。

  刑德將之記入玉符,望向十個孩子的眼光熱切許多。十個孩子中,出了六個天資之材,不知剩下的四位是否亦是特殊靈體。蕭颯果然慧眼識珠,目光獨到,竟能挑出如此多的優秀苗子,盡職盡責地為瓊仙宗著想。

  下一個是黃子葵,她好奇地站在五行陣內,金色的光柱旋繞而上,她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頭頂懸浮出一個圖騰,她抬頭望了望,覺得其中似乎有一些山石圖案。

  「金靈根,鍛金之體。」無間長老眼裡有喜色。

  「何為鍛金之體?」容聶封壯著膽子問。

  無間長老呵呵一笑,道:「擁有鍛金之體者,猶如一個礦靈石的探測器,百丈之內,可尋得靈礦,又有尋寶體之稱。若是修煉金屬性功法,更是一舉兩得。」

  黃子葵出了五行陣,站在金小池身邊,聽到無間長老的話,高興得咧嘴笑了。剛才看他們一個個全是特殊靈體,她有些緊張,萬一自己測出是普通靈體,若是與小池分開了,她心中定是難過萬分。這段時間與眾人一起,早已習慣,她年紀太小,如果獨自一人,在諾大的宗門,該如何自處?

  還有卞離、覃明和鳳琰未測,覃明便讓卞離先上了。他們十人之中,有七人為特殊體質,想必,卞離也差不到哪裡去。當初那位引路仙人在測靈大會上,必定精挑細選,如此多的上層資質竟會湊成一齊,肯定不是偶爾。

  想到自己的通玉鳳髓之體,也是特殊靈體,便喜不自勝。不過……他還有些擔心,萬一被無間長老和刑德知曉了他的特殊靈體,會不會有麻煩?

  卞離的靈根為上品土靈根,靈體為土靈之體,果然也是特殊體質,土靈之體擅長修煉土屬性功法,諸如土遁之法,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卞離出來後,覃明便推了下鳳琰。

  「你先去。」他道。

  鳳琰低頭看他一眼,也未推遲,鬆開覃明的手,進入五行陣。

  刺眼的金光亮起,幾乎閃瞎眾人的眼睛,所有人都用手擋了擋,同時,一個如太極般的圖騰在他上空盤旋,無間長老看過後,大喊一聲:「超靈之體!竟是日靈和月靈同體!」

  刑德詫異,道:「長老,日靈為善,月靈為惡,如何同體?」

  無間長老眼神複雜地望著鳳琰,鳳琰慢慢地步出五行陣,金光淡然,漸漸消失。

  「極品金靈根,又為超靈之體,可惜……」無間長老一臉痛惜。

  覃明上前一步,抱住鳳琰的手臂,他看無間長老這番模樣,不禁問道:「長老,為何可惜?」

  無間長老眼神銳利,盯著鳳琰:「超靈之體者,自出生時便可自行修煉,吸天地靈氣,即使在凡間靈氣稀薄,也能吸之一二。然而,日靈者為向善之體,月靈者卻為邪仙之體,若月靈佔了上風,即會墮入魔道。」

  「這……」覃明抬頭望向鳳琰,卻見他面不改色,對於無間長老的話語,充耳未聞。

  「無礙。」他道。

  然而,覃明卻想得更多。他不由自主地按住自己的鎖骨,這裡掛了一塊玉石。此玉石,鳳琰曾言可遮了他的通玉鳳髓之體,道行高深者都無法探查。當初他戴著這顆玉石,一定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超靈之體,如今沒有了玉石,超靈之體無法再俺飾,更被無間長老忌諱了。

  無間長老見這少年一臉淡漠,似乎對自己的靈體缺陷莫然視之,不禁高看了他幾分,但一想到月靈之體為邪仙之體,便令他望而卻步。

  邪仙之體,世人深惡痛絕,更為不齒。

  「鳳大哥……」林凜等人憂心。

  鳳琰搖了下頭,讓他們不必擔心。

  「最後一位。」刑德記錄完畢鳳琰的資質後,便催促了。

  覃明深吸一口氣,鬆開鳳琰的手臂,走進了五行陣。

  木、水、金三道光柱亮起,並不粗壯,而頭頂無任何圖騰。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無間長老道:「中品木水金三靈根,普通靈體。」

  覃明不敢置信。

  怎會如此?

  他是三靈根,這無可厚非,但為何只是中品?一個上品皆無?還有,他的通玉鳳髓之體,果然沒有浮現,玉石的遮靈效果,不同凡響。

 

 

第41章 外門弟子

  覃明疑惑地出了五行陣,手按在鎖骨之間。

  鳳琰的玉石果真厲害,測靈大陣竟然都無法測出他的靈體。

  他來到鳳琰身邊,抬頭望他,鳳琰低頭對上他的視線,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如此,十人皆測完靈根了。

  無間長老望著眼前的十個孩子,道:「瓊仙宗向來以靈根優劣分品級,你們八人資質為上品,可去大衍峰,至於你們二人——」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皺眉。

  咋地?一同入學,還分班級?資質好的去重點班,資質差的和視為邪物的被分去差班不成?

  果然,無間長老道:「你們去無常峰。」

  「無常峰是何處?」覃明問。

  無間長老見這孩子大膽,絲毫無懼於他的高深修為,笑了笑道:「無常峰,資質普通弟子的去處,皆為外門弟子,將來若有大造化,通過考核,可成為內門弟子。」

  覃明一聽,這還了得。他們不但要分開,還被劃分為外門弟子。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那可是天壤之別,不但地位上有差距,連資源分配都不公。

  他知道修真門派的弟子大致分四類:親傳弟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記名弟子。從字面上即可看出,孰親孰遠了。親傳弟子為某些大能親手收的徒弟,內門為重點培養精英,外門弟子即為普通弟子,憑實力有機會成為內門弟子,而記名弟子那只是掛個名,俗稱雜役。

  內門弟子有機會成為親傳弟子,只需天賦高,被大能看上眼便能成為親傳弟子。然而,外門弟子想成為內門弟子,卻要重重考核,因身在外門,無法接觸高深功法,更無優質師父教導,如何通過考核成為內門弟子?

  覃明看著自己與鳳琰相握的手,他一方面不敢輕易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玉石,另一方面,覺得以鳳琰的資質,不該與他一樣淪為外門弟子。

  他不禁問無間長老:「長老,弟子資質一般,去無常峰無話可說,但是為何您將忱慕也分去無常峰?」

  無間長老與刑德皆一愣。

  「忱慕?」

  「呃?」覃明被二人看得莫名其妙,眼裡有些困惑。

  鳳琰微微垂眼,嘴角帶笑。

  「你口中的忱慕是指?」無間長老問。

  「忱慕即是鳳琰。」覃明解釋。想必長老他們不知鳳琰的字,所以一時不知他指的是誰吧。

  林凜與容聶封原本正在擔憂他們未分在一處,略為著急,突然聽到覃明說出「忱慕」二字,轉過身去,表情怪異。

  「他是你忱慕?」無間長老驚訝地問覃明。

  覃明不解。這是什麼問話?何為他是你忱慕?

  「啊,他是忱慕啊。」覃明呆呆地回道。

  無間長老與刑德對視一眼,嘴角上揚,笑道:「小小年紀便……呵呵,他即是你忱慕,與你分在一處,有何不妥?」

  「忱慕他是極品金靈根,又是超靈之體,為何不能進內門?難道因為他是什麼日靈和月靈同體,便否定了他的資質?」覃明向無間長老行了個晚輩禮,義正言辭地道。

  無間長老直視覃明,覺得這孩子挺有趣。自己資質一般,卻為他人力爭上游。

  「以他的資質,確實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然而,月靈為邪仙之體,無論哪個門派都不敢保證,不會培養出個魔尊。」

  「可他還有日靈之體,是為向善。」覃明不懂了,二分之一的概率,卻只盯著壞的一面,太過武斷了。「忱慕他為人不錯,雖沉默寡言,卻是個助人為樂的熱心人,而且他足智多謀,精明能幹,才華橫溢,學識淵博,宗門若放棄了他,實為一大損失。」

  鳳琰低頭望向覃明不停地往外蹦詞語,將他誇得天花亂墜,不禁捏了捏他的手心,讓他適可而止。

  林凜等人,不禁張大嘴巴。

  想不到鳳琰在覃明眼中,如此拔類超群,卓爾不凡,莫非開竅了,兩人私下已經情投意合,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你對你忱慕如此情深意重,感人至深。放棄如此超凡的資質確實可惜,然而,宗門有宗門的規矩,非你我三言兩語可撼動。將來他若學有所成,通過考核,亦可成為內門弟子。」無間長老耐心地道。

  話已至此,覃明歎氣,無法再為鳳琰爭取利益,他低下頭,摸了摸藏在衣服內的玉石。

  「不必為我擔憂。」鳳琰輕道。

  覃明抬頭,望進一雙星光點點的丹鳳眼中。

  待二人不再言語,林凜等人卻有話要說了。

  「長老,我等與鳳大哥及覃明共患難,一同來了瓊仙宗,路途之中,若無他二人,我們定早就死於天命山了。」林凜頓了頓,其他人聞言,全都點頭稱是。

  覃明將大能的傳承分享於眾人,鳳大哥識方向,辨星辰,一路向南,有他們兩人,他們方有驚無險地進入瓊仙宗。

  「若他們去了無常峰,我等亦要去無常峰。」林凜說得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這——」無間長老微微皺眉。

  刑德震驚,他忙向幾個小孩子使眼色。無間長老平時雖和藹可親,但嚴厲起來,任何人都無法承受他的怒氣。

  林凜對刑德的暗示視而不見,堅持己見。「我們欲與鳳大哥以及覃明,同休戚,共進退。」

  「林凜說得不錯。」容聶封道,「我們曾發誓言,同甘共苦,不離不棄。」

  其他人附合。

  一行十人,覃明和鳳琰實為他們的領頭人,覃明共享劍三傳承,讓他們獲得了自保的力量,鳳琰更如團隊的定心丸,有他在,他們毫無顧忌,勇往直前。

  八個孩子一臉堅定,執意要隨那二人去無常峰,無間長老斂了笑容,黑眸銳利,週身氣息瞬間冷冽。

  氣氛突然凝固,眾小孩都感到脊背一涼,覃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可胡鬧。」鳳琰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響起,每個人都一震。

  黃子葵腿一軟,坐在地上,她睜著大眼睛,有些駭然。

  無間長老瞇眼,看著十個孩子。

  鳳琰坦然地面對來自強者的睨視,他對眾人道:「道不同,不可強求,你們自有際遇,不必拘於小格。進了宗門,便聽從宗門的安排。修真之路漫長無期,唯有信念堅定者,方可修有所成。天賜良機,便該當機立斷,意氣用事,想讓我與覃明陷於不仁不義?」

  「這……」林凜面有難色。

  「鳳大哥……」唐笑嚅囁。

  其他孩子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無間長老閃了閃眼,收了威壓。

  覃明鬆了口氣,他輕咳一聲。事已至此,無法回轉,鳳琰與他一起去無常峰,其他人去大衍峰。十個人的命運,將在這一刻,發生分歧。他們還未正式入道,誰能保證大伙都能築基?也許有些人止步於金丹,有些人止步於元嬰,便是達到渡劫時期,又怎可保證自己飛昇成功?

  世人千千萬萬,際遇各不同,相逢便是緣,然,聚散兩相依,離別之時,也不必如此傷感。

  「林凜,你們可得好好修煉,別被我們兩個外門弟子給追上,在考核之時丟臉啊。」覃明輕鬆地對他們道。「我們是好兄弟,好哥兒們,即使去處不同,也不能忘了曾經是一個團隊的事實。啊?」

  眾人聽覃明語氣輕鬆,似乎釋然,不禁望向他,只見他的手做了個手勢,微微一怔。

  覃明做完手勢後,拉著鳳琰,對無間長老道:「長老,我們年幼,不懂宗門規矩,還望海涵,如今定了去處,我們便盡快安定下來,努力走上修真正道,成為瓊仙宗的一份子。」

  無間長老再次露出笑容。

  「孺子可教。」他對刑德道,「你送他們二人去無常峰,我帶這幾個孩子去大衍峰。」

  「是,長老。」刑德恭敬地道。他對於覃明和鳳琰的深明大義,非常滿意。

  覃明經過林凜,拍了拍他的肩後,與鳳琰一道,隨刑德出了蟠龍殿,再次坐上蓮花寶船。

  瓊仙宗擁有大小山峰兩千四百九十座,大衍峰為中等峰,位於主峰南側,無常峰屬於小峰,位於主峰之北,接近邊緣。靈氣與主峰親遠而有淺薄之分,無常峰屬於邊緣小峰,靈氣自然不算充足。

  蓮花寶船在無常峰的平台上降落,晚風習習,覃明往鳳琰身邊靠了靠,望著昏暗的山峰。與主峰的金碧輝煌不同,此處的建築,說樸素都算抬舉了,老舊的房屋,讓覃明感到如進了老宅般,令他毛骨悚然。

  整個建築群規模雖然也不小,但看著總覺寒磣。

  覃明不禁為自己和鳳琰的前途擔憂,條件如此苛刻,真能修成正果,魚躍龍門,成為內門弟子?

  此時已是夜間,四處靜悄悄,刑德帶他們是從小門進的,到了一處宅子,看到燈亮,他便敲了敲門。

  「凌師叔,弟子刑德,奉無間長老之命,帶新弟子前來報道。」

  須臾,房門開了,一名披頭散髮的青衣男子慵懶地打著呵欠,倚在門邊,斜眼看人。

  「何以又有新弟子?」他道。

  「原是岑昱領的任務,前去澤夢國挑選靈根苗子,偏他突然進入金丹期閉關了,蕭颯便代他去了,回程時,中途出了些意外,如此這般,便晚來了。」刑德將過程簡略一提。

  青衣人聞言,上下打量覃明與鳳琰,神識一掃,驚道:「這矮個小孩資質一般便罷了,為何將這少年也帶來無常峰?看其資質,實屬上品。」

  「這……」刑德猶豫了下道,「這位叫鳳琰的少年,乃超靈之體,日靈與月靈同體。」

  「原來如此。」青衣人似是而非地笑了一笑,眼裡閃過一絲諷刺。「這靈體,倒與千年前的那位大能如出一轍……」

  「凌師叔。」刑德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阻止他再說下去。

  青衣人勾了勾嘴角,對刑德揮揮手。「好了,我知曉了。人既已帶到,便歸我管了。」

  刑德歎了一聲,向青衣人拜了個晚輩禮,再看一眼覃明與鳳琰,轉身離去了。

  覃明回頭,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這位叫刑德,人不錯。

  青衣人對他們二人道:「將你們的引路牌給我。」

  二人手一番,引路牌現於手掌,遞向青衣人。青衣人抬了抬手指,兩塊引路牌飛到了他手中,他神識一掃,對二人道:「你喚覃明,你喚鳳琰?」

  「是。」

  「此處為無常峰,我是峰主凌萬青,你們喚我凌峰主即可。」青衣人道。

  「是,凌峰主。」二人向青衣人行禮。

  凌萬青滿意地點頭。「既入了無常峰,便是我無常峰的人,雖為外門弟子,只需刻苦修煉,築基後,可參加內門考核,過了考核,便能成為內門弟子,一切看你們個人造化。」

  「此處外門弟子有五百三十人,加你們二人便是五百三十二人,半個月前新入門的弟子有一百二十人,你們便與他們一道,居於西北區。」凌萬青從隨身的儲物袋中,取出幾套灰色的衣服。「這是低階弟子服,拿著,不可再穿你們凡間的衣物,可知?」

  覃明望著那灰不溜秋的衣服,有些無奈地接了過來。果然是低階弟子,這衣服的布料,普普通通,他轉頭看向一身華麗的皇子服鳳琰,心情略為複雜。

  鳳琰波瀾不驚地接過衣服,謝過凌萬青。「多謝峰主。」

  凌萬青打上打量他,笑道:「入了瓊仙宗,便忘卻過往身份,不管是皇子還是貴人,在瓊仙宗皆為一般弟子。」

  「是。」鳳琰應聲道。

  凌萬青略為欣賞,又拿出兩塊牌子,交給二人。「此牌乃你們在瓊仙宗的身份證明,切不可丟棄。」

  覃明接過了牌子,如同引路牌一般,默念幾句咒語,那牌子便隱入他的手中。

  「每日卯時到中堂殿上早課,午時休,未時繼續上課至酉時,缺席三次者,即逐出無常峰,降為記名弟子,可是記住了?」

  「弟子記住了。」二人應道。

  覃明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怎麼聽這位凌峰主的話,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需要上課?像上學一樣,每天早上五六點上課,中午休兩小時,下午又上課到五六點後放學。他們是來修真的,不是來上學的呀。

  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凌萬青又打了個呵欠,對他們道:「我讓人帶你們去西北區,已是丑時,你們還可休息幾個時辰。」

  他朝空氣中打了道信符出去,不一會兒,一名漢子飛奔而來。

  「凌師叔,可有要事?」漢子滿頭大汗地詢問。

  凌萬青一指站在旁邊的兩個孩子道:「他們二人為新入門的弟子,你帶他們去西北區的住處。」

  漢子銅鈴般大的眼睛瞪向覃明和鳳琰,詫異。「為何還有新入門的弟子?」

  「稍後說與你聽,先帶他們過去。」凌萬青有些不耐煩地揮手。

  「是,凌師叔。」漢子忙道。他見凌萬青面露不耐,便不敢再打擾,帶著二人出了院子。

  覃明和鳳琰沉默地跟在他身後,走了約有五分鐘,漢子回頭對二人道:「你二人叫什麼?」

  「我是覃明,他是鳳琰。」覃明道。

  漢子瞥了眼身著華麗的鳳琰,道:「資質這東西,並不會因為凡間的身份尊貴而所有不同,來了瓊仙宗,便是普通弟子,一視同仁。」

  看似尋常的話,卻帶有警告之意。只因他見過太多因凡間身份不俗而不知分寸,資質平凡者,仍然桀驁不馴,最後吃了苦頭。

  鳳琰不卑不亢地道:「多謝師叔提點。」

  這漢子為築基修為,他們這些連煉氣都不是的弟子,自然需喚他一聲師叔。

  「我叫嚴志承,平日教你們武道,喚我嚴師父即可。」漢子道。

  兩人又稱是。

  來了瓊仙宗,他們說得最多的便是「是」字。

  西北區的住宿離得較遠,三人走了足有兩刻鐘,方到達西北區。

  望著那一排簡陋的房屋,覃明心中唉聲歎氣。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嚴志承帶他們兩人到一間排在末尾小房間,打開房門,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

  覃明快要絕望了,他拉著鳳琰的手,緊了緊。

  我XXXXX,他真的好想哭——

  虧得有鳳琰陪他一起來了無常峰,這若是他一個人來,他一定會哭暈在廁所。

  堂堂瓊仙宗,修真之地,竟然有如此埋汰簡陋的小屋。確定能住人?

  「嚴師父……這屋子……」覃明欲言又止。

  嚴志承道:「外門弟子眾多,住宿緊張,其他人住得是十人一間大通鋪,你二人能住這小屋,已是優待。」

  「哦……」又破又舊又髒的小屋,是優待?真是棒棒噠!

  不過,比起十人一間的大通鋪,二人小屋也不錯,至少有隱私,不是嗎?

  覃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第42章 起床

  「有些髒亂,你們自行收拾一下,院裡有水井,屋內應有水桶和盆子,我去為你們拿被褥。」嚴志承交待過後,便走了。

  覃明和鳳琰站在小屋的門口,發呆。

  「忱慕啊……」

  「嗯。」鳳琰應了一聲。

  「對不住。」覃明道。

  「嗯?」

  覃明拉了拉領口,露出玉石。「若不是我拿了你的玉石,你本可以成為內門弟子,我卻拖了你的後腿,太對不住你了。你曾言,擋道者,殺無赦。那個……我算不算擋了你的道?」

  他問得小心翼翼,怕鳳琰惱了,一巴掌拍死他。這個身份成迷的傢伙,或許真有這個實力。

  鳳琰修長的手指,拉緊了覃明的領口。「不算。」

  「哦?」不算?都被他拖後腿成為外門弟子了,還不算擋道者?

  「不必胡想。」鳳琰踏進小屋。「收拾一番,快寅時了,不想睡?」

  覃明搔了搔頭。既然人家不在意,那他也不必這麼介懷。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有熟人相陪,那真是太好了。

  他挽起袖子,認命地收拾小屋。

  小屋裡有水桶,覃明正想拿,被鳳琰提了起來,去院裡的水井裡打水,覃明便拿了牆角的掃帚,開始打掃。

  打開窗戶,透透氣,蜘蛛網掃掉,灰塵擦掉,桌子、椅子、床上、窗戶,裡裡外外洗清一遍,虧得覃明身上穿了仙衣,沒有髒,但是鳳琰身上的衣服卻變灰了。他乾脆脫了繁瑣的外衣,幹起活來,一點都不生手。

  覃明對他簡直刮目相看。

  他們十人小隊一起時,鳳琰一般不怎麼動手,其他人也從未怨言,只道他是皇子,不會幹活,今日一見,原來人家打掃起來,有模有樣,還很講究。覃明擦過一遍的桌子,鳳琰用手摸一下,皺眉,拿過抹布,自己再來回擦了數遍,整張桌子光亮了,他方滿意。

  怎麼以前沒有發現他這吹毛求疵的毛病?

  屋子其實很小,比他們幫會領地的屋子還小一點,兩人的工作下,半個時辰不到,便擦洗得一塵不染。嚴志承好像算準了時間,等他們一打掃完,便出現了。

  從儲物袋裡取出兩套被褥,放到床上,丟下一塊照明用的石頭,再交待幾句,便走了。

  覃明把照明石頭擺在桌上,整個房間亮了起來,他在水盆裡,洗手洗臉,吁了口氣,一轉頭,便看到鳳琰衣服脫得半果了。

  「呃,忱慕,你這是?」

  「換衣服。」鳳琰冷靜地拿凌萬青給的衣服,裡衣外衣共有兩套,看似灰撲撲,其實質地比凡品要好許多,還有細微的防禦功能,簡單的說,這屬於法衣中的一種,只是品階非常非常低。

  從今以後,他們便要穿上這身外門弟子的制服了。

  覃明看他把裡衣穿上,外衣疊好,擺到床邊的椅子上,又給床鋪好被褥,莫名地有種感動。

  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在少年懷裡醒來,初時生疏提防,到如今相處自然,自己竟然習慣了身邊多了個人。

  「上來。」鳳琰鋪好被褥,便催覃明。

  「哦。」

  覃明趕緊脫了衣服,換上了外門弟子制服的內衣,爬上床,自覺地躺到鳳琰的裡面。忙了一天一夜,著實累得夠嗆,一放鬆下來,困意便襲捲而來。

  畢竟只有十歲的身體,幾乎一沾枕,便秒睡了。

  鳳琰:「……」

  低頭看著覃明睡得香甜,他伸指點點他的眉心。覃明睡得深沉,砸吧下嘴巴,蹭到鳳琰的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鳳琰躺下,抱著覃明小小的身子,半瞇起眼睛。

  桌上的照明石還有些亮,他伸出右手,觀看手背,那裡隱隱有個圖騰在閃爍,正是劍三的大俠標誌。須臾,他用力一握手指,大俠標誌淡了下去。他將覃明的小身子輕輕推開,起身,拿了一塊布,把桌上的照明石一覆蓋,整個房間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半掩的窗口,射進一縷銀色的月光。

  他躺回床上,平躺著睡,覃明伸出手,摸啊摸,摸到他的胸膛,確認身邊的人後,便放心地依偎著,被子裡的腿,自然地跨到人家身上。

  鳳琰皺了下眉,卻沒有動,任他抱著,伸手撫了下他的後腦勺,閉眼睡覺。

  卯時剛到,鳳琰睜開了眼睛,房間裡還有昏暗,外面的天已經微微亮了。

  覃明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睫毛濃密而微翹,小臉紅撲撲的,嘴唇粉嫩,柔軟得像個娃娃。鳳琰將他從身上挪開,覃明不舒服地皺了下眉,抱著被子,捲到一邊,鳳琰身上的被子盡數被他捲走了。

  鳳琰坐起身,撫著額頭,長及腰的青絲披瀉在背後,數縷垂掛在額前,他垂眼看向睡得像小豬般的覃明,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鼻子被捏住,呼吸不暢,覃明習慣性地張開嘴巴。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睡夢中被捏住鼻子,習以為常了。鳳琰放開他的鼻子,他自動地閉上嘴巴,繼續用鼻子呼吸。

  鳳琰盯著他看了數秒,下床,穿上放在床邊椅子上的灰色外衣。外門弟子低階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修身且俊朗,長若流水的髮絲挽成髻,由一根纏著玉石的髮帶一扎,穿戴完畢。

  他提了水桶,打開房門,出了屋,院子裡已有人在活動了。

  院中有三口井,幾十人正在排隊打水,當有人看到尾屋裡有人出來,不禁好奇地打量。那屋子一直空著,且佈滿灰塵,昨日之前還鎖著,今早怎麼有人出來了?

  院子裡的人,皆是十多歲的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六,最小的只有十來歲,他們是新入門的弟子,來無常峰已有半月餘,彼此之間都有些相熟,但是從那尾屋裡出來的俊美少年,竟無一人識得。

  鳳琰提著水桶,等在一處排隊,他前面的少年好奇地不停回頭,看了幾回,對上鳳琰墨黑的丹鳳眼,他赦然地笑笑。

  「你何是來的無常峰?我之前為何不曾見過你?」那少年不是個怕生的,既然不認識,便開口問了。

  「昨日。」鳳琰回了兩字。

  少年詫異地問:「昨日來的?你也是新弟子?」

  「嗯。」

  少年見鳳琰不怎麼說話,便不再問話了。輪到他打水,他費力地打了一桶,提起時,突然歪了身子,鳳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一怔,抬頭望向鳳琰。

  「多謝。」

  鳳琰點點頭,沒有說話。

  少年提著水桶站到一旁,看鳳琰在水井旁,利落地打上水,倒進自己的水桶裡,絲毫沒有停頓,提起水桶,便要往屋裡走去。

  少年不禁喊道:「喂,我叫巫弦,你喚何名?」

  許多人都盯著他看,叫巫弦的少年朝他們揮揮手,有些人發出善意地笑聲。

  鳳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巫弦,見他咧嘴笑,便道:「鳳琰。」

  說完名字,他便繼續往屋裡走去。

  「鳳琰?」巫弦重複著他的名字。

  他旁邊的人問他:「你為何對他如此好奇?」

  巫弦揚眉道:「他昨日才來,有些古怪,雖穿了一身灰色的外門弟子服,氣質卻不凡,他的手,修長而晰白,顯然不是經常幹粗活的人,但打水的動作又非常利落,著實奇怪。」

  「呵,莫不是你看上他了?」那人嘲弄。

  「此言差矣。」巫弦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對手強。」

  那人臉色一凝,提著水桶走了。

  鳳琰進了屋,把水桶擺在臉盆旁,漱口洗臉,將自己打理妥當。偏頭看窗外的天色,有了一絲霞光,他把臉盆裡的水倒進屋角的漏水槽,從水桶裡又倒了清水進臉盆,取了架子上另一條乾淨的布巾,打濕,捏干,來到床邊。

  床上的覃明睡得昏天暗地,嘴角掛著口水。

  鳳琰拿著濕布巾,捉過覃明的手,擦了擦。許是布巾冰涼,覃明的手指動了動,但由於被鳳琰捉住了手腕,他躲不開。左手被擦了後,換成右手,等右手也差完了,覃明還沒有醒的跡象。

  鳳琰回到臉盆前,搓了搓布巾,再次返回床邊,這次,他毫不留情地將冰涼的布巾,覆在了覃明的臉上。

  覃明睡得正香,夢裡似乎回到了現代,玩上了新買的萬花號,正在遊戲裡打副本,哪知突然一陣冰冷,令他打了個寒顫。

  「好冰——」他咕噥。

  鳳琰用冰布巾,擦了擦他的眼睛,又蹭了蹭他的脖子,覃明倏地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瞪向前方。

  鳳琰若無其事地收了冰布巾,對他道:「起床。」

  覃明眨了眨眼,他望著一身灰色外門制服的鳳琰,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當聽到少年清悅的聲音說「起床」二字,他忽兒整個人都清醒了。

  「啊……卯時了嗎?」他痛苦地呻吟一聲,從柔軟溫暖的被子裡拱了拱,跪坐起來,撅著屁股,把頭埋在被子裡。不想起床,還想睡。為何不能賴床?凌晨根本未睡多久,居然就得起床了。

  鳳琰見他仍然不肯起床,皺了下眉,手指在他的背上,按了一下穴位,覃明叫了一聲,跳了起來。

  「痛死我了。」他哭喪著臉。「我清醒了,清醒了。」

  覃明看一眼穿戴整齊的鳳琰,他揉了下臉,認命地從被窩裡出來,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及肩的頭髮,他隨便抓了抓,大半的頭髮掉落,越急越挽不起來。

  「忱慕,幫個忙。」覃明向鳳琰求救。

  鳳琰接過他的頭髮,修長的手指梳了梳,亂七八糟的頭髮在他手中乖順成一束,沒一會兒,便挽成髻,用與他頭上一樣的髮帶給緊緊繫上。

  覃明摸了摸頭髮,鬆了口氣。

  「謝啦。」他沖鳳琰一笑,便去漱口洗臉,清洗完畢,終於完全清醒了。

  窗外的朝霞已經紅了半邊天,他問鳳琰:「還未過卯時吧?現在就去中殿堂?沒有早飯嗎?」

  他摸了摸肚子,從昨天便沒有進食,肚子快餓扁了。

  「先過去。」鳳琰拉了他的手,出了房門。

  此時院子裡有許多穿灰色制服的少年,見尾屋裡出來兩人,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地往外走去。

  覃明四處張望,看到院子裡全是半大的孩子,便知這些人都是剛進門派的新弟子,而且都屬於外門弟子。

  「跟著他們走,便可以到中殿堂了。」覃明晃了下鳳琰的手。

  「嗯。」

  兩人隨人流,一起往院外走去。

  陸陸續續,路上的人多起來了。夜裡來無常峰,看不清規模,如今天亮了,便看得清楚了。無常峰的建築,並不是那麼不堪入目,只是年代看著久遠,有些地方比較老舊,卻也有新奇的地方,比如遠處有懸浮的閣樓,在朝陽的照耀下,金光燦燦。

  許些浮島圍繞在四周,銀練傾瀉而下,又有薄霧般的輕煙,繚繞四周,偶有飛鳥掠過,帶起一陣輕風。

  覃明站在廣場上,抬頭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肺中的濁氣彷彿都清出去了,五感敏銳了起來,彷彿氣流之中有什麼元素,令他非常的親切。

  「是靈氣。」鳳琰道。

  覃明抬頭望他。「呃,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想啥?」

  「注意言辭。」鳳琰拉著他跟在人群後面。

  「……知了。」覃明歎了口氣。

  所有人都快速地走在廣場上,廣場非常大,過了廣場後,便到了一座殿堂,莊嚴而肅穆,原本交談中的少年,全都安靜了下來,分成兩排,分別從殿堂的兩側小門進入。

  覃明好奇地與鳳琰一起,跟著眾人跨進小門,步入殿堂。

 

 

第43章 掃文盲練武術

  殿堂寬敞,可容納幾百人,此時,裡面整齊地擺了上百張條案,那些外門弟子安靜地尋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在條案前。

  覃明和鳳琰是新弟子,第一天來殿堂,自然沒有位置,他們便等在一旁,待所有人都坐下了,發現角落裡有兩張空的條案。覃明便拉著鳳琰過去,兩人剛在蒲團上坐下,便有一男人走了進來,幾個閃身,已到了首席。

  覃明好奇地抬頭望去。

  二十七八歲,一身若竹色的袍子,相貌堂堂,神情冷然,狹長的眼睛一掃,所有人都挺直了脊背。

  覃明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收回視線,不敢再亂瞟。

  那男子的神識一掠而過,將整個殿堂的人都「看」了一遍。

  「一百二十二人,無缺席者。」男人道。

  有弟子疑惑,原是一百二十人,如何又多了兩人?

  覃明鬆了口氣。和大學裡上課點名一樣,這位男子應該便是新弟子的老師。修真者點名,都不用叫名字,看一眼便能將人記清楚了。果然有神通。

  「今日,多了兩位新弟子,如今,無常峰新收的外門弟子為一百二十二人。」男人似乎朝覃明和鳳琰這邊看了一眼。

  其他弟子雖然好奇,卻沒有人敢轉頭看。

  男人道:「吾姓紀,名景辰,乃瓊仙宗內門第三百五十代弟子,你們可喚我紀師叔。」

  鳳琰起身,向男子拜了個晚輩禮。

  「弟子鳳琰。」

  覃明忙跟著起身,學著鳳琰。

  「弟……弟子覃明。」

  紀景辰點頭道:「不必多禮,坐下吧。」

  鳳琰又拜了禮,方坐下,覃明有樣學樣,乖乖坐好。

  紀景辰道:「你們二人遲了半月餘,落下的課程便向你們師兄弟請教。今日的課,仍是練字。」

  他的話一落,其他弟子皆拿起早擺在條案上的毛筆,鋪開白紙,開始練字。

  覃明有點傻眼。怎麼回事?修真為何需要練字?練字便能吸靈氣,進入煉氣期不成?

  他四處張望了下,見其他人規規矩矩地坐著,認認真真地寫起了字,他不禁轉頭詢問鳳琰,還未開口,便看到鳳琰正握著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幾個漂亮的毛筆字,可是那幾個字,覃明一個不認識。

  「為何不動筆?」男人的聲音突然在覃明的身邊響起。

  覃明嚇了一大跳,他轉頭,看到紀景辰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紀……紀師叔……」覃明想起身行禮,紀景辰抬手讓他不必多禮。

  「可是不會?」紀景辰問。

  覃明硬著頭皮道:「是。弟子出身鄉野,不曾識字。」

  紀景辰道:「修真界的字與凡間的字不同,新弟子皆需從頭開始學。你只需寫下字,便能識字。」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

  覃明取過放在條案上的一個本子,上面有許許多多的字,他鋪開白紙,磨了磨墨,拿起毛筆,學著書本上的第一個字,照樣畫葫蘆。

  他上小學時,學校裡有書法興趣課,媽媽給他報了名,到了初中去的是外面的書法課外班,直到高中方停了書法,大學時還能寫一手好字,因此,毛筆字他並不陌生,提起筆便能寫。

  然而,書本上的字,卻絕非他從前學過的漢字,那字複雜得猶如——網絡上曾盛行一時的火星文。

  火星文又稱腦殘體,是在原有的漢字上,畫蛇舔足地多了許多筆畫,仔細辨認,方能看出原來的字意。此處的修真文,較之火星文更複雜一些,每個字,都有五六十筆畫以上,單是第一個字,覃明便盯著拆解了許久,方寫下第一筆畫。

  由於紀景辰站在旁邊,覃明不敢鬆懈,憋著一口氣,認認真真地劃出每一個筆畫,足足五分鐘,終於寫完第一個字。

  當落下最後一筆時,突然腦中有感應般,他竟知曉了此字的意思與發音。

  「思?」

  覃明一臉詫異。

  紀景辰看到白紙上勉強算端正的字,讚道:「不錯。」

  覃明鬆了一口氣。

  紀景辰又道:「你們二人剛入無常峰,較其他弟子晚了半個月,落下的功課,自行補上。」

  「是。」

  紀景辰聽到二人應聲,便走開回到首席。

  覃明轉頭望向鳳琰,想問話,卻不敢問。鳳琰看他一眼,微微地點點了桌面,覃明會意,不再分心,沾了沾墨,繼續寫字。

  他算是明白了,他們這些從凡間來的苗子,剛進修真界,全是文盲,宗門教的第一課不是如何引氣入體,而是掃盲啊。

  歎了口氣,覃明開始寫第二字。

  果然如鳳琰所言,務必要擯棄原本世界,努力融入此界,他原本看的修真小說,終究是小說,與現實有極大的差距。

  當精神投入後,覃明便聚精會神了。他的學習態度一向好,否則也不會在高中時,邊玩遊戲邊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

  一個字,兩個字,三個字……第兩百三十個字。

  「當——」

  刺耳的鈴聲響起,覃明方如夢初醒,從學習的狀態中脫離而出。

  「已到午時,可去用膳。」紀景辰對眾人道。

  所有弟子放下毛筆,整理好條案上的書與紙,起身向首席的紀景辰行過晚輩禮後,安靜地退出殿堂。

  覃明收拾完條案,動了動僵硬的肩膀。

  鳳琰已站在他身邊,他忙起身,朝紀景辰行過禮後,和鳳琰一起隨大伙往殿堂走去。

  鳳琰牽著覃明的手,往外走去。

  覃明摸摸扁扁的肚子,餓得不行。出了殿堂,那種肅穆的氣氛也沖淡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忱慕,這裡不包飯嗎?我們沒有靈石,如何吃飯?」

  鳳琰一指廣場的西北方。「那處是膳堂。」

  「咦?」覃明順著他指方向,定晴一看,那裡果然有個「膳」字的匾額,此時有許多新弟子往那走去。

  「善哉,我們快過去。」覃明拉著鳳琰的手,往膳堂走去。

  他本來以為沒有飯可吃,不想此處有食堂。這和他以前上大學似的,中午一放學,全校學生就去擠學校的食堂,若去得遲了,可能就沒有飯了。

  覃明便是擔心這個,所以拖著鳳琰,快步走進膳堂。

  外門弟子,修為大部份停留在築基以下,還未辟榖,曾聽凌峰主言,共有五百三十多位外門弟子,這五百多人皆未辟榖,一到用膳時間,便全聚在膳堂了。

  覃明還未進門,卻被裡面的人給嚇著了。

  那麼多人,少說也有三四百人,地方卻只有一點大,只夠兩百來人坐,他們來得算晚了,打飯那邊的窗口,早就排起了長隊。

  真是比他大學那會兒還恐怖。大學至少有好幾個餐館,再不濟也能出去吃,但這裡,整個無常峰,唯有這一個膳堂,絕無吃外食的可能。

  鳳琰望了一眼,帶著覃明,來到人少的隊伍,規規矩矩地排起隊來。

  覃明辛苦地仰頭,看那些人高馬大的師兄們。並不是所有人都穿灰色的制服,有些穿漂深松綠色,有些穿藏藍色,個別穿銀朱色。

  從衣服的材質,精緻度,繁瑣度,可分辨出不同顏色制服代表不同的修為。覃明有些奇怪,瓊仙宗應是一個有些歷史的老宗門,為何外門弟子不過五百多人,想必內門弟子更少了。膳堂中,灰色制服的有一百多人,其它顏色制服,以銀朱色為尊,數來數去,竟只有十來位。

  「別亂看。」鳳琰低頭對他道。

  覃明收回好奇地視線,乖乖地站好。

  排了許久隊,終於輪到他們了,覃明心中還有些緊張。他們沒有靈石,能吃上飯嗎?

  當看到鳳琰將凌峰主的令牌拿出,給打飯的人看一眼,打飯的便給他一份飯菜。輪到覃明時,覃明也將令牌自掌心浮出,打飯的看他一眼,給了他一份比鳳琰少的飯。

  覃明盯著那只有巴掌大的碗,用無辜的大眼望著打飯的。

  「這位師兄,可否再添些飯?」他舔了舔唇。別看他個子小,飯量可不小呀。

  那打飯的師兄並未刁難,又給了他一小碗。

  「謝謝師兄。」覃明眉開眼笑,跟在鳳琰後面,左顧右盼地找空位。

  膳堂坐滿了人,無處可坐,他有些煩惱。

  突然,有人呼喚。

  「鳳琰,可來此處。」

  「咦?」覃明望向那人,也是一身灰色制服,相貌清俊,在大約十三四歲。

  鳳琰頓了頓,帶著覃明過去。

  那少年桌上還有另二人,見他們來了,便往旁挪了挪。鳳琰將盤子擱於桌上,接過覃明的盤子,擺在旁邊。

  「鳳琰兄,可還記得我?」少年笑問。

  「巫弦。」鳳琰坐下,道。

  「正是,正是。」這叫巫弦的少年道,「這位小師弟同你一道昨日來的?」

  「嗯。」鳳琰淡淡地應了一聲。

  覃明見鳳琰這態度,便笑道:「我叫覃明,與鳳琰正是一道來的無常峰。」

  「我是巫弦,早上在井邊打水時,與鳳琰認識的。那會兒怎未見到你?」巫弦好奇地問。

  覃明尷尬一笑。「昨夜來得晚,我睡得深沉,早上還是忱慕叫我起床的。」

  「忱慕?」忽聽覃明說了這二字,同桌的人都驚奇地叫道。

  覃明輕啊一聲,道:「忱慕是鳳琰的字,我平日叫習慣了。」

  「字?」

  那三人面面相覷,又在覃明與鳳琰兩身上來回看了幾眼,當觸到鳳琰的眼神時,巫弦怔了一下。

  「怎麼?」覃明有些莫名其妙。「他叫忱慕很奇怪?」

  無間長老和刑德以及眼前這三人,聽到「忱慕」二字,表情為何都如此怪異。

  巫弦輕咳一聲。「原來是字,哈哈哈。這字取得妙啊!」

  「不錯,確實妙。」同桌的人點頭。

  「怎麼個妙法?」覃明問。

  「此字太佔人便宜,哈哈。想必覃明與鳳琰關係很親密吧?」巫弦問。

  巫弦來無常峰已有半月餘,他又是個好交友的性子,與幾位在無常峰呆了十多年的師兄交好,知曉了許多修真界的東西。

  忱慕二字,輕易不能喚出。

  那可是道侶之間的愛稱啊。

  「哦,我倆相處較久,親密是必然的。」覃明道。

  「你們二人還住一處?」巫弦問。

  「是啊。」覃明道,「我們來晚了,嚴師父說,住宿緊張,唯有那小屋空著,昨夜可收拾了許久,方歇下。」

  「原來如此。」

  接下來,覃明又與巫弦聊了一些話,終於知道,新弟子其實還可以去義堂領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能到書尚堂領一些筆墨紙硯等。巫弦還道,半個月後有一次考核,考得便是修真界的文字。

  覃明一聽,便緊張了。

  居然還要考試?還能不能好了?

  他們遲來了半個月,很多字不認識,如何在半個月內,掌握更多的字。

  覃明正煩惱著,忽聽旁邊的鳳琰問道:「不餓?」

  「呃?」覃明一看自己的飯菜,光顧著聊天,基本未動。

  巫弦忙道:「覃明師弟,你先用膳吧。」

  覃明點頭,雖然餓得恨不得吞了所有飯菜,但多日被鳳琰教導餐桌禮儀後,再餓,也得動作優雅。

  巫弦若有所思地望著對面的小孩和少年,這兩人用餐的姿式,幾乎一模一樣。果然關係非常親密。

  用完餐後,巫弦熱情地帶他們去義堂和書尚堂,覃明從善如流地跟著他。路上,覃明拉著鳳琰的手走,巫弦看了,並未說什麼,只道他們二人關係好。

  在義堂,覃明領到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些普通的換洗衣物,洗滌用品,茶壺杯子等等,東西挺多,還附贈一個儲物袋,能裝一立方米的東西。覃明喜形於色,想不到宗門如此大方,竟贈送了一個儲物袋,難怪他看到其他新弟子腰間,都綁了一個儲物袋。

  從義堂出來後,他們又去了書尚堂,領了筆墨紙硯。由於剛開始學修真界的字,需要勤加練習,每日都要用許多紙墨,書尚堂有規定,可隔三日領一次。

  將東西都裝進儲物袋中,三人行走在廣場上。

  「巫弦師兄,多謝你的幫忙。」覃明一臉感激地對巫弦道。

  巫弦搔了一頭,笑道:「都是同門,自然該相互幫助。」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覃明向他行了個同輩禮。

  巫弦回禮。「指教不敢當,往後互相關照下即可。」

  「那是。」覃明豪氣地道:「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想不到覃明師弟性子如此直率。」巫弦道。

  「我一向如此,但性子直了,容易得罪人,這點忱慕提點過。」覃明道。

  巫弦望向一臉冷靜的鳳琰,再看看笑瞇瞇的覃明,直覺兩人性格南轅北轍,站一起,卻又如此和諧,真是好生奇怪。

  一陣忙活,午時將過,未時即到,在巫弦的帶領下,三人匆匆趕到風雷院。

  此時風雷院站滿了人,排起了整齊的列隊,在巫弦地提點下,覃明和鳳琰尋了個隊,排在後面,巫弦自己則去了原本固定的位置。

  一百二十二人,筆直地站著,屏息等待。

  覃明完全不懂此時在做什麼,這麼多新弟子站在風雷院的空地上,一動不動,像極了當初軍訓時,學生在操場上,被教官操練。

  未時一到,嚴志承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首位的高台之上。

  「今日如往日般,繼續鍛煉筋骨,今日有新弟子,我便將天行君子術再演示一遍。」

  話剛落,他便使出一套武術,招式行雲流水,剛勁有力,演示到一半,融入靈氣,便似氣吞山河般,勢如破竹。

  覃明看呆了,微微張嘴。

  鳳琰目不轉睛,如晶石般剔透的眼睛裡,映著嚴志承矯健的身影。

  一套天行君子術打完,嚴志承儒雅地收招。

  「可都看清了?」嚴志承問。

  「看清了。」眾弟子異口同聲地回答。

  沒有看清!

  覃明內流滿面。

  讓他一個現代人,看一遍武術,便要學會,天方夜譚啊。

  他現在只盼著鳳琰能秒學,然後回頭教教他。

  半個月後便有一場考核,不但文考,還要武考。

  新弟子開始自行練習這套天行君子術,其他人都學得有模有樣,唯有覃明,只免強記得前面幾招,反反覆覆,一直接不下去。

  他看向鳳琰,只見他竟也只練到一半,便不再打下去了。

  「忱慕,回去教我。」覃明有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鳳琰輕應了一聲。

  覃明暗笑。這傢伙明明學會全套,卻故意只打半套,扮拙呢。

  一下午,他們便在練武中度過,酉時一到,所有人去膳堂,用晚飯。

  覃明拖著一身的酸痛,被鳳琰拉著走,與巫弦一道,去膳堂,吃完飯,回到住宿,已是戌時。天色完全暗了,所有新弟子,在井裡打水,洗洗便回房去睡了。

  小屋的門一關,落了栓,窗戶也鎖上,覃明抓住鳳琰的手,急切地道:「親愛的忱慕,我們回幫會領地吧!」

  「嗯?」

 

 

第44章 不是抹煞本質

  「回幫會領地,昨天與林凜他們分開前,我做了個手勢,他們應該都知道。」覃明道。

  昨日在蟠龍殿測完靈根靈體後,林凜他們八人成為內門弟子,去了大衍峰,而他和鳳琰來了無常峰。十人小團隊被分開了,長時間將無法聯繫,修真界不是他原來的世界,能打電話通視頻,這裡非常原始,未學會神通前,他們只是一介凡人。然而,他們既然曾經立過誓言,便是無法分割的小團體,若要聯繫,還有一個小外掛,那便是幫會領地。只要回到幫會領地,他們便能見面,互相聯繫了。

  覃明做的手勢,便是往日的暗號。雖未定時間,何時回幫會領地,也不知他們的住宿條件如何,有沒有機會回幫會領地,但總要進去留張字條。他與鳳琰住的是兩人小屋,比起十人一間的大通鋪,好太多了,行動比較自由。

  「稍後。」鳳琰道。

  「咦?為何要稍後?」覃明疑惑。

  「可要練字?」鳳琰問他。

  覃明一怔。對啊,他還得努力用功才行。但現在已是戌時,再赤半個時辰便到亥時了,按現代時間算,便是晚上八點左右了,明日五六點又要起床,練習寫字到晚上十點睡眠便嚴重不足。

  沒有時間練習,那該如何是好?

  覃明側首一思,突然靈光一閃。

  去幫會領地啊。

  幫會領地的時間與現實時間不一樣,乃二比一,也就是說,在幫會領地裡過兩天,現實才過一天。只要呆在幫會領地,他便多出一倍時間,練習寫字了。

  覃明搓了搓手,他將法子與鳳琰一提,鳳琰望他一眼,點了點頭。

  「吶,你也覺得不錯吧?」覃明笑彎了眼。

  「嗯,既然如此,你便先洗漱,上床睡。」鳳琰道。

  「啊?為何?」覃明不懂。「都要去幫會領地了,為何還要上床睡?」

  鳳琰卻不解釋,將水桶裡的水倒進盆裡,開始洗漱。覃明坐在床上,看他忙來忙去,脫了灰色的制服,疊好擺在床邊的椅子上。

  見覃明一臉懵懂,鳳琰道:「去洗漱。」

  「那麼麻煩做啥,直接去不就好了?」覃明問。

  「要我幫你?」鳳琰問。

  覃明接收到他危險的眼神,跳了起來。「不必不必。」

  帶著一肚子疑惑,他去水糟那裡,洗臉漱口,新領的洗滌物品,正好用上了,洗乾淨了,他也脫了外衣,疊好放在椅子上,爬上床,躺好。

  鳳琰將桌上的照明石用布遮住,照明石暗了下去,他回到床上。

  覃明躺在他身邊,滿是困惑。

  「忱慕……」

  「噓——」鳳琰轉過身,將覃明拉入懷中,讓他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拉上被子,兩人的睡姿異常親密。

  覃明想掙扎,卻被抱得緊。

  「閉眼,調整呼吸。」鳳琰貼在他耳邊道,氣噴在他耳裡,弄得他癢癢的。

  覃明乖乖地不動,他感到鳳琰此番動作,必有用意,便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式,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籠罩了覃明,但他又提醒著自己不能真正睡著,在困與醒之間掙扎,鳳琰的手摸到他的背上,撫了兩下。

  覃明便呼吸綿長了。

  過了許久,覃明真的睡著了,小小的窩在鳳琰的懷裡,乖得不行。

  鳳琰卻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覃明睡得那麼香,著實不忍心喚他起來,然而……

  鳳琰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覃明自動張嘴,鳳琰便在他背上撫了撫,覃明卻發出舒服的聲音,鳳琰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在覃明的頸間按了按,覃明痛苦地從睡夢中醒來。

  「唔……困……忱慕……」他伸手去摸。

  鳳琰握住他的手,低語:「醒來。」

  覃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朦朧中看到有個人坐在他床邊,他猛地驚醒,坐了起來。

  「啊——」還沒叫出聲,嘴巴便被摀住了。「嗚——」

  「噤聲。」鳳琰的聲音在黑暗中小聲的響起。

  覃明終於清醒過來了,他猛點頭,鳳琰方鬆開了他的嘴巴。他吐了口氣,拉了下領口大開的內衣,奇怪地問:「忱慕,現在何時了?」

  「亥時。」鳳琰道。

  覃明打了個呵欠。「還未到卯時啊,這才躺下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不去幫會領地?」鳳琰問他。

  「呃。」覃明一震。對哦,他本來要去幫會領地,卻被鳳琰逼著在床上裝睡,結果受不住周公的誘惑,便真睡過去了。如今鳳琰又將他喚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之前要裝睡?」覃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夜巡。」鳳琰道。

  「夜巡?」覃明一過腦子,便懂了。「你是說……夜裡會有查巡?看看誰沒有睡?或是不在屋子裡?」

  「嗯。」鳳琰應道。

  「……」覃明一臉無語。這搞得跟高中住校時一樣,到了就寢時間,值班老師每個宿舍都去查過,看誰不在,或還沒有睡,非常嚴格。

  「他們如何查?」覃明問。

  「神識。」鳳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神識相當於修真者的另一雙眼睛,神識所過之處,一清二楚,無常峰在峰主凌萬青的掌控之下,他只需神識一開,便清楚地知道無常峰上所有的事情。這個比監控還可怕。

  「那……我現在去幫會領地,若再遇上夜巡,如何是好?」覃明略為擔心。

  「不會。」鳳琰道。

  「不會?」黑暗之中,覃明伸手摸了摸鳳琰的肩。「說真的,忱慕,你其實是重生的吧?」

  「重生?」

  「你如何知道有夜巡一事?白天的時候,我一直向巫弦打聽消息,套了不少信息,但是他並未提到夜巡一事,想來他並不知道。但是,你卻知曉。你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卻對此處的規矩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重生的,還是什麼?」覃明問。

  「……你要問到天亮?」

  「切,又轉移話題。」覃明嘀咕一聲。「走,先回幫會領地。」

  咒語一起,眨眼的功夫,他們便換了個地方。

  從瓊仙宗宿舍的床上,換到了幫會領地的床上。

  覃明:「……」

  總覺得沒有區別。

  此時,幫會領地天邊有夕陽,即將天黑。覃明換算了下時間,外面亥時,便是晚上九點左右,幫會領地便是下午六點左右。他明早需要卯時起床,那麼,他可以幫會領地呆十八個小時。

  搓了搓臉,他從床上跳下來,來了個一鍵換裝,瞬間,他穿上了萬花的定國套,打開房門,到了大廳,外面空無一人,林凜他們的房間更沒有人來過的跡象。看樣子,他們八人並未回幫會領地。

  覃明歎了口氣。想也是,他們是內門弟子,管理上肯定比外門還要嚴格,又是第一天,想必忙的事很多。他出了茅草屋,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伸了伸懶腰。

  「呼——」

  幫會領地的空氣一片清新,氣溫舒適,他伸展了下四肢,對著木樁,便是一記【厥陽指】。

  鳳琰換了一身雲間金月,站在茅草屋的門口,看覃明對著木樁,不停地放技能。

  半晌,他道:「不是說要練字麼?」

  剛放完一個【陽明指】的覃明一頓,收了招。

  「對,對,我們是來練字的。」他一進幫會領地,便手癢地想練技能。

  回到茅草屋的小房間裡,點上油燈,清理好桌子,找了兩張椅子,筆墨紙硯擺好。

  他對鳳琰道:「我上午只記了二百多個字,你記了多少?」

  「三千七百八十一個。」鳳琰淡淡地道。

  覃明握著毛筆,一臉驚訝。「哥,我真想喊你哥,你牛!」

  「嗯?」鳳琰劍眉一挑。

  覃明肩膀一縮,正襟危坐,不敢再說話了。

  鳳琰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沉默了一會兒道:「往後,某種情況下,可以喚我哥。」

  「啊?」

  看覃明一臉困惑,鳳琰也不解釋,他拿起毛筆,沾了墨,在白紙上,快速地寫字。

  覃明立即被他行雲流水般地毛筆字給吸引了,當鳳琰寫了五十個字後,將紙放到覃明面前。

  「照著寫。」

  「好。」覃明不敢再分心,現在是學習時間,什麼雜念都要驅逐。當靜下心來,他便專心致志了。

  一開始,覃明寫得很慢。鳳琰寫十幾個字,只需半分鐘,他卻要十分鐘。那些複雜的字,鬼畫符般,完全摸不清規律,覃明並未把它當字寫,而是當畫在畫。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心無旁騖,似乎摸到了竅門,啊,原來這些字,也分部首,邊旁的,有些字很類似,發音也相同。

  好像一下子開了竅,他寫起字來,越來越順手,越來越快。

  元神彷彿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境界,寂然無聲,心情平靜,筆下的字活了般,在他的腦中跳躍著,一個接一個,連成一串,旋扭成一條鏈子,旋轉著歸入他的憶記深處。

  當覃明從那個境界清醒過來時,天色已漸亮,朝陽從窗戶射進來。

  「呼——」覃明震驚地看著自己面前那一疊的紙。

  「忱……忱慕……這些都是我寫的?」

  「嗯。」鳳琰勾完最後一筆,擱下毛筆。

  覃明數了數,足足有上百張。「這裡有多少字?」

  「你自己不知?」鳳琰反問。

  覃明捏了捏眉心,不可思議地道:「我就是自己知道,所以才不敢確定。五千……我竟然寫了五千字……」

  看天色,應該是早上四五點,他從昨晚的下午六點,寫字寫到了凌晨四五點,竟然寫了五千多字。想他在中堂殿一早上,只寫了兩百多字,來了幫會領地,居然一口氣寫了這麼多字。

  這簡直是質的飛躍。

  「字境。」鳳琰道。

  「字境?」覃明問。

  「靜心,凝神煉氣,資質上品者,即可進入字境。」鳳琰解釋。「修真界的文字,有靈性。性相吸者,便會親近,從而帶進字境,事半功倍。」

  「不敢置信。」覃明用毛筆桿,蹭了蹭頭。「我能進入字境,那我的資質,也是不錯的吧。」

  鳳琰輕點了下頭。

  覃明擱下毛筆,活動了下右手和右肩。坐了一宿,渾身僵硬酸痛,人也困乏了。

  「忱慕,我想睡覺了。」他道。

  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到幫會領地,又寫了一夜的字,他覺得四肢的血液都不暢了。

  鳳琰道:「可要沐浴?」

  「沐浴?洗澡?」覃明雙眼一亮。「要,要!洗個熱水澡,便能去疲乏了。不過熱水需要現燒,還得找找看,有沒有浴桶。」

  鳳琰起身。「我去燒水。」

  覃明道:「那我去找浴桶。若沒有,便讓九天逍遙給我們整一個。」

  以往洗澡,他們都是去山腳下的溪裡洗冷水澡,到了瓊仙宗,住進無常峰,兩天沒洗澡了,渾身難受得緊呢。

  心動不如行動。

  鳳琰去了廚房,覃明在茅草屋裡尋找浴桶。

  廚房水缸裡有滿滿的水,柴房裡有柴,鳳琰沒費什麼事,點上火,便開始在大鍋裡燒水。覃明卻遇到點小困難,他沒有找到大浴桶。

  站在廚房裡,他揉了揉眼睛。小孩的身體很容易疲勞,站著都想睡,但為了洗熱水澡,他死命地撐著。

  他在心裡問九天逍遙,能不能給個浴桶,大的、可坐可躺的那種。

  九天逍遙的反應是……

  「靈氣?又要靈氣。」覃明伸手戳戳鳳琰。「忱慕,能借點靈氣嗎?」

  鳳琰燒灶的動作一頓,看向他。

  覃明不好意思地道:「那個……九天逍遙說,有靈氣,就能給我們整個大浴桶,咱們這不是還未開始修真嗎?」

  「嗯。」鳳琰放下柴,手一攬,將覃明提了起來。

  「唔——」

  一觸即分,覃明得了靈氣,九天逍遙擁有了力量,沒一會兒,他便在自己的香囊裡看到了一個浴桶。他把浴桶從香囊裡放了出來,,廚房裡立即出現了一個可坐兩個成年人的浴桶。

  「哈哈,太好了。」覃明高興得道。

  鳳琰看了一眼浴桶,繼續燒熱水。

  半個時辰後,浴桶裡倒上了熱水,整個廚房霧氣騰騰,暖烘烘的。覃明從水缸裡提了冷水,摻進浴桶裡,調好水溫,完工,可以泡澡了。

  「忱慕,快快,我們一起洗。」覃明一鍵換裝,換回了制服內衣,從外面大廳裡,搬了兩張椅子,一張放脫下來的衣服,一張放洗滌物品。

  毫無顧忌地脫光光,「嘶嘶嘶」地踩進熱水裡,撥些水在身上,瑟瑟縮縮地進入熱水。

  「呼呼呼——」當整個人被熱水包圍了,他舒服得閉上眼睛。全身的毛孔都開了,真是太舒服了。

  適應了水的溫度後,他睜開眼睛,看到鳳琰仍穿著雲間金月,站在浴桶旁。

  「忱慕,進來啊,浴桶很大,趁水熱,快泡泡。」

  鳳琰:「……」

  「不是吧?難道你想洗我洗過的水?那樣多髒。」覃明往旁邊一靠,露出一大片空間。「快進來,都是男的,扭扭捏捏的幹嘛?又不是沒見過果體?」

  以前在小溪裡洗澡時,男孩們都沒有顧忌,脫了衣服,便泡水裡了,沒人矜持。怎麼換了浴桶,便害羞上了?

  鳳琰沉默片刻,一鍵換裝換回了原來的衣服,慢條斯理地脫下,整齊地疊放在椅子上,放下一頭及腰的青絲,精壯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

  覃明無意間瞟到某處,他用水洗了下臉,低頭看看水裡自己的。

  一臉自卑。

  這個身體,什麼時候能長大?

  浴桶裡的水浪了一下,他抬頭,看到鳳琰跨進了熱水裡,一下子,浴桶便有些擁擠了。兩人的身體,不可避免的有些接觸。

  平時躺一起睡習慣了,覃明也沒覺得彆扭,他朝鳳琰潑了些水,惹得對方瞪視。

  「胡鬧。」

  覃明哈哈一笑。「哎,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跟別人一起泡澡。以前去北方的大澡堂,你猜怎麼樣?全是大老爺們,白赤赤的,什麼身材都有,啤酒肚最多。」

  覃明比了比肚子。「還有些老爺爺,身上的皮膚都皺了。當然也有強壯的,那肌肉,一塊一塊的,胸部大得比得上女人了……」

  鳳琰墨黑的丹鳳眼冷冷地瞪著他。

  覃明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有些怕怕地往水裡藏去。

  不知不覺,又說了以前世界的事。

  然而,這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怎麼可能說忘便忘呢?如果真忘了,便將自己的過去都抹煞了。那原來的「覃明」,是真實存在的嗎?

  他又不是真的喪失記憶,會提起以前的事,無可厚非,而且,這裡只有他和鳳琰兩人,沒有別人在,鳳琰又知道他是借屍還魂的,和他說一些過去的事,難道不能被允許嗎?

  想到這裡,覃明靠近鳳琰,直視他的眼睛。「我覺得,你有些上綱上線。」

  鳳琰望著他,沒有說話。

  覃明道:「確實如你所言,我最好忘了原來的世界,但是,我覃明出生在地球,在那裡長大,一朝穿越,為了融入修真界,改變一些言行,卻不是抹煞本質。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鳳琰伸手,摸上覃明的臉頰。

  覃明的臉因熱氣,紅通通的,他的眼睛明亮直率,為了自己權益,堅定不移。

  「你又豈知,你的本質是何物?」鳳琰問道。

  本質?何物?

  覃明道:「此言差矣,我是人,豈能是物?」

  鳳琰放開他的臉,淡然地道:「人有前世今生,世間有輪迴,此界之魂,亦可投身於他界。」

  「這就唯心了呀。」覃明歎了口氣。「我從小到大,都是無神論者。若不是穿越來了此界,我都不信有神仙存在。」

  「神仙?」鳳琰似乎嗤笑了一聲。

  覃明看他開始洗澡,長髮抹上了洗滌液,他有些無趣地潑了些水在臉上。

  「親愛的忱慕,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覃明抹了把臉,水裡的腳輕踹了下他。

  鳳琰的動作一頓。「你我二人獨處時,可以。」

  覃明一愣,想不到他居然答應了。他鬆了口氣,終於不必整日緊繃著,三緘其口了。

  不過……他為何這麼聽鳳琰的話?

  他搔搔頭。

  「需不需要,我幫你擦背?」覃明問。

  鳳琰看他一眼。「嗯。」

  「一會兒,你也幫我擦下背吧。」覃明道。

  「可。」

  舒舒服服的洗完熱水澡,穿著柔軟的內衣,躺在被窩裡,覃明整個人都昏昏欲睡了。

  此時幫會領地的天卻亮了,然而他們必須睡覺,睡到午時,再出去,正好是外面世界的卯時。

  鳳琰關上了窗戶,使房間昏暗了一些。看到覃明縮在被窩裡,眼睛都閉上了,一摸他半濕的頭髮,本欲叫醒他,卻聽到他長綿的呼吸聲,便拿了干布巾,細細地為他擦拭。

  擦完後,他上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覃明自動地滾進他的懷裡,鳳琰點點他的眉心,抱著他睡。

  午時一到,鳳琰叫醒了覃明,在他睡眼惺忪之時,出了幫會領地。

  覃明打著呵欠,跟著鳳琰下了床,在瓊仙宗的第二天,即將開始了。

 

 

第45章 天行君子術

  穿上灰色的長袍,挽好頭髮,洗漱完畢後,兩人一起出了屋子。

  覃明已經完全清醒了,在幫會領地,洗了個熱水澡,又美美地睡了一覺,精神飽滿,容光煥發。

  天邊的朝陽瑰麗,彩霞中透著縷縷金絲,整個無常峰,如鍍上了一層金光,燦燦生輝。

  穿著灰色長袍制服的少年們,匆忙地走在廣場上,往中堂殿而去。

  覃明握著鳳琰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忱慕,今早回來得急,我忘了留字條在『那兒』了。」覃明邊走邊說。「你有沒有留?」

  「嗯。」鳳琰隨著他的腳步,不緊不慢地走著。

  覃明個子小,他跨兩步,鳳琰只需一步。聽到鳳琰說已留了字條了,他放寬了心。

  「幸而有你。」覃明抬頭,露齒一笑。

  鳳琰微微垂頭,對上他燦爛的笑臉,勾了勾嘴角。

  兩人一起進入中堂殿,如昨天一般,所有人安靜地尋到自己的位置,端正地坐好,等待紀景辰的到來。紀景辰按時來到首席,點過名後,便讓眾人繼續寫字。

  覃明在幫會領地開小灶,寫了五千多字,如今再提起毛筆,翻開書本時,發現許多字都認得了。他翻到書中間的位置,沾了沾墨,在白紙上開始寫字。

  昨天早上他是一個文盲,今天早上,他終於可以擯棄這個恥辱的稱號,向半文盲進步了。

  覃明深吸一口氣,比昨日更流暢地毛筆字,躍然於白紙上。他全神貫注,專心一志,照著書上的字,一個一個寫著。也許是真的開竅了,他很快便進入了字境。

  坐在首席的紀景辰原本微閉眼睛,盤腿打坐,當神識觸到覃明時,他輕輕「唔」了一聲,張開了眼睛。

  全場一百二十二名新弟子,全都心神專注地在寫字,然而,資質使然,有些人大皺眉頭,有些人屏息凝神,有些人抓頭撓腮,有些人唉聲歎氣,但也有人,下筆如神,似進入了一個絕佳的境界,四周靈氣凝聚,隱隱有突破之意。

  在修真界寫字,卻也是能引氣入體,端看個人的資質。

  紀景辰在數位新弟子身上看了幾眼,又不經意地看向鳳琰和覃明,半晌,他微微點了點頭。

  覃明今早的成績不錯,不知不覺進入字境後,竟寫了三千二百字。

  他從字境裡清醒過來,已經到午時了,紀師叔都走了,許多弟子起身往膳堂趕去,他擱下筆,看向坐在旁邊的鳳琰。

  「忱慕,你為何不喚我?」覃明問。

  「你進入字境了。」鳳琰道。

  「進入字境不能打擾?」覃明問。

  「嗯。」

  覃明收拾了桌子,擺放好筆墨紙硯,動了動肩膀和手腕,扭了扭腰。

  「走吧,肚子餓了。」覃明起身,自然地拉上鳳琰的手。

  兩人一起往外走,在門口,遇上了巫弦。巫弦見兩人又是手拉手,不禁笑道:「覃明師弟與鳳琰師兄的感情確實好,整日拉著手。」

  覃明臉微紅,他道:「哈哈,習慣了。我們曾有段時間行走在森林裡,怕走丟了,便一直手拉手。」

  他想從鳳琰的手中抽離,卻被他緊緊握住。

  「忱慕?」覃明詢問。

  鳳琰直視前方,拉著他往膳堂走去。

  「不餓?」

  「餓。」覃明道。一天只有兩餐,早飯沒得吃,他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鳳琰看了一眼巫弦,巫弦尷尬地搔頭。明明僅是淡然地瞥了一眼,卻為何令他脊背一寒,心有餘悸。

  覃明轉頭對巫弦道:「巫師兄,一道去吧。」

  巫弦忙點頭。「走,走,我讓李師兄給我們佔了個位。」

  三人一起去了膳堂,排隊打了飯,果然看到角落裡,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佔了一桌子,看到他們揮了揮手。

  這頓飯,覃明吃得津津有味。靈米做的飯,就是香,還有靈獸和靈植,吃進肚子裡,不但飽,還有絲絲靈氣,覃明感到早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用完飯後,還有半個多時辰方到未時,覃明便和鳳琰回了住宿。覃明原想躺床上休息一個小時,哪想鳳琰拿出了筆墨紙硯,在桌子上一擺,對他道:「不可怠懈。」

  覃明嗷叫一聲,躺床上裝死。

  鳳琰:……

  寫了一早上的字,中午難得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竟然還讓他寫字。晚上不是還可以去幫會領地寫字麼?覃明抱住被子,蹭了蹭。

  鳳琰來到床邊,拍了拍他的肩。

  「你如今識了多少個字?」

  覃明想了想,道:「八千多字。」

  「修真界共有十五萬餘字。」鳳琰道。

  「——十五萬餘字?」覃明被嚇到了,他坐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鳳琰點頭。

  覃明有些抓狂。想想啊,他在地球的時候,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學字,即使是大學畢業了,也沒有人敢肯定地說自己掌握了全部的漢字。漢字還只有八九萬,修真字卻有十五萬,比漢字還要多,他們需要一個月內全部學完?亞力山大啊!

  雖說只要寫下字,便能知道讀音與意思,但他並不是過目不忘,寫一遍就能記住,他們需要反反覆覆地去寫,才能完全印入腦中,為自己所用。

  他目前寫了足有八千多字,但真正能運用的,不過三四千。

  「勤加練習。」鳳琰道。

  「那個……你都掌握了?」覃明問。

  「嗯。」鳳琰道。

  覃明痛苦的呻吟一聲,將頭埋在被子裡。鳳琰果然是重生的!哼!

  「起來。」鳳琰毫不留情地拍他的屁股。

  覃明裝鴕鳥。

  鳳琰又拍了一記,加重了力道。

  「痛——」覃明認命地起來,下床,坐到桌前,拿起毛筆,眉毛皺得像毛毛蟲一樣。

  一個小時,很快便溜過去了,下午又是練習天行君子術。

  覃明繼續反覆前面幾招,鳳琰已經能打一半以上了。這套天行君子術,共有九九八十一招,大部份弟子都學會了,只是不太流暢,因此要勤加練習。

  形似而神不似,無濟於事。

  嚴承志在演示的時候,最後融入了靈氣,使一套看似儒雅的武術,充滿了危險氣息,暗藏殺機。這並不是一套強身健體的武術,而是可自保更可殺人的武術。

  酉時,覃明拖著疲憊的身體,去膳堂用了飯後,回到住宿處。

  屋裡水桶裡的水用完了,他便跟著鳳琰一起去院子裡排隊打水,他人小力氣小,提不動水桶,最後是鳳琰提了兩個水桶,其他一些年紀小的弟子,一臉羨慕地看著他。

  覃明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舒服,一進尾屋,便關上了門。

  看著鳳琰將水桶放到水糟處,覃明伸出自己的手臂,鼓了鼓肌肉。這身體弱小得,別說肌肉,連肥肉都沒有。他這兩天每頓飯都能吃下兩碗,都不知吃到哪裡去了。個子不長也罷了,連肉都不長,就有些讓人擔憂了。

  鳳琰洗漱完後,一轉頭,看到覃明一臉沮喪,便問:「怎麼?」

  覃明脫了外衣,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腕。「這身體都十歲了,自我穿來後,吃肉吃菜吃靈米飯的,卻一點都沒有長肉,莫不是以後都將保持這個體形,長不大了?」

  鳳琰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捏了捏。「不會。」

  「真的?」覃明有些不信。他怕自己穿來時,狗兒已經死了,他借屍還魂後,身體便停止長大,一直是十歲的模樣。那便真成妖怪了。

  鳳琰伸手摸了摸他的肩,他的腰,以及他的臀,惹得覃明面紅耳赤。

  「長肉了。」

  覃明從他的魔爪裡跳出來,抖了抖身體。我哩個去,剛被鳳琰摸過的地方,不但癢,還發燙。

  「你……你怎麼知道長肉了?」覃明問。

  鳳琰瞟他一眼,並未回答。

  覃明不死心,上前抓住他的袖子,追問:「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你是如何知曉的?」

  鳳琰沉默了片刻,在覃明疑惑地注視下,開口說了一字:「抱。」

  「抱?」覃明迷糊了。什麼抱?

  他皺眉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夜裡經常滾鳳琰的懷裡睡,所以鳳琰總抱著他睡。抱他的手感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哈哈……我去洗臉。」覃明快速地洗漱。

  鳳琰脫了外衣,換了一身新領的普通內衣,躺在床上。覃明洗了臉後,人也冷靜下來了。兩人住一起,又睡一張床,難免親近許多。

  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對鳳琰產生了依賴,他摸摸掛在脖子上的玉石。

  洗漱完,他遮了桌上的照明石,爬上床,但由於鳳琰躺在外面,他需跨過他方才進床裡。

  「忱慕,要不……你睡裡面?」黑暗中,覃明坐在床邊,推了推鳳琰。

  鳳琰紋絲不動。

  「哎,反正一會兒裝睡,隨便怎麼躺吧?」覃明問。

  鳳琰伸出手,攬住他的腰。

  「嗯?」覃明一頭霧水,突然整個人一翻轉,他被鳳琰抱進了床裡,趴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太霸道了吧?」覃明咕噥。打從他與鳳琰一起睡,他們的位置像固定了般,鳳琰躺床外,他睡床裡。

  「你睡姿差。」鳳琰道。

  「哈?」覃明爬進被子裡,用腳踹了踹他。「怎麼差了?我不是每次都乖乖地躺著睡?」

  鳳琰捉住他放肆的腿,覃明動彈不得,只好放棄了。

  「亂滾,踹被子,喜歡壓著人睡。」鳳琰例舉了他的睡姿。

  「呃……」覃明赦然。「有這麼差?」

  「嗯。」

  「那真不好意思了哈。」覃明道。他自己沒感覺,想不到給別人造成這樣大的困擾。

  鳳琰沒有回答他,將他的小身子,攬入懷中,蓋上被子,讓他繼續裝睡。

  覃明打了個呵欠,在鳳琰懷裡找個了舒適的位置,手伸到他腰上,抱著。

  「哎,我跟你說,我這輩子從未跟別人這樣親近過。」他道。

  鳳琰拍了拍他的背。

  覃明又道:「不知為什麼,特別想親近你。」

  「……嗯。」

  「你那時候給我下了奴印……我都沒記恨你。」覃明貼在他懷裡,輕語。「不但恨不起來,還想親近你。」

  「非奴印。」鳳琰道。

  「我現在知道不是奴印了。」覃明道。「你怎會下錯咒?」

  覃明一臉好奇,然而,等了半晌,鳳琰也沒有回應,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忱慕?」覃明輕喚一聲。

  鳳琰身子一翻,半壓住了他,貼在他耳邊道:「睡!」

  哎?哎?哎?

  被壓得動彈不得的覃明一頭霧水。他哪裡問錯了?為何鳳琰的態度如此奇怪?推了推,推不動,他只好放棄,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鼻息之間,全是鳳琰身上的氣味,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荷香味,覃明聞習慣了,不知不覺,睡意便來了。

  不行,不能睡著,還要去幫會領地。

  然而,他再一次抗不住周公的召喚,意識下沉,呼吸長綿了起來。

  等他睡著了,鳳琰挪開一些,伸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待到夜巡一過,他將覃明弄醒,在他痛苦地掙扎中,去了幫會領地。

  覃明睡眼朦朧,坐在桌子前,磨著墨,在鳳琰嚴厲地盯視下,認命地寫字。寫了兩個時辰的字,鳳琰便讓他停下,然後帶他到茅草屋的空地上,天上的滿月灑下一地的銀霜。

  「怎不麼寫了?」覃明問。

  「練武。」鳳琰道。

  「天行君子術?」覃明一震。可不是嗎?他不但要練字,還要練武啊!半個月後的考核,是文考武考一起來的。

  鳳琰身上穿的是一身飄逸的雲間金月,一頭如水般的青絲並未挽起,柔順地散在背後,垂至腰間,銀月的光灑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來仙氣飄然。

  覃明有些被他迷惑了,只覺得鳳琰是他這輩子看過最俊美的人。即使是原來世界熒屏上的帥哥俊男,無一人能及得上鳳琰的風采。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原來那個身體,長相不錯,如今換了這個小孩的身體,但願以後不要長歪了。

  「看好了。」鳳琰對覃明道。

  「嗯。」覃明睜大眼睛。

  天行君子術,即有君子二字,便招招帶有君子之風。古語有,君子如蘭,空谷幽香。又有謙謙君子,幽幽如蘭。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君子不器,不拘泥於形。

  嚴志承的天行君子術,透著一股霸氣,而鳳琰的天行君子術,卻如竹般寧折不彎,傲然挺立,每一招柔中帶剛,剛柔並濟。當融入靈氣時,覃明眼睛一晃,只覺前面的人,鸞姿鳳態,超凡脫俗。然而,他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殺機,當他的眼睛望來時,覃明渾身僵硬,自己如獵物般,被猛獸盯視,動彈不得。

  青絲衣袂飄落,鳳琰優雅地收了功。

  「可看清楚了?」少年清悅的聲音,在覃明耳邊響起。

  覃明如夢初醒,眨了眨眼睛。

  「只記得前半。」他道。

  「那便先練前半。」鳳琰道。

  覃明歎了口氣,起勢練習。

  「錯了。」

  打了兩招,鳳琰突然出聲阻止。

  「嗯?哪裡錯?」覃明擺著姿式,不解。「我看嚴師父就是這樣打的。」

  「我適才可是如此?」鳳琰問。

  覃明回想了下,搖了搖頭。「不是?為何不一樣?」

  「我必不會錯。」鳳琰糾正他,又演示了一遍。

  覃明學著他的招式,果然轉換流暢了許多。

  「莫非……天行君子術流傳至嚴師父這一代,有偏差?」覃明問。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挑眉。「你竟懂得真正的天行君子術,想必……你稱得上祖師爺了?」

  對於覃明的試探,鳳琰只淡淡一瞥,並未回應。

  覃明討了個沒趣,認真地練習。

  練到子時,他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動了。

  鳳琰在他練習之時,去廚房燒了一桶熱水,出來時,看到覃明坐在地上喘氣,便道:「起來。」

  「起不來。」覃明抬了抬手。「你看,手臂都在抖。」

  鳳琰居高臨下,看著他。

  覃明鼓了鼓腮,想爬起來,卻跌了一跤,下巴磕在了地上。

  生理淚水掉了出來,他嘶嘶地摀住下巴。小孩子的身體就是這樣不好,太不爭氣了,撞一下,就控制不住掉眼淚,丟臉。

  鳳琰輕輕一歎,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呃?」覃明一怔。「謝……謝啦。」

  「嗯。」

  抱到廚房,看到熱氣騰騰的浴桶,覃明感動得不行,他忍不住抱住鳳琰。

  「哥,你真是我親哥!」

  「……」鳳琰的黑眸閃了閃。

  覃明心花怒放,脫了衣服,跳進了溫水裡,他朝鳳琰招招手:「忱慕,快進來,一起洗,洗了去睡覺。」

  他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有飯吃,有地方住,還能修真,身邊還有個像兄弟一樣關心他的朋友,穿越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洗完澡,舒服地睡一覺,再出去,又是新的一天。

  日復一日,覃明忙著練字,忙著練武,每天過得都很充實,不知不覺,半個月的考核便來了。

 

 

第46章 新弟子考核

  瓊仙宗新入弟子,在學習了一個月後,都要進行考核。

  覃明這半個月來,到幫會領地裡加班加點,在鳳琰的鞭笞下,終於趕上了進度,不,確切地說,不是趕上進度,而是完成了任務。他居然真的撐握了十五萬餘的修真字,天行君子之術也打得有模有樣。與鳳琰在幫會領地切磋時,可對上數十招。不過他知道,鳳琰必定是放水了,自己細胳膊細腿的,沒有力道,更無靈氣,勉強能將打普通人打趴。

  卯時,一百二十二位新入門的外門弟子,整齊地排列在廣場上,紀景辰和嚴承志都來了。

  紀景辰身著一襲若竹色袍子,長髮挽起,由一根古玉簪固定,狹長的眼睛,充滿了睿智,體型挺直高頎,氣質斯文儒雅。

  嚴承志身著玄青色長袍,身材魁梧,相貌冷峻,一雙虎目,不怒自威,神采英拔,頂天立地。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正是新弟子的文武師長。

  「今日,乃爾等新弟子入門後的第一次考核。」紀景辰的聲音並不高,每個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瓊仙宗乃修真門派,非凡間的普通門派。修真之路漫長艱險,磨難不斷,處處危機。爾等雖有靈根,資質卻皆屬普通。非一般者不可修真,亦有下品靈根者修成正果,渡劫飛昇。」

  聽著紀景辰不緊不慢的話語,新弟子之中資質平庸者,眼裡都燃起了鬥志。以他們的資質,也有機會渡劫飛昇呢。

  可他們又何嘗知曉,資質平平者,萬人之中,方可出一位大氣運者。

  「修真界,素來遵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爾等雖為同門,卻也是競爭者。」紀景辰此話一落,給每一個新弟子的心中敲起了一道警鐘。

  覃明微微皺眉。此話為何聽著如此怪異?同門亦是競爭者?莫非……宗門並不禁止同門弟子互相殘殺?這是何等的殘忍?

  「此間有坤地境,吾在此境散落兩百個碑文,爾等進入此境後,尋得碑文,便是過了考核。」紀景辰道。

  眾弟子聽到有兩百個碑文,臉上的表情一鬆。他們只有一百二十二人,兩百個碑文一人一個,還綽綽有餘。

  正當眾人放心之時,紀景辰右手一展,數十道符在他手掌上空浮現。

  「坤地境雖有兩百個碑文,卻唯有五十個與我手中的符文相同,得此五十個碑文者,方為合格者。」紀景辰手一握,掌上空的道符消失。

  覃明心中一凜。

  果然如此!

  一百二十二個人,只有五十個碑文有用,也就是說,能通過考核的人,唯有五十人。不,或許不只五十人。紀師叔並未告訴眾人,哪五十個碑文有效,一百多人進入坤地境後,第一時間便是搶奪更多的碑文,只有手中得了更多的碑文,方有機率得到五十個碑文中的一個。這相當於是養蠱,將一堆蟲子丟進缸中,互相吞噬,強者為尊,最後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蠱王。

  他看了看左右的同門,不意外看到那些人面露擔憂之色,個別的眉宇之間有煞氣。

  覃明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鳳琰,卻見他面無表情,紀景辰的話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彷彿感應到覃明的注視,鳳琰微微轉頭,對上他的眼神,微微動了下唇,覃明瞳孔一縮,雖未聽到他的聲音,卻看清了他的唇語。

  擋道者,殺無赦!

  覃明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台上的紀景辰和嚴承志。

  他們……也是這樣拚鬥過來的麼?

  「嚴師侄。」紀景辰對新弟子說完話後,便朝嚴承志示意。

  嚴承志點頭,取出一塊靈石,在眾人的注目下,他一拋靈石,靈石瞬間往廣場中心的柱子飛去,分毫不差地嵌入了柱子頂端的一個凹槽之中。

  當這根雕有圖騰的柱子擁有了靈石後,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

  覃明抬手擋了擋眼睛,想看個明白,卻看到柱子投下一道光,如罩子般,將廣場上的一百多人,全罩了進去,一陣眩暈,他腳下一輕,胃裡犯酸,噁心想吐,待腳再踩地上時,他終於看清了四周。

  這是一片叢林,到處都是參天大樹,腳下無路,最令人震驚的是,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忱慕?」

  覃明第一時間去尋找鳳琰,然而,他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鳳琰的身影。

  坑爹啊!

  這考核,竟是將所有人分散了開來。

  覃明握了握拳頭,神情堅定。他不可能一直依賴鳳琰,修真道路,果然殘酷孤獨,他既然選了這條道,便必須自己走下去。

  不就是考核嗎?

  他努力不懈地學了半個月的修真字和君子天行術,完成考核任務,肯定不成問題。如果有人搶奪他的勞動成果,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便一鍵換裝成萬花,接著打。

  全是修真菜鳥,大家的起點都一樣。

  覃明不知考核的時間是多久,但現在絕不能坐以待斃,該行動起來了。

  他抬頭觀察天空,灰濛濛的天,連太陽都沒有。沒有太陽,便無法辨識方向。這個坤地境只是一個須彌界,人為開闢的空間,場景設置並不完善。

  覃明找了根約一百六十公分長的枯樹枝,用腳踩了踩,沒斷,他滿意地雙手握住,比劃了幾下,當劍使太重,當槍使不錯。把樹枝往肩上一扛,開始了他的征途。

  紀師叔雖說將兩百個碑文散落在整個坤地境,卻沒有說會散落在何處,也許在某個草叢間,也許是某條河流裡,能不能遇上,全憑個人運氣。

  覃明在叢林裡走了許久,用枯枝不斷地撥開及膝的草叢,很遺憾,他什麼都沒有發現。走得有些餓有些渴,他舔了舔唇。

  紀師叔也太不人道了,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便被送進坤地境,若是呆個幾天幾夜,豈不要餓死?

  又走了半個時辰,他突然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太好了!

  有水,便能解渴,興許還可抓魚。

  覃明快步地往水流的方向走去,即將接近時,忽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他心裡警覺,放輕了腳步,慢慢地靠近,躲在一棵樹後,探出半顆頭。

  距離他十米處,是一條兩米寬的溪流,溪流的水清澈,偶有魚兒躍出。這是一個不錯的野營之地。然而,覃明卻無動於衷,因為他看到兩個少年,正站在溪水旁,針鋒相對。

  兩人都十四五歲,左邊的個子高些,右邊的個子矮些,兩人相隔三米,臉色陰沉地防備著彼此,只因他們中間的亂石之間,有一塊二十公分高的黑色碑文。

  運氣不錯啊。

  覃明縮著身子,觀察著這兩位。

  顯然他們同時發現了碑文,卻為搶碑文而發生了爭執。

  覃明四周打量了一番,並未在附近發現其他人。他盯著碑文看了片刻,摸摸下巴。

  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覃明放緩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那邊的動靜。

  「劉師兄,此碑文乃師弟先發現,師兄必不會與我搶吧?」其中一少年陰沉地道。

  「李師弟,此言差矣。此碑文明明是我先發現的,如何成了我想搶呢?」被喚為劉師兄的笑道。

  李師弟又道:「紀師叔曾言,此境有兩百餘塊碑文,劉師兄,不若我們聯合,共同尋找碑文,你看如何?」

  「李師弟的提議不錯。」劉師兄點了點頭。

  覃明聽到這,不禁皺眉。這兩人居然沒有吵起來,還想聯手?

  一百多人,進了坤地境,幾個相熟的人,組成一個小團隊,共同尋找碑文,無可厚非,不過,小團隊到最後,也會因為利益分髒不均,而發生衝突。

  然而,如今他們尚處於商議的初級階段,仍在打石碑的主意,能不能談成合作,還未可知呢。

  覃明靠在樹幹上,靜待那邊的發展。若二人組成小隊,共享此塊碑文,那他只能放棄,需得想法子找到鳳琰,與他來個強強聯手。

  那邊,李師弟與劉師兄口上雖達成協議,卻誰都未動,仍然相視而立。

  「劉師兄,既然你同意我的提議,不若我先取了這塊碑文?」李師弟試探地詢問。

  「呵呵,何需李師弟動手,我的儲物袋空空如野,這塊碑文先由我來裝吧。」劉師兄道。

  李師弟立即拒絕。「如此重物,怎能麻煩師兄呢?不如讓師弟我來拿。」

  「李師弟啊。」劉師兄一臉遺憾。「你這是不相信師兄我呢。」

  「劉師兄又何嘗信得過師弟?」

  很好,兩又談崩了。

  覃明很有耐心地藏在樹後,覺得這兩人太墨跡了。不就一塊碑石嗎?心胸寬闊者,必定不會計較誰先拿誰後拿,既然想成為一個團隊,便該付出一點點信任,不是嗎?

  李師弟朝劉師兄抱了抱拳。「師兄,得罪了。」

  劉師兄回禮,眼神犀利。「師弟若要動武,師兄又怎能不奉陪呢?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怕你我鬥得兩敗俱傷,卻叫他人撿了個便宜。」劉師兄嘿嘿一笑。

  覃明嚇一跳。

  莫非這劉師兄有神通,知道附近躲著人?

  這該如何是好?他是繼續藏在此處,還是悄悄離開?若放棄了這塊碑文,他心有不甘,可是二對一,他怕自己沒有這個實力。那兩人皆十四五歲,身高力氣有優勢,即使他換了萬花套裝,也並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們。

  覃明正在猶豫,卻聽劉師兄大喝一聲:「誰躲在暗處,快快出來!」

  覃明的背貼在樹幹上,沒有動,屏住呼吸。

  劉師兄又大喝一聲:「我已知曉了,到底是哪位師弟,既然想分一杯羹,何不出來與我等一見?」

  覃明的心,突突地跳,手心儘是汗,然而,他堅決藏於樹後,在他們沒有找來前,絕對不出來。

  劉師兄喊了三聲,四處靜悄悄。

  李師弟忍不住道:「劉師兄,此處唯你我二人,不必再喚了。」

  劉師兄笑了笑。「我知此處無他人,唯你我二人。」

  「那劉師兄又為何虛張聲勢?」李師兄問。

  劉師兄說:「我們這批新弟子,皆年少,心性未成熟,有些小孩不禁嚇,如果四周真有小孩藏著,被我喊上幾聲,必定會心虛地出來。既然沒有人出來,那必定是無人了。」

  「他人都贊劉師兄有顆七竅玲瓏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李師弟擺出了天行君子術的起手招式。

  劉師兄歎了一口氣。「李師弟謬讚了。」

  「劉師兄,請賜教。」李師弟話一落,便攻了過去。

  劉師兄早有防備,在李師弟攻來之時,使出天行君子術的第三招,防守。

  覃明吁了口氣,他慢慢地探出頭,看到那邊的兩個少年,一來一回地打得火熱。

  差點就被詐出來了。這位劉師兄,果然狡猾。一探四周無人,便放開手與李師弟相鬥了。

  覃明蹲在草叢間,看那兩人使出殺招。

  李師弟一腿踢向劉師兄的胸膛,被劉師兄巧妙地避開,同時,劉師兄使出長拳,攻擊李師弟的頸項,李師弟急忙側首。

  天行君子術,雖有君子二字,當成為殺招時,卻處處凶險,無形之中,奪人性命。

  覃明看得額頭冒汗,他嚥了嚥口水。不知那兩位,是否會點到為止?若真動了殺心,那整個宗門,也太過血腥了。師兄弟之間,竟毫無情義。

  那兩人越鬥越急,眼神充滿了煞氣。

  竟然真的起了殺心!

  覃明握緊手中的枯枝,擇機而動。

  那兩人鬥得各退一步,同時吐了一口血。

  劉師兄擦掉嘴角的血,陰森森地注視李師弟。「師弟這是要跟師兄爭到底了?」

  「凡事,爭上一爭,方可出頭。這是師弟自小便懂的道理。我若不爭,就不會進瓊仙宗了。」李師弟冷冷一笑。

  「那麼,李師弟,莫怪師兄下重手了。」

  「何必假腥腥地說這些話,劉師兄,接招。」

  兩人再次纏鬥上,這次的招式,比起剛才還要狠、毒、重。

  覃明皺眉,有些不忍地別過臉。然而,當想起鳳琰曾道,修真之路,本就充滿驚險。一朝心慈手軟,便可能造成日後的禍事。

  他強迫自己,看向那鬥得你死我活的兩人。

  他們二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間,誰都奈何不了誰,一直纏鬥,最後的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當使出最後的殺招,兩人同時擊中了彼此的要害,砰砰兩聲,兩人分別倒在了石碑旁,口中吐血,動彈不得。

  覃明等了五分鐘,確認他們爬不起來後,他撕下內袍的一角,當蒙臉布綁在臉上,扛著枯樹枝,慢慢地從樹幹後走出。

  他的腳步如貓科動物般,行走無聲。當他走近石碑後,躺在地上的兩人方知道有人來了。

  覃明瞥了瞥躺在地上的兩位少年,用枯樹枝,戳了戳李師弟,引得李師弟怒瞪他,卻無可奈何。覃明無視他的怒氣,枯樹枝一轉,戳了戳劉師兄,同樣收到他陰森的瞪視。

  很好,兩人都無法動彈。

  覃明蹲下身,變了聲音的音調,對他二人道:「不必如此看我。我只是路過而已。」

  路過?誰信呢?

  劉師兄和李師弟咬牙切齒。

  覃明伸手,捧起石碑。好傢伙,重量不輕呢。他仔細辨認上面的字,果然是他學過的。上面寫著:兄友弟恭。

  望著躺在地上的兩位師兄,覃明只覺得上面的字充滿了諷刺。

  他毫不客氣,將之收進了儲物袋中。

  怪不得義堂給每位新弟子一個儲物袋,原來用處在此呢。

  收了石碑後,他受到兩股憤恨的怨氣。覃明拿著枯枝,尖銳的一端對準了李師弟的胸口,嚇得李師弟臉色蒼白。

  「你們二人如今動彈不得,我若朝你們的胸口刺一刺,便可結束你們的二人的性命。」覃明道。

  「……這位……小師弟……手下……留情……」劉師兄掙扎著求饒。

  覃明將枯枝移到劉師兄的胸口,引得他呼吸急促。

  「我若對你們手下留情,日後你們二人可會對我手下留情?」覃明問。

  「那……那是……自然……我們皆是同門……同門師兄弟……」劉師兄閃了閃眼。

  覃明卻搖了搖頭。「這位李師兄,可比劉師兄來得誠實。他看我的眼神一直充滿了殺氣。」

  劉師兄一頓,終於撕下了偽善的一面,惡狠狠地瞪著覃明。

  兩人面露凶狠,一看都不是善茬,今日若他們活了下來,日後必定記恨上他了。好在他用布蒙上了臉,又變了音調,他們想尋出他,也不是那麼容易。

  「兩位師兄,不必如此看師弟呀。」覃明用枯枝,敲了敲兩人的腿。「師弟我心善,不忍師兄命喪此境,修真不易,師兄們平時少些煞氣,多些義氣,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扛上枯樹枝,在兩人詫異地注視下,瀟灑地走了。

  直到看不清他的人影,躺在地上的兩人才鬆懈下來,轉過頭,複雜地對視一眼。

  覃明的步伐極快,他必須盡快離開。那兩人看似受了重傷,動彈不得,但擁有靈根的人,身體素質比尋常人強,緩上一緩,興許就能恢復過來。

  他搶了他們的石碑,他們二人定不會放過自己。

  為什麼不動手殺了他們二人?

  覃明問自己。

  他生而為人,又受過現代高等教育,根深蒂固,殺人是犯法的。他們與那個劍修不同。劍修是主動攻擊他們,他們反擊,最後殺了他。然而這兩位師兄,受了重傷,躺在地上,沒有主動攻擊他,他自然不能痛下殺手。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覃明雖不自詡為君子,卻覺得這是最基本的為人之道。

  他沿著溪水,走了將近十分鐘,停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大石頭留下了他的腳印,他往回看了看,又看向不遠處的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樹。

  一鍵換裝。

  他腦中一閃四字,身上立即換上了萬花套。再一閃扶遙直上,身體拔高,同時,接一個躡雲逐月,人在高空中衝向了那棵大樹,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樹枝,像猴子般地躍了上去。繞過細枝,踩在粗壯的枝幹上,等扶搖直上CD完,再次往上躍去,一直到五十米以上,才停下。

  萬花墨色的衣服,成了很好的隱蔽裝,他蹲在樹枝上,眼睛緊緊盯向小溪。

  果然,兩道人影出現在溪邊,四處張望,最後來到了那塊留有覃明腳印的大石塊上。

 

 

第47章 掛件-紫翼東昇

  李師弟和劉師兄終於能動後,便暫時放下仇怨,去追那個搶了他們碑文的小師弟。

  那小孩個子不高,偏瘦,雖蒙了面,變了聲調,但若再次相遇,定能辨認出來。一百二十多人的新弟子之中,十來歲的孩子只有二十來個,仔細尋找,亦是輕而易舉。

  他們追至溪邊的大石塊上,大石塊上的腳印雖然模糊,卻可認出出這是一個小孩的腳印。然而腳印到此便消失了,那麼唯有一種可能,那小孩過溪去對岸去了。

  李師弟和劉師兄毫不猶豫,脫了鞋,踩進溪水裡,追去對岸。

  覃明蹲在大樹上,看那兩人小心翼翼地踩著溪石,到了對岸,再穿上鞋,四處查看。

  由於他並未到對岸,因此對岸並無腳印,這又迷惑了那兩少年。他們徘徊在溪邊,最後似乎認定了一個方向,往林子裡跑去了。

  覃明站起身,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林子裡,等了半晌,不見他們出來,終於確定他們走遠了。

  他伸展了下四肢,往樹下看去。五十多米高,看得他頭暈眼花,穩了穩心神,他一咬牙,直接往下跳,風呼呼地在耳邊響,身上的衣服都向上翻飛,下降的速度極快,在接近地面時,他腦中一閃二段跳,剎時,下墜的速度緩了緩,最後平安無事的落地了。

  劍三的二段跳就是這樣的方便。從很高的地方跳下來後,衡量好高度,接個二段跳,便能順利著陸,不會摔死。

  覃明一鍵換裝,換回了原來的灰色制服。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溪邊,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水壺,這是之前在義堂領的生活用品,他還未來得及將一些東西拿出去,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水壺裡裝了水後,他便離開了小溪。雖然喝生水不衛生,但現在沒有條件燒水,只能湊合著了。

  找到了一塊石碑,並不代表考核結束,他需要弄到更多的石碑才行。

  覃明在林子裡行走著,他希望能遇到一些小動物,或者野果野菜之類的充飢。拜之前一個多月在原始森林裡行走所賜,他也懂得辨認幾種野菜和野果。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覃明來到了一片沼澤,沼澤地危險,他本來想繞道,卻不經意地一偏頭,在沼澤地的中心,發現了一塊石碑。

  覃明站在沼澤邊緣,望著那塊距離他三十米遠的石碑,有些頭痛。

  這片沼澤地植物茂盛,到處水窪,地表鬆軟。他拿了塊石頭,往那一扔,石塊便很快沉了下去。無立腳之處,他該如何走到沼澤中心,收取那塊石碑。

  若有門派輕功便好了。

  覃明踩在一根彎曲的樹根上,測量著距離,尋找可落腳的地方,然而很可惜,那裡水汪汪一片,但凡有點重物進去,皆會陷進泥裡。

  他回想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些關於如何過沼澤地的方法。

  方法一:找兩塊大的木板疊著走,由於受力面積大了,便不容易陷進泥裡。

  覃明回頭看了看林子,否決了這個方法。林子裡樹倒很多,但他手頭沒有工具,無法鋸樹製作木板。

  方法二:拿根樹枝當探杖,探尋堅實的地面。

  覃明手裡有樹枝,然而,那地面一片水窪,絲毫沒有可落腳的地方。

  方法二:趴著爬過去。

  爬過去?他根本沒有那個體力爬過去再爬回來,不要半途陷進泥裡就不錯了。

  抓了抓頭,他蹲在樹根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好辦法來。正當快放棄時,突然右手掌一痛,那道早就癒合的傷口自動裂開來了。

  「我#%%…………」他眼睜睜地看著九天逍遙那把小賤劍從他的手掌裡鑽出來。

  覃明哭喪著臉,看著手掌那裡的傷又流血了,心疼得不行。

  「你……你出來幹嘛?」覃明問道。

  九天逍遙的小劍身飄浮在他面前,得瑟地道:「攢了那麼多天的靈氣,終於又可以出來了。哈哈哈哈。」

  「……靈氣?」覃明奇怪地望著它。「我還未開始修真,哪裡來的靈氣?」

  九天逍遙晃了下劍身,道:「瓊仙宗靈氣比凡間充足多了,你的靈體能吸靈氣,雖說還未開始修煉,但多多少少也吸了一點點。嘿嘿,我都給收集起來,攢著呢。」

  「是嗎?」覃明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九天逍遙。感情他的靈氣,被九天逍遙光明正大的偷了?小偷還洋洋得意地在他前面炫耀。

  「既然如此,你有了靈氣,是否能升級?」覃明腦子一轉,問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道:「升級還遠遠不夠呢。」

  「那你出來何用?」覃明嫌棄。

  九天逍遙倏地飛走了,覃明伸手抓,撲了個空。卻見它穿過沼澤,飛到了石碑旁,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覺得如何?」九天逍遙問。

  「如何?什麼如何?」

  「笨。」九天逍遙的小劍柄敲了一記覃明。

  「我……」覃明剛想說口頭禪,卻收了口。這段時間與鳳琰呆一起,被約束了,已經改了不少小毛病。

  九天逍遙見覃明一副委屈模樣,得意地飄浮著。「我雖藏於你身體之中,卻對外界發生的事一清二楚。這不,你遇到困難,我便出來幫你了。」

  「是嗎?」覃明心裡留了個疙瘩。九天逍遙藏在他體內,對他的事瞭如指掌,這可不太美妙。每個人都有隱私,隱私若被人知曉了,還算隱私嗎?雖說九天逍遙不算人,卻也是個有智能的東西。這事以後得想法子整整。

  覃明笑問:「你能幫我過去沼澤地,拿到石碑?」

  「自然。」九天逍遙道。

  「那便不要藏著掩著,快快拿出來。」覃明催促。

  「莫急,你先換回萬花套裝。」

  覃明不假思索,一鍵換裝,換上了定國套。甩了甩袖袍,他問九天逍遙:「然後呢?」

  「然後?然後看看你的包裹嘛。」九天逍遙說。

  覃明的手覆在腰間的香囊上,意識一探,香囊的格子裡,多了一件東西。

  「掛件?」覃明詫異。

  「哼哼。」九天逍遙發出得意的聲音。

  掛件?何為掛件?玩劍三的都知道,掛件分背部掛件和腰部掛件,通過特殊任務或副本BOSS掉落可獲得掛件,純裝飾用,個別擁有特效。

  而此時,覃明在香囊中發現的掛件為背部掛件,此掛件既不是任務所得,也非副本BOSS所掉,而是某次官方法動「遺失的美好」,充值所得。

  各種顏色的蝴蝶翅膀。有紫色、紅色、藍色、橙色、白色、黃色等,曾有一段時間劍三的每個玩家背後都有一對漂亮的蝴蝶翅膀。

  然而,裝飾終究是裝飾,很快玩家便被新的裝飾掛件所吸引,蝴蝶翅膀漸漸失寵了。

  「紫翼東昇?」這是放在覃明香囊中蝴蝶掛件的名稱。每個蝴蝶翅膀的名稱都不同,其中紫色的叫紫翼東昇。

  「這有何用處?掛件而已。」覃明不解。他並不覺得一件裝飾掛件能幫得上他的忙。

  九天逍遙嘿嘿一笑道:「在劍三遊戲裡,掛件只能當裝飾,可在我這裡,掛件便不僅僅是掛件。」

  「此話怎講?」覃明眼睛一亮。莫非有神通?

  「你戴上試試,自己體會。」九天逍遙說。

  覃明懷著期待的心情,意識一動,將紫翼東昇戴上。

  突然,他感到背上一痛,腿一軟,差點從樹根上掉下來,掉進底下的沼澤裡,他焦急地劃了幾下手,欲保持平衡,卻因為身體失去重心,終究從彎曲的樹根上掉了下來。

  「啊……」他臉色一變,突然背上有什麼振動,身體懸浮了起來。

  「咦?咦?」

  他穩住身體,背上的東西與他的神經相連,他可隨意控制,當他歪頭看向背後時,便被一對碩大的泛著紫色螢光的蝴蝶翅膀給驚艷了。

  「這……這……」他嚥了嚥口水,一臉的不可思議。

  「嗯啊,你長翅膀,能飛了。」九天逍遙繞著他轉了一圈,滿意地道。

  覃明飄浮在半空,平衡度很難撐控,他扇扇翅膀,東倒西歪,突然撞上了旁邊的樹幹,額頭腫了個包。

  「哎喲。」他捂著額頭。

  「保持平衡,兩邊翅膀扇動力度要一致,振動的幅度不要過大,微操懂嗎?」九天逍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覃明心裡憋了一口氣。

  任何一個人身上突然長出一對翅膀,都無法立即掌握飛翔的技巧吧?

  他懶得與九天逍遙計較,開始慢慢地控制背上的翅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調整振動頻率的快慢,大約十分鐘後,他終於能飛得順溜了。

  有了翅膀,能飛,便可飛去沼澤中心,取那塊石碑了。

  他摩拳擦掌,準備飛過去,撿石碑時,突然背上一空,整個人失重了,從半空往下掉。

  「啊……」他心臟一提,嚇了一大跳。

  快接近地面時,他急忙接個了個二段跳,看準樹枝,抓住了一根帶著倒刺的樹枝,手一痛,他不敢輕易鬆手,身體一扭,夾住旁邊的粗樹枝,一翻身,趴在了樹幹上,免去了掉進沼澤的下場。

  回頭一看,背後哪裡還有什麼翅膀,空無一物。

  他臉色一黑,瞪向九天逍遙。

  「怎麼回事?我的翅膀呢?」

  九天逍遙慢悠悠地飄過來。「哦,忘了告訴你,掛件的特效只能維持十分鐘。十分鐘一過,需要CD半個小時。」

  「……雞肋。」覃明喪氣地趴在樹幹上。

  「不要?不要我收回了。」九天逍遙冷哼。

  「要——怎麼不要呢?」覃明無奈地道。他只能呆在樹幹上,等待半個小時的CD了。

  九天逍遙看沒它啥事了,便想要鑽回他的身體裡了。

  「你能不能換個方式?」覃明將右手握成拳頭,問。

  「什麼方式?」九天逍遙在他右手附近打轉。「快讓我進去。」

  「進出的方式。你每次一出來,我好容易癒合的傷口又破了,你以後若是變大了,我的傷口不得也變大?」覃明問。

  九天逍遙沉默了一會,道:「等我升級了,就不用這麼原始的方法了。」

  「等你升級,等你升級。你何時升級?」覃明問。

  「你若爭氣些,快點築基了,我便可升一級。」九天逍遙道。

  「……那還要很久呢。」覃明伸開手掌,讓九天逍遙鑽進傷口裡。

  「嘶——」

  他痛得皺了五官。

  等待是枯燥的。

  覃明調整好位置,背靠樹幹坐著,樹幹離地約十多米,他望著天空,發呆。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手按在香囊上,看到格子裡的紫翼東昇還在CD中,不過再過一分鐘,便可再次使用了。

  他站起身,動了動肩膀,打算等CD一過,便使用紫翼東昇,飛向沼澤地。

  然而,幾個人交談的聲音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一驚,緊緊貼靠在樹上,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只見三個少年結伴而來,正是穿著灰色制服的同門師兄。兩個看著像十二歲,一個十來歲。三人來到了沼澤邊緣,也發現了那塊在沼澤中心的石碑。

  覃明犯愁了。

  好了,這塊石碑成香饃饃了。那三個少年,一看便知是達成合作的小團隊,從他們相處的模式看,關係不錯,不會因利益而發生衝突。

  那三個少年看見石碑後,興高采烈,打算想法子弄到手。

  覃明鬱悶地貼在樹幹上,明明是自己先發現的,卻未能先下手為強。他手一摸香囊,紫翼東昇的CD已經結束了。他若立即使用,飛過去拿石碑,不成問題,但底下的三名少年又不是瞎子,他大赤赤地出現,絕對會被打上妖怪的標籤。萬一被看到了臉,便暴露了他的秘密。

  覃明在樹上,乾著急。下面的三個少年,已經想出法子了。

  不知哪位少年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木盆,木盆很大,可坐一個成年人,想必平時用於沐浴的,此時正派上用場。

  三個少年興致沖沖,將木盆一放,再坐一個人進去,而後使用兩根樹枝劃著往前挪,到達沼澤中心的取得石碑,只是時間問題。

  覃明心急如焚。被視為他所有物的石碑,如今便要被他人採擷走了。終於明白那兩位被他搶了石碑的師兄為何如此憤怒了。這便好似煮熟的鴨子飛走了那般令人難受。

  他從香囊裡拿出落鳳,在手裡轉了轉。

  那個坐在木盆裡的少年,費力地向前劃著,沼澤地多是泥漿,他劃了十來米,便划不動了。另兩個站在沼澤邊上的少年緊張地詢問他,是否還能支持,那少年揮了揮手,表示歇一歇,還可繼續。

  覃明卻沒時間讓他歇息了。

  他使用了紫翼東昇,剎時,他的背後生長出了一對紫色的蝴蝶翅膀。忍著疼痛,他輕輕振動翅膀,離開樹幹,從那兩名少年的頭頂飛了過去。

  兩位少年只感到頭上刮過一陣勁風,一個黑影閃過,他們警覺地張望,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人背上長著一對翅膀,快速地飛向木盆裡的師兄。

  「小……」心字未出,那長翅膀的怪人已經攻擊了他們的師兄。

  覃明背對著沼澤邊緣,迅速地飛過去接近那個木盆裡的少年,在半空使出了【芙蓉並蒂】,瞬間將他定身。

  木盆裡的少年防不勝防,背後被攻擊,便被定身了,動彈不得,覃明躍過他,朝石碑飛去,一接近石碑,他迅速出手,抓住石碑,使勁地拔了起來,毫不停歇地往前衝去。

  至始至終,三名少年只看到一個長翅膀的背影,那怪人的臉不曾看清。

  初始他們以為是怪物,但當那怪人搶了石碑後,他們肯定那人絕對是同門。

  同門之中有妖族?!

  三人駭然。

  覃明搶了石碑後,有些歪歪扭扭地朝前飛,飛出了沼澤地,衝進了林子裡。直到看不到那三人,他才鬆了口氣,掛到一顆樹上,氣喘吁吁。

  「你似乎玩得極為開心?」

  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覃明嚇了一跳,當看清那坐於樹幹上的白袍少年時,他吐了口氣。

  「你嚇著我了,忱慕。」

 

 

第48章 樹上小憩

  鳳琰望著掛在樹幹上的覃明,但見他背上長著一對紫色的蝴蝶翅膀,墨紫色的萬花套裝,嫩白的小臉,竟有幾分妖精的氣息。

  覃明辛苦地抓著石碑,將之塞進了腰間的香囊裡。他撐起身體,坐到樹幹上,微微仰視鳳琰。

  「你何時來的?」

  「你來之前,我便來了。」鳳琰道。

  「啊,你先發現了沼澤裡的石碑?」覃明振了振翅膀,身體懸浮,往上飄去,帶出一縷紫色的螢光。

  鳳琰朝他伸出手,覃明立即把小手放入他的手中,鳳琰輕輕一帶,他便到了鳳琰所在的樹幹上。他蹲在鳳琰身邊,碩大的蝴蝶翅膀輕輕一攏,幾乎可包裹住兩人。

  「既然你先發現了石碑,為何不想法子拿?」覃明好奇地問。

  鳳琰伸手,碰觸了下覃明的翅膀,覃明敏感地抖了一下。紫翼東昇連著他的神經,猶如他身體的一部份,被他人碰觸,竟有些癢癢的。

  「是活的?」鳳琰問。

  「自然。」覃明側了下身體,將翅膀挪開一些。「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我正欲想法子,你便來了。」鳳琰淡淡地道。

  「所以……你看到我長了翅膀?」

  「嗯。」

  覃明鬆了口氣。「還好是你。」

  「嗯。」鳳琰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他抱至自己的大腿上。

  「咦?」覃明趴在他的腿上,整個人都蒙了。「干……幹嘛?」

  勉強抬頭,看到鳳琰冰冷的眼神,他心裡一緊,有些害怕了。果然,鳳琰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屁股上。

  「我K……」覃明紅了臉,忍不住爆粗口了。

  「該罰。」鳳琰又打了一下。

  覃明想掙扎,卻因在高空,不敢輕舉妄動,被鳳琰打了屁股,背上的翅膀都收攏了。

  「為何打我!」他不服氣地問。

  「忘了我曾說過的話?」鳳琰的手掌按在他的屁股上。「我是否說過,不可輕易使用傳承?」

  「這……我也是別無選擇。」覃明辯解。「如今我並無自保能力,若不使用劍三傳承,如何搶石碑?搶不到石碑,便過不了考核。」

  眼睛瞟到鳳琰身上的雲間金月,他道:「你不也換了身衣服?為何只責罵我一人?」

  「我不曾在他人面前暴露。」鳳琰沒再打他,扶起他,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覃明鬆了口氣,揉揉屁股。「忱慕,你這樣暴力不好,懂嗎?」

  「嗯?」鳳琰的丹鳳眼望向覃明。

  覃明道:「我身體雖只是個小孩,但我裡子已成年,你不能拿對付小孩的方式來懲罰我,比如打屁股,這是家暴……呃,是暴力,知道麼?」

  「下不為例。」鳳琰道。

  覃明冷哼。「知道便好。」

  「可是疼了?」鳳琰問。

  覃明不計較地揮手。「沒事,我屁股肉多,打幾下算不得什麼。」

  鳳琰不再說話,兩人坐在樹幹上,一時寂靜。

  須臾,覃明背上的翅膀漸漸消失了,恢復了正常。

  「這是何物?」鳳琰問。

  「掛件。」覃明道。「劍三傳承可有提及?」

  鳳琰側首一思,半晌,點了點頭。「掛件繁多,想必用處不一。」

  覃明搓搓手,道:「待九天遙逍升級後,一定會開更多的功能。」

  「不可過於依賴傳承。」鳳琰道。

  「呃……話雖如此,可如今身無依仗,能用便用。」覃明並不在意。

  鳳琰卻搖頭道:「唯有依仗自身的力量,方可肆無忌憚。」

  覃明一想,他如今雖有九天逍遙,對付一些築基的修真士還綽綽有餘,若往後遇上金丹以上的修士呢?恐怕束手無策,黔驢技窮。

  「你說得不錯。」覃明認同地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鳳琰摸摸他的頭。

  覃明自然地靠在鳳琰的懷裡,他好奇地問:「忱慕,你尋了多少個石碑?」

  他們進入坤地境已有半日了,自己想法子才整到兩個石碑,以鳳琰的實力,不知他尋找到多少個了?

  「三十七。」鳳琰道。

  「……三……三十七?」覃明咋舌。「你……你開了掛了吧?」

  鳳琰問他:「你尋了幾個?」

  覃明赧然,伸出兩根小手指。「加上剛才的那個,才兩個。」

  「那便繼續去尋。」鳳琰抱著覃明,突然從樹幹上跳下來。

  覃明被嚇了一跳,攬住鳳琰的脖子,才沒有驚惶失措。待落地後,他從鳳琰身上跳下來,拍他的肩膀。

  「下次提醒提醒。」

  「嗯。」鳳琰低頭看他。「換裝。」

  覃明哦了一聲,一鍵換裝,兩人換回了灰色的外門弟子長袍。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在林子裡行走。

  「你可有方向?」覃明問。

  「無。」鳳琰道。

  「那我們這是往哪去?」覃明又問。

  毫無目地,在林子裡亂竄,如何尋找石碑?

  「大運氣者,無需特意尋找。」鳳琰道。

  「大運氣?是你或是我?」覃明笑問。

  還未等鳳琰回答,他忽然停下了腳步,鳳琰疑惑地看他,他激動一指。

  「石碑!」

  果然是大運氣者,兩人隨意在林子裡走走,便在一棵古樹的亂根之下,尋到了一塊石碑。

  「你要麼?」覃明問鳳琰。

  鳳琰搖了搖頭。

  覃明便收進自己的儲物袋中了。

  「繼續繼續!」他興奮地道。

  與鳳琰一起,彷彿開了掛般,兩人不曾遇到同門,卻在一些隱避之處,尋到了不少石碑。

  「一、二、三、四、五……十、十一、十二。」覃明數完自己的石碑後,眉飛色舞地問鳳琰。「你那有多少個?」

  「四十五。」鳳琰道。

  「十二加四十五,我們二人共有五十七塊。」覃明道,「此境共有二百餘塊,我們兩人便佔了四分之一,是否不太厚道?」

  「如何不厚道?」鳳琰問。

  覃明道:「這……我們佔了如此多的石碑,有些人便沒有石碑,沒有石碑,他們便無法通過考核。」

  「不若將石碑分於他人?」鳳琰盯著覃明問。

  覃明猶豫。「我又不是菩薩,沒那麼聖母。」

  「菩薩,聖母?」

  「呃,就是爛好人的意思。」覃明道。

  「那又何須擔憂他人。」鳳琰拉著他的手,走到了一條小河邊。

  小河波光粼粼,清澈見底,許多魚兒在水裡自由地游來游去。

  覃明彎腰一看,道:「我們抓魚吃吧,我肚子餓了。」

  「可。」鳳琰取了一根樹枝,來到河邊,快速地在水裡紮了幾下,三條肥大的魚便串在了樹枝上。

  覃明看得張大了嘴巴。原來這傢伙還是捕魚老手!他們那一個月裡在森林裡行走,皇子殿下可從來沒有露過這手。

  鳳琰將串著肥魚的樹枝,遞給覃明。「拿著。」

  覃明接了過來,那被串的魚還未死透,蹦達著垂死掙扎,覃明差點拿不住。

  鳳琰突然道:「河中魚兒眾多,卻唯有這三條被捕。」

  覃明眨了眨眼睛。

  鳳琰卻不再解釋,轉身去附近撿枯枝。覃明看看樹枝上的死魚,再看看河裡游來游去的魚兒。

  這便是命運嗎?

  所以,那些通不過考核的弟子,只能怪命運不公,又無大運氣,被淘汰理所當然。

  覃明把魚擱在河邊石塊上,找了幾塊石頭,搭成一個臨時的灶子,然後從儲物袋裡,拿了小刀,乾淨利落地收拾魚的內臟。鳳琰撿了不少枯枝當柴火,兩人一起合作,串起處理好的魚,燒烤。

  一條烤魚下肚,覃明抹了下嘴角,剩下還有一條,他盯著鳳琰手裡的魚,饞得像貓兒一樣。

  鳳琰慢條斯理地烤著魚,覃明蹲在一旁,待魚烤好後,鳳琰把烤好的魚,遞給了覃明。

  覃明笑瞇瞇地接過來,扒了一塊鮮嫩的魚肉,遞到鳳琰的嘴邊。

  「吶。」

  鳳琰頓了頓,張開嘴,咬了他手裡的魚肉,唇舌貼到了他的手指。

  覃明笑道:「可別把我的手指吞了。」

  他收回手,見手指上還有點魚肉末,便放在自己嘴邊舔了舔。津津有味地吃著最後一條魚,吃了大半,良心發現,將剩下的遞給了鳳琰。

  鳳琰接過來,把剩下的魚尾,吃得乾乾淨淨。

  「接下來,我們繼續尋找石碑麼?」覃明問。

  「不累?」

  覃明伸了伸懶腰,點頭。「此處日夜不分,也不知過了多久,確實有些困乏。」

  「那便休息。」鳳琰將石灶一踢,石灶塌了,火滅了。

  覃明四處張望。「荒山野林的,如何休息?」

  「隨我來。」鳳琰在河裡洗過手後,拉起覃明。

  覃明隨著他,回到了林子間。鳳琰尋找到一棵巨樹,如榕樹般,有許多分枝。

  「好大的樹。」覃明仰起頭,驚歎。

  鳳琰忽地將覃明抱了起來。

  「哎?」

  覃明被鳳琰如抱小孩兒般抱著,他攬住鳳琰的脖子,一臉莫名其妙。

  「抱緊。」鳳琰叮囑他。

  「幹嘛呢?」覃明聽話地夾住他的腰。

  鳳琰托著他的臀,忽地縱身一躍,身輕如燕地跳至了榕樹的低枝,緊接著,腳一踩,再次躍上另一根樹枝,接連跳了數下,不停地在樹枝間穿梭。

  忽高忽低的跳躍,使覃明緊張地抱緊鳳琰,生怕他一失手,便掉下去。跳至高處的一根粗壯枝幹上後,鳳琰終於停了下來。

  覃明額頭冒了一層薄汗,他往下一瞅,頭暈眼花。此處離地,起碼有七八十米。

  「到了。」鳳琰拍拍他的背。

  覃明卻抱著他不撒手。「忱慕,有事好商量,為何要跳至如此高的地方?」

  「休息。」

  「休息?在樹上?」覃明驚訝。

  「嗯。」鳳琰應了一聲,也不勉強他下來,在樹枝與樹幹九十度的交叉處,坐了下來,覃明整個人趴在他的懷裡,他便攬著他的腰,以防他掉下去。

  樹枝粗壯,直徑足有半米寬,然而畢竟處於高空,稍有不慎,便會滾下去。

  「不如……我們下去一些?」覃明趴在鳳琰的懷裡,詢問。

  「不安全。」鳳琰道。

  「上面便安全了?」覃明糾結。

  「我抱著,莫怕。」鳳琰難得溫和地道。

  覃明沒法子,人已經來了,除非他一鍵換裝,扶搖跳下去,否則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下去。左右有鳳琰抱著他,他便慢慢放鬆了,靠在鳳琰的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式,昏昏欲睡。

  鳳琰見覃明靠在他懷裡,眼睛半瞌,便知他是真的累了。

  兩人在樹上休息了數個時辰,覃明發出細細地鼾聲,鳳琰抱著他,靠在樹幹上微閉眼,突然,他睜開眼睛,往下望去。

  樹下面,跑來十多個灰袍少年,聚在一起,背靠背,又追來十多名少年,呈半圓形圍住第一批少年。

  「馮段,項華,你們為何苦苦相逼?」一個少年高喊。

  「自然是為了你們手中的石碑。」

  「你們手中已有石碑,為何還要搶我們手中的石碑?」

  「巫弦,你不會如此天真吧?石碑雖有兩百多塊,卻只有五十塊有用處。我們自然是得到的石碑越多,越有機會通過考核。」

  「馮段,我們皆是同門,何必爭個魚死網破?」被圍住的巫弦勸道。

  馮段搖了搖頭,一臉倨傲。「是同門又如何?紀師叔把我們全部送進這坤地境,又道只有五十塊石碑可用,便是不禁止同門之間的互鬥。」

  巫弦咬了咬牙,與左右的同伴道:「我們人數與他們人數相當,大夥同心協力,我倒不信了,我們鬥不過他們!」

  右邊的同伴卻仍有顧忌。「可是……我們的人年紀小了些,單憑力氣,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巫弦恨鐵不成鋼。

  馮段哈哈一笑。「巫弦,你也別垂死掙扎了,你自己的人都清楚我們兩方的實力差距,何苦為難自己?不若交出石碑,留條性命。」

  當馮段說出留條性命時,巫弦這方的人瑟縮了下。他們親眼看到有人因不肯交出石碑,被馮段等人活活打死。

  「石碑乃是我們憑本事尋得的,絕不能交予你們這樣的人。」巫弦恨恨地道。

  「看來,你們打算步溫羽的後塵?」馮段陰冷地道。他手一揮,其他灰袍少年便向前一步,虎視眈眈地盯住巫弦等人。

  巫弦渾身汗濕,嚥了嚥口水。他們一進入坤地境,皆被分散在四處,好容易尋找平日交好的師兄弟,組成一個團,共同尋找石碑,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尋到了二十塊石碑,每人分一塊還綽綽有餘。然而,運氣不好,遇上了馮段和項華等人。

  馮段與項華約十四五歲,興許在凡間出身不凡,便眼高於頂,他們聚了一幫全都是富家子弟的同門,組成一個團隊。若看見落單者,便要搜他們的身,查儲物袋,有石碑便搶。不願苟且者,便被他們活活打死,再搶了石碑。

  溫羽便是被打死的第一人。

  巫弦親眼看到他們打死了同門,便避著他們走。豈料運氣不佳,仍是被他們追上圍住了。

  讓他們交出石碑,那是萬萬不甘心的。他向在無常峰呆了十幾年的師兄打聽過,若過不了這次的考核,將無資格再呆在無常峰,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降為雜役。

  外門弟子還有望進入修真之道,如果成了雜役,這輩子都別想有出頭之日了。

  巫弦握緊拳頭,大喝一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其他人一聽他的話,精神一振,不再猶豫,擺出天行君之術的招式,應戰。

  「上!」馮段怒喝一聲。

  兩方人馬,立即混戰成一團。

  覃明睡得正香,卻被一陣吵雜聲鬧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揉揉臉。

  「唔——怎麼了?」

  鳳琰道:「為利益者,搶奪爭鬥。」

  覃明打了個呵欠,在鳳琰的胸膛上蹭了蹭,半瞌著眼睛,他道:「好吵。」

  鳳琰摀住他的耳朵。「繼續睡?」

  覃明晃了下頭。「睡不著了。」

  清醒了幾分,他抓住鳳琰的手臂,往下看去。

  「咦?」

  只見樹下的人馬鬥得異常激烈,有些人躺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明顯,一幫看著年紀小些的落於下風,而十多個年紀大一些的打得非常凶狠。

  「那個人是……」覃明仔細辨認。「是巫弦?」

  「嗯。」

  覃明看他一眼,卻見他面上無波。

  「不管他?」

  「你想幫他?」

  覃明想了想。「巫弦人不錯,挺熱心的一個小伙,若就這樣被打死了,有些可憐可悲。」

  「你可曾想過,以你之力,能否幫得上忙?」鳳琰問。

  覃明語塞。

  他確實幫不上忙,但若換上萬花套,興許可以,然而,他不可能將自己的秘密暴露於他人面前。心有餘而力不足。

  覃明搖頭。「幫不上。」

  「倒有些自知之明。」鳳琰道。

  「……你別諷刺我了。」覃明喪氣。「但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於非命吧?」

  那些年紀大的,下手毒辣,分明是將人往死裡打。

  「你可求我。」鳳琰道。

  「求你?」覃明一驚。

  「嗯。」

  覃明斜眼看他。「你有把握?他們人這麼多,你一人難敵眾拳。」

  鳳琰伸手,撫過覃明的臉頰。「你擔心我?」

  「那是自然!」覃明道。

  鳳琰勾了下嘴角。

  「抱緊我。」他道。

  「哎?」覃明攬住他的脖子。忽而身體失重,鳳琰竟抱著他翻身下了樹幹。從八十多米的高空往下墜,覃明腎上素都上升了,他緊張地夾住鳳琰。

  鳳琰抱著他,在交錯的樹枝上跳躍,一個轉身,如天神降世般,落到了混戰的人之中。鳳琰利眼一瞥,出腿踢翻了壓制著巫弦的人,將人救了出來。

  打鬥中的人,被突然出現的少年給驚呆了。

  覃明頭暈腦脹地抓著鳳琰,好容易腳踩地了,他撫著額頭道:「忱慕,請下次勿必提醒!」

  「鳳琰?覃明!」

  從地上爬起來的巫弦一臉驚喜地望著兩人。

  覃明整了整有些綾亂的衣袍,聞聲看向鼻青眼腫的巫弦,打了聲招呼。

  「嗨。」

 

 

第49章 考核過與不過

  鳳琰和覃明的出現,令戰局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馮段知道鳳琰,以及他身邊的小個子。此二人晚於他們半個月來無常峰,總是形影不離,小個子與巫弦交好,時常一起去膳堂,同坐一桌,談笑風生。而鳳琰,氣質不凡,一看便知出身富貴。馮段曾試圖接近他,然而被他冷眼一看,便望而卻步了。不知為何,他竟不敢在鳳琰面前造次,駭於他隱隱散發著出來的一股上位者氣勢。作為曾經的富家公子,他對身份地位異常敏感,稍一接觸,便可斷出對方的家世。

  不錯,在馮段看來,鳳琰不是王孫貴族,便是官宦之家。

  然而,被巫弦捷足先登了,他失之交臂,不禁扼腕歎息。

  巫弦看到鳳琰和覃明後,心裡一寬,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向他們行了個同輩禮。

  「覃明,你二人可是路過此處?」巫弦問。

  覃明見他明明臉上寫著急切,卻沒有立即求救,不禁對他高看了幾分。

  「不是路過。」覃明回道。

  「……不是路過?」巫弦一怔。

  「我們原本在樹上休息,你們一來,便被吵醒了。」覃明略帶抱怨的口氣道,「大家皆是同門師兄弟,有何矛盾,不能好好說麼?非要打打殺殺,傷了和氣?」

  他這話說得巧妙,並未偏袒,提到同門之間的情義,做個中間的和事佬,雙方若能聽進去,不再糾鬥,便可一笑泯恩仇,若有一方沉不住氣,執意要鬧到底,在道義上站不住腳,這時候他與鳳琰出手,便理所當然了。

  巫弦這方勢弱,只想息事寧人,然而,馮段那方氣勢洶洶,不肯罷手。煮熟的鴨子,豈可讓它飛了?

  巫弦抱拳,一臉歉意。「實不相瞞,我等也並不想傷了同門之間的和氣。」

  馮段這方的人氣焰不減,囂張地道:「既知是同門,不想傷了和氣,何不乖乖地將石碑共享出來?你二人如此優閒的在樹上休息,想必收集了不少石碑吧?」

  鳳琰冷冷地看向馮段等人,馮段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覃明揚了揚眉。「你們覺得我們身上有石碑?」

  「……不,不錯。」馮段嚥了嚥口水。

  「我若說沒有呢?」覃明問。

  「那便讓我們查看你們的儲物袋。」

  「好生無禮。」覃明搖了搖頭。「這樣的同門,不要也罷。」

  此話一落,便是不再當和事佬了。對蠻橫的人講道理,那是自討沒趣,有理說不清。

  馮段等人臉色一變,陰森森地瞪著他們。

  巫弦摀住受傷的肩膀,一臉擔憂。

  「覃明,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倒未可知。」覃明聳了聳肩,他轉頭對鳳琰道,「忱慕,咱們活動活動筋骨。」

  「嗯。」鳳琰應了一聲。

  馮段臉上的橫肉抖了抖,那叫覃明的小孩眼睛大又黑,明亮又坦率,卻唯獨沒有害怕。至於那位叫鳳琰的少年,更是冷若冰霜,被那雙丹鳳眼一望,便叫人膽戰心驚。

  他扭曲了五官,心裡一狠,怒喝道:「上,全都上去打,把他們揍得服氣為止。不要怕打死了。」

  「小心。」巫弦喊了一聲,應戰。

  馮段等人如惡虎般撲了上來,雙方人馬再次混戰成一團。

  四個少年同時圍住了鳳琰和覃明,表情兇惡。鳳琰拉了一下覃明,將他帶到自己背後,覃明立即與他背靠背,擺出天行君子術的招式。

  所有外門弟子都學了天行君子之術,招式一模一樣,然而,有人學得好,有人學得不好,參差不齊,武功便有高低之分。

  覃明這段時間在幫會領地裡,在鳳琰指導下,將天行君子術練得爐火純青,與人對上幾招,便摸清了對方的實力。

  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幾個來往,覃明輕而易舉地擊倒一人,回頭正要向鳳琰炫耀時,卻發現鳳琰早已乾淨利落地收拾了三名少年。那三名少年躺倒在地,痛苦的呻吟,掙扎著爬遠了。

  鳳琰和覃明在瞬息之間,擊敗了四名圍攻他們的少年,震懾了所有人。

  巫弦難以置信,他知道鳳琰很強,卻不知他強到如此境界。他們這些人學了一個月的天行君子術,竟比不上只學半個月的人。

  馮段等人看了不寒而慄,看向鳳琰和覃明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頃刻之間,竟撂倒了四人,這是他們之中武力最強的四人,三招不到便敗落下來。那他們這些武藝一般的,還有何勝算可言?

  巫弦見馮段等人生出退意,怒目一瞪,大喝:「別想跑!」

  他身後的人衝了上去,圍攻而上。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馮段等人初時焰氣高漲,如今突然被滅了威風,便生了膽怯之心,士氣一落千丈,當巫弦等人圍了上去後,他們自亂陣腳,大驚失色。

  不到片刻,馮段等人被擊得潰不成兵,一個個躺倒在地,痛苦求饒。

  巫弦比馮段仁慈,念著同門情義,並未痛下殺手。

  覃明與鳳琰手站在一旁,看巫弦如何處理馮段等人。

  馮段被巫弦一腳踩在地上,臉色慘白,他咬緊牙關,倒沒有失態地求饒。巫弦居高臨下,冷漠地看著腳低下的人。

  自從進入無常峰後,此人處處與自己作對,平時一些小磨擦,他忍一忍便過去了,可是,進了坤地境後,此人本性全露,對同門冷酷無情,暴虐無道,手上人命至少有十來條。一些孩子,年紀同覃明相仿,不願屈服,便被他們欺侮得丟了性命。

  修仙確實是一條孤獨寂寞之道,但不該一開始便如此血腥。

  「我並不屑搶你手中的石碑。」巫弦冷聲道。「然而,你儲物袋中的石碑,原就不是你的。」

  馮段瞋目切齒,無奈受制於人,只能忍氣吞聲,伺機而動。

  「不屬於爾等的東西,不如交出來,還於原主。」巫弦揚聲道。

  有幾個被搶了石碑的少年,全都高聲附和。

  巫弦伸手扯下了馮段腰間的儲物袋,突然整個坤地境猛烈地搖晃,所有人感到天旋地轉,視線一糊,瞬間被傳送出去。

  馮段強忍眩暈,在傳送出去的瞬間,從巫弦手裡搶回了自己的儲物袋。

  覃明抱緊鳳琰的腰,心中暗叫糟。

  惡人不除,後患無窮!

  紀師叔啊紀師叔,早不結束,晚不結束,偏偏選這個時間點,也太巧合了。

  難道說,這馮段,也是個大氣運者。

  紀景辰與嚴志承將新弟子送入坤地境後,便在廣場上等待。過了半個時辰,廣場中央柱子上的一塊平整之處,突然跳出了人名。

  「鳳琰。」紀景辰念出那懸於第一位的人名。

  「正是遲了半月餘的新弟子。」嚴志承道。

  「此子資質上佳,卻因靈體過於獨特而來了無常峰。」紀景辰笑道,「此子卻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有大成。」

  嚴志承微微驚訝。「紀師叔如此看重他?」

  紀景辰甩了下袖袍,負手而立,微微仰頭,望著蒼穹。

  「千年前,我們瓊仙宗出過一位超靈體者,成為此界大能,後不知為何,墮入魔道,眾修真人士打著除魔衛道的旗幟,圍攻大能,最後大能在渡劫期隕落。」

  「師叔,掌門曾下了死令,不可再提及此事,其它修真宗門亦是諱莫如深。」嚴志承一臉凝重地道。

  紀景辰道:「不必如此緊張。」

  「……是。」

  「一個人若墮入魔道,並非由靈體來決定,但凡有一念之差,所有人皆可成魔。然,魔有魔修,所謂正義之士,又如何能阻了他人之道?」紀景辰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魔修,多數使盡陰險殘忍之事,故被修真界所不恥。」嚴志承道。

  紀景辰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中央石柱。

  石柱上,跳出的人名越來越多,鳳琰穩坐首榜,而一個叫覃明的慢慢上升,跳居到了第二。又過了幾個時辰,一個叫馮段的人名在短時間內超過了鳳琰,跳至首位。」

  「咦?」紀景辰挑了下眉。

  這馮段,他略有印象,平日盛氣凌人,囂張跋扈,身邊聚了一些趨炎附勢的人,對其他同門,喜歡頤指氣使,為同門所不喜。

  若說憑他的氣運,尋得了六十餘塊石碑,紀景辰是不信的。大氣運者,鳳毛麟角,千年方出一人。他能有如此之多的石碑,恐怕使了些手段。

  不管是瓊仙宗亦或是其它修真宗門,在選新弟子之時,手法皆有些殘忍無道,然,優勝劣汰,這是常情。考核試煉之中,丟了性命者,只能怪命運使然,無緣修真之路。

  石柱上的名字,一個個地出現,直到名字後面的石碑數總和達兩百多塊時,紀景辰朝嚴志承點了點頭。

  所有石碑已被人尋得,考核便可結束。

  嚴志承手一吸,將嵌於石柱上的靈石吸回手中,剎時,石柱附近的空間被扭曲了般,一道光芒投下,廣場上出現了許多人。

  正是進入坤地境考核的外門新弟子。

  然而,進去一百二十二名弟子,出來卻只有八十餘人。少了的人,被永遠地留在了坤地境。

  許多弟子一身狼狽,出來後,看到熟悉的廣場,放聲痛哭。畢竟年紀尚小,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只有十來歲,除去鳳琰和覃明,這些新弟子都是直接被仙人用寶船送至瓊仙宗,其間不曾受過苦難。一個月來,在無常峰按部就班的學習,日子過得比在凡間還要好,今日突然被送入坤地境,面對惡劣的環境,許多孩子無法自處,又累又餓,毫無生存能力,在叢林中寸步難行,何況是尋找石碑呢?

  意志堅定者,戰勝自我,慢慢適應環境,運氣上佳者,無意間遇上了石碑,便有了收穫。有些孩子遇到同門,欣喜地組成一隊,結伴而行。

  意志薄弱者,無法克服困難,便永遠失去了出來的機會。

  覃明放開鳳琰的腰,站直身體,環顧四周,發現已經出來了,他鬆了口氣。不過,看到馮段等人得意洋洋地聚在一起,他微微皺眉。

  巫弦一臉懊惱,只恨自己手抓不緊,竟在最後一刻,被馮段搶回了儲物袋,如今倒好,他們出來後,馮段憑手裡的石碑,便可安然無恙地留在無常峰。

  經此一事,馮段與他算是結下樑子了,往後使絆子,下狠手段,自己必定防不勝防。

  他身邊的幾個年紀小的孩子,一臉擔憂,躲在他身邊,不敢看向馮段等人。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安撫地看了他一眼。

  覃明歎氣。

  他倒不怕馮段等人,有鳳琰在,這些人不敢對他如何,但是巫弦等人就危險了。這就好比校園凌霸,不良少年湊在一起,手段惡劣地欺負比他們弱小的乖學生,乖學生敢怒不敢言,最後受到致命的傷害,學校師長為了息事寧人,往往不了了之。不知這無常峰,同門之間相鬥,是否有師長出面管制。

  紀景辰等了半刻鐘後,廣場上沒再增加新的弟子,他手一揮,嚴志承高喝一聲,所有孩子聽話地按以往的習慣,列隊站好。然而,有些人發現,自己的前後都換了人。

  紀景辰手一展,五十道符文在他手上空出現,他對眾人道:「有石碑者,依次序來我這裡。如有對應者,即過了此次考核。」

  真可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八十餘名弟子之中,擁有石碑者,不過四十餘人。大部份人只有一個石碑,而更多的石碑只被幾人所有。

  排在前面的弟子,戰戰兢兢地上前,取出儲物袋中的石碑,將之展示在紀景辰面前,他閉上眼睛,不敢看,害怕尋到的石碑根本不符合要求。

  紀景辰手掌上空的一道符,突然投射於他的石碑之中,石碑上的字亮了起來,最後化為虛無,消失了。

  咦?

  其他弟子看到此種情況,一臉疑惑。不知這是過了還是未過?

  「過。」紀景辰的話一落,那弟子震驚地張開眼睛,半晌方興奮地向紀景辰拜禮。

  「謝謝紀師叔。」

  他興高采烈地回到隊伍裡。

  有一人過了考核,其他擁有一個石碑的人,也充滿了信心。

  接下來第二位,信心十足地取出自己的石碑,等待著符文落到自己的石碑上,可是,等了半刻,符文紋絲不動。他瞬間慘白了臉色。

  「否。」紀景辰道。

  該弟子強忍淚水,向紀景辰行過禮後,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隊伍。

  過與不過,各有一位,其他人終於不再抱有僥倖的心理,懷著忐忑的心情,一個接一個地拿出石碑對符文。

  輪到覃明時,已經過了二十位。這個機率不小呢,然而,還有二十多人未上前檢驗。

  覃明走至紀景辰面前,把自己的儲物袋倒過來,抖了抖,地上立即出現了十二塊石碑。其他人一看,一臉羨慕妒忌恨。

  這麼一個小孩兒,居然一個人佔了十二塊石碑!

  紀景辰不禁多看了兩眼覃明,微微一笑,浮於手上的符文竟有兩道投於石碑之中。

  覃明呼了口氣。十二塊石碑,只有兩塊符合,看來這機率很底啊。幸虧在坤地境遇到了鳳琰,多尋了幾塊石碑,否則按他自己的速度,肯定過不了考核。

  回到隊伍,覃明拍拍鳳琰的手,喜不自勝。

  鳳琰伸手摸了下他的腦袋,離開隊伍,上去到了紀景辰面前。

  當他的儲物袋中掉出四十多塊石碑時,其他人都驚呆了。

  四十餘塊,疊成了小山,他一人竟佔了如此之多的石碑。

  天道何其不公啊!

  紀景辰笑道:「你,不錯。」

  「謝師叔。」鳳琰行禮。

  紀景辰手掌上空的符文,有十三道進入了地上的石碑之中。

  剩下的人,一看這數量,全著急了。一下子去了十三道,那剩下的還有幾人能過考核?有些心眼小的人,不禁恨上鳳琰了。

  鳳琰朝紀景辰拜過禮後,回到覃明身邊。

  覃明朝他翹起拇指,揚了揚眉。

  鳳琰伸手,握住了覃明翹拇指的手。

  輪到巫弦時,巫弦深吸一口氣,他走至紀景辰面前,將自己的三塊石碑倒了出來,他握緊拳頭,額際冒汗,等了好一會兒,一道符文投入他的石碑中,他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

  他過了!

  他真的過了!

  他不必去當雜役了。

  「多謝師叔!」他高聲呼喊,拜完禮後,回到隊伍。

  與他一同的人,看到他過了考核,不禁露出羨慕的神情。巫弦對他們打氣,他們挺了挺胸,不管能不能過考核,至少努力過了。

  十來個孩子,輪流去了紀景辰面前,拿出石碑,等待最後的審判。

  一半的人過了考核,一時間,巫弦身邊喜氣洋洋。

  紀景辰手中的符文,只剩下三張了,三張,對還有石碑的人而言,數量太少了。輪到馮段時,他趾高氣昂地走了上去,把儲物袋中的石碑倒出,比鳳琰還要多的石碑赫然入目。

  人群中發出陣陣驚歎聲,還有些人竊竊私語,講述在坤地境遇到的事。

  這馮段,絕不是好人。

  馮段倨傲地看了看其他人,面上得意。他知道別人如何看他,但那又如何?只要過了考核,他並不在乎手段。

  紀景辰淡淡地瞥他一眼,懸於半空的符文卻紋絲不動。

  馮段等了半刻,不見符文投入石碑,他疑惑地問:「紀師叔,可是哪裡出錯了?」

  地上足有六十多塊石碑,按機率來算,無論如何都該有一個符合要求?可是為何紀師叔手上的符文,絲毫沒有反應。

  紀景辰道:「那便是沒有符合的石碑。」

  「不可能!」馮段臉色一變,有些語無倫次。「我搶了如此之多的石碑,為何沒有一個符合?」

  紀景辰慢慢地搖頭。「這便是人的氣運。有人一個石碑,即過考核,有人收集上百個,亦無濟於事。」

  「我不信!我不信!」馮段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瞪著地上的石碑。他千辛萬苦,在坤地境裡到處搶奪石碑,團隊中,他自己一個人佔了半數以上,其他人只分得一兩個,原本以為,擁有六十餘個石碑,怎麼都能過了考核,但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沒有一個符合要求!

  他過不了考核?

  過不了考核會怎樣?他不敢想像。

  「下一個。」紀景辰冷冷的聲音響起。

  馮段咬牙,渾身汗濕,他怒視紀景辰。

  「紀師叔,這不公!」

 

 

第50章 橙字弟子

  紀景辰問:「如何不公?」

  如何不公?

  馮段怒火中燒,胸中如有熱水在沸騰,原本英俊的臉,扭曲得如惡鬼般猙獰。他憤怒得幾乎喪失理智,眼前一片暈花。手上沾了那麼多同門的血,背負了十來條人命,搶得了最多的石碑,本以為過個普通的考核十拿九穩 ,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他六十多塊石碑,一文不值,沒有一個符合符文。

  這叫他如何甘心?

  「紀師叔,這符文,是否為你所控?」他異想天開地問。如果可以被人為所控,那只要求一求,是否可通過考核。

  紀景辰睨視他。「你在質疑本尊?」

  馮段瞳孔一縮,雙手握成拳頭,腿虛軟地快要跪下了。

  本尊?

  紀師叔平日文溫爾雅,對他們這些新弟子和顏悅色,可此時此刻,他看他的眼神,淡薄冷漠,更自稱本尊。這無疑在警告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門新弟子,豈能在金丹修士面前造次?

  可是,馮段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他自小養尊處優,父母溺愛,養成了他狂妄自大的性格,因此,受挫時,他不會自省,反而將過錯推到他人身上。

  「紀師叔,你分明是故意不讓我過考核!我知道,我在坤地境出手傷了同門,但我一切皆是為了考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哪裡有錯?」馮段瘋狂地吼道。

  其他弟子看到他這般無禮的模樣,全都震驚了。這馮段,莫不是真瘋了?居然敢在金丹修士面前叫囂,是嫌自己的命不夠短麼?

  嚴志承上前一步,低喝:「不可對紀師叔無禮,還不快退下!」

  馮段見嚴志承一臉嚴厲,不知哪裡來的膽量,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把刀,衝了上去。

  嚴志承眼睛一瞇,抬腳踢中他,剎時,馮段被踢出百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最後口中吐出一大灘血,身體蠕動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啊——」

  眾弟子慢一拍反應過來。

  馮段攻擊嚴志承,再被嚴志承一腳踢飛,電光石火之間馮段已經倒地吐血了。

  這便是修真界的真正力量嗎?

  「目無尊長,狂妄無禮,該罰!」嚴志承聲色俱厲地道。

  廣場上的新弟子被嚇得噤若寒蟬,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竟有人如此膽大妄為,攻擊金丹和築基修士。

  覃明往鳳琰身邊靠了靠,偷偷轉頭望向一百米遠躺在血泊中的少年。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是這個叫馮段的沒有帶。

  與馮段一夥的那幫少年,嚇得雙腿打顫,項華臉色灰青,快跪在地上了。他與馮段一樣,富貴出身,平日目中無人,不可一世,來了無常峰後,時常與馮段一起欺辱同門。此次在坤地境中,他遇上馮段後,一拍即合,招了些同夥,一起打劫其他人的石碑,手上的人命並不比馮段少。

  但他絕不敢在師長面前放肆,像馮段如此囂張地掏出刀,意圖攻擊嚴師父,完全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見馮段躺在血泊中,他暗自鬆了口氣。再看向紀景辰懸於手掌上的三道符文,他不禁慶幸。

  他還有機會!

  馮段六十多個石碑,一個都不符合,真可謂是樂極生悲,運氣背到極點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馮段無緣修真。資質比他好又如何?偏沒有那個運氣。項華低著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雖然平日與馮段一起欺壓同門,但說到底,自己不過是馮段身邊的狗腿子,如今馮段已廢了,他終於不必低聲下氣,成為他人的依附。明明許多惡事,是馮段做的,別人卻常將他與馮段相提並論,連帶把他一起恨上了。

  紀景辰看向眾人的眼神,冰冷而無情。

  於修士而言,早已跳脫世俗和六道輪迴,七情六慾本就淡薄,當擁有超凡的力量時,世間的凡人在他們眼中不過如螻蟻般渺小。

  新弟子,雖擁有靈根,但未引氣入體,仍是凡人。在紀景辰眼中,他們是瓊仙宗的根基,作為師長,他引導他們進入修真之道,責無旁貸。如馮段這般不知好歹,心術不正的新弟子,為修士所不恥,如塵埃般,撫去便了。

  馮段生死未卜,但紀景辰已經完全無視他了。

  「下一個。」他淡然地道。

  半晌,無人敢上去,他再喊了一聲,方有一位弟子戰戰兢兢地上前。

  項華深吸一口氣,來到紀景辰面前,恭敬地拜了個晚輩禮。「紀師叔。」

  紀景辰點了點頭,道:「將石碑取出來。」

  「是。」

  項華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塊石碑。

  是的,他只有三塊。他們那隊人中,馮段一個佔了六十塊石碑,其他人只有一二塊,他會得三塊,則是因為有一塊是最初與馮段相遇前尋到的。

  紀景辰手上的符文動了動,一道光投入了其中一塊石碑之中。

  項華望著那塊漸漸消失的石碑,心中五味陳雜。

  這塊石碑,正是他自己尋到的那塊。

  所以……搶來的石碑,全不符合?馮段六十多塊石碑,全部是搶來的,因此都落空了,無可厚非。

  項華暗叫好險。

  朝紀景辰拜過禮後,他如釋重負,回到隊伍中,挺起了胸背。

  與他一道的人,見他都過了,便多了些期望,一個個上去到紀景辰的面前。然而,他們皆敗興而歸。

  巫弦一直關注著那幫人,當看到項華過了考核,他的心提了幾分。項華與馮段同流合污,狼狽為奸,為其他人所唾棄,但項華比馮段好一點,便是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人茬,尚有一兩分良知。

  但是,打心裡,巫弦希望他們這幫子人全都不要過考核,天道有眼,除了項華一人過了考核,其他人全沒有過。

  巫弦鬆了口氣。

  紀景辰手上最後的兩道符文,被兩個女弟子得去了。

  這一次總共有三十七人過了考核。

  三十七人從列隊中出來,在前面排成兩隊。

  紀景辰對他們道:「從今以後,你們便是橙字外門弟子,將正式進入修真之道。」

  橙字外門弟子?

  三十七個少年流露出迷惘的神情。

  覃明微微驚訝。感情他們這些弟子,還分班級?橙字,應該屬於重點班吧?剩下的未過考核的人呢?

  正思索著,紀景辰對未過考核的少年道:「下一個月,將進行赤字弟子的選拔考核,爾等切不可怠懈。」

  那些未過考核的弟子,本以為會被降為雜役,卻不料聽到這個好消息,全都露出期冀的神情。

  赤字弟子?

  他們還有機會!真是太好了!

  紀景辰又交待了幾句,便飄然離去,嚴志承對眾人告誡了一番,又說了一遍瓊仙宗的門規,這才解散眾人,讓大伙去休息。

  至於那躺在血泊中的馮段,誰都不敢接近。

  馮段並未死去,他的神智還是清醒的,只是動彈不得,紀景辰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橙字?赤字?

  他只感到諷刺。

  自己千般算計,爭取利益,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嚴志承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視他。

  「可知錯?」他冷聲問。

  馮段費力地睜開眼睛,眼睛裡流露出哀求。

  「師父……師父……弟子……弟子知錯……」

  嚴志承蹲下身,將他臉上的血漬撫去。「既已知錯,便去悔過崖呆上兩年,兩年後,自會安排你的去處。」

  馮段一聽要去悔過崖呆上兩年,便慌了,他顫抖地伸手抓住了嚴志承的袍擺。

  「師父……師父……弟子不去悔過崖,弟子要……要參加下個月的考核……」

  嚴志承搖了搖頭,馮段一臉絕望。

  覃明回到住宿處,門一關,往床上一躺,便一動不動了。

  鳳琰微微擰眉。「起來。」

  覃明有氣無力地道:「累得緊,一場考核下來,命都快去一半了。還是床好,在樹上睡得膈應。」

  鳳琰來到床邊,伸手將他如小雞般地揪了起來。

  「啊?作甚?」覃明驚道。

  「洗過後再躺床上。」鳳琰道。

  「……潔癖狂!」覃明翻眼。

  「嗯?」

  「好,好,我知道了。」覃明舉起雙手,投降。

  鳳琰這才放下他,覃明腳踩地,認命地從水桶裡倒水,給自己擦洗。衣服脫到一半,他對鳳琰道:「此處沐浴極不方便,不如我們回幫會領地?」

  鳳琰站在他身邊,道:「不可。」

  「為何?」覃明不解?

  「等。」

  「等?」覃明洗了一把臉,布巾上留下一灘黑漬。居然這麼髒。「你的意思是,我們成為橙字弟子後,將有長輩過來領我們去另外住處?」

  鳳琰點了點頭。

  「所以說,這裡住宿條件如此惡劣,不過是臨時住處?」覃明洗了洗手,臉盆裡的水,一下子變黑了,他微微臉紅。

  「不錯。」鳳琰伸手,端起盆子,把髒水倒進了水槽之中,重新從水桶裡倒上乾淨的水,拿了布巾,放進水裡,搓了搓。

  覃明問:「你早知道,這次考核是橙字弟子的選拔?」

  鳳琰擰布巾的動作一頓,沒有回答。

  覃明一擊掌,神秘兮兮地問:「你對瓊仙宗的規矩,瞭若指掌。」

  鳳琰抖開布巾,覆到覃明的臉上。

  「唔——」

  眼一黑,視線被擋,覃明去抓臉上的布巾,卻被鳳琰阻擋了,鳳琰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連耳朵都沒有放過。

  「我洗過了——」看到布巾上又有一層灰,他語塞。

  鳳琰抓過他的手,給他的每一根手指,細細地擦過,才放過他。

  「謝了。」覃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嗯。」

  坐回床上,覃明卻沒有再躺下,他盤腿而坐,盯著鳳琰的背,看他給自己擦洗,思緒不禁飄到了在廣場上的事。

  那個叫馮段的少年,固然作死,但覃明看到嚴志承迅速地踢出一腳,馮段便如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後,只覺得整個過程充滿了力量和血腥。

  修真界,同門之間並不兄友弟恭。

  馮段為己之利,對同門痛下殺手,嚴志承對不敬者,更不手軟。

  這確實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他托著下巴,眼睛裡映著鳳琰的身影。

  如果當初在坤地境,他沒有遇到鳳琰,而是遇上了馮段等人,將如何自處?是暴露劍三外掛與之爭鬥,還是軟弱地奉上石碑,為保一命?

  假如,他穿越後,沒有遇上鳳琰等人,一個人出現在原始森林中,也許沒過一天,便成妖獸的口糧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握成拳,小小的。

  力量。

  他需要擁有力量,方能活下去。

  鳳琰坐到他身邊,見他盯著自己的拳頭看,問:「怎麼?」

  覃明抬起頭,雙眼明亮,他伸手抓住鳳琰的手,真誠地道:「我在想,遇到你,真好。」

  鳳琰一怔,伸指撫摸覃明的臉頰。「你不恨我?」

  「恨?」覃明皺了下眉。「哎,剛開始認識的,真的挺討厭你的。誰叫你在我身上打個烙印。不過,現在還是挺慶幸跟你綁一根繩子上,哈哈。」

  「嗯……」

  覃明湊近他,附在他耳邊,道:「吶,你自己說的,護我一生一世,以後休想丟下我。」

  「自然不會。」鳳琰點頭。

  覃明將頭靠他肩上。「你跟我親人一樣,每次與你靠一起,特別舒服。」

  鳳琰摸了摸他的頭。

  「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印記的關係?」覃明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裡微微發燙,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出現了一隻雛鳳。每次都這樣,兩人貼得近了,胸口就暖乎乎的。

  「不喜歡?」鳳琰不答反問。

  「那倒也沒有。」覃明道,「就是覺得,兩個男人這麼親近,有點怪怪的,哈哈。」

  「怪?」

  覃明將頭從他肩上挪開,小聲地道:「在我們那兒,同性是可以在一起的。俗稱同性戀。」

  「同性戀?」鳳琰蹙眉。

  「我的老闆,也是我的學長,他對象就是個男的。」覃明道。

  「那又如何?」

  覃明搔搔頭。對啊,那又如何?

  他跟鳳琰關係親密點,就以為人家對他有意思?哎哎,自己一小屁孩的模樣,好像想太多了,哈哈哈。

  「我……我只是想申明一下,我會如此親近你,是因為覺得你是個可靠的人,你很強,所以我難免有些憧憬。就算以後你有了女朋友,也千萬別忘了我啊。當然,我因為靈體的關係,這輩子是沒辦法去喜歡人了,但我又不想成為別人的鼎爐。所以,你懂的。」覃明語重心長地對鳳琰道。

  鳳琰握住他的手,緊得有些弄痛了覃明。

  「喊我忱慕。」他道。

  「呃?」

  「喊。」鳳琰強調。

  「哦,忱慕。」覃明一臉莫名其妙。

  鳳琰微微閉了閉眼。「再喊一聲。」

  「忱慕?」

  鳳琰睜開眼睛,鬆開他。

  覃明甩了甩被握紅的小手。搞什麼?好像突然生氣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叩叩叩——」房門適時地被敲響了。

  覃明跳下床,跑去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位身穿松綠色長袍的青年。

 

 

第51章 南區小院和溫泉

  「你可是覃明?」那青年低頭問。

  「正是。」

  「誰是鳳琰?」那青年又問。

  「在屋裡。」覃明讓開,請他進去。「這位師兄,可是有要事?」

  松綠袍青年跨進小屋,看到坐在床上的灰袍少年,又看看旁邊的小個子。

  「你二人收拾一下,隨我去南區住宿處。」

  「啊?去南區?」覃明疑惑。

  「恭喜你們,升為橙字弟子,從今往後,可正式引氣入體,成為煉氣弟子了。」松綠袍青年笑道。

  鳳琰來到覃明身邊,握住他的手,向松綠袍青年道:「多謝師兄指引。」

  「不必客氣。」

  「不知師兄如何稱呼?」鳳琰問。

  松綠袍青年看了一眼鳳琰,道:「喚我葉羿即可。」

  「葉師兄。」

  兩人從善如流。

  葉羿和顏悅色,讓他們盡快收拾收拾,隨他走。

  覃明看看屋裡,還真沒什麼特別需要收拾的,無非是一些生活用的東西,他三兩下便放進了儲物袋中,和鳳琰一起,跟隨在葉羿身後,出了西區的新弟子宿舍。

  整個無常峰很大,弟子的住宿共分了東區、南區、西區、北區。東區乃築基弟子的住處,南區為橙字弟子和赤子弟子的住處,西區為新弟子的臨時住處,而雜役弟子住在北區。各大區,靈氣按主次逐漸薄弱,故,東區的靈氣最濃郁,南區次之,到了北區,靈氣極為稀薄。

  故爾,無常峰上的外門弟子,力爭上游,以住進東區為首要目標。

  南區離西區較遠,葉羿駕了一輛游車而來,所謂游車乃為浮懸車,嵌以靈石便可控制。

  覃明看到西區住宿外面的平地上,停了十幾輛游車,通過考核的三十七位新弟子,全都來了,由穿松綠袍的葉師兄帶領著,踏上游車。

  巫弦看到覃明,揮了下手。

  覃明也揮了揮手,便跟著鳳琰,進入了游車內。

  葉羿坐到駕駛座,一嵌入靈石,整個車身便浮了起來,離地約一米高,快速地移動。

  覃明趴在鳳琰的肩上,拉開車廂裡的窗簾,往外看,只見路上的景物,成直線往後拖,什麼都看不太清。

  這修真界的事物,不比科技時代差,一顆靈石,便是能源,不但助人修煉靈氣,還可操控各種東西,比如那寶船,比如這游車。

  「小心,莫伸頭。」鳳琰攬住覃明的腰,以防他將頭伸出去。

  「安了。」覃明放下簾子,坐回位置。

  游車飛行了約半刻鐘,南區便到了。

  等車一停,葉羿便打開游車的車門,道:「兩位師弟,到了,可下車。」

  「多謝葉師兄。」

  鳳琰先下了車,站在車旁,覃明從車廂裡出來,正要往下跳,被鳳琰伸手抱了下來。

  「謝謝。」覃明搭著他的肩道。

  「嗯。」

  鳳琰將他放下,拉著他的手。

  葉羿側首看了看他們二人,微微一笑。「兩位師弟感情極好,不知一會兒挑選住處時,是住一起,還是分開住?」

  覃明問:「可以任意挑選?」

  葉羿道:「自然可以。南區的住宿皆是獨立小院,每個小院有聚靈陣,此區現有一百十五位弟子,如今加上你們,便有一百五十二位了。不過,下個月,將有一場橙字弟子的考核。」

  「咦?橙字弟子還需考核?」覃明詫異地問。

  葉羿笑著點頭:「每三年,便有一次考核,過了考核的橙字弟子,便升為甲級外門弟子,住到東區。」

  「那成為甲級外門弟子後,是否仍有考核?」覃明好奇地問。

  葉羿抬頭望了望天,道:「甲級外門弟子的考核,便是外門進內門的唯一途徑。」

  「也是三年一次?」

  「非也。」葉羿搖頭。「一人只有一次機會,考核失敗,便再無機會。」

  覃明問:「考核通不過,那便只能一輩子呆在無常峰了?」

  葉羿看了他的小臉一眼,笑了笑,沒有回答。

  三人往南區的住宿處走去,覃明忍不住四處打量。

  西區的住宿是一排樓,南區卻充滿了綠意,山路回轉,柳暗花明,他終於明白,何為獨立住宿。

  那一個個小院,錯落有致,分明像建在梯田山上的小別墅,環境優美,綠蔭蓊鬱,小溪涓涓,瀑布澎湃,水氣濛濛。

  才進南區,便有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令人精神一振。

  西區若是平民區,這南區便是豪宅區了!

  葉羿帶著他們走在山道石階上,漸漸往上走。

  走至半山腰時,他對身後的兩人道:「此處有一間小院宅,原是一位師兄的住所,不過他三年前成為甲級弟子後,便一直空著,若不嫌棄,便定那處。」

  「有勞。」鳳琰道。

  葉羿看向覃明:「你呢?」

  覃明忙道:「我自是與忱慕住一處。」

  葉羿聽到「忱慕」二字,怔了怔,在覃明與鳳琰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兩眼,再瞥見他們二人一直相握的手,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他輕咳一聲,道:「那你們二人便隨我來吧。」

  「多謝葉師兄。」覃明道。

  三人轉進了一條羊腸小道,跨過了一條小溪,過了一片竹林,忽爾聽到轟隆隆的瀑布聲,空氣濕度加大,呼吸之間,似乎都有水氣。

  覃明摸了摸頭髮,有些濕了,他抬頭一看,只見山澗之中,有一條巨大的瀑布,自頂上數百米往下瀉,如白龍般,咆哮不絕,氣勢恢弘。

  「葉師兄……此處瀑布如此吵鬧,如何修煉?」

  葉羿道:「院落之外,皆有陣法,可阻了外界的聲響。」

  「哦……」原來有隔音設備,還好還好。

  山澗之間,有一座懸空石橋,幾乎貼著瀑布,葉羿走上橋後,身上彷彿有一層透明的防禦罩,瀑布的水珠觸到防禦罩時,自動彈開了。

  覃明微微驚訝,當他和鳳琰踏上石橋後,水珠毫不留情地往他們身上濺,許些鑽進了他的脖子裡,他冰得縮了縮。

  鳳琰讓他走在外測,用身體幫他擋了一些水氣。

  過了橋,覃明的身上濕了一半,他轉頭一看,愣了。鳳琰幾乎濕透了,頭髮滴著水珠,像落湯雞。

  葉羿走了幾步,回頭看他們二人濕漉漉的模樣,吃驚。「哎呀,是師兄的不是,忘了給傘,你們還未引氣入體,尚無靈氣,不能避開水珠。」

  「無礙,葉師兄不必自責。」鳳琰道。

  覃明也搖手。「等到了住處,換身衣物即可。」

  葉羿道:「那住處不錯,院子裡還有個溫泉,你們二人一會可以溫泉泡泡,去濕氣。」

  覃明眼睛一亮。溫泉?那真是太美好了!

  三人繼續走了兩三分鐘,終於到了住處。

  籬笆牆上爬滿了蔓籐,粉嫩的如喇叭的小花開在綠葉之間,如一道花屏障,阻擋了外人的視線,無法一窺院中景象。

  葉羿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令牌,在小院的門上一貼,只見一道綠光泛起,一個陣法在門上浮現。

  「這是……」覃明一驚。

  「禁制。」鳳琰道。

  葉羿收了令牌,讚道:「鳳師弟好眼力。」

  「葉師兄謬讚了。」鳳琰道。

  葉羿揚了揚嘴角,推開院子的門。

  覃明跨進門檻,環顧四周。首先入目的是一塊空地,空地四周擺放了許多盆栽,盆栽裡的植物蔥鬱,無人看顧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生機勃勃,實為不易。

  空地的左側,有一個池子,池子上空霧氣騰騰,正是葉羿所說的溫泉。泉水乃是活的,不知從何處流進池中,又有一條小道轉出小院,流去何處。

  空地的右側,是一座精緻的木屋,木屋前面有一條坐廊,平日可曬曬太陽,坐廊附近,種了一圈的花草,異常繁茂,幾隻蝴蝶在花叢間留連。

  一排竹管從山上接下來,在院子裡繞了一圈,來到木屋旁邊的活水井裡,井水滿了,溢出來的水流進水糟,通向院外。

  深深地吸一口氣,此處的空氣竟然泌人心脾。

  覃明心花怒放,非常滿意這裡的環境。

  「此處如何?」葉羿問。

  覃明高興地道:「謝謝葉師兄,此處宛如人間仙境,太令人喜歡了。」

  鳳琰道:「不錯。」

  葉羿笑瞇瞇地說:「既然兩位師弟都滿意,那便定了這處。」

  他將手中的令牌交給鳳琰。「此物便是門鑰,可打開門口的禁制,萬不可丟失了。」

  「是。」鳳琰接了過來。

  葉羿又道:「今後你們便安於此處,稍後去義堂領生活所需用品,明日卯時去太元殿,絕不可錯過時辰。」

  「是。」

  葉羿又交待了幾句,便離開了小院,剩下覃明和鳳琰站在小院的空地上。

  半晌,覃明歡呼一聲,他鬆開鳳琰的手,跑到溫泉邊,蹲下,試了試水溫。

  「忱慕,這溫泉太棒了,水溫真正好,一會兒我們可以此處泡澡。」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又跑到坐廊上,坐廊因久無人坐,積了一層灰,他踩著灰,打開了木屋的門。光透進木屋裡,照亮了昏暗的內廳。

  覃明摀住嘴巴,防灰塵,探險般地進入屋內。

  木屋挺寬敞,剛入門便是客廳,客廳左邊的房間是臥室,裡面只有一張床,右邊是一個靜坐室,靠牆邊有一排空空如野的書架,中間是一張矮几,矮几前有一個破舊的坐莆。沒有廚房,倒有一個淨衣洗漱室。

  非常簡單的佈局,到處都是灰,需要打掃。

  覃明出了門,看到鳳琰站在坐廊上,抬頭望天。

  「忱慕?」他輕喚一聲。

  鳳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覃明。

  「怎麼?」

  鳳琰搖了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為何流露出懷念的表情。」覃明握住他的手,踮起腳,湊近他。「莫非……這裡你住過?」

  「為何有此一問?」鳳琰伸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眉心被他的手指一點,突然有點發燙,覃明摀住自己的眉心。「難得見你一臉惆悵,想必有什麼心事。」

  「千年,彈指一瞬。」鳳琰撫了下他的臉頰道,「成為橙子弟子後,便正式踏入修真之途,你可想好隨我一道走上力量的巔峰?」

  覃明怔了怔,他轉頭看四周的花花草草,感受空氣中暗波湧動的靈氣。

  「人如棋子,落子無悔。我穿越此界,便無回頭路。」覃明歎了口氣,有些感慨。「我的性格與一般人有些不同,遇到困難,撞得頭破血流,也會迎難而上。」

  鳳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覃明抬頭咧嘴一笑。「再艱難的路,有你相伴,夫復何求?」

  越與鳳琰相處,越覺得他是一條大粗腿,他得抱好。嘿嘿。

  「夫復何求?」鳳琰勾起嘴角。

  「修真界大不大?」覃明問。

  「何為大?」

  「何為大?唔,我記得老子曾說過,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其實我看得不是特明白。我所謂的大,純粹是指地域的大小。」覃明搖頭晃腦地說。

  「渺小如螻蟻,看天地唯大。若是此界之主,萬物於股掌之間,馳才智於世間,隨心所欲不逾矩,無關大小。」

  「那飛昇呢?你們修道士,最後到了渡劫期,渡劫飛昇去什麼地方?」覃明問。「我原來的世界講科學,破迷信。什麼神仙鬼怪都是虛的。地球之外,便是宇宙,宇宙之廣,無邊無際,然而,到目前為止,整個宇宙唯地球有人類。所以我特別好奇,修真界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像地球那樣,是個圓球嗎?也有宇宙嗎?宇宙之外,可有修士到達過?」

  鳳琰凝視覃明,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覃明並不是真地向他尋求答案,只是有感而發。

  須臾,他看了看天色,對鳳琰道:「我們盡快去義堂領生活用品,再回來打掃一番。今日夠累,還有許多事要做。」

  「嗯。」鳳琰點頭。

  兩人立即行動,先是從儲物袋中拿出干的衣物,將身上的濕衣換下,在木屋裡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把略微破損的油紙傘,出了小院後,走至瀑布小橋前,打開油紙傘,擋了擋水氣。

  到義堂時,已是半個時辰後了,他們都錯過了晚膳。憑著橙字弟子的身份,二人在義堂那領了許多生活必需品,轉而趕去膳堂,膳堂裡只剩幾碗湯和一點麵食了。

  為了不餓肚子,覃明和鳳琰勉為其難地將剩下的食物吃完,其間遇上了巫弦。

  巫弦與幾個小孩一道進入膳堂,一副飢腸轆轆的模樣,想必也忙得未趕上晚膳。看到覃明和鳳琰坐在一處啃著麵食喝著湯,他們走過來行禮。

  覃明端著碗,一愣。「這是做啥?」

  巫弦和他身後的少年,向他們二人行了個大禮。

  「多謝二位的幫忙。」

  「幫忙?」覃明放下碗,擺好筷子。「我們並未幫什麼忙。」

  「怎未幫忙?」巫弦道,「若不是你們二人從天而降,難住了馮段等人,我們恐怕慘遭毒手。」

  「哦,舉手之勞罷了。」覃明不在意地道。

  「於你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恩重如山。」巫弦鄭重地道。「大恩不言謝,往後只要二位一聲令下,我等便萬死不辭。」

  「不必如此。」覃明汗顏,他求救地看向鳳琰。

  鳳琰放下碗筷,從袖子裡取出絹布,仔細地擦了擦嘴角。

  「既然如此,那便隨我來。」鳳琰道。

  巫弦鬆了口氣,覃明卻一臉不解。

  一行人趕在天黑前,回到他們的小院,鳳琰說了一句話,巫弦和他的小夥伴立即挽起袖子,幹勁十足地開始打掃小院和木屋。

  鳳琰牽著覃明的手,在坐廊的欄杆上坐下,看著他們幹得熱火朝天。

  半個時辰不到,整個小院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空氣中還有洗滌的清香味。

  巫弦擦著汗,來到他們面前,一副邀功的模樣。

  鳳琰點了點頭。「多謝。」

  巫弦臉一紅。「應該的,應該的。」

  鳳琰道:「天色已晚,你們也回去休息罷。」

  巫弦一聽是逐客令,非常識相地帶著幾個同伴,告辭了。

  一時之間,整個小院寂靜無聲。

  覃明望著頭頂的明月,扯了扯衣服,從欄杆上跳下來,對鳳琰道:「泡溫泉嗎?」

  鳳琰:「嗯。」

  覃明立即行動,從儲物袋取出兩個木盆,放上洗澡用品,再取了一套柔軟的內衣,放在另一個乾淨的盆裡,擺到溫泉旁邊的巨石上,他乾淨利落地脫了衣物,赤|腳伸進水裡,試了試水溫,有些燙,卻還在承受範圍之內,他嘶嘶地慢慢進入熱水裡。潑了些水在臉上,身上的疲勞去了半分,他舒服的舒展四肢,抬頭看到鳳琰仍坐在欄杆上,不解地招手。

  「快下來,舒服得緊。泡好了,我們去睡覺。」

  鳳琰的半張俊臉,藏在陰影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等了一會兒,他方地走過來,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解|著衣帶。

  溫泉池挺大,坐四五個大人綽綽有餘,覃明這小身子在裡面,都可以來回游泳了。平日與鳳琰在幫會領地一起坐浴桶裡泡澡,與他坦誠相待,鳳琰精|壯的果體,看多了,早習以為常了。

  鳳琰坐在溫泉裡,微微閉眼,一頭青絲散亂地飄浮在水上。覃明游了一圈回來,踩著溫泉底下的石頭,坐到鳳琰身邊。

  「這溫泉似乎真有去疲勞的功效,我覺得自己又精神百倍了,也不困了。」覃明伸出手臂,鼓了鼓二頭肌。

  「池底有塊火靈石。」鳳琰道。

  覃明詫異。「火靈石?這是何寶物?」

  「遇冰水則溫,水生靈氣,人若長年浸泡,可洗髓易筋。」鳳琰道。

  「真的假的?這麼靈?」覃明低頭尋找。「在何處?以前小院的主人不知道嗎?」

  「深於池底數米,設有陣法,尋常修士不易覺察。」鳳琰道。

  覃明扒著他的肩,貼在他耳邊問:「你果然來過此處?」

  鳳琰將他推開一些,沒有回答。

  「哼。」覃明離他半米遠。「遲早有一日,你自會告訴我。」

  泡了兩刻鐘後,覃明感覺泡的有些久,頭暈眼花了,便準備爬出池子,突然腳一滑,整個人後仰,鳳琰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覃明嚇了一跳,回神時,發現自己幾乎是坐在鳳琰的手上,他愣了一下,尷尬的微紅了臉。

  鳳琰看了一眼,沉默地放開他,移開手臂,轉而扣住他的細腰,把他舉到了池子旁的石塊上。

  「……謝謝。」覃明坐到石頭上,鬆了口氣。

  擦淨身體後,覃明把盆子裡的衣服穿在身上,舒服的伸展雙臂。扭了扭脖子,低頭見鳳琰仍泡在水裡,便道:「我先回屋裡了,你少泡一會兒。」

  鳳琰應了一聲。

 

 

第52章 林凜的信與靈氣

  覃明踩著被擦洗得乾淨的石子路,進了木屋。木屋裡沒有燈光,黑乎乎的,他從儲物袋裡取出照明石,剎時,整個大廳便亮了。他把照明石擱在大廳的茶几上,轉身進了臥室,再取出一顆照明石,擺在臥室的桌上。

  床上已經鋪了柔軟的被子,覃明欣喜地趴了上去,在絲被上打了幾個滾。不過頭髮還濕的,在絲被上留了幾個水印,他只好起來,拿布巾擦頭髮。

  還是以前的髮型好,三寸短髮,隨便擦擦便干了,這裡每個人都留長髮,洗了頭髮,沒有吹風機,幹得慢。據說築基後,身體脫胎換骨,所有污垢都將排出體外,不必天天洗澡了。

  他盤腿坐在床上,努力地擦著髮絲,差不多擦乾了時,鳳琰穿著一身乳白色的衣袍進來了。

  覃明放下布巾,對鳳琰道:「今夜又晚了,明早卯時便要到太元殿,不如我們去幫會領地多休息幾個時辰?」

  鳳琰道:「可。」

  「此處可有夜巡?」覃明問。

  「並無。」鳳琰道。

  覃明吐了口氣。「那倒還好,不必每夜都裝睡。要知道,每次我裝著裝著便真睡著了,總要麻煩你叫醒我。」

  關上門後,兩人進入了幫會領地。

  幫會領地仍是靜悄悄的,覃明從小屋裡出來,第一時間去看大廳桌子上是否有字條。

  他們與林凜等人分開有半個月了,半個月裡,他和鳳琰每日進幫會領地,但林凜他們銷聲匿跡了般,毫無音訊。說不失望是騙人的,畢竟他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又有共同的傳承,若往後再無聯繫,覃明會感到遺憾。

  「咦?」覃明發現桌子上的字條變了,他高興地吼了一聲。

  「忱慕,林凜回信了!」

  他拿起字條,跑進屋裡,給坐在床上的鳳琰。

  鳳琰接過來,大致看了一下。由於此界凡間的文字與覃明原來世界的字略有不同,因此每次留的字條都是鳳琰寫的,如今收到林凜的回信,覃明一字不識。

  鳳琰講述了下字條裡的內容。

  林凜他們自從成為內門弟子後,因男女有別,被分了兩處,加上同樣需要參加新弟子考核,他們沒有一點空閒時間,每日發奮圖強,吸收修真界的知識。雖想過回幫會領地,但因住的是大通鋪,他們不能明目張膽地進入幫會領地。如此熬了半個月,進入考核的秘境,八人聚頭,組成了一個團隊,在秘境中所向披靡,拔得頭籌,成功過了考核,晉陞為庚級內門弟子。

  庚級內門弟子全部住於一座小山峰,小山峰靈氣充裕,每位弟子可得一座獨立的小院。林凜等人特地挑了幾個相鄰的小院,方便來往。

  今日按排好住處後,林凜趁空回了一趟幫會領地,看見了大廳桌子上的字條,便立即回了信。

  覃明一臉欣慰。

  「這幾個小孩真不錯。」

  「小孩?」

  覃明道:「林凜不過十三歲,卞離九歲,子葵最小只有八歲,其他幾個十歲十一歲的,怎麼不是小孩?」

  「在凡間,十三歲,可成婚了。」鳳琰道。

  覃明一臉驚訝。「十三歲?成婚?」

  「女子十二定親,十三下聘,十四為人婦。」

  覃明瞠目結舌,他想起自己國家古代的男女,似乎也是如此早婚早育。古代的人都比較早熟,有九歲的天才當縣太爺,也有九歲神童當丞相的。

  所以說,他之前把林凜等人當真小孩看,才是真傻了。

  「我是不是特笨?」覃明抹了把臉,問鳳琰。「我身上破綻百出,這幾個小子估計早看出來了,卻什麼都不點破。」

  「他們皆是傳承的受益人,自然不會點破。」鳳琰伸手摸摸覃明的頭髮。「不必糾結。」

  覃明爬上床,往被子裡鑽。

  不管了,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愛咋咋地。他覃明行得正,坐得端,無愧於自己,對得起良心。怕什麼?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心大,不愛計較。

  鳳琰掀開被子,躺在他身邊,把他撈進自己的懷裡。

  覃明尋了個舒服的姿式,靠著。

  「你家人可曾給你定了親事?」他突然問。鳳琰都十四歲了,又是皇子,肯定早早定親了吧?

  「不曾。」鳳琰道。

  「為何不曾?」覃明疑惑。

  鳳琰的手覆在覃明的背上,貼在心臟的位置。「我們鳳氏一族,伴侶皆需下契印。」

  「契印?」覃明驚訝。「那麼麻煩?莫不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你們便給人家姑娘戳個印,蓋個章,就定下了?」

  「……嗯。」

  「你們鳳氏一族,怎麼那麼愛給人蓋印?你之前想給我蓋鳳契印,結果蓋錯了,都不知蓋成啥了。」覃明抱怨。「即使你發現了我的靈體不一般,但不打招呼,便下鳳契印,太失禮了,懂嗎?」

  「鳳契印並非普通的奴印。」鳳琰卻也不解釋更多。「睡吧。」

  覃明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睡覺。

  在幫會領地睡足了十個小時,睡醒後,算一算時間,若直接從幫會領地出去,才丑時,離卯時還有兩三個小時。於是,覃明便打算在幫會領地再呆一會兒。

  換上萬花的套裝後,他在茅草屋附近逛了逛,看到那塊生滿雜草的田地,摸摸下巴,一臉沉思。

  鳳琰走到他身邊,見他盯著田地發呆,便問:「想什麼?」

  覃明道:「我在想,有機會弄些種子,種在幫會領地裡。這幾塊地,可以種很多東西,比如靈植,靈草之類的。」

  「需要種子。」鳳琰道。

  「宗門裡有賣嗎?」覃明問。

  「等築基後,便可接任務,得了功績,方可在宗門裡換取所需物品。」鳳琰道。

  覃明哦了一聲。

  這跟玩遊戲一樣,需要幫貢,幫貢越多,便能換取幫會裡的福利。

  「築基?還遠著呢。」覃明有些失望。若是九天逍遙能升升級,興許能弄到一些種子。

  鳳琰拉住他的手,帶到茅草屋前的空地上。

  「切磋。」他道。

  覃明問:「不是過考核了麼?還練?」

  「天行君子術雖是基礎武功,但能強身健體,還可通筋絡,活經血。勤加練習,更可提升應變力。」鳳琰嚴肅地道。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突然犀利,覃明便不敢造次,乖乖地聽話。

  「來吧。」他深吸一口氣,擺出架式。

  鳳琰緩和了神情,甩了下擺袍,對覃明招了招手。覃明不客氣,攻了過去。

  兩人一來一回,足足練了兩個小時,渾身是汗。覃明小臉緋紅,神采奕奕,已經能在鳳琰手下走一百招了,進步巨大。

  「可要沐浴?」鳳琰問他。

  覃明摸了一頭的汗,點頭道:「我們回小院在溫泉裡洗洗。」

  鳳琰一頓,應了。

  他們回到南區小院,天還灰濛濛的,並未亮透,估摸著,離卯時還有一個多小時,二人便去院子裡的溫泉裡,快速地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兩人穿上了新領到的橙字弟子制服。

  新制服共三件套,最裡面是雪白絲質的打底內袍,立領,領口邊鑲有金絲雲紋,外套一件松淺綠色翻領長袍,袖口和擺袍繡有暗金色的符文,腰間綁一根玉石藍色渦紋大帶,香囊樣式精緻的儲物袋掛在腰帶金屬小扣上,輕易不會丟失。外面再穿一件半透明的直裰披褂,輕柔飄逸。

  覃明抖了抖袍子,不禁道:「果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灰色制服若是新手裝,松淺綠色制服便如入了門派的華麗版套裝,上面的符文流光閃動,與護送仙人贈予他們的仙衣一樣,附有防禦陣法,品質高階。

  「忱慕,幫忙紮下頭髮。」覃明一抬頭,便看到一身新制服的鳳琰,不禁一愣。

  頎長的身上穿了松淺綠袍子後,清新俊逸,墨黑的丹鳳眼中,星光流轉,似浩瀚的星河,深不可測。如流水般的長髮直綴腰間,烏黑透亮。聽到覃明的聲音,他將手中的玉簪擱到桌上,伸出修長晰白的手指,梳了下覃明柔軟的髮絲。

  覃明從恍惚中醒來,眨了眨眼。

  怎麼回事?心臟突然撲撲地跳,單是看個人,差點失神。

  鳳琰對覃明的頭髮瞭若指掌,他拿過玉梳,幾下便給他梳順了,再利落地挽成髻,最後插上與制服配套的玉簪。

  「好了。」鳳琰捏了下他的耳垂。

  覃明伸手摸了下頭,道:「謝了。」

  「嗯。」

  鳳琰抬手將自己的頭髮一攏,迅速地挽成髻,插上玉簪。

  兩人穿戴完畢,便出了小院,走至瀑布前的懸橋前,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油傘。

  「嘿,我昨日特地從義堂裡領了傘,正是用於此時。」他分給鳳琰一把傘。

  鳳琰接了過來,打開傘。

  兩人一前一後地過了懸浮橋,雖打了傘,仍被濺到了一些水,不過比成落湯雞好太多了。

  南區去太元殿有些距離,橙字弟子們皆早早起床,山路石階上,遇到了不少穿淺松綠袍子的同門。一些青年模樣的師兄,看到少年鳳琰和小孩覃明,不禁投以注目。

  鳳琰淡淡地向他們點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他們跟隨在這些師兄後面,走了條捷徑,趕在卯時前到了太元殿。

  太無殿說是殿,不如說是一個敞頂的圓形空間,上百名身穿淺松綠袍的弟子,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搭於兩膝,一動不動。

  覃明一踏入太元殿,便感到有什麼在身體四周流竄,他嚇了一跳。

  「莫抗拒。」鳳琰低頭對他道。

  「這是……」覃明驚詫。

  「靈氣。」鳳琰道。

  「如此濃厚?」覃明問。瓊仙宗對外門弟子挺厚道,竟能享受到如此濃厚的靈氣場。

  他們是新人,自然只能坐在最後排。後排已坐了幾個小孩,見到覃明和鳳琰,打了聲招呼。他們這批新弟子,唯有三十七人成為橙字弟子,彼此之間都相熟。

  覃明坐在蒲團上,學著那些師兄盤腿而坐,手搭在膝上,挺直了背,感受空氣中的靈氣。

  當卯時一到,所有橙字弟子全都來了,太元殿坐滿了人。覃明以為接下來只是坐在蒲團上感受靈氣即可,卻看到門口進來一位身穿紫色緞袍滾邊花裙的高挑女子,她膚如凝脂,高髻如雲,面若桃花,美目盼兮,流轉一絲嫵媚之色,然而,她週身的氣息,凌厲冰冷,讓人只敢遠觀不敢近看。

  年長的橙字弟子見女子來了,全都起身,拜晚輩禮。

  「見過祁師叔。」

  女子擺了下手,讓他們不必多禮,繼續坐下。

  新來的小弟子一臉懵懂,他們隨著師兄們拜晚輩禮,卻不知該女子是何人。

  「今日來了幾位新弟子,年紀尚幼,還未引氣入體,一切需從頭開始。」女子優雅地來到後排,望著蒲團上的小少年,不禁一笑。「我叫祁欞月,你們喚我祁師叔即可。」

  「是,祁師叔。」小少年們的眼睛亮晶晶,聲音清脆。

  祁欞月道:「太元殿有聚靈陣,往後每日,你們皆需卯時來此處修煉。」

  「是。」

  「你們剛剛開始引氣入體,不必焦慮。初時只要感受空氣中的靈氣,以及與你們靈根相應的元素,待某一日開竅後,便能真正的引氣入體。」祁欞月道。

  有少年壯著膽子問:「祁師叔,該如何感受靈氣?」

  祁欞月溫和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呼一吸之間,順其自然。」

  小少年們一個個露出迷茫的模樣。如何在呼吸之間,去感受靈氣?如何順其自然?

  祁欞月不再言語,回到首席,盤腿坐下。

  小少年們問不出什麼,便靜下來心,去感受所謂的靈氣。

  覃明慢慢地調整呼吸,放鬆身體,眼睛微閉,雙手結印,擺在膝上。

  初時,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只覺得很舒服,神魂安定,彷彿過了許久,他似乎「看到」空氣游離著許多有顏色的光點。那些光點混成一片,五光十色,絢麗多彩。

  覃明特別喜歡綠、藍、金三色,那些元素似乎也喜歡他,從四周匯聚到他身邊,如精靈般,在他面前跳躍。

  覃明覺得這些元素挺有意思,便起了撲捉的心思,當他心一動,那些元素全逃逸了。

  哎?

  逃啥?

  剛才還在他面前舞騷弄姿地勾引著,等他想一親方澤時,這些小東西便無情地轉身離去。

  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的玩耍了?

 

 

第53章 引氣入體

  覃明無奈,他一試探這些調皮的靈氣,它們便驚惶失措地溜走了,身手敏捷,動如脫兔。

  他收了捕捉的心,氣息平和,呼吸緩慢。當他身上再次散發出善意的氣息,那些光點,又慢慢地往他身邊聚攏,綠色、藍色、金色的光交織著,不斷地繞著他的週身,有些還頑皮地停駐於他的尖指。

  很好。

  覃明保持狀態,讓這些光點以為他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並不會對它們造成傷害。這些光點,令他想起學長家的那隻小黑貓。

  學長自從與男朋友在一起後,便在家裡養了一隻狗和一隻貓,覃明曾有幸去過他們家做客。哈士奇一見陌生人,初時保持距離,但看到他與學長交談甚歡,它便蹭過來了,沒多久,覃明便可以抱住它,逗它玩了。但是,學長家裡的那隻小黑貓,覃明看不出它是什麼品種,卻對它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印象深刻。

  它優雅地蹲坐在圓凳上,靜靜地看著家裡多出來的陌生人。當哈士奇與陌生人歡樂地玩在一起時,它完全冷眼旁觀,毫不心動。覃明便生了好奇之心,湊過去,想摸摸它,它警覺地閃開,從圓凳上跳了下來,不知跑哪了。

  覃明當時那叫一個尷尬,學長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

  於是覃明坐回原位,繼續喝茶聊天,不知什麼時候,那隻小黑貓輕盈地跳上了圓凳,乖巧地蹲坐著,小腦袋微微歪著,水靈靈的藍眼打量覃明。

  覃明學聰明了,他示意學長與他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圓凳的附近,全身上下散發出善意的氣息,小黑貓初時有點躊躇,隔幾秒甩一下尾巴。當它看到這位陌生人與主人聊得歡樂,相處愉快,又一點點地接近它的領域,小黑貓不再忽視這個兩腳獸了。

  一個多小時後,覃明似有若無地縮小與黑貓的距離,小黑貓動了動爪子,沒有跑掉。

  直到覃明的手,輕輕摸到它柔軟的毛上,小黑貓睜著一雙大眼,有些好奇地望著那笑得溫和的小帥哥。那天覃明從早上呆到了晚上,小黑貓已經能夠放心地趴在他的大腿上呼呼睡覺了。

  他感到不可思議,這麼一個小東西,從最初的警覺,到最後的依賴,莫名的令人感動。

  善意。

  他想,只要表現出最大的善意,便可獲得信任。

  現在,對於這些光點,他如法炮製,表現出最大的善意,讓它們主動接近自己,安心地附於他的身體表面。他氣定神閒地與這些靈氣相處,他不是它們的敵人,是可以互相溝通的朋友。

  慢慢地,漸漸地,四周靈氣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個個凝聚到覃明的身邊。

  正在首席打坐的祁欞月微微眼開眼睛,神識遍佈整個太元殿,一清二楚地看到了覃明身邊的靈氣波動,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覃明繼續和光點做好朋友,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與它們進行交流。這種交流不是語言上的交流,而是一種通過意念,玄而玄乎,無法言喻,當他進一分,它們退半分,當他退半分,它們進半分,像跳慢步舞般,逐漸找到規律,從而達到共鳴。

  時間慢慢地流逝,午時不約而至,很多弟子打坐完畢,起身去膳堂用膳。他們這些煉氣期的弟子,還未辟榖,需要靈食補充身體的營養。新的橙字弟子,也一個個的起身了。他們雖然遵從祁師叔的指導,順其自然地感受靈氣,然而,除了冥想發呆,他們毫無收穫。

  少數人仍坐在蒲團上,其中,覃明和鳳琰似乎入定了般,一動不動。

  巫弦從後面走至他們附近,原想打招呼,卻發現他們仍然微閉眼睛,擺著打坐姿式,紋絲不動。

  他猶豫地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

  「不要打擾他們。」祁欞月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邊,溫和地對他道。

  「祁師叔。」巫弦忙拜禮。

  祁欞月點頭,眼睛盯視覃明和鳳琰。其他弟子原本要離開,看到這邊的狀況,好奇地聚了過來。祁欞月讓他們不要靠近,他們便站在五米遠處,饒有興趣地打量兩位新弟子。

  沉浸在交友歡樂中的覃明完全不知自己成了別人觀賞的對象,他還在與那些靈氣溝通,試圖讓它們進入自己的身體裡。

  綠色的光點最先被他說動,扭擰了許久後,小心翼翼地挨近他,氣一融合,好像被吸收了,綠光化為一道長長的星光,鑽進了覃明的身體裡。

  覃明忽然一震,他感到經脈被什麼拜訪了,先是有禮貌地打招呼,接著開門進來,最後進入大廳。

  木靈感到了親和力,從生疏到熟絡,它們堂而皇之地進來,順著覃明的經脈,最後落到了他的丹田。

  覃明的丹田一熱,那片混沌之地,忽然清明了起來。

  他的意識彷彿能內視,他「看到」丹田隨著木靈的注入,一點點地發生了變化。像宇宙中枯竭的星球,忽然注入生命,全球長滿了植物,生機盎然,朝氣蓬勃。綠色歡樂地在丹田里安了家,呼朋喚友,它們把在外面徘徊的藍色和金色光點也引了進來。

  一瞬間,覃明感到水靈和金靈組團進入他的經脈了,他自然樂意之極,敞開大門,歡迎它們的到來。丹田里的那顆星球,有了水靈和金靈的滋潤,剎時豐富多彩。

  至此,覃明全身輕飄飄的,好像吃了頓美餐般,非常饜足。他意猶味盡地想招更多的小傢伙,但那些小傢伙好像嫌棄他的家太小,不願意進來了,他略感遺憾。

  當他從打坐中慢慢甦醒時,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清明,卻驟然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己,他嚇了一跳。

  「啊?」他震了震,往後一挪,差點摔到,幸虧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呼了一口氣,聞到熟悉的蓮花清香,抬頭看到鳳琰。

  鳳琰將他扶正,覃明藉著他的力道,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意外地看到祁師叔笑盈盈地望著他,其他同門師兄弟一臉羨慕,不禁疑惑了。

  怎麼了?

  「覃明,恭喜你成功引氣入體。」巫弦第一個出聲,對他賀喜。

  「嗯?」覃明一蒙。

  「首日便能引氣入體,這資質,不同凡響。」

  「我曾聽說,內門弟子,也極少有人初次打坐便能引氣入體,今日我們外門弟子之中,便有兩人做到了。」

  「靈根測試時,是否出了錯?」

  「靈根測試還會錯?不太可能。」

  「那你如何解釋這種情況?」

  「或許是走了什麼運,呵呵。」

  橙字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覃明終於聽明白了。感情他和鳳琰兩人第一次來太元殿,便成功引氣入體,造成了一點小轟動。

  祁欞月微笑地對他們二人道:「以你們的資質,確實不像普通的外門弟子。初次引氣入體雖然成功了,往後還需努力。」

  覃明忙和鳳琰一起謙虛地向她行禮。「是,師叔。」

  祁欞月又交待了幾句,方離開了。

  覃明吐了口氣,只感渾身輕鬆,他甩了甩袖袍,望著自己的雙手。

  當時剛入瓊仙宗時,他們在蟠龍殿測式靈根,其他人都像開了掛般,全是上品,只有自己是中品,靈體也因掩飾而沒有顯示,所以無間長老把他分去了外門。

  今日他第一次來太元殿,引氣入體便成功了,這是不是說明,他的靈根也都屬上品,再加上通玉鳳髓之體本來就是吸靈產靈的好體質,能夠如此迅速地進入煉氣期,理所當然。

  至於鳳琰——

  覃明看向一臉淡定的鳳琰,不禁想,鳳琰本就是超靈體質,體內蓄有靈氣,今日引氣入體,對他而言,必定輕而易舉。

  其他人慢慢散去,唯有巫弦和他身邊的三名小孩,還站在附近。

  「恭喜。」巫弦再次賀喜。

  覃明道:「謝謝,哈哈,運氣,運氣,今日一早看到枝頭有喜鵲,果然鴻運當頭。」

  巫弦笑。覃明的話,只是客套,他自然不會當真。兩人又恭維了幾句,便一起去膳堂用飯。

  覃明拉著鳳琰的手,慢慢地走在後面。

  巫弦回頭看了下那兩人親密的模樣,輕輕搖頭,帶著三個小夥伴,遠遠走在前面。

  走了一段路,覃明握緊鳳琰的手,興奮地道:「忱慕,我竟然成功了!」

  鳳琰低頭望著他閃著星光的眼睛,溫和地點頭。「切不可得意忘形了。」

  覃明嘿嘿一笑。「當然,當然。我這不高興麼?」

  「修真之路,很長。」鳳琰道。

  「你我相伴,再長也無妨。」覃明道。

  鳳琰嘴角微微上揚,染了幾分喜悅。

  幾人用過膳後,下午又是去太元殿,繼續打坐。這次有了經驗,下午的打坐便不顯得無聊了。因成功引氣入體,覃明感到各種新鮮,不過由於丹田尚小,沒有再多的靈氣吸進來,他便慢慢地融合體內的靈氣,將之化為己用。

  一天過去了,他和鳳琰一起回到了南區小院。

  覃明原想洗洗便睡了,今日雖只打坐,卻意外地有些疲倦,但鳳琰卻讓他去泡溫泉。

  「咦?可有妙處?」覃明脫了淺松綠制服,換上了舒適的內衣,端著木盆,放到溫泉旁的大石塊上。

  「滋養經脈。」鳳琰脫了上衣,解開腰帶。

  覃明不解。「泡泡溫泉便可滋養經脈麼?」

  「普通的溫泉並無功效,唯這池水有用。」鳳琰步入水中,溫泉的水覆到他的腰間,他將頭上的簪子拔掉,一頭青絲傾瀉而下,浮在水面。

  覃明頓悟。此溫泉底下有塊火靈石,想必用處極大。難怪原本住這院子的橙字師兄,都能過了考核,成為甲級外門弟子。

  脫掉衣服,覃明跳進溫泉裡,他舒服的歎一聲,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也許是因為進入了煉氣期,他竟能感應到溫泉水中的絲絲靈氣。

  「過來。」鳳琰對游來游去的覃明道。

  覃明停下遊戲,不解地來到他的身邊。

  溫泉底下有塊平整的石頭,鳳琰盤腿坐下後,水只沒到他的胸口,覃明爬上了那塊石頭,學著他的樣子,盤腿坐下,然而,他快速地站了起來。

  「嗯?」鳳琰轉頭看他。

  覃明摸了把臉上的水,道:「我這一坐下,便滅頂了,哈哈。」

  鳳琰的丹鳳眼閃了閃,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他帶到自己的身前。

  「盤腿。」他道。

  「咦?」覃明雖疑惑,卻聽話地盤腿而坐,然而,如此一來,便等於是坐在鳳琰盤起來的大腿上了。

  「這樣……會不會不方便?」覃明吞吐地問。

  總覺得兩人近得有些過分。

  「無礙。靜心。」鳳琰手結印,擺在自己的膝上。

  覃明心跳加速了幾分,耳邊是鳳琰均勻的呼吸,慢慢地,他也放鬆身體,閉上眼睛,感受溫水中的靈氣。

  溫泉中的靈氣全都聚了過來,在兩人身邊打轉。

  覃明感到自己的靈氣與鳳琰的靈氣在相互呼應,特別是丹田里的金靈,異常活躍。

  鳳琰顫了顫長長的睫毛,微微睜開眼睛,盯著覃明的頭頂。

  金靈游過覃明的經脈,進入丹田,再由丹田轉換過後,回到經脈,呼吸之間,金靈竄入鳳琰的體內,經丹田轉換,吐回去,兩人形成了一個靈氣循環體,生生不息。

  覃明毫不自知,他只知經脈確實受到了滋潤,好像擴大了一點點。他心中一喜,果然此溫泉大有用處。

  在溫泉裡泡了一個時辰後,覃明精神百倍,躺在床上,興奮得有些睡不著。

  鳳琰一把按住他,讓他安份些。

  「忱慕,我們不如去幫會領地,精神太好,我睡不著。」覃明提議。

  鳳琰躺下,沒有同意。

  「喂?」覃明伸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睡。」鳳琰道。

  「睡不著。」覃明躺在他身邊,睜著眼睛。

  「第一日引氣入體,需將體內的靈氣循規引導。」鳳琰把他按進自己的懷裡,強迫他睡。「你如此興奮,正是靈氣在經脈之中活躍,若不將之引導歸入丹田,前功盡棄。」

  「是這樣嗎?」覃明挪了挪,尋個好姿式。「如何引導?」

  「睡。」鳳琰貼在他耳邊,只說了一字。

  耳朵被吹了口氣,癢癢的,覃明只得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怎麼的,明明興奮的精神,當眼睛閉上後,困意便襲捲而來,他一下子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鳳琰抱緊他,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第54章 少年初長成

  接下來,兩人便過上了規律的日子。

  卯時去太元殿打坐,晚上回南區小院,疊坐著泡溫泉,晚上一起躺床上睡覺,看似規律的日子,卻忙得沒有一絲空閒,連去幫會領地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這一批新人弟子中,唯有他們二人成功進入煉氣一層,其他人直到半年後,才有一二位成功。正是巫弦和他的一個小夥伴。

  偶爾覃明也有回幫會領地看看,與林凜等人碰過幾次面,他們全都成功進入煉氣期,並且已經達到了煉氣三層,修煉速度比覃明快一些。

  內門弟子資源比外門弟子豐富,若不是鳳琰拖著覃明每日泡溫泉,他可能還停留在煉氣一層久久升不上去。只因為他的身體裡多了一個坑貨!

  這事,在覃明進入煉氣二層後,每日吸了很多的靈氣,卻遲遲不進三層,便疑惑了,突然某日,九天逍遙那個小賤劍得瑟地出來,對覃明道,可以給幫會領地升一級了。覃明恍然大悟,自己辛苦積攢的靈氣,竟被九天逍遙這坑貨吸走了一半,難怪他的修為停滯不前。

  知道真相的覃明,眼淚流了下來。

  真可謂是,成也九天逍遙,敗也九天逍遙。

  鳳琰都已煉氣四層了,他還卡在二層,上不去三層。幫會領地升了一級後,變化根本不大。茅草屋變成了小木屋,池塘大了一圈,田地多了一塊,空地放大一倍,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覃明義正辭嚴地警告了九天逍遙。在他沒有更多的靈氣提升修為前,不允許他私自抽走靈氣,去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九天逍遙猶豫了下,只好答應。

  十個少年之中,唯覃明修為最低,確實有些丟臉。

  得了保證,覃明方鬆了口氣。

  如此又過了二年,他終於成功進入了煉氣七層,趕上了其他人。

  這一日,天灰濛濛亮,覃明從睡夢中悠悠醒來,做了個奇怪的夢,仍有些沉迷。突然,他被推了一下,他猛地醒了過來,對上了鳳琰幽深的丹鳳眼。

  「呃……」覃明趴在他的身上,有些困惑。

  「醒了?」鳳琰的聲音有些沙啞。

  覃明揉了揉眼,打著呵欠,點點頭。

  「……你……」鳳琰欲言又止。

  他這模樣實在怪,覃明不解。「怎麼?」

  接著,他感到鳳琰的手,在被子裡一摸。

  覃明臉色一變,急忙從他身上爬開,一看自己的內袍,臉色驚變。

  「……」

  他望著鳳琰,鳳琰望著他。

  窗外第一縷晨光透進來,照亮了幽暗的房間,床上的兩名少年,靜默地對視,一時氣氛詭異。

  「……哈……哈……哈……」

  覃明乾笑。

  我哩個去!

  很久沒有罵髒話的覃明,忍不住在心裡罵了。

  那個什麼什麼的——

  「……我長大了!哈哈哈!老子再一次長大了!」

  他高興地喊出聲。

  鳳琰:「……」

  覃明對上鳳琰墨黑的眼睛,輕咳一聲,道:「那個……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奇怪的吧?呵呵,說起來……我還真忘了,天天跟你躺一起睡,你好像從來沒有過呢?」

  鳳琰坐起身,摸了一下自己衣服上有些濕的地方,皺眉。

  覃明看到他衣服上那片水漬,終於有些羞澀了。

  「這個……人體的正常生理現象……難以避免。這說明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毛病,是不?」他伸手搭在鳳琰的肩上。

  十七歲的鳳琰,長得非常完美,可謂是脫衣顯壯,穿衣顯瘦,身材是絕佳的黃金比例,簡直羨慕死覃明瞭。

  再看十三歲的自己,覃明便有些唉聲歎氣。這體形,跟個女人一樣苗條,站起來,還不及鳳琰的肩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鳳琰倏地把他從床上拖一下來,打橫抱了起來。

  「哇!幹嘛!」覃明一臉驚恐。

  鳳琰冷著臉,二話不說,出了屋子,走到溫泉,直接將他扔進了水裡。

  撲通一聲,覃明掉進溫泉裡,他急忙站穩,白色的內袍浸了水,成了半透明,他抹了抹臉上水,正要找鳳琰理論,鳳琰卻已脫了衣服,進了溫泉。

  看到那丟在地上的內袍,覃明臉上訕訕。

  「過來。」鳳琰對他道。

  覃明只好來到他身邊,盤腿坐下。自從一起在溫泉裡打坐後,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姿式。

  鳳琰的手,突然在水裡動了動。

  「干……幹嘛?」覃明緊張地擋了一下,不解地問。

  「記住,以後萬不可如此了!」鳳琰道。

  「呃,為……為何……」覃明一頭霧水。

  「元氣會流失。」鳳琰道。

  「哦。」覃明回想以前看過的修真小說,好像有什麼守陽一說。難怪他與鳳琰一起睡了那麼久,鳳琰一次都沒有那什麼過,他因為自己還小,也忽略了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

  從溫泉裡出來後,覃明換上橙字弟子的淺松綠色制服,三年前穿著還略顯稚氣,如今多了些雅致的韻味。覃明對自己的長相略不滿意。並非不好看,而是……太過好看了一些。瓊仙宗是個養人的地方,有靈米靈獸靈植可食,營養不良的人吃上半年,便白嫩水靈了。

  覃明那時候還小,五官未長開,如今這身體十三歲,五官慢慢地突顯出來,越發的精緻。細彎的眉毛下,是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黑白分明似醉非醉,自帶一股嫵媚,笑起來時,如月牙般下彎,誘得人心神蕩漾,秀氣的鼻子,朱紅的唇,白嫩的小臉蛋兒,這若是個姑娘,定是個傾城傾國的美人胚子,然而,覃明是男孩子,男孩長了這麼一張臉,便有些男生女相了。

  他搓了搓臉,嘀咕。

  「怎麼以前從來沒發現,這娃的臉蛋這麼俏?不是農村娃嗎?農村父母的基因這麼好?」

  「在說什麼?」鳳琰走到他身後,看他拿著一面銅鏡不停地自照。

  覃明往後一仰,靠在鳳琰的胸膛上,抱怨。「你看我,是不是長得太奇怪了。」

  「如何奇怪?」鳳琰自然地攬著他的腰。

  覃明一指鏡子。「這張臉女裡女氣的,一點都不爺們。你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生得比女孩子還漂亮,不會讓姑娘妒忌吧?」

  鳳琰伸手拿了他手中的鏡子,對著他照了照,道:「尚可。」

  「你當然尚可了。」覃明轉身,對上他那張英氣的俊臉。「你長得一看便知是男人,我卻雌雄莫辨,簡直想吐血。」

  「……待年長一些,會有所不同。」鳳琰把手中的銅鏡擱到桌上。

  「我要吃很多飯,很多肉,這樣才能長得威猛雄壯!」覃明握了握拳頭。

  鳳琰笑了一下,摸摸他的頭。

  穿戴完畢後,兩人出了小院,往太元殿趕去。這三年來,每日過著規律的生活,實則枯燥乏味,天天打坐引氣入體,有時聽一聽祁師叔講經,隔三差五還得去天武堂練基本功。

  別看覃明和鳳琰進入了煉氣七層,與他們同期的那些橙子弟子,三年來,能進入四層的寥寥無幾。資質的差異,在此時體現了出來。

  有人質疑為何覃明與鳳琰的修煉速度為何快於他人,當得知鳳琰本就是極品金靈根,但因靈體而被分為外門弟子,不禁對他同情了幾分。至於覃明為何同樣如此神速,想必也有其過人之處,只是不為人所知,便不再懷疑了。

  真可謂是明珠蒙塵,不掩其芒。

  用覃明的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他們成了橙字弟子中的佼佼者。

  路上遇到巫弦等人,相互打招呼。巫弦看到鳳琰握著覃明的手,配合著他的步子,並肩而行,已經見慣不怪了。

  兩人風華月貌,玉質金相,如一對碧人,早就在一干橙字師兄弟中傳為美談。

  眾人來到太元殿,按順序,坐在蒲團上,盤腿打坐。

  覃明一入定,便與遊走的靈氣戲玩,他發現這些靈氣特別喜歡圍繞在他身邊,因他經脈與丹田的容量有限,一下子無法吸納太多的靈氣,但並不妨礙他與靈氣交流。一點點的滋養著經脈,擴充著丹田,築基指日可待。

  午時一至,眾人正欲離開,祁欞月卻起身對眾人道:「眾弟子且慢。」

  所有弟子恭敬地坐回蒲團。

  祁欞月道:「各位的修為,日益增長,最高者為煉氣十二層,與築基一線之差,卻有天壤之別。如今,宗門的天極宮秘境將在三日後開放,煉氣七層以上的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皆可進入。有意者,可去六壬堂領取任務令牌。」

  眾弟子一聽,全都興致高昂。

  天極宮秘境,那可是十年開一次的秘境,只有築基以下的弟子可進入,個別弟子有幸進過一次,透露其中有做築基丹的各種材料。進入的弟子進入秘境後,第一時間便是收集材料,為築基做充份的準備。

  覃明和鳳琰的修為都達到了煉氣七層,符合要求。

  「好玄。」覃明慶幸。

  巫弦早就聽師兄們提過天極宮秘境,所以三年來,他一直勤奮努力,然而資質的限制,他只有煉氣四層,差了覃明和鳳琰一大截,但對比其他人,又好上許多。

  他對覃明道:「待你們出來,將秘境裡的細節說與我聽聽。」

  覃明道:「那是自然。」

  巫弦抱拳。「多謝了。」

  覃明笑道:「舉手之勞。」

  巫弦望著他的笑容,不禁愣了一下。

  鳳琰冷冷地瞥了過來,巫弦脊背一寒,微微低下頭。

  毫不自知的覃明拉上鳳琰的手,趕去膳堂,巫弦跟在他們後面,望著他們相依的背影,吁了口氣。

  一行人去了膳堂,佔了一桌,覃明前面擺了四碗靈米飯,驚得巫弦差點拿不住筷子。

  「覃明……你很餓?」巫弦問。

  覃明端起一碗飯,優雅地吃著,聽到巫弦的問話,他放下筷子,將嘴裡的米飯嚼細嚥下去後,方道:「尚可。」

  「那……為何要了四碗米飯?」巫弦問。平時覃明都吃兩碗,今日居然要了四碗,怎能不叫人驚訝。

  「今日與忱慕比了比身高,覺得我還需努力。」覃明歎了一聲。

  鳳琰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

  巫弦嘴角一抽。「你尚年幼,無需著急。」

  覃明搖了搖頭。「男孩正是十三四歲抽個兒,若不在此時多增加營養,到了十七八歲,便晚了。你看忱慕,他十三四歲時,長得便比我高多了。」

  巫弦輕咳一聲,實在不好打擊覃明。鳳琰一看便知其出生不凡,父母乃人中龍鳳,他方能長得一表人才。再觀覃明,單是從他那張漂亮的臉蛋看便知他像母親多一些,女子普遍個矮,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適量即可,萬不能撐了肚子。」巫弦只好安慰道。

  「放心,我心裡有數。」覃明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當吃完第三碗時,肚子撐得有些想吐了,看著第四碗那滿滿的靈米飯,竟有些反胃。然而,自己要的飯,跪著也要吃完吧?否則豈不浪費了?

  可是……實在太撐了。他面有難色,對著第四碗飯,發愁。

  巫弦一見他這模樣,便知他吃不下去了,思索著要不要幫他吃掉,卻見鳳琰伸手,自然地端走了擺在覃明面前的碗。

  「啊,謝謝你,忱慕。」覃明鬆了一口氣。

  「下次不可如此。」鳳琰道。

  「是。」覃明乖乖地擺好餐具,坐好。

  巫弦掩飾般地喝著湯。

  用完膳後,鳳琰帶著覃明去六壬堂領任務令牌,巫弦等人回了太元殿。

  一天過得極快,夜幕降臨,覃明坐在鳳琰的懷裡,一起泡溫泉。這已成了每日的習慣,但是,今日他總覺得有些彆扭。

  「忱慕……」

  「嗯?」

  「我已長大,已經不會再被水淹頂了,所以……」覃明有些吞吐地道。

  鳳琰睜開微閉的眼睛,收了手上的結印,捉住覃明擺在膝上的手,手指相扣。

  覃明自然地與他交織手指,溫泉的熱水,燙得他兩頰緋紅。

  「不喜歡?」鳳琰貼在覃明的耳邊問,聲音低而有磁性。

  覃明縮了一下,耳朵有些癢。「倒無所謂喜不喜歡,我怕太重會壓得你腿麻。」

  鳳琰握著他的手,擁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頭頂。「不重。」

  「哦……」覃明的手被鳳琰帶著交叉地抱住自己,背靠在鳳琰寬厚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臟穩健的跳動聲音。

  「哎……」他歎了口氣。

  「為何歎氣?」

  覃明蹭了蹭他的下巴,道:「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習慣了你的相伴,萬一哪天你不在我身邊,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鳳琰沉默了半晌,他抱緊覃明,唇貼在他的濕發上。「不會有那一天。」

  「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料。」像他,突然就穿越了,連向父母朋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無論你去了何處,我皆可尋到你。」鳳琰道。

  覃明愣了下,笑道:「你以為你是衛星啊?能夠定位跟蹤我?」

  「衛星?」

  「嗯,我們那邊的科技產物,咻一聲,火箭射上太空,它便圍著地球轉了。」覃明解釋了下衛星的作用。

  鳳琰若有所思。帶著覃明的手,按到他的胸口,此處正有一隻雛鳳,較之過去,竟成長了一些。

  「你我元神相通,無論跨過幾個界,皆可追尋到你。」鳳琰道。

  覃明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聽到鳳琰的話,他詫異。「這麼厲害?是因為印記的關係?」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挑了下眉,道:「那我還要感謝你,給我蓋了個印?」

  鳳琰的丹鳳眼閃了閃,沒有回答他。

 

 

第55章 幫會領地聚會

  從溫泉裡出來後,兩人換上了輕便的衣服,意念一動,便進入了幫會領地。

  經過九天逍遙的升級,幫會領地擴大了一倍。茅草屋變成了木屋,體積也大了,從三室一廳變成了五室一廳。池塘也變大了,與木屋之間,多了一條走廊,人可以坐在走廊的欄杆上釣魚。

  屋前的空地鋪了大理石,像一個小廣場,兩側邊緣各有一排木樁,小廣場的四周,建了一條圍牆,圍牆上開了道小拱門,過了拱門,是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幫會的田地,原本只有一塊田地,如今多了一塊,變成了兩塊。此時,田地裡種上了藥草,正是覃明從九天逍遙那裡得來了種子。

  由於等級不高,九天逍遙只給了覃明甘草和大黃的種子,了勝於無,他便全部在田地裡種上了。

  田地的後面,連著一條山路,沿著山路往上走三四百米,便是高山了,高山再往後是什麼,便不知道了。

  覃明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龍沐正在大廳裡泡茶,穿了一身竹月色的裙子,正是庚級內門弟子的制服,十四歲的少女,個子抽長,玲瓏有致,眼波流轉,多了些婉約的氣韻。

  見覃明和鳳琰從房間裡出來,龍沐對他們微微一笑。「你們可來了,子葵還剛念著呢。」

  覃明道:「他們都來了?」

  龍沐點頭,遞給他一杯泡好的清茶,道:「都來了,現在在外面玩耍呢。」

  覃明接過龍沐遞給他的茶杯,道了謝後,喝了一大口,一股清香在口腔裡蔓延。鳳琰坐下來,優雅地端著茶杯,吹了吹,再輕輕地啄了一口。

  「半個月未見,你們煉氣幾層了?又精進了麼?」覃明問。

  內門弟子資源好,靈氣足,又有丹藥可輔助,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半個月便小有所成,所以覃明才有此一問。

  龍沐道:「修煉本就是個漫長的過程,怎麼可能一蹴而就?」

  「別人或許不行,你們卻不一樣。」覃明放下茶杯。

  「一直停在煉氣七層,未突破到八層,或許去了天極宮秘境,便可找到突破的機遇。」龍沐道。

  「還好,還好。」覃明道,「你們若太快了,我便是快馬加鞭也追趕不上。」

  龍沐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曾開口說話的鳳琰,道:「有鳳大哥督促,你想落下也不可能。」

  覃明轉頭一看鳳琰,正對上他的丹鳳眼。

  「這倒是。」他道。

  又聊了幾句,覃明便拉著鳳琰出了木屋。

  站在門口,看到小廣場上,黃子葵和金小池正在打木樁。

  黃子葵長了三歲,個子也高了,在瓊仙宗學了三年的基本武術,小姑娘已經能舞刀弄槍了,換上藏劍的套裝後,終於扛動重劍泰阿了。

  山居劍意一起,來了個【風來吳山】,轉起來如大風車般的攻擊特效,不但她自己轉得暈頭轉向,連身旁的金小池都被波及,但見他頭上的血條幾下便少了一半。

  金小池當機立斷,開起【蝶弄足】,離開了她的攻擊範圍。瞟到覃明和鳳琰站在木屋的門口,他飛快地跑了過來。

  「覃明,鳳大哥,你們來了?」

  十三歲的金小池長得比覃明高,目測有一百六十五厘米,他身上原本是七秀蘿莉裝居然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成女的粉紅長裙定國套,腳上倒是沒有穿高跟鞋,而是赤腳的。

  覃明打量了一番,轉過頭去,偷笑。

  鳳琰朝他點了點頭。

  金小池將手上的劍背到身後,對覃明道:「覃明,你因何而笑?」

  覃明忙轉過身,一本正經地望著他。「不,沒什麼,我適才喝了茶,打空嗝。」

  金小池歪頭,狐疑地望著他。「是嗎?」

  「正是。」覃明嚴肅地點點頭。

  那邊黃子葵終於停下了【風來吳山】,癱坐在地上,泰阿扔在旁邊,氣喘吁吁。她看見覃明來了,便從地上爬起來,走了過來。

  「鳳大哥,覃明。」她的聲音清脆,小臉蛋揚著可愛的笑容。

  覃明目測了下她的身高,莫名地為自己心酸。

  十一歲的黃子葵都能長到一百五十五厘米左右,為什麼自己是男孩子,還年長兩歲,才到一米五?

  身邊的鳳琰更不用提,一米八的身高,妥妥的。

  「他們呢?」覃明問。

  「林大哥和聶封還有飄渺姑娘他們在釣魚。」金小池道。

  覃明笑了。「他們還真悠閒。我去看看。」

  他繞過木屋,來到池塘邊,看到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正坐在走廊的欄杆上,垂釣。

  十六歲的林大俠,身穿竹月色的庚級弟子長袍,手執一根釣魚竿,獨自坐一處,安靜地釣魚,越發英俊的臉,高大的身材,令覃明羨慕妒忌恨。

  容聶封與李飄渺坐在一處,兩人自小就像歡喜冤家般,到哪都愛鬥嘴,這不,又鬥上了,連魚竿都在打架。

  十四歲的容聶封一如既往地注重儀表,庚級弟子制服穿在他身上,多了一絲雍容華貴,不愧是世家子弟,氣宇軒昂,風度翩翩。

  李飄渺穿著天策的定國套,眉宇間充滿了英氣,與容聶封鬥氣時,不甘示弱,甚至氣勢壓過了容聶封。

  「停停停——」容聶封提著魚竿,叫停。

  「怎麼?不敢跟我比賽?」李飄渺挑眉問。

  容聶封挪開幾分。「你再鬧下去,掉進水裡,我可不管。」

  「呵,到底是誰差點掉下去?」李飄渺一臉鄙夷。

  容聶封劍眉一擰。「你推我,我不躲,難不成讓你推下去不成?」

  「我一弱女子,輕輕一推,有多少力道?」李飄渺拿魚竿敲了下他。

  容聶封上下打量她。「你?弱女子?哈——」

  「你這是什麼眼神?」李飄渺怒視他。

  眼看著他們二人又要鬥上了,覃明急忙上前打招呼。

  「聶封,飄渺姑娘。」

  兩人這才停了鬥嘴,轉頭看向覃明。

  「喲,覃明你真是越長越標誌了,我都不知道該喚你弟弟,還是妹妹。」李飄渺揚了揚眉,笑道。

  覃明一聽這話,差點跳腳。怪不得容聶封受不住,總想與她鬥嘴。這姑娘的話,沒一句好聽的。

  「我倒不知道,不過半個月沒見,你的眼睛便近視了。」覃明道。

  李飄渺卻歪了下腦袋,問:「何為近視?」

  覃明撫了下額。「近視……跟眼瞎了差不多了,哼哼。」

  「你拐著彎罵我眼瞎嗎?」李飄渺輕輕一躍,從欄杆上跳了下來,來到覃明面前。

  覃明後退一步,挨得近了,他得昂頭看她。

  一個姑娘家,為何有一米七的身高?這還才十四歲啊!內門弟子的膳堂伙食比外門的要好很多嗎?看看一個個都長得人高馬大。

  李飄渺收了魚竿,笑盈盈地盯著覃明。

  「你不但長得越來越標誌,連個子都如此小巧玲瓏。要不要脫了衣服,讓姐姐看看,到底是個小子還是姑娘?」

  覃明想甩她一臉墨,糊她一記【陽明指】,這個嘴欠的,簡直找打。

  容聶封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覃明不想理他們了,他走到另一邊的林凜身後,但見他安靜地坐著釣魚,對他們三人的動靜,充耳不聞。

  「林大俠,這是入定了?」覃明問。

  半晌,林凜猛地收了魚竿,提上一條肥大的魚,那魚活蹦亂跳地出了水面,濺起無數水花,驚動了整個池塘,引得其它魚兒不安地跳出水面。

  「好傢伙!」

  林凜費力地提了上來,把魚甩到了走廊的地面上,他跳下欄杆,看向覃明。

  「覃明來了?」林凜道。

  「來了。你忙什麼呢?釣魚?」覃明問。

  林凜從地上撿起那條大肥魚,足有十七八斤重。

  「一會加餐。」林凜笑道,「自從幫會領地升級後,池塘也有所變化。裡面的魚又大又肥,種類還多。」

  「難得你能靜下心來釣魚。」覃明看了看李飄渺和容聶封。

  林凜會意,道:「他們鬧他們的,我釣我的。」

  「林大俠好定力。」覃明衝他翹了下拇指。

  李飄渺朝他們做了個鬼臉,扯著容聶封的領子,往廣場走去。

  覃明望著他們拉拉扯扯的背影,不禁好奇。「何時,飄渺姑娘與聶封如此親密了?」

  林凜提著魚,道:「他們三人素來感情深。」

  這是將龍沐姑娘都算上了。

  覃明眼一轉,笑。「聶封好福氣啊,將來能娶兩個美嬌娘。」

  林凜卻搖了搖頭。

  「怎麼?」覃明疑惑。

  林凜與他一道往廣場走去。

  「他們情同手足,並無男女之情。」

  「這你都知道?」覃明詫異。

  林凜道:「看他們的眼神便知了。」

  「眼神?如此玄乎?林大俠你這是要當林大師了?」覃明調侃。

  兩人一起走到廣場上,林凜看到鳳琰正指點黃子葵如何使用技能,黃子葵認真地猛點頭,當他們步入廣場後,鳳琰似有感應般,轉頭看向覃明。

  林凜揚了揚嘴角,對覃明道:「你能在鳳大哥的眼睛裡看出什麼?」

  覃明一愣。

  鳳琰的眼睛裡能看出什麼?

  「眼珠?眼白?」

  林凜眉頭一皺。「……你未免過於遲鈍了?」

  「我如何遲鈍?」覃明不服氣了。鳳琰看他,便看他了,還能看出什麼?他不是一向如此看他嗎?還有何花樣不成?

  林凜歎了口氣。「罷了。」

  「林大俠,你這罷了,是指什麼?話不能只說一半。」覃明不滿。

  林凜深深地低頭望著覃明。

  雌雄莫辨的臉蛋,令人迷醉的桃花眼,白嫩的肌膚,小巧的個子,果真如飄渺說言,分不清是弟弟還是妹妹。

  「你看我幹嘛?」覃明莫名其妙。

  林凜輕咳一聲道:「你往後要跟好鳳大哥。」

  「這個自然。」覃明挑眉。「我和忱慕如今在外門,相依為命,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呢。」

  「……」林凜抬頭望天。

  從未見過如此遲鈍又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鳳琰走了過來,伸手攬住覃明的腰,將他帶到自己身邊,覃明挨著他,抬頭望他。

  「你剛才在教子葵技能?」

  「嗯。」

  「你一個大俠號,懂藏劍的技能?」覃明問。

  「看一遍,便懂了。」鳳琰道。

  「厲害。」覃明道。

  鳳琰摸摸他的頭,丹鳳眼看向林凜。

  林凜忙向他行禮。「鳳大哥。」

  「不必如此多禮。」鳳琰點頭。

  「鳳大哥,三日後的天極宮秘境,你有何想法?」林凜問。

  「正為此事,故招你們來此。」鳳琰道。

  覃明道:「卞離和唐笑呢?」

  才著說,田地方向走來兩名壯碩的少年,跨過拱門,進入廣場,正是唐笑和卞離。

  人齊了,便可以談事情了。

  十人回到木屋的大廳裡,圍著圓桌一坐,喝著龍沐泡的茶。

  三杯過後,林凜開口道:「我聽說天極宮秘境裡有築基丹的材料,所以煉氣期的弟子都想進入此秘境。」

  築基丹,宗門內部也有銷售,然而價格極高,他們這些未做過宗門任務,沒有宗門貢獻的新弟子,根本無法買到築基丹。

  宗門雖為新弟子提供一些便利,卻不會平白無故贈予築基丹,說到底,宗門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即使他們資質再好,未築基,便沒有機會成為宗門大能的親傳弟子。

  「不錯。」鳳琰道。「進仙土、青聖籐、赤虹水、碧雲硫,此四種材料,皆在天極宮秘境中。」

  其他人詫異。

  「鳳大哥竟知道築基丹的配方?」容聶封驚歎。

  鳳琰道:「經閣的基礎書上有寫。」

  經閣?

  覃明知道,經閣便是藏書閣,他們這些弟子每隔七天,可進經閣免費看書,因學過修真界的文字,覃明能懂經閣裡的書,但是,他時常看著看著便睡著了。實在是書中內容乏味,多數是一些前輩們的傳記,自吹自擂,無聊得緊。

  「原來如此。」容聶封道。基礎書?他也有看,為何沒有發現這條?莫非外門弟子的經閣與內門的不一樣?

  「那幾樣東西長什麼模樣?」覃明問。

  「對,對。」李飄渺附合。「若不知它們的模樣,便是知道名字,又有何用?」

  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筆和紙,在鳳琰面前一擺。

  「忱慕,你畫個大概的樣子,給大家瞧瞧。」

  鳳琰看他一眼,接過筆,沾了墨,在紙上畫了幾筆。畫畢,交給覃明,覃明接過來一看,大皺眉頭。他把畫傳給林凜看。

  「看得懂?」

  林大俠拿著畫,仔細辨認,有些詫異地看向鳳琰,最後對覃明搖了搖頭。

  「我來看看。」容聶封搶過林凜手中的畫,一看,他也皺眉了。

  李飄渺湊了過來。「這畫的是什麼鬼?」

  容聶封遞給龍沐,龍沐看了,搖頭。畫又到了唐笑的手裡,唐笑傻眼。剩下幾人都看了一下,全都一臉懵。

  「鳳大哥,你這個……畫的是什麼?」金小池將畫還給鳳琰,疑惑地問。

  「進仙土、青聖籐、赤虹水、碧雲硫。」鳳琰面不改色地道。

  覃明指著畫面,笑問他:「一個圈,一片葉子,幾條波浪,一塊石頭?這便是你所說的進仙土、青聖籐、赤虹水、碧雲硫?搞笑麼?」

  .

 

 

第56章 畫風和練功

  鳳琰端起茶杯, 慢條斯理地喝。

  「你畫?」他道。

  覃明取了新白紙,拿起細毛筆, 對他道:「你形容給我聽,我來畫。」

  「你會?」鳳琰問。

  覃明拍拍胸脯。「比你強。」

  他會畫畫,學設計出來的,繪畫是基本功,進入學長的公司後,工作便是和客戶談業務,為各種設計圖改方案。

  鳳琰放下茶杯, 開口形容四種材料的模樣。

  進仙土, 顧名思義,乃是一種土,名為進仙, 自然不是凡物,此土柔軟,赤紅色,常依附於針松生長,針松為松樹的一種,矮小, 葉細如針,棕紅色。

  覃明聽了他的形容後, 將針松勾勒了出來, 標出針松下面, 常有進仙土。由於只有墨, 沒有其它顏料,無法畫出顏色,他便在旁邊寫上註釋,標出顏色等特點,令人一目瞭然。

  鳳琰低頭看了一眼,難得露出驚訝的神情。

  「繼續。」覃明道。

  鳳琰頓了頓,開始描述青聖籐的樣子。

  青聖籐,根莖有成人拇指粗,莖上長滿倒刺,,每隔半寸長一片葉子,葉子呈心形,小孩巴掌般大小,整體墨綠色,會長一種朱紅色的果實,果實成串,如葡萄般晶瑩剔透。青聖籐成群生長,交織成一片,喜攀於崖壁上。

  覃明先畫出崖壁,再畫出青聖籐,讓它依附於崖壁。畫完之後,他換了一張紙,讓鳳琰描述赤虹水的模樣。

  赤虹水,一聽便知是水,卻不知是河水,還是溪水,或是湖水?

  都不是。

  赤虹水,乃是紫玉蓮花蕊中的露水。

  那便先將紫玉蓮畫出來。

  紫玉蓮的葉子為卵圓形,花朵有八片花瓣,呈紫紅色或暗褐色,花蕊有一個花柱,花柱中心是空的,如一個小杯子,每到清晨,便有晨露在花柱裡凝聚,形成一種暗紅色的露水。紫玉蓮喜歡生長於山頂的湖泊之中,但並不是每一個湖泊都會有,可遇而不可求。

  覃明聽得仔細,手指毛筆,線條流暢,幾乎是一筆勾勒出來,不到半刻,白紙上便畫出了一朵嬌艷的花,湊頭過來觀看的容聶封不禁嘖嘖稱奇。

  想不到覃明竟有此技藝,分開三年,果然每個人皆有成長。

  最後一種材料,叫碧雲硫,是一種礦石,青綠色,菱形,半透明,火山口零星散佈,要找它,首先要找到火山。

  覃明思索了下,先畫了火山的大致模樣,再在一旁,畫出菱形的石塊,註釋幾個字。

  四種材料,終於全部繪畫完畢。

  他把四張紙擺在鳳琰面前,問:「如何?是否準確?若有差異之處,你重新描述下,我改正便可。」

  鳳琰望著眼前的四張圖,細膩獨到,唯妙唯肖,與他所知的東西,相差無幾。

  他點了點頭。

  覃明鬆了口氣,把圖分給小夥伴們看。

  林凜拿著青聖籐的圖,讚不絕口。「覃明,你竟有如此絕技。」

  栩栩如生的植物,彷彿活了般,攀附在崖壁上。

  「過獎,過獎。」覃明打哈哈。

  「不錯。」鳳琰道。

  「這畫風還真獨特,不是水墨畫,更不是丹青。」容聶封道。

  覃明道:「畫風這東西……因人而異。我又不曾學過水墨畫和丹青畫,只是平日閒暇之時,信手塗之。」

  他用的是寫實畫風,當然區別於水墨畫和丹青。這三年在修真界,時常寫修真文,毛筆運用自如,所以在紙上繪畫時,線條的把握也是恰到好處,粗細分明,還可以加點淡墨陰影。

  他們需要在天極宮秘境尋找材料,不寫實,如何分辨?

  「覃明,你再畫幾份吧,我們每個人都揣一份。」金小池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

  覃明看了看小夥伴們,見他們臉上全都充滿期盼,他歎了口氣。「好吧。」

  認命地拿出紙,拿起毛筆,快速地畫了起來。有了模版,八份畫一揮而就,一氣呵成。當他沉靜於繪畫時,神情專注,心無旁騖。

  「好了。」他擱下毛筆,充滿了成就感,一抬頭,撞上小夥伴們驚奇的眼神,他一怔。「怎麼了?」

  林凜取過他的畫,分給其他人,笑道:「覃明繪畫時的模樣,與平日不太一樣。」

  「如何不一樣了?」覃明莫名其妙。

  李飄渺道:「平日看著有些毛躁,粗心大意。」

  「是嗎?」覃明問。

  「適才看覃明繪畫,彷彿變了個人般。」容聶封道。

  覃明哈哈一笑。「我畫畫時就這樣,心比較靜。」

  學長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會招攬他進公司。因為從小接觸動漫,他的繪畫技能便被點亮了,考的大學也是與設計相關。他沉浸在繪畫中時,心特別沉靜,即使四周再吵雜,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創作隱私。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才會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似的。

  鳳琰把他第一版畫收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鳳大哥,有了這配方材料圖,我們進入秘境便有了方向。」林凜道,「不過,進入秘境後,我們是組團一起行動,還是分成幾隊各自尋找?」

  鳳琰還未回答,覃明便道:「我們都是第一次進秘境,對裡面的格局和環境完全不瞭解,不知裡面有沒有危險,萬一遇上妖獸,一二人只怕不是對手,如果是一個團隊,就有勝算了。所以我認為,還是一起行動。」

  容聶封卻搖了搖頭。「非我看不起你們外門弟子,我們幾人是內門弟子,若與你們一起,怕會引起他人注意。」

  「什麼注意?」覃明問。「難不成內門弟子普遍眼高於頂。」

  「聶封並非這個意思。」龍沐柔聲道,「內門未到築基的弟子,共有七十八人,達煉氣期七層者,為五十九人,庚級弟子卻只有十八人,而我們八人便佔了半數。」

  覃明摸了下摸下巴,道:「莫非……你們被排擠了?」

  「排擠到不至於,只是與姬元等人不太合。」唐笑道。

  覃明看向唐笑,追問:「姬元?是何人?」

  「姬元?」李飄渺冷哼一聲。「不過是個登徒子。」

  「哈?修真之人不是清心寡慾嗎?怎麼還有登徒子?」覃明驚詫地問。

  「清心寡慾?」卞離道,「覃明為何會如此想?」

  他比覃明小一歲,都知道晴欲乃人之常情,覃明竟還如此天真。

  「不是……我的意思是……」覃明有些吞吐,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喝茶的鳳琰。早上起來,他因為那什麼的事,被鳳琰給訓了一頓,要求他往後不可失了元氣,所以他想,修真之人,必定是克制情感,清心寡慾。

  「那個叫姬元的,搔牢你了?」他一轉頭,看向李飄渺。

  李飄渺臉一橫,道:「她敢!」

  容聶封咬牙切齒地道:「他差點輕薄了沐沐!」

  覃明看向龍沐,龍沐輕歎一聲。

  「無礙,我已向他明確表示拒絕了。」龍沐道。

  容聶封道:「你拒絕了有何用?那登徒子卻視我為眼中釘。」

  「聶封,這你就錯了。」林凜道,「他分明處處針對的人是我。」

  「林大哥,不只你,還有我。」金小池道。

  「難道大家都有被為難過?」唐笑問。

  「我也是。」卞離道。

  覃明看了一圈,感情幾位與龍沐交好的少年,全被視為情敵,受到了那個叫姬元的威脅。

  「明明沐姐姐與飄渺姐姐關係最好。」黃子葵小聲地道。

  覃明輕咳一聲。「莫非,你們擔心我和忱慕與你們走得近了,那個叫姬元的,會為難我們?」

  容聶封道:「不錯。你們又是外門弟子,他若使起手段,只怕你們會吃虧。」

  覃明手搭到了鳳琰肩上,兩人靠在一起,笑道:「我和忱慕又不是木頭人,會怕了那種鳥人?」

  「鳥人?」容聶封挑眉。

  「呃,我罵他呢。」覃明道。

  他靠在鳳琰的身上,鳳琰伸手攬了下,他便坐到鳳琰的大腿上了,他想起身,卻被鳳琰按住,他便順其自然地靠在鳳琰的懷裡。

  其他人看了,神情各一。

  「一起行動。」鳳琰淡然地道。

  「由理。」覃明伸手扯扯他垂下的髮絲問。

  鳳琰捉住他不安份的手,道:「我曾打聽過,天極宮秘境雖只能進築基以下的修士,其中卻有高於築基的妖獸,分散行動,極為危險。何況——」

  「何況如何?」覃明握著他的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

  鳳琰低頭看他一眼,道:「何況我們十人本就是一個團隊,理應同心協力,同甘共苦。」

  林凜等人聞言,全都一震。

  「鳳大哥所言極是!」林凜道。

  三年前,他們千辛萬苦,過了天命山,來到了瓊仙宗,又得了大能的傳承,即使如今分了兩處,但他們曾發過誓言,恪守不渝,不離不棄。

  唐笑道:「很久沒有聽到覃明的指揮了,懷念得緊。」

  「如今我們皆掌握了各自的傳承技能,覃明不必如當初那般時不時的暴跳如雷了吧。」卞離道。

  「覃明,我能扛動泰阿了,到時候戰鬥,不必再打醬油了。」黃子葵握了握拳頭。

  打醬油一詞還是從覃明那裡學來的,她過去因年紀小,扛不動重劍,戰鬥力不高,一直自卑。進了內門後,她不但努力吃飯,還勤加練武,終於讓自己有勁了。

  覃明一看子葵那模樣,越來越朝金剛芭比的方向發展,忙道:「子葵,你正常發揮即可。」

  幾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由龍沐掌廚,唐笑和卞離打下手,煮了一鍋酸魚湯,吃得一本的滿足,便各自回房了。

  由於茅草屋升級成為木屋,多了兩個臥房,住宿寬敞了許多。

  覃明和鳳琰的房間也變大了,床從單人床升級到雙人床,多了一排櫃子,一套紅木桌椅,鋪了一條祥雲紋案地毯,掛上了半透明的藍色幔簾,有一種小家碧玉般的雅致。

  鳳琰撫開床簾,看到覃明只穿一件雪白的內衣袍,盤腿坐在床上打坐。

  「不睡?」他問。

  覃明睜開眼睛,看向他。「今日一見林凜他們,便覺得他們的修為都比我高。他們只需要個契機便可進入煉氣八層,我卻停在七層足有半年多。」

  「此處無靈氣,打坐有何用。」鳳琰道。

  覃明卻搖了搖頭。「這裡雖然沒有靈氣,但我可以梳理下體內的靈氣。」

  「我幫你?」鳳琰問。

  覃明歪了下頭。「你幫我?如何幫?」

  「如此。」

  片刻後,覃明有些僵硬地與鳳琰面對面坐著,兩人親密得沒有一絲間隙。平時在溫泉裡是背靠他的胸膛打坐,不覺得得奇怪,如今面對面,卻顯得過於親密了。

  「這樣……有些奇怪……」覃明往後仰了一下。

  鳳琰扶住他的腰,不讓他撤離。

  「如何奇怪?」他一臉淡然地問。

  覃明道:「這種姿式,我以前在網上的圖片裡看過。」

  「嗯?」

  「歡喜佛啊。」覃明微紅了臉。

  「何為歡喜佛?」鳳琰問。

  覃明糾結。「是我們那邊某教的一尊雙佛,不過那是一男一女,即明王和明妃,面對面抱著,呃……跟我們現在的姿式一樣。」

  「那又如何?」鳳琰面不改色地問。

  「你這是打算跟我雙休?」覃明調笑道。

  鳳琰幽深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他低頭,將額抵著覃明的,呼吸噴在覃明的臉上,覃明心裡一陣緊張,某種感覺呼之欲出。

  「靈氣進入人的經脈,匯聚於丹田,化為己用,丹田再釋放到全身經脈,達到紫府,上下呼應,剔除雜質,轉化為最純淨的靈力。如此無限循環,便可生生相息。」鳳琰低聲說著,覃明的臉越來越紅,心跳越來越急。

  「這……這個……與我們現在這樣有何關聯?」覃明問。

  「我的丹田與你的丹田相貼,紫府與你的紫府相聯,便可形成一個循環。我的靈氣可進入你體內,順著經脈滋養一番,便可寬拓你的納容量。」鳳琰微微閉眼。

  「是這樣嗎?」覃明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鳳琰抬頭,凝視他。「你覺得雙休是如何的?」

  覃明眨眨眼睛。「哈哈……那是我想偏了。」

  看看,人家的眼神如此冷靜,如此沉穩,一個自制力如此強的人,會對他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他又不是美女?

  鳳琰忽而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本就長得俊美,這一笑,充滿了無限魅力。

  覃明差點迷失在他的笑容裡了。

  「我若執意要與你雙休,你道如何?」

  鳳琰優雅的聲音,鑽入覃明的耳朵裡,轟得他整個人冒煙了。

  彷彿有無數顆炸彈在他腦子裡爆掉,他完全失去了神智,腦中不斷地迴響著鳳琰的這句話。

  許久,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戰戰兢兢地問:「什……什麼意……思?」

  鳳琰輕歎一聲。「雙休不止於形體,但凡靈氣相通,皆為雙休。」

  覃明一琢磨這話,重重地鬆了口氣。「原來如此!竟是我想歪了,哈哈。」

  成年人的思想,果然危險,看看人家,多麼純潔啊!

  「來吧!」覃明豪氣地擁抱他,讓自己與他緊緊相貼。

  鳳琰盯著他看了兩秒,把額頭抵上他的,兩人的丹田和紫府緊密相貼。手結成印,擺在膝上。

  覃明閉上眼睛,調動體內的靈氣,突然一股龐大的靈氣從丹田傳遞進來,他丹田里的金靈竟然歡呼雀躍地歡迎人家的到來,好像熟人般,纏了上去。

  他感到身體輕飄飄的,暖洋洋的,靈氣在丹田回轉後,進入經脈,四肢百骸都彷彿被滋潤過,一些堵塞之處,被那靈氣一沖而散,他舒服得呻吟出聲,當所有的靈氣匯聚到紫府時,好像被吸走了般,進入了鳳琰的體內。

  咦——

  覃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化為靈氣,通過紫府,進入了鳳琰的身體內部,順著他的經脈,暢通無阻,來到了丹田。

  與他那灰濛濛的丹田不同,鳳琰的丹田——如浩淼的宇宙,無邊無際,他嚇了一跳,差點失迷其中,直到一股推力,溫和地將他送了出去,他驚覺時,已回到自己的丹田里。

  如此循環一周,覃明筋疲力盡,他身體一軟,倒在鳳琰的懷裡。

  鳳琰順勢抱住他,收了功。

  「呼……呼……」覃明急促地呼吸。「明明剛開始還……還挺舒服的……怎麼循了一周……就像跑了五千米……那麼累……」

  鳳琰撫了撫他的背。「初次皆如此,多來幾次,便習慣了。」

  「好……好吧……今天就這樣好了。」覃明敲敲他的背,要他放開自己。

  鳳琰卻抱著他,順勢倒在床上,覃明背一貼床,仰躺著,鳳琰半壓在他身上。

  「喂,不帶這樣,重死了。」覃明抱怨。

  鳳琰抱著他一轉,讓他趴自己身上。

  覃明鬆了口氣,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眼睛一閉,秒睡了。

 

 

第57章 修煉之人,不拘小節

  第二天, 回到南區小院,覃明在小院裡打了一套拳,感到全身精神飽滿,經脈通暢, 彷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忱慕, 你那方法果真有用, 我丹田里內的容量擴大了。」覃明收了功, 對站在曬廊上的鳳琰道。

  「嗯。」鳳琰手裡拿著一塊濕布巾, 見覃明走過來了,便遞給他。

  覃明接過來,擦了擦額上的汗。

  「我們以後每晚便這樣練功吧, 雖然姿式怪異了些, 但為了修煉, 這些都可以忽略不計。」

  鳳琰眼睛幽暗了下, 道。「可。」

  卯時快到了,兩人便出了小院, 一起往太元殿走去。

  太元殿裡有最強的聚靈陣,所有橙字弟子都需來此打坐, 吸靈氣, 每日不可落下。二人去得早, 有半數的人未到,剛在蒲團上坐下, 便看到一個熟人走近。

  正是當初帶他們到南區小院的師兄, 葉羿。

  葉羿成為橙子弟子已有七年了, 目前的修為停在煉氣十二層巔峰,一直沒有契機進入築基,他自己也在著急,此次天極宮秘境,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不單要收集築基丹的材料,還可以在其中歷練。

  歷練,是提升修為的方式之一。

  「葉師兄。」覃明和鳳琰起身向他行同輩禮。

  葉羿望著他們二人,心中感慨。此二人的修為,增進的速度,是其他人的數倍,短短三年,便進入了煉氣七層,即將要突破八層。鳳琰的資質,他清楚,乃極品金靈根,又是超靈之體,較之內門弟子還要好,偏因為靈體的關係,被歸為外門弟子。

  外門資源沒有內門多,雖然資質絕佳,但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築了基,也難成金丹。修為停滯不前,壽命有限,修真之路便走到盡頭了。

  葉羿為他可惜,卻發現這位叫鳳琰的少年,行事從容不迫,在有限的條件裡,修為一路高昇,看煞多少同門。

  站在他身邊的覃明,與他同樣為中品三根靈的弟子,還在煉氣三層掙扎,他卻獨樹一幟,練到了七層,這不得不令人深思。他的靈體,是否有什麼過人之處,只是不為人知,或者和超靈之體一樣,被宗門視為禁忌,這才來了外門。

  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他聽到覃明喊鳳琰「忱慕」。

  這兩少年,還未入道,便以道侶相稱,還真是與眾不同。

  打過招呼後,三人便閒聊幾句,覃明見葉羿欲言又止,不禁好奇地問:「葉師兄,可有要事與我們談?」

  葉羿微微一笑:「後日便可進天極宮秘境,我們外門弟子的修為,普遍不及內門弟子,能進天極宮的人數,不過二十人,唯二位師兄曾去過一次。此次由這兩位師兄帶頭,共同於探險秘境,不知兩位師弟,是否願意一同行動,還是另有安排?」

  覃明聽了他的話後,便知道葉羿是好意。外門弟子修煉不易,能達到煉氣七層者,皆為十年以上的老弟子,他和鳳琰屬於新弟子,卻只用了三年便達到了煉氣七層,實屬罕見。

  覃明看了一眼鳳琰。

  安排?他們當然另有安排,但若是此時明言,往後恐怕會被孤立。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對葉羿道:「我與覃明初次進天極宮,自該聽從師兄的安排。」

  葉羿滿意地點頭,又交待了幾句,讓他們事先準備些東西,便回自己的蒲團了。

  此時,祁欞月進來了,覃明便坐回蒲團,開始打坐。

  午時一到,他拉著鳳琰急步離開,巫弦望著他們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覃明拉著鳳琰,來到一無人之處。

  「忱慕,你為何答應葉師兄,同他們一道?」憋了一早上,覃明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

  鳳琰看他一臉著急,微微勾起嘴角。「我們皆是外門弟子,必然要與師兄們一道。」

  「但我們不是與林凜他們約好了麼?」覃明不解。

  「天極宮秘境地形險惡,極易走散。」鳳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原來鳳琰打的是這個主意,與師兄們一起進入天極宮秘境,因地形險惡,可以趁機溜開。但是,鳳琰為何知道其地形險?

  「你去過?」覃明問。

  鳳琰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天空。覃明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視線落在了遠處的一座山峰上。

  「那裡是?」

  「天極宮秘境入口。」鳳琰道。

  覃明拉住他的手,靠近他,輕聲說:「你以前也是瓊仙宗的弟子嗎?」

  鳳琰收回視線,低頭對上覃明神秘兮兮的臉。

  「晚上回幫會領地與林凜再商議下會合地點。」鳳琰問非所答。

  覃明磨牙。「你我如此熟悉了,我都將底細給你交待清楚了,你為何一直隻字不提?」

  鳳琰的手按在他的後腦勺,把他壓入懷中。「從何說起?」

  覃明扒住他的肩,踮起腳,湊近他的耳邊。「你的來歷,你的過往,以及你為何會重頭再來過?」

  鳳琰偏了下頭。

  「你太弱。」

  「啥?」覃明皺眉。這與他弱不弱有何相干?

  鳳琰突然抱起他,嚇了他一跳,覃明急忙摟住他的脖子,坐在鳳琰強壯的手臂上,頭微微下垂,對上鳳琰幽深的眼睛。

  「干……幹嘛……」覃明問。

  鳳琰道:「力量,當你擁有可抗衡整個修真界的力量,我便將一切告予你。」

  覃明一驚。「抗衡整個修真界?為何要去抗衡?」

  鳳琰古潭般的丹鳳眼裡,露出毀滅般的狠絕,覃明打了個冷顫,眼前男人的氣息,一改往日的清冷,濃重的黑暗籠罩在四周,如來自地獄的魔王。

  「害怕?」鳳琰輕柔地問他。

  覃明嚥了嚥口水,再仔細看他時,那股黑暗已經消失了。

  「你——」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朝夕相處的人,竟然還隱藏了另一面。

  「嗯?」

  「害怕倒不至於。」覃明吁了口氣。「就是覺得……你竟然是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鳳琰抱著他,慢慢地走著。

  覃明摟住他的脖子,側首想了一下,道,「就是有兩種性格,好像兩個靈魂裝在一個身體裡。」

  「呵……」鳳琰沒有否認,只是輕笑一聲。

  「你將來是不是要幹大事?」覃明既好奇,又有些興奮。男人都是好戰的,不但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還期待激烈的戰鬥。

  「何出此言?」鳳琰淡淡地問道。

  「裝傻呢?都要與整個修真界為敵了。」覃明貼在他耳邊,小聲道:「如果這是一個遊戲副本,你就是隱藏大BOSS。」

  「嗯?」鳳琰停下腳步,站在膳堂門口。

  此時,來來往往的同門,皆向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一些人的臉上充滿了揶揄。

  覃明初時沒覺察,當鳳琰停下腳步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被他抱著走。

  「哎呀,快放我下來。」覃明拍他的肩。

  鳳琰輕輕地放下他,改握住他的手。

  覃明微紅了臉。「你為何抱我走一路?」

  「不重。」鳳琰道。

  「這不是重點!」覃明想撫額。他一個大男人,就算現在的身體還小,但被另一個人像抱小孩一樣的抱著走,被眾師兄弟看到了,太丟臉了。

  鳳琰面不改色,拉著他進了膳堂。

  覃明沐浴在師兄弟「關愛」的眼神下,心不在焉地用完了午飯,逃離般地出了膳堂。

  走在去武堂的路上,覃明嚴肅地對鳳琰道:「你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哪樣?」鳳琰挑眉問。

  「以前還小,在深山裡行走,你抱我或背我走,這無可厚非。如今我的身體已成長了,這個習慣得改改。」覃明道。

  鳳琰抬手,比了比覃明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肩膀。「還小。」

  覃明氣竭。「你等著,我日後定能長得與你一樣高,不,比你還高。」

  想想自己原來那一米八一的身高,目測比鳳琰高那麼一點點,所以覃明自信,現在的身高不是問題,多吃營養必定能追上鳳琰。

  他如今的身體只有十三歲,時間還很充足,鳳琰已經十七歲了,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

  「拭目以待。」鳳琰道。

  到了武堂,兩人拿出橙字弟子的令牌,以及接了進天極宮秘境的任務牌,免費在武堂挑了把趁手的三品法劍。

  去闖秘境,沒有武器,可不行。

  接著又去丹藥堂領了一份低品丹藥,數顆辟榖丹,以備不時之需。

  晚上回去南區小院,在溫泉裡泡過澡後,去了幫會領地,與林凜等人會面,再探討了下關於在秘境中如何集合的細節。

  在鳳琰的口述下,覃明繪出了一張大致的地圖。

  其他人心中驚訝,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拿了地圖,塞進了儲物袋內,什麼話都沒有提。

  到了進秘境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在幫會領地睡了大半夜,回到南區小院,等待天亮,覃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鳳琰被鬧得煩,抱住他,不讓他亂動。

  「再睡會。」

  覃明被困住了,動彈不得。「睡不著。」

  在幫會領地睡多了,回來接著睡,哪睡得著。

  「那便來練功。」鳳琰坐起來,拉起他。

  覃明想想,反正還有兩個時辰,那就練功吧。

  「去溫泉。」鳳琰道。

  「也行。」覃明道。

  溫泉裡有靈氣,練起功來,事半功倍。

  進入溫泉後,鳳琰盤腿坐在溫泉底下的大石塊上,覃明自動地與他面對面坐下。

  「呃……」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鳳琰問。

  「平時在屋裡練功沒感覺,現在這樣,好像有點那什麼。」覃明打哈哈。

  「什麼?」鳳琰微微皺眉。

  見鳳琰一臉淡定,覃明深吸口氣,定了定心神,道:「不,沒什麼。修煉之人,不拘小節。」

  他主動貼近鳳琰,丹田貼丹田,紫府貼紫府,雙手結印,進入修煉狀態。

  「來吧。」他道。

  鳳琰的手指結成印,擺在膝上。

  如此,靈氣循環了一周天,覃明不像第一次那般累了,再行了二周天,他呼吸急促,卻有更多的靈氣衝入他的經脈之中,匯聚於丹田之內,他既興奮,又期待,煉氣七層竟隱隱有些鬆動。

  他一鼓作氣,衝擊第八層,卻在緊要關頭,後繼無力,無法衝破隔在第八層和第七層之間的禁錮。

  「呼——」他猛地睜開眼睛,滿頭大汗。

  鳳琰收了功,攬住他虛軟的身體,以防他淹進水裡。

  「不可魯莽。」鳳琰輕斥他。

  覃明欲哭無力。他不但沒有衝擊成功,還筋疲力盡。

  「只差一點點。」他一臉惋惜。

  「……來日方長。」鳳琰道。

  「若無你幫忙,我的修為只怕停滯不前。」覃明感歎。

  「我自會幫你。」鳳琰輕語。

  覃明伸手抱住他,一臉感激。「打從我穿來這個世界後,你一直在幫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

  鳳琰回抱他,撫了撫他的背。「日後報答我即可。」

  「哈哈,你放心,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但對朋友,絕對講義氣,日後只要你說一句,我便義不容辭。」覃明豪氣地道。

  鳳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嗯。」他懶懶地應了一聲。

  兩人抱了一會,覃明突然面有潮紅。

  「忱慕,快天亮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他有些彆扭地挪了下,但這一動,反而更令他面紅耳赤了。

  鳳琰立即覺察到了,只說了一字:「忍。」

  覃明不禁提高聲音。「……怎麼忍得住!」

  鳳琰卻沒有回話,只是安撫地拍他的背。

  「別拍,越拍越難受!」覃明倒吸一口氣。「你就……一點都沒有興奮過?」

  「不去想便沒有。」鳳琰一臉淡定。

  「我……我也沒去想啊……但是好像控制不住……」覃明吞吐。

  「你必定想了。」鳳琰一臉嚴肅。

  「啥?我能想啥?」覃明傻眼。「我一個直男,只對美女有想法,現在眼前又沒有美女!」

  「嗯?」

  覃明猛地望向鳳琰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一時呆愣了。

  這……這也算……嗎?

  可是,鳳琰是男人啊!

  「我們先……先分開。」覃明掙扎著要起身,但鳳琰卻按住他。

  「安靜。」他聲音低沉了幾分。

  覃明乖乖不動了,因為他感到鳳琰好像被他影響了。

  一時之間,整個溫泉靜悄悄的,直到天邊出現一絲亮光,兩人才從溫泉裡出來。

  覃明穿上橙字弟子的制服,一臉尷尬。

  以前年紀小,摟摟抱抱不覺得怪異,如今長大了,再這樣親密,一不小心會擦什麼走火的。雖說壓抑下去了,守住了真元,但是,多來幾次,他怕自己會以後怕喪失某個功能。

  唉——

  一抬頭,看到鳳琰平靜地臉,彷彿剛才的事完全沒有發生過般,覃明便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作了?

  「走吧。」鳳琰過來,握住覃明的手。「去遲了,便趕不上寶船。」

  「哦。」覃明一聽寶船,便將雜念剔除出去。他們耽擱了些時間,去遲了,飛往天極宮秘境的寶船可不等人。

  兩人到達廣場時,寶船正停在廣場上,葉羿等十幾位師兄已經到了,他們二人是最晚到的。看到他們二人過來,葉羿招了招手。

  「我們沒遲到吧,葉師兄。」覃明向他行禮。

  「正是時候,上船吧。」葉羿道。

  眾人上了寶船,看到操控台旁,站著祁欞月。

  「祁師叔。」眾人向她行禮。

  祁欞月點了點頭。「人員到齊,便起程吧。」

  「是。」

  幾年沒坐寶船,當突然浮空時,覃明還有些眩暈。

  寶船漸漸離開無常峰,覃明迎著絲絲微風,突然有些感慨。

  他靠在船欄前,低頭觀看無常峰。第一次來是晚上,看不清楚,如今是白日,無常峰的全局看得一清二楚,規模龐大,氣勢恢宏。

  鳳琰站在覃明的身後,兩手按在他兩側的船欄上,將他困於懷中,輕柔的風,吹起了兩人的髮絲,交織著飛揚。

  「那是西區。」覃明一指底下那一排小樓房。三年前,他們初來乍到,正是住在西區的新弟子宿舍。

  「嗯。」鳳琰應道。

  「時間過得真快。」覃明唏噓。

  一轉眼,他在修真界,呆了三年了。

  初來時彷彿做夢,游離於世界之外,沒有真實感,當獲得九天逍遙後,更是把這裡當成一個簡單的遊戲,直到同伴的死亡,才讓他深切地體會到,他活著,實實在在地活著。努力融入此界,讓自己成為其中一分子,而不是一個外來客。

 

 

第58章 天極宮秘境

  覃明微微回頭,望著鳳琰完美的側臉, 鳳琰垂眼, 對上他的視線。

  「真奇怪。」覃明喃喃。

  「奇怪什麼?」鳳琰問他。

  「你似乎總能很快的覺察到我在看你。」覃明眨眨眼。

  鳳琰揚了揚嘴角, 卻沒有回答他。

  覃明習慣了他這種悶騷的性格,見他不答, 也不再問了。

  無常峰漸漸遠去, 寶船飄浮在高空,越過幾座山峰,那些山峰白霧繚繞,看不清其中景象。覃明好奇地低聲詢問鳳琰, 這是何處,那是何處。鳳琰貼在他耳邊, 一一為他作答。兩人親暱無間,看得其他師兄, 會心一笑。

  葉羿身邊的魁梧男子道:「兩位師弟鸞鳳和鳴,如膠似漆,真是羨煞旁人也。」

  葉羿點頭道:「自小便結成連理, 實屬難得。修真界中,道侶難尋, 則是因為修為一旦不能同時達到一個境界,便有可能陽陰兩隔,圖增悲傷。」

  「我看他們二人應能相持到金丹期。」魁梧男子道。

  「金丹期麼?」葉羿思索了下。「若一直在無常峰, 有朝一日一同為金丹期, 便可相守五百年。」

  「無常峰上, 金丹期的師叔五個手指都數得過來,外門弟子若想獲得更好的資源,唯有成為內門弟子。」魁梧男子道。

  「他們二人,興許能成為內門弟子。」葉羿道。

  「你如此看重他們?」魁梧男子驚訝。

  葉羿笑道:「他們挑的院子,非常有趣,幾乎每一位住過那個院子的橙字弟子,都能成為內門弟子。」

  「咦?這事,我雖有聽聞,卻不曾相信。」魁梧男子道。

  「我打聽過,確實如此。」葉羿道。

  魁梧男子沉默了半晌,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自己住那院子?」

  葉羿道:「你以為我沒有住過?」

  魁梧男子挑眉。「你住過?何時?」

  葉羿歎氣。「五年前,我看那院子空著,又聽聞那個傳言,便申請換院子,住了進去,然而到了半夜,我卻感到渾身不對勁,差點窒息而亡。」

  「為何會如此?」

  葉羿搖頭。「至今我也不知是何原因。掙著最後一口氣,我逃了出來,方撿回一條命。」

  「但是以前的師兄住過,不是並未出事?」魁梧男子奇問。

  「不錯。後來我想,也許是與靈根相關。」葉羿道。

  「靈根?」

  「我是水靈根,那院子裡,充滿了火靈,想必與我的水靈根相剋。」葉羿皺眉。

  魁梧男子看向靠在船欄邊,觀賞風景的兩名少年。

  「你當初為何引他們去那院子?不怕他們半夜暴斃在院子裡?」

  「他們入住那晚,我一直守在門口。」葉羿道。「雖無法探知院中情況,但若有動靜,必也能救人。不過那夜風平浪靜,並無任何事發生。第二日看到他們去太元殿,我便知道,他們平安無事。」

  「……難為你了。」魁梧男子拍拍葉羿的肩膀。

  靠在船欄邊的鳳琰,攬住覃明的腰,微微側首,瞟了眼遠處的葉羿和魁梧男子。

  「忱慕,那裡是不是快到了?」覃明看向一座山峰,寶船越來越接近,底下有個大平台,此時已停了一艘更大更豪華的寶船。

  鳳琰一看,道:「到了。」

  覃明探頭往下望去。「嘿,我好像看到林凜他們了。」

  「小心。」鳳琰將他抱離了船欄。

  覃明道:「不必緊張,我這麼大個人了。」

  鳳琰卻沒有放開他,覃明無奈,只得靠在他身上。

  寶船漸漸下降,接近平台,最後落在停靠點。

  所有橙字弟子,在祁靈月的帶領下,下了寶船。一踏上平台,便看到一位俊美的金袍男子走了過來。

  「欞月師妹,許久不見。」金袍男子道。

  祁欞月優雅地向他行禮。「夏師兄。」

  被稱為夏師兄的金袍男子,正是內門弟子的引領人,夏玉舒。他的身後站了五十多人,全部未築基,卻是煉氣七層以上的內門弟子。

  其中十八人,身穿竹月色長袍,乃為庚級弟子。

  覃明透過人群,看到了林凜等人。此時,他們安靜地站於原地,神情嚴肅。

  夏玉舒望向祁欞月身後的二十人,不禁挑了下眉。「此次外門弟子竟有二十人達到了煉氣七層?」

  祁欞月微微一笑。「外門弟子的資質雖不及內門弟子,但個個勤奮好學,一刻不曾鬆懈。」

  「如此,欞月師妹多費心了。」夏玉舒道。

  「多謝師兄關心。」祁欞月道。

  祁欞月看了眼夏玉舒身後的弟子,微微吃驚。「夏師兄今次帶的弟子竟如此之多,內門弟子的資質,果然不同凡響。那幾位弟子,如此年少,竟是庚級弟子?」

  她指的幾位,正是林凜八人。十三四歲的少年,可不年少麼?

  夏玉舒滿面笑容。「那幾個弟子資質皆屬上品,又有特殊靈體,門內幾位大能已有意屬之心。」

  祁欞月這次真的吃驚了。想不到三年前新招的弟子之中,竟有八位是上品靈根,而宗門內的大能,竟有意收他們為親傳弟子,如此早便看中了他們?

  夏玉舒道:「時日不早了,天極宮秘境即將開啟,一起過去吧。」

  祁欞月回神,道:「一切聽夏師兄的。」

  夏玉舒帶頭,祁欞月隨行,眾弟子安靜地跟在二人後面,下了平台,步入一條三米寬的通道。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略有些好奇地打量。

  走了半刻鐘,所有人在一個寬敞的大廳裡停下,而大廳的正堂,有一道光門。所謂光門,便是一道泛著光芒的巨型陣法。

  夏玉舒等所有弟子站好後,一臉正色地對眾人道:「天極宮秘境,充滿危險,爾等同門師兄弟,定要同心協力,互相幫助,不可私鬥。可聽清了?」

  「是,夏師叔。」所有內門弟子恭敬地拜禮。

  祁欞月對二十位外門弟子道:「你們是否也聽清了?」

  「聽清了,祁師叔。」橙字弟子異口同聲地道。

  夏玉舒這才走至陣法面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掌印,掌印對著陣法,一道靈氣射入陣法之中,陣法瞬間顫抖了起來,發出無數光芒,光芒刺眼,令所有人微微閉眼偏頭。

  須臾,光芒散去,陣法處,露出一道門,此時大門洞開,夏玉舒對眾人道:「速速進去,開啟時間只有半刻鐘。」

  內門弟子聽令,由庚級弟子打頭,閃身進了門內,其他人緊隨其後,外門弟子待他們全部進完後,方跑進去。覃明被鳳琰拉著跑了一段距離,眼看著門要關閉,鳳琰迅速地打橫抱起腿短的覃明,縱身一躍,跳進了門內。

  夏玉舒和祁欞月相視一笑。

  「橙字弟子中,竟也有如此年幼的弟子?」夏玉舒問。

  「正是三年前那批新弟子。」祁欞月道。

  夏玉舒有些驚訝。「外門弟子有此資質,何以當初未被留在內門?」

  祁欞月道:「那位年長一些的弟子叫鳳琰,極品金靈根,卻是超靈之體。」

  「超靈之體!」夏玉舒震驚了。「日月同體?」

  「不錯。」祁欞月點頭。

  「可惜了。」夏玉舒歎息。「如今各大門派,對超靈之體皆有所顧忌,我們瓊仙宗僅僅將之劃為外門弟子,一切只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但其他修真之門,卻是直接就地殺之。」

  祁欞月道:「修真界對超靈之體多有忌諱。」

  夏玉舒卻笑道:「善惡只有一線之隔,便是普通人,亦會因一念之差,生出惡意。」

  祁欞月:「師兄說得不錯。我瓊仙宗的老祖,擁有超靈之體,僅兩千年,便成為修真界第一位渡劫大能,可謂是天下第一。卻不料有人稱他墮入魔道,集修真界的上千位修士,偷襲正在渡雷劫的老祖,可謂卑鄙無恥。」

  夏玉舒見祁欞月面露憤恨之色,便安撫道:「祁師妹不必如此氣惱,你我皆只金丹修為,不過活了兩百多歲,千年前的事,過於遙遠,有些事並非親眼所見,也不可真信。」

  祁欞月搖了搖頭。「夏師兄,我們自入門後,便常出入經閣,經閣之中,有許多手札,經閣頂層,幾乎全是祖師爺的歷練手扎,我有幸,曾進入看過幾本,可惜後來被師父發現,禁了三年的足。」

  「不錯,經閣之中,有許多前輩們的歷練手扎,故,我們這些年輕的弟子,皆知有一位大能,因墮落魔道而隕落。」夏玉舒道。

  「修真界對超靈之體如此忌諱,卻令我心生疑惑。」祁欞月冷笑。

  夏玉舒道:「如今瓊仙宗大不如前,合體期老祖,不過兩位,在修真界各大宗門的排行中,排在末尾,掌門便是有心追溯,亦心有餘而力不足。」

  「千年一晃而過,也不知宗門能否再出一位渡劫期老祖。」祁欞月道。

  「整個修真界都未再出一位渡劫期大能。」夏玉舒道。

  祁欞月不再言語,望著重新封上陣法的天極宮秘境入口。

  夏玉舒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個蒲團。

  「師妹,等著罷。」

  「多謝師兄。」祁欞玉接了過來,盤腿坐下。

  覃明被鳳琰抱著跳進了天級宮秘境的入口,他們二人差一點便趕不上了。闖進門後,是一條又長又黑的通道,鳳琰便一路抱著覃明跑了進去,待出來時,竟是一個山洞出口。

  「呼——」覃明鬆了口氣。

  鳳琰放下他,覃明腳落地,對他道:「多謝。」

  「嗯。」鳳琰握住他的手,帶他來到了橙字弟子的集合點。

  葉羿等人先他們進來,當出了山洞後,沒看到鳳琰和覃明,還擔心了下,如今看到他們二人出來了,便放下了心上的石頭。

  「都齊了。」葉羿對魁梧男子道。

  魁梧男子道:「諸位可喚我古封,我身邊這位是季恆,我二人曾於十年前進過此處,對秘境略有瞭解。」

  他身邊的一個瘦子中年男子正是季恆,他道:「十年前,我只有煉氣七層,修為不夠,差點死於妖獸之手,如今煉氣十二層,即將築基,便再次進來尋求機遇。」

  葉羿道:「我等自然一切聽從二位師兄的安排。」

  其他人附合。

  「那便隨我來。」古封帶頭往南走了。

  等他們所有人離開洞口後,另一邊的內門弟子卻有人嗤笑出聲。

  「姬師弟,何事如此有趣?」

  被喚為姬師弟的二十出頭,生得俊美英挺,身穿庚級弟子的竹月長袍,聽到有人問他,他便回道:「符師兄,我是笑那些外門弟子。」

  「哦?」符師兄不解。

  姬元道:「這些外門弟子,修為不高,僅二十來人,卻自己行探險,不自量力。」

  「莫非姬師弟覺得,他們該隨我們一道?」符師兄問。

 

 

第59章 妖獸和山洞

  姬元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下巴微揚, 倨傲地道:「他們便不該進來。」

  符師兄愣了下,繼而笑道:「姬師弟說得極是。天極宮資源豐厚,外門弟子資質差, 得了也是一種浪費。」

  姬元道:「閒話不提, 我們也出發吧。」

  符師兄立即一聲令下, 五十多位師兄弟, 聽從他的指揮,開始了天極宮秘境的探險。

  容聶封手執仙劍, 不緊不慢地跟著隊伍, 冷笑一聲。

  龍沐扯扯他的衣袖,他轉頭看向龍沐, 龍沐朝他搖了搖頭,他挑眉, 這才收斂了身上的鋒芒。

  內門弟子修煉速度快, 大部份五六年內,便可築基,故, 此次進天極宮秘境的內門弟子年紀最大二十出頭歲,最小的正是黃子葵,只有十一歲。其他十七八歲, 十五六歲, 不一而足。

  符師兄, 全名符昊, 二十二歲,煉氣十二層巔峰,離築基一步之遙。姬元比他小一歲,同樣是煉氣十二層巔峰,他們二人皆是庚級弟子,更是整個內門弟子隊伍的領頭人。

  修士之間,以修為高低分尊卑,他們二人修為最高,自然受到其他師弟的擁護,而修為最低的,正是林凜等八人,他們是新弟子,雖過了考核成為庚級弟子,然而皆只有煉氣七層,在整個隊伍中,墊了底,又因姬元與他們有隙,其他弟子便與他們保持距離,不敢過於親近。

  他們八人對姬元這種眼高於頂,仗勢欺人的傢伙完全放在心上,此時正在尋找機會,脫離他們,去與覃明匯合。

  天極宮秘境,雖有個宮字,卻並非宮殿,而是一條充滿驚險的山脈,在山脈的某個山頭,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此宮殿正是天極宮,故秘境以天極宮命名。

  天極宮秘境有時限,開啟到關閉,大約為半個月,半個月一到,不管處於秘境何處,皆會被傳送出去。由於危險係數低,瓊仙宗便把此秘境視為初級弟子的試煉點。歷年來,進過天極宮秘境的弟子,都有很大的收穫,半數以上,可突破到築基。

  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樹,雜草叢生,沒有路,山地險峻,一行五十多人,行走起來,極為緩慢。這些弟子,大部份人從凡間被接進宗門後,便生活在大衍峰。大衍峰為內門弟子所在的主要山峰,條件優厚,生活無憂,各位弟子只需努力修煉,吸收靈氣即可,幾乎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然而,此次進入天極宮秘境後,他們第一次行走在深山之中,許多人並無野外生存的能力,走了半個時辰後,每個人的耐力和能力便顯示出來了,參差不齊,大部份人表示要休息。

  他們雖是煉氣期弟子,其實只比普通人多了一些靈氣,除了基本的武術,還未學會如何應用靈氣。

  如此漫無目的地走著,有些人便產生了不滿的情緒,因符昊和姬元平日的威嚴,這些人忍氣吞聲,然而,越壓抑,負面情緒越大,直到行走了一個時辰後,終於有人提出抗議。

  「姬師兄,可否休息片刻。」那人禮貌地開口。

  姬元聞言,停下腳步。「為何要休息?我等剛入秘境,還未真正開始冒險。」

  那人道:「如何算冒險?便是如此一直行走?目的地為何處?要去往哪裡?」

  姬元一怔。被那人一連串的問題問住了。

  他與符昊對視一眼,符昊上前一步,對那人道:「這位師弟,稍安勿躁。」

  「不知符師兄,可有安排?」那人耐著性子問。

  符昊道:「眾師兄弟,皆是初次來秘境,對此處瞭解不多,冒然行動,恐怕會遇到危險。秘境裡亦有白天黑夜之分,此時看日時,應是午時,我們需尋個安全之處,休頓一番,再從長計議。」

  那人一聽符昊的話,抬頭看了看天,覺得有點道理。

  「再則,這裡到處是樹木,沒有落腳之地,若要休息,必定要尋個有水源的地方,你看如何?」符昊微微一笑。

  那人赧然,向符昊行了個同門之禮。「符師兄說得對,是師弟魯莽了。」

  「師弟不必自責,行走了一個時辰,確實枯乏,人心浮躁。」符昊看向其他師弟。「各位若信得過我,這一路便聽我指揮,若不然,遇上危險,丟了性命,我亦無能為力。」

  其他人都定了定心神,聽從他的安排。

  容聶封靠近林凜,低聲道:「這個符師兄有幾分本事,耍嘴皮子的功夫,比姬元要好許多。」

  林凜看他一眼,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回他一句。「不急。」

  容聶封不再開口,安靜地跟著眾人的腳步。

  當夕陽的餘輝染紅了半邊天,晚霞滿天,眾人來到了一處平地,附近有個小湖泊,湖泊附近有一棵非常龐大的樹,巨大的樹根露在地表,像拱橋般撐開,可供人憩息。

  符昊一見此處,與姬元商議一下,便決定在這裡駐營。早已累極的眾人,尋了塊地方,三三兩兩地坐下休息。

  林凜等人曾經走過天命山,對野外非常熟悉,當符昊帶他們來到這裡,看到那棵巨樹時,他們猶豫了下,離開樹根的範圍,單獨坐在一塊巨石上。

  姬元休息了片刻,緩過勁來,又喝過水後,閒著沒事,四處張望,突然看到有八個庚字弟子單獨坐在遠處的巨石上,不禁挑了下眉。

  「又是這八人。」他冷哼。

  符昊走了過來,問:「怎麼?」

  姬元一指,符昊看了過去,笑道:「你若真看上了龍沐師妹,不妨好好待她,還有她的同伴,若時常尋他們麻煩,恐怕會讓龍沐師妹更加疏遠你。」

  提到此事,姬元便氣竭。「龍沐師妹看著溫柔,性子卻倔強得很。」

  「你若真心喜歡她,便該誠心相待。」符昊道。

  姬元皺了下眉。「我欲誠心相待,可她身邊圍了那麼些人。」

  符昊笑道:「她身邊的人,都是她的同鄉,自當親密一些。」

  姬元翹了下頭。「她身邊的那些人,把我當狼一樣的防著,我連接近的機會也沒有。」

  符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姬元望了望龍沐,轉身走到樹下。

  符昊搖了搖頭。

  正當眾人放鬆下來,打算好好休息之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眾人怛然失色,恐慌萬狀。

  「有妖獸!」

  有人大呼。

  林凜倏地抽出背上的劍,一臉鎮定,容聶封從大石上跳了下來,抽出仙劍,李飄渺手裡一翻,多了把短劍,其他人也全都站起身來,手中握劍,一副備戰的模樣。

  「嘿,我就說這種樹生得詭異。經常有妖獸出沒。」容聶封道。

  「不錯,這樹與當初在山谷裡遇到的那棵太像了。」唐笑道。

  「小心些,注意安全。」林凜囑咐大家。

  李飄渺甩了甩手裡的劍,笑道:「放心。」

  「我們……不趁機溜?」卞離問。

  「這樣太明顯了。」黃子葵小聲地說。

  金小池點點頭。「還是要做做樣子。」

  「來了。」龍沐警示大家。

  妖獸的吼叫聲,震耳欲聾,缺少戰鬥經驗的內門弟子們,驚慌失措,亂成一團。符昊大聲喊著小心,不要慌,卻沒有人聽他的指揮。

  林凜皺了皺眉,對其他人道:「上。」

  容聶封一臉嫌棄。「到頭來,還要我們幫忙,真是,虧得他們是煉氣十二級。」

  「別廢話。」李飄渺箭步衝了上去。

  「渺渺,等等。」龍沐追過去。

  符昊手忙腳亂,慌得滿頭大汗,姬元大吼大叫,卻束手無策,忽然,數道矯健的身影竄了過來,衝向妖獸。

  巨型妖獸,數米高,渾身鱗片,擁有三條帶倒刺的尾巴,大嘴一張,一排尖牙,分叉的舌頭一卷,便可纏繞住人的腰,將之帶進嘴裡。

  此時,正有一位內門弟子被妖獸的舌頭捲住,他嚇得臉色蒼白,腦中一空,忘了掙扎。

  「小雲!」他的同伴驚懼地大叫。

  符昊看見了,卻愛莫能助。

  其他人都以為這叫小雲的同門要悲劇時,一道身影衝了上來,白光一閃,劈向妖獸的長舌,那長舌立即被砍斷了。

  「林凜!?」

  其他人一驚。

  不,不只林凜,還有容聶封,還有唐笑,連年紀最小的黃子葵都衝向了妖獸,八人站了八個方位,進退有序地攻擊妖獸。

  「他們……」符昊恢復了冷靜。

  姬元一臉複雜。

  「別發呆!全部都拿上你們的武器,上去攻擊妖獸!我們五十多人,還怕一隻妖獸?」

  姬元大吼一聲,其他人如夢初醒,終於鎮靜下來,拿上武器,蜂擁般地衝上去。

  「啊呀啊呀——呱——」

  詭異的鳥叫聲在林子裡迴響,走在叢林中的二十名外門弟子面不改色地前進。

  「啊呀啊呀——呱——」

  鳥叫聲又響了起來,好像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般,不停地迴盪著,聽得人心裡驚悚。

  「天還未黑呢。」覃明抬頭看了看夕陽。「這是什麼鳥,為何一直跟著我們?」

  鳳琰道:「不必管它。」

  葉羿走在他們身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禁開口問:「鳳師弟知道那是何鳥?」

  鳳琰抬頭看向立在枝頭的那只禿頂的黑色鳥,回道:「我曾在經閣裡某位前輩的手扎裡看過,叫聲詭異,禿頂黑羽,尖嘴紅喙,名為蠱鴉,喜好跟蹤林間行走的人,一旦有人受傷,它便呼朋喚友,圍攻受傷的人。」

  葉羿詫異。「想不到鳳師弟,如此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鳳琰道:「葉師兄謬讚了。」

  葉羿但笑不語。與鳳琰相處後,便知他說話滴水不露,做事秉節持重,遇事從容不迫,與同齡人截然不同。然而,他乃皇族出身,會有如此穩重的性情,無可厚非。

  「葉師兄,我們要一直走下去麼?是否有目的地?」覃明問。

  葉羿看向覃明,道:「自然有目的地。」

  覃明是他們這幫人中年紀最小的師弟,年僅十三歲,卻已煉氣七層,他的資質,亦是不容小覷。否則以中品的靈根,如何在短短三年之內,追趕上擁有超靈根的鳳琰?

  「那便好。」覃明道,「我們在山林間走了兩個時辰,不曾遇到一隻妖獸,想必這條路古師兄以前曾過來?」

  葉羿望向走在前面的古封和季恆,點了點頭。「我們只需隨古師兄和季師兄便可,不必擔憂。」

  覃明哦了一聲,握緊了鳳琰的手。

  他並不擔憂會不會迷路,他擔憂的是,如何脫離團隊,與林凜他們碰頭。

  天黑前,他們走到一個山洞前,古封終於停下腳步,對眾人道:「諸位師兄弟,今夜便在此處歇息。」

  有人不禁發問:「古師兄,此處是否安全?」

  古封道:「安全。」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照明石,率先進入山洞,其他人也自儲物袋中取出照明石,剎時,漆黑的山洞,一片明亮,看清了洞裡的景象。

  山洞寬約三米,深十餘米,地面有許多亂石,有些大石頭,如一張床般平整,越進裡面,濕氣越重,當照明石的光,照亮了山洞深處時,眾人發出一片驚歎聲。

  原來,山洞的最裡面,有一潭清水,那清水正是巖洞裡的水匯聚而成,清澈見底。

  有水便好。

  眾人放心了。

  「葉羿,安排一下,待大家養足精神了,明日便開始秘境探險。」古封對身邊的葉羿道。

  「是,古師兄。」

  葉羿的管理能力不錯,他井然有序地按排人員,不一會兒,山洞裡,燃起火堆,不但可取暖,還可照明。眾師兄都尋了塊平整的石頭或坐或躺的休息,卻有人還在忙活。

  覃明和鳳琰尋了塊一米五寬的石塊,正好躺兩人,不過現在暫時還不是睡覺的時候。他在石塊附近,用小石塊堆了個小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瓷壺,去洞內的水潭裡裝了水,再將之放在小灶上。

  葉羿好奇地湊過來。「覃明小師弟,你這是?」

  覃明蹲在地上,擺好瓷壺,聽到葉羿的問話,抬頭道:「燒熱水。」

  「燒熱水?」葉羿微微吃驚。喝水去水池裡裝水袋裡喝便是,為何還要燒水?

  鳳琰抱了一捆枯枝過來,放到小灶邊上,覃明用打火石將枯枝燃上,塞進小灶裡。

  「葉師兄,野外的水,也不知乾不乾淨,最好是燒開了喝。」覃明解釋。

  「這……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葉羿道。

  覃明點頭。「葉師兄說的是。」

  他口中雖贊同,但手上的動作未停,鳳琰代替他,塞柴進灶,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皮毯,鋪在平整的石塊上,鋪好後,又取出一條柔軟的毛毯,覆在皮毯上。

  葉羿本正要回自己的休息石頭上,看到覃明的一翻動作,不禁咋舌。

  一個燒熱水,一個鋪床,果然伉儷情深,夫唱夫隨。覃明小師弟年紀小,卻很有當賢妻的風範。

  覃明鋪好床,滿意地拍了拍柔軟的絲被,這邊,鳳琰也燒好水了,他將小灶裡的火熄滅,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茶杯和茶壺,正是當初剛入無常峰時,從義堂裡領取的,一直用到如今。

  修長的手指,提起瓷壺,倒進茶壺裡,泡了一壺清茶,擺在另一塊平整的小石塊上。

  他們這一翻動作,早就引起了其他師兄的注意,有人好奇地湊上來,動了動鼻子,聞著茶清香,正想上前討一杯,卻被旁邊的師兄給拉住了。

  人家小夫夫的情調,外人湊上去,豈不掃興?

  覃明脫了鞋,坐在鋪好的床上,接過鳳琰遞來的熱茶,滿足地喝著,配著帶來的乾糧,真正好。

  真是羨煞其他人,不但可以喝熱茶,還可吃乾糧,竟然準備得如此充分。這哪是來探險?分明是來玩的。也有人對他們嗤之以鼻。

  覃明完全忽略別人的目光,他心滿意足地填飽肚子,解了渴,便舒服地躺進被子裡睡覺。

  鳳琰並未與他一起躺下,而是盤腿打坐。

  「忱慕,你不睡?」覃明小聲問。

  鳳琰摸摸他的頭。「你先睡。」

  覃明拉了拉被子。「……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習慣太可怕了,與鳳琰抱著一起睡了三年,突然哪天不抱著,便會失眠。

  鳳琰沉默了半晌,收了功,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覃明自動地滾進他懷裡。

  「……」葉羿。

  「……」古封。

  「……」季恆。

  「……」其他師兄。

  突然覺得自個兒盤腿打坐,充滿了寂寞。

 

 

第60章 攀崖和公主抱

  翌日, 卯時,山洞裡飄蕩著一縷茶葉的清香味。

  葉羿等眾師兄, 一臉感慨地喝著溫熱的茶水, 配著乾糧, 一掃飢餓。

  覃明把鋪在大石塊上的皮毯、毛毯及被子都收進了儲物袋,小灶上的瓷壺正咕嚕嚕地燒著開水。鳳琰泡的第一壺茶, 給六隻杯子倒上茶水,與眾師兄分享。

  葉羿第一個端起杯子,熱茶進了喉嚨,一掃夜間的寒氣。杯子不多, 他倒了第二杯茶, 遞給了古封,古封猶豫了下,接過來,一飲而盡。

  鳳琰燒水泡茶,自留了兩隻杯子, 其它四隻杯子, 在十八位師兄之中,輪流著使用。

  覃明喝完最後一口熱茶,放下杯子,從袖子裡取出絹布, 擦了擦嘴角。

  這一夜睡得很香, 並未被夜間的寒氣凍醒, 果然聽鳳琰的話, 帶了毯子和被子是正確的。一覺睡到天亮,卯時前起床,到洞外的草叢裡方便一下,回洞裡,用小灶燒一壺水,梳洗一番,收拾完畢後,喝著清茶,啃著乾糧,秘境中的第一個清晨,悠然自得。

  其他師兄看他們喝著熱茶,終於憋不住了,厚著臉皮討杯熱茶,鳳琰便多燒了幾壺茶,讓師兄們熱熱身子。他們畢竟只是煉氣期的修士,身體與普通人無異,受寒會生病。

  到了辰時,所有人都整頓完畢,在古封的帶領下,他們出了山洞,繼續秘境探險。

  「古師兄,今日我們將去何處?」有人問古封。

  古封道:「我們進秘境,不但要尋找築基的契機,還要尋找築基丹的配方材料。」

  「古師兄,你可知築基丹的配方?」另有人問。

  「我只知一種,赤虹水。」古封有些遺憾地道。宗門內雖然有出售築基丹,丹藥的配方卻是保密的。唯有成為丹修弟子,拜了丹修師父,方能掌握丹藥的配方。然而,他們這些外門弟子,資質平平,恐怕一輩子都無緣丹修。他會知道赤虹水,是在經閣中,翻閱某位前輩的手扎時發現的。

  「如此,我們便先尋找赤虹水吧。」其他人臉上充滿了希翼。果然跟著古師兄,是正確的選擇。

  「欲尋找赤虹水,便先要找到紫玉蓮。」古封道。

  「紫玉蓮?為何?」

  「赤虹水乃紫玉蓮的露水,所以找到紫玉蓮,便可找到赤虹水了。」古封道。

  「原來如此。」

  覃明和鳳琰兩人聽著眾師兄的談話,卻一臉淡定。

  葉羿不禁問:「兩位師弟不好奇麼?」

  覃明眨眨眼道:「自然好奇,不過,我和忱慕初次進秘境,又只有煉氣七層,一切聽從師兄們的安排。」

  葉羿道:「你們雖只有煉氣七層,卻也需要盡早準備築基丹。」

  覃明好奇地問道:「莫非葉師兄已經收集全材料了?」

  葉羿搖頭。「覃明小師弟說笑了,我若收集全了,便不會進天級宮秘境了。」

  覃明忙道:「那是師弟失言了。」

  葉羿並未放在心上,對於這個年幼的師弟,他自然不會計較。轉眼看向鳳琰,他問道:「不知鳳師弟有何打算?」

  「師兄們如何打算,我便如何打算。」鳳琰道。

  葉羿挑了下眉。

  古封看了過來,連季恆也打量了下鳳琰。

  過了一會兒,葉羿嘴角一揚。「看來,眾師兄弟皆衝著天極宮去的。」

  所謂天極宮,並非指整個天極宮秘境,而是指隱藏於山間的天極宮宮殿。據聞,從天極宮秘境開放至今,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不曾尋找到天極宮宮殿。然而,元嬰期的老祖曾言,天極宮殿真實存在,宮殿裡不但有功法,還可能有傳承。

  像古封這些在宗門呆了有十幾年的弟子,都有聽過這個傳聞,所以進了天極宮秘境後,尋找築基丹的配方材料是順便,真正的目的,卻是沖天極宮宮殿裡的功法和傳承去的。

  覃明聽完葉羿的話後,微微一愣。想不到一個普通的煉氣期秘境,竟有大寶藏。

  他好奇地問:「葉師兄,你們有眉目麼?知道天極宮宮殿在哪個方位?」

  葉羿搖頭。

  「古師兄呢?」覃明一副天真的模樣。

  古封歎氣。「我翻閱了經閣各位前輩的手扎,提到天極宮宮殿的,寥寥無幾,唯一的線索,便是有一位前輩曾提到,天極宮宮殿在整個秘境的中心。」

  「秘境的中心?」覃明歪了下頭。「各位師兄可有秘境的地圖?」

  「沒有。」季恆道。「若是有,便不會有這麼多煩惱。」

  「為何這麼多年來,來過秘境的前輩們,都沒有畫出地圖?若是有地圖,便可造福後輩們了。」覃明感歎。

  鳳琰道:「天極宮秘境,每十年會變幻一次地型。」

  聽到這話,不僅是覃明,連葉羿等人都驚訝地望向他。

  「鳳師弟,你如何知道此事?」葉羿詫異地問。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抬頭看他。

  鳳琰捏了捏他的手掌,對上葉羿銳利的眼睛,淡然地道:「我乃澤夢國鳳氏皇族,族中出過幾位元嬰老祖,老祖歷練時,曾回過皇宮,留下隻字片語,曾有一位老祖提過瓊仙宗的天極宮秘境,我偶爾得知,便記下了。」

  「是極!」葉羿恍然大悟。「我竟忘了你乃鳳氏皇族,我曾聽祁師叔提過,鳳氏皇族根骨奇佳,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不錯。」鳳琰道。「每隔五百年,鳳氏皇族便有一人進入修真界。」

  「原來如此。」

  談話之間,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在午時之前,眾人穿過叢林,來到了一處斷崖,斷崖不高,底下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斷崖距離湖泊的高度,不過五十餘米,這對煉氣期的弟子而言,攀爬下去易如反掌。

  古封心潮澎湃,他不斷地四處打量,觀察地型,最後終於確定,這裡正是前輩手扎中提過的那個擁有紫玉蓮的湖泊。

  「不會錯了,定是此處。」古封肯定地道。

  其他人聽到古封如此篤定,不禁喜出望外。

  「古師兄,湖泊裡便有紫玉蓮麼?」有師弟問。

  「必定有,我們下去。」古封道。

  「小心些,萬不可摔著了。」葉羿提醒大家。

  覃明低頭看了看,斷崖下面是湖畔濕地,有許多白色的蘆葦,連成一片,非常美麗。

  由古封帶頭,攀著崖壁,一點點爬下去。其他人順著他的路線,一個接一個地下去,平安落地。

  輪到覃明和鳳琰時,葉羿問他們道:「是否需要幫助?」

  「不必。」鳳琰道。

  「多謝葉師兄,我想,這麼點高度,師弟還下得去。」覃明拜了拜禮。

  葉羿道:「看來是師兄我多慮了。」

  鳳琰放開覃明的手,先下去了,他的動作乾淨利落,身手敏捷,頃刻間,安全地到了底下。

  葉羿站在崖上,連聲讚歎。「鳳師弟的輕功竟如此厲害。」

  覃明對葉羿道:「葉師兄,我先下去了。」

  葉羿點頭。「切不可急躁,下腳需穩當。」

  覃明道:「多謝師兄提醒。」

  他把袍擺塞進腰帶裡,紮了下袖口,按著鳳琰的路線,一點點地攀爬下去。

  這麼一個小斷崖,他若換上劍三門派,扶搖接二段跳,輕輕鬆鬆便可跳下來了,可惜身邊有這麼多師兄,個個是人精,他只能規規矩矩地爬下去。

  之前他們一路交談下來,葉羿對他和鳳琰種各試探,話語之中,儘是陷阱,好在他並非真正的小孩,沒有被他牽著鼻子走,他故作天真,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應該能糊弄過去。至於鳳琰,突然提及天極宮秘境的地型時,他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一個從未進入秘境的人,為何會知道秘境會十年一換地型?好在鳳琰身份特殊,祖上出了幾個修真大能,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葉羿等人必定是信了。

  想得太入神,他踩錯了一塊石頭,那石頭竟然鬆了,身體一晃,他抓不穩,從崖壁上掉了下來。

  「覃明小師弟!」

  底下的古封看到覃明從崖壁下掉下來,緊張地大喊。其他人也嚇得臉色一白,數人奔至下面,伸手想接住他,然而一條身影更快地衝出,縱身一躍,跳至高空,一把接住下落的覃明,幾個旋身,安全落地。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鳳琰打橫抱著覃明,半蹲在地上。

  所有人鬆了口氣。

  不愧是覃明小師弟的忱慕,出手如電,安然無恙。

  覃明從崖壁下掉下來時,並未驚慌,因離地面只有十來米了,這三年,他學了武功,十米的高度,算不得什麼,他正想在半空翻跟斗緩衝下落的速度,卻瞟到鳳琰衝了過來,縱身躍至半空,他當機立斷,朝他伸手,投入他的懷中。

  「為何如此不小心?」鳳琰的聲音冷了幾分。

  「呃,想了點事,一不小心就踩錯了。」覃明的心撲撲地跳著,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嗯?」鳳琰皺眉。「何事讓你如此專注?」

  覃明見他冷下臉來,連忙道:「我錯了,下次一定小心。」

  「沒有下次。」鳳琰道。

  「是,是。」覃明乖乖地點頭。

  鳳琰這才緩和了臉色,抱著他站起身,沒有鬆手的意思。

  覃明被他公主抱著,接收到眾師兄調侃的眼神,他拍拍鳳琰的肩膀。「忱慕,放我下來。」

  「此處是濕地。」鳳琰道。

  覃明低頭一看,果然看到鳳琰和其他師兄的鞋子都濕了。蘆葦地,到處是淺水,眾人從崖上下來,一落地,便踩進淺水裡了。

  「無礙。」覃明不在意地道。

  鳳琰卻恍若未聞,等待所有人從崖上下來後,仍還抱著覃明。

  葉羿下來後,看到鳳琰親密地抱著覃明,輕咳一聲,走近他們,道:「適才覃明掉下來,我在上面看了都嚇了一跳。」

  「讓師兄擔心了。」覃明道,「好在快到地面了,若忱慕未接住我,我也可安全落地。」

  聽到覃明喚鳳琰忱慕,葉羿抿嘴一笑。

  「都隨我來。」古封集合了眾人,帶頭走在前面。

  鳳琰抱著覃明,跟在眾師兄後面,覃明扯了數次鳳琰的髮絲,他置若罔聞,絲毫沒有要放下他的意思,覃明無奈,只得妥協了。

  有人代步,覃明適應很快,他靠在鳳琰的懷裡,手攬著他的脖子,雖然時不時地接收到師兄們戲謔的眼神,但他想,如今的身體只有十三歲,正介於孩子與少年之間,加上他身量小,便當自己是小孩,不必害臊。

  按他原來的世界算,十三歲還只是初中生呢。

  覃明心理建設了下,為自己尋了個理由,便心安理得地讓鳳琰抱著走了。

  不過,他還是體貼地對鳳琰道:「若是手酸了,便放我下來。」

  鳳琰頷首,嘴唇貼在他細軟的髮絲上。「嗯。」

  一行人走了約兩刻鐘,出了蘆葦地,踏上了石子灘,而靠近石子灘的湖泊裡,飄浮著許多水生植物。

  古封越走越激動,他睜大眼睛,在水生植物裡不斷地尋找,忽然,他身體一震。

  「便是那裡了。」他激動地伸手一指。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見前方十多米遠的湖泊裡,有一大片蓮葉,蓮葉之間,開著無數嬌艷欲滴的花兒。

  「紫玉蓮!」

  「真的有紫玉蓮!」

  「太好了!」

  「只要找到紫玉蓮,便可弄到赤虹水了。」

  「快過去,我們今晚就在湖邊駐紮。」

  眾人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

  覃明一臉驚奇地望著那一片蓮花。

  「忱慕,果然是紫玉蓮,與你說的一模一樣。」覃明道。他畫出來的紫玉蓮,竟與實物相差無幾。

  「嗯。」鳳琰臉上一片平靜。

  覃明收回視線,看向鳳琰,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不禁問:「你不高興?我們尋找到築基丹配方材料了。」

  鳳琰低頭對上他波光流轉的桃花眼,輕聲道:「紫玉蓮附近必有妖獸。」

  覃明的嘴巴瞬間變成了圓形。

  「你——之前怎麼沒有提過?」

  鳳琰輕笑問:「你怕?」

  覃明挑眉。「當然不怕。」

  「那便是了。」

  所以,提與不提,有何關係?

  覃明磨了磨牙,總有一天會被他的悶騷給氣吐血了。終於忍不住,他湊上去,咬住了他的耳垂。

  鳳琰擰了下眉,沒有躲開。

  覃明初時還用了點力,然而鳳琰的耳垂又軟又嫩,若是咬狠了,會將它咬下來。他只好鬆了力道,用牙齒輕輕地磨著。

  鳳琰的丹鳳眼幽暗,抱他的力道重了幾分。

  葉羿感到身後的兩位師弟似乎沒有跟上來,一回頭,正要招呼,便看到覃明的頭與鳳琰的頭貼得很近,兩人親暱無比。

  葉羿瞬間錯愕。

  覃明看鳳琰面不改色,便覺得沒意思了,鬆開他的耳垂,那耳垂被他咬得微紅,上面還有一些口水,他鬼使神差地,竟然伸舌舔了一下,結果鳳琰耳垂上的口水更多了。

  覃明突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他尷尬地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鳳琰的耳垂。

  鳳琰由著他捏,微微抬頭,對上葉羿複雜的眼神。

  葉羿見鳳琰一臉淡定,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禁佩服他的定力。他受不住地移開視線,對他們二人道:「快跟上。」

  覃明聽到葉羿的聲音,鬆開了鳳琰的耳垂,鳳琰抱著他,大步追上眾人。

  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紫玉蓮的附近,站在湖畔,對著一片嬌艷的紫玉蓮興歎。

  「喲,看看他們是何人?」

  突然一個高昂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眾人驀地轉身,有些人手中握住了劍柄,全身警戒,然而,當他們看清來人時,全都一驚。

  來人並非一人,而是有五十多人,正是姬元和符昊帶領的內門弟子。

 

 

第61章 外門與內門的矛盾

  姬元第一次知道, 姑娘亦可如此勇猛。

  當妖獸出現後,許多弟子驚慌失措, 連平時學的武功都忘了,只會四處逃竄,緊急關頭,林凜衝了上去, 一劍砍掉了妖獸的舌頭,解救了同門,而後, 又竄上幾條人影, 圍攻妖獸, 正是容聶封和李飄渺幾人。

  他們的出現, 很快穩定了局勢, 妖獸被八人控制了,四處逃逸的內門弟子們在姬元和符昊的吆喝下,慢慢地恢復了神智,加入戰鬥。

  然而, 他們這麼多人的戰鬥力, 居然比不過那八個少年。

  李飄渺渾身是膽,雙手拿著短劍, 正面攻擊妖獸,龍沐如影隨形, 緊跟在她的身側, 手中的長劍一揮, 便化解了妖獸的攻擊。林凜和容聶封一左一右對付妖獸靈活的尾巴。

  黃子葵個子小,卻拿了一把比自己還高的寬劍,揮舞起來虎虎生威。金小池身形靈活,在妖獸周圍流竄,尋找破綻,雙手中的細劍在妖獸身上捅出數個窟隆。唐笑和卞離,站在妖獸的背後,進行著偷襲攻擊。

  妖獸聲勢浩大的出場,衝擊了一團人,如今卻被八個小少年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姬元拿著劍,站在旁邊,乾瞪眼。他想大展身手,卻無從下手,眼睜睜地看著那八個少年,像玩一樣的,砍殺妖獸。

  龍沐輕盈一躍,跳起踩了下李飄渺的肩,借力再向上竄,衝向妖獸的頭部,長劍狠狠地插進妖獸的眼睛,妖獸發出淒厲的叫聲,眼睛裡迸出血,龍沐帶著劍一個翻身,完美避開了飛濺出來的血液,一踏妖獸的頭,縱身跳下,容聶封伸手一攬,撈住她的腰,把她帶了下來。

  姬元嚥了嚥口水,他從不知道,一向安安靜靜,笑得溫柔的龍沐會有如此勇猛的一面,那刺進妖獸眼睛裡的劍,乾淨利落,而她面不改色,眼睛裡甚至跳躍著喜悅。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龍沐師妹嗎?

  當妖獸發出最後的怒吼聲後,不甘地轟然倒地,八個少年手執劍,身姿囂張地踩在妖獸的屍體上,其他師兄呆若木雞地望著他們,晚風徐徐,揚起了少年們身上竹月色長袍的衣擺。

  林凜優雅的歸劍入鞘,輕輕一躍,跳至姬元和符昊面前,抱拳行禮。「姬師兄,符師兄,妖獸已經被制服了。」

  符昊有些愣怔,一時沒有反應,而姬元聽到林凜的話,猛地回神,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他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不愧是庚級弟子,果然大有本事。」

  「師兄謬讚了。」林凜不卑不亢。

  其他人從妖獸的屍體上下來,站到林凜的身後。

  姬元複雜地望向恢復文靜的龍沐。

  「兩位師兄,我們接下來如何安排?」林凜問道。

  符昊終於回神了,他環顧下四周,因妖獸的出現,不少弟子受了傷,而巨樹附近,一片狼籍,已經無法再當休憩之地了。

  「集合——」符昊高呼一聲。

  其他分散的弟子,全都匯聚過來。

  「各位師兄弟,大家可安好?」符昊一臉關切地詢問大家。

  眾人表示,都沒有大礙。

  符昊道:「既然如此,我們天黑前,再尋找一個安全之地,度過夜晚。」

  眾人同意,五十多人,收拾一番,便離開了此處。

  原本林凜等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此時卻有許多師兄圍著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善意的笑容,還有些人向他道謝,那位叫小雲的師兄,更是激動得差點哭出聲。

  姬元看了一眼,別過頭。

  符昊拍拍他的肩。「人不可貌相。」

  姬元在心中琢磨。人不可貌相嗎?

  天黑前,眾人在一處山崖下停留,那山崖並不是筆直的,也不是打斜的,而是往裡凹,如一個淺淺的山洞,稍微能遮風擋雨。

  所有人在此處歇息,五十多人,擠在一起,空間有限,男弟子沒有什麼顧忌,幾人窩一成一團,便可休息了,女弟子人數雖少,卻因為男女有別,如此擁擠,實在難堪。

  符昊考慮了下,便讓十餘名女弟子一起在裡面打坐休息,男弟子全部在外面,與師姐師妹們保持距離。

  等他安排好後,卻看到林凜等八人,聚在山崖邊角的一塊巨石旁,他們清理出一片空地,割了一些雜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接著自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奇怪的物品,長長的,像皮套子般,擺在草鋪上。

  他好奇地走了過來,問:「林師弟,這是何物?」

  林凜正在擺弄那怪物,聽到符昊的問話,起身行禮。「符師兄,這是睡袋。」

  「睡袋?」符昊一臉疑惑,完全陌生的名詞,無法理解其意。

  林凜道:「在秘境裡探險,露宿野外無可避免,我們便想了個法子,制做了幾個皮套子,人可以躺進去,既暖和又舒適。」

  符昊聽他解釋,對這「睡袋」更好奇了,蹲下來,仔細觀看。

  這睡袋是動物皮毛製成,外表是一層皮,裡面毛絨絨的,摸著非常柔軟舒服,聞一聞,並無怪味,顯然這皮毛經過特殊的處理。裡面的空間不小,一個人躺進去綽綽有餘,夜晚若在裡面休息,必定能睡個好覺。

  「這法子妙極。」符昊讚歎。「可是你想出來的?」

  林凜微微一笑道:「是師弟的一個朋友想的。」

  「那你朋友,想必不簡單。」符昊道。

  林凜側首一思,道:「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林凜嘴裡說著有趣,卻沒再說更多,符昊見問不出什麼,又閒聊了幾句,便走開了。

  黃子葵爬進睡袋裡,與李飄渺和龍沐靠在一起。

  「覃明想的法子,真好。」她小聲地對龍沐道。

  龍沐道:「幸好『那裡』的時間充足,才能趕在出發前,做了八個睡袋。」

  龍沐的「那裡」正是幫會領地。出發前一天,他們又在幫會領地碰了頭,商議了些細節,後來談到進秘境都應準備些什麼,覃明便提議,讓他們縫幾個睡袋。

  三年前,他們白天在天命山裡穿行,夜晚可回幫會領地,如今進了天極宮秘境,不能隨意進出幫會領地,夜間只能露宿野外。若是帶上被褥,不但不方便,還會被他人笑話,於是覃明畫了睡袋的樣子,講解其用處,其他人一聽,拍手稱手。

  他們把以前在天命山獵殺的動物毛皮拿出來,這些經過處理的毛皮非常乾淨,毛質柔軟,細膩,結實。幾人一起合作,在幫會領地用了一天的時間,作出了八個睡袋。

  覃明和鳳琰沒要睡袋,他們準備了皮毯和毛毯,適合雙人使用,收拾起來也非常方便。

  姬元見符昊回來了,便道:「如何?」

  符昊搖了搖頭。「這幾個師弟師妹行事古怪,彼此之間感情深厚,其他人很難插進去。」

  姬元抬頭張望了下,收回視線,盤腿坐下。

  「罷了。」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龍沐那張漂亮的臉。

  龍沐的臉,其實並非像其他女子那樣柔美,眉毛濃而有英氣,眼睛明亮,似有水光漣灩,看人時含情脈脈,挺秀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唇色粉嫩,令人想一親方澤。她臉部的輪廓不是特別圓潤柔和,但也不像男子那樣剛硬,她的身材單薄卻又高挑,舉手投足充滿了優雅,雖穿著一身女弟子的竹月色裙子,卻隱隱有一股少年般的俊美。

  想到這,姬元的心跳不由地加速了幾分。

  他不懂自己為何一眼便看中了龍沐,只覺得她身上有一股莫名吸引人的氣韻。不似女子矯柔造作,又沒有男人的粗野,似一個矛盾體,散發著中性美。

  他舔了舔唇,有些口乾舌燥。

  林凜等人,八個睡袋,三個姑娘擠在一塊,五個少年靠在一起,睡得香甜。其他人一臉羨慕,看看人家的舒適,再瞅瞅自己的寒酸,不禁唉聲歎氣。

  漫長的夜過去了,眾人迎來了晨光。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探險的路。

  然而,毫無目的,拖著這麼多人,如何算探險。

  人心浮躁之時,林凜向符昊提議,不如一路向南。符昊徵得大伙的同意,聽取了林凜的提議。如此走了幾個時辰,路上遇到一些小妖獸,有林凜等人帶頭,其他人慢慢地跟上了戰鬥節奏。畢竟是內門弟子,資質擺在那裡,只要冷靜下來,無懼妖獸,便能暢通無阻。

  當聞到空氣中的濕氣,符昊感到前方應該有湖泊,眾人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了湖泊,湖泊邊長滿了水生植物,而在一石子灘上,他們發現了一隊人馬。

  「喲,看看他們是何人?」姬元一見那熟悉的淺松綠袍,不由地提高了聲音。

  一行二十人的外門弟子,正站在湖畔邊,看湖邊的荷花,當聽到後面的人聲時,他們全部警戒地轉身,還有人拿出了武器。

  「是你們——」

  古封驚詫。

  覃明正窩在鳳琰的懷裡,觀看湖邊的紫玉蓮,正在琢磨鳳琰所說的妖獸,會如何出現。紫玉蓮近在咫尺,一伸手便可採擷,用玉瓶裝上赤虹水,動作快的話,應該不會遇到異獸。

  姬元等人的到來,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看到內門弟子中的林凜等人,眼睛一亮。

  「忱慕,放我下來。」覃明拍拍鳳琰的肩。

  鳳琰放下他,順勢握住他的手。

  姬元上前一步,疑惑地望著他們。「你們一幫人,圍在湖邊看什麼?」

  古封道:「並沒什麼,不過是欣賞此處的風景。」

  姬元一笑。「是何等美景,令你們如此癡迷。」

  他繞了一下,外門弟子想擋,但湖那麼大,他們又如何擋得住。

  「咦,紫色的蓮花。」姬元驚訝地說。

  符昊走到他身邊,看向湖邊那紫色的蓮花,再觀察外門弟子個別人臉上緊張的神情,低頭與姬元輕語幾句。

  姬元點點頭,對古封道。「這紫色蓮花好生美麗,采一朵,送給心上人。」

  說著,他便挽袍子,一副要下水的模樣。

  「且慢。」古封喚住他。

  姬元一臉不解。「這位師兄,如何稱呼?」

  若是平時,他絕不會稱一個外門弟子為師兄,即使此人的年紀比他大。但此時,他卻難得的和顏悅色,笑盈盈地看著古封。

  古封一頓,沒有回答。

  「在下姬元,乃內門庚級弟子。」姬元先自報家門。

  古封面上一驚。姬元的大名,他在外門也有所耳聞。此人資質超群,修煉速度極快,但脾性惡劣。

  「在下古封,外門橙字弟子。」

  「有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們走的方向不同,卻在此處相遇,實在湊巧,同是宗門弟子,不如我們一道行動,互相交流下彼此撐握的信息,也有利於秘境探險,你覺得如何?」姬元詢問。

  古封與季恆對視一眼。

  與這些眼高於頂的內門弟子一起行動,不但處處受制,還容易吃虧。

  「天極宮秘境廣大,在此處相遇,確實有緣。不過,在下認為,同門一起行動,雖然不錯,可是於探險而言,會有所局限。」古封道。

  姬元想了下,點頭道:「古師兄說得有道理。秘境大,機遇多,若所有人都擠在一個方向,確實不利於探險。」

  古封鬆了口氣,卻又聽姬元說:「符師兄,我看這紫色蓮花不像俗物,不如我們讓師弟們每人采一朵回去,留著當個記念。」

  符昊道:「越看這紫色蓮花越令人心動,我採一朵回去,送給李師妹。」

  姬元回身對其他人一招呼。「師弟師妹們,都過來。」

  湖邊的紫玉蓮,雖有一片,但花不過開了三十來朵,若讓內門五十多號弟子採了,還有剩?

  外門弟子立即排成一行,阻止要下水採花的內門弟子。

  姬元皺眉,望向古封。「古師兄,你這是何意?」

  古封身邊的季恆冷哼一聲。「這位姬師弟,明人不說暗話,這片紫玉蓮乃我們先發現的,自然歸我們所有。」

  姬元挑眉。「紫、玉、蓮?師兄們果然瞞了什麼呢。」

  葉羿見姬元身後的內門弟子蠢蠢欲動,他揚著煦和的笑容。「這位姬師弟,我們有何可瞞?不過是和師弟一樣,見這紫玉蓮生得嬌艷,便想採擷,正要下去時,你們便來了。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道。」

  「先來後到?」姬元哈哈一笑。「我只知能者得之,這位師兄,不好意思了,這片紫玉蓮,我們內門弟子全包了。」

  覃明咋舌。

  竟然有人的臉皮,厚到如此境界。這個討人厭的男人,正是那個想追求龍沐,卻把聶封等人視為情敵的那個傢伙吧?

  人至賤則無敵。

  還沒有搞清楚紫玉蓮的作用,單憑別人多看了兩眼,竟然便要出手搶了,好生無禮。

  內門弟子露出興奮的表情,他們見外門弟子如此緊張紫色的蓮花,便知這必定是好東西。

  林凜等人一接近湖邊,便看到了被鳳琰抱著的覃明,初時他們以為覃明受傷了,不過沒一會兒,覃明似乎和鳳琰說了什麼,鳳琰就把他放下來,兩人親密地站在一起,當姬元和古封兩人一來一回的打太極時,他們如背景般,安靜地站在一旁,甚至有些邊緣化。

  內門弟子在姬元的號召下,一擁而上去採紫玉蓮,林凜等人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往覃明那邊挪去。

  「住手!」古封等人著急了,高聲呼喊。

  赤虹水乃紫玉蓮的露水,收集時,需小心翼翼地裝入玉瓶。若是被這些內門弟子一擁而上,粗魯採摘,赤虹水便消失了。

  古封越急,姬元越覺得有問題,號召起來更大聲。

  片刻不到,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擠成一團,因是同門,他們出手不重,手下留情。

  「撲通」一聲,有人被推進了湖泊裡,壓倒了一片紫玉蓮。

  「姬、元!」

  古封咬牙切齒,他和季恆聯手,攻擊了姬元。姬元早有防備,同符昊一起,還擊回去。

  局勢瞬間混亂了起來,六七十人打群架,那叫一個熱鬧,沒有使用武器,純粹拳打腳踢,很快,有些站在湖畔的人,被推進湖裡,攪渾了一湖水。

  古封見越來越多的人掉進湖裡,糟蹋了不少紫玉蓮,一臉肉痛,對姬元更憤恨了,終於忍無可忍,拔出了劍。

  姬元劍眉一皺,見古封拔了劍,他也不甘示弱,拔出劍。

  其他人看他們拔劍了,便拋棄了同門情誼,刷刷刷地出劍。

  戰鬥升級,從肉搏,變成了兵刃相見。

  姬元嘴角一揚,轉頭沖林凜等人喊:「林師弟,你們只管出手。」

  他想著林凜等人對付異獸兇猛,武力值高,這二十個外門弟子,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喊完話,卻瞟到林凜他們衝向兩人。那兩人一高一矮,年紀不大,在眾人對戰時,他們站得遠遠的,生怕被波及,然而他們穿著橙字弟子的淺松綠袍,那便是外門弟子了。

  林凜等人一起圍住他們,姬元嘴角一抽。

  這兩人有什麼可怕的,為何他們八人一起去對付?簡直大材小用!正欲說什麼,突然整個湖水震動,打鬥中的人被驚得停下動作,但見湖面捲起數條水龍,快速地朝他們襲來。

  所有人被這異像給驚嚇住了,水龍又高又粗壯,掀起整個湖面,湖水向岸上倒灌,他們這些站在湖畔的人,剎那間被洶湧的湖水,衝擊得四分五散。

  林凜等人來到覃明和鳳琰的身邊,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湖上起了水龍,他們一驚。

  鳳琰第一時間抱住了覃明,覃明怔了下,他迅速地對其他人做了個手勢。這是回幫會領地的獨有手勢,然而他們如今在秘境中,能否可以進入幫會領地?形勢逼人,容不得他們猶豫,心中咒語一起,瞬息之間,十個人消失了。

  水龍和湖水的衝擊,讓姬元等人自顧不暇,人群被水沖散,很多人都失去了蹤影,覃明等人的消失,完全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第62章 喜歡還是不喜歡

  當水龍和湖水沖擊岸上的人時,覃明被鳳琰攬腰抱起, 他怔了一下, 是因為九天逍遙突然在他腦中發出聲音。

  「快進幫會領地。」

  他感應到九天逍遙的話, 立即朝其他人做了進幫會領地的手勢。其他人早習慣了他的指揮,完全沒有質疑他的指示, 全都默唸咒語,瞬間進入了幫會領地。

  一閉眼, 一睜眼的功夫, 十人全部回到了幫會領地。

  覃明和鳳琰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他們上次出去時, 正是在房間的床上, 所以當他們回到幫會領地後, 便直接出現在床上。

  然而,進幫會領地前,鳳琰抱住了他,因此,當他們出現在房間的床上時, 覃明被重重地壓在了底下。

  「唔——」覃明瞪大眼睛。

  唇上一片柔軟,溫溫的,軟軟的,嫩嫩的,令人忍不住多舔幾下。

  他睜著漂亮的桃花眼, 直勾勾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丹鳳眼。

  鳳琰長長的睫毛上下刷了幾下, 輕輕地移開, 若無其事地從覃明身上起來。覃明躺在床上,有些欲哭無淚。

  他……他們……這算是KISS了?

  然而,看鳳琰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似乎完全不在乎剛剛的唇碰唇。

  覃明瞪著床頂的幔帳,好像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們時常在溫泉裡面對面練功,緊緊相貼,沒有一絲隙縫,某處的那啥,經常親密接觸,都坦然處之。

  如此一想,覃明便釋然了。

  剛才只是意外,左右他的初吻,早就沒有了,和鳳琰唇碰唇又不是第一次,次數多了,便習以為常了。

  別說他缺根筋,實在是,覃明從高中時,就開始玩網游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網游裡,不像其他男孩子,高中就搞對象。他連某種片都很少看,進入大學後,除了學業,便是玩遊戲,有時候看看小說、漫畫、動畫。看的內容都是熱血、冒險、懸疑、搞笑的,所以,他對感情方面,非常遲鈍。室友都談了幾個女朋友了,他還一直單身,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向他表白,只是他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最後都不了了之。

  玩劍三的時候,他一直跟在學長屁股後面,學長和他的男朋友都對他非常照顧,下副本、攻防、打NPC等,從來不會落下他。組建公會後,他幫忙管理,帶團隊打副本,每天忙得樂不開交。

  劍三全稱劍俠情緣三,有人玩情緣,有人玩三,他是認認真真地玩劍俠。

  大學最後一年,快要畢業了,他就A了遊戲,全心全意地投入學業之中,昏天昏地學習,把以前落下的功課全都補上,再加上他學設計的,經常要對著電腦繪畫、構思、創意,腦容量有限,精力全部奉獻給了學習,直到大學畢業了,他還是個魔法見習生。

  何謂魔法見習生?

  某部很經典的漫畫裡有這麼一段話:如果三十歲還保有童真的話,就能夠使用魔法。

  所以千千萬萬的宅男將此奉為經典並自嘲地認為,如果到了三十歲還是處男的話,便可成為魔法使了。

  他只有二十出頭,離三十歲還很遙遠,所以只能算個魔法見習生。

  自從知道自己的靈體是通玉鳳髓之體後,覃明完全杜絕了談戀愛的心情。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在修真界,別說魔法使,便是成為大魔導師都綽綽有餘。

  修士的年齡,都是幾百,上千,乃至萬年,如果他運氣好,渡劫成功,那便擁有上萬年的壽命了。

  鳳琰見覃明躺在床上發呆,便對他道:「起來。」

  覃明一骨碌坐了起來,下意識的用手背蹭了蹭唇,他輕咳一聲,道:「幸虧九天逍遙提示了我,可以進幫會領地,否則,我們便有可能被湖水沖散了。」

  鳳琰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的唇上。「出去吧。」

  覃明點頭。

  兩人一道出了房間,大廳裡,小夥伴們早就圍著桌子坐成一圈,見鳳琰和覃明終於出來了,黃子葵不禁道:「覃明,你們好慢。」

  覃明找到自己平時習慣的座位,道:「你們動作都挺快的嘛。」

  「那是自然,湖水來勢洶湧,千均一發之際,看到你的手勢,便立即進入幫會領地了。」容聶封道,「若慢了一步,可就成落湯雞了。」

  他最注重儀表,絕對無法容忍自己被湖水淹得一身狼狽。

  「覃明,你如何知道在秘境中亦可以進幫會領地?」唐笑好奇地問。

  覃明道:「九天逍遙說的。」

  「九天逍遙?」其他人一愣。

  「它又貪墨了你的靈氣?」林凜問。

  「那倒沒有。」覃明搖頭。

  他初入煉氣期時,修煉特別慢,後來方知被九天逍遙分走了一半靈氣,用來升級幫會領地。為了正常修煉,他義正嚴辭地批評了九天逍遙,在他還未築基,絕對不能再偷靈氣了。九天逍遙這才停歇了,沉寂在他的身體裡,極少出來活動。

  湖水倒灌之時,他腦中突然出現九天逍遙的聲音,他還愣了下,原來這傢伙並未休眠,只是不哼聲罷了。

  「不管如何,秘境裡能進入幫會領地,方便許多。」覃明道。

  其他人點頭。

  「鳳大哥,我們之前商議在湖泊附近碰頭,這次陰差陽錯,聚齊了。」唐笑道。

  鳳琰點頭。

  覃明道:「從地圖上看,天極宮秘境的入口,不管從哪個方向出方,最後都會走到那個大湖泊,所以我們的原計劃是在湖泊附近匯合。不過,湖泊那麼大,能在那處遇上,還真湊巧。」

  「並非湊巧。」林凜道。

  「哦?」覃明挑眉。

  林凜看了一眼鳳琰,笑說:「姬元和符昊皆初次進天極宮秘境,雖說他們自居內門弟子的領頭,卻完全沒有領導能力,我們曾遇上妖獸,其他人四散逃逸,若不是我們幾人一起圍殺了,恐怕要死幾個師兄。」

  提到妖獸的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說了當時的情況,覃明聽了,驚訝。

  「不過是一隻妖獸,竟讓這麼多的內門弟子如此驚慌失措?」他皺了皺眉。「簡直如溫室裡的小花,未經歷風雨。」

  「覃明這形容可真貼切。」容聶封道。

  他們這些人,曾經在天命山經歷過生死搏鬥,練就了一身膽量,遇上妖獸,不是逃,而是上去便殺,養成了好戰的性子。昨日出現妖獸後,他們連劍三門派都沒有換,直接衝了上去圍攻,跟玩一樣的把它殺了。

  這一翻戰鬥,震憾了姬元等人,故此,姬元對他們高看了幾分,林凜說的話,也有力度了。因此在第二日,迷失方向時,林凜指向南方,姬元很輕易地便同意了。

  天級宮秘境的地圖,從入口出發到湖泊,像一個葫蘆口到葫蘆腰的地形。從方位上分辨,入口在西方,湖泊在東方,外門弟子先往南走,但繞了一半圈,必會拐到東方的湖泊。內門弟子選了與外門弟子相反的方向往北走,但因遇到妖獸,被林凜指引著往南方偏移,於是理所當然也走到了東方的湖泊。

  在那個石灘處相遇,或許真的有幾分運氣,然而,若要繼續往秘境深入探險,湖泊是必經之路。

  「鳳大哥,紫玉蓮都被糟蹋了,赤虹水便不能採集了。」金小池一臉可惜地說。

  「是啊,是啊。」黃子葵點頭。「那些水龍是何物?竟將整個湖面都掀翻了。」

  覃明也問道:「忱慕,你曾說過紫玉蓮附近必有妖獸出沒,莫非,那水龍便是妖獸在搞怪?」

  鳳琰道:「正是。」

  「是何妖獸?」眾人一臉好奇。

  「蛟龍。」鳳琰道。

  「蛟龍?!」其他人睜大眼睛。

  龍在凡間乃聖物,大陸上,很多國家以龍為尊,然而凡人不曾見過真龍,將之視為神獸。一如鳳琰的夢澤國,以鳳凰為尊,皇室被稱為鳳凰後裔,拜鳳凰為神獸。如今在天極宮秘境裡,出現了蛟龍,其他人不但驚訝還充滿了好奇。

  「蛟龍有四足無角,只是擁有龍族血脈的水獸罷了。」容聶封道。

  「但是,它的力量非常強大,掀起了整個湖泊。」龍沐一臉擔憂。「我們可進幫會領地,躲過一劫,其他人卻無處可逃。」

  「莫非你還擔心姬元等人不成?」李飄渺冷哼。

  龍沐道:「終究是同門。」

  「若如此簡單便死於非命,這庚級弟子的稱號,也太名不副實了。」李飄渺揮了揮手。「你不必擔憂,進入天極宮秘境,本就是一場試煉,過不了試煉,只能怪他們實力不足。」

  「飄渺姐說得極是。」黃子葵附合。

  「我們還需要在幫會領地等待多久?」卞離問。

  「幫會領地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有差異,在此處呆上一天再出去不遲。」覃明道。

  容聶封一聽,可呆一天,便起身了。「既然如此,我們先填飽肚子。我去釣幾條魚。」

  唐笑跟著起身。「我與你一道。」

  眾人放鬆下來,龍沐拉著李飄渺去廚房,林凜帶著黃子葵和金小池,打算去後山打獵,剩下鳳琰和覃明坐在大廳裡。

  覃明見其他人都在忙,便對鳳琰道:「忱慕,我去田地裡看看,我之前種了些菜,不知成熟了沒。」

  鳳琰道:「一起。」

  「好。」

  兩人走至田地,看到田地裡的草藥蔥蔥鬱郁,生機勃勃。草藥長勢好,覃明心中歡喜。

  幫會領地種地就是方便,只需澆澆水,除除草和蟲子,便可茁壯成長了。除了種草藥,他還種了一些小青菜,想不到,小青菜生長得比草藥還要好。

  「妙極,可以吃了。」覃明蹲下,摸了摸綠油油水靈靈的小青菜,抬頭對鳳琰道。「我們摘一些,加餐。」

  「嗯。」鳳琰在他身邊蹲下,與他一起採摘青菜。

  覃明看準一棵生長得特鮮嫩的青菜,伸手便要摘,卻與鳳琰的手碰在一起。

  他一愣,見鳳琰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便想抽出手,鳳琰卻捉住了他的手。

  「怎麼?」覃明詫異地問鳳琰。

  「我來。」鳳琰把他手上的泥擦了擦。

  「哦……」覃明應了一聲,看著鳳琰擦淨他的手後,採摘了那棵青菜。

  摘了十顆青菜,兩人一起拿回了廚房。

  龍沐看到青菜,面上一喜。「有了青菜,便不必去採野菜了。」

  覃明把青菜放到灶台上,打了一盆水,與鳳琰一起洗手。洗完手後,他問龍沐。

  「需要我幫忙麼?」

  龍沐搖頭。「不必了,有飄渺便可。」

  李飄渺衝他們揮揮手。

  覃明只好和鳳琰一起出了廚房。左右沒什麼事,他們便回房間等著了。

  覃明脫了橙字弟子的衣服,換了件輕便的袍子,去廚房裡向龍沐要了熱水,泡了壺茶,回到房間,赤腳坐在地毯上,把茶壺擱在矮几上,取了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

  鳳琰換好衣服,坐到他身邊。

  「忱慕,你當時與葉羿師兄說天極宮秘境的地型每十年變幻一次,可是真的?」覃明問。

  鳳琰點頭。「不錯。」

  「那你又如何肯定,之前讓我畫的地圖是正確的?你以前何時進過天極宮?」覃明不解。

  「雖十年變化一次,卻有十個輪迴,推算時間,便知如今的時間點,它處於什麼地型。」鳳琰道。

  覃明眼一轉,放下手中的茶杯,湊近他。「你從何時開始算起?」

  鳳琰望著他充滿好奇的臉,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將半杯茶水飲盡。

  覃明一看,搶過他手裡的茶杯。「這是我的。」

  杯茶裡的水被他飲盡了,他皺了下眉頭。「這樣很不衛生,知道麼?」

  「嗯?」鳳琰淡淡地應了一聲。

  覃明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重新取了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新的茶遞給他。鳳琰接過茶杯,捏在手裡,沒有立即喝。

  「從何時算?」他微微瞇眼。「太久了,記不清了。」

  覃明原本一臉期待地打算聽某人回憶,耳朵都豎起來了,結果人家來了一句記不清了,便把他打發了。

  「你這人太不坦誠了。」覃明坐回原位,冷哼。

  鳳琰看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勾了勾嘴角,慢慢地喝著茶。

  等他喝完茶,把空茶杯放回矮几上時,覃明問道:「除了此處有紫玉蓮,秘境其它地方是否還有紫玉蓮?」

  「有。」鳳琰道。

  覃明鬆了口氣。「萬幸。」

  只要其它地方還有紫玉蓮,便能採集赤虹水,否則四種材料,缺了一種,便不能製成築基丹了。

  人一放鬆下來,精神就有些怠倦,覃明打了個呵欠,伸展手臂。

  龍沐做飯至少需要半個多時辰,如今只過了十幾分鐘,還要等很久,他轉頭看了看床,對鳳琰道:「我去床上躺一會兒,若開飯了,你再喚我。」

  鳳琰卻伸手拉住他。

  「咦?」覃明不解地望著他。

  「練會功。」鳳琰道。

  覃明搔了下頭。「來得不及嗎?」

  每次行一周天,便需半個多時辰。

  「來得及。」鳳琰拉他入懷裡,覃明搭著他的肩,分叉坐下。

  「行,那就行一周天。」覃明舔了舔唇。靈氣行一周天,不但全身舒暢,精神還飽滿,那種感覺,如被按摩般的舒服。

  兩人緊緊相貼,親密無間,覃明抬起頭,把額頭貼上鳳琰的額頭。鳳琰看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輕笑一聲,手掌按在他的腰上,讓他的丹田與自己的丹田緊密相貼。覃明不由自主地拱了下腰,他不滿地嘟嚷。

  「已經很緊了,再用力,難不成要把我擠進你身體裡?」

  兩人的臉挨得很近,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都噴到彼此的臉上了。

  鳳琰柔聲道:「若可以,我便真想一直帶著你。」

  覃明被他的話說笑了。「你這是病,得治。我一個大活人,如何被你帶著走?又不是物品。」

  「你若是物品,會隨我麼?」鳳琰問。

  覃明推了推他,拉開彼此的距離,桃花眼燦燦地審視著眼前這張俊美的臉。

  流轉著星光的丹鳳眼,緊緊盯著自己,如此專注,看得他心裡頭,莫名的有些慌,胸口那隻小鳳凰微微發燙。

  「你……」

  「嗯?」

  「近段時間,有些怪。」覃明略微閃躲他的注視。

  「如何怪?」鳳琰撫摸著他的髮絲。

  「說不清,總覺得怪。」覃明皺眉。

  「為何不說是你自己怪?」鳳琰反問。

  「哈?我怪?」覃明這下不同意了。「我哪裡怪了?我不是一直都如此麼?」

  鳳琰忽地抱緊他,覃明下意識地掙扎,鳳琰的手勁很大,容不得他反抗。

  「忱慕——」覃明提高了聲音。

  鳳琰卻道:「我若以前如此抱你,你便不會掙扎。」

  覃明一愣。「這……」

  「怪的是你,還是我?」鳳琰低沉地詢問他。

  覃明放鬆身體,不再動了,他靠在鳳琰的懷裡,抱怨。「還不是因為身體長大了!」

  「這與身體長大了有何關係?」鳳琰捏了下他的耳垂。

  覃明道:「如何無關?以前咱們都是小孩,親密一些無妨,可如今長大了,嗯,你知道何為『長大』吧?少年的身體,血氣方剛,經不住撩啊!」

  「……是嗎?」鳳琰問。

  覃明歎了口氣,雙手攬住他的脖子,與他相視。「那啥……你的忍功了得,我卻定力不足,太難為我了。」

  鳳琰閃了閃眼睛,笑問:「你對男子有遐想?」

  覃明彷彿如被五雷轟頂了般,黑焦了。

  「什……什麼……我又不是同……」他正要反駁,卻望進鳳琰那雙幽深的眼睛裡,他吶吶地道,「我可是筆直筆直的……即使跟你親密了一些,那也不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嗯?」鳳琰問,「喜歡誰?」

  「……喜歡你。」覃明糾結。

  「你道誰喜歡我?」

  「我說我喜歡你……」覃明腦子突然懵了下,他猛地回神,改口道,「我說,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不對……我喜歡你……哎,錯了,我的意思是,我和你親密一點,並不代表我喜歡你。咱們這不是為了練功嗎?練功又不只我一人受益,你也有收穫吧?我們這是互相幫助。」

  他有些語無倫次,但總算把自己的意思給表達出來了。

  「夾緊些。」鳳琰突然對他道。

  「啊?」覃明下意識地聽了他的話。

  「練功。」鳳琰不再多言,把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覃明見他一臉嚴肅,便不再胡思亂想了,靈氣順著經脈,開始在經脈裡行走。

  林凜站在他們的房門口,透過半掩的門,一清二楚地看到了房間裡的情況,那緊密相貼的兩人坐在地毯上「練功」,簡直閃瞎了他的鈦合金狗眼。

  他為何要過來喚他們吃飯?

  他為何不晚一點來?

  恍恍惚惚地回到大廳,其他人不解地問:「覃明和鳳大哥呢?」

  林凜坐回自己的位置,輕咳一聲。「他們……還需一會兒,我們先吃吧,給他們留一份即可。」

  「在忙什麼?」李飄渺道,「兩人窩在房間裡,磨磨唧唧的,我去叫他們。」

  她正要起身,林凜忙拉住他。「不必去叫他們,我們先吃。」

  李飄渺不解。

  林凜朝容聶封使了個眼色,容聶封回頭看了看覃明的房間,再觀林凜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他對李飄渺道:「想必覃明睡著了,鳳大哥陪著他。」

  「又不是小孩子,何需陪著?」李飄渺坐回位置,嘲弄。

  「覃明與鳳大哥關係親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容聶封道。

  李飄渺聳肩。「行了,吃飯吧。」

  林凜和容聶封都鬆了口氣。黃子葵和金小池好奇地張望下,拿起了筷子。

  待他們都吃完了,覃明和鳳琰方從房間裡出來。容聶封見覃明紅光滿面,精神飽滿,不禁嘖嘖稱奇。

  果然有了忱慕,便不一樣了。

  幫會領地裡的一天很快過去,眾人養足精神,終於決定回到天極宮秘境。他們站在小木屋的廣場上,圍成一圈,心中默唸咒語,一瞬間,週身的場景便換了。

  進來前,外面的湖泊因水龍和勁風,使湖水倒灌,出來後,四週一片平靜,仍然是那小石灘,仍然是那風平浪靜的湖泊,只是湖邊沒有了紫玉蓮,小石灘上留下了被湖水沖刷過的痕跡。

  至於瓊仙宗的門外弟子和門內弟子,一個都不見蹤影。

 

 

第63章 渡過湖泊

  鳳琰握著覃明的手, 立在湖畔, 平靜地望著水平如鏡的湖面,其他人站在他們身後, 舉目望去,湖泊寬廣, 對岸的景色小的如一條線,若無船隻, 不知該如何渡過去。

  「鳳大哥, 若按地圖走, 只有過了湖泊,方能進入秘境深處。如今我們並無船,如何是好?」林凜問鳳琰。

  鳳琰還未回答, 覃明笑說:「不如游過去。都會游泳吧?」

  「游過去?」容聶封第一個反對了。「你有那個體力?」

  「哈哈哈, 聶封是旱鴨子,不會游泳。」李飄渺第一時間揭了容聶封的短。

  容聶封惱羞成怒。「你道你的狗爬式便能游過去?」

  李飄渺揚起下巴。「比你旱鴨子強。」

  「你……」容聶封皺了皺眉, 轉頭。「好男不與女鬥。」

  李飄渺聳聳肩。

  「你們呀……」龍沐無奈地拉了拉兩人的手。「聽聽鳳大哥如何說。」

  「飄渺一天不與聶封吵, 便不舒服。」唐笑道。

  「這叫歡喜冤家。」金小池說。

  「誰跟他(她)是歡喜冤家!」兩人異口同聲地喊。

  其他人笑出聲。這還不算?

  眼看兩人又要發作,龍沐忙打圓場。「好了,好了。」

  覃明輕咳一聲,問鳳琰:「你倒是說說,我們該如何過去?」

  鳳琰淡定地看他們玩鬧後, 手指了指湖面。「可有看到?」

  「看到什麼?」覃明順著他指的方向, 一頭霧水。

  「水底。」鳳琰提醒。

  其他人好奇地在湖邊徘徊, 眼睛盯著湖面, 在水底尋找。突然,卞離喊了一聲:「水底有路!」

  「在何處?」黃子葵和金小池兩人跑到卞離的身邊,伸著脖子仔細查看。

  只見,水下一米多深,有一條兩米寬的巨石路,筆直地伸向遠處。

  「真的有路!」他們興奮地大叫。

  這下,其他人全都圍了過來。

  「在水下。」容聶封表情糾結。

  李飄渺哈哈大笑。「旱鴨子怕水。」

  容聶封冷哼一聲,轉身走至林凜旁邊。

  覃明伸出手,比了下比自己的身高,再看看黃子葵、金小池以及卞離的,他愁眉苦臉。居然連比他小兩歲的黃子葵都比他高!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才一米五,若是下了水,水位估計漫到胸口以上了,若水再深一點,便淹到脖子了。

  「忱慕,你確定此路可通?湖裡不是有蛟龍麼?」覃明皺眉問道。

  湖裡的蛟龍,怎會讓他們輕而易舉地淌水而過?萬一走至半路,蛟龍猛然出現,來個神龍擺尾,把他們團滅了,便得不償失了。

  「不必擔心。」鳳琰道。

  「如何不擔心?」覃明道。「事關我們的生命安全,玩笑不得。」

  「鳳大哥,蛟龍比一般妖獸要厲害多了,即使我們換了劍三門派,只怕也很難鬥得過。」林凜道,「再則,水裡戰鬥,不利於我們釋放技能,蛟龍只需捲個水龍,便可掀翻整個湖面。」

  其他人也面露擔憂之色,覺得在湖裡行走,變數太大。

  鳳琰道:「各位若信我,便隨我來。」

  他從容不迫,無所顧慮地步入湖水之中,踏上水底的巨石路,一米多高的水,只漫到他的腰,這便是高個子的優勢。

  他朝覃明伸出手,溫和地對他道:「來。」

  覃明猶豫了下,他相信鳳琰的實力,自從知道他身份不簡單後,對他的話從不質疑。望著他那雙墨黑的丹鳳眼,覃明上前一步,把手放入鳳琰的手中,鳳琰握緊,順勢一帶,覃明便被他抱在懷中。

  覃明嚇了一跳,急忙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他強而有力的手臂上。

  林凜愣了下,與容聶封對視一線,他輕咳一聲。

  「既然如此,我們也下水吧。」

  他對黃子葵道:「子葵可需要我背你?」

  黃子葵比了比高度,向林凜伸手。「麻煩林大哥了。」

  林凜笑道:「不麻煩。」

  他背起黃子葵,進入水中,跟在鳳琰的後面。

  「小池,你呢?」容聶封問金小池。

  金小池搖頭。「不必,我可以自己來。」

  說著便跳進水裡,水到了他的胸以下,他蹦了幾下,便往前走了。

  容聶封見金小池可以自己走,便放心了,他看向龍沐。「沐沐,你呢?」

  龍沐拉著李飄渺的手,道:「我和渺渺一起即可。」

  她們二人身材高桃,這一米多的水位,並未放在眼裡,她們越過容聶封,一起進湖裡,水只漫到胸以下,並不可怕。

  容聶封見她們都下水了,甩了下袍擺,壯著膽子,跟著下去。

  剩下的唐笑和卞離,都是高個子,完全不必擔心會不會被水淹了的問題,唐笑讓卞離先下水,他留在最後。

  一行十人,緩慢地在水裡行走著,水底下的這條道,一直沒有斷掉,他們走了一刻鐘,風平浪靜,蛟龍更是無影無蹤,偶爾身邊有魚兒游過去,平安無事。

  覃明初時還有些緊張,四處警戒,生怕蛟龍竄出攻擊他們,他隨時準備一鍵換裝,換上萬花套裝,然而走了這麼久,蛟龍失蹤了般,對進入湖水的他們,視而不見。

  他貼在鳳琰耳邊,輕聲問:「蛟龍這是看不上我們?」

  鳳琰偏了下頭,道:「此水下之路,乃渡湖的必經之路,四周設有陣法,蛟龍無法接近。」

  「啊?原來如此!」覃明咋舌。「你在岸上為何不早說?我這一路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不說,你卻信我。」鳳琰輕語。

  覃明耳根子有些熱,他抬頭看向別處。「……我自是信你。」

  「嗯。」鳳琰勾了勾嘴角。

  過了一會兒,覃明小聲對他說:「你可以放下我了,既無危險,我便自己走罷。」

  鳳琰卻恍若未聞,依然抱著他。

  距離對面的湖岸,還有老大一截路,至少還需兩刻鐘,若如此抱著在水裡行走,在水的阻力之下,會令人疲備不堪。覃明往後看了下,但見背著黃子葵的林大俠額頭冒了一層薄汗。

  「忱慕。」覃明喚他。

  「嗯?」鳳琰應聲。

  「放我下來了。」他彆扭地道。

  鳳琰頓了頓,放下他。覃明腳一踩到巨石,水立即淹到他鎖骨處,身上繁瑣的橙字制服吸了水,瞬間便重了。他試著走了幾步,果然略顯吃力,然而,他既主動下水,便不可能再厚著臉皮讓鳳琰再抱著走了。

  黃子葵見覃明下水自己走了,她拍拍林凜的肩道:「林大哥,我也自己走。」

  林凜道:「水深,你自己能行?」

  「覃明可以,我亦可以。」黃子葵道。

  林凜往前一看,果然看到前面的覃明被鳳琰拉著在水裡行走。

  他放下黃子葵,黃子葵適應了下,直道能行。後面的金小池趕了上來,對她道:「子葵,我拉你一道走。」

  「好。」黃子葵喜滋滋地拉住金小池的手,二人越過林凜往前走去。

  林凜愣了下,搖了搖頭,跟在後面。

  又走了一刻鐘,眾人皆有些累了。在水裡行走不像地面上,可快速移動,然而水裡阻力巨大,衣服吸了水,顯得非常沉重。若是水位漫至胸部以上,便會感到寸步難行。

  一行人,除了鳳琰,都走得氣喘吁吁,但因在湖泊之中,他們不能停下腳步,堅持著又走了許久,終於快到對岸了,看到岸上的樹木,大夥兒全都來勁了,精神振奮。

  覃明往臉上潑了潑清澈的湖水,讓自己清醒幾分,他咬咬牙,跟著鳳琰的腳步,往前挪去。

  鳳琰拉著他的手,配合著他的速度。「要我抱麼?」

  覃明搖頭。「不用。快到了。」

  總讓他抱,還像話嗎?十歲的身體抱一抱,無關緊要,如今他的身體都長至十三歲了,還依賴他人,成何體統?

  鳳琰望著前方,嘴角往下垂了幾分。

  當走完水下巨石路,上了岸,所有人都癱坐在岸邊的草地上,氣喘如牛。

  覃明仰躺在草地上,邊喘氣,邊問大伙:「要不要回幫會領地?」

  「這個……」容聶封猶豫。

  「不必,我們畢竟是來試煉的。」林凜道。

  「呃,林大俠言之有理。」覃明坐起身,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如何?」

  李飄渺道:「自是不回。」

  龍沐點頭。

  「那便不回。」鳳琰道。

  覃明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如此,我們尋個安全的地方,度過夜晚。觀此天色,已是傍晚。」

  眾人同意。

  歇息了一刻鐘,眾人恢復精力,用水囊袋子在湖泊裡裝了清澈的水,又打理了身上的濕衣服,便往林子深處走去。

  天色漸晚,林子昏暗,一行十人,安靜地走著,這種感覺,彷彿回到了三年前,他們在天命山裡穿行般,當出現妖獸後,十人訓練有素地亮出手中的劍,一擁而上,頃刻間,妖獸被他們圍毆至死,死狀淒慘。

  覃明把劍插回劍鞘,踢了踢虎形妖獸。「太不經打了。」

  「較之天命山的妖獸弱。」唐笑道。

  「對。」卞離點頭。

  「這妖獸身上可有寶物?」金小池蹲下身,用劍尖挑了挑。

  「可是妖丹?」黃子葵湊近。

  「實力如此弱,恐怕沒有妖丹吧?」容聶封一臉嫌棄。

  覃明見小夥伴全都圍著妖獸,便道:「走了。」

  其他人聞言,放棄了開膛破肚的打算,放過了這只可憐的妖獸屍體。

  天黑之前,他們終於在一個山腳下,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不大,容納十人,綽綽有餘。

  山洞裡面乾燥,生長著枯草,他們利落地把枯草清理出去,堆在洞口,正好當柴火,又去撿了些枯枝和枯草一起,燃起了篝火,剎時,山洞明亮,溫度上升。

  清理完山洞後,林凜等人從儲物袋中拿出睡袋,整齊地擺在一起,覃明的是皮毯和毛毯,他便在靠邊的地方打地鋪。

  容聶封見之,笑道:「覃明,你這地鋪沒有睡袋方便吧?」

  覃明道:「比睡袋舒適,寬敞。」

  容聶封戲謔的視線在他與鳳琰身上來回移了移,抿嘴一笑。

  覃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晚上吃的是路上獵來的小動物,都是露營好手,給小動物拔毛剝皮,去內臟,用皮囊裡的水沖洗沖洗,再抹上醬料,放在火上烤。

  十個少年,圍著篝火,聞著烤肉的香味,肚子都咕嚕嚕地叫起來了。

  烤好肉後,少年們吃得滿嘴油膩,喝著覃明泡的茶,一臉的滿足。

  夜空滿天星斗,一輪彎月懸在天空,幾人坐在篝火旁閒聊。

  「忱慕,所謂秘境,在另一個空間嗎?」覃明靠在鳳琰的身邊問。

  鳳琰手裡端著茶杯,抬頭望了下夜空。「是大能遺留的法寶。」

  「法寶?」覃明驚訝。在劍三里,所謂秘境,就是副本。玩家通過刷副本,可獲得極品裝備。而在修真世界裡,秘境竟是一個法寶。

  他摸了摸下巴,打了個響指。「莫非是一種空間法寶?」

  「嗯。」

  「空間法寶的話……與我們的幫會領地是否類似?」覃明問。

  「有異曲同工之處。」鳳琰道。

  「原來如此。」覃明問,「那這天極宮秘境曾是哪位大能的法寶?」

  鳳琰喝了口茶,沒有回答。

  覃明看向其他人,見他們都豎起耳朵在聽,便知道鳳琰為何沉默了。

  金小池忍不住問:「鳳大哥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的法寶嗎?」

  鳳琰道:「不知。」

  金小池欲再問,被唐笑拉了一下。

  「夜深了,都去休息吧。」林凜揚聲道。

  「不錯,明日還要深入探險,需盡快找齊築基丹的材料。」容聶封道。

  其他人一聽,都準備休息了。

  覃明收拾了茶具,與鳳琰一起走到自己的地鋪旁。他們的地鋪獨立一處,與其他人的睡袋隔了兩米,他脫了外袍,往被子裡地躺,舒服地伸展四肢。鳳琰坐在另一邊,低頭看他在被子裡打滾。

  覃明伸完懶腰,撞上鳳琰的視線,他問:「睡?」

  「嗯。」

  鳳琰自然地移開視線,脫了衣服,掀開被子。

  覃明規規矩矩地平躺著,沒有像平時那般滾進他的懷裡。

  鳳琰等了半刻,不見他動作,便微微撐起身,看他。

  覃明閉著眼睛,調整呼吸,突然感應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盯著他,他忍不住睜眼。

  「怎麼?」

  鳳琰望著他平靜的臉,道:「沒什麼。」

  躺下,閉眼睡。

  林凜窩在睡袋裡,靈敏的耳朵,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他鬆了口氣。

  一夜好眠,第一縷晨光射進洞裡,催醒了山洞裡的人。

  幾個早起的少年,從睡袋裡鑽出來,正準備穿衣,不經意地瞟到了地鋪上的情況。

  只見覃明整個人趴在鳳琰的懷裡,睡得香甜。

  林凜:……

  容聶封:……

  唐笑:……

  鳳琰的睫毛顫了顫,慢慢地張開眼睛,一片清明,他銳利地掃過呆愣的三人,看得他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拉了拉被子,把覃明更往懷裡摟,覃明小嘴微嘟,白嫩的臉在他頸窩蹭了蹭後,粉色的嘴唇下意識地尋到鳳琰完美的下巴,輕輕地磨了磨。

  林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他蹲下身體,收拾自己的睡袋。

  容聶封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慢條斯理地繫著腰帶。

  唐笑搔搔頭,往洞外走去。

  鳳琰收回冷冽的眼神,投向覃明時,丹鳳眼裡閃爍著點點柔和的星光。

 

 

第64章 赤虹水和進仙土

  覃明睡得極為舒服, 抱了個暖爐,睡得非常塌實。他蹭了蹭,彷彿蹭到一段絲綢, 質感柔滑,貪婪地想要多蹭幾下, 突然一道輕笑聲鑽進耳朵, 他悠悠轉醒,眨了眨眼睛,留戀地磨了下, 溫熱的觸感, 令他猛地甦醒。

  「呃?」

  覃明發現自己的唇竟貼在鳳琰的頸間,鳳琰的脖子有點口水,他腦子終於清醒了。

  從鳳琰的懷裡抬起頭, 對上一雙溫和的眼睛,他打了個呵欠。「早, 忱慕。」

  「早。」鳳琰的手指撫了撫他零亂的髮絲。

  「覃明,你可醒了。」金小池的聲音突然響起。

  覃明聞聲望去,只見小夥伴們都穿戴整齊,準備妥當了。他再轉頭看看自己和鳳琰, 仍躺在被窩裡, 衣裳不整,他面上潮紅, 手忙腳亂地起床。

  「你為何不喚醒我?」覃明略抱怨地對鳳琰道。

  鳳琰還未回答, 金小池說:「鳳大哥一早便喚你了, 還捏了你的鼻子,可你睡得死沉,無論如何都不醒。」

  覃明抹了把臉,一臉難為情。

  平日早晨,鳳琰會用溫熱的布巾擦他的手心和臉,他便會慢慢甦醒,如今在野外,條件有限,他睡得沉了,很難叫醒。

  匆忙地起床,穿上衣服,手忙腳亂地挽髮,卻總梳不好,越弄越糟,鳳琰打理好自己,見覃明仍在與自己的頭髮做鬥爭,他來到他的身後,伸手取過他的梳子。

  「我……我自己可以。」覃明一臉心虛。

  「我來。」鳳琰貼在他耳邊道。

  覃明掙扎了下,只得放棄了。他自己真的挽不起頭髮,小夥伴要笑便笑吧。

  正在烤肉的幾人,看到覃明坐在地鋪上,鳳琰單膝跪在他身後,動作輕柔地為他梳發,不禁會心一笑。

  「覃明真是好福氣。」容聶封感慨地歎了一聲。

  唐笑輕聲問:「最初認識覃明時,他可是想當鳳大哥的小奴呢。」

  李飄渺道:「覃明的性子,像甘當小奴的人麼?」

  幾人一思索,覺得飄渺言之有理。

  「噓——」龍沐手指放在唇邊,指了指洞內。

  只見覃明收拾完畢,和鳳琰一起,手拉手從洞內出來了。

  「你們剛在說什麼?」覃明坐在篝火旁。

  「沒說什麼。」

  幾個小夥伴都搖了搖頭。

  覃明一臉狐疑地打量他們。

  「可以吃了。」龍沐把手上的烤肉遞給他們。

  「啊,謝謝。」覃明接了過來,轉手讓鳳琰拿著。「我泡壺茶,配著烤肉一起吃。」

  林凜提了水壺。「水我已燒好。」

  「妙哉。」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茶壺和茶葉,手法利落地泡了茶。

  喝著熱茶,吃著烤肉,早飯便如此打發了。

  整頓完畢,眾人繼續踏上探險的路。

  天極宮秘境叢林茂密,山路陡險,他們爬過了數個小山丘,殺了十幾隻妖獸,穿過一個狹長的山谷,驟然看到了一潭清池,滿池的紫玉蓮亭亭玉立,花香襲人。

  眾人被那嬌艷欲滴的紫玉蓮震驚了。

  清池之上,輕煙飄渺,彩蝶飛舞,似人間仙境般,令人留連忘返。

  「紫玉蓮!」黃子葵清脆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露出欣喜的神情。

  「此處的紫玉蓮,比那湖泊裡的還要漂亮。」金小池讚歎。「鳳大哥,這清池之中,是否還有蛟龍?」

  鳳琰道:「不知。」

  覃明問:「不知?你不是曾說過,紫玉蓮必有妖獸看護,這麼一大片紫玉蓮,一定有高階妖獸。」

  「比蛟龍還厲害的妖獸,莫非是真龍?」林凜皺眉。

  「不如……我們上去看看?」李飄渺問。

  「萬一有危險?」容聶封道,「還需從長計議。」

  「有何可猶豫的?」李飄渺道,「不上去,如何知道是否有妖獸?妖獸若很強,我們便換上劍三套裝。」

  覃明道:「我來試試。」

  「如何試?」其他人好奇。

  覃明神秘一笑。「稍安勿躁。」

  他忽然一鍵換裝,換上了萬花的定國套,摸了摸腰間的香囊,突然一個東西蹦了出來,其他人被嚇了一跳。

  「咦?這是何物?」小夥伴們好奇地圍著那玩意兒轉。

  長得像一個青銅罐,罐肚子上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圓圓的鼻子,罐裡塞滿了竹簡和畫卷,罐下有兩條細長的腿,扭來扭去,把罐裡的東西跌得嘩嘩作響。

  「阿甘。」覃明喚了一聲。

  那青銅罐聽到「阿甘」二字,立即親熱地挨到覃明的身邊,眼睛不停的轉著,搖頭晃腦的模樣,非常可愛。

  覃明伸手摸摸它的大肚囊,對眾人道:「這是萬花獨有寵物,叫阿甘。」

  「寵物!」黃子葵雙眼一亮。「覃明,我們也有寵物麼?」

  覃明道:「按道理,應該有,需等九天逍遙升級。」

  黃子葵一臉期待。

  覃明對鳳琰道:「我讓阿甘去接近紫玉蓮,試探下是否有妖獸。」

  鳳琰點頭。「可。」

  覃明立即對阿甘下令。「阿甘,去池子那邊,接近那裡的花。」

  阿甘扭了扭身子,得了令,轉身往清池跑去,兩條小細腿跑得老快,沒一會兒,便扭到池邊了,它在池邊徘徊了數分鐘,還追著蝴蝶,繞著清池跑了一圈,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並無妖獸現出。

  「看來此處並無妖獸。」林凜道。

  「那我們過去吧?」李飄渺問。

  覃明看向鳳琰:「忱慕?」

  「去吧。」鳳琰握住他的手,走向清池。其他人立即跟上。

  他們全都來到清池邊上,並無異樣,果然沒有異獸。

  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玉瓶,這是用來裝赤虹水的容器。他半蹲下身,伸手摸到一朵最近的紫玉蓮,未摘取它,而是查看它的花蕊,花蕊之中盛滿了紅色的液體,正是赤虹水。

  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把花朵斜過來,花蕊對準玉瓶,赤虹水流進了玉瓶之中。

  其他人也拿出玉瓶,裝赤虹水,李飄渺挽起褲腿,直接下清池了。

  「小心。」龍沐對她輕喊。

  「無礙,不必擔心。」李飄渺取出玉瓶,給自己的瓶裝滿,還給龍沐的裝滿了。

  眾人裝了滿滿一瓶的赤虹水,便打算離開此地。

  「忱慕,如今我們有了赤虹水,其它三種材料,該往哪個方向尋找?」覃明問鳳琰。

  鳳琰一指南方:「過了此處,將有一片松林,或許有針松。」

  「那還等什麼,我們走。」覃明豪氣地揮手。

  今日若能收集兩種材料,也算完成一半的任務了。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小夥伴們興致高昂,離開清池,一路向南,一口氣走了一個時辰,頭頂的太陽已經偏西,然而,什麼松林都未發現。

  覃明取出地圖,查看他們現在處所的位置,辨了許久,方終於找到他們如今走到哪裡了。

  「天極宮秘境可真大,我們走了兩三日,竟然才走了十分之一。」覃明咋舌。雖說走了十分之一,事實上,許多地方並未到達過,他們不是地毯式搜索,而是一路穿行。

  「覃明,天將黑,不如暫時尋個地方度過夜晚?」林凜問。

  覃明點頭。「行,先養足精神。前方有條溪流,我們過去那邊駐營。」

  於是,一行人繼續向前,往溪流趕去。

  走了一刻鐘,前方出現了一個大山坡,十個少年輕盈地往下衝去,突然黃子葵被石頭絆了一下,她「啊」的大叫一聲,前面的金小池被她撲到了。

  「小心——」龍沐在後方緊張地喊道。

  卞離想伸出抓他們,卻抓了個空。只見黃子葵和金小池撞成一團,在山坡的草地上打滾,氣勢沖沖地撞向覃明。

  覃明聽到動靜,回頭一看,便見黃子葵和金小池抱成一團,像個球一樣的撞擊他,他嚇了一跳,要移開時,為時已晚,撞上的剎那,手臂被人一拉,整個人被鳳琰扯了過去,在半空旋轉了一圈,落入他的懷裡,躲過一劫。

  「子葵……小池……」

  趴在鳳琰的懷裡,覃明伸頭衝下面喊。

  萬幸金小池還有些體力,強行控制住下滾的速度,最後終於緩了下來,停止了打滾。

  「呼——」

  山坡上的其他人全都鬆了口氣。

  覃明頭搭在鳳琰的肩上,真為那兩人捏了一把汗。

  鳳琰抱著他,繼續往坡下走去。

  覃明攬著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道:「多謝。」

  「嗯。」鳳琰的唇擦過他的臉頰。

  覃明無意識地摸了下臉,對他說:「可以放我下來了。」

  鳳琰像沒有聽到,仍抱著他,邁著穩健的步子繼續下坡。覃明張了張口,見鳳琰冷然著一張臉,便不敢再出聲了。他摟住鳳琰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間。

  其實……他挺喜歡被抱著走的,雖然在小夥伴面前,有些難為情,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人這樣照顧,不夠爺們,但是,他習慣了與鳳琰親近,突然保持距離,別說他不習慣,恐怕鳳琰也不習慣吧?

  這麼一想,他便自暴自棄了。顧慮那邊多幹嘛?順應內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放鬆了身體,靠在鳳琰的懷裡,整個人變得軟萌了。

  鳳琰似乎感應到他心裡的變化,緩和了神色,抱緊了他。

  一行人,終於下了山坡,黃子葵在金小池的攙扶下,大大地鬆了口氣。林凜幾人見覃明仍被鳳琰抱著,並未露出異樣的神情,連李飄渺都沒有說嘲弄的話,覃明暗暗鬆了口氣。

  過去他們在天行山行走時,鳳琰時常或背或抱覃明,大夥兒見慣不怪了。

  趕在天黑前,他們走到了溪流邊,路上撿的柴,正好可以燃起篝火。

  在溪水裡洗漱後,喝著茶,啃著野味,生吃洗乾淨的野菜,一頓晚飯就解決了。

  溪邊沒有擋風的地方,他們便聚集在一棵樹下,繞著樹幹圍成一圈,燃起三個篝火,湊合一夜。

  這個時候,睡袋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睡袋比起地鋪,密風性強,眾人擠在一起,更暖和。覃明一躺進被子裡,便往鳳琰懷裡縮。鳳琰見他真冷了,微微拉開自己的衣襟,抱攏著覃明的小身子。

  覃明的臉貼在鳳琰的胸膛上,感受他溫熱的體溫,以及穩健的心跳聲,他莫名的有一種感動。

  遇上鳳琰之前,從未有人如此疼愛他。他以前性格大咧咧,看似粗枝大葉,其實內心也有細膩的地方。

  鳳琰拉起被子,覆住兩人。

  覃明的臉半埋在他的懷裡,手搭在他的腰上,動了動,尋了個好姿式,舒服的睡覺。

  篝火裡的火撲撲響,過了許久,覃明半睡半醒之間,感到鳳琰的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好像有一股暖流從眉心竄進紫府,他舒服的展眉,體內的靈氣隨著那股暖流,在經脈裡行走,最後匯聚到丹田。

  覃明意識一沉,深深地睡了過去。

  翌日,覃明難得第一個醒來,這一夜睡得非常滿足,他睜開眼睛時,天色半亮,篝火早已熄滅,只有一縷裊裊的輕煙。他動了動,鳳琰抱他的手緊了幾分。他抬起頭,額頭輕撞上鳳琰的下巴。

  「……醒了?」鳳琰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覃明應了一聲,雖然醒了,卻有些懶洋洋的,他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鳳琰的懷裡,八腳章魚一樣的纏在人家身上。

  覃明有些難為情的放開鳳琰,撐起身子要起床,清早的冷風兜進來,他倏地縮回被子裡。

  被搶了一半被子暴露在冷風中的鳳琰:……

  覃明在被子裡窩了一刻鐘,最後不得不起床,因為小夥伴們一個個都醒來了。穿上橙字弟子的制服,制服擁有御寒的特性,渾身終於暖和了。

  「今日覃明倒醒得早。」容聶封調侃他。

  覃明不在意地道:「我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會天天賴床。」

  太陽出來了,氣溫上升,覃明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薄汗。唐笑下溪裡捉了幾條魚,覃明也下去,抓了不少大如手掌的蝦,高興得黃子葵直鼓掌,她可喜歡吃蝦了。

  吃完早飯,他們穿過溪流,繼續前進。

  在樹林裡走許久,突然三頭妖獸擋了路,剛一鬥上,覃明立即發現,這三頭妖獸實力不弱,隱隱有築基的戰鬥力,他當機立斷,高呼一聲。

  「一鍵換裝!」

  其他人瞬間換上了劍三門派的套裝。

  「換出三個T,飄渺你鐵牢,沐沐換洗髓,卞離換明尊。自己找一頭妖獸去吸引仇恨。」覃明喊道。

  李飄渺一個【定軍】,拉住了左邊的那隻虎形怪。龍沐起手【捉影式】,把壓著黃子葵打的妖獸抓了過來,【萬佛朝宗】一起,增加了對妖獸的威脅性。卞離對準那頭體型小,但動作敏捷的妖獸,一套連招下來,妖獸暈頭轉向,最後他使了一招【歸寂道】,緊緊地吸引了仇恨。

  三頭妖獸,被三個T分別拉住了,形成一個三角形,覃明指揮所有遠程,站在三角形的中間,近戰的黃子葵衝向李飄渺拉住的怪,控制著仇恨,和她一起殺。

  「集火卞離的那只怪。」覃明看了一圈,就卞離拉住的那只怪頭頂上的血量最少,他便讓所有人先幹掉那隻。

  「子葵,去卞離那邊。」

  「收到。」黃子葵衝了上去,對著妖獸就是一個【醉月】,那妖獸竟被定住了。

  林凜的【四象輪迴】一個接一個落到妖獸的身上,氣滿,接個【兩儀化形】,站樁式氣純攻擊,實在太輕鬆了。

  鳳琰作為大俠號,可使用任何武器,他拿了唐門的弩,慢悠悠地射著,似乎並未把這幾隻妖獸放在眼裡。

  覃明看他一眼,沒說什麼,三隻妖獸雖然實力比之前遇上的強,達到了築基期,但他們這些人已經不是普通人,煉氣七級,又有劍三門派加持,拿下它們,輕而易舉。

  「卞離,扶搖下。」黃子葵說。

  卞離會意,扶搖原地往上跳,同時,黃子葵舞著重劍整個人旋轉了起來,釋放【風來吳山】。【風來吳山】作為藏劍的群攻擊技,傷害量大,妖獸的血量刷刷刷地往下掉,但因傷害不免疫,卞離只能扶搖跳至最高點,接二段跳在半空停頓一下,當黃子葵的技能放完後,他再輕輕落地。

  妖獸的血量,在八人的攻擊下,被一波帶走,兩分鐘不到,怪便倒了。

  「再來,打龍沐的那隻。」覃明【明陽指】對準妖獸。

  遠程的立即集火過去,卞離甩了下雙刀,換了攻擊心法,和黃子葵一起衝上龍沐拉住的怪。這只妖獸的血量雖然比那頭掛了的多,但擋不住眾人的圍毆,死得更快。

  最後一隻,不用覃明提醒,所有人對準李飄渺拉住的虎型妖獸,來了個狂轟爛炸,那虎型妖獸發出悲鳴聲,嗚呼哀哉了。

  「收工。」覃明帥氣的轉了下落鳳,插回腰間的扣上。

  「這三隻妖獸體內有沒有妖丹?」金小池拿著劍,戳了戳妖獸。

  「你為何對妖丹如此感興趣?」覃明好奇地問。

  金小池道:「我看門派裡有售妖丹,又聽聞妖丹可煉丹藥,這三頭妖獸若有妖丹,便能高價出售,換些靈石。」

  覃明聽後,不禁上下打量他。不愧是商賈的兒子,有生意頭腦。

  「剝開它們的丹田看看便知了。」覃明道。

  金小池從香囊裡拿出庖丁小刀,走到一頭妖獸面前,比劃了下,戳了進去。

  「小池,我幫你。」黃子葵興奮地和他一起尋找妖獸的丹田。

  「我們也來。」唐笑道。

  一開始,他們拿著庖丁小刀,亂剝一氣,最後在鳳琰的指點下,找到了妖獸的丹田,剝出了妖丹。

  「真的有!」金小池換回門派制服,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玉盒子,把三顆妖丹裝了進去。

  覃明撫額。感情連道具都準備了。

  林子裡,因剝了三頭妖獸,血氣沖天,容易吸到其它妖獸。他們得了妖丹,行動迅速地離開了。走了半個時辰,突然發現前方全是松樹。

  「到了!」覃明一指前方。

  眾人精神一振。

  有松樹,便代表有針松,有了針松,就可以找到進仙土。

  他們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對比覃明所畫的針松圖案,尋找了一個時辰後,在一個山丘的陰面,找到了一片小針松林。

  「針松林裡,總沒有妖獸護守吧?」覃明問鳳琰。

  「無。」鳳琰道。

  覃明放心了。

  「行動。」他手一揮,指揮大夥一起開挖。

  早就在儲物袋裡準備了挖土的工具,覃明找了一棵比較大的針松,對準它樹根的位置,賣力地挖了起來。挖了足足半米深,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錯了嗎?」覃明正疑惑著,卻聽到容聶封得瑟的笑聲。

  「找到了,鳳大哥,快來看看,這種赤紅色的土,是不是進仙土?」

  鳳琰走過去道:「不錯。」

  「有很多,都來此處採集吧。」容聶封招呼大伙。

  覃明放棄了大針松,來到容聶封挖的坑。

  「為何我挖了半米深,什麼都沒有,聶封只挖了一點,就有進仙土了?」覃明問。

  「只有小針松的下面才有進仙土。」鳳琰道。

  覃明挑眉。「你怎不提醒我?」

  鳳琰揚了揚嘴角。「我觀你挖得正起勁。」

  覃明磨了磨牙,手指上正有泥,他不客氣地朝鳳琰伸手,鳳琰閃躲不及,被他抹了個正著。白玉般的臉上多了幾道泥印,像貓鬍子般,覃明哈哈大笑。

  「……胡鬧。」鳳琰輕斥,從袖子裡取出絹布,遞給覃明。「擦掉。」

  覃明被他瞪了一眼,聳了聳肩,看到遞來的絹布,只好接過來,踮起腳,幫他擦臉。

  其他人挖完進仙土,一抬頭便看到覃明偎在鳳琰的懷裡,鳳琰摟著他的腰,覃明手裡拿著絹布,擦鳳琰臉上的泥印。

  林凜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容聶封對他們道:「覃明,別總賴在你忱慕身上,快過來取進仙土。」

  覃明擦完最後一點泥印,聽到容聶封的話,奇怪的說:「什麼你忱慕,忱慕又不是我的。」

  容聶封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覃明如此遲鈍,何時才會開竅?在門外的三年,難道從沒有人告訴他,忱慕是道侶之間的暱稱?

  覃明把髒了的絹布塞進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裝進仙土的盒子,和鳳琰挖了滿滿一盒。

  有了赤虹水和進仙土,築基丹的材料,收集了一半。

  他們拿出地圖,查看自己所在的位置。

  「忱慕,如今我們在此處,剩下的青聖籐和碧雲硫往哪個方向走合適?」覃明問鳳琰。

  鳳琰低頭看他手中的地圖,修長的手指一點。

  「這裡……」覃明詫異。「火山?先找碧雲硫嗎?」

  「嗯。」

  覃明比了下距離,在他們的西南方,有一座火山,大約要一天的路程。

  收了地圖,他問:「青聖籐大致會在何處?」

  「火山下。」鳳琰道。

  「也就是說,到了火山,便可尋到青聖籐和碧雲硫了?」唐笑問。

  鳳琰點了點頭。

  「那我們快走吧。」李飄渺道。

  尋材料的過程如此順利,他們不用半個月,便可收齊所有材料了。

 

 

第65章 青聖籐

  天極宮秘境的火山很好找, 目標明確, 距離火山數千米, 遠遠便可見。

  在覃明看來, 那火山分明與某國的富士山非常像。

  有了目標,選擇最近的路, 跋山涉水, 一行十人終於走到了火山的山腳下。

  這是一座許久未噴發的火山, 山頂覆了一層厚厚的雪, 山腳下植被稀疏,幾乎沒有高過三米以上的樹木,空氣中有一股濃濃的硫磺味。

  覃明舉目望去,一片空曠, 踩在寸短的草上,他問鳳琰:「此處有青聖籐?」

  其他人也疑惑,到處是普通的草,以及短小的灌木,完全沒有青聖籐生長的跡象。

  鳳琰辨了辨了方向, 對眾人道:「隨我來。」

  眾人不疑有他,跟在他的後面,走了約一刻鐘, 前方出現了一條峽谷,峽谷裡有條大溪澗, 此處植被蔥鬱, 岩石上爬滿了蔓籐。

  蔓籐雖多, 卻都不是青聖籐。

  覃明看天色,已是傍晚,問眾人:「不如我們在此休息一晚?」

  「也好。」林凜贊同。

  其他人附合,於是一行人便在溪澗旁駐營。吃的還是路上獵來的小動物,配著野菜湯,湊合著打發了一頓。

  夜裡睡覺時,覃明窩在鳳琰的懷裡,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過了許久,還不曾入睡。

  「睡不著?」鳳琰貼在他耳邊問。

  「嗯。」覃明的背靠著鳳琰,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為何?」鳳琰問。

  「不知。」覃明道,手指捏了下眉心。「這裡……有點疼。」

  「疼?」鳳琰微微撐起身體,溫熱的手指點在他的眉心。「何時開始疼?」

  眉心被鳳琰的手指點著後,似乎舒服了一些,覃明舒展雙眉。「自進入火山附近,這裡便隱隱作痛。初時如針扎般,時有時無,直至進入溪澗,疼得有些難受。」

  「為何不早說?」鳳琰問。

  覃明歎了口氣。「一點小毛病,無礙。」

  「如何無礙,你可知,此處乃是紫府。」鳳琰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

  覃明對上他幽深的丹鳳眼,兩人的臉挨得太近,彼此的呼吸在鼻息間繚繞,鳳琰只需再低半寸頭,他們便能親上了。

  「紫府?莫非我體內的靈氣出了問題?」覃明盡量忽略兩人之間的旖旎,把注意力放到了眉心疼痛的問題上。

  鳳琰凝視覃明,看得他心跳都慢了半拍,許久,鳳琰抬起頭,視線落到了火山上。

  「不必擔心,並非靈氣出問題。」鳳琰的手忽然覆在他的胸口,那裡有一隻雛鳳,隨著覃明身體的長大,雛鳳亦長大了一些。

  覃明靈光一閃,問鳳琰:「與印記有關?」

  鳳琰躺下,把他摟進懷裡。「或許。」

  覃明鬆了口氣。若是與印記有關,那鳳琰這個下施印者,必定有解決辦法。

  鳳琰拉起被子,覆住兩人的頭,覃明不解,正要開口問時,卻聽鳳琰在他耳邊輕語:「張嘴。」

  「……哦。」他乖乖地張嘴,黑暗裡,看不清鳳琰想幹什麼,然而,下一秒,他便知了。

  「呃?」

  「別動,我渡你一些靈氣。」鳳琰扣住他的手腕,不讓他亂動。

  覃明的眼睛瞪得老大,被迫張嘴。

  「唔……」

  一股龐大的靈氣,從鳳琰的口中渡了進來,覃明好像吞吃了八珍玉食般,從初時的抗拒,到後來的貪婪。

  以前也曾向鳳琰借過靈氣,但那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淺嘗一口,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突然給了一頓饕餮大宴,芳香四溢,鮮美多汁,令人回味無窮,欲罷不能。

  經脈如被洗滌了般,通暢無比,靈氣匯聚於丹田,丹田一熱,好像有什麼被催生,要破土而出,灼熱感一路向下,形成了另一種妙不可言的刺激感。

  覃明從不知道,鳳琰的靈氣竟能令他身心舒暢,沉醉其中,無法自拔,他吃得一臉的饜足。

  眉心的疼痛,隨著鳳琰的靈氣,慢慢地消散,覃明閉起眼睛,昏昏欲睡。

  鳳琰停止輸送靈氣,掀開被子,藉著月光,看懷裡的覃明,小臉蛋紅潤,嘴唇微微紅腫,呼吸綿長,顯然已陷入深睡之中。

  鳳琰的手指,再次點中覃明的眉心,那裡漸漸浮現出一片鳳尾羽的圖騰,較之過去,鳳尾羽更加精美細緻。

  他移開手指,鳳尾羽慢慢隱沒。

  把覃明抱進懷裡,拉上被子,他的視線投向幾米遠的睡袋。

  須臾,他收回視線,閉眼睡覺。

  睡袋裡的林凜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呼了一口氣。

  武者的耳朵過於靈敏,又輕睡,一有風吹草動,便容易驚醒。

  初時那兩人小聲的對話,他聽得不是特別清楚,只道覃明睡不著,後來……後來便聽到一些細微的呻吟聲,林凜便有些不自在了,可又不敢出聲提醒他們,只能忍著等那邊安靜下來。

  他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數,一刻鐘,兩刻鐘,到三刻鐘時,那邊方沒有了動靜。

  他鬆了口氣,尋了個好姿式,入睡。

  然而,這一夜,注定無法好眠。

  林凜猛地睜開眼睛,從睡袋裡迅速地出來,把擱在睡袋裡的劍拿到手上,幾乎同時,鳳琰抱著覃明坐起身,手指一點他的頸間,刺痛了他,覃明大叫一聲,痛醒了。

  「忱慕你……」一臉起床氣,他正想發難,卻聽到詭異的簌簌聲音。

  「小心。」鳳琰單臂抱住他,猛地一跳,從地鋪上躍起,飛至半空,覃明急忙摟住他的脖子,低頭一看,藉著月光,看到數條像蛇一樣的東西襲擊了他們的地鋪。

  「子葵!」金小池驚喊出聲。

  其他人全都醒了,從睡袋裡出來,然而黃子葵慢了一步,連著睡袋,被某種東西給捲住了。

  「是什麼?」覃明嚇出一身冷汗。

  鳳琰抱著他,輕輕落地,另一手握著劍,揮砍攻擊過來的東西。

  「是青聖籐。」鳳琰道。

  覃明吃驚。「青聖籐?這玩意兒會半夜攻擊人?」

  「嗯。」鳳琰一手抱著覃明,一手揮劍,把近身的籐條全部砍斷。

  「聶封,飄渺,你們小心了。」林凜提醒同伴,和金小池一起,把捲住黃子葵的籐條砍斷。

  黃子葵一獲救,便從睡袋裡爬了出來,瞬間一鍵換裝,輕劍千葉長生一斬,斬斷了襲擊她的籐條。

  「鳳大哥,這些便是青聖籐?」林凜邊砍籐條,邊匯聚到鳳琰身邊。

  「正是。」鳳琰道。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往他這邊靠攏,覃明拍拍鳳琰的肩。「快放我下來。」

  一直抱著他,成何體統?

  鳳琰低頭看了下他的赤腳,覃明動了動腳趾頭,不在意地道:「大家都沒穿鞋子。」

  鳳琰放開他,覃明搭著他的肩,跳下的剎那,換裝成了萬花的定國套,腳上有鞋子了。

  手裡的落鳳一轉,他高呼:「全部換裝。」

  其他人會意,全都換上定國套,十個人聚在一起,背靠背,圍成一圈,對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青聖籐來了個毀滅性的打擊。

  天黑,月高,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不知青聖籐從哪裡冒出來。

  「忱慕,為何青聖籐會襲擊人?」趁著空擋,覃明問鳳琰。

  「本就是噬血籐。」鳳琰道。

  「啥?感情這玩意兒還吸血?」覃明咋舌。「地上這些被砍斷的籐條,是築基丹的材料嗎?」

  「嗯。」鳳琰應聲。

  「這可讓我們省事了,自個兒送上門來。」容聶封揚聲笑道,同時召喚出了青白蛇,他命令。「去。」

  青蛇和白蛇得了令,竄進了黑暗中。

  如今容聶封對兩條蛇的操控越來越得心應手,更不會被它們猙獰的模樣嚇昏了,相處久了,越發覺得這兩條蛇的美麗和可愛。

  「雖說自己送上門來,但這樣沒完沒了的送,消受不起。」李飄渺道。

  「先收集一些?」金小池趁空彎腰撿了一段青聖籐。

  「小心。」黃子葵揮劍,斬斷了襲擊金小池的籐條。

  「暫時不要撿。」覃明道。「先找到青聖籐的根。」

  這東西無聲無息地在半夜襲擊人,擾人好夢,真是太過份了。睡眠不足,覃明脾氣有些暴躁。

  「速戰速決。」他快速地道。

  容聶封手一招,青蛇游了回來,巨大的尖頭與他的手一碰,容聶封與青蛇溝通。

  「那邊,有一堆,扎堆生長,過去看看。」容聶封道。

  眾人跟在青蛇後面,邊砍襲擊他們的青聖籐,邊往溪澗的深處走去。

  天空漸漸亮了,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青蛇帶著他們,走上了一條崎嶇的小道,一路全是蔓籐,他們艱難地前進,群攻技能不要錢地往外丟,十個人分成兩隊,並排而行,一左一右地清理路上的籐條。

  崎嶇小道的盡頭,是一個凹型的山壁,那裡爬滿了翠綠的籐條,拇指粗的莖縱橫交錯,心形葉子,渾身墨綠色,葉子之間,長滿了朱紅色的小果實,一串串的,飽滿豐碩。

  果真是青聖籐。

  白蛇在山□裡不停地攻擊,籐條想纏住它,卻總被它逃脫。它的鱗片光滑,身體條狀,青聖籐對它無可奈何。見主人來了,白蛇游回主人的身邊,嘶嘶地吐著舌頭。

  容聶封拍拍它的身子,表揚它。

  「不錯。」

  白蛇似乎很高興,與青蛇纏繞一起,跟在容聶封身側。

  「忱慕,接下來該如何對付它?」覃明問鳳琰。

  這青聖籐似乎有靈智,因他們接近了它的腹地,它受到威脅,開始瘋狂地攻擊他們,讓人無法招架。

  植物與妖獸不同,無差別攻擊目標,又神出鬼沒,那些籐條如靈活的觸手,擾亂他們的陣型。

  「取它的妖丹。」鳳琰盯著青聖籐道。

  「妖丹?」金小池眼睛一亮。「鳳大哥,青聖籐也有妖丹?」

  「此物已開靈智,必有妖丹。」鳳琰道。

  「如何判斷妖丹的所在之處?」唐笑問。

  「全是籐條,無法分辨。」卞離搖頭。

  覃明不停地給籐條上【商陽指】,換上劍三門派後,每一根攻擊他們的籐條上面都有血條,作為讀條谷的萬花,沒有太多的瞬發技能,他只能用【商陽指】給每一根籐條上DUBFF,讓它們自己慢慢掉血。

  「根,植物都有根,它除了根還能在哪裡藏妖丹?」覃明道。

  「那麼密密麻麻的籐條,如何確定它的根?」李飄渺問。

  這倒是個問題。

  「忱慕?」覃明不禁問鳳琰。在他心裡,鳳琰身份神秘,更擁有強大的力量,還知道許多事情,可謂無所不知。

  鳳琰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右手的劍劈砍著襲來的籐條,左手一勾覃明的腰。

  「哎?」覃明猛地被他帶入懷中。

  「抓好。」鳳琰衝他說了一聲,覃明立即抱住他,鳳琰帶著他,移影換步,手中的長劍泛起一道金光,往前一劈,無數的籐條觸到金光的剎那便化為粉碎。

  不但覃明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其他小夥伴也驚呆了。

  好強的力量!

  那金光——莫非是靈氣?

  鳳琰如入無人之境,帶著覃明直搗黃龍,闖了進去,青聖籐受到強大力量的壓迫,抖動著無數的心形葉子,一串串紅果抖落下來。

  當鳳琰和覃明靠近時,地底下彈出數十條手臂粗壯的籐條,襲擊兩人。

  「小心!」覃明一驚。

  鳳琰抱著覃明,從容不迫地來了個【橫掃千軍】,原本只能攻擊三個目標的招式,被鳳琰使用後,居然攻擊了十幾個目標,籐條瞬間少了一半。

  覃明被他抱在懷裡,隨著他在空中轉了一圈,籐條便如麵條般地寸寸斷,他心中不禁燃起了對鳳琰的崇敬。

  太……太厲害了!

  這便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嗎?

  他望著鳳琰,桃花眼裡蕩起點點星光。

  不過……鳳琰為何一直抱著他?還特地帶他接近青聖籐?

  正思索著,耳邊響起鳳琰的聲音:「調動你體內的木靈。」

  「咦?」

  雖然疑惑,覃明卻還是聽話地調動丹田里的木靈。

  「集中於右手,碰觸青聖籐。」鳳琰邊砍攻擊他的籐條,邊對覃明道。

  「好。」覃明把丹田里的木靈通過經脈,匯聚到右手,只見右手掌泛起了一團綠光。

  被籐條圍在外面的林凜等人不解地看向裡面的兩人。

  「鳳大哥帶著覃明過去,是否想到了解決辦法?」唐笑問。

  「不知,鳳大哥不會出錯。」卞離道。他對鳳琰的能力非常信服,絲毫不會懷疑。

  林凜看到覃明右手上的綠光,茅塞頓開,他道:「我們之中,唯覃明擁有木靈根。」

  「木靈根?」容聶封驚訝。他想起當初測試靈根時,覃明是木、水、金三靈根。

  「青聖籐是植物,親和木靈。」林凜道。

  「啊,果然如此!看——」李飄渺一指。

  所有人都看向覃明的右手,只見他用泛著綠光的右手握住了青聖籐最粗壯的籐莖,輸入木靈,正在舞動攻擊的籐條全部安靜了下來。

  眾人面上一喜。

  覃明興奮抬頭看向鳳琰。

  「忱慕……你看……」

  鳳琰低頭,對上他星光燦燦的眼睛,嗯了一聲。

  隨著覃明釋放的木靈,青聖籐如被訓服的小寵物,乖巧又聽話。

  覃明鬆了一口氣,他問鳳琰:「一直輸入木靈麼?」

  「稍等。」他手上的武器,換成了長槍,尖銳的槍頭對準青聖籐最粗壯的根莖,泛著金光插入土壤,整個地面震動,眾人晃了晃身體。青聖籐原本貼伏的葉子,全部炸毛了般,立了起來,同時,無數的籐條如蛇頭般地仰立,然而,有木靈輸入它的根莖,又令它貪婪地起吸取更多。

  覃明不斷地輸出木靈,隨著靈氣的釋放,他額頭冒了一層薄汗,丹田隱隱做疼,靈氣越來越少,有些支撐不住了,但他沒有吭聲,咬牙堅持著。

  鳳琰的長槍深深地刺入地底,一扎一挑,猛地拔離,青聖籐劇烈地顫抖起來,鳳琰乾淨利落地收回長槍,槍頭紮著一塊綠色的晶石,他攬過覃明的腰,帶著他,【迎風回浪】向後疾退。

  「走!」他對其他人喊。

  行動力迅速的少年毫不猶豫地跟在他後面,遠離青聖籐。

  青聖籐失了妖丹,所有的籐條張牙舞爪,追在眾人後面,氣勢洶洶,覃明往後一看,被那密密麻麻的籐條給噁心到了。

  密集恐懼症都被嚇出來了。

  所有人跑得氣喘吁吁,門派輕功,再接【躡雲逐月】,遠遠地逃開,跑了約上百米,後面的動靜小了許多,鳳琰放慢了速度,一手執槍,一手抱覃明,停了下來,回身一看,只見那些籐條失了命般,變成了普通的植物,全部落在地面。

  「這是……」容聶封一臉驚奇。

  「不追了。」龍沐道。

  「死了?」黃子葵問。

  「或許。」林凜點頭。

  「鳳大哥,這妖丹……」金小池的眼睛盯住鳳琰長槍尖上的綠色晶石。

  經他一提醒,其他人看向了那塊晶石。

  覃明從鳳琰的手臂上跳下來,好奇地打量那嬰兒拳頭大的綠晶石。「這便是青聖籐的妖丹?」

  「嗯。」鳳琰提起長槍,取下了紮在槍頭的晶石,遞到覃明的手中。

  「給我?」覃明詫異。「為何給我?」

  「唯你是木靈。」鳳琰道。

  「哦。」覃明接過晶石,放在手掌中,仔細打量。「這東西,有何用處?可增加我的修為?」

  「不是。」鳳琰道。

  覃明還想問什麼,只見那晶石突然生出芽,扎進了覃明的左手掌裡,他嚇了一大跳。

  「忱慕!它……它……」覃明臉色都嚇白了。

  「長芽了!」唐笑驚叫。

  「它想扎根進覃明的手裡?」容聶封道。

  「別怕。」鳳琰握住覃明的手腕,「釋放木靈,引導它。」

  「……這……」覃明不疑有他,調動丹田里所剩無幾的靈氣,聚集在左手中,那晶石一觸到木靈,生長得更快了,整個扎根進了覃明的肉裡。

  「唔——」覃明疼得站不穩,鳳琰攬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晶石一點點地鑽進了覃明的手掌裡,由靈氣牽引,彷彿有一絲靈氣從晶石裡伸出,順著經脈,進入了覃明的丹田里。

  覃明呼吸急促,他握住自己的右手,汗揮如雨。

  「忱慕……忱慕……」他痛得受不了,咬破了唇。

  其他人見之,一臉擔憂,不解為何鳳琰要讓青聖籐的妖丹進入覃明的身體裡。

  「乖,莫怕。」鳳琰抱著覃明,安撫他。

  「痛……」他咬牙道。

  「嗯,我知。」鳳琰撫開他額前的髮絲,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一股靈氣進入他的紫府中,覃明吐了幾口氣,疼痛似乎緩和了。

  終於,妖丹全部落進覃明的丹田里,在裡面紮了根。

  疼痛消散,覃明全身無力地靠在鳳琰懷裡,累得什麼話都不想說。

  林凜不禁問:「鳳大哥,為何要將青聖籐的妖丹種入覃明的身體裡?如此這般,對他的身體不會造成影響麼?」

  「對啊,鳳大哥,覃明都痛得臉色蒼白了。」金小池摸了摸自己的手,一想到若是讓他接受妖丹,不得痛死。

  「看著都疼。」黃子葵一臉同情地望著覃明。

  「莫非,這青聖籐只親近擁有木靈的人?」容聶封問。

  鳳琰把覃明打橫抱起,望向眾人。「青聖籐雖是築基丹的材料,卻不是這些野生籐。」

  「野生籐?」林凜皺起了劍眉,他看向被鳳琰抱著的覃明,有些不解。

  鳳琰道:「由木靈養出的青聖籐,方是築基丹的材料。」

  「什麼?」其他人驚訝地叫道。

  靜默了半晌,龍沐憂心地說:「可是令覃明如此痛苦,我們實在過意不去。」

  「是啊。」唐笑輕歎。

  覃明緩過勁來,無力地靠在鳳琰的懷裡,眾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沒……沒事……」覃明艱難地道,「只有我擁有木靈根,自然由我來了。」

  鳳琰垂下眼睛,凝視懷裡的少年。

  「那……我們是否先回幫會領地?」龍沐提議。

  他們的睡袋被青聖籐給糟蹋了,經歷了一場戰鬥,眾人都很累,何況覃明虛弱得動彈不得,便是要磨煉,也不急於一時。

  「可。」鳳琰道。

  十人回到了幫會領地,第一件事,便是清洗身體。在秘境的幾日,一直露宿野外,好幾天沒有洗澡,渾身汗臭。

  先前覃明從九天逍遙裡要了一個浴桶,後來小夥伴都回了幫會領地後,便多要了幾個。

  唐笑和卞離在廚房裡,不停地燒熱水,首先給覃明房間裡的浴桶裝滿了熱水。青聖籐需覃明的靈力催生,他休息好了,有精力了,才能催生。

  覃明全身無力,除了把身上的萬花定國套換下來,接下來的事,全靠鳳琰。

  浴桶裡,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昏昏欲睡。他消耗太多的靈氣,又融合了青聖籐的妖丹,身體裡的力量,彷彿被掏空了般,令他筋皮力盡。

  「我來。」鳳琰搓洗著他的髮絲。

  「多……多不好意思。」覃明揉揉眼睛。

  「不喜歡?」鳳琰問他。

  「哈?這……和喜不喜歡有關係?」覃明問。

  「既無關,那便不必意懷。」鳳琰淡定地道。

  覃明莫可奈何,他自己動不了,只能讓鳳琰幫忙了。這個澡,洗得他口乾舌燥,心驚肉跳,面紅耳赤。

  洗白白後,他舒服地躺在床上,頭髮都未擦乾,一沾枕,便睡死過去。

  鳳琰坐在床邊,細緻地擦著他的濕發,眼神柔和。

  .

 

 

第66章 碧雲硫和天極宮殿

  覃明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周圍一片赤紅, 暗紅的岩漿蠢蠢欲動地湧動, 無時無刻地凝聚力量,壓抑到噴發的臨界點, 濃濃的黑煙如雲霧般繚繞, 溫度熾熱, 彷彿會熔化世界的一切。

  覃明便置身於如此詭異的地方,困在熔岩之中,被高溫不斷地洗禮,動彈不得。他神魂清醒,感知敏銳,唯身體被禁錮, 如困獸般, 逃脫不了。

  這是何處?他為何會來此處?

  覃明好奇地打量四周,他似乎沒有眼睛,卻能三百六十度地觀察四周, 正訥悶著,突然濃煙消散,湧動的熔岩平息, 一道人影快速地由遠而近。

  朱丹色的華麗長袍, 漆黑如墨的長髮, 手執一柄三尺長劍, 凌空踏步。

  覃明吃了一驚, 那人倏地接近, 他還未看清對方的臉, 一隻大掌覆了下來,他好像被那人「握」在手中,遠離了熔漿。

  視線被擋,什麼都看不清。

  想要開口詢問,卻無法言語,他心急地掙扎,那人的手卻紋絲不動。

  過了許久,那人似有若無地說了一句:「……」

  什麼?

  風太大,聽不清啊。

  覃明拉長耳朵,想聽那人究竟在說什麼,身體卻忽然失重了,跌落下來,他猛地睜開眼睛。

  「嚇——」

  視線清晰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胸膛,還有一縷絲質柔滑的黑髮。

  「醒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覃明晃了下昏沉的腦袋,抬頭打量四周。沒有岩漿,沒有黑煙,更沒有穿朱丹色衣袍的男子,只有面冠如玉,俊美無儔的鳳琰。

  「忱慕?」他發現自己正趴在鳳琰的身上,蓋著溫暖的被子。

  「嗯。」

  覃明抹了把臉,完全清醒了,清醒後,他便有些無語了。他支起身體,掙扎著要起床,眼睛往被子裡面瞟了幾眼,兩頰微微發燙。

  移到旁邊的床位,摸到床頭的儲物袋,從裡面翻出自己的內衣,往身上套。

  「我何時睡著的?」他問。

  鳳琰坐起身,被子滑落在腰間,露出強壯的上半身。他懶洋洋地撩開垂在額前的髮絲,往後撥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沐浴完便睡了。」鳳琰道。

  覃明繫好腰帶,抓起床頭的儲物袋,丟給鳳琰。「快穿衣服。」

  鳳琰撿起丟在他身上的儲物袋,手指在絲帶上繞了繞。

  「可還疼?」鳳琰問。

  覃明伸出左手,望著完美無瑕的手掌,搖頭。「不疼了。」

  「身體呢?」鳳琰又問。

  覃明把左手覆在丹田處,道:「不疼。青聖籐的妖丹進入丹田後,便安靜了。」

  鳳琰突然伸手,插在覃明的腋下,把他抱舉了起來,放到自己的懷裡。

  「哎?」覃明一懵。

  鳳琰先是握住他的左手,翻看了下手掌,再查看他的丹田,手指重重地按了一下,覃明痛呼一聲。

  「忱慕……你幹嘛……」覃明莫名其妙。

  「別動。」鳳琰安撫他,手指從丹田一路向下,點中會陰,覃明伸手去擋,卻被他冷冷一看,不敢動彈,面紅耳赤地讓他點中穴位,那手指彷彿出來一道強勁的氣,刺入會陰,他痛得輕呼一聲,感到丹田也痛了起來,整個人脫力了般,癱在他的懷裡。

  「什……什麼……情況?」他吃力地問。

  「無礙。」鳳琰的手指移開,握住他的腳腕,在足三里穴捏了捏。

  半晌,覃明恢復力氣,能動了,他伸手一把抓住鳳琰的長髮。「說清楚。」

  鳳琰放下他的腳腕,從他手裡搶回自己的頭髮。「青聖籐的妖丹寄生於你的丹田之內,若不壓制住它,容易反噬。」

  「是麼?」覃明鬆開他的頭髮。「那和你點我身上的穴位有何關係?」

  「會陰與百會乃人體精氣神的通道,百會為陽接天氣,會陰為陰接地氣,二者相結合,可使靈氣於任督二脈上運行,平衡體內陰陽之氣。青聖籐屬陰,陰氣過盛,會使你陰陽失衡。」鳳琰耐著性子,解釋道。

  覃明似懂非懂,他對這些玄乎的東西,稀里糊塗。「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失力,乃是因為陰氣過盛?」

  「嗯。」鳳琰點頭。

  「那……如何解決?」覃明摸了摸自己的丹田。

  「自是為你輸入陽氣。」鳳琰道。

  「陽氣?」覃明恍然大悟。感情剛才鳳琰的手指點著他的會陰,是為他輸入陽氣。怪不得剛才彷彿有股氣竄進身體,刺痛了他。

  「輸入一次,便一勞永逸嗎?」覃明期待地問。

  鳳琰看他。「呵。」

  聽他到的輕笑聲,覃明眉毛都打結了。「多……多久一次?」

  「每日。」鳳琰道。

  覃明張大嘴巴。每日一次?太頻繁了吧?

  「便不能一次性輸入陽氣,持久一些?」他問。

  「陰陽不可失衡。」鳳琰搖頭。

  覃明頹喪。「好麻煩。」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展了展五指。「我如何使用青聖籐?

  「靈氣充足,即可催生它。」鳳琰道。

  覃明感受了下,昨日消耗的靈氣,還未恢復一半,他抓住鳳琰的肩膀,著急地道:「練功練功,快快將我的靈氣蓄滿。」

  鳳琰勾了勾嘴角,與他擺好練功的姿式,丹田對丹田,紫府對紫府,雙手結印。

  覃明緊緊貼著鳳琰,靈氣在經脈裡循環一周,全身舒暢,唯一有一點不舒服,便是會陰有些隱隱作痛,定是剛才鳳琰手指戳得太重了。

  晨光從窗戶外斜射進房內,為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瑰麗的霞光,床幔上的輕紗朦朦朧朧,坐在床上練功的兩人,隨著靈氣的循環,週身籠罩著一抹淡淡的金光。

  「嗯……」

  覃明情不自禁地發出聲音,靈氣在經脈裡流轉,全身舒暢,阻塞之處強行打通,緊接著慢慢地拓寬,使經脈承受更多的靈氣。

  鳳琰微微睜開眼睛,丹鳳眼裡流光溢彩。他的唇,漸漸貼近覃明的,覃明下意識地張開嘴巴,鳳琰含住他的唇,渡了一口靈氣進他的口內。

  覃明好像發現了美食,一口吞了下去。吃了靈氣後,仍不滿足,湊上去,攝取更多。

  幫會領地的太陽完全升起,晨鳥從山林飛到木屋外面的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花叢中,蝴蝶飛舞,蜜蜂忙碌地光顧每一朵花。

  木屋裡的人,陸陸續續地起床了。

  龍沐和李飄渺在廚房裡忙碌,唐笑提著水桶,在水池裡打水,卞離在田地裡采青菜,容聶封拿了魚竿坐在迴廊的欄杆上釣魚,金小池和黃子葵在廣場上練技能,林凜去山上打野味。

  等早膳都做好了,八人圍著桌子坐好後,發現鳳琰和覃明還沒有從房間裡出來。

  林凜喝了口清茶,回頭瞄了眼他們緊閉的房門。

  「覃明還未起床嗎?」唐笑問。

  「昨日他又痛又累,想必如今還在昏睡。」金小池擔憂地說。

  黃子葵道:「鳳大哥必定還陪著他。」

  李飄渺起身。「那讓覃明睡便是,先叫鳳大哥出來用早膳。」

  容聶封拉住她。「別,我們給他們留一份即可。」

  「萬一覃明要睡到晚上,難道讓鳳大哥陪到晚上?我去看看。」李飄渺皺眉。

  「不方便吧……」容聶封說。

  「有何不方便的?」李飄渺不滿地道。

  容聶封不禁提高聲音。「你一個姑娘家,為何總想進男子的房間?」

  李飄渺被他這麼一說,猶豫不決。

  「不如我去問吧。」林凜放下茶杯,起身。

  李飄渺坐了下來,龍沐遞給她一杯茶,她接了過來,一口飲盡。

  林凜站在覃明的房門口,抬手欲敲,那門忽然開了。

  「咦?林大俠?」覃明身穿外門橙字弟子的長袍,疑惑地抬頭看林凜。

  林凜看著覃明和他身後的鳳琰,面露笑容:「鳳大哥,覃明,早膳好了,我正要喚你們呢。」

  覃明摸摸肚子,紅潤的小臉有興奮之色。「太好了,我肚子正餓得慌。」

  他越過林凜,急步走至大廳。

  「各位早。」他向眾人打招呼。

  「不早了。」容聶封噙著笑,打量他。「覃明,你身體可是好了?」

  覃明坐下,端起龍沐為他倒的茶,喝了一口,聽到容聶封的問話,他道:「本就無礙。」

  「無礙便好。」龍沐說。

  其他人也鬆了口氣。

  鳳琰在覃明的身邊坐下,對眾人道:「休整過後,繼續去秘境探險。」

  「是。」

  用過早膳後,所有人站在木屋前的廣場上,圍著覃明。覃明深吸口氣,調動丹田里的木靈,滋養青聖籐的妖丹,第一次催生青聖籐,略為忐忑。

  丹田里的木靈猛地噴發,順著他的左手臂,衝出手掌。

  「喝——」

  他的左掌裡,竄出一條拇指粗的籐條,墨綠色,長有心形的葉子,如蛇般地蜿蜒於半空中,其他人嚇了一跳,往後退了數步。

  覃明大汗淋漓,他控制著籐條,不讓它去攻擊四周的同伴。

  這玩意兒是噬血籐,可不是吃素的。他如今還只是煉氣期,勉強催生出一條一米餘長的籐條,已是極限。

  「哇……這……這便是青聖籐?」黃子葵驚歎。

  「覃明,你的手裡長出籐,痛不痛?」金小池問。

  覃明擦了擦汗。「你說呢?」

  能不痛嗎?破皮而出呢!跟九天逍遙一個德性。

  「忱慕,這一條,是否夠用?」覃明問鳳琰。

  鳳琰道:「夠了。」

  他抽出劍,在覃明驚訝地瞪視下,揮劍一斬,斬斷了他手掌中的籐條。那籐條被斬斷後,彷彿受了刺激,剩下的一小截,倏地鑽回了覃明的手掌裡。

  覃明握住手腕,望著地上不斷蠕動的籐條。「你……你提醒下啊。」

  太嚇了人了,有木有?忽然朝他揮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殺他呢。

  鳳琰歸劍入鞘,從袖子裡取出絹布,遞給覃明,覃明怔了下,接過絹布,擦臉上的汗。

  其他人望著地上的籐條,有些不可思議。

  「鳳大哥,這籐條為何還在蠕動?」金小池嚥了嚥口水。

  「還活著。」鳳琰道。

  「活著?」其他人震驚。

  覃明一臉複雜,盯著地上那段一米多長的籐條。這就好像自己身上掉下來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彆扭。

  「唯有活著的青聖籐,方可入藥。」鳳琰示意林凜,把青聖籐分成十分。

  林大俠抽出劍,刷刷刷,整個青聖籐變成了十等份。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盒,蹲下身,捉了一條青聖籐,裝進了玉盒裡面。

  「此玉盒可保鮮,以防枯萎。」

  覃明也從儲物袋裡拿出玉盒。「怪不得你讓我們都準備了玉盒,原來是為了裝它?」

  他蹲下身,見地上的青聖籐都斷成數截了,居然還在蠕動,像一條大大的青蟲,有些噁心。拇指和食拇捏住一條,一臉嫌棄地裝進玉盒,快速地合上。

  其他人學著他們,拿出玉盒,把青聖籐裝了進去。

  築基丹的四種材料,有了三種,勝利在望。

  「我們出去吧,一鼓作氣,把碧雲硫也給搞到。」覃明道。

  眾人胸有成竹,出了幫會領地。外面的天色還亮著,看日時,正是午時。他們出來的地方還在溪澗裡,四周到處是被青聖籐破壞的狼藉。

  覃明拿出地圖,對照如今所處位置。他們在火山的腳下,若要尋碧雲硫,便要上山。

  「忱慕,我們從哪個方位上去比較合適?」覃明問鳳琰。

  鳳琰手指點在地圖上,畫了一條路。「此溪澗的盡頭,有一條山路,可直達火山內部。」

  覃明眉毛一挑,不禁看了眼鳳琰。

  「運氣太好了。」黃子葵高興地說。

  「果然跟著鳳大哥,沒有錯。」金小池道。

  林凜道:「那我們出發吧。」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帶頭走在前面,其他人跟隨在後。

  溪澗只有一條山路,越往深處走,山路越陡,有些地方根本不算路,而是一個小斷崖,他們需縱身跳過去。這三年在瓊仙宗學了武功,他們都會一點輕功,一二米寬的斷崖,輕輕一躍,便跨過去了。

  一個時辰後,他們走到了溪澗的盡頭。溪澗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溶洞,寬闊的溶洞佈滿了鐘乳石,這些鐘乳石,全部為赤紅色。

  覃明抬頭打量,望著這些鐘乳石,不知為何,心跳加速。

  「忱慕,我們要進入洞內嗎?」

  鳳琰道:「不必。」

  「鳳大哥,這裡有一條路。」林凜揚聲道,他的聲音在溶洞裡清晰地迴盪著。

  其他人全都走到林凜的位置,果然看到一條台階路,往上旋,像一條天梯。

  「這是……」覃明驚訝。「這是人工鑿的!」

  如此有規律的旋梯,每一個台階都一樣寬,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

  「嗯。」鳳琰道。

  「鳳大哥,此路通往何處?」唐笑問。

  鳳琰道:「上去便知了。」

  眾人懷著好奇之心,踏上台階,一級一級往上走,越往上,空氣越悶熱,但並不漆黑,因為溶洞的頂上,有成千上萬的小孔,光從小孔射進來,照亮了整個空間。

  台階很多,覃明初時數著走,當數到一千級時,便停下了。這比瓊仙宗的入門天梯還要多。走了許久,眾人都累了,他們坐在台階上,喝著皮囊裡的水,吃著肉乾,補充體力後,繼續往上走。

  灼熱感越來越強烈,好在他們身上穿的門派制服擁有防禦作用,尚能承受這種灼熱度。

  覃明走得氣喘吁吁,他回頭看看其他人,也是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他擦了擦汗,握緊鳳琰的手。

  「忱慕……還要多久?」他問。

  鳳琰是唯一一個面不改色的人,走了這麼多台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只走了一半。」鳳琰道。

  「什麼?」覃明欲哭無淚。「一半?還有一半?」

  「鳳大哥……一直往上……是何處?」唐笑問。

  鳳琰抬頭,目光閃爍。「到了便知。」

  覃明深深地吸氣。「碧雲硫……不是在火山口嗎?我們……這是……要進火山……內部嗎?」

  他本來只是隨便問問,卻聽到鳳琰「嗯」了一聲。

  「……」覃明無語地望著前面的鳳琰。

  「忱慕……我走不動了……」左右還有一半路,不如回幫會領地休整一下,他看子葵和小池的臉色都蒼白了。這兩個小傢伙雖然累,卻一聲不吭,強撐著呢。

  鳳琰沉默了半晌,輕輕地搖頭。「堅持。」

  覃明一怔。「為何?」

  鳳琰回頭,望他一眼。「錯過了,便可惜了。」

  「錯過?」覃明不解,錯過什麼?

  鳳琰沒有解釋,覃明只好不再問,埋頭爬台階。

  不知過了多久,覃明覺得快虛脫了,兩條腿沉重如鉛,腦袋昏沉。越往高,空氣越稀薄,溫度燙得能融化人。

  覃明咬牙堅持,眼睛盯著前方,隱隱約約看到前面彷彿有一道紅光。

  他踉蹌了下,鳳琰手一帶,拉住他。

  「到了。」他道。

  「啊?」覃明踏上最後一級台階,被鳳琰拖著走了一段路,終於腿一軟,跪在地上了,其他人也都快累癱了,到達之後,或趴或跪,艱難地呼吸,空氣太悶熱了,還有幾人不停地咳嗽。

  「這裡……到底是哪裡……」覃明垂著頭,林汗淋漓,鳳琰坐在他旁邊,拍拍他的背。

  「火山口。」他說。

  覃明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抬起頭,打量四周。

  「這是……」他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以為自己眼花了。

  「岩漿!」容聶封驚呼。

  「好燙!」黃子葵喊。

  可不是?

  他們如今所在之處是一個平台,平台下面,竟然是滾滾的岩漿。熾熱的高溫,可熔化一切。他們是煉氣七層的修士,又身著穿防禦的仙衣,方能抵住這可怕的溫度。

  「那些……可是碧雲硫?」龍沐指著平台邊角的一些青綠色的石塊。

  「不錯。」鳳琰道。

  覃明拿出之前畫的碧雲硫,與那些石塊對比了下,果然相差無幾。

  「我們取了碧雲硫,快走吧。」他道。

  此處溫度過高,多呆一秒,他便感到要化了。

  眾人非常有默契,撐著最後一口氣,走到平台的邊角,挖了數塊碧雲硫,裝進儲物袋中。

  至此,他們收集了四種築基丹的材料,完成了任務。

  然而,天極宮秘境開放半個月,他們還有一半空閒時間。

  「鳳大哥,接下來我們去何處?」林凜問鳳琰。

  鳳琰道:「整個天極宮秘境,除去一處,其它地方並無什麼奇特之處。」

  「所以?」覃明歪了下頭。

  「既名為天極宮,自是有天極宮殿。」鳳琰道。

  覃明雙眼一亮。「難道說……你要帶我們去天極宮殿?」

  「天極宮殿裡有寶物?」金小池一臉激動。

  黃子葵笑說:「小池就愛寶物。」

  「或許有功法。」容聶封道。

  「那我們快去吧。」李飄渺有些迫不及待。

  其他人也一臉期待,覃明拉了拉鳳琰的手。「走吧。」

  鳳琰突然一笑,道:「不必走了,此處便是天極宮殿的入口。」

  「什麼?」其他人目瞪口呆。

  鳳琰走至平台的邊緣,再往前一步,便會掉進下面的熔漿。覃明緊張地拉住他的手,叫道:「小心。」

  鳳琰手一指熔漿中心,說道:「看那處。」

  其他人一臉疑惑,小心翼翼地靠近平台邊緣,往下望去。

  「這是……」覃明瞳孔一縮,震驚地望著熔漿的中心。

  只見熔漿中心,懸浮著一座半透明的,美輪美奐的宮殿,幾乎與熔漿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

  「鳳大哥……這便是天極宮?」林凜失聲問。

  「嗯。」鳳琰淡然地應道。

  覃明握緊他的手,抬頭盯著他完美的側臉。

  鳳琰對整個天極宮秘境瞭若指掌,一路帶著他們順利地尋找築基丹的材料,最後走到此處,取碧雲硫是順便,真正目的應該是這座突然浮現的天極宮殿。

  所謂錯過了,便可惜了,莫非指的便是這座天極宮殿?

  「我們如何進去?」李飄渺搓了搓手。

  「跳進去。」

  鳳琰話一落,猛地攬住覃明的腰,帶著他縱身一躍,往岩漿跳去。

  「啊啊啊啊啊啊——」

  覃明發出驚恐的叫聲。

  有沒有搞錯!

  招呼都不打,就帶著他往死裡跳!

  那半透明的宮殿,誰知是真是假,是不是幻影啊啊啊啊啊——

  他閉著眼睛,緊緊抱住鳳琰,像八腳章魚般,盤在鳳琰的身上,嘴裡連接不斷地發出驚叫聲。

  「——到了。」鳳琰抱著覃明,貼在他耳邊說。

  覃明仍閉著眼睛,啊啊啊地叫著。

  鳳琰微微擰眉,大掌扣住覃明的後腦勺,低頭封住他的嘴巴。

  覃明的叫聲戛然而止。

 

 

第67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

  以往, 覃明與鳳琰唇碰唇,只是蜻蜓點水般, 一觸即離, 偶爾為修煉而兩唇相貼,乃是不得為之, 然而,這一次,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吻。

  吻!

  沒錯,就是吻!

  唇碰唇, 叫親親。更深入一些, 便是吻了。

  覃明因被鳳琰突然抱著跳進岩漿, 嚇得驚慌失措,放聲大叫,自然會張大嘴巴,鳳琰嫌他吵,便低頭對他一吻封音。

  「唔……」覃明的桃花眼, 瞪得如銅鈴般大, 所有驚嚇化為烏有, 轉換為另一種不可言喻的酥麻感。

  林凜等人見鳳琰抱著覃明往飄浮於岩漿上的宮殿跳去,耳中聽著覃明恐懼的驚叫聲,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同時, 他們心裡也發悚。

  真的要往岩漿裡跳嗎?

  「人呢?」唐笑伸著脖子, 往平台下面看去。覃明的叫聲倏地消失, 他們二人已不見蹤影。

  「跳?」卞離問。

  「自然要跳。」李飄渺大步上前,拉著龍沐,毫無預兆,跳了下去。

  容聶封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她們居然如此大膽,比他這個男人還勇猛。

  「跳吧。」黃子葵看龍沐和李飄渺兩位姐姐都跳下去了,便拉上金小池,一起跳了下去。

  「哇哇哇——」金小池發出驚懼的叫聲。

  容聶封捏了捏眉心。

  被三個姑娘搶先了,他們這幾個男人毫無面子了。

  林凜問他:「可是怕了?」

  容聶封:「呃——」

  林凜:「不若我抱你?」

  容聶封面上一紅,惱羞了。「不必。」

  他袖子一甩,心中一橫,跨步跳了下去。

  林凜摸了摸鼻子,對唐笑和卞離道:「你們先跳,我押後。」

  「好。」唐笑深吸一口氣,跳下平台。

  卞離搔了搔頭,緊跟著跳下去。

  剩下林凜一人,他環顧四周,瞟到巖壁上的圖騰,仔細辨認,發現那竟是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年代久遠,變得模糊不清。低頭望向岩漿上的宮殿,若隱若現的宮殿佈局,不正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

  林凜帶著疑惑,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灼熱感迎面撲來,置身於高溫之中,快被融化之時,視線忽而轉換,景象驟變,熱氣退散,涼風襲面,溫度適宜。

  「林大哥!」

  他聽到黃子葵的聲音,抬眼看去,只見小夥伴們全都聚在一起了。有意思的是,率先跳下的覃明,被鳳琰打橫抱著,整個人趴在鳳琰的肩膀上,縮成一團。

  林凜上前擔心地詢問:「覃明可是身體不適?」

  鳳琰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李飄渺卻發出嘲弄的笑聲,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戲謔地道:「他哪是身體不適,分明是被——唔——」

  「渺渺!」龍沐出手如電,摀住她的嘴巴,阻了她的話。

  李飄渺被捂得差點呼吸困難。

  覃明狠狠地揪住鳳琰垂在身後的長髮,面紅耳赤地埋在他的頸窩,忍不住張嘴咬他。

  讓他閉嘴,好好說話即可,為何要以唇封唇?封口便罷了,竟令他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幻覺中,他不知道身體出了什麼狀況,被鳳琰一刺激,便化為一灘水,隱隱有一種穀欠求不滿的渴望。

  萬幸李飄渺的大嗓門驚醒了他,這才讓他從那種妙不可言的狀態中回神,當兩人的唇分開時,覃明的腦中跑過無數只草泥馬,眼睛都赤紅了。

  他想怒罵鳳琰,卻對上那雙幽深的丹鳳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跟啞巴吃了黃蓮般,敢怒不敢言。當聽到李飄渺的笑聲時,他乾脆化做鴕鳥,把臉埋進鳳琰的頸窩,恨恨地咬他一口,以發洩心裡的羞怒。

  隨後跳下來的黃子葵和金小池等人跟林凜一樣,都詢問了覃明是否身體不適。

  李飄渺那個大嘴巴,口無遮攔,說了一大通,直到林凜下來再問時,她被龍沐摀住了嘴巴。

  林凜輕咳一聲,道:「覃明與鳳大哥本就……呃……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那一夜,他們在同一個被窩裡,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想必做得比這更多。聽了許久牆角的林凜,表示很淡定。

  容聶封呵呵一聲,對李飄渺道:「想必是覃明怕極了,鳳大哥安慰他呢。」

  「哦,安慰。」終於獲得自由的李飄渺聳肩。

  覃明覺得自己再鴕鳥下去,便要被蓋章了。在他心裡,鳳琰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亦親亦友,即使兩人在肢體上親密一些,卻也完全沒有往某個方向去想。他從鳳琰的頸窩間抬起頭,兩頰還有些發燙。

  「放我下來。」他的聲音有些啞。

  鳳琰看他一眼,把他放下來。腳踩到地,覃明從鳳琰的懷裡出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手背擦過微微紅腫的嘴唇。

  「人工呼吸而已,何必驚訝?你們也太沒有見識了。」覃明恢復正常,一本正經地道。

  「人工呼吸?」黃子葵眨眨眼。「覃明,何為人工呼吸?」

  覃明清清嗓子,解釋:「所謂人工呼吸,乃是他人因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昏迷或心跳停止無法自主呼吸,由另一個人口對口進行渡氣,幫助其呼吸。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急救方式,往後你們若遇到這樣的患者,可用此法,幫忙救治。」

  「哦——」其他小夥伴將信將疑。

  覃明道:「我適才因突然從高空跳下,呼吸不暢,差點昏厥,忱慕便以此方幫我呼吸——是不是,忱慕?」

  覃明的手肘一拐鳳琰的腰間,示意他表態。

  鳳琰似笑非笑地盯著覃明,接收到他的暗示,他攬住覃明的肩,應了一聲。

  「——是。」

  覃明嚴肅地對李飄渺道:「飄渺姑娘,往後需矜持一些,否則造成諸多誤會,極易傷人。」

  李飄渺擰了下眉,被龍沐捏了捏手心,便朝覃明抱抱了拳。「確實是我誤會了。」

  覃明鬆了口氣,抬頭盯著鳳琰潤澤的唇看了一秒,下意識地舔了下自己的唇。

  這事算蒙過去了。

  「鳳大哥,此處便是天極宮殿嗎?」林凜問。他早知鳳琰與覃明之間的關係,不過一直未點破,他們兩人卿卿我我,乃是道侶之間的情趣,鸞鳳和鳴,琴瑟調和,喜聞樂見。

  聽到林凜的問話,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這座宮殿上了。

  與從外面觀看不同,宮殿內部金碧輝煌,光彩奪目。他們如今所處的位置,乃是一個寬敞的大殿廳堂,約有十幾根粗壯高大的白玉柱支撐,頂上的棟樑亦是白玉,雕了各種圖騰,以鳳凰居多。

  「正是天極宮。」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對眾人道:「此宮殿正是某個大能遺留於秘境的傳承,大殿連有十個小宮殿,每個小宮殿便是一個傳承,有緣人得之,你們若有興趣,便各自挑一條道。」

  聽到「傳承」二字,眾人皆露興奮之色。

  三年前,他們從覃明那裡,共享到了大能的傳承,受益非淺。如今下個門派的初級秘境,便能撞上另一個大能的傳承,可謂得天獨厚。

  林凜等人心中似明鏡,個個都是人精。不管是築基丹的材料,還是進入天極宮殿,皆受益於鳳琰。至於鳳琰如何知道這些細節,他們雖疑惑,卻不會去問。

  正如當初覃明突然獲得大能傳承,整個人脫胎換骨,性情大變,他們受益諸多,自然不去質疑。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們起了那同生共死的誓言,豈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有覃明和鳳琰,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小孩子,如何平安無事地穿過天命山,到達瓊仙宗?

  「傳承!」覃明快速地環視整個大殿,果然看到大殿四周,開了十道門,每道門後皆是一條深不可測的通道。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

  他握緊鳳琰的手。

  當初他獲得劍三門派,不過是個遊戲系統,根本不是什麼大能傳承,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編了個謊言,騙騙眾人。姑且不管小夥伴們信或不信,既然他們接受了劍三門派,便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同舟共濟,休戚與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一點都不擔心最後被揭破謊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嗎?

  不知九天逍遙升級後,會把劍三系統提升到哪個高度,但就目前來看,修真界本土的傳承,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既然來了,自然不能空手而歸。」覃明笑道。

  「那我們還等什麼?」李飄渺蠢蠢欲動。

  覃明對鳳琰道:「去那傳承小宮殿,可會遇到危險?」

  「或許。」鳳琰道。

  「有便有,沒有便沒有。」覃明道。

  「我不曾來過,又如何知。」鳳琰道。

  「哦——」覃明應了一聲。

  他以為鳳琰對此秘境如此熟悉,定然知道秘境裡的一切。不過他道自己不曾來過天極宮殿,那必不知接受傳承時,是否會遇到危險。

  容聶封道:「覃明多慮了,既然想得到傳承,經過一番考驗,理所當然。」

  覃明點頭。「不錯,風險與收益並存,那我們便趁熱打鐵,各自挑選一道門吧。」

  他鬆開鳳琰的手,就近指向一道朱紅色的門。「我選這個。」

  其他人見覃明已選了一個,便等鳳琰挑完後,他們再依次選擇。他們這個十人小團隊,無形之中,以鳳琰和覃明為尊。

  鳳琰指了一個方向,正是朱紅色門旁邊那道金色的門。

  接緊著,其他人很契默地猜拳定勝負,勝者為先。幾輪下來,所有人都選好了要去的門。

  李飄渺是個急性子,提著劍,衝進了赤紅色的門。

  有一便有二,其他人相視一笑,爭先恐怕後地進入自己所選的門,倒把最先選門的覃明和鳳琰留在了大殿裡。

  覃明想從鳳琰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抽不動。

  「忱慕?」他疑惑地抬頭看鳳琰。

  鳳琰鬆開他的手,改攬他的腰。

  「怎麼?」覃明不解。

  「傳承之中,所見所聞,皆為幻覺,切不可迷惑。」他一臉嚴肅地道。

  覃明一怔,看到鳳琰眼裡的認真,慎重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記住,我已與你神魂相系,便是天崩地裂,亦無法分開你我。」鳳琰低下頭,額頭抵著覃明的,輕語。

  「啊……哦……」覃明愣愣地應著。

  鳳琰如此叨叨絮絮,好生婆媽。什麼叫神魂相系,難不成還生死相隨?

  「唉……」鳳琰輕歎一聲。

  「忱慕?可以放開了。」覃明提醒。

  鳳琰卻抱住覃明,低頭封住他的唇。

  「唔?」覃明一頭霧水。

  幹嘛?幹嘛?又吻他幹嘛?

  半晌,他全身虛軟,鳳琰方放開他。

  「你——什麼毛病?」覃明扯他的頭髮。

  鳳琰的拇指,輕輕抹過覃明微腫的紅唇,眼神溫柔。「你道這是人工呼吸?」

  覃明張嘴,咬住他放肆的手指。

  去他喵的人口呼吸!

  這是他編出來哄別人的,信不信,是他們的事,然而,他們二人之間,可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此深入的吻,可不是什麼人工呼吸。

  「你……你難不成喜歡我?」覃明尷尬地哈哈一笑。

  「喜歡?」鳳琰低語。

  覃明偏過頭,眼睛亂瞟,不敢看鳳琰的臉。

  其實他隱隱之中有所感覺,以前兩人年紀小,親密一些無妨,他更不會往某些方面想,但是近日,他越發感到鳳琰對他的態度,異常奇怪,偏偏他腦子一直沒有轉過彎,因此從未胡思亂想,不過之前和剛才的吻,終於令他茅塞頓開。

  他們……好像做了很多親密的舉動,只差臨門一腳了!

  覃明的腦子都快炸了,無數的草泥馬在歡快地狂奔,不但狂奔,還放肆地嘲笑。

  他以前之所以如此遲鈍,沒有深入去想,只因身體年齡限制了他的想像,完全忘了從成人的角度去思索。拋去外表,他們兩人的靈魂,可都不是小孩子啊!

  想通這一點,覃明無語問蒼天,心裡頭有個小人,不停地撞牆。

  他真是有夠遲鈍加白癡的!

  他自認是直男,但學長和他男朋友這一對明晃晃的同姓戀人擺在他的面前,怎麼就如此後知後覺?

  不點破,蒙在骨裡,稀里糊塗地當不知道,這一點破,就讓人羞於啟齒,忸怩不安了。

  在感情上,覃明是個菜鳥。

  不但是菜鳥,還是只鴕鳥。

  「那個……我開玩笑,哈哈哈。」覃明揮手。「不提這個,我們快去門裡吧。」

  鳳琰握住他揮動的手,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記住,此世間,唯我與你相伴。」鳳琰道。

  覃明被他眼裡的瘋狂嚇得哆嗦。

  「知……知道了……」他吶吶地應道。

  此時的鳳琰,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可怕的噬人氣息,覃明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心驚膽顫。

  鳳琰漸漸柔和了眼神,低頭吻住覃明的唇,覃明乖乖地回應,不敢造次。

  許久,鳳琰放開他,恢復往日的淡然。

  「去吧。」

  覃明按住狂跳的心,後退一步,在鳳琰溫和地注視下,撒腿便跑進了朱紅色的門內,彷彿後面有毒蛇猛獸。

  鳳琰望著覃明逃跑般地衝進門內,手指在自己的唇角抹了一下水漬,露出邪氣的笑容。

  覃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門,狂奔在通道裡,心臟快要跳出喉嚨了。狂奔了數分鐘後,他猛地停下,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臥糟!臥糟!臥糟!

  許久不說的糙話,不斷地在腦子裡迴盪。

  剛才那個氣勢磅礡的鳳琰,太可怕了。

  如果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鳳琰的心思,那智商真是被狗吃了。

  什麼護你一生一世?什麼神魂相系,天崩地裂,亦無法分開彼此?什麼此世間,唯我與你相伴!

  如此刻骨銘心的告白,只差明明白白地說:「我愛你」了!

  覃明焦躁地抓頭髮,不斷地罵自己白癡。

  他由於靈體是通玉鳳髓之體,所以潛意識地拒絕和他人談情說愛。他堅信只要守住本心,便不會成為他人的鼎爐。他不斷地告誡自己,在修真界要杜絕任何情感問題,清心寡慾,便可平安無事。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如果是別人對他承諾,要和他相守相伴一生,他二話不說,冷然拒絕,甚至會懷疑對方居心不良。然而,當對像換成鳳琰,他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

  鳳琰——

  鳳琰之於他,是一個強大的存在,是無法超越的高山,是引導他進入修真界的領路人,亦師亦友,亦親人亦知己,是讓他坦誠相待,誠心誠意的人。

  他對鳳琰可謂是不言而信,不比而周。

  在他心中如此特殊的人,居然如此強勢地對他表白,覃明猛然有種天崩地裂的震憾。

  有道是,山有木兮支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古人和現代人不同,他們素來含蓄,矜持。如此拐彎抹角的表達情感,讓覃明這樣性格直白的現代人,懵頭懵腦,不得其意。

  如今倒好,鳳琰終於付諸行動,挑明心意,覃明後知後覺,恍然大悟,卻為時已晚。

  他好比無知的小蟲子,受到誘惑,掉入鳳琰編織的蜘蛛網裡,無法掙脫。

  覃明臉紅耳熱,心如鼓擂。

  他……該如何拒絕鳳琰?

  拒絕後,疏遠他,離開他,再無交集,成為陌生人,最後冷漠視之。

  如何辦得到?

  一思及此,覃明心痛得無法呼吸。早已習慣的人,朝夕相處,蝕骨入髓,若抽絲般地強行剝離,竟令他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覃明按住胸口,呼吸急促,為了壓抑下那種痛苦的感覺,他努力調整心態,做了幾個深呼吸,扶著牆,慢慢地起身。

  舔了舔有點刺痛的唇,他長長地吁了口氣,視線落在通道的牆壁上。

  把繁雜的情感趕去腦後,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

  傳承,即力量。

  他必須把傳承弄到手,至於其它事情,等出去再說。

  他得好好的與鳳琰談談。這可惡的傢伙,一直對他溫水煮青蛙,別有用心呢。

  覃明觀察通道牆壁上的浮雕,那上面有許多人物,看模樣是修真者,一副副畫連起來,好像是一個故事,覃明邊走邊看,越看越糊塗。

  一直走了一百餘米,還沒有走到盡頭,也沒有遇到危險,他便不再警戒,饒有興趣地觀賞浮雕,猜測其中的故事。

  這是一個人漫長的修真之路,從凡人到修士,有很多不同凡響的遇際,與人鬥,與妖鬥,與魔鬥,一步步地走上力量的巔峰。

  又走了一百餘米,前方有光,覃明加快腳步,疾步向前。他在通道裡停留太久,浪費了太多時間。

  通道的盡頭馬上要到了,光太亮,他用手擋了擋,腳往前一跨,突然失重。

  覃明下意識地往旁邊抓去,然而抓了個空,他驚恐地轉頭。

  「忱慕——」

  下一秒,他跌落深淵,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吵雜的聲音吵醒了。身邊有許多人,那些人議論紛紛,不停地吼叫。

  「瓊仙大宗的老祖入魔了!」

  「什麼?什麼?瓊仙大宗?是天下第一修真宗門瓊仙大宗嗎?」

  「不錯,正是那個瓊仙大宗!」

  「道兄,你可莫要亂說,瓊仙大宗乃正經八百的修真大門派,豈會出魔修?」

  「你們說的老祖,是哪位老祖?」

  「瓊仙大宗的老祖,自然是修真界最至高無上的大能。」

  「你是說……鳳東離?」

  「噓——」

  「有何可忌諱的?入魔者,人人得而誅之。」

  「哎,這位道友,你可知,你口中的入魔者,乃是修真界唯一的渡劫大能。」

  「渡劫大能!」

  「不錯,渡劫。修真界萬年來,唯一一位達到渡劫期的大能。不知何原因,吾界極少有修士達到渡劫期,便是達到了,也會在九天雷劫中隕落,無一人成為大乘修士。鳳東離只用了兩千年,便進入了渡劫後期,其修煉速度,簡直讓人望塵莫及。」

  「如此大能,你們如何肯定他入魔了?」

  「如何肯定?呵——」

  「莫笑了,快與我等說說。」

  「你們可知,魔修攻上了瓊仙宗,屠了上百元嬰以下的修士,不只瓊仙大宗,其他一些大宗門,也有魔修的蹤影。鳳東離不是渡劫期的大能麼?為何在魔修攻入瓊仙大宗時,無影無蹤?那些魔修,如入無人之境,若不是有內應,如何順利攻入?」

  「這位道友,難不成你親眼所見,否則為何如此清楚?」

  「雖不曾親眼所見,卻相差幾乎。」

  「……」

  覃明睜開眼睛,發現四周站滿了修士,他則躺在地上,這些修士好像看不見他,對他視而不見。他疑惑地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卻發現自己的手是半透明的。

  咦?

  什麼情況?

  他的身體呢?

  為何成了魂體?

  他驚訝地四處張望,發現此處乃是一個城鎮,聚集了很多修士,他們議論紛紛,正在討論著關於某位渡劫大能入魔的大事。

  覃明仔細一聽,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鳳東離。

 

 

第68章 幻境中的渡劫老祖

  覃明穿梭在修士之中, 聽他們都在說鳳東離的事。

  鳳東離是誰?

  聽了許久,他終於知道。鳳東離乃瓊仙宗的老祖, 修真界唯一一位渡劫期修士,可謂是天下第一人。

  此時的瓊仙宗叫瓊仙大宗,乃修真界第一宗門,因出了個渡劫期老祖,其它修真宗門對它馬首是瞻。但是,半年前魔修突然圍攻各大宗門, 元嬰以下的修士,無一倖免,瓊仙大宗更是損失慘重。在此危難之際,渡劫期的鳳東離卻銷聲匿跡, 毫無音訊。

  瓊仙大宗面臨生死存亡, 鳳東離竟然沒有出來力挽狂瀾,反而是其它宗門的分神合體老祖及時趕到, 救瓊仙大宗於危難之中。

  魔修退去,給修真宗門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和損失。各大門派元嬰以下的弟子, 所剩無幾, 這本是宗門的根基, 根基被毀, 各大宗門對魔修恨之入骨。

  然而, 他們恨到極至的人, 卻是瓊仙大宗的鳳東離。

  魔修退敗之前, 留下一句話。

  「爾等莫等鳳東離了, 他早已入吾等魔修麾下,若無他的指引,吾等如何暢通無阻地攻入各大宗門?」

  瓊仙大宗的掌門宮弈辰與鳳東離乃是師兄弟,分神修為,聽到此話,差點吐血身亡。

  曾經的瓊仙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經此一役後,宗門內可坐鎮的老祖,鳳毛麟角,隱隱有衰敗之象。

  魔修退去半年後,鳳東離終於出現了,然而,他卻沒有回宗門,而是去了衝霄山,即將渡九天雷劫。

  宮弈辰帶宗門內元嬰以上的修士,與其它宗門一起,前往衝霄山。

  修真界的修士,聞風趕來。一則想看看鳳東離究竟有沒有入魔,二則想目睹一下修真界唯一的渡劫期老祖,將如何渡過九天雷劫,進入大乘。

  此處正是衝霄山鄰近的小鎮,往來修士,眾說紛雲,覃明聽了個大概後,對那位鳳東離充滿了好奇。

  覃明如今是透明魂體,他終於明白,自己可能進入了幻境。

  鳳琰曾言,試煉之中,任何幻境皆為虛無。那麼這個幻境,或許只是一個試煉用的小副本。

  想到鳳琰,覃明磨了磨牙,暫時把他拋到腦後。他追著人流,往衝霄山趕去。透明魂體就是方便,直接可飄在空中。

  如此,飄了許久,他終於到了衝霄山。

  衝霄山,山如其名,乃由七座陡峭的山峰組成,六座小峰圍著中間的巨峰,巨峰形似劍,高聳入雲。無數的修士,聚集在六座小山峰上,各懷鬼胎地盯著中間的巨劍峰,而那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鳳東離,正盤腿坐天巨劍峰頂。

  覃明慶幸自己是魂體,魂體可飄浮於半空,能穿越各種屏障,他好奇地往巨劍峰飄去,飛到半路,被巨劍峰頂上黑壓壓的雷雲給嚇著了。

  那雷雲醞釀著可怕的能量,轟隆隆地聚集弒神的力量。

  雖說是幻境,然而那蘊含著龐大力量的雷雲,充滿了威壓,彷彿可撕碎世間的一切。

  頂著壓力,覃明飄至巨劍峰附近。巨劍峰看似削直如劍,卻異常宏偉,人類與它一對比,如螞蟻般渺小。在諾大的山峰上尋人,本是困難重重,但覃明循著雷雲所針對的方向,很快在一個如盤的平台石上找到了人。

  精美華麗的赤紅長袍,墨黑如絲的垂直長髮,白玉鳳尾髮簪,手執一柄三尺長的寒冰劍,氣勢驚人,毫不畏懼地直迎即將落下的九天雷劫。

  隔得遠,覃明看不清他的臉,卻覺得他的赤紅長袍略為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飄到平台石的邊緣,平台石有籃球場那麼大,那人站在正中央,他的週身,布有陣法,繁瑣的符文,流轉著金色的光芒。

  覃明繞了一圈,來到那人的正前方,光明正大地打量他的長相。

  當看清那張白玉般的俊美臉龐時,覃明一怔。

  似曾相識!

  劍眉飛揚入鬢,丹鳳眼看似多情卻幽冷凌厲,挺鼻薄唇,面如冠玉,猶如古雕刻畫,風華絕倫。朱紅長袍,襯著如此一張傾世美顏,不但不顯妖艷,反而有種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縱劍萬里的豪情。

  覃明篤定,自己不曾見過此人,可不知為何,內心猶如嫩草萌芽,對他產生了親近之意。

  他便是鳳東離吧?瓊仙大宗的渡劫老祖。

  覃明本以為所謂老祖,怎麼也會上點年紀,卻不想他竟如此年輕,從面容上看,二十出頭,實在與老祖二字搭不上邊。

  聽說他只用了兩千年便修煉到渡劫期,這在覃明原來世界的修真小說中也是少見的。

  果然是個牛X人物。

  覃明咋舌,尋思著幻境而已,不必擔心自己被雷劈,他大赤赤地跳上平台石,走近鳳東離。

  鳳東離如木樁般,紋絲不動,對半透明的覃明,視而不見。覃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角上揚,略顯幼稚地笑。他好比進入3D電影裡的觀眾,隨意地溜躂,在主角面前做了個鬼臉。

  突然,頭頂雷雲轟鳴,覃明嚇了一跳,抬頭往頂上望去。

  鳳東離的眼睛微微轉動,琉璃般璀璨的眼睛彷彿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少年,仰著頭望雷雲的覃明,不曾覺察。他盯著可怕的雷雲,那雷雲厚重,黑壓壓一片,好像立即能劈下來。他縮了縮肩,後退幾步,離鳳東離遠一些。

  同時,數百艘修士寶船,密密麻麻地飄浮在巨劍峰附近,寶船上,皆是修士。這些修士,有些人是湊熱鬧看戲的,有些人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有些人別有用心,想撿取大能的寶藏。

  不錯,寶藏。

  萬年來,首個渡劫期的修士要迎接九天雷劫了,然而,此界已有數萬年沒有修士飛昇成功,多少大能在雷劫中隕落。所以,此時此刻,幾乎全修真界的修士都趕來了。他們除了要一睹天下第一人的風采,還懷有僥倖的心情,欲分一杯羹。

  渡劫老祖的儲物袋,想必法寶無數,靈器功法多如牛毛吧?

  覃明飄至半空,眺望遠處,那些寶船非常聰明的保持安全距離,既可觀看平台石上的景象,又不會被雷劫波及。覃明收回視線,打算飄回平台石,頭頂驟然響起轟鳴聲,同時一道粗壯的紫色雷電破空劈下。

  覃明被嚇得差點跌落,他低頭看向平台上的鳳東離,那道粗壯的雷電分毫不差地落在他的身上,然而,他週身的符文陣法亮起刺眼的光芒,輕輕鬆鬆地化解了第一道雷。

  赤紅長袍亦非凡品,乃是真正的仙衣,袍擺翻飛,精美的符紋流光異彩,墨黑的長髮,如有生命般,迎風飛舞。

  如此驚絕之人,令覃明憧憬不已,前所未有地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能與天道抗衡的強者,他的銳氣鋒不可擋,他的修為叱吒喑嗚,風馳霆擊。他無畏無懼,一劍指天,便可破天。

  然而,如此輕鬆扛天劫的鳳東離,卻令其他修士心驚膽戰。

  他的天劫,居然是九九無歸滅魂大劫。

  一旦渡過此劫,便可成為大羅金仙之位,三界六道任逍遙。

  幾萬年來,鳳東離乃是首位經歷此劫的修士。

  若是往日,眾修士定是既羨慕又擔憂,他們許多人與鳳東離有過交情,自是希望他能成功渡劫。然而,今非昔比,此次前來圍觀天劫的修士,是來興師問罪的。

  是否真如魔修所言,鳳東離墮落魔修,成為魔修的尊者。

  瓊仙大宗的掌門宮弈辰率眾乘坐寶船,接近巨劍峰,離雷劫最近,寶船上所有人都複雜地望著那平台石上的赤袍人。

  他們曾經崇敬的老祖,為何在宗門危難之時,沒有出現,隔了半年,突然來此渡劫,到底,有沒有成為魔修,傷害同門?

  第二道雷比第一道雷更轟動,絳紫的粗壯雷電劈下來,直接擊碎了鳳東離第一道符陣,金色的符文化為點點星光,煙消雲散,鳳東離不動聲色,抖了抖手中的劍。

  覃明被這道雷嚇得後退數米,即使他只是半透明的靈體,卻也震懾於九天雷劫,心理上產生了陰影,甚至預想將來自己渡劫時,該如何抗衡雷劫。

  太可怕了!有木有!

  他直接飛到了瓊仙大宗的寶船上,好奇地打量寶船上的修士。

  這些修士,衣著華麗精美,皆有符文流動,乃是高級防禦仙衣,他們面容肅穆,眼神冷峻,時刻關注著巨劍峰平台石上的赤衣渡劫修士。

  「掌門師兄,如今鳳東離正在渡劫,吾等該如何接近?」有藍衣修士詢問為首的銀衣修士。

  「等。」銀衣修士只說了一個字。

  其他人憋了一口氣。

  「如何等?師兄!若是讓鳳東離渡劫成功,便無法向他詢問魔修之事。」藍衣修士咬牙切齒地道。

  「如若不等,你可要衝進雷劫?」另一修士問。

  「他一旦渡劫成功,進入大乘,飛昇大羅金仙是遲早的事。」藍衣修士恨恨地道。

  「眾人皆道鳳東離墮落成為魔修,然,他此時渡的劫,卻非魔修劫。」

  「不管如何,總要向他問個明白,為何要引魔修屠了自己的宗門!」藍衣修士瞠目。

  「紀元。」掌門宮弈辰低喝一聲。「事無具細,不可亂下定義。」

  藍衣修士心有不甘,卻不得不閉上嘴巴。

  覃明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他不禁轉頭看向平台石上,承受第三道雷劫的鳳東離。

  比一二道更粗的第三道雷電,急促地劈在鳳東離的身上,鳳東離執劍一擋,寒冰劍在雷電中不斷淬煉,隱隱射出一道紅光,把雷電給衝散了。

  「好強!」寶船上有修士驚叫。

  覃明看向那位修士,他的修為較其他人低一些,身穿青色的法袍,背負一柄長劍,像個劍修。

  「鳳東離乃是超靈之體,他自出生時便可自行修煉,吸天地靈氣,自然比普通人修煉得更為輕鬆,何況,他又是日靈和月靈同體,雙倍的修煉速度,其他人更是望塵莫及。」藍衣修士冷哼一聲,面有妒忌之色。

  「鳳師兄不但擁有超靈之體,還是極品金靈根,短短兩千年,便達到渡劫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劍修讚歎。

  「那又如何?他做下叛門之事,為害修真界,人人得而誅之!」藍衣修士憤恨地道。

  「紀元,我知你平日與鳳師兄有隙,然而,事情尚未蓋棺定論,不可讓人受了不白之冤。」宮弈辰道。

  「掌門師兄,我雖平日與鳳東離有隙,卻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冤枉人。他定是為渡天劫,謀己私利,借魔修之手,攻上各大修真宗門,搶得寶物,只為化解天雷。」藍衣修士忿忿不平地喊道。

  「鳳師兄怎可能如此卑鄙?」劍修反駁。

  覃明在一旁聽得一肚子火。

  這個叫紀元的藍衣修士是怎麼回事?身為同門,不但不信任自己的同門,還處處挑刺,甚至直接給人定罪!

  凡事講究一個證據,他們連證據都沒有,道聽途說,蒙眼瞎猜,便把人說得如此不堪,實在噁心之至。

  鳳東離無畏無懼地正面迎擊天劫,手中除了寶劍,並無其他法寶,這紀元睜眼說瞎話,竟然說他勾結魔修,搶了其它宗門的法寶。

  抓人也得人贓俱獲,影子都沒有的事,居然編得有鼻子有眼。

  覃明摸摸下巴,覺得這藍衣修士十分可疑。

  那邊,鳳東離已經接下七道天劫。他終於不再像初時那般淡定了,手中的寒冰劍焦黑,赤紅長袍破損,一絲不苟的髮絲,略微零亂。

  七道雷劫,終於令他略顯吃力,然而,九九無歸滅魂大劫,乃有九十九道天雷。

  這才受了七道雷劫,還有九十二道未劈下來,莫怪多少渡劫期的大能,在天劫之中隕落。

  覃明不禁為鳳東離捏了把冷汗。

  天雷滾滾,不死不休,四周修士無數,虎視眈眈,這歷劫之路,可謂困難重重。

  瓊仙大宗的人在等待,其它宗門的修士同樣在等待。他們等待著鳳東離被天劫擊得搖搖欲墜,再趁機上前圍攻他。瓊仙大宗的人看在同門的份上,留有餘地,然而其它宗門的修士卻絕不會手下留情。魔修屠了他們的基礎弟子,便是毀他們的根基,若不討個公道,難消心頭之恨。

  覃明眼睜睜地看著鳳東離又頂了三十二道雷劫,佩服不已。

  他以前看的修真小說中描述,修士渡劫之時,會拋出各種法寶,與雷劫抗衡,然而,鳳東離除了一柄劍,無其它任何法寶。

  不但覃明看不懂,其他修士也面露驚疑之色。

  沒有法寶,難不成他僅憑一柄法劍抗衡九十九道天雷麼?

  又是十道雷劫,鳳東離嘔出一口血,已是強弩之末。

  覃明緊張地飄飛過去,來到鳳東離身邊。他不知自己為何緊張,看到他受傷,人便著急了。那些修士如狼似虎,正等著這一刻呢。

  頭頂的雷劫暫時未落下,但雷雲越來越厚重,看樣子,正在醞釀力量。

  趁著這一點空檔,有心急的修士,衝近平台石,高聲呼喊:「鳳東離,你聯合魔修毀修真界根基,汝罪當誅!」

  鳳東離對那人視若無睹,只說了一個字。

  「滾。」

  那人乃是合體後期的修士,與渡劫期一線之隔,宗門第一老祖,為眾多修士所崇敬,自認有實力和入魔道的鳳東離一較高下,故頂著天雷的壓力,衝進來質問他。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鳳東離對他冷漠視之,一個「滾」字,簡直令他顏面掃地。

  「鳳東離,你的死期到矣!」修士趁著雷劫未落下,手握法寶,帶著凌厲的氣勢,擊向鳳東離。

  「小心!」覃明挨到鳳東離身邊,忍不住出聲提醒,然而他既然不為人所見,說的話,自然不為人所聞。

  鳳東離對攻擊他的修士,不理不睬,當那修士近身約有半尺之時,鳳東離的腳下突然亮起一道金光,一個巨大如盤的符文陣法升起,攻擊中的修士臉色一變,強攻之中無法收勢,他正面撞上金色陣法,手中的法器斷為二截,他當機立斷,抽身逃離,然而雷劫已至,他駭然失色,調動全身的靈氣,只為一線生機。身疾如電地退開,丟出數件法寶擋住天雷,終於離開雷劫範圍,劫後餘生,他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原本放鬆的笑容僵硬,扭曲轉換為面臨死亡的恐懼。

  其他圍觀的修士,震驚地望著雷劫中的赤袍男人,不顧雷劫轟頂,對逃離的修士揮出一劍,那一劍帶著毀天滅地的劍意,驚濤駭浪般地擊在修士背後,合體期的修士帶著驚恐的表情,在眾人面前化為虛無。

  這便是渡劫後期的老祖!

  這便是鳳東離!

  所有想分一杯羹的修士,全都驚懼了,不禁捏捏自己的斤兩,是否有命從鳳東離的手中,搶奪一絲好處。

  如此強悍的男人,怎會畏懼天劫?九九無歸滅魂大劫又如何?人家只憑一身修為,硬是撐了六十多道雷劫,甚至還能頂著雷劫,輕輕鬆鬆地殺人。

  這便是即將進入大乘,與大羅金仙一步之遙的鳳東離!

  有些膽小的人,偷偷地溜走了,但還有許多修士,不甘離去,他們仍抱著一線希望。

  覃明飄在鳳東離的身邊,目瞪口呆。

  這男人,可謂天仙之下第一人啊!

  太強大了!

  鳳東離慢條斯理地收回劍,剛才那道雷劫,他以血肉之軀,硬扛了下來,彷彿完全不受影響。

  然而,接下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鳳東離好像放棄了般,雷劫一道緊接一道,他連法劍都懶得舉了,直接用身體去承受。繼淬煉法寶之後,他居然在淬煉身體!

  很快,他身上的赤紅長袍,失去了華麗光澤,變得烏漆麻黑,連垂直的墨發,都焦曲了。

  覃明無語。

  這算不算,有實力,就任性?

  其他修士蠢蠢欲動,卻無可奈何。

  雷劫一道比一道強,巨劍峰都被壁得破敗不堪,有坍塌之險。覃明漸漸飄離雷劫中心,他雖是透明的,卻受不住這可怕的雷聲和閃電。

  「轟隆隆——」

  在第九十道天雷劈下,巨劍峰炸碎了,轟然倒下,鳳東離週身如有護盾般,御劍飛行,閃躲無數破碎的岩石。第九十一道天雷追趕而至,鳳東離不再硬扛,手中拋出一塊東西,那東西飛至空中,直接把雷劫給吸收了。

  雷、劫、被、吸、收了!

  修士們驚呆了。

  到底是何法寶,竟能直接吸收天雷?

  有高階修士露出貪婪的神情。等待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殺!」

  上百名合體期,化神期的修士,衝向了天雷之中的鳳東離。

  怎麼回事?

  覃明被這瞬息變化的局面給弄糊塗了。

  這些修士不怕死嗎?頂著天雷衝上去殺鳳東離。鳳東離究竟欠了他們什麼,讓他們如此奮不顧身地圍剿?

  鳳東離用那法寶,化解了三道天雷,當看到眾多修士衝向他時,他手一收,那法寶飛回他的手中。

  覃明定睛一看,只見鳳東離的手中,乃是一顆赤紅色的靈珠。

  咦?

  他盯著那顆天珠,神魂動盪。

  「鳳東離,交出鳳髓珠!」那些圍攻他的修士衝他大喊。

  至此,覃明總算看明白了。

  這些修士,竟然想趁人之危,奪寶殺人。

  什麼鳳東離入魔,什麼鳳東離背叛了整個修真界,全是借口。他們蟄伏了這麼久,終其目的,便是鳳東離手中的這塊鳳髓珠。

  何為鳳髓珠?

  覃明不懂,但他知道,必是寶物中的極品。否則,鳳東離也不會在最後幾道可怕的雷劫中祭出它來。能吸收天雷,必然是個好東西。

  修士的圍攻,來得又快又急,鳳東離長劍一揮,毀天滅地般的力量呈扇形攻擊眾人,剎時,整個巨劍峰陷入了戰火之中。

  天雷不斷,法寶滿天,劍氣肆意,越來越多的修士加入戰局,整個場面一片混亂。

  有些人還未衝上去,便被天雷波及,死於非命,有些人使用法寶,頂著巨大的壓力,衝進戰鬥圈,卻被鳳東離的劍意掃到,神魂俱滅。

  瓊仙大宗的修士仍在寶船上,眼睜睜地看著混戰。

  掌門沒有下令,無人敢上前戰鬥。

  覃明被這些人鬥得暈頭轉向,他只有煉氣七層的修為,這些化神期、合體期聯合對抗渡劫期,簡直是大神打架,小神遭殃。

  當最後一道雷劈下來時,蘊含了無限的力量,這是天道最強最無情最冷酷,能滅體喪魂的天雷,便是強大如鳳東離,也無法輕鬆招架,何況此時有諸多修士圍攻他,偷襲他,令他防不勝防。

  那粗壯的霹靂帶著死亡氣息,還未完全落下,便已令許多修士望而卻步,他們爭先恐後地逃跑,祭出無數法寶,一邊護身,一邊攻擊鳳東離。

  鳳東離不顧眾修士的攻擊,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最後一道天雷上。

  扛下了,他便渡過雷劫,進入大乘,踏上大羅金仙之道,扛不過去,神魂俱滅。

  他捏緊手中的鳳髓珠,瞬間的猶豫,竟沒有丟出它為自己擋住雷劫。

  覃明心急如焚。這麼可怕的一道雷劫,不用法寶,只憑肉身,分明是自尋死路。

  「轟隆隆——」

  整個巨劍峰被天雷夷為平地,逃跑不及的修士魂飛魄散,而鳳東離呢?

  覃明飄浮著,尋找那個赤紅長袍的男人。

  那些逃過一劫的修士,再次聚集起來,搜尋鳳東離。

  塵埃落定,煙消雲散,覃明看到了被天雷劈平的巨劍峰,躺了一個人,生死未卜。

  眾修士幻化為影,衝了上去。

  覃明一急,緊追而去,想要阻止,卻無能為力,他震驚地看到一有個修士的劍,刺入了鳳東離的身體裡。

  那修士本以為會落空,所以只是隨便一刺,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成功了!

  鳳東離的身體一震,被利劍刺中,毫無反應。

  「死了?」

  有人驚道。

  「莫不是頂不住最後一道天雷,神魂俱滅了?」有人驚喜。

  「鳳東離隕落了——」

  修士一個比一個高興,貪婪之色暴露無疑,全都掙著要搶寶物。

  所謂寶物,正是鳳東離右手之中的那顆鳳髓珠。

  「我XXX」覃明飄浮到鳳東離的身上,又氣又惱。

  鳳東離真的掛了嗎?被一劍刺中,沒有動彈,莫非真的魂飛魄散了?

  眾多修士出手搶鳳東離手中的珠子,當有人的手指碰上之時,鳳東離突然睜開眼睛,瞪向那人,那人嚇得大叫一聲,僵在當場。

  「鳳東離未死?」

  覃明心中一喜,想看看這些作死的人下場如何,然而他卻失望了。

  鳳東離睜開的眼睛,沒有焦距。

  「不必自己嚇自己!分明已死!」有人叫道。

  無數的手,再次伸向鳳東離右手中的鳳髓玉,突然鳳髓玉發出一道刺眼的紅光,覃明彷彿受到感應,他趴伏在鳳東離身上,修士們的手像被岩漿灼傷,痛得他們直打滾。

  許久,他們鎮定下來,看向鳳東離後,全都震驚了。

  只見鳳東離的身上燃起了一隻龐大的火鳳,火鳳的焰翅襲捲之處,灰飛煙滅。

  嘹亮的鳳鳴聲,徹響天際,炫麗的金色鳳羽在火焰之中燦燦生輝,火紅色的尾羽,完美巨大的體態,無形散發的王者威儀,無不令所有修士卑躬屈膝。

  覃明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他彷彿化身為鳳,傲視蒼穹,正欲衝上九天雲霄,忽然整個世界天崩地裂,幻境破碎成泡影,化為虛無。

  他再次陷入昏迷。

  很久以後,他幽幽轉醒,手指動了動,似有若無地聞到一股焦味,腦袋猛然清醒,他倏地坐起身體,四肢沉重,手掌費力地按住胸口,呼吸急促。

  他此時正在一座宮殿裡,宮殿空蕩蕩的,什麼擺設都沒有,但覃明卻目視前方,一臉呆滯。

  赤紅長袍的俊美男子,姿式優雅地坐在王座上,神情淡漠地注視地板上的覃明。

  。

 

 

第69章 築基和壁咚

  「……鳳……鳳東離……」

  覃明喃喃。

  眼前這位王座上的赤袍男人, 不正是幻境中見過的瓊仙宗老祖鳳東離嗎?

  他為何會在此處?難道……他還未從幻境裡出來?

  覃明回神, 從地上爬起來, 整了整衣服, 撫平袍子上的皺褶。他偷偷地捏捏手指, 有痛感, 便表示他已從幻境裡出來了。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何鳳東離也跟著出來?

  不對!

  也許鳳東離不是跟著出來,而是他一直就在這座宮殿裡。

  天極宮秘境乃是瓊仙宗的初級秘境,給築基期以下的弟子進行試煉, 鳳東離曾是瓊仙大宗的老祖,他會出現在天極宮秘境理所當然。

  大能都有神通,在秘境裡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不足為奇。

  覃明定了定神, 彬彬有禮地朝王座上的鳳東離拜了一個晚輩禮。

  「晚輩覃明,瓊仙宗外門橙字弟子,見過老祖。」

  拜完禮, 他抬頭,恭敬地望著鳳東離。

  鳳東離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冷質的眼珠一動不動。覃明疑惑, 眨了眨眼, 仔細打量他。

  莫非……真是一個幻影?

  他壯著膽子,上前一步, 再次拜禮。

  「晚輩覃明, 瓊仙宗外門橙字弟子, 見過老祖。」

  鳳東離如雕像般,紋絲不動。覃明放鬆緊繃的神經,慢慢地靠近王座,距離兩米遠時,他停下腳步,近距離觀察。這位老祖確實不是活人,活人有呼吸,胸部會起伏,而他沒有,這便說明,眼前的「鳳東離」不是實物。

  覃明接近鳳東離,好奇地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衣袍,手指穿過了他的衣服,戳到一團空氣。

  「假的?」覃明徹底放心了。

  幻境中的鳳東離,給他太大的震憾了,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令人膽戰心驚。覃明作為旁觀者,都被他的劍意所戰慄,何況那些直接被秒殺的修士?

  他為何在天極宮秘境裡,留下一道幻影?

  覃明的手搭在王座上,摸到扶手上精美的雕花,摳了摳玉質的花瓣,確定這王座乃是實物。

  傳承呢?

  他選了那道赤紅色的門,走過長長的通道,突然掉進幻境,醒來後,便來到了這座小宮殿。他是奔著大能傳承來的,為何此處除了一個鳳東離的幻影,便無其它了?

  沒有傳承,他要空手而歸嗎?

  覃明心裡略有不甘。

  他離開王座,在整座小宮殿裡溜躂。

  簡直一貧如洗啊。

  覃明感慨。整個小宮殿,除了那張精美的玉雕王座,以及王座上的鳳東離幻影,便沒有其它任何擺設和裝飾了。他無趣地溜躂回來,站在鳳東離面前,喃喃自語。

  「老祖宗,你這宮殿裡,什麼都沒有,我如何甘心出去?說好的傳承呢?拜託靠譜一些啊。」

  覃明在鳳東離面前蹲下,托著下巴,仰頭凝視他。與鳳琰一樣的丹鳳眼,眼形細長,內勾外翹,如雕塑般的立體五官,完美無瑕。不知不覺,覃明柔和了眼神。呆在鳳東離的身邊,竟然令他感到安心。這種安心,如和鳳琰在一起時,全心全意地依賴,真情實意地交付信任。

  『汝有何求?』

  一個冷然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覃明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地板上。

  「誰?」他警戒地四處掃視。

  『汝有何求?』

  冷然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腦中響起,覃明看向王座上的赤袍男人。

  「可是前輩在說話?」覃明小心翼翼地詢問。

  王座上的鳳東離突然活了過來,墨黑的眼珠子慢慢轉動,望向覃明,覃明被他一看,全身緊繃,毛孔直豎,大氣都不敢喘了。

  『汝有何求?』

  這一次,覃明確定,這個詢問聲來自王座上的幻影。

  有何所求?

  覃明道:「弟子來此,是為傳承而來。」

  『傳承?』

  「是的。不知老祖能否指點一二?」覃明起身,規規矩矩地向鳳東離拜禮,等待他的回應。

  半晌,鳳東離還沒有回話,覃明狐疑地抬眼,搞不清這幻影究竟有沒有靈性,是否擁有神智。

  『吾乃鳳東離遺留於秘境中的一縷分神,爾既到此處,自不能令爾空手而歸。』

  覃明心中一喜,拜禮道:「多謝老祖。」

  『伸手。』

  覃明聞言,雀躍地伸出手。

  鳳東離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覃明的掌心,覃明的掌心一麻,他詫異地望向眼前的幻影。

  為何有觸感?

  鳳東離的手指點著覃明的掌心,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

  覃明迷茫。

  鳳東離的手指再次點了點,收了回去。

  「老祖?」覃明不解地詢問。被點到的手掌,除了一點酥麻感,並無奇特之處。

  所謂傳承,究底是個什麼東西?一點預兆都沒有。

  『……竟是如此……那便物歸原主。』

  覃明聽到王座上的男人低語一聲,他還未理解話中之意,眼前遽然燃起一團艷麗的火焰。

  「啊?」覃明嚇得往後一跳,還未站穩,王座上的「鳳東離」化為一隻金鳳,展翅騰空,長而絢麗的鳳尾恣意飛舞,火焰與金光眩晃耀眼,蕭聲般和美的鳳鳴聲,響徹整個空間。

  覃明僵硬地站在原地,癡迷地盯著浴火鳳凰,龐大又雄壯,瑰麗而秀美,彷彿能攝人心魂般,令人欲罷不能。

  金鳳繞著覃明舞了數圈,長長的尾羽纏繞住覃明,覃明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一把鳳尾羽,實在的質感,令他雙手發顫。

  這……這竟然是真正的鳳凰?

  傳說中的神獸!

  心潮澎湃之時,空中飛舞的鳳凰突然化成一道金光,閃電般地鑽進了覃明的眉心,金光拖曳出長長的尾巴,穿破他的紫府,闖了進去。

  「啊——」覃明痛呼一聲,身體劇烈地震動,眉心撕裂般地刺痛,他受不住腿一軟,跪在地上,雙手摀住眉心,然而那道金光已經完全鑽進去了。

  覃明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道突然闖進眉心的金光,如霸道總裁般,肆意地光顧他的紫府,囂張地在紫府溜躂一圈,循進經脈,濃厚磅礡的能量,使他細嫩的經脈如被強了般,被迫撐開內壁,一路開拓,暢通無阻。覃明痛得在地上打滾,哀嚎,然而金光絲毫沒有憐惜之心,長驅而入,深深地扎進了他的丹田之中。

  覃明大吼一聲,丹田如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原本灰濛濛的混沌之地,瞬間誕生了一個小宇宙,一顆粒子漸漸凝聚,旋轉著越來越大,金光如有一雙靈巧的手,將它搓成了一個堅固的星球。

  覃明捧著小腹,蜷縮在地上,大汗淋漓,他急促地呼吸,覺得快要窒息而亡了。

  丹田里的「宇宙」不斷地演變,那顆懸於宇宙中心的星球,慢慢地變得晶瑩剔透,金光繞著透明珠子纏了一圈,歡呼雀躍地鑽了進去。

  當金光鑽進珠子裡後,覃明發出長長的哀嚎聲,這輩子從未如此疼痛過,他痛得眼淚狂奔,體內的靈氣蓄亂,經脈接近爆裂,全身抽搐,他無力地倒在地上,意識清醒,臉色煞白,痛疼令他本能地尋求安慰。

  「忱慕……忱慕……」

  他無聲地喊著。

  不斷地喚著鳳琰,疼痛好像減輕了幾分,丹田里的那道金光完全融入了珠子裡後,珠子變得赤火通紅,偶爾有金光流轉。丹田里面,一片清明,醞釀了無限的力量,膨脹的經脈漸漸恢復正常,疼痛終於消失了。

  覃明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他躺在地上,呼吸漸漸平穩,眉心還在微微發燙,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片鳳尾羽,鮮艷精美。

  時間慢慢流逝,覃明動了動手指,身體恢復力氣,他猛地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握了握,力量充沛。他內視丹田,驚訝地發現,那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築基了?

  覃明驚訝地張大嘴巴,手覆在丹田里,感受裡面的清明。

  傳承沒得到,反而被強迫塞了一股龐大的力量,從煉氣七層,直接跳到了築基初期。

  他起身,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伸展四肢,神智清明,渾身輕盈,不但如此,他更敏銳地感應到了空氣中的靈氣,輕易便能捕捉到與自己親厚的木靈、水靈和金靈。他扯了扯領口,身上粘糊難受,拉開領子摸了一把,居然摸了一手的污垢。

  這是……

  築基後,體內排出的雜質?

  覃明哭笑不得。在這種情況下,突然築基,毫無準備,築基丹的材料,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呢。

  傳承沒有得到,有驚無險地築基了,又在幻境裡看了一場好戲,認識了瓊仙宗的老祖鳳東離。這次的試煉不知道算不算成功。

  不管如何,覃明打算離開小宮殿了。他很快找到宮殿的出口,進入通道,往回走去。

  不知其他人的際遇如何,是否能得到傳承?

  再次回到通道裡,他慢慢地走著,牆上的浮雕,初時看不懂,如今倒是看明白了。牆上的畫,主角正是鳳東離,所有畫連起來,便是講述鳳東離的修真之路。

  快到門口時,覃明放緩了腳步,最後停駐在原地,猶豫不前。他漸漸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兩頰緋紅。

  不知……鳳琰他出來了沒有。

  在進這扇門之前,突然被信任的人告白,深深淺淺地吻了N次,覃明羞憤不己,一獲得自由,便狂風般地逃離。

  朝夕相處的人,竟對自己情有獨鍾,每天醬醬釀釀地親密接觸,覃明一想起來,便面紅耳赤。

  他從來以為自己筆直筆直的,萬萬沒想到,一朝穿越,莫名其妙地被引導著彎了,彎得無聲無息,不知不覺。

  該如何再次面對鳳琰?

  覃明的頭抵在牆上,懊惱地想撞牆。

  他怎麼就那麼笨呢?

  為何沒有早點覺察?早點覺察了,便不會依賴如斯,如今若強迫自己與他保持距離,心臟的窒息感,痛得他苦不堪言。

  套句言情小說的話:情根深種,無法自拔了。

  覃明磨磨蹭蹭地在門口,用腳不斷地踢著牆。

  太尷尬了,有木有?

  「既已結束試煉,為何不出來?」鳳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覃明如炸了毛的貓,驚悚地一蹦,額頭猛地撞上堅硬的牆,痛得他嗷嗷叫。

  鳳琰站在門邊,眼睜睜地看覃明蠢得撞牆。

  覃明眼角含淚,摀住額頭,兩頰緋紅,心鼓如雷。他躲躲閃閃地靠在牆角,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得了。

  「撞疼了?」鳳琰伸手,欲碰觸他的額頭,覃明迅速地閃躲,打開了他的手。

  兩人皆一愣。

  覃明看著鳳琰被打開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呆呆地忘了反應。

  鳳琰望著覃明的眼神幽暗了幾分,上前一步,靠近他。覃明嚥了嚥口水,背貼在牆壁上,鳳琰手臂一伸,把他壁咚了。

  「呃……」覃明被鳳琰困在小空間裡,驚悸不安,小鹿亂撞,尤其是對上鳳琰深邃如星海的眼睛,更加手足無措,忸怩不安。

  「怎麼?」鳳琰聲音低沉,壓近覃明,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勢氣息,如猛獸般,令人心驚肉跳。

  耳朵裡鑽進鳳琰的聲音,覃明一陣酥麻,打從知道鳳琰對他的心思後,光是聽他的聲音,就有些腿軟。他欲哭無淚地靠在牆上,若不是有牆支撐著,恐怕會摔倒了。

  「你……你別靠我這麼近。」覃明抗拒地說。

  「為何?」

  為何?

  他居然問為何?也不想想,他們之間的那層薄膜,被他無所顧忌地揭破了。有些東西,保持原樣,不去碰觸,相安無事,然而,一旦撕去表相,露出真正的內在,那就令人難以啟齒了。

  談戀愛這種事,對覃明來說,像大姑娘上花轎,還是頭一遭,他完全沒有準備好。對象是個跟他身體構造一樣的同性,徹底地顛覆了他的性向,讓他無法適從,不知如何應對。

  「我……」覃明舔了舔唇。

  「嗯?」鳳琰捏住覃明的下巴。

  下巴一麻,覃明漲紅了臉,眼睛半閉,不敢直視對方。

  沉默了半晌,覃明有些受不了了。他就像冰淇淋,被迫放在太陽底下暴曬,馬上就要融化了。在被融化前,覃明終於豁出去了,他覺得這樣扭扭捏捏,實在不像平時的自己。

  「你何時對我有那想法的?」他鼓起了勇氣,睜開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鳳琰。

  男人,就該豪放點,坦誠點,直爽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藏著掩著,支支吾吾的,沒意思。

  「何種想法?」鳳琰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低問。

  覃明道:「少裝蒜,你分明一直在不停地撩我,怪我以前笨,蒙在骨裡,被你耍得團團轉,哼哼。」

  「我何時耍過你?」鳳琰問。

  「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裝瘋賣傻。」覃明磨了磨牙。

  「吾初時便與爾承諾,護你生生世世。」鳳琰道。

  覃明眨了眨眼。

  感情鳳琰一直把情話掛在嘴邊,而他自己傻得把這當成老大庇護小弟的誓言,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抱上了一條粗壯的大腿。

  「你看上我哪點?」覃明自認沒什麼優點。初時穿越修真界,格格不入,做了不少蠢事,被鳳琰一眼看穿,還被打了個奴印,雖然他後來說不是奴印,但不管如何,那個時候,鳳琰必定對他抱有不純潔的想法。

  就當時那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如何入了他的眼?

  鳳琰犀利的丹鳳眼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審視的眼神,看得覃明臊得慌。

  往後該如何與他相處?被鳳琰看一眼,猶如被洗禮了一番,手腳都不知擺哪好了,何況是再和他同床共枕,同浴而沐。

  鳳琰沉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覃明遲遲等不來他的回應,正想再次開口詢問時,外面突然傳來林凜的聲音。

  「鳳大哥,覃明還未出來麼?」

  鳳琰放開覃明的下巴,轉身看向門外,只見其他小夥伴,全都站在宮殿的中央,翹首等待。

  一個時辰前,林凜等人早便從試煉門裡出來。不過第一個出來的人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鳳琰,他早早地站在宮殿中央,等待眾人。

  當其他人陸陸續續地出來後,卻一直不見覃明。他們耐心地等待了半個多時辰,那道赤紅門,沒有一點動靜。又過了一刻鐘,鳳琰突然走至門口,朝門內說話。

  他們這才放寬了心,覃明終於出來了。

  不過讓人疑惑的是,覃明並沒有立即隨鳳琰出來,他們兩人在門內不知交談什麼,快兩刻鐘了,也沒談出個結果來,所以林凜忍不住,揚聲詢問。

  道侶之間的問題,還是回去關起門來私下解決比較好。

  覃明聽到林凜的聲音,便知道小夥伴們都出來了,鳳琰終於不再壁咚他了,還他一絲自由的空氣。

  此時此刻,確實不是談感情問題的時候,覃明定了定心神,決定出了秘境,再坐下和鳳琰坦城的談談。

  覃明打算先出去,左手忽地被鳳琰握住,他詫異地抬頭,鳳琰握緊他的手,不容他逃離。

  「以往如何,以後便如何。」他道。

  覃明頭一顫,聽懂了他的意思,不知不覺地回握他的手。。

  兩人從門內出來,回到小夥伴之中。

  「哇,覃明,你身上是何怪味?好臭!」李飄渺瞬間捏住鼻子,沖覃明大喊。

  「咦?」覃明一頭霧水。

  但見其他小夥伴在他靠近後,全如李飄渺般,捏住鼻子,退出三尺遠,唯有與他十指相扣的鳳琰,一臉淡定地貼著他站,不離不棄。

  「覃明,你是否掉進了什麼坑裡?」葵子黃一臉同情地問他。

  覃明這才想起,築基後,身體裡排出了一堆雜質,以至於身上散發出刺鼻的臭味。

  臉一紅,他難為情地道:「我……我築基了!」

  「啊?」

  「我在試煉的宮殿裡,築基了。」覃明興奮地道。

  都怪鳳琰,非拉著他兒女情長,差點忘了大事。真不知他的鼻子是什麼做的,壁咚了他那麼久,難道沒有聞到他身上怪異的味道嗎?

  「築基了!」容聶封失聲問:「你竟築基了?如何辦到的?」

  眾人皆知,覃明的修為是煉氣七層初期,他們十人之中,屬於最末。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覃明第一個選門,進去考驗一番後,竟然先其他人一步,築基了。

  這下,小夥伴們也不嫌棄他身上臭了,圍在他的身邊,七嘴八舌地詢問他是如何快速築基的。

  覃明被他們問得暈頭轉向,問題一個接一個,都不知先回答哪個。

  鳳琰看不過去,袖子一拂,把其他人揮遠,攬著覃明,後退數步。

  覃明被他抱在懷裡,心怦怦地跳。

  「你……你不嫌我臭嗎?」他掙了掙。

  鳳琰應了一聲。「嗯。」

  覃明真是敗給鳳琰的鼻子了,既然這傢伙不嫌棄他臭,非要抱著他,那他便也沒什麼好顧慮的。

  熏死他算了,哼。

  見小夥伴們一臉好奇,覃明便簡略地陳述了下在宮殿裡遇到的情況。關於陷入幻境,在幻境裡看到瓊仙宗的老祖,以及老祖渡劫時遭到修真界大能的圍攻,最後渡劫失敗。

  小夥伴們聽完後,一臉唏噓,鳳琰的神眼幽暗,抱覃明的手緊了幾分。覃明被他勒痛了腰,有點莫名其妙。

  「你是說,那位叫鳳東離的老祖在此秘境宮殿裡留有一絲分神,那分神化為鳳凰,進入了你的身體?」林凜問。

  「不錯。」覃明道。「我當時被嚇了一跳,痛不欲生,幸好我意志堅定,撐過來了。當我能動時,便發現丹田里一片清明,築基了。」

  林凜等人面面相覷,完全無法理解這是何種力量。

  「鳳大哥,你可知原因?」林凜問鳳琰。

  鳳琰慢慢地搖了搖頭。「不知。」

  覃明疑惑地抬頭看他。他竟說不知?

  林凜道:「我等修為不足,不知大能的神通,理所當然。」

  「哈哈,不管如何,我築基了,這便是我的奇遇!」覃明道,「你們呢?又有何際遇?可是得了大能的傳承?」

  林凜等人便逐一將自己的際遇說與覃明聽。

 

 

第70章 情投意合,琴瑟和鳴

  林凜道:「我進門後, 看到了數以萬計的劍,或插於石壁上, 或半埋於地裡, 還有些不停地在空中穿梭。整個劍塚裡,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立著一把數丈高的巨劍,被數百的鐵鏈桎梏著。」

  覃明聞言,詫異地道:「此劍必定不是凡物!」

  「不錯。」林凜點頭。「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收伏了它。」

  容聶封眼一亮。「可拿來一觀?」

  林凜搖頭。

  「為何?」容聶封不解。林大俠不至於如此小氣吧。

  林凜道:「此劍於我丹田內休眠,待我築基後, 方可甦醒。」

  覃明問:「莫非……此劍有劍靈?」

  林凜道:「正是。」

  「哈哈,你運氣太好了。」覃明笑道, 「擁有劍靈的劍,算得上仙器了,是吧, 忱慕?」

  他習慣性地抬頭向鳳琰確認, 鳳琰迎上他的目光,覃明心頭一顫,迅速低下頭。

  「嗯。」鳳琰應了一聲。

  「林大哥,你以後要走劍修之道麼?」黃子葵問。

  「是的。」林凜道。

  「劍修者剛正不阿,堅強不屈, 其劍鋒芒,可踏破虛空, 誅遍諸天萬界。」鳳琰對林凜道, 「不可半途而廢。」

  林凜神色一正, 慎重地朝鳳琰抱拳。「是。」

  覃明道:「以林大俠的浩然之氣,必能修成正果。」

  林凜莞爾一笑。

  「林大俠說了他的際遇,你們呢?」覃明問其他人。

  金小池道:「我所進的門內,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我繞了許久,迷路數次,最後終於走出來了,迷宮的盡頭,我只尋到一隻玉壺。」

  金小池從儲物袋中取出玉壺。

  「這有何用處?」其他人好奇。

  此玉壺巴掌大小,渾身雪白剔透,壺身雕有一朵嬌艷的蓮花,壺蓋蓮葉形狀,整體看小巧玲瓏,令人愛不釋手。

  「不知。」金小池搖了搖頭。

  鳳琰取過金小池手中的玉壺,仔細觀察了下,還給他。

  「此壺應是蓮華靈壺。」鳳琰道。

  「蓮華靈壺?」覃明問,「是靈器?」

  鳳琰點頭。「可養靈鬼。」

  「鬼靈!」其他人一驚。

  金小池拿著蓮華靈壺的手一抖,他遲疑地問:「鳳大哥,如此可愛的玉壺,為何是養靈鬼的?」

  鳳琰道:「莫慌。此玉壺乃鬼修之物,養靈鬼,大有用處。」

  金小池摸了摸玉壺。「鳳大哥,我的靈體是乙木之體,正是鬼修的最佳體質,或許有緣,讓我得了此玉壺。」

  鳳琰道:「修真大道,千千萬萬,尋找一條最適合自己的道,便可無往不利。」

  「是!」金小池收了玉壺,臉上充滿了信心。

  「鳳大哥,你能幫我看看,這是何物?」容聶封伸出自己的右手,露出手腕,只見上面有一串圓潤的珠子,共十二顆,每個珠子上雕有字,為十二地支。「這是我在門內得到的物件,戴個上後,便拔不下來了。」

  「哈,拿不下來了?」李飄渺湊上去,試著想把珠子弄下來,果然卡住了,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不如砍了你的手,珠子便下來了。」

  容聶封立即抽回手,臉色不悅。「你當砍豬蹄?」

  李飄渺聳聳肩。

  鳳琰道:「暫時看不出有何妙用之處。」

  容聶封略顯失望。

  覃明瞅了一眼鳳琰,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蹊蹺,想必他不願讓小夥伴知道他是個萬事通。

  容聶封放下袖子,很快調整心情,他問李飄渺和龍沐:「你們得了什麼寶物?」

  李飄渺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藥爐子,道:「吶,這個。」

  她倏地把藥爐往外一拋,其他人嚇了一跳,退了開去,只見那藥爐在半空之中,瞬間變成了一米高的大鼎爐,噹的一聲,重重地掉在地上。

  「哇!」黃子葵和金小池睜大了眼睛。

  容聶封傻眼。「這是……煉丹用的?」

  李飄渺雙手抱臂,得意洋洋地道:「顯而易見。有了它,便可煉丹了,秘境出品,一定不是凡物。」

  「忱慕,你看如何?」覃明問。

  鳳琰道:「此乃九轉丹爐,確實是煉丹聖器。」

  容聶封一臉羨慕。「沐沐呢?」

  龍沐搖頭。「我並無寶物,得的是修為。」

  「修為?」其他人驚訝。「你也築基了?」

  覃明出來後便築基了,小夥伴們羨慕不己,龍沐說增加修為,難道會是他們之中第二個築基的人?

  「尚未,卻已達到了煉氣期十二層,只需一顆築基丹,鞏固修為,便可成功築基。」龍沐道。

  「哎呀呀,沐沐你太壞了,自己一個人先築基。」李飄渺摟住龍沐的脖子,撒嬌般地掛在她身上。

  龍沐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髮。「渺渺要努力。」

  「知道啦。」李飄渺捏了捏龍沐的耳垂。與其她姑娘不同,龍沐的耳垂上並無耳洞。

  「你的呢?」覃明問黃子葵。

  「我的是這個。」黃子葵有些委屈地拿出一柄小劍,如一個粗糙的玩具模型。

  「呃——」覃明同情地望著黃子葵。

  「這個……」其他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鳳大哥,這是何寶物?」金小池問。

  鳳琰盯著她手中的玩具劍,沉默了下,道:「若我未猜錯,此物應是劍胎。」

  「劍胎?」黃子葵大眼一亮。

  劍胎,一聽便知與劍有關,莫非也如林凜的寶劍一樣,可養在丹田,將來作個劍修。

  鳳琰道:「劍胎可成劍意,吞下劍胎,可得一層劍意。」

  「啊?」其他人不可思議。

  「子葵,你將來也當劍修麼?」金小池問。

  黃子葵猶豫。「這……我還未想好。若此物對劍修有用,不如贈於林大哥。」

  林凜立即拒絕。「此物乃子葵所得,我不能奪人所好。」

  見林凜拒絕,黃子葵也沒有勉強,收了劍胎。

  「唐笑,你得了何物?」覃明問唐笑。

  唐笑搖頭。「我與龍姑娘一般,同樣增加了修為,不過只有煉氣期十一層。」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覃明問。

  唐笑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令牌。「還有此物。」

  「聖火令?」覃明念著令牌上的字。

  「不知此牌是何物。」唐笑把令牌的正反兩面給眾人看。「鳳大哥可知?」

  「秘境之物,將來必有用處。」鳳琰道。

  唐笑捏了捏令牌,放回儲物袋。

  最後剩下卞離,卞離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金屬盒,金屬盒打開後,裡面是一團黑乎乎的粘土。

  「什麼?一塊土?」李飄渺伸指戳了戳。軟乎乎的,不粘手。

  覃明望著土塊上面被李飄渺戳出來的手指印。「這個……有點像橡皮泥啊,哈哈。」

  「是息壤。」鳳琰道。

  「息壤?」覃明吃了一驚。息壤,這個他知道啊,他原來世界神話傳說中的東西,鯀治水用的土壤,能自動生長,非常神奇。

  「覃明知道?」卞離問。

  覃明便把息壤的特性講解了一番,小夥伴們都露出驚奇地神色。

  「這麼一小塊,能長成一座大山嗎?」黃子葵不信。

  「若是息壤,必定可以。」覃明道。

  「鳳大哥,真的嗎?」金小池問。

  鳳琰看了一眼覃明,覃明微微別過臉。

  「嗯。收著吧。」鳳琰對卞離道。

  卞離收了金屬盒,問:「如今我們皆有所收穫,這天極宮殿,是否還需要繼續探險?」

  「不必。」鳳琰道,「可以出去了。」

  林凜問:「我們進來時,是從上面往岩漿裡跳,出去還是原路返回麼?」

  他問出了眾人的心聲。他們還未學會法術,更不會御劍飛行,即使換上劍三門派裝,用扶搖也跳不出去。

  「不必如此麻煩。」鳳琰道,「此處有傳送陣。」

  「傳送陣?那太好了。」金小池和黃子葵拍手。

  鳳琰走到一個大柱子旁,柱子雕滿了圖案,有一朵像花般的浮雕特別顯眼,鳳琰伸手按在花上,輕輕轉動,只見宮殿的中間地面上,浮現出一個直徑一米的符陣。

  這便是傳送陣。

  鳳琰拉著覃明,帶頭步入傳送陣,傳送陣亮起光茫,瞬間吞沒了他們。其他人新奇地陸續步入,一個接一個地消失。

  覃明只覺得一陣噁心感,還未吐出來,四周便換了景象。

  「這裡是……」他詫異。

  這裡不正是他們曾經露營過的溪澗嗎?

  小夥伴一個個傳送出來,看到溪澗,都吃驚了。

  「鳳大哥,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安排?」林凜問。

  築基丹的材料已收集完畢,又在天極宮殿裡得了寶物,這秘境是否還有探險的價值?再則,這秘境開放時間約有半月,這才過去幾日,時間還很充裕。

  鳳琰尚未開口,覃明揚聲道:「我要回幫會領地!」

  他說得斬釘截鐵,剛毅果斷,不容他人反對。

  因築基,排除了體內的雜質,他身上臭氣熏天,小夥伴們初時對他各種嫌棄,剛才在宮殿裡談各自的際遇,忽略他身上的臭味,如今出來後,他自己都快被身上的異味給熏暈了。

  進幫會領地洗澡,刻不容緩。

  李飄渺捏著鼻子,離他三尺遠。

  覃明瞇眼,輕哼一聲,不與她計較。

  「好。」鳳琰輕聲地道。

  覃明如願地進了幫會領地。他甩開鳳琰的手,往木屋後面的山腳下走去。

  「哎,覃明,你要去溪邊?」唐笑問他。

  覃明回頭。「對,我去溪邊洗,那邊的水是流動的,洗得乾淨。」

  若坐在屋裡的浴桶裡洗,水不夠不說,還會在房間留下臭味。

  「那你可得小心,上次我在山腳下,遇到了野豬。」唐笑道。

  覃明揚眉。「野豬?哈哈,那野豬該擔心了,回頭我給大家加餐。」

  覃明揮了下手,瀟灑地出了石拱門,沿著小路,往後山走去。

  林凜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素來與鳳大哥形影不離的覃明,竟獨自一人去後山小溪,而鳳大哥——

  他眼一轉,看到鳳琰負手而立,盯著石覃明離去的方向,神色冷峻。

  林凜輕咳一聲,招呼其他人各自去忙。

  夫夫之間的事,其他人不好摻和。

  覃明快速地走在山道上,自從九天逍遙給幫會領地升了一級後,幫會領地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後山的小路,變寬了,路邊長滿了小野花,粉粉嫩嫩的,迎風搖曳,順著小路一直伸延到山腳下的小溪。

  到了溪邊,覃明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了。他吁了口氣,抹了抹臉,開始脫身上的衣袍,雙眼有些迷惘地盯著清澈的溪水。

  天極宮宮殿裡,他和鳳琰之間的情感問題,還未完全說清楚,便被林凜等人打擾了,就暫時忘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回到幫會領地後,兩人十指相扣的手越發地燙了。往日他們在幫會領地裡,一直在一個浴桶裡泡澡,浴桶空間有限,兩人的肢體不可避免地碰觸,那時候並未感到異樣,至於,他們在溫泉裡練功,那親密的程度——

  覃明脫了衣服,利落地跳進小溪裡,溪水漫到他的腰間,他往臉上潑了些水,讓溫度降下來。

  神經粗到如此境界,真是世界少有。

  覃明握起拳頭,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麼會笨到這種境界?簡直無可救藥。

  他把頭埋進水裡,潛入水中,身體下沉,伸展四肢,平躺在溪底的石子上,身上靈氣流轉,提供微量的氧氣。

  清澈的溪水下,少年身體皙白修長,漆黑的長髮飄浮在水裡,如墨滴進水中,漸漸化開,開出朵朵淡墨痕。

  身體上的污垢,被流動的溪水沖刷著,異味很快消散了。

  覃明吐著水泡泡,手在水底摸了摸,摸到一塊石頭,他無聊地捏在手裡把玩。

  彷彿過了許久,他感到異樣,猛地睜開眼睛,被突然壓下來的人給嚇了一跳,差點憋不住氣,嗆水了。他慌亂地把手裡的石頭往來人扔去,卻被那人輕鬆地躲過。

  鳳琰俊美的臉近在咫尺,他伸手捉住覃明的手腕,膝蓋一頂,把掙扎著想從水裡起身的覃明緊緊壓在了溪床上,覃明鼓起了腮,有些缺氧了,他踢著腳,想把鳳琰踢開,無奈水裡阻力太大,出腿的動作,非常緩慢,一擊不中,他要再次踢腿時,被鳳琰一把捉住腿腕,往上一提,向兩側分開。

  我哩……

  覃明吐著泡泡,不但供氧不足,還受制於人,快要溺水了,他看向鳳琰的眼神,充滿了乞求。

  我的哥,有事好好商量,先從水裡出去啊!

  彷彿看出覃明的困窘,鳳琰終於良心發現,他壓著覃明,低頭封住他的嘴巴,渡了一口氣給他。

  覃明吸到氧氣,如饑似渴地抓住鳳琰,索求更多了。鳳琰鬆開他的手腕和腳腕,改為擁抱他,大掌按在他的後腦勺,渡給他更多的氣。

  掙扎中的覃明,漸漸地安靜下來,乖乖地攀著他,過了許久,他被鳳琰帶著破水而出。

  一出水面,覃明第一次事情,便是張嘴猛吸氣,差點被淹死,缺氧引起了心臟的疼痛,即使鳳琰渡了氣給他,也供不應求,何況後來他還夾帶私貨,把他弄得舌頭發麻。

  「呼呼呼呼——咳咳——」覃明趴在鳳琰的肩上,有些可憐兮兮。緩過氣後,他一把揪住鳳琰的頭髮,惱怒地道:「我差點缺氧而亡,英年早逝了。」

  頭髮被揪,鳳琰不痛不癢地由他發脾氣,拍了拍他的背,道:「自有我護你。「

  「把我壓在水裡,缺氧窒息,便是護我?」覃明磨牙。

  鳳琰沒有回答他,而是托著他的腰,把他鎖在自己的懷裡,低頭凝視他,眼神幽深。覃明原本怒氣沖沖,卻被他越看越心悸,耳朵又發燙了,他推了推鳳琰,無奈鳳琰的手臂像鐵臂般,紋絲不動。

  「你想如何?」覃明小聲地問。

  鳳琰把額頭貼著他的,微微一湊,輕啄覃明的唇。

  覃明眼神閃爍,心裡頭既歡喜又糾結。他就不懂了,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像個姑娘一樣,被人一撩,身體就軟得像灘水,連心都歡呼雀躍了。

  「我想如何?自是與你比翼連枝,鳳鸞和鳴。」鳳琰溫柔地道。

  覃明嚥了嚥口水。「我和你一樣帶把的,你難道不介意?」

  「嗯?」鳳琰瞇了下眼睛,似乎對覃明的話頗有微詞。

  覃明立即改口,用詞文雅。「你我皆為男子,若在一起,不怕遭人非議麼?」

  鳳琰捏捏他軟嫩的耳垂,道:「修真界的道侶,只在乎元神的契合,不在乎性別的差異。」

  覃明咋舌。

  想不到修真界,如此通情達理,思想覺悟竟如此之高。

  「咱們之間這層摸不戳破,還能繼續做好兄弟,這一戳破,我都不知以後該如何相處。」覃明的桃花眼,黑白分明,似醉非醉地望著鳳琰。

  「你我不是兄弟。」鳳琰道。

  再次聽到這話,覃明五味陳雜。早三年前,鳳琰便一直強調,他們之間不是兄弟,那時候聽不懂,以為鳳琰不屑與他做兄弟,如今細細琢磨,便恍然大悟了。

  覃明在心裡吐糟。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一直想睡我。

  他真是太后知後覺了。

  「你是否覺得我像傻瓜,很容易被你耍得團團轉?」覃明別過臉,咬牙切齒地問。

  「我待你如何?」鳳琰擁著覃明,貼在他耳邊低問。

  覃明一怔,回想過去,半晌,他道:「極好。」

  「以前如何待你,以後亦一心一意。吾心,永不變。」鳳琰承諾。

  覃明的視線,落在溪邊的小花上,蜜蜂嗡嗡地鑽進花蕊裡採蜜,過了一會兒,鑽出來,帶著花蜜,飛向另一朵花。

  「好!」

  他堅定地應了一聲,回頭,與鳳琰面對面,神情嚴肅。

  「我若說不喜歡你,那便違心了。我這人素來誠實,心直口快,藏不住事。我不知自己哪裡吸引了你,既然你對我一片真心,那我也順應本心,願與你琴瑟和鳴。」

  一旦說出了心裡的話,覃明便如釋重負,輕鬆自如,面對鳳琰深情款款的注視,不再緊張害羞了。

  「本該如此。」鳳琰摸了摸他的濕發。

  覃明眉毛一挑,咧嘴笑。「你可真自戀。」

  鳳琰嘴角一勾,丹鳳眼魅惑,看得覃明心裡癢癢的。

  「你的衣服都濕了,不如脫了,一起沐浴。」覃明扯著他的領口。

  「嗯。」鳳琰點頭。「幫我。」

  「啥?」覃明傻眼。

  這才剛表明心意,他便使喚上了?

  「不願?」鳳琰輕笑一聲,眼神慵懶,他個子高,溪水只漫到他的腰下,他放開覃明,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腰帶。

  覃明不由自主地盯著他靈活的手指,解了腰帶,又剝開濕透的外衣,吞了吞口水,他的視線粘在鳳琰的身上,一動不動。

  直到鳳琰脫完,覃明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傢伙,如此妖孽!

  兩人在溪水裡,泡泡身,洗洗澡,互相幫個忙,這讓覃明覺得,即使交了心,好像也沒有發生什麼太多的變化,一如平時,細水長流,親密無間。

  唯一有變化的,便是……鳳琰好像變成了親嘴魚,時不時地拉著他唇碰唇,覃明有些無法招架。

  終於洗完澡,穿上乾淨舒適的衣服,覃明鬆了口氣。

  「我們回去吧。」他道。

  「嗯。」鳳琰手一攬,把他抱了起來。

  「呃……」覃明坐在他的手臂上,抱住他的脖子。「我可以自己走。」

  鳳琰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抱著他走在山路小道上,慢慢地往回走。

  覃明迎著徐徐微風,愜意地偎在他的懷裡,乖巧安靜如小貓。

  走了一半的路,身後突然傳來豬嚎聲,覃明猛地抬頭,往後看去,只見一頭巨大的野豬從山上衝下來,氣勢洶洶。

  「好傢伙!」他叫道。

  鳳琰回頭,雙眼微瞇,心情不悅。

  覃明拍鳳琰的肩,興奮地道:「快放我下來,我來對付他。」

  「不必。」鳳琰一手抱著他,一手從儲物袋中迅速地取出劍,雙眉一擰,手中的劍驀地泛起一道金光,他移影換步,衝了上去。

  「忱慕——」覃明不滿地叫喚。

  野豬對衝上來的人類充滿了嘲弄,它短促地叫著,尖銳的獠牙頂了上去,衝撞鳳琰。鳳琰側身一閃,出手如電,一道金光閃過,空中揮灑出一道血漬,野豬發出哀嚎聲。

  鳳琰抱著覃明旋了一個身,離開野豬的攻擊範圍,右手的劍挽了個劍花,劍尖垂下,地上滴了一灘血。

  覃明詫異地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野豬,衰嚎聲還未停歇,肌肉還在抽搐,但身體已被一劈為二,死狀淒慘。

  微微張嘴,覃明有些不可思議。

  想當初,剛入幫會領地,他們十個小孩換上劍三套裝,一起圍攻,才拿下一頭野豬,後來進入瓊仙宗,開始修煉,重新聚頭後,偶爾也有野豬下山,但他們至少四五人才能攔下。今日他大開眼界,鳳琰沒有換上劍三套裝,只揮一劍,便乾淨利落地結束了野豬的性命。

  「……你……一直在隱藏實力?」覃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鳳琰轉頭,含住他放肆的手指。

  手指一陣酥麻,覃明舔了舔唇。「回答我。」

  鳳琰放過他的手指,應了一聲。「嗯。」

  他面不改色,淡定自若,絲毫沒有慌言被揭穿而驚惶失措。

  「你我既已表明心跡,情投意合,你是不是該坦誠心扉,把你的秘密說與我聽?」覃明問。

  鳳琰道:「你……還太弱。」

  覃明氣得捶他的肩。

  林凜正在廣場上練武,一套天行君子之術打得虎虎生威,黃子葵在一旁欣賞地鼓掌。

  收了功,林凜打算回木屋,龍沐和李飄渺已經做完飯。

  「咦,鳳大哥,覃明,你們回來了?」黃子葵清脆的聲音響起。

  林凜轉頭看向石拱門,但見鳳琰抱著覃明,慢悠悠地回來了。

  覃明看到林凜,衝他喊道:「林大俠,野豬已經被打死了,就缺人手去拖回來。」

  「野豬?」黃子葵跳了起來。「覃明,真的野豬?」

  「有啊。好肥一頭。」覃明笑道。

  黃子葵對林凜道:「林大哥,我們一起去。」

  林凜在覃明和鳳琰的身上來回一掃,聽到子葵的話,應道:「好,叫上唐笑和卞離吧。」

  黃子葵高興地喊人。

  小夥伴都從木屋裡出來了,當看到覃明被鳳琰抱著,李飄渺那大嘴巴的,驚訝地問:「咦,覃明,你的唇怎麼腫了?」

 

 

第71章 練功又練功

  晚飯加餐, 紅燒野豬肉,油而不膩,非常美味, 眾人吃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

  平時吃完飯後,一幫人會坐在大廳裡, 喝清茶, 聊聊天, 但是今日,覃明打了聲招呼,便鑽進自己房裡了。鳳琰坐了一小會兒,喝了兩杯茶後,也回房了。

  大廳裡的其他人, 心知肚明, 李飄渺朝龍沐擠了擠眼。

  覃明回房後, 坐到案幾前, 磨了墨, 鋪開白紙, 拿起毛筆,寫起了修真字。

  他需要寫寫字,讓自己冷靜一下。

  飄渺那個大嘴巴, 總能讓人氣得跳腳。居然當著小夥伴的面, 嚷著說他的嘴巴腫了。這樣的紅腫,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如何造成的, 覃明惱羞成怒,無奈人家姑娘的性子,比他還大咧咧,口無遮攔,只好作罷,不與她一般見識。

  寫了幾十個字後,他漸漸地平靜下來。

  鳳琰一進屋,便看到覃明跪坐在案桌前,姿式端正地寫字,他沒有打擾他,坐在他身邊,默默地注視著。

  覃明進入了字境,酣暢淋漓地寫完,神清氣爽。擱下毛筆,他收拾案幾,把寫好的紙疊放一起擺在案角。感到身邊熟悉的氣息,不用轉頭也知是何人。

  「怎麼不在大廳多坐一會?」覃明問鳳琰。

  「今日皆累了。」鳳琰取出絹布,捏著覃明的手指,細緻地擦拭沾到的一點墨汁。

  覃明由著他擦自己的手,道:「吶……我們睡覺?」

  「睡覺」二字說得極為含糊,更有些心虛。兩人挑明了關係,躺一張床上睡,便顯得不單純了。

  「練功。」鳳琰放開他的手,把絹布折疊好,放回儲物袋。

  「哎?」覃明一怔。

  「你如今已築基,需要鞏固修為。」鳳琰道。

  覃明一想,確實得鞏固。如今他光升了等級,卻還未感受到築基後帶來的力量,對靈氣的掌握非常生疏。

  「那便來練功吧。」覃明很快同意了。

  鳳琰道:「脫衣,坐到床上去。」

  覃明聞言,懵了。

  等等,這是什麼發展方向?

  往日穿著衣服,坐在地毯上便能練功了,如今卻要脫衣,還得到床上去,能不讓人誤會嗎?他們兩人剛表明心跡,互訴衷情,但是,從一壘立即進入本壘打,發展的速度太迅速了,令他心慌意亂啊。

  覃明瞅瞅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再看看鳳琰那健壯的身材,他吞了吞口水。

  以他這小雞仔的模樣,無法壓倒一頭猛獸吧?

  難度太高了!

  「嗯?」見覃明發呆,鳳琰伸手摸摸他的臉。

  覃明回神,小心翼翼地詢問:「還是……待我長得與你一樣高,我們再……」

  鳳琰微微擰眉。

  覃明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兩人對視了半分鐘,鳳琰的眼神越來越幽暗,覃明脊背的毛孔都豎起來了,他好像不知不覺撩了一下猛獸,令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鳳琰沒有回話,伸出手,付出了行動。

  「……喂……」

  覃明被鳳琰像剝香蕉皮般的剝了衣服,而後與他面對面貼著,擺出練功的姿式。

  「靜心,莫胡思亂想。」鳳琰警告覃明。「練功之時,不可洩氣。」

  這個誤會有點大!

  覃明紅著臉,飛快地把雜念驅逐出去,深吸口氣,主動貼近鳳琰,緊緊圈住,神色嚴肅地道:「來吧。」

  鳳琰的雙手結印,與他額頭貼額頭,丹田貼丹田。

  「張口。」他輕語。

  覃明聽話地張嘴,讓鳳琰的氣渡進來。

  兩人每日練功,早已熟悉彼此的靈氣,很自然地開始靈氣循環。

  龐大的靈氣衝進經脈之中,覃明的經脈被鳳東離所幻化的鳳凰衝擊過後,寬拓了一倍不只,當鳳琰的靈氣闖進來後,一路暢通無阻,直搗黃龍,順利地到了丹田。

  築基後,覃明的丹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灰濛濛一片,如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宇宙,小宇宙的中心,懸浮著一顆泛著金光的赤紅珠子,光彩奪目。鳳琰的靈氣鑽進他的小宇宙內,瞬間纏上珠子,與珠子表面的那層金光互相融合。

  「唔……」

  覃明不由自主地低吟出聲,結印的雙手顫了下,腰差點虛軟。鳳琰衝進他丹田里的靈氣,龐大霸道,比鳳東離分神給予他的靈氣更濃郁,兩則一結合,肆意地在他丹田里當家作主,覃明的內丹不禁瑟瑟發抖。

  小珠子被金靈從裡到外的洗禮了數遍,擦去了蒙塵,晶瑩剔透,熠熠生輝。而後,他的靈氣伴隨鳳琰的靈氣,從丹田里出來,順著經脈,到了紫府。

  紫府那裡,仍然混沌一片,並未因為築基了,而有所變化。

  大道三千,修真之人,唯有尋到自己的道,方可形成真正的紫府。

  所謂開竅,便是如此。

  靈氣在覃明的紫府裡繞了一圈,轉到了鳳琰的紫府內。

  鳳琰的紫府,與覃明的截然不同。他的紫府雖然黑暗一片,卻不是混沌未清,而是像被一層黑紗蒙住了,不容他人窺視。

  覃明知道他一直隱藏了實力,便略微好奇,想探探他到底是什麼修為,為何表面上看不出來,連金丹以上的修士,都無法察覺。

  他隨著鳳琰的靈氣,磨磨蹭蹭地在他紫府裡繞圈,欲揭開神秘的面紗,一探究竟。

  似乎感應到覃明的心思,鳳琰突然在紫府裡停頓了下來,覃明的靈氣被他包裹著,還在疑惑,黑紗驀地消失,精純的金色火焰襲捲而來,覃明駭然,身體一震,差點岔氣了。

  危機來臨,覃明想拔腿就逃,無奈鳳琰的靈氣束縛了他,無視他的驚懼,帶著他的靈氣衝入火焰之中。

  覃明戰戰兢兢,他知道鳳琰不會害他,可是仍然對金色的火焰產生了敬畏。越來越深入,越來越多的火焰包攏住他,他驚訝地火焰並未傷害他,反而多了一股暖意,令覃明漸漸放鬆,最後開始享受這片溫暖。突然,一隻火鳳沖天而起,鳳琰帶著他騎上了火鳳的背上,火鳳雙翅一振,飛入了無邊無際的宇宙之中。

  金色的火焰,拖出一條長長的尾慧,在宇宙裡不停地穿梭,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火鳳猛地衝出去,黑暗襲來,覃明眩暈,跌落而下。

  靈氣出了紫府,循著經脈,終於來到了鳳琰的丹田。

  如果說,覃明的丹田是一個剛形成的太陽系,那鳳琰的便是浩瀚無際的銀河系。

  覃明有些力不從心,這次的靈氣循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消耗精力,鳳琰帶著他在宇宙裡光速般地遨遊,令他筋疲力盡。

  當靈氣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後,覃明辛苦地把靈氣歸回丹田,從練功狀態中緩緩清醒。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短促地呼吸,全身僵硬,無法動彈,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般,汗濕透了。

  鳳琰睜開眼睛,微微抬頭,收了結印的雙手,扶住覃明。

  覃明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他的懷裡,四肢無力。

  鳳琰拉過被子,裹住他的身體,以防他因出汗而著涼了。

  緩了許久,覃明恢復了一點力氣。

  「累死我了。」他道。

  「可有不適?」鳳琰問。

  「那倒沒有,身體雖累,精神卻很好,不過那感覺,好比走了一趟星際旅行,激動亢奮。」覃明把頭枕在他的肩上,懶洋洋地說。

  「可要沐浴?」鳳琰撫了撫他的濕發。

  覃明猶豫。

  他和鳳琰進了房裡,過了一二個時辰,便要沐浴,小夥伴們會如何想?

  然而,他們明明只是純潔地練功而已。

  覃明糾結。

  「我……我先躺會。」他動了動,突然臉色一變,委屈地道,「我……我腿麻了。」

  「嗯?」

  「那個……能不能幫我把腿放下來,圈得太緊了……血液都不流暢了……哈哈……」覃明尷尬地說。

  鳳琰的眼睛閃了閃,手伸進被子裡,覃明拱了一下,叫了一聲:「又癢又麻!」

  「我幫你揉揉。」鳳琰溫和地道。

  覃明把臉埋在他肩上,催促。「快點。」

  「嗯。」

  鳳琰慢慢地揉著他腿上的各大穴位,令血液循環暢通無阻,覃明受不那種刺痛感,張嘴啃住鳳琰的肩膀。

  半刻鐘後,覃明終於平躺在床上了,全身紅得像蝦一樣,鳳琰側身躺在他旁邊,摸摸他的額頭。

  「可要擦身?」他見覃明真累了,便問。

  覃明昏昏欲睡,從鼻子裡發出兩聲哼哼,表示同意。

  鳳琰低頭,親了親他的額,下床。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盆溫水進來,布巾在水搓了搓,坐在床邊,為覃明擦拭身上的汗。

  溫熱的觸感,令覃明舒服得毛孔都張開了,他放鬆身體,由著鳳琰伺候。

  鳳琰仔細地擦著他的每一處,使他整個人都清爽了。擦完後,他正準備離床,覃明突然伸手拉住了的衣角。

  鳳琰低頭一看,覃明半睡半醒之間,本能地尋找他。

  鳳琰把手上的布巾放到一旁,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覃明摸到人,立即滾進他懷裡,睡得沉穩。

  此時,幫會領地正是半夜,月光透進窗戶,灑了一地的銀霜。鳳琰讓覃明趴在自己的懷裡,睜著眼睛,尚未入睡。

  覃明的小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鳳琰的手指點在他的眉心,他的眉心立即浮現出一片小而精美的鳳尾羽,襯著覃明精緻的臉,異常美麗。鳳琰勾起嘴角,手指離開他的眉心,沿著鼻樑往下滑去,來到他粉嫩的唇,輕輕地磨了磨,覃明微微張嘴,本能地咬住。

  鳳琰逗弄了一下,放過了他的小嘴。

  「……鳳……東……離……」

  睡夢中的覃明突然囈語,鳳琰雙眉一蹙。

  覃明不知做了什麼夢,突然呼吸急促,他的手猛地揪住鳳琰的衣服,身體發顫。

  鳳琰垂眼,輕拍他的背,俯首貼在他耳邊,安撫。

  「……我在。」

  低沉的聲音,如咒語生效般,令覃明平靜了,手指慢慢地鬆開了。

  翌日,太陽照亮了整個幫會領地,小夥伴們陸陸續續地起床了。

  在廣場上練武的練武,去池塘裡摸魚的摸魚,在廚房裡忙活的忙活,非常熱鬧。

  覃明揉著眼睛,悠悠地醒來,他發現自己正趴在絲被上,懷裡抱著柔軟的枕頭。

  「唔,忱慕……」

  他習慣性地往旁邊摸去,摸了個空。他完全清醒了,抱著枕頭坐了起來,不停地打呵欠。

  這一夜睡得極累,不知做了什麼夢,好像一直在逃跑,跑得他全身酸痛。

  他敲了敲腦袋,聽到外面的動靜。

  什麼時辰了?鳳琰起床了,竟未喚他。覃明放開枕頭,掀開被子,伸了個懶腰。

  「呼——」

  伸完懶腰,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有點冷。他居然是果睡的,鳳琰也不給他套件衣服。搔搔頭,他找到自己的儲物袋,翻找衣物。

  這幾日在秘境裡,換衣頻繁,又沒時間洗衣,沒什麼衣服可穿了,只剩下橙字弟子的法衣。

  覃明只得套上制服,剛穿好內袍,幔簾被人掀開,出現鳳琰頎長的身影。他看到坐在床上穿衣的覃明,便問道:「醒了?」

  「嗯。」覃明從床上下來,拿著外袍。「你何時醒的?怎不叫我?」

  「叫了。」鳳琰接過他手上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幫他穿上。

  覃明把手套進袖子裡,任他給自己穿衣。

  「我睡死了?」覃明歪了下頭問。

  鳳琰:「嗯。」

  覃明道:「下次我若不肯醒,你便下點狠手段。」

  鳳琰的手指,插進他的髮絲裡。「如何算狠?」

  覃明想了下。「比如……用冷水擦臉?」

  「這個如何?」鳳琰捏住他的下巴,低頭覆住他的唇。

  「唔——」

  覃明晃了下腦袋,無奈後腦勺被按住,他只得踮起腳。

  須臾,鳳琰放開他,他兩頰緋紅,親嘴的次數多了,居然沒有像初時那般緊張得心跳加速了。

  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肉貼肉……

  鳳琰給他挽了發,插上玉簪,兩人手拉手地出房門。

  「覃明,你終於起了?」李飄渺端著茶杯,問他。

  「早。」覃明道。

  「不早了,已是午時了。」李飄渺道。

  「啊,這麼晚了?」覃明驚訝。他居然一睡,便睡到了午時。

  林凜從外面進來,看到覃明,上下打量他,覃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林大俠,你在看什麼?」

  林凜一怔,輕咳一聲。「身體可有不適?」

  覃明道:「還行。」

  林凜道:「若不適,你便與鳳大哥在幫會領地多呆一日,我們幾人先出去秘境探險。」

  覃明詫異。「你們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行動了?」

  林凜笑道:「鳳大哥說此秘境最有價值的寶物,皆被我們取走了,其它地方,隨意探險,獵殺妖獸或採礦皆可。」

  「那也不必分開行動,不是麼?」覃明問。

  李飄渺道:「我們在秘境裡到處行走的話,極有可能會遇上其他師兄,內門和外門不和,若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只怕會引起師兄們的不滿。我們八人一起,不擔心受欺負,但你與鳳大哥在外門恐怕會受到排擠。」

  覃明恍然。「你們的顧慮不無可能,那便按你們說的,分開行動。忱慕,你覺得如何?」

  鳳琰應了一聲。「可。」

  中午,他們簡便地吃了一頓,林凜帶著人先出了幫會領地,留下鳳琰和覃明站在廣場上,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我們也出去?」覃明問鳳琰。

  鳳琰卻握住他的手,往屋裡走。「再練一次功。」

  「為何?」覃明不解。

  「鞏固你的修為。」鳳琰道。

  「昨晚那次不算?」覃明隨著他來到房裡,坐在床上。

  「一次如何夠?」鳳琰挑眉。

  覃明問:「需要幾次?」

  鳳琰彎腰,手臂分別搭在覃明的身側,親親了他。「從秘境出去後,我們需閉關,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完全穩固。」

  覃明往後一仰,癱在床上,不敢置信地瞪眼。「九九八十一天……我的天啊,為何要那麼久?」

  沒日沒夜地保持那種練功姿式,他要瘋的。

  「修士閉關乃常事,短則三年,長則千百年,八十一天,如何算久?」

  覃明一想,也是。以前看的修真小說裡,作者一筆帶過,某某某閉了幾百年的關,寥寥幾句,便斗轉星移了。但現實裡,他若真閉關幾百年,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幾百年,枯燥乏味地會讓人得自閉症。好在,有鳳琰陪著,不會無聊。

  這麼一想,覃明不禁慶幸,與鳳琰結琴瑟之好,實乃三生有幸。

  「來吧,練完功,我們也快出去。」覃明豪情萬丈,主動邀請。

  「嗯。」鳳琰伸手,幫他解衣服。

  如此這般,兩人練完功,洗了個熱水澡,趁天未黑,便出了幫會領地。

  外面的天色尚亮,正是晌午,他們從溪澗裡出來,行走在叢林之中。

  「忱慕,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瞎逛?」覃明四處張望。

  「採草藥。」鳳琰道。

  「採草藥?」覃明一愣。

  鳳琰攬了下他的腰,帶著他過了一個坡。「進秘境前,我曾在六壬堂領取了採草藥的任務。」

  「為何我不知?」覃明驚訝。他們兩人形影不離,同去了六壬堂,領了進天極宮秘境的任務,卻完全不知道鳳琰還領了採草藥的任務。

  六壬堂是發佈任務的地方,外門弟子皆可接任務,完成後,便能獲得宗門貢獻點,以換取各種資源。修為越高,完成任務的機率越大,獲取的貢獻點越多。但煉氣期的弟子,基本無任務可做,自然也賺不到貢獻點。

  「我交予你的玉簡,可還在?」鳳琰問。

  覃明在儲物袋上一摸,取出一個玉簡。「這個?」

  「嗯。此玉簡內記錄了任務內容。」鳳琰道。

  覃明一探玉簡,須臾,他道:「這便是任務?幾百種草藥,採得完?」

  「采幾種,便交幾種。」鳳琰道。

  覃明拍拍他,笑道:「你果然是萬事通,進秘境都不忘接任務賺取貢獻點。」

  鳳琰摸摸他的頭。

  覃明眼一轉,問他:「我一直好奇你的真實身份,如今能否告訴我了?」

  鳳琰握著他的手,兩人立在一條河邊,微風撫面,愜意舒心。

  「你見過了。」鳳琰輕語。

  「我見過?」覃明皺眉。

  何時何地?

  鳳琰低頭,丹鳳眼顧盼生輝。

  覃明迎上他柔和的目光,努力在腦中搜索,過了許久,他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那個……不能吧?」覃明震驚。

  「為何不能?」鳳琰笑問。

  覃明盯著他的臉,仔細地觀察,雖然皆長相俊美,擁有一雙相似的丹鳳眼,但完全感覺不出是同一人。

  「我看到的莫非不是幻境?」覃明百思不解。

  他在天極宮殿裡,進了赤紅的門,掉進了幻境,看到了瓊仙大宗的渡劫老祖鳳東離。

  鳳琰是鳳東離?

  「真的?」覃明抓住鳳琰的衣服,眼睛閃閃發亮。

  渡劫老祖耶!

  貨真價實的大能,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鳳琰捉住他的手,淡定地點了下頭。

  覃明被這個真相衝擊得頭暈眼花,不敢置信地摸摸鳳琰的臉,手指在他的唇邊劃過。

  「幻境裡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你渡劫時,修真界的一堆修士圍攻你,想搶你的寶貝,最後你……渡劫失敗了?」說到最後一句,覃明的聲音低柔,有些難過。至今仍記得,赤紅衣袍的男人躺在地上,被人一劍刺中的場景。

  「嗯。」鳳琰應道。

  望著鳳琰波瀾不驚的眼睛,覃明沉默不語。一介大能渡劫失敗,差點魂飛魄散,竟如此淡定自若?

  不!

  他並非淡定,而是早已定了那些人的死罪。

  擋道者,殺無赦!

  他重返人間,重新步入修真之道,將在修真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毀天滅地,不死不休。

  覃明握住他的手,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

  「我陪你。」他道。

  鳳琰與他十指相扣,道:「你自然要與我一起。」

  覃明一笑,桃花眼一彎,像月牙兒般,十分勾人。

  鳳琰低頭,在他眉心吻了吻。

  覃明被他吻得眉心一燙,他摸了摸,並不知道眉心若隱若現地浮現了一片精緻的鳳尾羽。

  「對了,我在那小宮殿裡遇到了鳳東離的分神,那是何時的分神?天極宮不過是一個小秘境,他如何將分神留在那處?換了其他人進去,可會看見一樣的幻境?」

  「並非幻境。」鳳琰道。

  「不是幻境?」覃明不解。

  「是記憶。」鳳琰道。

  「誰的?鳳東離的?」覃明詫異。

  鳳琰卻不再回答,拉著覃明的手,沿著河邊慢慢地行走。

  「忱慕,你別又成悶葫蘆了,快回答我。」覃明追著他問。好奇心被挑起一半,卻不能得到滿足,心裡頭像有一隻貓在抓般,難受得緊。

  「還有,還有,你渡劫失敗了,是奪舍了還是重新投胎了?如今你重新入瓊仙宗,有何計劃?要與整個修真界為敵,想想就覺得刺激,那啥,我們是不是該尋些同盟?否則孤軍奮戰,寡不敵眾,得從長計議——」

  喋喋不休的小嘴,瞬間被封住了。

  覃明被吻得暈頭轉向,鬆開時,氣喘吁吁,靠在鳳琰的懷裡,暗罵他無賴。

  鳳琰啄了下他濕潤的唇,道:「等你元嬰時,我便與你說。」

  「……元嬰……」覃明傻眼。「那還要好久!幾百上千年!哥,我不是忍者神龜啊!」

  「嗯?」

  「……你厲害,你牛,我甘敗下風。」覃明喪氣地道。

  太沒出息了,被他一瞪眼,整個人就萎了。

  接下來幾日,兩人一直在秘境裡尋找草藥,由鳳琰帶路,簡直像開了掛般,玉簡裡的幾百種草藥,快要採集全了。

  說來也怪,他們在秘境中這麼多日,竟然一直沒有遇上其他人。兩人白天在山林裡尋找草藥,夜裡便回幫會領地裡睡覺。如此到了最後一日,他們在一個山谷裡,遇上了各位師兄。

  以古封和季恆為首的門外弟子,與以姬元和符昊為首的內門弟子,各踞一方,爭鋒相對,隨時會發生衝突。

 

 

第72章 閉關閉關

  古封等人,在湖泊石子灘那裡, 因蛟龍掀起風浪, 湖水倒灌, 他們被衝擊得四分五落,與師兄弟都失散了,當他們從昏迷中醒來後,身邊只有數人。

  古封和葉羿一起, 在秘境裡一邊探險, 一邊尋找外門弟子,十餘日後, 他們終於找到了半數以上的外門弟子,個別不知散在何處, 暫時無法尋找。

  這一日, 他們忽然看到天邊霞光萬丈,便知有寶物現世, 他們立即循著霞光,奔赴至此山谷之中, 果然看到一隻雪白的狐狸。

  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它擁有一對巨大的毛絨翅膀, 三條潔白無瑕的長尾巴, 血紅如寶石的狹長眼睛, 四蹄火紅, 飄揚著一縷如火的長毛, 前肢畫有符陣, 符文流光溢彩。

  這是一隻無主的飛天騎寵。

  騎寵屬於妖獸,雖為妖獸,卻可馴服,能載修士飛天遁地,故此,修真界的修士,皆喜歡收伏此類妖獸為騎寵。

  天上的霞光,正是飛天雪狐進階後引起的異像,它如今的修為,約為修士的築基初期。

  古封帶著十幾名外門弟子,圍住了飛天雪狐,他們雖未築基,卻皆為煉氣圓滿期,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十幾人圍攻一頭築基初期的妖獸,十拿九穩,不在話下。

  然而,正當他們胸有成竹地準備捕獵時,山谷又來了三十餘人,其中五人身穿竹月色長袍,為首的正是讓古封厭惡的姬元。當雙方人馬一罩面,立即對上了。

  姬元遠遠地看見霞光,覺得蹊蹺,便帶著三十餘人,興沖沖地趕來山谷,當看到古封等外門弟子,便知他們先一步進入了山谷。然而,他的視線落在那頭被圍住的雪狐上時,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貪婪之色。

  飛天雪狐,築期初期修為,乃修士居家旅行的必備騎寵。

  這麼多天,他們在秘境裡兜兜轉轉,除了尋到一些普通草藥和礦石,並無奇遇,如今看到這頭美麗的飛天雪狐,怎麼能輕易放過呢?

  管他什麼先來後到,見者有份。

  姬元二話不說,手一揮,身後的師兄弟們一擁而上。

  古封一見這陣勢,便知姬元不但想分一杯羹,還想獨吞。他怎能讓姬元如願,把飛天雪狐拱手相讓?

  他們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敵意,氣勢不爭上下,當雙方人馬劍拔弩張之時,那被圍住的飛天雪狐眼睛裡流露出諷刺。這些低階的修士想捕獵它,簡直是癡心妄想。

  它振動雙翼,瞬間刮起颶風,圍著它的五十多人,猛地被吹得東倒西歪。

  煉氣十二層與築基初期雖是一牆之隔,卻有著天差之別。不是誰都可以越級殺怪的。

  剛晉階的飛天雪狐無意與修士糾纏,它需要盡快找個清靜之地,穩固修為。把修士們吹倒後,它騰空而起,三條柔軟的尾巴,在空中拖出長長的弧度。

  「別讓它跑了!」有人高呼一聲。

  古封等人穩住身體後,欲追擊天山雪狐,無奈人家有翅膀,振翅而飛,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幫子人灰頭灰臉地呆站著,一臉痛惜,與此同時,他們心底產生了無限的怨恨。

  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分踞兩邊,怒目相視。

  若不是這些內門弟子衝上來搶獵物,他們也不會痛失騎寵。外門弟子如此想。

  而內門弟子看向外門弟子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就這些人,這麼點修為,竟想獨吞一隻築基期的妖獸。如果他們早點拱手相讓,也不會讓飛天雪狐逃跑了。

  如此這般,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因為一隻飛天雪狐激化了矛盾,雙方都舉著武器,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正在這個時候,覃明和鳳琰進入了山谷,打破了他們僵硬的氣氛。

  差點喪失理智的兩方人馬,齊刷刷地望向突然闖進來的二人。

  被五十餘人冷颼颼地瞪著,覃明握緊了鳳琰的手,挺了挺胸。

  怎麼?路還不讓人走了?

  古封看到鳳琰和覃明,虎目一亮,露出笑容,揚聲道:「鳳師弟,覃師弟,你們平安無事,實在萬幸。」

  葉羿朝他們走了過來,關心地問:「湖水倒灌,師兄弟皆失散了,我們在秘境裡尋了十餘日,一直未尋到你們。如今看到你們,我便放心了。」

  「讓師兄們擔心了。」鳳琰道。

  覃明和鳳琰一起向葉羿行了同輩禮。

  而後,覃明左右看了看兩方人馬,不禁好奇地詢問:「葉師兄,你們這是……發生了何事?」

  葉羿瞥了眼姬元等人,向覃明解釋。「此山谷中正有一隻飛天雪狐剛築基,我們先來一步,正欲圍獵之時,不想有人搶著過來,欲一爭高下。」

  姬元聽到他們的話,冷哼一聲。

  覃明往姬元那邊看了一眼,沒有發現林凜等人,便放心了。

  「飛天雪狐呢?為何不見蹤影。」他疑惑地問。

  「逃了。」葉羿一臉惋惜。

  「逃了?」覃明吃驚。

  「不錯。」葉羿點頭。

  覃明一副不解地模樣,問道:「那你們仍在山谷,是否正在商量如何一起追獵它?」

  「商量?」葉羿和古封一怔。

  姬元冷哼:「一起?」

  覃明笑道:「正是。不管我們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皆是瓊仙宗的弟子。進秘境前,夏師叔曾言,同門師兄弟需同心協力,互相幫助,不可私鬥。想必,師兄們應該沒有忘記吧?」

  少年長相柔美,笑起來兩眼彎如月牙兒,天真無邪。

  莫說古封和葉羿看了,心軟了幾分,便是高傲如姬元,素來以貌取人,對覃明的笑容,也毫無抵抗力。

  眾弟子聽覃明提及夏師叔,不禁陷入沉思。

  不管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皆經過層層考核,闖過層層關卡,一路艱辛,終於擁有了如今的身份。

  師門並不忌諱同門互相殘殺。所以他們本能地認為,凡是秘境之中,不忌私鬥,若因此喪失生命,只能自認倒霉。然而,進天極宮秘境之前,夏師叔卻特意吩咐了一句:同門師兄弟需同心協力,互相幫助,不可私鬥。

  顯而易見,天極宮秘境,不充許同門之間相互殘殺。

  如今,門外弟子和內門弟子因為一頭已逃走的飛天雪狐,而陷入矛盾之中,欲兵戎相見,絕非明智之舉。

  所以,這少年看似無心的話,卻像是提醒了他們,不可違了夏師叔的囑咐。

  古封是不服氣的,心情鬱結。他在煉氣期十二層巔峰許久了,一直未尋到築基的契機,如今秘境馬上要關閉了,他卻一事無成。再不築基,他的修真之路便要到頭了。

  築基丹的材料,他只尋到一樣,其它的完全沒有線索。遇上飛天雪狐是意外,若在出秘境之前,捕獵飛天雪狐,或許能在門派裡換取築基丹。

  可惜,天不助我。

  古封歎息。

  「古師兄,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葉羿低沉地問。

  古封艱難地搖了搖頭。

  姬元見古封失了鬥志,便無趣地撇了撇嘴。

  覃明看氣氛緩和了,鬆了口氣,他抬頭小聲地問鳳琰:「那頭飛天雪狐,你知道麼?」

  鳳琰搖頭。「太久了,忘了。」

  覃明皺眉。「忘了?」

  「嗯。」

  覃明原本想,鳳琰若是知道飛天雪狐的老巢,他們便偷偷摸過去,來個甕中捉鱉。

  騎寵呢,可遇而不可求,錯過了,多可惜。

  「鳳師弟,覃師弟,你們可有何奇遇?」葉羿笑瞇瞇地問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兩人。

  覃明正踮著腳,湊在鳳琰耳邊小聲地說著話,聽到葉羿的問話,他停下了私語,朝葉羿行了個同門禮。

  「奇遇算不上,倒是採了一堆草藥,不知有沒有用。」覃明道。

  「草藥?」葉羿詫異。

  「正是。」覃明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根草藥,遞給他看。

  葉羿接過他手中的草藥,翻看了幾眼,還給他。「覃師弟還真是獨樹一幟。」

  他瞥了眼站在覃明身邊,一言不發的鳳琰。

  「不知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他問。

  覃明抬頭看鳳琰,鳳琰回他一眼,對葉羿道:「自是隨師兄們一道。」

  葉羿露出滿意的笑容。

  古封見鳳琰和覃明歸隊,略為寬慰。他們二人雖是新弟子,卻不容小覷,特別是鳳琰,雖只煉氣七層,卻有築基期的氣勢。

  姬元見兩位新弟子走進了古封的隊伍中,不禁想起了龍沐等人。那八個新弟子,自被湖水沖散後,一直不見蹤影,不知他們是否平安無事,萬一遇險,丟了性命,便得不償失了。他對龍沐可是情有獨鍾,還未獲得美人心呢。

  古封帶著外門弟子,離開了山谷,姬元帶著隊伍,往相反的方向山谷。

  待他們都走了後,山谷的隱蔽之處,走出八道人影。

  「林大哥,我們為何不出去與他們匯合?」金小池疑惑地問。

  「你想和姬元碰面?」容聶封問。

  金小池想了下,搖頭。「不想。」

  姬元那人的脾性不好,相處久了,必生矛盾。

  「那不得了。」容聶封道。

  「但是,我們遇上覃明和鳳大哥了,不過去打聲招呼?」黃子葵天真地問。

  「不能。」林凜道,「他們為外門弟子,我們是內門弟子,若姬元糾纏到底,非要與外門弟子私鬥,我們出去後,難道要幫著他打覃明和鳳大哥?」

  黃子葵和金小池一聽,恍然大悟。

  他們剛才因看到覃明和鳳大哥,光顧著高興了,忘了這一樁事。

  幸好林凜阻了他們。

  「我可討厭那姬元了。」李飄渺道,「他總纏著沐沐,不與他們一道,簡直是明智的選擇。」

  「確實,我也不必經常被穿小鞋了。」容聶封點頭。

  唐笑噗嗤一聲,若得容聶封瞪他。

  卞離問:「林大哥,那接下來,我們去哪?」

  林凜觀看天色,過了一會,他道:「不若在山谷呆一晚。」

  「也好。」其他人同意。

  古封帶著眾人,在叢林裡行走。因失了目標,他也不知該把眾人帶向何處,身後的這些外門弟子,皆是信任他,方跟隨他,可是他卻無法帶他們走出困境。

  沒有築基丹,沒有奇遇,便無法順利築基。

  他們這些煉氣十二層的弟子,該何去何從?

  覃明握著鳳琰的手,沉默地跟在隊伍的後面。走了許久,他憋不住,悄聲對鳳琰道:「葉師兄人挺好的。」

  鳳琰捏了捏他的掌心。「嗯。」

  「幫他?」覃明輕問。

  鳳琰搖頭。

  「為何?」覃明不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鳳琰道。

  覃明側首一思,道:「有道理。」

  盲目的同情他人,很容易陷自己於不利之中。適才葉羿看似輕鬆地詢問他們在秘境裡是否有奇遇,實則是在試探他們。覃明沒有說實話,而是拿出草藥,以混餚他的視線。

  至於出去後,向師門備報了築基的事,即使葉羿心中疑惑,亦不會表露出來。秘境之中,沒有師長在側,無人約束,極容易發生流血事件。

  這一日,便在漫無目的瞎逛中度過,而秘境的時間也到了,眾人還未回神,便感到一投巨大的排斥之力,所有人被傳送出去了。

  當試煉的弟子全都出現在秘境的入口大廳時裡,都懵了。

  數人與眾師兄失散的,獨自一人艱難地在秘境裡摸索,有驚無險地保了一命,苦不堪言,如今被傳送出去,看到眾師兄和兩位師叔,竟忍不住痛哭出聲。

  夏玉舒和祁欞月神識一掃,點了點人數,發現一個未少,略為滿意。有數人修為皆有所提升,出人意料。不過,當他們的神識,掃過鳳琰和覃明時,驚訝地互視一眼。

  這兩位,居然築基了!

  祁欞月記得非常清楚。鳳琰和覃明進秘境之時,分明只有煉氣七層,為何從秘境裡出來,便築基了。從煉氣七層一下子跳到築基,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她和夏玉舒雖都是金丹,表面上看著年輕,其實也花了十年築基。資質再好,沒有天賦,循規蹈矩地修煉,至少也需二十年以上,方可築基。

  祁欞月是高興的。這麼多弟子之中,連內門弟子都無人築基,他們外門弟子卻有兩人同時築基了。

  夏玉舒對她道:「祁師妹好福氣。」

  祁欞月微笑道:「夏師兄過獎了。」

  兩帶著各自的弟子,坐上了寶船,離開了天極宮秘境所在的山峰。

  覃明靠在船欄上,看著那山峰越來越小。

  鳳琰攬著他的肩,唇貼在他的發頂。

  葉羿靠在船柱旁,視線落在那兩人的背上。

  古封若有所思地打量,好奇地問:「葉師弟,你在看什麼?」

  葉羿但笑不語。

  古封摸不清頭腦,見他不說,便也沒有詢問。

  葉羿垂下眼,拳頭在袖子裡握了握。

  不會錯的。

  這兩人築基了!

  回到無常峰,祁欞月交待了幾句後,便讓眾弟子回去休息了。半個月在天極宮秘境裡試煉,許多弟子身心皆疲。

  覃明和鳳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覃明第一時間,便是進溫泉裡泡泡。他在溫泉裡,像魚兒般地游來游去,好一會兒,沒看到鳳琰下來,反而站在溫泉的邊上看他。覃明停下游泳,踩在溫泉底的石子上,朝他招招手。

  「下來,忱慕。」

  鳳琰俯視他。

  覃明被他看得一頭霧水。

  「怎麼?」

  鳳琰沒有回答,慢條斯理地脫衣服,覃明初時還盯著看,當看到他的手指,搭在腰間時,他突然想到什麼,別過了臉。

  鳳琰步入溫泉,盤腿坐在平時坐的石板上,對覃明道:「過來。」

  覃明磨磨唧唧地游到他身邊。

  「要……練功?」他問。

  「一會。」鳳琰道。

  覃明哦了一聲。他盤腿坐在鳳琰的身邊,學著他打坐。如今他長個了,盤腿而坐,水只能淹到他的肩膀處。

  「忱慕……」

  「嗯?」

  覃明舔了舔唇。「我們何時開始閉關?」

  「明日。」鳳琰道。

  「這麼快?」覃明驚訝。

  「快?」鳳琰挑眉。

  覃明道:「築基並未辟榖,我們是否該準備一些東西,比如乾糧什麼的。」

  「有辟榖丹。」鳳琰道。

  「上次我們在義堂領的辟榖丹,效果不佳,一日一次,數量不多,不夠支撐八十一日。」覃明道。

  鳳琰的伸手,抱過覃明,讓他側坐在自己的懷裡。

  「哎?」覃明的頭靠在他的臂彎裡,桃花眼內一片茫然。

  「明日我們將任務交了,便有宗門貢獻點,如此便能換取高階的辟榖丹。」鳳琰的手指扣住覃明的腳腕。

  覃明沒有覺察,他道:「妙啊!原來你接任務,是打這個主意!」

  真是算計得分毫不差。

  覃明對鳳琰佩服不己,他好奇地問:「你如何肯定,我能在秘境裡築基?還有,為何你也築基了?」

  在天極宮宮殿裡,小夥伴們都說了自己的奇遇,唯鳳琰,閉口不談。他不說,其他人也不問。

  「你築基,我便可築基。」鳳琰低語。抓覃明腳腕的手,慢慢地往上移。

  覃明初時未察,當那手來到奇怪的地方時,他驚覺,有些慌亂地擋住。

  「忱……忱慕……」

  「每日皆需傳氣,不可斷。」鳳琰嚴肅地道。

  覃明被點中穴道,又痛又麻,他不禁緊繃身體,眼角帶淚。「可是……可是很痛……還有……還有別的感覺……」

  「忍著。」鳳琰低頭,吻他的唇。「別咬。」

  覃明鬆開咬唇的牙齒,貼著鳳琰的唇,磨了磨。

  「說得輕鬆,不若……不若你讓我按按看?」

  鳳琰眼睛一瞇,手指加重力道,覃明發出哀嚎聲。

  「痛痛痛——啊——啊——」他受不住,狠狠地咬鳳琰的肩膀。

  鳳琰放輕了力道,改按為揉。

  覃明噓了口氣,終於不再疼痛了。

  丹田里進了一股陽氣,化解了因青聖籐帶來的陰氣。

  「唔……嗯……」他扒著鳳琰的肩,隨著他的揉捏輕按,發出舒服的聲音。

  鳳琰貼著他的眉心,親了親。覃明有些受不住地動情了。

  「那個……可……可以……了嗎?」他喘著氣問。

  「再來一次。」鳳琰道。

  「啊?還來?痛死人不償命啊!」覃明咬牙切齒。那個地方的穴道,被刺激,是個人都受不了。何況,他不僅僅只按壓,還會送一股陽氣進去,那陽氣透過穴道,進入他的身體裡,挑戰他體內的陰氣,進行中和,使他那個地方異常敏感。

  「不可鬆懈。」鳳琰道。

  「什……什麼時候,可以不必按穴道了?」覃明小聲地嘀咕。

  「元嬰後。」鳳琰道。

  覃明震驚了。

  「元……元嬰……」

  那可還要幾百年!

  他欲哭無淚。

  「忱慕……」

  「嗯。」鳳琰吻住他,手下的力道只重不輕。

  覃明的所有痛嚎聲,皆被他吻住了。

  過了許久,覃明全身虛軟地癱在他的懷裡,眼角有淚。他覺得自己穿越後,身體一直寄生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不出有何大用,卻總令人疼痛。

  鳳琰扶起他,讓他坐在自己的懷裡,擺出練功的姿式。

  「哥,我叫你哥,不能停一天麼?」覃明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鳳琰安撫地拍拍他的背,道:「方築基,便洩氣了?」

  覃明聞言,舔了舔嘴角,他攬住鳳琰的脖子,湊在他耳邊說:「親愛的忱慕,知道嗎?對於剛剛互表心跡,血氣方剛的少年而言,你對我做的事,皆在撩我,懂?」

  「嗯?」鳳琰抱著他,往懷裡壓了壓。

  覃明不禁圈緊,氣息不穩。「你是不是故意的?光撩不做,大丈夫?」

  「……你尚小。」鳳琰淡定地道。

  覃明一愣,喪氣地把腦袋搭在他的肩上。「……你贏了……」

  不愧是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忍功了得!

  「來吧,練功!」覃明把雜念掃出去,心無旁騖。

  「嗯。」鳳琰勾了勾嘴角。

  靈氣在兩人的身體裡,循環了一周天,覃明感到空氣中的金靈異常活躍,蜂擁般地往他們身上湊。

  夜幕降臨,天空星羅棋布,兩人終於收了功。

  覃明一臉饜足,如吃了美食般,身心舒暢,精神亢奮,他一時沒忍住,抱著鳳琰磨了磨,突然打了個激靈。

  「呃……」他面紅耳赤。

  鳳琰的手,來到水下。

  「對……對不起……」覃明眼角濕潤,垂著眼瞼,羞得不敢看鳳琰。

  鳳琰隱隱一歎。

  「元陽流失,陰氣過盛,對身體不利。」他冷酷無情地點中了覃明的穴道。

  「……」覃明慫了。「還來?」

  「嗯。」

  覃明面泛桃花,又氣又惱。

  「老子不是柳下惠!」

  然而,他再氣憤,也無濟於事。

  醬醬釀釀了許久,躺上床,是半夜的事了。他蜷縮著身子,靠在鳳琰的懷裡,呼呼大睡。

  鳳琰捉過他的手,在嘴裡輕輕地啃了啃。

  第二日,鳳琰帶著覃明去六壬堂遞交了任務。六壬堂的管事收到草藥後,驚訝了一下。居然把玉簡裡所有的草藥全都採集全了,每種十株,一樣不少。

  管事在他們的橙字弟子令牌裡輸入陣法,記錄了他們此次任務所得的宗門貢獻點數。

  足足有兩千點。

  覃明捏著令牌,心滿意足。兩千點貢獻點,可以換很多好東西。

  他們去丹藥堂,用貢獻點,換了兩瓶中級辟榖丹,一顆辟榖丹能頂十日,非常實用。接著他們又去準備了一些其它閉關物品。準備妥當後,向祁師叔備報了修為,祁欞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盈盈地同意了他們的閉關申請。

  回到院落,進了房間,覃明乾淨利落地脫了衣服,往床上一坐。

  「閉關,閉關。」

  「……」鳳琰。

  「怎麼?」覃明盤腿而坐,托著下巴。

  鳳琰掏出一張陣符,從敞開的窗戶裡丟向院子,剎時,整個小院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六芒星般的陣法。覃明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陣法,驚訝。

  「這是?」

  「防禦陣。」鳳琰道。

  「呃,差點忘了。」覃明擊掌。「閉關期間,不容他人打擾。」

  「嗯。」鳳琰又掏出一張陣符。

  「這又何用?」覃明問。

  「聚靈陣。」鳳琰把陣符在房間裡一丟,臥室裡,立即出現了一道藍光,繞成一圈,瞬間,四周靈氣濃郁,竟不比太元殿的差。

  覃明舒服地深吸一口氣,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做完這些後,鳳琰拿出辟榖丹,遞給覃明一顆,自己吃了一顆。

  覃明接過辟榖丹,塞進嘴裡。辟榖丹的味道居然像巧克力一樣,好吃。

  他舔了舔唇,嚥下辟榖丹,對巧克力味留戀不已。

  鳳琰脫了衣服,坐到床上,對覃明招了招手。

  覃明爬了過去,坐到他身上,擺出練功的姿式。

  「不可再失元陽,知否?」鳳琰慎重地對覃明道。

  覃明堅定地點頭。「放心,便是你再秀色可餐,我也會忍住。你等著,待我長得像你一樣高,必定給你一個美好的夜晚!」

  「……」鳳琰捏了一把他肉最多的地方。

  覃明「嗷」地叫了一聲。

  「你犯規!」

  「靜心。」鳳琰道。

  覃明嘟嚷。「那請先移開你的鹹豬手。」

  「嗯?」鳳琰墨黑的丹鳳眼危險地凝視他。

  「……別捏了……真的……疼……親愛的忱慕。」覃明受不住,主動湊上去,討好地吻他。終於讓他改捏為揉了。

  分開後,他氣喘吁吁,拇指擦了下唇角,道:「開……開始吧。」

  鳳琰眼裡有笑意,不再逗他,雙手結印,擱在膝蓋上,與他丹田對丹田,紫府貼紫府,口中渡氣,進入了靈氣循環之中。

  九九八十一日,任重道遠。

  .

 

 

第73章 挑選功法和成長

  正所謂, 計劃跟不上變化, 說好的九九八十一日, 真正出關時,卻已是半年之後。

  這半年, 兩人一刻不停的練功,靈氣循環不斷,他們的身體彷彿合為一體, 成了靈氣的容器,靈氣交融,不分彼此, 生生不息。

  從閉關中結束, 覃明感到體內靈氣充沛, 隱隱有突破到築基中期的趨勢。

  「忱慕,一直忘了問你,我們練的這套功法是什麼?為何如此玄妙?」

  泡在溫泉裡,手裡端著一杯清茶, 覃明舒服地歎息。

  鳳琰坐在他身邊,慢慢地啄著茶。

  「為何有此一問?」

  覃明放下茶杯,拿了塊布巾, 打濕疊成塊, 頂在頭上。「自從我們修練這套功法後, 修為日行千里, 一直羨煞旁人。」

  鳳琰頓了頓, 道:「顛鸞倒鳳訣。」

  覃明一怔, 啄磨著鳳琰說的四個字,不由自主地掏掏耳朵,不確定地問:「顛鸞倒鳳訣?我是否聽錯了?是我所理解的那個意思?」

  「嗯。」鳳琰淡定地點頭。

  覃明晃了晃身體,頭頂的布巾掉落水中,他扒住鳳琰的肩膀,貼在他的耳邊,吹了口氣。「親愛的忱慕,你何時對我心生愛慕的?」

  「……」鳳琰摟過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裡,覃明習慣性地坐在他身上。

  一不小心,又擺出了練功的姿式,覃明欲哭無淚。習慣實在是太可怕了。

  「此功法,可快速增加你我修為。何樂而不為。」鳳琰摟著他,手指梳著他浮在水裡的濕發。

  「但是……顛鸞倒鳳訣,一聽便知這是何意。分明是雙休的功法!」覃明不滿地道,「你一直欺我不懂,把我騙得團團轉。」

  「確為雙休功法。」鳳琰完全沒有否認。

  覃明捏了捏眉心。「是否與我的靈體有關?」

  他的靈體是通玉鳳髓之體,乃鼎爐的最佳體質,然而,唯有靈根相應,又需與他心意相通者,方可達到修煉目的。但是,之前他們並未表白,如何達到心意相通?

  「嗯。」鳳琰點頭。

  「我們之前並未情投意合,你如何肯定可以修煉?」覃明問。

  鳳琰的手指,點在他的胸口,那裡立即浮出現一隻小鳳鳥,較之以前,這隻小鳳鳥絨毛火紅,體形大了一倍,幾乎佔了他半邊胸。

  「這究境是何物?」覃明好奇地問。

  鳳琰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左胸,輕語:「以唇貼此處。」

  覃明狐疑地微低頭,照著他的話做,一觸即離。

  鳳琰輕吟,聲音充滿了誘惑,覃明心頭一熱,好似被勾起了什麼弦,跳得厲害。緊接著,他震驚地望著鳳琰的身體。

  半邊身體的皮膚下,浮現出圖騰,越來越鮮明,金色的鳳鳥,栩栩如生。

  「好……好大……一隻……鳳凰……」覃明一眨不眨地盯著鳳琰,那金鳳彷彿是活的,羽翼豐滿,五彩斑斕,頭頂羽冠鮮艷,尾羽長而精美,幾乎在他身上繞了一圈,一路伸延至下面。

  金鳳的頭部,正處於鳳琰的心臟口,銳利的眼睛彷彿轉動,盯住了覃明。

  覃明對上那雙鳳眼,整個人都軟了,若不是鳳琰托著他,他怕會滑進水裡淹了。

  嗚嗚嗚……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鳳琰的鳳凰如此雄壯美麗,而自己的,卻還是一隻雞仔般的小雛鳳,肥嘟嘟的,好像營養過剩。

  「這……這是怎麼回事?」覃明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顫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鳳琰身上的金鳳。

  鳳琰懶洋洋地靠在溫泉的邊上,由著覃明好奇地在他身上摸索。

  「我與你生命相息,不必點明,便能心意相通。」鳳琰道。

  覃明眨了眨眼。「莫非……是那個印記的關係?」

  自己簡直是一穿越過來,便掉入鳳琰的陷阱,被他趁機戳了個印。那時候不明白,如今知道鳳琰便是渡劫大能鳳東離,便知當時他一定知道狗兒被他換魂了。

  「嗯。」鳳琰應了一聲。

  「你曾言,印記原為鳳契印,後來蓋錯了。那總該有個真名吧?」覃明是個心大的,不會為過去的事糾結。他摸著金鳳的尾羽,被美色所誘惑。

  鳳琰微垂眼,感受他的手,越來越往下摸,他閃了閃眼,並未阻止。

  「靈犀印。」他的手指,按了按覃明的脊骨。

  覃明被他按疼了,扭了下腰,皺眉。「輕點。」

  鳳琰放過他,捉了他的一縷柔滑髮絲,繞在指尖。

  「靈犀印?莫非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靈犀?」覃明問。

  「不錯。」

  「有何奇妙之處?。」

  「靈犀印者,心領神會,情感共鳴。」鳳琰解釋。

  覃明低頭一思,恍然大悟。「難怪……我那時候被你蓋了印後,卻對你恨不起來,還想親近你。」

  「嗯。」鳳琰低頭,輕吻他的額角。

  「所以說,你都不必與我表露心意,便可與我修那個顛鸞倒鳳訣?」覃明扯扯他的頭髮。「我好像莫名其妙地把自己賣給你了,還傻傻地幫你數錢。」

  「……呵。」鳳琰輕笑一聲。

  「你還笑!」覃明捏他的臉,鳳琰偏頭,躲了開來。

  「我真是被你坑得不輕!」覃明張嘴咬他的脖子。這次鳳琰沒有躲開,讓他的牙齒磨著自己的脖子。

  覃明咬了一會,卻不忍心咬出血,最後只能留個牙印,放過了他。

  「吶,我們築基了,是否可以練法術了?」覃明把臉搭在他的肩上,問。

  「嗯。」

  「你是金靈根,功法好找……不對,你是渡劫期的大能,根本不必找功法。」覃明一臉羨慕。「我是三靈根,你幫我選一樣,主修哪個較好。金靈、水靈、木靈,哪個實用?」

  「三者皆修。」鳳琰道。

  覃明咋舌。「三者皆修?那不得累死?」

  「嗯?」鳳琰的聲音冷了幾分。

  覃明忙道:「不累,不累!我修!」

  「金生水,金銷熔生水。水生木,水潤澤生木。雖剛勝柔,金勝木,然看似相剋,卻生生相息。」鳳琰道。

  覃明點了點頭。「我知了。」

  五行相剋相生,他懂。

  自溫泉裡出來後,他們穿戴整齊,帶上橙字令牌,去太乙殿,尋找功法。

  無常峰雖為外門弟子的常駐峰,資源沒有內門的多,卻也有些基本功法供外門弟子挑選。凡築基弟子,皆可以在太乙殿的一層,尋找合適自己的功法。

  鳳琰和覃明來到太乙殿後,將令牌交給太乙殿的管事師叔,那位師叔看到如此年輕的築基弟子,詫異地打量他們。

  「爾等何時築基?」青衣師叔詢問。

  「半年前。」鳳琰拜了晚輩禮,道。

  覃明跟著他拜了拜禮,規規矩矩地站在鳳琰身邊。

  青衣師叔神識一探,皺眉。

  眼前這兩位弟子,未及弱冠,竟已築基,其修煉速度,較之內門弟子還要快上許多。為何會呆在外門?

  「師叔,可有不妥之處?」覃明仰著小臉,清脆地問。

  青衣師叔看了他一眼,笑道:「並無不妥。」

  他將令牌還給他們。「一個時辰,三層閣樓。」

  鳳琰再拜禮:「多謝師叔。」

  「多謝師叔。」覃明恭敬地道。

  「快去吧。」青衣師叔道。

  鳳琰拉著覃明的手,進入太乙殿,踏上樓梯。

  走至二層,覃明不解地問:「忱慕,為何這位師叔讓我上三層?」

  「資質上佳者,可上三層。」鳳琰道。

  「原來如此。」覃明點頭。

  上了三層,剛踏進門內,便被一排排龐大的書架給震驚了。彷彿進入了異次元,這裡是書的海洋。

  覃明看得頭暈眼花。

  「如此之多,有幾萬冊吧?」他嚥了嚥口水。在幾萬冊的書裡,尋找合適自己的功法,簡直是大海撈針。

  「十萬七千六十二冊。」鳳琰道。

  覃明一驚。「你知道?」

  「嗯。」鳳琰拉著他,走在書架之間。

  覃明問:「你那時曾在外門呆過?」

  「嗯。」鳳琰。

  「你以前的資質,必定不俗,為何來了外門?」覃明不解。

  「……日後再說。」鳳琰停在一個書架前,手一展,一本書從高高的書架上掉了下來,他隨手接住。

  「——你說了算。」覃明歎氣。

  鳳琰把手中的書,遞給覃明。「刻印。」

  「咦?」覃明接過書,看上面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修真字。「木聖青光經?」

  「木系初級功法。」鳳琰道,「與你正合適,可控青聖籐。」

  覃明雙眼一亮。「莫非……青聖籐成長後,能用於戰鬥?」

  「可。」鳳琰應道。

  覃明快速地從儲物袋裡,取出玉簡,把《木聖青光經》刻印了下來。鳳琰拿出書,隨手往上一丟,《木聖青光經》飛回原位。

  覃明把玉簡放進儲物袋,道:「幸虧有你。你便是我最大的外掛,嘿嘿。」

  「外掛?」鳳琰偏頭。

  覃明輕咳一聲。「回頭再與你解釋。」

  鳳琰拉著他的手,繼續在書架間穿梭。「慎言。」

  「——是。」

  轉了約半刻鐘,兩人停下,鳳琰抬手一抽,取了一本書,遞給覃明。

  「水凝訣。」覃明念著書封面上的字,從儲物袋裡拿出玉簡,刻印了下來。「這個便是水系法術麼?」

  「水系基礎功法,雖無太用處,卻可穩固水靈。」鳳琰道。「將來入了內門,再為你尋高階功法。」

  「內門!」覃明道,「我們何時去內門?」

  對,他們如此努力的修煉,便是為了進內門。既然踏上了修真之路,便要勇往直前,獲取最強大的力量,站上巔峰。

  「成為甲級弟子後,便可通過考核,進入內門。」鳳琰道。

  「甲級弟子的選拔,三年一次。今年我們參加麼?」覃明問。

  鳳琰搖了搖頭。「待你掌握了法術之後。」

  覃明一想,也對。他雖築基了,卻不會法術,考核期間,若被人攻擊,便無還手之力。再則,他不可能一直依賴鳳琰,自力更生,方能自強不息。

  又轉了許久,離規定的時間只差一刻鐘了,鳳琰終於在一個書架前停下,那書架金燦燦的,每本書看著像一塊塊金磚。

  覃明差點被閃瞎了眼睛,他揉了揉,道:「這書是怎麼回事?」

  鳳琰的手指在一排書上劃過,那些書彷彿有感應般,竟震了震,覃明退了一步,擔心書架上的書全部掉下來。

  「來。」鳳琰手指一點,一本書掉了下來,落到了他展開的手上。

  很厚的一本書,封面上寫的是《玄晶金經典》。

  「玄晶!」覃明兩眼發亮。

  玄晶,多麼熟悉的字眼。那可是劍三里所有玩家夢寐以求的東西,製作橙武的必要材料啊!多少玩家為了得到玄晶,不停地刷副本,日復一日,消耗了多少青春。有些人玩了幾年,都刷不到呢。這玩意兒的掉率,全靠人品,人品不好,有錢也買不到。

  不過嘛,覃明摸了摸右手背,裡面隱藏著萬花的標誌。

  托九天逍遙的福,他們幾人的劍三門派,自帶橙武,不必糾結於玄晶。就不知將來升級後,裝備是否也會跟著升級。

  「此功法乃金系基礎功法,常人無法修煉。」鳳琰道。

  「常人?我不是常人麼?」覃明不解。

  鳳琰道:「你與我靈氣相通,自然不是常人。」

  「哦。」覃明拿出玉簡,刻印了下來。

  此至,他拿到了三種功法。

  「你呢?不拿功法?」覃明問鳳琰。

  鳳琰隨手取了一本書,用玉簡刻印下來。「走吧。」

  覃明道:「你都不看看是什麼功法?」

  鳳琰道:「與我無用。」

  「哦。」

  從三層下來,時間剛剛好,覃明和鳳琰把玉簡交給青衣師叔看過後,便出了太乙殿。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有些迫不急待地要學習功法。然而,鳳琰卻拉著他,練了一晚的功。

  第二日,他們去太元殿,與眾橙字弟子一起打坐。半年未見,其他弟子看到他們後,皆露出驚訝的神情。巫弦望著兩人,眼裡充滿了驚羨之色。

  他們二人自新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橙字弟子,更早於眾人一步,進入煉氣期七層,去了一趟天極宮秘境後,便築基了,如今半年未見,修為似乎更精進一層。

  果然根骨奇佳者,資質勝人一籌,修煉速度奔逸絕塵,普通人快馬加鞭也追趕不上。

  上午時間,打完坐,祁欞月招呼他們隨她走。

  巫弦原想與他們續續舊,無奈尚無機會。

  覃明朝巫弦微微點頭,以眼示意後,和鳳琰一起跟在祁欞月的身後,去了太元殿的偏殿。

  「祁師叔。」覃明和鳳琰向她行禮。

  祁欞月感慨地望著他們二人。

  此二子的資質非凡,卻委屈地被分為外門弟子,如今他們二人也算爭氣,在短短的幾年之間,築基成功。

  「你們已築基,今後便不必再來太元殿修煉。」祁欞月道。

  覃明疑惑。「那應去何處修煉?」

  祁欞月道:「真傳殿,那處是築基弟子修煉之所。」

  「是,師叔。」

  「真傳殿在東區,明日你們二人去找真傳殿的唐師叔即可。」祁欞月道。又吩咐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了。

  二人拜了晚輩禮,從偏殿出來,在太元殿的門口,碰上了巫弦。

  巫弦一見他們二人出來,立即笑容滿面地迎上。「恭喜二位築基。」

  覃明道:「僥倖。天極宮秘境充滿機遇,將來你去探險,興許也可成功築基。」

  巫弦道:「我資質平平,不知何時方能達到煉氣七層。」

  覃明道:「事在人為,不必氣餒。」

  巫弦笑笑,看向他身邊一語不發的鳳琰,不知為何,他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比以往更親密了。

  「一起去用膳?」覃明問巫弦。

  巫弦正要答應,一道冷然的目光掃了過來,他脊背一涼,看了眼鳳琰,婉拒道:「不了,我還有事,改日再續。」

  覃明有些困惑,看著他逃般地轉身離開了。

  「半年不見,巫弦怎地有些怪異?」覃明抬頭看鳳琰。

  鳳琰嗯了一聲,拉著他往膳堂走去。

  下午,他們去了真傳殿。

  鳳琰對東區熟門熟路,不必有人引路,很快便到了真傳殿。真傳殿乃是築基弟子的修煉場所,外門弟子資質普通,百年來,築基的弟子,不過十人。

  當鳳琰和覃明出現在真傳殿後,立即受到了十位師兄的特別關注。

  身穿藍色長袍的唐師叔,看到來報道的鳳琰和覃明,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唐師叔。」兩人恭敬地向他拜晚輩禮。

  唐師叔點了點頭,問道:「你們二人可是選了功法?」

  「選了。」覃明回道。

  唐師叔沉吟一聲,道:「傳真殿並無太多規矩,殿中共有上百個練功場,爾等自選一個,練習功法,如有不懂之處,可來我此處詢問,我或可指一點一二。」

  「謝師叔。」

  唐師叔交待了一些練功細節,便讓他們自己去選練功場了。其他師兄雖對他們充滿了好奇,但身為甲級弟子的他們,自認比橙級弟子高一級,並不屑與他們交談,僅僅冷看一眼,便進了練功場。

  覃明摸了摸鼻子。「以往沒有橙字弟子築基麼?」

  「有。」

  「誰?」

  「我。」

  「……」

  覃明被鳳琰帶著進入一個練功場,場內有陣法,他們把令牌嵌於門口的一個小凹槽後,練功場便啟動了防禦陣。有了防禦陣,修士在其中使用法術時,便不會毀壞整個場地。

  至此,覃明和鳳琰,每日在真傳殿的練功場練習法術。初時覃明磕磕碰碰,不得其法,在鳳琰耐心地指導下,漸入佳境,慢慢地得心應手。

  練功的時候,時間流逝飛快,一轉眼,便過去七年了。

  十幾根青籐如蛇般地在空中飛舞,當發現目標時,立即竄了出去,意圖纏上目標。

  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輕靈地移了幾步,避開了青籐的攻擊,同時,他手中的劍,冷酷無情地揮出,瞬間斬斷了攻擊他的青籐,青籐被斬斷,失了生命力,萎軟落地。

  同樣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少年一看青籐萎了,手中立即丟出數十顆種子,一道綠光閃過,那些種子生根發芽,眨眼間便成了青籐林,粗壯如人手臂,長如蟒蛇,不必少年指揮,它們便蜂擁般地攻擊月白袍男子。

  被數十根青籐圍住,月白袍男子面不改色,劍一抖,金光乍亮,揮出幾劍,那些青籐便化為寸斷,然而這次男子不再坐以待斃,身影一晃,快如閃電,迫近少年。

  少年早就知道他的攻擊方式,往後一退,同時雙手一推,空氣中凝聚起冰刀,刷地刺向男子。

  「太慢,太散,太亂。」男子邊揮劍粉碎冰刀,邊衝向前。

  少年氣息不穩,見冰刀毫無作用,便抽出背上的劍,硬碰硬地與男子的劍交錯在一起。

  「力道不夠,動作花俏,破綻百出。」男子毫不留情地把少年的劍法批得一無是處。

  少年越戰越勇,完全不顧男子的點評。

  「嘿,看劍。」

  「喲喲,差一點刺到了。」

  「哈,我閃。」

  「五十招,再來。」

  「呀,小心,你的劍差點刺到我的胸口了。」

  「手下留情啊!」

  「呃……」

  「慢點慢點,太快了我看不清劍法。」

  「忱慕……你不能讓著點我嗎?」

  「哦,我的劍——」

  「我劍都沒了,你還攻擊!」

  「我逃,我逃行嗎?」

  「沒靈氣了!今天到此為止!」

  「真沒靈氣了,極限到已!」

  「——哥,我喊你哥還不成嗎?」

  「……唔……」

  覃明被鳳琰追得滿場跑,使出渾身解數,都奈何不了他,最後被追上,不但被挑破了衣帶,還被壓在地上,來了個深吻。

  「哈……哈……」

  一得了空氣,覃明氣喘吁吁,桃花眼有些迷離地盯著鳳琰俊美的臉。

  鳳琰的手放在他的衣帶上,挑了開來。

  覃明有些慵懶,隨便他怎麼使壞。

  反正這些年在一起,除了臨門一腳,其它什麼都做過,彼此都非常熟悉。

  「忱慕,再過幾日便是外門進內門的考核日子,我們向唐師叔申請麼?」覃明問。

  「嗯。」鳳琰幫他把衣帶綁回去,從他身上起來,順便拉起他。

  覃明起身後,甩了甩袍袖。

  如今二十歲的他,比十三歲時,那可是長高了許多,從一米五一下子拉到了一米七五,然而令他氣憤的是,鳳琰這幾年居然又長高了一些,直接竄到了一米八五,他們之間,還是差了十公分,真讓他大失所望了。

  身高差便罷了,居然連身材也有很大的差異。

  鳳琰頎長英挺,健壯有力,穿上甲級弟子的月白長袍,更是英姿勃勃,氣宇軒昂。

  反觀覃明,雖有一米七五的身高,體形卻削瘦,五官倒是長開了,卻與男子漢無緣,如玉般的臉,精緻秀美,一雙清澈的桃花眼,水光漣灩,看向人時,目光迷離,魅惑勾人。

  站在鳳琰身邊,簡直小鳥依人,覃明憤憤不平了許久。

  無奈他天生遜人一籌,小雞仔便是長大了,也拼不過猛獸。

 

 

第74章 青羽山的兩人世界

  兩年前, 覃明和鳳琰通過外門甲級弟子的考核, 正式成為甲級弟子。

  甲級弟子統一住在東區,每人可分一座小靈山,靈脈所經之處, 靈氣充足,雖比不上內門弟子的條件優厚,卻是外門給予弟子最好的待遇了。

  整個東區,共有一百三十座小靈山,有主的小靈山約十來座,剩下一百多座, 任意挑選。

  鳳琰直接挑了一座叫青羽山的小靈山,不必多說,定是他以前曾經住過。從南區小院搬至青羽山, 無甚行李,全部家當塞進儲物袋中即可, 但溫泉底下的那顆火靈石,被鳳琰給弄了出來。

  覃明不解地問他:「為何要帶走火靈石?」

  鳳琰道:「吾曾以此靈石, 照拂後人, 然未料及靈根不合者,遇火靈石易損命。」

  覃明便不再說什麼。外門弟子不知溫泉之中有火靈石, 更無人提點, 時常有人住進小院落後, 因靈根與火靈石相沖, 死於非命。帶出青羽山也好, 他們還可繼續泡泡溫泉。

  如此一想,覃明便拿出一個特殊的玉盒,把拳頭大的火靈石裝了進去,以防靈氣逃逸。

  東區地型如北斗七星,青羽山在北斗勺尾末端,與主峰之間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來往如無浮車,步行需三個時辰。故築基期的修士,初學法術,首選御劍飛行。

  御劍飛行,乃以靈氣控劍,踏空而行。

  覃明學了足足一年,方掌握了御劍飛行的要素。

  未學之前,覃明一直籠統的以為,修士踩一柄劍,浮在空中,便是御劍飛行了。然而真正入門後,他方知這屬於最低階。

  御劍飛行術,共有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修士運用靈氣,踏劍浮空,不掉落下來,便算成功。

  第二階段為穿越障礙飛行。這階段好比開車,除了直線飛行,還需學會曲線飛行,諸如拐彎、打轉、調頭等。簡單的講,便是花樣飛行。金丹以下修士,普遍使用第二階段。

  第三階段,為人劍合一境界。正所謂人既是劍,劍既是人,踏空而行,達到瞬移的境界。這階段,元嬰以上的修士,方可得心應手。

  除此之外,御劍飛行還有一個限制條件,那便是飛行的距離與靈氣的蓄儲量息息相關。靈氣不足,後繼無力,掌控不好,便會從高空墜落,摔得半死。

  以覃明目前的靈氣蓄儲量,御劍飛行最多只能維持兩刻鐘,故,平日往返真傳殿和青羽山時,飛行至半途,便讓鳳琰帶他一程。

  二人出了練功場,在大殿裡,遇上了一位熟人。

  身穿甲級弟子月白色長袍的男子,看到覃明和鳳琰從練功場出來時,揚著和煦的笑容,朝他們行同輩禮。

  「鳳師兄,覃師兄,許久不見,兩位師兄依舊神采飛揚,伉儷情深。」

  覃明優雅地還禮。「葉羿師兄,別來無恙。」

  葉羿,正是南區有過不少交集的橙字師兄,比他們年長,近日方築基,成為甲級弟子。

  修真界以修為分等級,覃明和鳳琰如今已是築基中期,修為比築基初期的葉羿高,故曾經的師兄,成了師弟,曾經的師弟成了師兄。

  「覃明師兄切不可再喚我為師兄了,修士以修為論尊長。」葉羿再拜禮。

  覃明還禮,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七年前,他們在天極宮收集了不少築基丹的材料,由於他們在秘境直接築基了,便用不上築基丹了。這些材料浪費了可惜,他們便花了些宗門貢獻點,在丹藥堂請製丹師叔為他們煉製了一小瓶築基丹。

  手握築基丹,覃明腦子一轉,將築基丹掛在金蟾館寄售。

  金蟾館是無常峰的寄售部,為修士之間交易物品之所。可匿名寄售,不必與買家相見。使用的貨幣為靈石或宗門貢獻點,寄售物品給金蟾館交一分利,便能完成交易。

  覃明寄售在金蟾館的築基丹,可用宗門貢獻點交易,也可以用靈石交易,銷售的價格,比丹藥堂的便宜,因此,掛上沒幾日,便銷售一空。

  十顆築基丹,讓覃明和鳳琰小賺了一筆。儲物袋裡,有了數顆靈石,宗門貢獻點也翻了一倍。

  如此過了三年,古封築基成功,在東區與他們碰面了。又過了一年,季恆築基成功,直至今日,在真傳殿的大殿,看到了葉羿,便知道他也築基成功了。

  覃明和葉羿寒暄了幾句,便向他告辭了。

  出了真傳殿,走在殿外的廣場上,覃明微微抬頭,看向天邊的晚霞。

  「忱慕,我和你的關係,難道以前的師兄皆知?」覃明問。

  「嗯?」鳳琰握住他的手。

  覃明挑眉道:「你聽到了,適才葉羿說『伉儷情深』,那可是形容夫妻的。」

  「呵。」鳳琰輕笑一聲。

  「笑什麼?」覃明捏他的手指。

  鳳琰低頭看他。「不喜歡?」

  「無所謂喜不喜歡。」覃明道,「只是覺得奇怪,他們是如何知曉的?」

  鳳琰執起他的手,放在唇邊,碰了碰。

  覃明看向自己與他十指相扣的手,靈光一閃。「莫非……是這個?」

  他時常與鳳琰手拉手,剛入瓊仙宗時身體年紀尚小,他自己不覺怪異,後來稍長,與鳳琰拉手成了習慣。難道說,便是如此,在他人眼中,被認成了一對兒?

  「……或許。」鳳琰放下他的手,繼續走著。

  到了廣場的平台,平台附近靠著幾艘寶船,更多的是御劍飛行的修士。

  一道劍光閃過,倏地有人衝至平台,落下一位仙衣飄飄的青衣男子。

  覃明看見那青衣男子,微微一愣,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他是何人。

  鳳琰向青衣男子行了個禮。「甲級弟子鳳琰,見過峰主。」

  覃明也立即向青衣男子行禮。「甲級弟子覃明,見過峰主。」

  一身青衣,神情慵懶的無常峰峰主凌萬青看向兩人,神識一掃,點了點頭。「你二人,不錯。」

  話落,不待他們二人反應,便往真傳殿走去。

  覃明望著快步離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走吧。」鳳琰對他道。

  覃明接收到鳳琰的神眼暗示,知此處不是交談之地。

  咒言一起,一前一後,御劍飛行,浮出平台。

  覃明立於劍上,飛於半空,衣帶飄舞,髮絲飛揚,神情自若地穿梭於山林之間。鳳琰慢悠悠地跟在他的後面,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兩刻鐘後,鳳琰加快速度,飛至覃明身邊,覃明揮了下手,示意他暫時不必帶他,他還能再撐一小會兒。挑戰自己的極限,也是一種修煉。

  往日他只能御劍飛行兩刻鐘,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努力一下,他感到自昨日起,丹田的靈氣又擴充了一些。

  一鼓作氣,他飛了半刻鐘,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彷彿知道他的極限,當覃明搖搖欲墜時,鳳琰及時地伸手攬過他,打橫抱在懷裡,覃明順勢摟住他的脖子,手指一動,懸空的劍回到了他的劍鞘中。

  「呼——」

  覃明湊上去,親了親鳳琰的唇。

  鳳琰柔和地看他,猛地加快速度,如流星般地衝進了青羽山。

  青羽山為小靈山,小靈山上有防禦陣法,即使是主人歸來,也需從防禦陣開啟的口子內進入山內。

  他們的住所,是一座建於懸崖峭壁上的宮殿,宮殿規模龐大,佔據了整個斷崖,從上到下,共有三層,又有寬而大的瀑布從懸崖上飛瀉而下,使整個宮殿如水簾洞般妙趣橫生。

  鳳琰抱著覃明,穿過水幕,進入了宮殿的第三層。

  輕輕飄至宮殿口,他從劍上下來,飛劍自動歸入他背上的劍鞘,覃明想要下來,他卻沒有鬆手,抱著他往宮殿裡面走去。

  此宮殿雖沒有主峰宮殿的富麗堂皇,卻也不失典雅。宮殿的內部,實則為熔洞,人工與自然的結合,使整個宮殿充滿了綺麗之色。

  宮殿太大,住的人卻只有兩人,他們便選了三層的主殿,生活起居皆在此處。

  主殿有寬敞的大廳,臥室,書房,還有練功房,煉丹房,煉器房,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引入山泉的大浴池,他們把火靈石往裡一丟,便成了天然的溫泉。

  在真傳殿的練武場練了一整天的法術,身體疲乏,便習慣性地在溫泉裡泡澡。

  事實上,步入築基後,修士體內排出了雜質,身體代謝緩慢,極少有污垢產生,若是再食辟榖丹,連腸都是清的。

  鳳琰抱著覃明來到浴池,把他放在浴池旁邊的榻椅上。

  覃明摸了摸肚子,一臉惋惜地道:「已有十日未吃靈米,想念得緊。」

  鳳琰坐在旁邊,抬起他的腳,幫他脫靴子。

  「吃多了五穀雜糧,與修行無益。」鳳琰脫掉他的靴子後,修長的手指解著他的衣帶。

  覃明舔了舔唇,一臉懷念。「這人的口欲,並不那麼好戒,否則星月城裡的飯館都得關了。」

  「偶爾食之,可忽略不計。」鳳琰的脫了覃明的衣袍,摸到他的腰帶。

  「這個我自己來。」覃明阻止了他的動作。

  鳳琰收回手,解自己的衣袍。

  覃明下了躺椅,赤腳踩在冰冷的石地上,抬手把插在發間的簪子一拔,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立即墜下,他以指梳了下長髮,舒緩緊繃的頭皮。

  進溫泉之前,他做了幾個伸展動作。

  他雖穿衣顯瘦,卻並非全身排骨,只因骨架纖細,練了肌肉也看不出來,脫了衣後,腹部的六塊肌肉,一覽無餘。

  活動完畢後,他回頭看了鳳琰一眼,當看到他健壯的身材時,不禁羨慕妒忌恨。

  真是看一次,心理不平衡一次。

  滴溜溜的眼睛往某處一瞅,覃明咋舌。

  自己與他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當然,以覃明的身材比例,也不算小,亦可傲視群雄,無奈有個更偉岸的一對比,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覃明進了溫泉,舒服地閉上眼睛。他坐在浴池邊的台階上,水漫至他的胸部,他潑了些水,打濕頭髮。

  水波浮動,他睜開眼睛,見鳳琰坐在他的身邊,幫他捋髮絲。

  「凌峰主為何突然來真傳殿?」覃明問。

  這位凌峰主,向來神龍不見首尾,從他們踏上無常峰,見過一面後,今日還是第二次見面。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進真傳殿,莫非是找唐師叔?」覃明皺眉。

  「或許。」鳳琰道。

  覃明問:「你不好奇?」

  「無非是為內門之事而來。」鳳琰興趣缺缺。

  「內門之事?」

  「至今日,甲級弟子共有十三人,內門弟子考核即將開放,十三人之中,必有一半要去拚一拚。於無常峰而言,甲級弟子乃外門最高級的弟子,凌萬青自然要過來問唐眠。」鳳琰道。

  唐眠便是掌管真傳殿的唐師叔。

  三年前,共有五位甲級弟子參加內門弟子的考核,卻有去無回,令外門損失慘重。於外門而言,甲級弟子,乃是外門的精英弟子,極受重視。

  「是否會影響我們進內門的考核?」覃明略為擔憂。

  「不必擔心。」鳳琰捏了捏他的後頸。

  覃明舒服地仰頭。「以防夜長夢多,我們必須盡快進入內門。在外門耗了十來年,也夠久了。」

  「嗯。」鳳琰的手指捏了捏。覃明脊背龍骨兩側的穴道被他按摩了一遍,又痛又麻,他舒服地哼哼了幾聲。

  當來到尾椎處時,覃明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盯著鳳琰。

  「可以了。」

  鳳琰淡定地收了手指。

  泡完澡,出了浴池,換上柔軟的衣袍。覃明摸摸絲質的衣服,甲級弟子的待遇確實優越,在義堂所領取的東西,皆屬上層。

  回到臥室,坐在寬大的床上,他盤腿而坐。

  對覃明來說,夜晚是修煉時間。築基後,人體所需要的睡眠越來越少,有時候一夜練到天亮,仍然神清氣爽。

  青羽山雖然清冷,但位於靈脈之上,靈氣異常充足。如此優厚的條件,不好好利用,豈不浪費?

  夜晚的宮殿黑魆魆,寂靜無聲,臥房裡的桌上,擺了一顆照明石,照亮了一角。

  鳳琰衣袍微敞,健壯的胸膛若隱若現,他對覃明道:「過來。」

  覃明擺擺手。「如今我可自行運行靈力,不必日日練顛鸞倒鳳訣。」

  幽暗的光線下,他的臉朦朧而柔美。

  鳳琰捉住他的腳腕,往自己這裡帶。

  覃明嚇了一跳,被他拉進懷裡。

  「干……幹嘛……」他推著鳳琰。

  「一日不可怠懈。」鳳琰的眼睛閃了閃,托著他,擺出練功姿式,緊緊攬著他,不容他反抗。

  覃明嚥了嚥口水,盯著鳳琰的喉結,啞聲道:「哥,你知不知道何為秀色可餐?」

  「嗯?」鳳琰眼波流轉的丹鳳眼望著他。

  覃明扭了扭,表示自己的不滿。「你就像一盤美味大餐,擺在我的面前,卻只能看不能吃,很痛苦,知道嗎?」

  「呵。」鳳琰低頭,吻住他的唇。

  覃明主動地張嘴,回應他。

  「唔……」

  鳳琰抱住覃明,把他壓在床上,覃明踢了踢腿,最後無奈地放棄。

  半個時辰後,他氣喘吁吁地趴在絲被上,兩頰緋紅。

  鳳琰氣定神凝地坐起,道:「練功否?」

  覃明雙手揪著被單,恨得磨牙。

  不做何撩?

  他如骨頭般地被啃了一遍,關鍵時刻,卻剎車了,簡直慘無人道。

  不行,他不能如此被動,太吃虧了。

  覃明平息後,坐了起來,衣裳不整,撫開垂在額前的髮絲,他笑瞇瞇地對鳳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受了益,自然要好好回報你。來,躺平。」

  「……」鳳琰一動不動。

  他不動,覃明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嗷」地一聲,撲了上去,推倒他,一屁股壓住他,鳳琰悶哼一聲。

  「……」

  待二人正式擺好練功姿式,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丹田的靈氣一沖,循著經脈便奔放地運轉,一周天後,覃明感到身體的疲乏去得一乾二淨,精神抖擻,他來了勁,拉著鳳琰,再一次運功。

  鳳琰微微張開眼睛,把靈氣從口中渡到他體內,這一次,更濃郁的靈氣衝入覃明的體內。比以往更龐大的靈氣猛地闖了進來,覃明身體一顫,經脈刺痛,他皺眉,感受靈氣肆意的在經脈裡開拓,額頭冒了一層薄汗。

  已經許久未有這種感覺了,一如當初被鳳東離的靈氣闖進一般,覃明一時承受不住,痛得呻吟出聲,他強忍著經脈被強迫開拓的疼痛,延伸至丹田。

  丹田內的小宇宙,被一股龐大的靈氣闖入後,動盪不安。原本懸浮著的小星球,慢悠悠地轉著,當靈氣進入後,它便被巨大的靈氣包圍,小星球加快了轉動的速度,貪婪地吸著外來的靈氣,通紅的珠子,被一層厚厚的金光包攏,越轉越大,不知過了多久,丹田里的小宇宙擴大了一倍,那顆小星球胖了一圈。

  覃明緊緊圈住鳳琰,身體疼痛令他劇烈的顫動,但正與鳳琰在修煉,不可半途而廢,他強忍著疼痛,呼吸急促,當靈氣衝出身體,進入鳳琰的體內後,長長地吐了口氣。

  一周天後,覃明睜開眼睛,身體一軟,靠在鳳琰的肩上。

  「忱慕……你剛才做了什麼?」他捶了一記鳳琰的背。

  鳳琰抱著他,親了親他的髮絲。「可有不適?」

  「何止不適?簡直痛死。」覃明抱怨。

  「修為可有增加?」鳳琰問。

  覃明感受了下丹田,驚訝地發現丹田容納量擴了一倍。「增加了!」

  「那便好。」鳳琰抱著他,躺在床上。

  覃明摸摸自己的丹田,趴到鳳琰身上。「你為何不打聲招呼,便開拓我的經脈和丹田?」

  「以你的修為,闖『玄陽陣』略為勉強。」鳳琰道。

  「玄陽陣?」覃明一驚。「莫非是成為內門弟子的考核?」

  「不錯。」鳳琰道。

  「築基中期,都算勉強?」覃明皺眉。「以往那些築基弟子,皆因修為不夠,所以過不了玄陽陣?」

  「嗯。」鳳琰道,「築基後期的修為方可通過玄陽陣的試煉。」

  「你去過?」覃明眼一轉,問。

  「去過。」

  「那好辦啊,我跟著你便可以了。」覃明摸摸下巴。

  「不行。」鳳琰搖頭。

  「不行?」覃明一怔。「難道……會把人分散?」

  「每個弟子的玄陽陣,皆不同。」鳳琰說。

  覃明低頭思考。

  鳳琰摸了摸他的髮絲。

  半晌,覃明撐起身子,俯首凝視鳳琰,眼睛裡充滿了堅定。「忱慕,我們閉關幾日,你只管用靈氣開拓我的經脈和丹田,再痛我都能忍。」

  「不如……緩幾年?」

  「你能等?」覃明認真地道,「我不知你修為的深淺,也不知你為何一直配合我的修為,和我在外門耗了十年。是你引導著我,步入修真入道,不管是否與你情意相通,我都該好好地回報你。」

  「不怨我?」鳳琰問。

  「印記嗎?」覃明不在意地揮手。「那都過去了。我這人不記仇,何況你不是蓋錯印了麼?嘿嘿。」

  鳳琰勾起嘴角,捏住覃明的下巴,正要吻時,突然覃明大叫一聲。

  「痛——」

  「嗯?」

  鳳琰氣息一凝,緊張地抱著他坐起。

  覃明握住自己的右手,展開手掌,便見掌心那道早消失的傷痕裂開了,皮膚下有什麼東西蠕動。

  覃明額頭冒汗,咬牙切齒地低吼。

  「九天逍遙,你敢出來,我一定打死你!」

  鳳琰氣息冰冷,握著覃明的手腕,銳利的眼睛盯著從他手掌裡鑽出來的小劍。

  九天逍遙破皮而出,帶了一絲血,飛到半空,寸短的體形瞬間拉長成為二十公分長的短劍。

  「哈哈哈,老子好久沒有出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剛剛的靈氣好足啊,吃得好飽,呃……你們怎麼了?為何如此看我?哦——衣裳不整,嘿嘿,莫非正想做嘿咻嘿咻的事?哎喲喂,打擾,打擾了——」

 

 

第75章 幫會木屋變豪宅

  覃明看看自己流血的手掌, 再看看那浮在空中得瑟的小劍賤,他冷冷一笑。

  「逍遙大爺, 靈氣好吃嗎?」

  「好吃,好吃。」九天逍遙晃著劍身飄近覃明, 「你早該讓鳳琰多給你輸些靈氣,這樣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哦哦, 最好正式雙休, 接觸得更深入一些, 靈氣就更純粹, 嘿嘿嘿……嘎!」

  覃明一把捉住挨近他的九天逍遙, 露出猙獰的表情。

  「放手!快放手!」九天逍遙的聲音充滿驚恐。

  覃明握著它的劍柄, 另一手捏住劍身, 陰森森地道:「我現在手很癢,超級想折些硬東西,你不錯,看起來很嘎巴脆。」

  「別……別……別!」九天逍遙驚慌地求饒。「我好容易長到二十厘米,求手下留情。」

  「求也沒用,我心裡不爽得很。」覃明衝他惡狠狠地咧嘴。

  他剛才那麼痛苦地承受鳳琰給他的靈氣, 卻被九天逍遙撿了個便宜,如何讓他不氣惱?

  鳳琰輕拍覃明的背,安撫。

  「不若我從浴池裡取出火靈石, 將它焚煉一番。」鳳琰淡淡地問。

  覃明桃花眼一彎, 笑道:「好主意。」

  九天逍遙哀嚎:「不要!不要!求不要那麼殘忍!我很柔弱, 不能被火燒!」

  「柔弱?」覃明嗤笑。

  「真的!我還很嫩, 按人類的年齡計算,我才五歲。我還只是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顯得格外幼稚。

  「……說吧,你未經我的允許,吸走我的靈氣,又特意破皮而出,所為何事。」覃明彈了彈它的劍身,放過了它。

  一得自由,九天逍遙立即飄得遠遠的。

  「那個……我看你都築基了,分點靈氣給我也無妨嘛。」九天逍遙說,「我升級了,於你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百利?說說看有些什麼利?」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略感興趣地問。

  九天逍遙飄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說:「幫會領地可以再升一級了。」

  「除此之外?」覃明問。

  「除此之外,自然是開啟經脈系統啦。」九天逍遙轉了一圈。

  「經脈系統!」覃明猛地坐起,興致勃勃。「經脈系統開啟,是否能增加技能?」

  「那是自然。」九天逍遙得意洋洋地道,「不但經脈系統開啟了,其它功能也可開啟,諸如坐騎,各種生活技能,小掛件的用處等等。」

  覃明一思量,覺得升級確實勢在必行。

  他們十人皆已成年,再住小木屋,非常擁擠,若是能一人擁有一個房間,便完美了。再則,劍三的生活技能,分別為庖丁、神農、采金、烹飪、縫紉、製藥、鍛造。前三者沒有技術含量,只要擁有工具,便可無師自通,但後四者,技術含量較高,需要開放各種配方。然而,劍三的配方只適用於網游,於修真界無用,但是九天逍遙提出來,莫非……

  覃明問九天逍遙:「生活技能有何妙處?劍三的配方,能在修真界使用?」

  九天逍遙道:「當然可以用了。打個比方,劍三的裝備製作出來都有屬性,這與修真界的防禦仙衣大同小異,屬性越好,防禦性越強。」

  「那是否只能在劍三門派狀態下,方可使用?」覃明問。

  劍三門派狀態下,他們已經有了九十級的最高裝備,還有橙武,那些制做出來的裝備,屬性絕對沒有定國套好。

  「不是哦,不必轉換劍三門派狀態,也能使用。」九天逍遙說。

  「是嗎?」覃明挑了下眉。「那這個還有點用處。」

  「所以啦,我吸點靈氣,也不為過吧?」九天逍遙問。

  覃明一臉嚴肅地道:「下次不可再如此突兀,至少要提前打聲招呼。不問自取可謂偷,懂?」

  「知了,知了。」九天逍遙忙應聲。

  「你現在可以升級了?」覃明放軟了語氣。

  「那個……還差一點點。」九天逍遙扭扭捏捏地說,「你和鳳琰再努力努力?」

  覃明看向鳳琰,眼裡充滿了無奈。

  鳳琰捏住他的下巴,親了親他的眉心。

  「若實在為難,便作罷。」他道。

  「啊?作罷?那如何能行?」九天逍遙一聽鳳琰如此道,便心急了。

  覃明摟住鳳琰的脖子,擺出練功的姿式。「它與我相依相存,左右要升級,不差這一回。」

  「嗯。」鳳琰捏了捏他的後頸。

  九天逍遙見兩人擺出練功姿式,興高采烈。它若有雙手,定在美滋滋的搓手中。

  「嘿嘿,雙休幹嘛穿衣服?」它暗搓搓地提示。「負距離接觸地雙休,效果更佳哇。」

  「閉嘴!」覃明微紅了臉。

  「切——」九天逍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語氣說,「不就那麼點事,何必矜持?」

  「忱慕,還是去取火靈石吧。」覃明一本正經地對鳳琰道。

  鳳琰道:「火靈石若解開封印,可焚盡一切堅固之物。」

  「封印?」覃明驚奇。「你竟將如此稀有的火靈石埋在南區小院裡?」

  「蔭庇後輩。」鳳琰低語。

  覃明仔細地凝視鳳琰,將記憶中的鳳東離與鳳琰重合,除了一雙眼睛,毫無相像之處。那些修士責罵鳳東離和魔修勾結,瓊仙大宗的人怨恨他沒有在宗門危難之時出手相救,天下修士皆唾棄他,圍攻他,阻他渡劫,卻不知,鳳東離曾經為宗門付出多少?

  天極宮秘境,火靈石,還有什麼呢?內門之中,是否還有鳳東離留給後輩的好東西?

  覃琰柔和了眼,湊上去,親了親鳳琰。

  鳳琰長長的睫毛顫了下,捧著覃明的臉,回應他。

  九天逍遙聽到火靈石時,嚇了一跳,再聽鳳琰說火靈石可焚盡一切,整個劍身都顫抖了,它飄得遠遠的,躲到門邊的柱子後,藏了一會兒,發現床上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便好奇地露出半邊劍身,這一瞅,它就無語了。

  那兩人居然抱著吻上了。

  有沒有搞錯?

  無視它啊?

  這麼大的燈電泡,三千瓦都不只呢!跟鏑燈一樣亮啊!

  太不知羞恥了。

  九天逍遙縮回柱子後面,用劍尖在柱子上擦出刺耳的聲音。

  「嗯……啊……可以了……」覃明阻止鳳琰,別過頭,氣喘吁吁。

  再下去,就把持不住了。

  鳳琰追著他,親他的唇角。

  「今日便休息吧。」他道。

  「不練功了?」覃明微喘氣道,「那邊還有只貪吃的小豬。」

  「不管它。」鳳琰道。

  九天逍遙在柱子上正磨著劍刃,一聽那邊兩人打算拋棄它,緊張地飄了出來。

  「拜託,我可沒有打擾你們!」

  鳳琰瞟它一眼,拉起絲被,覆住兩人,把覃明攬入懷中。

  覃明打了個呵欠,在鳳琰懷裡尋找舒服的位置。

  他們一副就寢的模樣,急得九天逍遙飄到他們的枕頭上,用劍尖戳了戳。

  「說好的靈氣呢?不是要升級嗎?」他嘟嚷。

  鳳琰伸指一彈,將它彈了出去,彈至遠處的柱子上。

  九天逍遙倏地撞上柱子,清脆的叮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

  不愧是鳳琰,出手就是狠。

  九天逍遙微微顫顫地從上地浮起,有些暈頭轉向。它偷偷摸摸地飄回床邊,蹭著下垂的床單,往上浮,探出劍柄,奶聲奶氣地說:「我……我要回去,你們太過份了。哼。」

  覃明把自己的手藏在被子裡,臉埋進鳳琰的懷裡,裝死。

  鳳琰用被子包裹著覃明,看向九天逍遙。「我給予覃明的靈氣,半數被你吸了,不可貪心。」

  九天逍遙反駁。「哪有,明明只有四分之一……」

  「嗯?」

  「三分之一……」

  「哦。」

  「……二分之一。哎呀,我還想存儲一半來著。」九天逍遙慌言被揭穿,無奈地承認。

  「既然靈氣充足,那便自行升級。」鳳琰道。

  九天逍遙嚶嚶嚶地飄去柱子後面。

  狡猾的男人!還是覃明好騙!

  九天逍遙跑遠了,覃明伸出頭,問鳳琰:「你如何知道它吸了我一半的靈氣?」

  鳳琰的手覆在他的丹田上,道:「我給予你多少靈氣,你吸收了多少,我自然一清二楚。」

  「哦,那小賤劍得了便宜還賣乖。」覃明一怔。

  「嗯。」

  覃明揉揉眼睛,抱著鳳琰,安心地睡了。

  翌日,覃明自香甜的睡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睛,差點被懸在眼皮上的九天逍遙給嚇著了。

  「你終於醒了?」九天逍遙的奶音響起,異常刺耳。

  「你怎麼回事?」覃明揉揉眼睛,坐了起來,一摸身邊,鳳琰不在。

  九天逍遙寸短的劍身劇烈地晃動。「我若不為升級,也不會將靈氣消耗一空。」

  覃明一怔,突然想到什麼,笑道:「你失了靈氣,便會恢復寸短?」

  「哼哼……」九天逍遙飄到他手邊。「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我也要睡覺覺了。」

  「……你不能換個方式?」他手掌的傷口,好容易好了,又被他鑽破。這進進出出的,一次二次便罷了,次數多了,豈不一直好不了?

  「待我再升級後,便不會如此了。」九天逍遙道,「所以,你要對我好點,讓我多吸吸靈氣。」

  「我對你還不夠好?一直讓你吸靈氣,還讓你寄生於我體內。」覃明無奈地展開手。

  「我們明明是共生,相輔相承。真要計較,你丹田里的那根籐條吸的靈氣比我還多,每日有靈氣滋養,這讓我很羨慕妒忌恨,知道嗎?」九天逍遙跳到覃明的手掌心。

  「青聖籐可成為戰鬥武器,不培養它,如何使用?」覃明道。

  「我用處比它多多了。等著瞧。」九天逍遙一副委屈地語氣,找到覃明的傷口,鑽了進去。

  覃明吃痛,皺眉。

  待它完全鑽入後,手掌的傷口漸漸癒合了,覃明鬆了口氣。

  「醒了?」鳳琰穿戴整齊地進來。

  覃明伸了個懶腰,衣袍領口大開,露出裡面的景色,雪白的肌膚上,佈滿了暗紅色的印記,如梅花般,開得正艷。

  站在床邊的鳳琰見了,眼神幽暗,伸出修長的手指,幫覃明把衣帶繫上。

  「今日去真傳殿練習法術,還是在這裡練功?」覃明問。

  「先去真傳殿尋唐眠,再回來練功。」鳳琰道。

  「好。」

  覃明下床,穿上甲級弟子月白色的長袍,鳳琰幫他挽髮,插上玉簪。兩人御劍飛行,離開青羽山,一路飛到了真傳殿前的廣場平台。

  鳳琰抱著覃明從劍上下來,四周的師兄們早見慣不怪了。覃明從初時的難為情,到如今的鎮定自若。鳳琰放下他,一起往真傳殿走去。

  剛進大殿,他們看到唐眠正在與幾位師兄交談,便等在一旁,待他們結束談話後,方向唐眠行禮。

  「唐師叔。」

  唐眠朝他們二人頷首。

  「可是有事?」

  鳳琰道:「內門弟子考核即將開啟,弟子二人想申請參進考核。」

  唐眠聞言,微微皺眉。「你二人剛入築基中期,還需穩固些時日,冒然去參加考核,只怕……」

  下面的話,唐眠沒有說。

  近十年來,外門弟子在考核,皆有去無回,令外門損失慘重。

  七年來,他對覃明和鳳琰兩人非常重視,他們的修煉速度是其他人的數倍,如此人才,留在外門確實浪費,但若沒有萬全準備,便參加考核,半途夭折了,豈不可惜。

  何況,昨日凌峰主特意過來吩附,修為不足者,不可再參加內門弟子的考核。無常峰的築基弟子越來越少,再不留住幾位,無常峰要名存實亡了。

  然而,想進內門的弟子皆心高氣傲,不願留在外門磋砣歲月。只有少數築基弟子覺得自己並無實力進入內門,安下心來,留在外門,尋個差事。

  眼前兩位弟子的資質,他一直看在眼裡,那是連內門也少有上佳資質,何況鳳琰乃超靈體,更是千年難遇。其他宗門對超靈體者深惡痛絕,唯有瓊仙宗網開一面。在外門,或許能拂照一二,畢竟「那位」出身於外門,為外門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如果進了內門,只怕會遭受不公平待遇,甚至受到各方面的打壓,修行之道將寸步難行。

  至於覃明——

  唐眠複雜地望了他一眼。

  覃明喚鳳琰忱慕,那便是鳳琰的道侶,兩人一體,進了內門,必定同受奚落,一路荊棘。

  唐眠委婉地勸說他們,分析了利害。

  「以你們二人的資質,在外門可修煉至金丹,若以金丹期修為進入內門,或可平步青雲。」唐眠道。

  覃明認真地思索唐眠的顧慮,他還真沒想那麼多。對他而言,外門進內門,相當於他以前世界的高考,考上了,就可以成為大學生,大家一起享受高等教育。可是修真界不一樣,千辛萬苦考上大學後,不但會遭受歧視,還可能不讓畢業。

  鳳琰握著覃明的手,對唐眠道:「多謝唐師叔的關懷,外門對我二人不薄,我們感激不盡。然,我二人不願再等,錯過此次機會,不知下次要何時。」

  唐眠沉默。

  資質上佳者,在內門從築基修煉至金丹,也需四五十年,何況資源匱乏的外門?

  「考核充滿驚險,極可能有去無回,你二人可想好了?」唐眠問。

  覃明和鳳琰堅定地望向唐眠。「想好了。」

  唐眠沉吟一聲,同意了。

  從真傳殿出來,覃明鬆了口氣。

  鳳琰拉著他,慢慢地在廣場上走著。

  「你是否會感到遺憾?」覃明輕聲問。

  鳳琰:「為何有此一問?」

  「你曾為老祖,看到自己的宗門如此沒落,難道沒有一點想法?」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修士擇優而棲。宗門的上位者不思進取,一蹶不振,最終只能步入末路,無力回天。」鳳琰淡淡地道。

  覃明若有所思。

  他相信鳳琰對瓊仙宗還有感情,否則不會加入宗門重來一回。他雖說得淡然,但覃明相信,鳳琰並不希望宗門沒落。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可擔憂的。他目前的任務,便是修煉修煉,不停地修煉。

  兩人御劍飛行,回到了青羽山,在溫泉裡泡完澡後,便坐在床上練功。

  熟悉的疼痛如期而至,覃明渾身震動,強忍著經脈被迫拓寬的痛楚,他狠狠地咬牙,鳳琰卻頂開他緊閉的齒關,勾起他的舌頭。

  深吻似乎緩解了覃明身體裡的痛苦,經脈差瞇要暴裂了,丹田也飽滿得無法承受更多,全身的血液彷彿逆流了,他痛得控制不住的掉眼淚。

  二周天後,靈氣回歸丹田,他虛軟地往後一抑,癱在床上,氣喘吁吁。

  鳳琰趴在他身上,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眉心之間,立即出現了一片金紅色的鳳尾羽。

  半晌,覃明感到力量充沛,他動了動手臂,全身有勁了。

  「真的增加修為了。你呢?」覃明興奮地問。

  鳳琰點頭。「你增加,我便增加。」

  「為何會如此?我的修為限制了你的修為?」覃明不解地問。

  「靈犀印使你我休戚相關,命脈相聯。」鳳琰道。

  「若無靈犀印,你的修為是否恢復成渡劫期?」

  鳳琰搖頭。

  「那你是否要慶幸,當初蓋錯了印?」覃明吃吃地笑問。

  「……嗯。」鳳琰垂眼望著。

  「莫非你當初對我一見鍾情,原想蓋契鳳印,結果一激動便蓋成了靈犀印。」覃明伸手捏他的臉頰。

  鳳琰隨他捏,摸摸他的頭。「你來了,我便有感應。」

  覃明頓了頓,疑惑。「我來了?你是指我借屍還魂的那一刻?」

  「嗯。」

  「你居然那麼早便知道?」覃明詫異。

  「你是我的……」鳳琰含糊地說了一個詞,便把頭埋在覃明的頸間。

  覃明沒聽清那個詞是什麼,他抓了抓鳳琰的髮絲。「我是你的什麼?再說一次。」

  鳳琰卻閉口不談,壓著覃明一動不動。

  「親愛的忱慕,你這樣是不對的,懂嗎?話不可說一半吞一半。」覃明好奇地心癢癢。

  鳳琰的唇貼在他邊。「日後再說。」

  「今日便說。」覃明拍了拍他的背,無奈鳳琰像啞巴了般,就是不肯再開口,覃明既好奇又無奈,捏他的耳朵。

  鳳琰輕輕扣住他的手,封住他的唇。

  「唔——」

  覃明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手腳發軟。

  片刻,覃明呼吸急促地坐起,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耳朵赤紅。

  「我要回幫會領地看看。」他道。

  「我與你一起。」鳳琰的手從後面圈住他,舔了舔他的耳垂。

  覃明被他弄得口乾舌燥,呼吸又短促了。「你……這樣不行……一直撩我……」

  「吾心悅你,自然想親近你。」鳳琰道。

  「敢與我幹一場嗎?」覃明挑釁。

  「……你如今修為不足,無法承受我的……」鳳琰含糊地道。

  「哈?大家都是男人,難不成你天賦異稟?」覃明一臉不信。

  鳳琰歎了口氣。「吾乃鳳族血脈。」

  「鳳族血脈?有何特殊之處?」覃明問。

  「精氣純厚,若契合體無相等修為,恐怕會暴斃而亡。」鳳琰低語。

  覃明這回真的震驚了,他嚥了嚥口水,詢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與你大幹一場,可能會被干死?」

  「……」

  「啊哈……哈……」覃明尷尬地笑。

  臥房裡寂靜了半晌,覃明同情地說:「哥,辛苦你了。」

  「……」

  「不過……我有個疑問。」

  「說。」

  覃明使勁地一翻身,把他壓在下面,居高臨下地問道:「同是男子,我為何一定要在下面?換你不也一樣?」

  鳳琰難得一怔,墨黑的眼睛上下打量覃明。

  「呃,這是什麼眼神?」覃明被他看得心浮氣躁。

  怎麼回事?單是被那雙波光流轉的丹鳳眼一看,他就有些發軟。

  「不回幫會領地?」鳳琰慢悠悠地問。

  覃明搔了搔頭。「被你一撩撥,差點忘了,不逗你玩了,我倒要去看看,幫會領地被九天逍遙升級後有何變化。」

  也不待鳳琰反應,他咒語一念,便從鳳琰的身上消失了。

  鳳琰坐起,把敞開的衣袍繫了回去。

  覃明瞬間回到了幫會領地。

  上次出去時在床上,這次回來,自然也在床上。

  他睜開眼睛,發現他原本的床大了一倍,可躺四五個成年男子,床上鋪的被褥柔軟絲滑,精美的床幔之外還罩了一層細紗,他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地上。

  臥房變寬敞了,多了不少擺設,古董架,書畫案桌,一套茶座,一排雕花精緻的櫃子,一扇梅竹菊松四畫的屏風,屏風後面連著一個小門。覃明往小門裡看了下,竟然是個小型的衛生間。雖為古典格局,卻如現代衛生間那般方便。

  覃明出了房間,外面是一條三米寬的走廊,走廊兩側,隔數米便有一扇門,數了數,加上覃明的這間臥房門,正好有十扇。也就是說,走廊兩側,共有十間臥房。

  「喲,大方了嘛。」覃明在走廊裡踱步,每個房間都推開門看看,全部寬敞精緻,可見這次九天逍遙吸足了靈氣,一下子把小木屋提升了三個檔次,成了豪宅。

  過了走廊,一拐角,便到了迎客廳。

  迎客廳的上堂牆上是一幅氣勢恢宏的山水畫,畫兩邊貼了一對對聯,畫下面是一套雕工精緻的桌椅,廳堂的兩側,各擺了八張紅木椅,廳中間是一塊祥雲刺繡地毯,廳角擺著盆栽以及各種裝飾用的古董。

  覃明踏在地毯,感受地毯的柔軟。

  九天逍遙這是突然成暴發富了嗎?從一個漢堡直接變成了豪華套餐呢。料很足啊。

  覃明又看了偏廳,那是供十人用膳的飯廳,繞至後面,是一個乾淨的廚房,還有儲物室。

  覃明滿意地走出宅子大門,發現大門外的景像,與劍三遊戲裡的幫會領地相差無幾。

  大門前面的台階上鋪了寬大的紅地毯,下了台階,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的右邊多了一個擂台,正是會友台,會友台旁有一道門,出去後面是一條山道,如果他沒猜錯,沿著這條山道,便可到唱晚池。

  唱晚池便是幫會的釣魚池,原先一直在小木屋附近,如今幫會領地升級,它被挪到了半山腰。

  很好,幫會領地終於恢復成正真的幫會領地了。

  覃明一鍵換裝,穿上了萬花的定國套。

  隨著他身體的成長,萬花的定國套也變化著。如今他身材頎長,穿上萬花定國套後,多了絲儒雅的氣息。

  他沿著山道,慢悠悠地往上走,過了祈星台,到了唱晚池。

  「咻——」

  魚鉤甩出的聲音。

  覃明抬眼望去,只見身穿純陽定國套的林凜手執釣魚竿正在釣魚。

  竟有人先他一步進幫會領地。

  覃明走了過去,安靜地站在林大俠身邊,沒有打擾他釣魚。

  成年後的林大俠個子比覃明高了五公分,一百八十公分,英俊的臉稜角分明,眉宇之間有股凜然正氣。

  魚竿動了動,林凜熟練地收竿,一條肥嫩的魚被他甩了回來。他一把捉住,塞進了旁邊的竹簍裡。

  「來了?」林凜問。

  「嗯。」覃明盯著竹簍裡活蹦亂跳的肥魚。「你何時進的幫會領地?」

  「一個時辰前。」林凜收起魚竿。「我剛進來時,差點以為進錯了。小木屋忽然變豪宅,一時認不出來。」

  「哈哈。」覃明笑道,「九天逍遙私自吸了我大半的靈氣,升了一級,確實出人意料。不過,幫會領地,原本就該如此。」

  「哦?」林凜挑眉。

  覃明聳聳肩,沒有解釋。

  「只有你一個人進來了?他們呢?」覃明問。

  「他們各自有事忙,晚些會來。」林凜反而好奇地問覃明。「鳳大哥呢?」

  覃明輕咳一聲。「他也有事忙。」

  林凜若有所思。「你與鳳大哥吵架了?」

  「啊?」覃明一臉莫名其妙。「沒有,你為何如此問?」

  林凜道:「你與鳳大哥一直出入成雙,形影不離,今日他卻沒有陪你一起進幫會領地。」

  「所以你便猜測,我與忱慕吵架了?」覃明失笑。「沒有的事。我從來不跟忱慕吵架。」

  也根本吵不起來。

  鳳琰往往嚴肅地看他一眼,他便萎了,如何吵?

  林凜會意,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問道:「不日便是外門弟子進內門考核的日子,你們是否要參加?」

  「那是自然。」覃明點頭。

  「我聽聞,此考核極為苛刻,許多外門弟子折於考核之中,近百年,唯有二十位外門弟子成功過了考核。」林凜一臉擔憂。

  「你們在內門,我和鳳琰如何一直在外門徘徊?」覃明傲然地道,「考核的事,你不必憂心,憑我和鳳琰的實力,這個考核不在話下。」

  林凜望著覃明,不禁詫異。

  成長後的覃明,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是進朱者赤,他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違和感,完全沉澱了下來,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些儒雅之風,精緻秀美的臉,使他更加的風姿卓越,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波光瀲灩,無形中有一種勾魂的魅惑。

  他如此倨傲自信的回答,讓林凜確定,他和鳳琰定能過了考核,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

  「那麼,我與其他人便在內門等著你和鳳大哥,祝你們馬到成功。」林凜伸出手。

  「好!」覃明伸手與他擊掌。「你們便安心地等著,到時候我們十人又可一起行動了。」

  林凜點頭。

  覃明在幫會領地與林凜聊了好一會兒,便出去了。雖然幫會領地的床又大又舒服,但他不習慣獨自一人睡覺。

  離開幫會領地,瞬間出現在臥房的床上,他被鳳琰抱了個滿懷。

  「呃?」覃明吃驚。「你……位置都沒挪一下?」

  他進幫會領地時,正坐在鳳琰的身上,出來後,居然直接落在他懷裡。也就是說,從他進幫會領地到出來的這段時間,鳳琰不曾挪動一下下。

  「嗯。」

  「……你啊。」覃明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心裡柔軟得不行。

  「想我?」他輕笑。

  「想。」鳳琰輕撫他的髮絲。

  「我進去多久?」覃明問。

  「半個時辰又一刻鐘。」鳳琰道。

  「……你還數時間呢?」覃明驚訝。

  「嗯。」

  「我不出來,你難道不會進來?」覃明扯扯他垂在額前的髮絲。

  鳳琰沒有回答,只是低頭吻他。

  覃明唔了一聲,被他壓著又是醬醬釀釀。

  幾日後,外門進內門的考核,終於來臨了。

 

 

第76章 哆啦A夢的任意門

  此次參加考核的人數, 共有七人,除了覃明和鳳琰,另外五人中, 有兩位是他們的熟人,正是古封和季恆。

  站在真傳殿廣場的平台上,七位外門甲級弟子安靜地等待著, 唐眠在他們前面,負手而立。遠遠的一艘寶船破雲而來, 漸漸地靠近平台。距離平台十餘米時,一名身穿紅鳶色長裙的女子御劍飛行踏上平台。

  「荊華見過唐師兄。」女子向唐眠行同輩禮。

  唐眠朝她微微頷首,笑道:「幾年不見, 荊華已是金丹初期了。」

  荊華露齒一笑。「唐師兄, 我如今可以喚你師兄啦。」

  唐眠一怔, 閃了下眼, 避過她過於熱情地注視。

  荊華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正在此時,寶船靠上平台, 從寶船上下來兩名穿紅鳶色長袍的男子。

  「荊師妹性急,為見唐師兄。寶船還未靠近, 她便先飛過來了。」一名長相粗獷的男子說著笑, 向唐眠行禮。

  唐眠還禮,沒有接他的話,粗獷男子略顯尷尬。他身邊的斯文男子與唐眠行過禮後, 溫和地詢問:「今次便是這七位弟子要參加內門考核?」

  「正是。」唐眠道。

  斯文男子掃了一眼七位外門弟子, 有五位約四五十歲, 築基中期修為,另有兩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竟有築期後期的修為。特別是那位清俊的弟子,相貌秀美還有幾分稚氣。他不禁多打量了兩眼。

  覃明被他看得脊背一涼。修真者的神識,如一個無形的探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打量,令人極不舒服。他這幾日被鳳琰揠苗助長,終於進入了築基後期,雖然還需穩固修為,但考核在即,只能硬著頭破地上了。

  唐眠向七位外門弟子介紹了這三位尊長。

  三人乃內門乙級弟子,女子叫荊華,金丹初期修為;粗獷男子叫秦行,金丹中期修為;斯文男子叫岑昱,金丹初期修為。他們三人來此便是接外門弟子去進行考核。

  七名外門弟子逐一向三位師叔拜晚輩禮。

  唐眠對眾弟子道:「此去內門,需聽三位師叔的安排,萬不可私自行動。」

  「是,唐師叔。」眾弟子拜禮。

  望著幾人,唐眠心中不忍。外門進內門條件苛刻,考核不過,便莫說一身修為付之一炬,便是性命都將有去無回。無常峰培養一位築基修士,極不容易,然而外門靈氣稀薄,資源匱乏,留不住築基弟子,他們寧可撞得破頭血流,也要擠進內門。

  唐眠諄諄教誨了半刻鐘後,終於放七名弟子上寶船了。秦行和岑昱向他行禮辭行,唐眠還禮,望著船上的弟子,神色複雜。

  荊華站在他身邊,抬起俏麗的臉,問唐眠:「唐師兄打算何時回內門?」

  唐眠聞言,看向她。「吾身繫外門,自然要守著真傳殿。」

  荊華一驚,問:「無常峰位於宗門靈脈邊緣,在此處修行,哪有內門快?」

  唐眠一笑。「凌峰主與我有恩,唐某豈可做忘恩負義之人。」

  荊華無奈,最後向他拜禮。「如有一日,唐師兄要回內門,請勿忘了荊華一直在等師兄。」

  唐眠避開她含情脈脈的眼神,輕輕應了一聲。

  荊華失落地回了寶船。

  「師妹怎麼看上那麼一根木頭?」秦行皺眉。

  「秦師兄……」荊華難為情地低頭。

  岑昱道:「修真之道,漫長艱險,相攜之人常於半途隕落,不如清心寡慾,專心修煉,以防徒增悲傷。」

  荊華擔憂地望向岑昱。「岑師兄可是想起了……」

  岑昱揮手,阻了她的話。「不提也罷。」

  「是荊華多言了。」她歉意地道。

  秦行呵呵一笑。「岑師弟這道坎無論如何都需過去,否則於你修行不利。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瀟颯定會平安無事。他的本命燈不是還未熄滅麼?」

  岑昱點了點頭。

  荊華鬆了口氣,轉頭看向登船的七位外門弟子。

  這七位外門弟子極為安份,上船至今不曾發一語。寶船之上有蒲團,七人盤腿坐在蒲團上,安安靜靜地打坐。

  覃明坐在鳳琰身邊,緩慢地行經調息。其他人神色嚴肅,眼睛裡充滿了赴死的堅決,凝重的氣氛,感染了覃明,令他緊張了起來。

  早晨起床時,他並未把考核想得多麼困難,無非像打遊戲副本般,過了關卡即可。鳳琰曾向他提及,考核過玄陽陣,凡是過了玄陽陣的人,便能成為內門弟子。

  何為玄陽陣?

  鳳琰未細說,只道進入此陣後,將是另一番景象,每個人所見所聞皆不相同,不一而足。他以前的經歷,並不能為這次的考核提供太多的信息。

  為此,覃明猜測,玄陽陣可能如副本般,打通關即可。

  他如今是築基後期修為,又有劍三門派加持,過玄陽陣一定萬無一失。何況鳳琰安撫他道,意志堅強者,必能通過考核。

  既然如此,還有何可擔憂的?

  覃明胸有成竹,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息,然而上了寶船後,各位師兄凝重的神情,卻影響了他,令他惴惴不安了起來。

  「靜心。」鳳琰低聲提醒。

  覃明聞言,安定心神,吐出一口濁氣。「嗯。知道了。」

  寶船在高空中飛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座山峰上下降。

  靠停後,七名外門弟子隨三位師叔下了寶船。

  踏上石板,覃明抬頭,赫然入目的便是一座像天壇般的塔樓,共三層,佔地面積廣,四周有弟子守著。

  守門的弟子看見寶船上下來的尊長,恭敬地上前行禮。

  秦行向他示意,不必多禮,守門弟子便退至一邊。

  秦行對身後的七名弟子道:「此處為宗門的天祭壇,祭壇之內便是玄陽陣,闖過玄陽陣者,便是通過了考核。你們可聽清楚了?」

  「聽清了。」七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奏行又道:「天祭壇共有九九八十一扇門,你們每人自選一扇門,門後的光景如何,由你們自己的心決定。」

  自己的心?

  眾人不解。

  莫非這是一場考驗人心的試煉?

  「去吧。」秦行對他們道。

  古封第一個上前,他挑了正東方的一扇門,毅然進去。

  覃明對他佩服不已。

  季恆跟在古封之後,第二個進門,堅挺的背影充滿了肅殺之氣。

  他們進後門,另外三人也陸續都選了一道門,很快,只剩下鳳琰和覃明還未做出選擇。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拉著他一起踏上天祭壇的台階,選了南側挨著的兩扇門。

  「此去務必小心。」鳳琰吩咐。

  覃明道:「放心,我定能成功。」

  鳳琰沒再多說什麼,伸指點了點覃明的眉心。「去吧。」

  覃明摀住發燙的眉心,對他一笑。「我去了。」

  「嗯。」鳳琰點頭。

  覃明深吸口氣,打開門,一腳踏了進去。

  鳳琰站在門口,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內後,便打開旁邊的門,走了進去。

  七位外門弟子全部進入天祭壇了,秦行等人便在天祭壇的附近,盤腿打坐。七日後,若無一人通過考核從門內出來,便說明他們皆已隕落。

  天祭壇,名副其實。

  進天祭壇之前,覃明設想過多種考核內容。

  第一種為打關卡,比如有一個BOSS級人物守著一關,考核弟子上去挑戰,挑戰贏了便通關。這個考核人的綜合戰鬥力,只需武力值夠高,就能通過考核。

  第二種為迷宮類,考核的弟子進入迷宮後,禁得住各種誤導引誘,順利走至出口,便算過了。這屬於益智力,考驗人的頭腦和分析能力。

  第三種為幻境類。某個大能的法術,可以讓考核的弟子陷於幻境,捫心自問,解開心結,達到思想的昇華,一旦悟道,即可過關。

  至於其它的考核方式,萬變不離其中,所以覃明在進那扇門之前,做了許多心理準備。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他會進入這樣的場景。

  天祭壇上的那扇門,如哆啦A夢的任意門,打開門後,便會進入另一個時空。

  眼前是一汪清澈的水,淺淺的河灘,四周空無一人,偶爾有巨大的烏龜在河灘上爬過。

  覃明有些懵了。

  站在河灘上,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進入門之前,他穿的是月白色的甲級弟子制服,如今身上居然換上了萬花九十級的定國套,一摸腰側,落鳳正掛在腰帶的扣上,左側掛了一個香囊,香囊裡面放著另一把橙武,文曲之聿。

  這是何處?

  他為何會自動換上萬花套裝,這場景似曾相識。

  覃明在河灘上走著,前面一隻大烏龜阻去了他的路。這是他見過最大的一隻烏龜,足有兩米高,五米寬,如此龐大,可以當坐騎了。

  烏龜沒有主動攻擊覃明,巨大的頭湊近覃明看了看後,便慢悠悠地在爬走,在河灘上徘徊。

  覃明取下落鳳,在手裡轉了一轉,盯著烏龜,打算逮一隻,當馬騎騎玩。

  還未付出行動,耳邊突然「叮」的一聲,嚇了他一跳。

  「覃暗,覃暗,你終於上線了?」一個興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覃明摀住耳朵,四處張望,空無一人,他疑惑地掏掏耳朵,以為自己幻聽了。

  「覃暗,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我聽小容容說你A遊戲了,怎麼今天想著回歸了?九十五級都開放一個月了,你的等級還才九十級,要不要我帶你,幫你弄些裝備?」那個興奮的聲音再次在覃明的耳邊響起,不斷地迴盪。

  這一次,覃明終於聽清了。

  覃暗?

  這名字好耳熟。

  他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這個覃暗,不正是當初賣他劍三賬號的玩家?因為這個玩家的萬花ID與覃明的一字之差,所以他在遊戲平台購買了這萬花賬號。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賬號居然是個土豪,上面有九大門派,個個滿級,手執橙武。

  拜這賬號所賜,他穿越到修真界後,這些賬號上的門派,為他帶來許多便利,還組織了一個小團隊。

  然而,此時此刻是怎麼回事?為何他會出現在劍三的遊戲裡面?

  莫非他正在玩遊戲?

  不對。

  劍三是鍵盤遊戲,玩家操縱角色,需要通過電腦,而他如今的狀況,分明是身臨其境,如置身於全息網游之中。

  他感受到了微風,聽見了河流的聲音,以及樹葉的颯颯響。

  修真界的試煉如此先進?

  覃明震驚了。

  玄陽陣究竟有何神通,居然能摸擬出如此真實的遊戲場景,栩栩如生,有聲有色。

  「覃暗,我密聊那麼久,你怎麼不回答?是不是本人?」那人又在他耳邊說話。

  覃明不知如何回答,只因他沒有遊戲界面可操作,他又不知對方叫什麼名字,如何回復呢?

  「嘿,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是覃暗本人!我聽小容容說,覃暗把賬號掛遊戲平台賣了,你是那個買家,是不是?」

  哦,是的,我就是那個買家。

  覃明想如此回他,無奈沒有回復的對話框。

  「喂,你真的是買家吧?不敢回我是不是?我找人去問問覃暗,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買了人家的號,卻一個月不登陸。知不知道覃暗的號上還有其它門派,他一直寶貝得像養娃一樣的養著,你到好,買了號後,就消聲匿跡了。」

  這位兄弟,我倒是想上遊戲啊,無奈登陸的時候,被隕石砸中穿越了。

  覃明真是有口難辨。

  這到底是何處,莫非真的是劍三網游,他穿越進遊戲裡面了?有如此神奇的事麼?或許,這裡如天極宮秘境裡般,是個幻境?

  幻境?

  覃明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背,痛得皺眉,放開手背上的肉,紅了一片。

  有痛感!

  也就是說,這裡不是幻境,是真實的世界!

  覃明對耳邊那叮叮的密聊充耳不聞,他呼喚著身體裡的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微微地回應。

  覃明詢問:「能出來嗎?」

  九天逍遙虛弱地說:「給我點靈氣。」

  真是——

  覃明調動丹田,分出一小股靈氣,滋養九天逍遙。九天逍遙得了靈氣,瞬間生龍活虎了,它順著經脈,鬧騰著鑽出覃明的手掌。

  小劍身破皮而出,寸短的身體飄浮在半空,四周溜躂了一圈,回到覃明面前。

  「咦,這裡是揚州城的效外呢。」九天逍遙道。

  經九天逍遙提醒,覃明終於發現,這裡的景色非常熟悉。這裡竟然是揚州城的效外,運河沿岸,不遠處還有一個鳳凰島。

  玩遊戲的時候,身臨其境與隔著屏幕的感受完全不同。

  隔著電腦屏幕,玩家可觀看全局,鼠標能拉近景與遠景,以及三百六十度轉動。對鍵盤玩家而言,這是上帝視角,但是像他整個人置身於遊戲,融入其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貨真價實,初看四周的景象,必定弄不清楚,一下子認不出來。

  「你可知我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覃明問。

  九天逍遙道:「你問我,我問誰?」

  「那你出來有何用處?」覃明挑眉。

  「呃……你等等。」九天逍遙倏地竄上天,在整個揚州城繞了一圈,又飄回來,對覃道,「我竟能接收此處的數據,雖然很少,但也夠用了。」

  「妙極!既然如此,快幫我想想辦法,幫我弄套遊戲界面出來,這個賬號以前的朋友,一直在密聊我,耳朵都快受不了。」覃明摀住耳朵,被那些密聊吵得頭暈眼花了。

  「稍等。」九天逍遙身上發出一點光,半晌,它道,「你試著用意念關掉它。」

  「意念?」覃明狐疑地按著它的提示。

  關閉密聊。

  他腦中閃過四個字,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他呼了口氣,揉了揉耳朵,對九天逍遙道:「我原本正在進行內門考核,但來了此處,是否有什麼喻意?」

  「這個……」九天逍遙飄到他身邊,語重心長地道,「我雖對修真界的規則不太瞭解,但有些東西八九不離十。所謂考核,便是考驗人心。」

  「考驗人心?」

  「不錯。意志堅強者,都會克服重重困難,闖過難關,走上人生的巔峰。」九天逍遙道。

  「那為何還有那麼多外門弟子折在這一關?」覃明不解。「意志不堅定者,不計其數,他們難道都過不了人心這一關?」

  「非也。」九天逍遙搖晃著寸短的劍身。「有些人堅持到最後,卻因某種原因,一念之差入了心魔,最後功虧一潰。極少有人能堅持到底,成就永恆。」

  覃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必須在此處磨練心志,挑戰自我,才有可能通過考核?」

  「或許。」九天逍遙道。

  「那麼,如何算磨練心志?一個遊戲?」覃明無奈地笑。「為什麼我會進入劍三呢?」

  「執念。」

  「執念?」覃明甩了甩手裡的落鳳。

  「很多考核,都能直接地反應人的內心。你對劍三是否還有執念?」九天逍遙問。

  覃明低頭一想,望著手裡的落鳳,輕輕地點了點頭。「穿越前,我正打算用新買的萬花進入遊戲,倒霉地被隕石砸中,魂穿到了修真界。莫非……我的執念便是玩劍三?」

  「有可能。」九天逍遙說。「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你已經在這裡,那就好好享受遊戲的樂趣。」

  遊戲的樂趣?

  覃明琢磨著樂趣二字。玩劍三的樂趣在哪呢?

  他正思索著,突然警覺地一閃,只見一把劍刺了過來,他本能地往後退去,屬於劍純的【三環套月】刷刷刷地刺來,他從容不迫地用【太陽指】往後退去,手中的落鳳一動,一招【芙蓉並蒂】把那攻擊他的純陽給定身了。

  他退出安全距離,對那純陽道:「你是何人?為何偷襲我?」

  那純陽被定身,暫時動不了,覃明說的話,在他眼裡,自動生成了遊戲界面聊天框裡的字。

  「哈,你問我是誰?我剛才密你密了半個多小時,你竟一直沒有回我,我從幫會名單裡查看到你在揚州城,就找過來了。嘿嘿,運氣不錯,終於讓我找到了。」身穿儒風套的純陽從定身狀態中解除,提著劍,一臉不善地對覃明道。

  覃明詫異地看著那純陽的臉上表情。

  他的臉,一看便知是一張精心捏出來的俊臉,用通寶購買的外觀白髮,使整張臉看起來有些妖異,他手握著九十級橙武雪名,擺著執劍動作,英姿颯爽。

  電腦屏幕是看不出任何遊戲角色的表情,然而覃明置身於玩全息劍三之中,純陽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純陽不悅的表情,赫然入目。

  「你為何找我?」覃明心裡提防著,面上卻露出溫和的笑容,他語氣平和地道,「不錯,我的確是買了『覃暗』賬號的玩家,由於現實有事,我一直忙於工作,今日才上線。許久未玩劍三,界面亂七八糟,我正在調快捷鍵,所以暫時沒有時間回復你的密聊。」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覃明這一翻話說得有理有據,純陽暫時收了劍,狐疑地看著他。「你既然忙於工作,幹嘛買了『覃暗』的賬號?我問過『覃暗』本人了,他表示對你的欺騙行為非常的憤怒,所以想讓你付出一點代價。」

  「代價?」覃明雙眉一蹙。

  他記得當初買賬號時,賣家曾提過,一定要善待他號上的角色,如果分離賣掉或是沒有養好娃,就讓幫會的人全服追殺他。

  「不至於吧?」他問。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不想弄得太難看,畢竟你這個號,曾經是我基友的心愛萬花,那就讓我殺一次,這事就算過了。」純陽的劍一抖,對準覃明放了個【生太極】。

  覃明一驚,【生太極】是純陽的氣場,任何人置身於其中時,便會限制移動速度,行動緩慢,而純陽自己卻行動自如。

  讓他殺一次?說得輕巧。

  純陽的【三環套月】擊在他的身上,覃明痛得嚎叫了一聲,手臂立即血流如柱。他急忙【太陽指】後接【迎風回浪】,向後退出了【生太極】的氣場範圍。

  「兄弟,等等!有話好好說。」覃明邊跑邊喊。

  純陽追在他後面,【踏雲逐月】追了上去。

  「沒什麼好說的,殺一次,就了卻恩怨。何樂而不為?不用擔心,你掛了,頂多掉點裝備的持久度,沒什麼損失,我只要截個圖給基友,就可以交差了。」純陽揚聲道。

  如果覃明玩的是鍵盤遊戲,被殺一次,無可厚非。然而,對別人來說是網游,對他而言卻是真實世界。剛才被純陽刺了幾劍,他身上就受傷了,氣血下了一半。要知道,這純陽已經九十五級了,而他才九十級。等級的壓制,裝備的差異,處處顯示著,他對上這個純陽,毫無勝算。

  再則,他在遊戲裡掛了,能不能復活還未知。

  「這位兄弟,我看你面善,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咱們何不化干戈為玉帛,這事就當揭過了?我既然買了這個賬號,定會好好對待,也會一直玩下去。」覃明勸道。

  純陽頓了頓,停下腳步,不再追他了。

  覃明見他停下,他也停下,呼吸急促。

  過了一會兒,純陽又動了。

  「我基友說,不殺你也可以,你把其它門派角色都上線一遍,如果確定你沒有賬號分離,他就原諒你,這事一筆勾銷。」

  覃明一怔。

  把其它門派角色全上一遍?

  可能嗎?

  不可能!

  他根本沒辦法下線,更沒辦法換遊戲角色。

  純陽見覃明悶不哼聲,毫無動靜,便問:「快啊,去換號。你換號上線,幫會信息會提示,我一個個截圖,給基友交差。如果你不肯上其它號,或者掉線遁了,那以後就不要再上線了,否則我見一次殺你一次。」

  「兄弟,人不能這樣不講理。」覃明試圖勸說。「我現在不方便上其它的號,下次吧。你幫忙安撫下你的基友,讓他不要太暴躁。他號上的其它角色,我會好好照顧。」

  「眼見為實。廢話少說,快點換號。」純陽催促。

  覃明瞥眼看向偷藏在自己衣領內的九天逍遙。

  「如何?」他小聲問。

  九天逍遙露出一點小劍尖,嚴肅地對覃明道:「逃!」

  覃明當機立斷,施展萬花的門派輕功,倏地飛遠了,他的巨鷹終於回來了。

  純陽原本還在等待覃明的答覆,哪知那傢伙居然狡猾地施展輕功跑了!

  「我哩XXX,這是想被全服追殺的節奏哇。既然如此,那老子就成全你。」純陽咬牙切齒。

  .

 

 

第77章 七秀坊追殺

  覃明用輕功跑出去老遠,飛到了揚州城內, 進了城裡後, 他躲到一個樓角里, 把九天逍遙從領子裡抓出來。

  「哎喲, 輕點。」九天逍遙在他手裡掙扎,稚嫩的聲音尖銳高昂。

  「你才要小聲點, 萬一被人聽到了。」覃明說。

  「這個你還真不用擔心, 我們說得聲音再高, 也沒有人聽見。但是……」九天逍遙賣了個關子。

  「但是什麼?」覃明問。

  「但是,我們的話會變成文字,出現在其他玩家的聊天框裡。」九天逍遙說。

  「……」覃明一把抓住九天逍遙, 出了樓角。

  「喂喂,要去哪裡?」九天逍遙叫道。

  「去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覃明無奈地說。

  揚州城雖然比較清靜, 來往的玩家少, 但總會有玩家經過, 他們現在說的話, 都會變成其他玩家聊天框裡的字。之前在運河邊上, 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幸虧那地方沒有玩家,如今跑進城裡,若想和九天逍遙說些重要的事, 讓其他玩家看見了, 要麼被當神經病, 要麼被當精神病。

  「我能用神行嗎?」覃明問。

  「你試試羅。」

  覃明在腦中想著, 神行去萬花谷,然而,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四周景象也沒有發生變化。

  「不行。」覃明皺眉。

  「那只能徒步走地圖了。」九天逍遙說。

  「你不能幫忙?」覃明問。

  九天逍遙晃了晃劍身。「數據不全,有些功能無法開通。哎,別說了,快走吧。」

  覃明看到附近有玩家經過,便把九天逍遙抓住,塞進懷裡,然後使用大輕功,往揚州城的馬頭趕去。

  「哎,你要去哪?」九天逍遙問他。

  「副本。」覃明從空中落下,準確地跳到了碼頭,與NPC對話,坐上了去七秀坊的船。

  有什麼地方,比副本更安全呢?

  以前玩遊戲,隔著電腦屏幕,只覺得畫面很美,如今他身臨其境,整個水域,波光粼粼,微風撫面,令人心曠神怡。

  很快,七秀坊到了。

  覃明從船上跳下來,NPC看到他,竟然衝他打招呼。覃明愣了下,面對NPC的熱情,他立即揚起文雅的笑容。

  七秀坊,不愧是美女坊,到處是漂亮的御姐和可愛的小蘿莉,哦哦,還多了些粉嫩嫩的小正太。這讓覃明想起了金小池。金小池選中了七秀門派,在十來歲時,定國套居然是蘿莉的樣式,如今長大了,讓人汗顏的是,定國大痤蘿莉樣式變成了成女樣式。成年後的金小池,身材高挑削瘦,穿上成女的定國套,竟有一種雌雄莫辨的艷麗之色。

  覃明用大輕功飛到了七秀坊的副本——無鹽島。

  無鹽島是七秀坊的低級副本,分普通五人本和五人英雄本,與站在碼頭的NPC對話後,便可直接進副本。

  覃明選擇了普通的五人本,瞬間進入了無鹽島。

  剛進本,天上便下起了雨,覃明沒想到劍三里的天氣如此怪異,剛在外面還晴天,進了副本居然會下雨。他記得以前並沒有如此鮮明的天氣變化。

  他眼尖地看到碼頭旁邊停了一艘船,他鑽了進去,盤腿坐下,鬆了口氣。

  把九天逍遙從懷裡掏出來,他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暢言所欲了。」

  九天逍遙晃悠悠地飄在空中。「我一直在連接這邊的數據,但接收得很慢,現在都九十五級了,很多東西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無非是等級提升了。」覃明道。

  「那可多了。諸如新的橙武,新的套裝,技能更變,新地圖,新門派等等,很多啊。」九天逍遙興奮地道,「不管此處是真實還是虛幻,總之對我們百利無害,我可趁此機會,更新數據庫,嘿嘿,到時候,在修真界,就可以加持更多東西。」

  「是嗎?」覃明挑眉道,「暫時不提回修真界的事,咱們得看看眼下的事。」

  「我說了,接下來,你就好好享受遊戲的樂趣。」九天逍遙道。

  「遊戲的樂趣?」覃明托著腮,思索。

  曾經,劍三承載了他的少年時光,與師兄在萬花谷相遇,一起組團打副本,創建幫會,發展幫會,帶團下大副本,搶首殺BOSS,陣營戰的激情,一一清晰地在腦中回憶。

  「那時候,我很享受玩遊戲。」覃明感慨。「當人沉浸在遊戲之中時,靈魂彷彿透過屏幕進入了異次元,劍三對我而言,是另一個世界,與朋友一起暢玩遊戲,每一天都過得非常愉快。一放學,寫完作業,我就爬上遊戲,玩到深夜,日復一日,沉醉得無法自拔。」

  「那是當然,劍三很好玩。」九天逍遙自豪地說。

  「好玩嗎?」覃明轉了轉手裡的落鳳,一笑。「好吧,既然此處是考核的試煉點,那便好好的享受遊戲帶來的快樂。我穿越之前一直遺憾A掉了,與曾經的遊戲朋友斷了聯繫,如今重回遊戲,那就找到這些朋友,再激情一把。」

  「……你以前是哪個服務器的?」九天逍遙問。

  「嗯?」覃明看向飄蕩的九天逍遙。「一區龍爭虎鬥的,怎麼?」

  「呵呵呵,那你又知道,你現所在的是哪個服務區?」

  「這個……」覃明一愣。他當時在遊戲交易平台買號的時候,衝著萬花的那張臉去的,並未仔細看賬號所在的服務器,反正官方開放了轉服的功能,非常方便。

  「不知道吧?」九天逍遙晃著身子。

  「你知道?」覃明挑眉問。

  「嘿嘿,我幫你查查。」九天逍遙寸短的劍身上突然發出一道光,過了一會兒,光芒淡去,它道,「電信二區,白帝城。」

  「電信二區的?跨了一個區。看來是不可能遇上以前的朋友了。」覃明一臉可惜。

  「哎呀,玩遊戲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還能再交到新朋友的。」九天逍遙安慰他。

  再交到朋友?

  覃明笑笑。

  他是來考核的,並非真正的來玩遊戲,他必須通過考核,從天祭壇裡出去,與鳳琰一起,成為內門弟子。

  想到鳳琰,他微微蹙眉。

  分開沒久長時間,他便開始想念他了。兩人在一起十年,早已習慣了彼此,也養成了覃明對他的依賴,如今他不在身邊,渾身不舒服,心裡有點失落,總覺得缺了些什麼。他摸了摸胸口,呼了口氣。

  「先想法子升級到九十五級吧。」覃明道。

  他如今在遊戲裡的等級才九十級,裝備、技能等差其他玩家一大截,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九天逍遙升級後,開放了經脈系統,他可使經脈技能和九十級的高級技能,比如花間心法中的群攻技能【快雪時晴】和離經心法的群奶技能【彼針】。

  事情談得差不多,覃明打算離開無鹽島。

  九天逍遙叫住他。「等下。」

  「何事?」覃明問。

  「我給你點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什麼東西?」覃明好奇地問。

  「你自己看香囊吧。」

  覃明手一摸腰間的香囊,發現格子裡多了好幾打同時加氣血和內力的下品萬靈丹,速移動的下品逍遙丸以及在水裡使用的飛魚丸。

  「這是?」他微微驚訝。

  「一點小意思。」九天逍遙嘿嘿一笑。

  「沒有更高級一些的藥和食物麼?」覃明問。

  九天逍遙嘟嚷。「人不能太貪心,有就不錯了。」

  「好吧,聊勝於無。」覃明聳肩。

  「哼哼。」

  覃明從船裡出來,跳上碼頭,副本的出口的與NPC交談後,出了副本。

  當他回到七秀坊地圖的剎那,一股強烈的殺氣撲面而來,他一驚,【凌霄攬勝】往左側移動,再接一個【太陰指】後退中,同時看向四周。

  怎麼回事?

  足足有十幾人,各大門派皆有,雙眼發紅地撲上來,各種酷炫的技能,不要錢地扔向他。

  覃明當機立斷,給自己上了個【春泥護花】,轉身便跑,然而純陽的【生太極】放到他身上,限制了他的移動速度,丐幫【蜀犬吠日】衝了上來,按著他就要打,其他門派的人,全都使出技能,招呼到他身上。

  覃明雙眼一冷,並未驚慌,給自己一個【星樓】,解除了限制,同時從香囊裡取出逍遙丸,一口吞下,風馳電掣地跑出了攻擊範圍。

  攻擊他的人愣了下,大喊:「殺!」

  十幾個人如狼似虎地追上,遠程攻擊放技能,準確無誤地打在覃明的背上,痛得他呲牙咧嘴,五肺六髒都要移位了。他從不知道,用血肉之軀承受劍三技能,竟如此痛不欲生。

  感到氣血在下降,他敏捷地換上【文曲之聿】,瞬間給自己刷了【水間無月】接【長針】,氣血立即拉滿了。

  「快追!他現在是離經心法,輪了他!」追他的人大喊。

  「哈哈,他跑得還真快,等逍遙丸時效過了,看他往哪跑。」

  「喂喂,你們手下留情點啊,怎麼說這個也是覃暗的萬花號。」

  「覃暗說了,只管下手,打壞了算他的。」

  「難不成要守屍?」

  「怎麼,下不了手?」

  「哎,隨便玩玩嘛,挺有趣的。哈哈哈……」

  「快看,他使用大輕功了。」有人驚叫。

  「咦?他在戰鬥狀態中,怎麼能夠使用大輕功?」

  「什麼情況?BUG嗎?

  「快追!要被他跑了!」

  「你們沒看見嗎?他使用大輕功跑了!我哩個去,還有這種操作?」

  眾所周知,劍三里戰鬥狀態下,玩家除了使用【躡去逐月】之類的江湖小輕功,是不能使用門派獨特的大輕功。但是他們看到了什麼?那個被他們追殺的萬花,居然使用大輕功,倏地飛上天,幾個閃身,便飛遠了。

  「追上他!」有人咆哮。

  覃明也沒想到,自己能在戰鬥狀態中使用大輕功,他一看後面追了十幾號人,每一個全是滿級的九十五級大號,裝備精良,有奶有DPS有遠程有近戰,他一個脆弱的萬花,硬碰硬,肯定扛不住,絕對會被他們輪死。

  遊戲玩家被殺了,能夠復活,他死了,就真的死了。

  沒有勝算的戰鬥,硬扛著是匹夫之勇。他現在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自然不能交待在這裡。

  然而,被攻擊,進入攻擊狀態,他一個短腿的萬花,如何逃生?吃了逍遙丸,即使快速地跑一段距離,藥效一過,將再次陷於危難之中。情急之下,他腦內突然閃過大輕功,身體陡然拔高而起,竄上天空,他心中一喜,控制著身體,往前飛去。

  七秀坊的地圖,在大輕功之下,一下子就變小了,他從聽香坊飛到了桃花村,甩掉了身後的人。

  把手中的文曲之聿換成了落鳳,他搭在巨大的樹幹上,氣喘吁吁。

  這些追殺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人。

  一定是那個純陽的同夥,而且還和他的萬花號是同一個幫會的人。

  他之前沒有答應讓純陽殺一次截圖,純陽就找人來堵他了。他的號還在他們幫會裡,幫會名單上會顯示他所在的地圖。他進了無鹽島,所以位置便清晰地顯示在幫會名單裡,所以那些人就堵在無鹽島的出口了。

  這還真是麻煩。

  「九天逍遙,有沒有辦法,退出他們幫會?」覃明問。

  九天逍遙從他領子裡探出頭。「可以。」

  「……之前怎麼沒有提醒我下?」覃明問。

  「你又沒問?」九天逍遙嘿嘿一笑。「再說啦,你退了幫會,還得把好友全刪掉。」

  「好友?」覃明輕叫了一聲。「對啊,好友界面裡,還可以看到我所在地圖。快快,幫忙一起刪了。」

  他一來便與人結仇,若是被仇人撐握了他的行蹤,那便無處可躲,一打一,一打二,一打三,他不懼,然而若是一對十,寡不敵眾,除了逃跑,便只能躲了。

  「稍等。」九天逍遙浮飄起來,繞著他晃了一圈。

  突然,覃明身上冒出一堆數據,如光鏈般飄向了九天逍遙,九天逍遙把數據光鏈吸進了劍身內,很快消失了。

  「好了。」它道。

  「……」

  如此簡單?

  覃明眨了眨眼。

  「這是退了?」

  「應該。」

  「應該?」

  「肯定啦。」九天逍遙道,「你現在得想辦法出七秀坊,盡快升級,還得想法子弄套九十五級的裝備,否則,你便等死吧。」

  「呵呵。」覃明捏住九天逍遙。「你不是自稱劍三大神嗎?為何不能給我立即升到九十五級,自動給我裝備?」

  九天逍遙被捏住,難受地道:「我是劍三大神沒錯,但我如今的數據,都是九十級的,九十五級的正在接收中,還需幾日。」

  「幾日?」

  「三日,或者五日。」九天逍遙緊張地道,「呀,他們追來了。」

  覃明回頭一看,果然那些人使用輕功,往這邊跑來了。

  毫不猶豫,覃明再次使用大輕功,往幽雨坪方向飛去,快到桃花村的十幾個玩家一見覃明又飛在空中,他們興奮地叫。

  「看見了!就在那裡,這小子溜得挺快嘛。」

  「圍堵他,小容容去左邊,豬頭你去右邊,丐哥抄包他,其他人跟上,萬花是個短腿的,跑不遠,大輕功氣力值用得快。」

  「寒哥,要不要派人去堵在七秀坊的出口?」

  純陽一頓,嚷道:「守什麼?他不會神行啊?」

  「哦,也對。」

  覃明回頭看了一眼,那十幾人從兩翼方向抄包他,他只得更加賣力地用輕功,氣力值即將用完,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調動丹田中的靈氣,代替了氣力值,靈氣源源不斷,他的大輕功連綿不絕。

  他嘴角一勾,毫不客氣地用靈氣代替了氣力值,身形一轉,折了個彎,與丐哥擦身而過。丐哥面露驚訝之神,覃明手中的落鳳一動,隨手給丐哥一個【商陽指】,在丐哥錯愕之下,倏地飛遠。

  那丐哥被覃明的【商陽指】擊中後,直接從空中墜下,趴倒在地,頭上的血量去了一半。

  後面的純陽見到,跳至他身邊詢問:「怎麼回事?」

  丐哥從地上爬起來。「寒哥,真是見鬼了!那個萬花居然可以在空中使用技能!大輕功之下,能用技能嗎?我被他打中後,輕功就斷了,墜空後損血。」

  「開玩笑吧?」純陽皺眉。

  「我開這個玩笑幹嘛?吃飽撐著啊?」丐哥叫道,「一定是BUG,我們向GM反應吧!」

  「確實有點古怪。」純陽一臉嚴肅,「你向GM反應情況,我們繼續追。讓大家都上YY,語音指揮方便,遊戲裡打字麻煩。」

  「行。」

  純陽嗖地竄高,追著覃明而去。

  覃明過了瘦西湖,直奔七秀坊的出口碼頭。

  「他要出七秀坊。」後面的七秀叫道。

  「這人傻的嗎?哈哈,不會用神行?」唐門笑說。

  「神行也得有機會嘛。」和尚道。

  「所以我剛都提醒了,叫人守著七秀坊的出口。」七秀道。

  「哎呀,不好!氣力值用完了——」

  「我也用完了。那個萬花怎麼這麼會跑?他的氣力值居然比我們還能撐?」

  覃明不管身後的人,他的氣力值早用完了,如今支撐輕功的用的是靈氣,靈氣運轉,輕功不斷。一口氣跳到了七秀坊碼頭,他喘著氣,與NPC對話,坐上了出七坊的船,瀟灑離去。

  等那些追他的玩家跑到碼頭時,他早就無影無蹤了。

  純陽一臉凝重,身邊圍著幫眾。

  七秀坊的船非常快,一閃一閃,便回到了揚州碼頭。

  剛踏上碼頭,屬於唐門的【追命箭】襲向覃明,覃明一閃,大輕功跳起,竟然躲過了【追命箭】,在唐門驚訝地注視下,他一甩袖袍,踩了一下唐門的頭,竄上天空。

  唐門被踩,整個人趴在地上,頭上的血損失了一點。

  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臉懵逼。

  覃明出了揚州城,找上了茶館附近的車伕。

  從剛才的逃亡中,他終於悟了。

  他是遊戲中的BUG,跳脫於規則之外,凌駕於眾玩家之上。

  他的築基修為,他的靈氣,他的法術,成了他在遊戲中的外掛。

  由於他遊戲等級低於其他玩家,所以對他們的傷害值不高,再加上裝備落後,與他們對上,如雞蛋碰石頭,所以他必須在短時間內,達到與他們一樣的高度。

  在九天逍遙的指點下,他讓車伕送他去龍門荒漠,那裡連著新開的地圖黑戈壁,新地圖有九十級以上的怪和任務,他做點任務,殺殺怪,應該能升到九十五級。

  他退出了那個幫會後,他們便無法確定他在哪個地圖,劍三地圖那麼多,沒了目標,尋一個人如大海撈針。

  車伕駕著馬車,覃明坐在車裡,一路的風景如線般地往後移,過了一個又一個地圖,終於到了龍門荒漠。

  風沙撲面而來,炎熱的空氣,令人口乾舌躁。

  覃明嚥了嚥口水,一摸香囊,發現沒有任何解渴的東西。

  「九天逍遙,有水嗎?」他小聲地問。

  「沒有,你可以向NPC討一杯。龍門客棧的金香玉很好客。」九天逍遙道。

  覃明好奇地來到龍門客棧門口,看見一個身材妙曼,長相艷麗的婦人,正對著一個英俊的白衣男子嬌笑,而白衣男子的身邊,坐了一個漂亮的綠衣少女。

  「哎喲,客倌,真是好酒量。」金香玉笑道。

  覃明揉了下鼻子,小聲地問九天逍遙。「你確定?」

  那白衣男子豪爽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下,旁邊的綠衣少女面露擔憂。

  「沒事,勇敢的上。」九天逍遙鼓勵他。

  覃明猶豫。

  之前在七秀坊跑了那麼久,又坐馬車來到龍門客棧,身體的水份快乾枯了。他不像別的玩家,只要動動手指,操縱下鍵盤即可,他是整個人真實地投入到劍三世界裡,會累,會困,會餓,會渴。

  那邊,白衣男子又端起一碗酒,痛快地喝下,金香玉鼓掌稱讚。

  覃明嚥了嚥口水,上前幾步,來到金香玉和白衣男子的旁邊,彬彬有禮地向他們行禮。

  「各位好,可否打擾一下?」

  聽到他的聲音,金香玉轉頭,看清覃明的長相,雙眼一亮,而白衣男子端酒的動作一頓,暫停飲酒。

  「喲,小哥,長得好俊,哪裡來的?」金香玉伸出手指,想挑起覃明的下巴。

  覃明後退一步,抱拳一擋。「在下從揚州來,路途遙遠,有些渴了,便厚著臉皮,向金老闆討杯水喝。」

  金香玉不高興地收回手指,聽到覃明的話,她嬌笑道:「要水沒有,酒倒有一桌,你若要喝,便與這位李復先生鬥一鬥?」

  覃明一愣,看向端著酒杯的白衣男子和坐著的綠衣少女。

  他們二人竟是李復和秋葉青。劍三里的一對很出名的情侶NPC。

  這廂覃明與NPC交談,那邊有玩家經過,看到了他對著NPC在附近的聊天框裡不斷地刷著話。

  哪裡來的傻子?竟然對著NPC自言自語。

  操縱著遊戲角色的玩家一臉驚奇,走到覃明身邊,打量他。

  突然,世界頻道連著刷出幾條鮮目的信息。

  「全服尋找一個叫覃暗的九十級萬花,各大地圖的玩家朋友們看到了請提供他的坐標給【零】幫會,有重酬!」

 

 

第78章 殺一人成魔殺萬人成佛

  世界頻道剛刷完這條消失, 玩家們發現又刷出一條懸賞信息。

  玩家們一看, 竟是他們服最有名的零幫會的副會長林寒對玩家覃暗發起的通緝, 賞金超多。

  覃暗是誰?

  這個服裡的老玩家都知道, 覃暗曾經與這林寒是好基友啊, 但不久前A掉遊戲了。如今好容易回歸,為什麼好基友反目成仇?

  幾條信息在世界頻道不斷地刷屏, 整個服的人都沸騰了,很多是愛看八一八的吃瓜群眾。

  覃明完全不知情, 他沒有遊戲界面,自然不知道整個服為他而熱鬧了起來。他還在向金香玉討杯水喝。當金香玉說要水沒有只有酒時,他皺了下眉。這個身體成年後, 還不曾喝過酒呢。

  他正想對金香玉說什麼時, 突然感應到幾道不懷好意地打量。他敏銳地望向兩個打量他的人,心中疑惑。

  那是一個萬花, 和一個長歌。萬花身穿儒風套裝,捏的臉異常漂亮,長歌穿著雜色衣服,一看便知等級不高。他們顯然是大號帶小號在練級。

  「小哥, 來杯酒嗎?」金香玉笑嘻嘻地詢問覃明。

  覃明看了她一眼, 上前一步, 端起桌上的酒,同時, 那個儒風萬花已經向他丟出【芙蓉並蒂】, 覃明猛地丟出手裡的碗, 但見酒碗與萬花射過來的技能撞了個正著,覃明雙眼一亮,在金香玉的尖叫聲中,,騰空而起,踏上了酒桌,李復早已拉過秋葉青躲到一旁。

  「MISS了?」那萬花驚訝地說了一句。

  旁邊的長歌問:「你要領賞金?」

  「當然了,遇上了就殺了,反正才九十級。」儒風萬花見覃明跳上桌子,竟然沒有想著逃跑,他便來勁了。

  覃明一聽他們的談話,一驚。

  懸賞?

  那些傢伙對他發起了懸賞?

  情況不妙啊。

  「哎哎,小哥,你跳桌上,打翻了我的酒。」金香玉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對覃明喊。

  覃明衝她抱拳。「得罪了。」

  大輕功騰空,瞬間飛出去老遠。

  「什麼情況?他沒有進入戰鬥狀態嗎?」身後遠遠地傳來萬花的叫喊聲。

  覃明從龍門鎮飛出去,直奔孔雀海,那裡是接連黑戈壁的地方。

  九天逍遙探出頭,貼在他耳邊說:「你一直逃不是辦法。」

  「我也不想。無奈只有九十級,越級PK,穩輸。」覃明邊飛邊道。

  「一挑一,你有沒有把握?」九天逍遙問。

  「一挑一?九十級挑九十五級?」覃明跳了下來,踩進沙裡,炎熱的空氣悶得他咳嗽。沒有喝水,嗓子都著火了般難受。

  「不錯。如果你能越級殺掉剛才那個萬花,我就能收集到他的數據,讓你直接升到九十五級,還可獲得相應的裝備,不必再去升級了。」九天逍遙道。

  覃明驚訝地問:「此話當真?」

  「真,當然真了。」九天逍遙牛氣轟轟地道,「也不想想我是誰?我可是劍三大神。」

  「嘿,那好,我去殺了那個萬花。」覃明拿下腰間的落鳳,轉身,往回飛去。

  不過,他不去找人,人先來找他了。那儒風萬花使用大輕功,追上覃明瞭。

  「來得好。」覃明下手為強,在儒風萬花落地之前,一招【芙蓉並蒂】把他定在了半空。

  儒風萬花還在空中瀟灑地飛行中,帥氣的六段跳,使空中出現一個虛幻的大棋盤,他邊追覃明,邊給自己完美的飛行姿式截圖,豈料在落地之前,一道技能衝向他,他竟在半空僵直了,電腦前的玩家猛烈地按自己的鍵盤,但操控的人物完全沒有反應,如石頭般地落地,砸進沙裡,頭上血條去了四分之一。

  覃明看著那儒風萬花砸進沙裡,摔得頭破血流,他不敢大意,在儒風萬花爬起來前,給他上了兩個DEBUFF。

  「我靠——」

  儒風萬花罵了一句,用【清風垂露】給自己解了負狀態,然而覃明的攻擊已經到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給儒風萬花上了DEBUFF,儒風萬花驚訝,他明明記得這個九十級的萬花已經使用過技能了,CD根本不可能那麼快結束,但是為什麼他還能繼續給自己上DEBUFF?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覃明引爆【玉石俱焚】,他的血量刷地下去了三分之二,儒風萬花不敢置信。

  九十級打九十五級,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傷害?裝備的差距,等級的差距呢?

  覃明也沒有想到自己幾招便將儒風萬花打得薄血了。以往在修真界時,他發現鳳琰的大俠號,攻擊力強得出奇,他的武器上,總是附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後來他方知道,鳳琰把自己的靈力附在他的武器上,攻擊力翻倍的增強,輸出的傷害值大得出奇。

  覃明以前沒有試過這種方式,但今天,面對九十五級的萬花,若僅憑九十級的攻擊力,絕無勝算的可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把木靈附在了手上的落鳳上,萬花的屬性偏木,技能特效也充滿了綠色光芒,木靈一附上,輸出量竟然高了一倍不只。

  至於覃明的技能CD問題,躲在他領子裡的九天逍遙耗費了一些靈氣,給他重置了。

  當儒風萬花發愣的時候,九天逍遙再一次給他重置了技能的CD時間,覃明一套DEBUFF下來,引爆【玉石俱焚】,瞬間奪了儒風萬花的性命。

  那儒風萬花到死都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掛了,玩家呆望著屏幕,一臉不可思議。

  「BUG!絕對是BUG!」儒風萬花挺屍在地,不停地刷著字。

  然而,他刷的字,覃明一句話都沒有聽到。對他而言,對方已死,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

  「如何?」他問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在儒風萬花的屍體上轉了一圈,一串數據光鏈匯入它的劍身。

  「搞定。」它飛回覃明的領子裡。「快走,找個清靜的地方。」

  覃明瞥了一眼還躺在地上挺屍的儒風萬花,施展大輕功,倏地飛走了。

  儒風萬花的玩家從屏幕上看到那九十級的定國套萬花囂張地飛走了,氣得吐血,他不停地在世界頻道裡刷著話。

  「BUG!重大BUG!呼叫GM!」

  「那個叫覃暗的萬花,在龍門沙漠,大家快來做懸賞任務啊。」

  他不停地刷著,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原本想撿個便宜,拿點賞金,豈知竟被人扮豬吃老虎,給陰了。

  覃明不管整個服務器對他的討論,他尋了個清靜的地方,四周無人,他對九天逍遙道:「我可以升九十五級了嗎?」

  「可以,稍等。」九天逍遙從他的領子裡飛出來,懸於他的眼前,抖著劍身。「伸出右手。」

  覃明伸出右手,手背上的萬花標誌,若隱若現。九天逍遙彷彿憋了一口氣,從劍身裡吐出一顆小小的紫色珠子,那珠子裡轉著萬花的門派標誌,如水滴般,融入了覃明的右手背。

  覃明震了一下,但見紫色珠子一觸到他手背上的標誌後,便消失無蹤,他的腦中閃過很多東西,全是與九十五級相關的劍三內容,同時,他身上的定國套瞬間變成了儒風套。

  內衣打底淡紫色,中衫淡墨色,外套一件長款墨色披卦,較之定國套,繁瑣了許多,卻又收腰修身,衣如其名,擁有儒雅之風。

  覃明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握緊拳頭,全身充滿了力量,他一甩袖袍,輕盈地一躍,飛至半空。

  「怎麼樣?」九天逍遙如簪子般,插在他的發長之間。

  「感覺很好。」覃明踩著虛幻的棋盤,在空中跳躍。「其它門派也需收集數據麼?」

  「那是自然。」九天逍遙道。

  「呵,難不成,我要一個個殺過來?」覃明問。

  「聰明。」

  覃明在空中一頓,差點從高空栽下來。他忙穩住身子,跳到了一個沙塔上。

  「來真的?」

  「真的。」九天逍遙道。

  覃明拿下腰間的落鳳,轉了一下。「武器呢?還未更新呢。」

  九天逍遙遺憾地道:「那萬花沒有橙武,手裡的武器還不如落鳳。」

  覃明的手指在落鳳身上撫過,他雙眼柔和。「我還真捨不得換了它。」

  「行了,以後再搞,先去把別的門派數據收集了,反正你已經被全服通緝了,只管大開殺戒吧。」九天逍遙豪氣地道。

  覃明一怔。「說得也是,我都成過街老鼠了。」

  「啊哈,加油吧,少年。」九天逍遙笑道。「請盡情地享受PK的快感吧。」

  覃明歎了口氣。全服通緝,相當於成為全服玩家的敵人了,他到哪都會被人知道,那個零幫會的人,有完沒完啊?

  他買了號,如何玩,是他的事,賣家管得也太寬了。

  覃明平時極少計較得失,他這人不愛記仇,和人相處,向來講義氣,然而,對上這種小雞肚腸的賣家,他不由地打心裡鄙視,又因為他的報復行為,而深惡痛絕。

  這是欺到他頭上了嗎?

  還是覺得他只有一個人,孤立無援,所以肆無忌憚?

  覃明瞇了瞇眼,露出一抹冷笑。那模樣,有五分像了鳳琰的冷然。

  「九天逍遙,你有辦法分辨出哪些是我仇人?」覃明問。

  九天逍遙發現覃明驟然變化的氣息,抖了一下,從他的髮絲裡出來,飄至他面前。

  「可以。」它道。

  「那便麻煩你,幫個小忙了。」覃明沖九天逍遙一笑,桃花眼彎成新月,秀美的臉配上儒風套,清新俊逸,溫文爾雅。

  「……好……好的……」九天逍遙雖然沒有眼睛,卻能用神識辨人,它彷彿被覃明的秀雅給迷惑了。

  「走。」覃明施展大輕功,寬大的袖袍,如鳥翼般展開,輕盈地在空中飛行,輕功六段跳,蜻蜓點水般的在虛幻棋盤上輕踩,飛得更遠。

  零幫會的人,向全服發出了懸賞令,又發了世界信息,額外讓其他玩家給他們提供信息,正興致高昂地等待結果,卻不料,幫會頻道裡,有數人發出求救聲。

  他們從副本裡出來後,突然受到襲擊,然而,他們只看到一條墨色的身影一閃,身上便被打了一堆的DEBUFF,一個【玉石俱焚】便秒殺了他們。

  有一便有二,當幫會頻道裡越來越多地反應情況時,零幫會終於感到不對勁了。發出懸賞令的林寒,正是追殺覃明的純陽,他感到事情在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

  丐哥向客服打了電話,反應了BUG後,客服的反應居然是數據沒有任何異常。丐哥再次向客服反應,舉報玩家覃暗使用了外掛。然而,這次的客服更奇怪,他們沒有在服務器裡查詢到一個叫覃暗的玩家。

  這下林寒感到事情大條了。

  他都能懸賞覃暗,為什麼GM反而不能在數據裡尋找到玩家的信息?這有些太扯了。

  還在收結這個問題時,他的幫眾在短短半天之內,多次遭到了他人的偷襲,掛了的人,在幫會頻道裡七嘴八舌,不停地討論死亡問題。

  他們全都只見其影,不見其人,更叫人困惑的是,仇人列表裡居然沒有那個傢伙的ID。

  這是怎麼回事?

  玩家們糾結的時候,覃明又在一個副本門口,滅掉了零幫會的副本隊。他的武器附上靈氣後,攻擊力翻了數倍,往往一個【快雪時晴】便能秒掉一大片。

  這種秒殺人的感覺,太舒爽了。

  覃明樂此不疲地在各大副本門口徘徊,氣得零幫會的人復活後,連副本也不刷了,開團直接追擊覃明。

  覃明從容不迫,他展開了游擊戰術,人多時,便使用輕功瀟灑地跑掉,靈氣不絕,輕功不斷,氣得那些玩家破口大罵。人少時,覃明就逐一擊破,一個個地秒殺。

  他確實開了掛,在遊戲裡大殺特殺。

  玩家的投訴電話,打爆了客服的電話,終於引起了官方的重視,GM親自在遊戲裡,搜索覃明的身影,但是,覃明有九天逍遙的提示,往往能避開GM的搜索。

  終於,服務器進行了一小時的維護。

  所有玩家被強制下線,唯有覃明一人,坐在萬花谷的摘星樓頂,鳥瞰整個萬花谷的風景。

  旋轉的大風車,飛流直下的瀑布,層巒疊嶂的山峰,詩情畫意的風景。徐徐的清風,揚起他飄逸的袍擺和如墨的髮絲,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懷念。

  正是在這裡,他與師兄相遇,從一個菜鳥,慢慢地變成了深資玩家,在劍三里混得風生水起。

  玩劍三的樂趣在哪裡?

  是有趣的遊戲設定?是感人的NPC劇情?或是精緻的遊戲畫面?還是站在遊戲巔峰時的快意恩仇?

  覃明把玩著手裡的落鳳,低頭思索。

  都不是。

  他對劍三最深刻的記憶,便是和一幫子朋友們歡快地暢玩。一起下本,一起打攻防,一起打NPC,一起做任務,只要招呼一聲,遊戲裡的朋友便神行至身邊,即使是縱馬飛馳在地圖裡,截下美麗的圖片,都感到無限的快樂。

  後來呢?

  覃明站起身,望著空曠的萬花谷,感到無盡的寂寞。

  他在A遊戲前,其實便已有所覺察了。

  先是師兄和他的男朋友離開了遊戲,去忙三次元的事,接著幫會裡的大佬們,相繼離去,最後只剩下他,孤掌難鳴,面對那些新招來的幫眾,天天帶著他們下本,日復一日,麻木得無限的寂寞。

  是的,寂寞。

  當朋友一個個離開遊戲時,寂寞便找上他了。

  有時候身邊明明有許多人,卻都不是他認識的的ID,他感到心力憔悴,早無了初時的那種激情,那種興奮地與陌生人交心的坦誠。

  再無一個人,站在摘星樓,笑看他跳樓。在他堅持不懈之時,那個人熱心地搭話,耐心地教他,一點點地往上跳。

  人與人之間的交心,如此簡單,又是如此的純粹。

  覃明深吸口氣。

  九天逍遙飄浮在他的身邊。

  「我想回去了。」他低喃。

  「哦,回去?」九天逍遙似乎一直在接收數據,劍身上不停地亮起光茫。

  「回修真界。」覃明低語。

  他想鳳琰了。

  對劍三,他確實有深深的執念,因為穿越之前,他正在登陸劍三,穿越後,他綁定了九天逍遙,擁有了劍三的外掛,可一鍵換裝,化身為萬花,混際於修真界。

  初時的懵懂,令他不自由主地犯蠢,異界人的習慣和脾性,與修真界格格不入,是鳳琰一點點地帶他融入其中,悉心教導,對他無微不至,細水流長地情感,一點一滴在他的心湖裡投下石子,不斷地蕩起漣漪。

  「不知如何出去。」九天逍遙身上的光芒更甚了。

  覃明疑惑地看他。「你在做什麼?」

  「抓緊時間收集數據。」九天逍遙道。

  「……」

  覃明歎了口氣。

  遊戲裡沒有白天與黑夜,他不知自己在遊戲裡過了幾天,之前不停地追殺零幫會的人,完全忘了時間。築基後期的修士,即使幾日不睡也無所謂。

  他跳下摘星樓。

  「哎,你要去哪?」九天逍遙飄了下來。

  「找點事做。」覃明道。

  「什麼事?什麼事?」九天逍遙興奮地問。

  「保密。」他用大輕功飛去萬花谷的谷口,找上馬伕,選了要去的地圖。

  服務器終於維護完了,玩家漸漸多了起來,原本冷清的只有NPC的地圖,再次熱鬧了起來。

  對於這些NPC而言,那些玩家彷彿憑空出現,喧嘩地到處活動。

  覃明不只一次地聽到NPC的抱怨,抱怨這些玩家,雀占鳩巢般,蜂擁而至,打擾了他們的清靜。

  浩氣盟,陣營攻防正在熱鬧地進行著,惡人谷的玩家衝進落雁城,展開了推謝淵的周常。

  數千玩家擠成一團,打得異常激烈。

  覃明蹲在房頂,看著底下的玩家殺成一片。

  劍三分了兩個陣營,一個是浩氣盟,一個是惡人谷,每到週六週日,便有大攻防,他們以推到對方陣營的NPC老大為榮。

  覃明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追在他的身後,又被他反殺回去。

  從零幫會懸賞他開始,越來越多的幫會加入他們的追捕行例,特別是他們發現他是BUG一樣的存在後,殺得更起勁了。

  覃明一次次地浴血奮戰,又一次次地逃脫。

  在遊戲裡殺人,他毫無壓力。

  畢竟,這些人掛了,還能復活。復活了又來尋死,死了再活。

  反反覆覆,覃明下手越來越狠了,狠得麻木。

  以前他只是規規矩矩地使用技能戰鬥,當知道可調動靈氣後,殺起人來,乾淨利落。

  下面密密麻麻的角色,如韭菜般,正在等待著他的收割。

  他冷然地盯著激戰中的人群。

  手中的落鳳一轉,【快雪時晴】射出來,不愧擁有豌豆射手的稱號,在靈氣的加持下,【快雪時晴】的攻擊目標,擴大到十餘人。那些玩家,幾乎是一被射中,哀嚎一聲,便趴倒在地。

  「怎麼回事?有人偷襲?」

  「哪個陣營的?」

  「無差別攻擊啊!」

  「在上面,我看到了,那個萬花。」

  「萬花?哪個萬花?」

  最近的萬花日子不好過,因為覃明的出現,很多玩家對萬花深惡痛絕,而萬花們也對那個叫覃暗的玩家,恨得咬牙。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又從復活點刷出來,他們不再圍攻謝淵了,而是衝向覃明。

  覃明不慌不忙,調動丹田里的靈氣,左手一握,再展開時,數十顆細小的種子出現在他的手掌中,他嘴角一勾,朝玩家們拋了過去,那些種子迅猛地生長,抽出無數粗壯的刺籐,纏住了半數以上的玩家。

  「我哩……這是什麼?」

  「籐條?哪裡出現的?」

  「新技能?沒有公告啊。

  「GWW到底有沒有修復BUG啊?那個莫名其妙現出的萬花,為什麼還在遊戲裡?」

  「妹的,再這下,這遊戲沒法玩了。」

  「啊,我又掛了。」

  「我的持久啊——」

  覃明身法靈活地閃躲著玩家們的攻擊,見縫插針,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九天逍遙飄在他的身邊。

  「……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事?」

  覃明邊躲,邊攻擊玩家,聽到九天逍遙的話,他回應。「嗯。」

  「——殺人?有意思嗎?」九天逍遙不解地語氣。

  「沒意思。」覃明又射倒一片,而青聖籐繁殖極快,在謝淵的房門前,生長成林,許多玩家被它們纏繞著,像靶子般被覃明射死。

  「沒意思你殺什麼人?」九天逍遙道。

  「有句話,不知你聽沒聽過。」覃明道。

  「嗯?什麼?」

  「殺一人成魔,殺萬人成佛。」覃明眼裡閃著星光。

  「這話……是什麼意思?」九天逍遙問。

  覃明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殺著,玩家瘋狂地圍攻他,各種技能砸在他的身上,有些覃明躲過去了,有些沒有躲開。人太多,防不勝防。然而,他可以隨時在戰鬥中更換武器,離經心法與花間心法變化迅速,氣血不足便奶一口,他像打不死的蟑螂,令玩家們氣得吐血。

  「殺得這個幻境製造者恐懼為止。」覃明道。

  「呃……你怎麼知道這是幻境?」九天逍遙不解地問。

  「忱慕曾言,玄陽陣,考驗的是人心,人心所向,便是執念。若無執念,便可化解一切。」

  「你難道沒有執念了?」

  「嗯。」

  覃明大輕功跳起,飛至高空,玩家們對他的攻擊,全成了MISS。

 

 

第79章 考核結束

  覃明在空中轉了一圈, 幾乎停頓在半空, 【快雪時晴】不要錢地往下射, 一大片一大片的玩家變成了屍體,附加了木靈,【快雪時晴】的技能特效比普通的酷炫數倍, 如炮彈般地射進人群裡, 炸開了花, 地上的屍體密密麻麻, 有些玩家直接放棄了復活。爬起來還沒多久, 便被殺死, 裝備的持久刷刷地掉, 修起來全是錢,肉疼。

  儒風衣袍飄飛,覃明自空中輕輕落下,腳踩地上的屍體。

  他是全息畫面,躺在地上的玩家, 死相慘狀, 如修羅場般, 流了一地的血。

  他的鞋子,踩進血水,手握落鳳,漫步在屍海之中, 風揚起他墨色的黑髮, 露出他光潔的額頭, 眉心處浮現出一片金色的鳳尾羽,平日魅光流轉的桃花眼,此時凝冽而冷然。

  他看向其他玩家,那些死了幾十次的玩家聚在一起,他們放下了浩氣盟與惡人谷的恩怨,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世界頻道裡快被刷爆了,有人叫罵,有人震驚,有人直呼好帥,還有些無聊的人,開啟截圖模式,當看清覃明那張精緻得巧奪天工的臉時,立即打出一連串花癡般的話語。

  九天逍遙縮在他的領子裡,嘀咕。「你就算殺光了整個服務器的人,也不可能出去吧?」

  「不試誰知道呢?」覃明側頭,勾了勾嘴角。

  「還要殺嗎?」九天逍遙同情地望著那些縮成一團的玩家。

  「嗯。」覃明點了下頭。

  「你怎麼確定,這是一個幻境?」九天逍遙好奇地問。

  覃明望了一眼眾人,道:「不僅僅是劍三,連劍三外面的世界,也是幻境。」

  「哦?你的意思是……」九天逍遙恍然大悟。

  它本來以為,覃明說幻境,指的是劍三遊戲,但是,他剛才的話中意思是,透過屏幕,在外面操控鍵盤的玩家世界,也是幻境。

  唯一真實的人,只有覃明。

  「全是假的。」覃明跳躍而起,底下的玩家一見他跳到空中,便騷動了起來,開始四處逃竄,很多人放棄了對他的圍殺。

  覃明這個BUG實在太可怕了,連GM都拿他沒有辦法,服務器都關服維修了,也沒有把他刪除掉。他如憑空出現般,攪亂了整個服務器,讓許多人留下了一生難磨滅的記憶。

  還玩什麼劍三?還能玩下去嗎?樂趣在哪裡?

  當覃明把整個落雁城殺得片甲不留,攻防的時間也結束了。

  他站在謝淵門前的坪台上,背影凌冽。

  「你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九天逍遙飄浮在他的身邊,不解地問。

  覃明望著遠處的樹,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

  「打破遊戲規則。」他道。

  「哎?」九天逍遙驚訝。

  覃明道:「幻境的一切,取自於我的記憶,又衍生了我的記憶。憑著我的記憶,它模擬出了劍三網游,以及玩家現實中的世界。由於我期盼在九十五級回歸,所以遊戲的設定便是九十五後。但是,我A掉很久,對九十五級的新玩法,一知半解,於是幻境衍生了我的記憶。」

  「唔,你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你如何確定,衍生的東西,與真正的劍三相吻合?」九天逍遙道。

  「那就要問問你啦。」覃明輕彈九天逍遙的劍身。

  「問我?」

  「穿越前,我正在登陸劍三遊戲,客戶端裡的東西,便是更新後的數據,你自稱系統大神,必然自帶數據包,所以,九十五級後的數據,本來就是你自己所擁有的。」覃明道。

  九天逍遙晃來晃去的小劍身突然僵直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我可有說錯?」覃明問九天逍遙。

  「……嘿嘿嘿……」九天逍遙傻笑了一下。「那個,你猜得不錯。但是,我需要申明一下。」

  「嗯,你說。」覃明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雖自帶九十五後的數據,但我自己無法解封。這個幻境來得太及時了,居然幫我破解了封印,拷貝了我的數據,把九十五級後的劍三完美地呈現了出來,省了我不少事。」九天逍遙高興地道。

  覃明聞言,點了點頭。「你數據收集完了麼?」

  「完了。」九天逍遙道。

  「那便繼續。」覃明甩了下落鳳。

  「繼續?」

  覃明縱身躍起,朗聲笑。「對,繼續打破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是什麼?

  規則便是官方給整個遊戲世界的設定。諸如,把玩家分成了兩個陣營,用劇情來限制NPC的命運,玩家被牽著鼻子走地做任務,遵循遊戲設定,玩法千篇一律,時間越來越久,便顯得索然無味。

  覃明化身為一把利劍,肆意地到處破壞。

  所過之處,怨聲載道。

  破壞攻防活動,殺了任務NPC,把所有地圖中,劇情NPC某個時期的人物清除,嚇跑日常NPC,令他們離開了原本所在地,帶著野怪BOSS,衝進城內。等等,諸如這樣的行為,在玩家和官方的眼裡,簡直馨竹難書。

  整個服務器被他搞得烏煙障氣,雞飛狗跳,完全脫了原來的劇本。

  稻香村裡,覃明正在對毛毛和莫雨講他們將來的劇情故事,兩個小孩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毛毛抱住莫雨,哭著說不會離開莫雨哥哥,讓莫雨一陣好哄。

  覃明搔了下頭,看到小孩兒被他弄哭了,有點內疚。

  莫雨抱著毛毛,懷疑地瞪了一眼覃明。這個奇怪的傢伙,從昨日開始便在村子裡到搗亂,比那些突然出現的玩家還要可惡,居然把毛毛弄哭了。

  被莫雨瞪了一眼,覃明攤攤手。「我只是實話實說。要不……你們跟我出村子看看?或許可以遇上長大後的你們。」

  毛毛從莫雨的懷裡抬起頭,紅著一雙兔眼睛。「真……真的嗎?」

  「別聽他的。」莫雨咬牙切齒。

  「我騙你們幹嘛?」覃明笑瞇瞇地說。

  「莫雨哥哥,我想出去……」毛毛擦著眼角的淚。

  莫雨一怔,他最沒辦法拒絕毛毛的要求了。

  「這……」

  「好不好?」毛毛扯扯他的衣角。

  莫雨歎了口氣,答應了。「好吧。」

  覃明打了個響指,帶著兩個小孩,往稻香村的外面走去。

  他走在前頭,莫雨和毛毛跟在他的身後,有九天逍遙開啟的外掛,稻香村的村口,出現了一個出口。

  覃明一身儒風裝,站在出口處,一臉溫和地朝兩個小孩招手。

  當莫雨和毛毛一起踏入出口時,整個地面震動了起來。

  覃明握緊落鳳,四處張望。

  「啊?怎麼回事?」毛毛抱住莫雨,驚叫。

  「沒事,沒事。」莫雨安撫。

  覃明歉意地對他們道:「抱歉……」

  在兩個小孩驚恐地注視下,他們的世界如玻璃被打破了般,碎成了無數塊。

  「劍三遊戲在坍塌!」九天逍遙詫異。

  「嗯,終於可以出去了。」覃明眼裡有激動。

  「為什麼?」九天逍遙。

  「劍三劇情從稻香村起始,莫雨和毛毛是整個劍三世界的關鍵點,故事的開頭都被掐掉了,還會有後面的劇情麼?」

  隨著覃明的話落,四周的景像變成了白茫茫一片,身上的儒風套恢復成了外門甲級弟子月白色的長袍。

  回來了!

  覃明不敢掉以輕心,等待白霧散去,視野漸漸寬闊,他發現自己站立在一間密室中。密室約四十平,正方形,牆上雕刻著很多修真界的文字,龍飛鳳舞,一時看不懂。

  「這是出來了?」九天逍遙從他的領子裡飄出來。

  「不知。」覃明打量四周,走到牆邊,摸著牆上的修真字。

  「哎,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九天逍遙飄到覃明的手邊。

  覃明展開手掌,讓它鑽進肉裡。

  握了握拳,他看著掌心的傷口慢慢癒合。

  半晌,覃明再次看向四周牆上的修真字,那些修真字如活了般,從牆上拓了下來,成為一串串虛無的字符,纏繞上覃明。

  覃明一驚,手碰觸到字符,豁然開來。

  他抽出背上的劍,運起靈氣,揮劍而出。初始生疏,多練幾遍,手中的劍越舞越熟練。他身法輕盈,長劍如芒,氣貫長虹,如清風明月般地雅姿卓然。

  靈氣運轉,丹田里的金靈驟然爆發,附於劍身,一劍揮出,如雷鳴爆彈般地炸開。

  密室的牆震了震,覃明雙眼一亮,揮出數劍,劍氣縱橫,爆裂聲不斷,密室的牆瞬間龜裂。

  他微喘著氣,眼睛泛紅。

  當四面牆全部化為碎塊後,前面,終於出現了一扇門。

  覃明毫不猶豫,闊步向前。

  一步,兩步,三步……走至門邊,他停頓了下,深吸口氣,抬手按在門上,輕輕地推開——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霞光萬丈,金光刺眼,門完全被推開,覃明跨了出來,一個優雅挺拔的身影,逆著橘色的霞光,赫然入目。

  眼眶一熱,覃明眨了眨眼,慢慢地把手中的劍插回背上的劍鞘裡,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那道身影。

  當兩人距離只有半米時,覃明停了下來,微抬頭,貪婪地凝視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臉。

  鳳琰朝他伸出手,覃明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上。

  「我成功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充滿了自信。

  「嗯。」鳳琰抱緊他,唇在他的額角貼了貼。

  「我想你。」覃明呢喃。

  「嗯。」鳳琰拍拍他的背。

  「你想我嗎?」覃明問。

  「嗯。」鳳琰輕應。

  覃明眉頭一皺,從他肩上抬起頭,與他對視,鳳琰回視他,眼裡有笑意。

  「你就一直嗯嗯嗯?」覃明挑眉。

  「甚好。」鳳琰的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眉心一燙,覃明摀住,歪著頭看他。「不再多表揚表揚?」

  鳳琰捏捏他的耳朵。「回去再說。」

  「我現在便想聽。」覃明摟著他的腰,白嫩的臉蹭著他的胸膛。

  鳳琰尚未回應,便有三道咳嗽聲不約而同地響起。

  覃明倏地從鳳琰的懷裡探出頭,看向咳嗽的人。

  兩男一女,身穿紅鳶色衣袍,正是帶他們來考核的內門乙級弟子。

  覃明尷尬地放開鳳琰,向三位師叔拜晚輩禮。

  「弟子覃明,不負重望,過了考核。」

  刑華捂嘴一笑,對覃明道:「你與你忱慕感情真好。」

  「哎?」覃明一愣。她如何知道鳳琰的字?

  覃明眨眨眼。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轉身對三位師叔道:「考核時間雖過了一日,但覃明出來了。」

  岑昱道:「實則考核並無時限,只是以往的弟子,過了七日,便再無出現的可能,故此,一過七日,我們便不再等。」

  覃明聞言,不解地問鳳琰:「忱慕,七日是指?」

  「哈哈哈。」秦行笑道,「你忱慕只用了三日,便自天祭壇中出來,之後他一直在你所進的門外等待。到了第七日,無其他弟子出來,按以往的規矩,考核算是結束了,即可返程。然而,鳳琰不願離去,他堅信你可自門內出來。」

  荊華道:「數百年來,從未有弟子在第八日出來,我們自是不肯等待下去,然而他道……」

  「他道?」覃明抬頭看向鳳琰完美的側臉,桃花眼閃閃發亮。

  「他道與你乃是道侶,立有契約,他可感應到你仍然活著,故執意要等你出來。」荊華一歎,看向兩人相握的雙手。「果然鶼鰈情深。」

  她想起,適才覃明出來後,一無返顧,無比信任地投入鳳琰的懷裡,如倦鳥歸巢般,充滿了依賴。

  真好。

  她一臉羨慕。

  覃明被她看得臉一熱,與鳳琰十指緊緊相扣。

  「謝謝……」他道。

  鳳琰執起與他相握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手指被溫潤的唇碰觸,從指尖酥麻到手腕,覃明心裡流過一陣暖意。

  看著他們二人的互動,秦行笑著搖了搖頭,荊華有些眼熱,岑昱黯然傷神,想起了自己的好友。

  「……其他人,沒有出來嗎?」覃明問。

  一起參加考核的人有七人,如今八日過後,只有他與鳳琰通過了考核,那麼其他人呢?

  「其他弟子……」荊華怔了怔,面有憾色。「八日已過,沒有出來的,便是考核失敗。」

  「怎會?」覃明想起此次與他們一起考核的人中,有他們認識的古封和季恆。這兩人皆為築基中期修為,成為甲級弟子約有四年,他們力爭上游,不甘人後,立志成為內門弟子。然而,他們竟然沒有出來?

  沒有出來意味什麼?

  覃明臉色微變。

  死亡!

  「師叔,未過考核的弟子,是否……」還有命?

  迎上覃明期盼的眼神,荊華搖了搖頭。

  岑昱道:「時也,運也,命也。」

  「你們是近幾十年,第一對過考核的弟子。」秦行道。「從今以後,你們便是真正的內門弟子。不必為他人的命運而悲傷秋月。優勝劣汰,乃修真界的規則。宗門提供了多條修煉渠道,能否修得正果,皆看修士的氣運。」

  覃明沉思,最後歎了口氣。

  「師叔說得極是。」

  天祭壇是一個很公平的考核點,不必一幫人關在一起互相殘殺,而是一人一扇門。門內是每人最執著的內心世界。當陷在自己所編織的虛幻世界裡,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最後將失去自我,沉迷虛無,永無甦醒之日。

  覃明便是放棄了自己的執念,方可肆憚無忌地橫掃幻境,最後打破規則,成功過了考核。

  「走吧。」荊華對他們二人道。

  「是。」

  與守天祭壇的衛護打過招呼後,荊華等三人帶著覃明和鳳琰,出了天祭壇的範圍,往寶船走去。

  覃明與鳳琰緊緊握著雙手,慢慢地跟著走。快到寶船時,覃明不禁回頭,心裡五味陣雜。

  「莫回頭。」鳳琰動了動唇,輕語。

  覃明不再回頭,看向前方,朝霞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登上寶船,他和鳳琰站在船欄邊,寶船升空,遠離這座山峰。

  太陽完全露臉了,霞光淡去,半邊天空明亮。寶船背著晨日,徐徐地飛行著,穿梭過數座山峰,往無常峰駛去。

  過了許久,無常峰赫然入目,覃明望著無常峰熟悉的景象,心情激動。

  他和鳳琰皆過了考核,從今往後,他們便是真正的內門弟子啦!

  無常峰東區的降落平台上,一道身影如柱子般,矗立在平台上,雙目堅定地望著由遠而近的寶船。

  是唐眠。

  覃明吃驚。

  當寶船終於靠上平台後,覃明和鳳琰從寶船上下來,迎上唐眠深沉的臉。

  覃明和鳳琰一起向他拜禮。「唐師叔。」

  唐眠往他們二人的身後瞥了一眼,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隱隱一歎。

  「恭喜你們了。」唐眠揚起笑容,為他們高興。「從今以後,你們便是內門弟子了。」

  「是,師叔。」

  「進了內門後,便遵循內門的規矩。你們乃是外門進內門,與人相處,禮讓三分,切不可與人結仇,徒增麻煩。」唐眠嚴厲地對他們道。

  「謝師叔的教導。」

  荊華走了過來,道:「唐師兄多慮了,內門弟子團結友愛,豈會有矛盾發生?結仇那更是無稽之談。」

  「是嗎?」唐眠道,「興許是我出來久了,不瞭解內門。」

  「所以,唐師兄還是早日回歸內門吧。」荊華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唐眠側了下身。「若是有機會,自會回去。」

  荊華雙眼一黯。

  秦行輕咳,他對覃明和鳳琰道:「你們二人先回去收拾一翻,明日我們再來接你們去內門。」

  「是,師叔。」

  又交待了幾句,秦行等人便上了寶船,飛離無常峰。

  待寶船遠去了,唐眠吩咐他們道:「回去休息吧。」

  「謝師叔的關懷。」

  唐眠點了點頭,轉身往真傳殿走去。

  覃明望著他略顯蕭瑟的背影,有些難過。

  「怎麼?」鳳琰望他。

  「唐師叔隔幾年,便要送弟子去考核,回來的又有多少?精心培養的弟子,一個個地離開,他必定很心疼。」覃明道。

  「這便是修真之道。」鳳琰忽然打橫抱起他。

  「呃?」覃明被他有力的雙手抱著,急忙摟住他的脖子。

  「走——」

  鳳琰抱著他御劍飛行,倏地竄上天。

  覃明把臉埋在鳳琰的頸間,緊緊地摟著他,與他一起飛於空中,莫名的感到安心。劍三遊戲裡那無休止的殺戮,好像隨風而逝,在記憶的海洋裡,漸漸下沉。

  回到青羽山,進入宮殿,鳳琰並未放下覃明,一路抱著他走至溫熱的浴池邊。

  覃明以來他會把自己放下,便鬆開他的脖子,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整個人被鳳琰壓在了水下的台階上,月白色的衣袍有防水的功能,輕柔地飄在水裡,然而,水從衣領和袖子裡鑽進去,覃明感到身體都被水打濕了。

  他用手肘撐了下身體,以防被壓進水裡,漫過頭淹了鼻子。他想問鳳琰要做甚,卻不想鳳琰整個人壓了下來,他被按進水裡,他錯愕地呼吸一窒。

  鳳琰壓下頭,張口封住他的唇,給他渡了一口氣。

  「唔?」

  覃明伸手想推他,卻被鳳琰的大掌扣住了手腕,他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鳳琰揉進懷中,在水池裡翻滾,滾進了池底。

  兩人的衣袍在水裡如花般地飄浮,長長的髮絲如墨般地在水底交融,覃明被壓在水下,閉著眼睛,貪婪地奪取鳳琰的口中氧氣。

 

 

第80章 蠶寶寶和好消息

  覃明輕捶鳳琰的背, 便是築基修士, 尚未練成龜息閉氣的神功,再浸於水中,也會窒息而亡。

  鳳琰托著他的頭, 摟住他的腰,帶著他破水而出。

  「嘩啦啦——」

  水花四濺, 覃明得了空氣,貪婪地吸氣, 四肢發軟, 如無尾熊般掛在鳳琰的身上。鳳琰抱著他, 坐在浴池的台階上,撫開他額前的濕發。

  緩過氣, 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斜眼瞅他。

  「怎麼?」他伸手想摸鳳琰的臉。

  鳳琰握住他的手, 放到嘴邊, 細細地啄著。

  覃明問:「你擔心我過不了考核?」

  「有些慢。」鳳琰垂下眼, 凝視懷裡的人。

  「這不是回來了?」覃明問, 「玄陽陣即為幻境, 那幻境還在天祭壇中麼?」

  「已屬另一個空間。」鳳琰道, 「若不能識破, 便永遠限於其中,無法回歸。」

  「另一個空間……」覃明沉吟。「莫非……如秘境般?或者說, 如儲物袋般, 屬於空間類的法術?」

  「嗯。」鳳琰放過了他的手指。

  「那……那些未識破幻境的外門弟子, 是否還活著?」覃明聲音低沉。

  「不知。」鳳琰道,「天祭壇萬年前便存在了。」

  萬年?

  覃明詫異。

  這天祭壇想必是瓊仙宗的始祖留於後輩,用於外門弟子進內門的試煉考核。萬年來,多少外門弟子前仆後繼,迷失其中?

  他能自幻境中脫身而出,可謂走了大運。

  覃明不禁有些後怕。

  「你的幻境是如何的?竟三日便出來?」覃明問鳳琰。

  鳳琰道:「你。」

  「我?」覃明指了指自己。

  為何是他?他如何出現在鳳琰的幻境裡?

  等等——

  覃明想起幻境體現的是人內心的執念,鳳琰道幻境裡有他,那是否表示,鳳琰的執念是他?

  心弦一撥,覃明內心盛滿了愛意。

  「你在幻境裡看到了我?」他柔聲問。「說說看,『我』與你在幻境裡,都做了什麼?」

  莫非是個考驗定力的試煉?

  覃明不禁起了聯想。諸如,鳳琰一踏進門內,便看到一張床,床上的「他」衣裳不整,對他進行各種誘惑?以鳳琰忍者神龜般的定力,會不會被引誘?他這三日在幻境裡,面對假的「覃明」,會如何應付呢?

  覃明皺眉,異想天開的同時,心裡便不爽了。

  他抱住鳳琰,一臉認真。「我的!」

  鳳琰一愣,拍了拍他的背。「嗯。」

  覃明聽到他的回應,心寬了幾分。「那麼,你說說看,那個『覃明』到底是如何誘惑你的?」

  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的想像當成真了,故有此一問。

  「誘惑?」鳳琰似乎有些不解。

  覃明嘿嘿一笑,指著他的鼻子道:「不敢說了吧?哼哼,喜歡的人坐在床上,脫光了衣服,舞騷弄姿,聖人都把持不住吧?」

  「呵——」

  「還笑?」覃明挑眉。他本不是小氣的人,但一想到鳳琰可能被人染指,即使那是幻境的虛像,也令他酸不溜丟,吃了一嘴的醋。

  「並無。」鳳琰道。

  「沒有?」覃明一臉不信。「你曾進入過天祭壇,定然知道過了門便是幻境,所以看到『我』後,你第一時間便知道那是假的。」

  「唔。」鳳琰的手指,碰觸覃明垂在胸前的髮絲,捉了一縷,把玩。

  覃明輕拍他的手指,繼續道:「為了考驗你,幻境的『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你,魅惑你。你若定力好,便不為所動。若不好,那就有可能受到影響。」

  「影響……確實有。」鳳琰漫不經心地道,手指碰到覃明的腰帶。

  「……我與你說正經的事。」覃明捉住他的手。

  「不泡澡麼?」鳳琰問。

  覃明從他懷裡退出,邊脫下甲級弟子的制服,邊頭頭是道地說:「有影響便對了。否則以你的實力,只需一日即可出了天祭壇,但你卻用了三日。想必這三日,你的內心經歷了各種矛盾和掙扎,最後忍痛下手,殺了假的『我』,從而破壞了幻境,過了考核。我說的,對不對?」

  鳳琰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丹鳳眼裡星光流轉。

  覃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利落地脫了外衣,甩到池浴邊上,頭上的簪子一拔,及腰的青絲傾洩而下,他半蹲著,一把揪住鳳琰的衣襟,霸氣地宣佈:「你是我的,知否?」

  鳳琰幽深的眼睛閃了閃,視線從覃明的臉上往下移,一路溜向微敞的領口。覃明本來理直氣壯,卻被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那火辣辣的眼神,充滿了詭異和灼熱。慢慢的,他微紅了臉,手一鬆,放開了鳳琰的衣襟。

  「你……你……」覃明不爭氣地跳進水裡,游遠了,趴到浴池的另一邊。

  他在劍三的幻境裡,初時不斷逃亡,後來打打殺殺,忙得暈頭轉向,成為全服的公敵,步步為營,差一點便陷在幻境裡,出不去了,鳳琰倒好,竟在幻境裡與「假人」親親我我。哼哼。

  覃明惱得握拳,捶了一記浴池邊緣。

  「胡思亂想。」鳳琰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覃明一驚,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

  鳳琰從後抱住他,大掌包攏住覃明捶得發紅的手,拿起來放到嘴邊吹吹氣。

  「無床,更無衣裳不整的人。」鳳琰解釋。

  「哎?」

  鳳琰的臉貼在他的頸間,蹭了蹭,覃明被他弄得癢癢的。他捉住鳳琰不安分的手,問:「說清楚……」

  「你非你,人非人。」鳳琰呢喃。

  熱氣呼在耳朵裡,覃明氣息一窒。什麼意思?何為你非你,人非人?

  「這話是何意?我……我咋不是人了?」他捏住鳳琰的手,一臉不解地問他。

  「日後你便知了。」鳳琰輕道。

  「……」覃明憋了一口氣,差點吐血了。

  鳳琰卻不再談自己的幻境,他問覃明:「你遇上了什麼,為何如此之久?」

  覃明皺了皺眉,放開鳳琰的手。

  「我一跨進天祭壇的門,便進入了劍三世界。」他道,「我以前可有與你說過,何為劍三?」

  「大能傳承?」

  「你應知,我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我們那兒與此處不同,具體以後再與你細說,總之,劍三乃是一個網絡遊戲,一個虛假世界。」頓了頓,覃明簡略地把自己在劍三里發生的事,與鳳琰細細地說了一通。

  半刻鐘後,他吁了口氣,一臉慶幸。「虧的有九天逍遙這個外掛,否則我很可能被圍攻致死。我與那些玩家不同,他們可以復活,我的命卻只有一條。」

  鳳琰沒有說話,他緊緊地抱住覃明。

  覃明被他的鐵臂抱著,彷彿都要嵌進他懷裡,成連體嬰了,雖然被抱得發痛,卻莫名的安心,彷彿怕失去他般,抱他的力量裡充滿了珍惜。

  覃明側首抬頭,正想說什麼,鳳琰的唇貼上他的。

  「呃?」

  覃明震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氣,當兩唇分開時,他喘著氣說:「別……會忍不住的!」

  「不必忍。」鳳琰吻他的眉心。

  覃明微微顫抖。「怎麼……突然……你這個傢伙……」

  「噓——」鳳琰輕語。

  覃明兩頰緋紅地趴在浴池邊上,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耳朵紅得快滴出血來。

  一個時辰後,泡完澡,兩人回床上就寢,覃明卷在絲被內,如蠶寶寶般,堅決不理鳳琰。

  鳳琰坐在床邊,用乾燥的布巾,細細地擦他露出外面的濕發,擦得半干,他湊過去,低頭看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的覃明。

  「生氣?」

  覃明聽到他的問話,差點咬碎了一嘴鋼牙。

  「我都說了,會忍不住。」覃明恨恨地道。

  「嗯。」鳳琰輕應一聲。

  覃明抬起頭,瞪他。「你還嗯?是你說如此這般有損修為,如今到好,你自己動手……總之,這鍋是你的!我若以後修為不足,煉不到金丹,你便去哭吧!哼!」

  鳳琰揚了揚嘴角,手伸進被子裡,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

  「走開,走開!」覃明紅著臉,嘟嚷。

  鳳琰躺在他的身後,輕語:「吾心悅爾。」

  「表白也沒用。」覃明語氣軟了幾分。

  鳳琰輕歎一聲,連人帶被把他抱在懷裡。

  覃明爭不開,隨他了。

  過了半晌,他道:「……其實還挺舒服的。」

  「……」鳳琰。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覃明終於不矯情了,他從絲被裡鑽出來,整了整身上的衣袍,一本正經地對鳳琰道:「我們進幫會領地吧。想必林凜他們這幾日會在領地,等待我們的消息。」

  「嗯。」鳳琰撥了下他的髮絲。「可要挽髮?」

  「不必了。」覃明摸摸頭髮,左右在晚上,一會就睡,便不必如此麻煩。

  兩人默唸咒語,瞬間出現在幫會領地。

  升級後的幫會領地,從小木屋進化成了豪宅,覃明上次來過,已經習慣了,鳳琰初次見,看到房間裡的佈局,不禁挑了下眉。

  從床上下來,覃明道:「這才是幫會領地真正的配置,以前的茅草屋和小木屋,簡直在忽悠人。幸好九天逍遙爭了點氣,終於把幫會領地恢復原本的模樣。」

  鳳琰點頭。

  「走,我們出去看看。」覃明抬腳便走,卻被鳳琰捉住了後領。

  「哎?」他不解地回頭。

  「鞋子。」鳳琰把他抱回床上,捉住他的腳腕。

  他們從床上直接回到幫會領地,自然沒有穿鞋。

  「忘了。」覃明翹了翹圓潤的腳趾頭,鳳琰半蹲著,在他白嫩的腳丫子,輕輕地親了一口。

  「……」覃明腳背一麻,他不禁道:「你煩不煩人?」

  真是捉住一點機會,便撩他,覃明舔了舔唇。

  「不喜?」鳳琰問。

  「……就是喜歡啊……」覃明坦誠地承認。

  「如何喜歡?」鳳琰追問。

  「正所謂,情到濃時自然嗨嘛,哈哈哈哈……」

  「嗨?」

  「呃。」覃明揮了揮手,把一些不良畫面從腦中揮出去。「走了,出去了。」

  沒有鞋就沒有鞋,他從鳳琰的手裡抽出腳,從床上跳了下來,一甩袍,昂著頭出去了。

  鳳琰起身,跟在他後面,勾了勾嘴角。

  兩人從房間裡出來,來到大廳。

  大廳裡,林凜和唐笑坐在紅木椅上,閒情逸致地喝著清茶。聽到動靜,他們轉頭,看到了鳳琰和覃明,忙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鳳大哥,覃明,你們過考核了?」唐笑驚喜地問道。

  「是啊,我們過考核了,正式成為內門弟子啦。」覃明笑瞇瞇地走進大廳。

  「不愧是鳳大哥和覃明。」林凜道。「以你們的實力,必定沒問題。」

  「那是。」覃明道,「不過是個小小的考核,小意思。」

  林凜微微一笑,倒了兩杯茶,遞給鳳琰和覃明。

  覃明接過茶,說了聲謝。端著茶杯,坐到紅木椅上,姿勢優雅地喝了一口。

  鳳琰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喝過茶後,將杯子放在旁邊的茶几上。

  唐笑眼尖,看到覃明和鳳琰不但穿著內袍,還光著腳,不禁一愣。「覃明,你與鳳大哥直接從床上過來的?」

  覃明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咳咳……」

  鳳琰輕撫他的背,覃明放下茶杯,擦了下嘴,他瞪唐笑。

  二十歲的唐笑,長得人高馬大,五官英俊,充滿了男人味,一身唐門的定國套穿在身上,顯得格外的性感。

  「怎麼?不是麼?」唐笑歪了下頭,問道。

  覃明翹了下腳。「是又如何?我原本要睡了,但給大伙報個平安,便直接過來了。是吧,忱慕?」

  「……嗯。」鳳琰。

  唐笑聽到覃明說「忱慕」二字,怔了怔。近日他剛知道這兩字的含義,如今再聽覃明稱呼鳳琰為「忱慕」,他不禁別過臉,抽了抽嘴角。

  覃明自小便被鳳大哥給定下了,這事……要不要與他提呢?

  「其他人呢?」覃明四處張望,沒看到金小池等人。

  「他們在蹴鞠場。」林凜道。「幫會領地升級後,多了許些玩樂場所,大家都極有興致,這幾日一有空便來這裡放鬆一下。」

  「蹴鞠場?那不就是流星趕月?」覃明起身。「走,我們也去玩玩。一會兒,我有好消息公佈。」

  「好消息?」唐笑問。

  覃明說了一聲:「一鍵換裝。」

  剎時,他的衣服換成了萬花的儒風套。

  唐笑和林凜雙眼一亮。「覃明,你身上的衣服為何與以前不一樣了?」

  覃明一甩袖袍,笑道:「這便是我呆會要說的好消息。」

  「哦?」

  覃明問鳳琰:「如何?這套新裝是否更俊了?」

  鳳琰點了點頭。「不錯。」

  「那是自然。」覃明把腰間的落鳳取下,放在手裡轉了轉。「你也換上裝,我們去流星趕月。」

  「嗯。」鳳琰換上了雲間金月。

  四人出了大廳,直奔流星趕月。到了那處,便聽到激烈地叫喊聲。

  「小池,把蹴鞠踢給我,快,快!」李飄渺吼著。

  「踢給我!小池!」黃子葵也喊。

  金小池看了下方位,腿一勾,一個旋身,踢了出去,蹴鞠便飛向黃子葵。

  李飄渺扯著噪子。「子葵,直接踢進球門,不要猶豫。」

  容聶封殺了出來,擋在黃子葵的前面。「哈哈,想進門?沒門!」

  黃子葵一看容聶封冒出來,她帶著蹴鞠拐了個彎,然而龍沐突然出現,腳一勾,把她的蹴鞠給搶走了。

  「哎呀!」黃子葵一臉懊惱。

  龍沐衝她一笑。「抱歉。」

  她一踢,將蹴鞠踢給了卞離。卞離接住,帶著蹴鞠,超過了李飄渺,避過了金小池,帶著蹴鞠彈跳而起,用力一踢,蹴鞠進球門了。

  「哈哈哈,得分!」容聶封大笑。

  「哼哼,扯平了而已。」李飄渺攤手。「若是沐沐與我一隊,我們強強聯手,你們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了。」

  「那可不一定。」容聶封道。「何況,剛才石頭剪刀布分隊伍時,誰讓你輸了呢?」

  「若不是你使詐,沐沐如何與你一隊?」李飄渺說到這便來氣了。

  「運氣而已。」容聶封揚眉道。

  「還來嗎?」金小池拿著蹴鞠問。

  「再來,再來。」李飄渺不服氣地叫道。

  覃明幾人一來,便聽到他們在那吵鬧,不禁搖頭。即使成人了,李飄渺和容聶封仍然如歡喜冤家般,喜歡鬥嘴。

  「咦?鳳大哥和覃明來了?」黃子葵高興地叫了一聲,從蹴鞠場跑了過來。

  其他人聞言,全都看向覃明,一臉驚喜。

  「覃明,考核可是過了?」卞離過來問他。

  「自然。」覃明道,「讓大家擔心了。」

  「哈哈,我就說覃明和鳳大哥沒問題。」容聶封道。

  「確實,便是覃明不靠譜,但有鳳大哥幫襯著,定可過了考核。」金小池說。

  覃明伸出手指,晃了晃。「這次可沒有忱慕幫我的忙。」

  「啊?此話怎講?」容聶封好奇。

  覃明還未回答,黃子葵盯著覃明身上的衣服,疑惑地問:「覃明,你的定國套為何變了模樣?」

  經她一提,其他人皆好奇地望著覃明。剛才看到他,太高興了,一時沒注意到他的穿著,如今仔細一看,果真與定國套完全不同的款式,雖然亦是墨紫色的袍子,卻更加的儒雅。

  覃明退開一步,伸出雙臂,展示身上的衣服。

  「這非定國套,乃是儒風套。」他道,「九天逍遙升級了,劍三傳承也升級了。」

  「哦!」唐笑高興地問,「莫非,你適才說的好消息,便是這個?」

  「正是。」覃明點頭。「我讓九天逍遙出來,讓大夥兒都升級。」

  「九天逍遙吸了你多少靈氣?不但給幫會領地升級,竟還提升了我們的裝備?」容聶封略同情地望著覃明。

  覃明摸了摸鼻子。他可以毫無隱瞞地對鳳琰坦白,卻不能與眾人解釋。

  「尚可。」他道。

  伸出右手,覃明催促著九天逍遙快出來。

  九天逍遙得了一絲靈氣,便自覃明的手掌內鑽了出來。

  「喲哦,大家好,許久未見。」九天逍遙飄在空中,奶聲奶氣地問候眾人。

  其他人笑著與它打招呼。

  「閒話少說,快讓大夥兒升級。」覃明對九天逍遙道。

  「真是急性子。」九天逍遙嘟嚷。

  它飄到眾人頭頂,劍身發出數道光芒,八個顏色各異的小光球繞著它轉。

  「伸出你們的手。」

  除了覃明和鳳琰,其他人皆伸出右手,但見他們手背上的門派標誌亮了起來,九天逍遙嘿了聲,八個小光球尋到各自的主人,依附到手背上,融入其中。

  林凜感到一股力量注入體內,渾身一震,純陽的定國套瞬間換了個樣式。相較定國套,純陽的儒風套更為修身飄逸,白色為主,金絲滾邊。

  他握了握護手,覺得精力充沛,腦中多了一些新的技能。

  「妙極。」林凜道。

  再看其他人,也全都換上了儒風套,各顯風采。

  覃明見大家全都換上了衣服,男的俊,女的俏,滿意地點點頭。

  「好啦!大家都升級了。」九天逍遙飄到覃明面前。「我要回去。」

  「等等。」覃明把手背到身後,問道:「你是否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九天逍遙奶聲奶氣地問。

  覃明攬過鳳琰,質問九天逍遙。「忱慕呢?你忘了他。」

  「呃……」九天逍遙抖了下劍身。「他一個大俠號,升不升級有何用處?」

  「大俠號就沒有人權了?大俠號就不能升級了?」覃明瞇眼看九天逍遙。「你曾道,大俠號可重入門派。」

  「這個……」九天逍遙猶豫。「我是說過這話。」

  「既然如此,那便讓忱慕入個新門派。」覃明道。

  「好嘛,我這裡有丐幫,蒼雲和長歌,吶,你問鳳琰,他要選哪個?」九天逍遙從劍身裡憋出三個光球。

 

 

第81章 制服PLAY

  三個光球分明為淡綠色, 金黑色, 明黃色,球內的門派標誌若隱若現。

  覃明拉拉鳳琰的手,問他:「你看, 有三個,分別是長歌、蒼雲的丐幫。試試看, 哪個合適?」

  鳳琰望著那三個光球,道:「不必了。」

  「為何?」覃明皺眉。「大俠號技能不多, 攻擊力弱, 不實用。」

  鳳琰一笑。「你知我無需這些。」

  覃明一怔, 突然想到,鳳琰乃是瓊仙宗老祖鳳東離, 渡劫期的老祖,神通廣大, 如何看得上這些旁門左道?

  唐笑道:「鳳大哥, 十年前你故意相讓, 我一直心有愧疚, 那時候不懂事, 只想獲得強大的力量, 如今有了新門派, 鳳大哥不如選一個。」

  「是啊,唐笑說的極是。」容聶封道。他還記得那時候最後一個門派被他得了, 當時鳳大哥分明也讓了他。

  望著眾人期盼的眼神, 鳳琰道:「於我無用。」

  覃明道:「不管有沒有用, 拿一個當擺設也行。」

  鳳琰見他急了,只得點頭。「好吧。」

  覃明鬆了口氣。

  鳳琰伸出手,靠近九天逍遙,正欲碰觸淡綠色的光球時,那光球倏地逃遠。

  覃明:「……」

  鳳琰:「……」

  其他人:「……」

  覃明一臉可惜。他看那些長歌門一身俊雅,鳳琰若是上穿上長歌門的制服,必定玉樹臨風,氣宇軒昂。

  「再來。」覃明道。

  鳳琰的手指移向金黑色的光球,光球如臨大敵般,彈了開來。

  覃明眨了眨眼,一臉不可思議。

  其他人既緊張又不解。為何兩個光球都不選鳳大哥?

  鳳琰勾了勾嘴角,伸手去碰觸明黃色的光球,不出意外,明黃色光球似長了眼,左躲右閃,就是不讓鳳琰捕捉到。

  覃明震驚了。

  明明擁有三個光球,再如何倒霉,三分之一總能佔一個吧?可是,為何鳳琰的運氣如此之差,這三個門派標誌全部視鳳琰如洪水猛獸,躲得比什麼都快。

  「這個……」唐笑欲言又止。

  林凜一臉惋惜。「興許這些門派皆不合適鳳大哥。」

  「不錯,將來還會有新門派,不愁沒有傳承。」容聶封道。

  其他人附合。

  覃明焦急地問九天逍遙:「為何會出現此種情況?難道沒有一個門派適合忱慕?」

  九天逍遙把三個光球吸回身邊,繞著自己轉,它道:「我曾言,門派傳承本就是靠一個緣字,它們與鳳琰無緣,我也莫可奈何。」

  「難道沒有其它辦法?」覃明心有不甘。「你的數據庫中,再無新門派了?」

  九天逍遙道:「我上次收集的數據,都在這了。」

  「不能吧?據我所知,劍三隔一段時間便會出一個新門派。」

  「那也得有數據更新啊,沒有更新,何來新門派。」九天逍遙道。

  「你上次吸了我不少靈氣,又得了很多數據,能否再出以前的門派,比如萬花,純陽什麼的?」覃明試探地問。

  他就不信了,傳承這玩意兒,一個蘿蔔一個坑,用過了便不能再用一次?

  其他人聞言,全都用熱切的眼神盯住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抖了下劍身,晃晃悠悠地飄著。

  「這個……」

  覃明一聽它猶豫的語氣,便猜有戲,追問:「如何?若需要靈氣,我可給予你。」

  「靈氣!」九天逍遙似乎被誘惑了,它如果有眼睛,此時一定變成了水靈靈的星星眼。

  覃明氣定神閒,繼續誘惑。「不錯,以後修煉,我可分出一絲靈氣給你。」

  「三成!」九天逍遙叫道。

  「三成?」覃明一愣。

  九天逍遙獅子開大口,竟然要他三成靈氣?太不客氣了吧?

  「不可。」鳳琰聲音一寒,把覃明抱進懷裡。「你如今才築基後期,需為金丹期儲靈,不可本末倒置。」

  覃明靠在他懷裡,望著他嚴厲的神色,乖乖應道:「我知了。」

  鳳琰緩和了神色,低頭,吻了下他的眉心。

  兩人之間的親暱,其他人早已習慣,甚至覺得若哪日兩人不膩在一起,倒不正常了。

  見覃明被鳳琰阻止了,九天逍遙急了。「三成不行,那就一成。一成不算多,也無礙你修行。」

  「一成也不可。」鳳琰直接代覃明拒絕。

  覃明冷靜了下來。

  鳳琰說得不錯,劍三門派傳承雖有其獨特之處,但在修真界終究屬於末流,於渡劫期的大能毫無用處。

  「一點,一點點也可。」九天逍遙帶了哭腔。「我若得了靈氣,能力不限於劍三傳承,待我成長,定能成為覃明的得力助手!我說真的,絕無虛言。」

  覃明看向九天逍遙寸短的劍身。「你要那麼多靈氣有何用?如今幫會領地恢復往日風光,劍三傳承已完善,還有何提升成長的空間?」

  「鼠目寸光!」九天逍遙在空中蹦了蹦。「我的真身並非如此寸短,若恢復往日風采,能定乾坤,安天下,威震八方。」

  能定乾坤,安天下,威震八方。

  聽起來很牛X啊。

  黃子葵用手指比了比九天逍遙的長度,道:「覃明,它如今只有這麼一點,若恢復真身,不知需要吸多少靈氣。」

  「無需多少,只取一成,待覃明到元嬰,我便可恢復真身。」九天逍遙極力為自己爭取利益。

  「你難道不是一個系統麼?」覃明狐疑地問他。

  「豈可將我歸為簡單的系統?我乃大神也!」九天逍遙不服氣地嘟嚷。

  「好吧。」覃明摸摸下巴。「一成靈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你先出點籌碼,若給了你靈氣,可有多少個門派?」

  一聽覃明鬆口,九天逍遙忙道:「七個。」

  「七個?太少。」覃明搖頭。萬一七個全都不選鳳琰,那不白搭?

  「不必如此麻煩。」鳳琰淡淡地道,顯然對此興致缺缺。

  九天逍遙為難地說:「要不……十個?」

  覃明笑道:「這又不是買賣,討價還價的,多俗氣。咱們坦誠一些,你的極限是多少?」

  「這……十三……不,十二個。」九天逍遙吞吞吐吐地說。

  「到底是十三,還是十二個?」覃明一聽有戲,來勁了。

  「十二個。最後那個還只是數據包,我未破解,無法使用。」九天逍遙道。

  「妙極。」覃明一擊掌。「你出十二個門派光球,讓忱慕一個個去選,只要選中一個,我便分一成靈氣給你。」

  「若全未中呢?」九天逍遙精明地問。

  「全不中?」覃明瞇了瞇眼。「機率太底,不太可能。先試試再說。」

  「不行,必須談好條件。」九天逍遙固執地道。

  金小池插了一嘴。「東西還不知能不能用,便讓人付款,這買賣不合算。」

  「是啊是啊,若是鳳大哥一個沒用上,覃明還得分一成的靈氣於你,那你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黃子葵清脆地說。

  「空手套白狼?果然狡猾得很。」容聶封揚聲道。

  「我看這是個幌子。」李飄渺冷哼。

  其他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說了一通,說得九天逍遙急得劇烈抖動。

  突然一道光束沖天,所有人後退一步,但見那道彩色的光倏地分出九個光球,和剛剛的三個光球一起,繞著九天逍遙轉,各大門派標誌在光球中閃爍。

  「十二個門派,任君挑選!」九天逍遙霸氣地道,「我還能騙你們不成?若是鳳琰得不到一個傳承,我便不要那一成靈氣!」

  「好!」覃明拍手。「咱也不小氣,只要忱慕得了傳承,今日起,我便分一成靈氣於你,絕不食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九天逍遙喊道。

  話已放出,那便看看買賣成不成了。

  覃明抓過鳳琰的手,道:「來,忱慕,試一試。」

  「築基的一成靈氣不算多,若是元嬰期的一成,不容小覷。」鳳琰無奈地說。

  「無礙。」覃明道,「它若真成為神器,我亦沒有損失。」

  九天逍遙寄生於他的體內,依附他生長,他付出一點靈氣,最終還是反饋於他。這買賣不虧。

  鳳琰嗯了一聲,伸出手,碰確繞著九天逍遙轉的十二個光球。

  那些彩色的光球,在鳳琰的手一伸出,全部像受了驚嚇跑,逃離竄飛。

  覃明:「!」

  其他人:「!」

  九天逍遙。「怎會如此?」

  鳳琰微微瞇眼,五指一展,所有的光球全都匯聚於他的掌心,那些光球在他的掌中動盪不安,東竄西逃,好像非常害怕。

  覃明疑惑。「它們為何如此反應?」

  「這……」九天逍遙也不懂。這些小光球太不爭氣了,為何一個都不選鳳琰?它們不選,那快到嘴的一成靈氣,就要泡湯了。

  九天逍遙為了那一成靈氣,使足了勁,它自劍身裡射出一團光,投到鳳琰掌心的十二個光球裡,光球吸收了光芒,匯聚成一團,在覃明等人驚詫地注視下,十二個光球融成了一個炫麗耀眼的七綵球。

  鳳琰雙眼一瞇,一把握住七綵球,將它捏在手中。七綵球被捏碎,化為點點星光,融入了鳳琰的手掌裡。

  「啊?成了?」金小池叫出了眾人的心聲。

  九天逍遙嚷道:「怎會如此?」

  覃明一臉興奮。「全職?哈哈哈!」

  「覃明,何為全職?」卞離問。

  覃明搓搓手,解釋:「全職,便是所有門派都可用。只需換把武器,便能在不同門派之間自然轉換。嘿嘿,賺到了。」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其他人驚訝。

  鳳琰握著拳頭,腦海裡閃過幾百個技能,每個門派的特色,一一呈現,他的手背,仍然是大俠號的圖標,並無變化。

  九天逍遙飄到他手邊,劍尖插入他的指頭縫裡,想撬開。

  「你在做甚?」覃明問它。

  九天逍遙哭唧唧。「太過份了,一下子把我全部的能量都吸走了,嚶嚶嚶,我好容易積攢下來的傳承,又沒有了。」

  「……咳,下次再攢點?」覃明同情地安撫。

  九天逍遙飛到覃明身邊,挨著他的額角,蹭著。「攢這些門派,我用了很多靈氣,很多!」

  「既然忱慕得了傳承,那我便按照約定,從今日起,分一成靈氣給你。」覃明把它從自己的額角拿下,放在手心。

  九天逍遙寸短的小身子無力地癱在他的掌心,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太過份了,太過份了。」

  覃明伸指戳了戳它。「事世難料,誰知會全部被吸收了?」

  九天逍遙翹起劍刃,對覃明道:「你要對我好一點,知道嗎?所以,我要二成靈氣!」

  覃明一把按住它。「一成,說好的。」

  「二成!」

  「一成。」覃明堅持。「俗話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所有的靈氣,皆出自於我,我若修為不足,你亦得不到好處,我早日進入元嬰期,你便早日得到更多的靈氣。」

  九天逍遙在他的手掌裡打滾,滾了一會兒,它道:「一成便一成。我要回去了,哼。」

  覃明揚嘴一笑,看著它委屈地鑽進自己的手掌裡。

  須臾,鳳琰慢慢張開眼睛,所有的傳承皆已吸收。

  「太好了,鳳大哥。」唐笑歡喜地道。

  「不愧是鳳大哥。」林凜驚歎。

  「不如我們去會友台切磋一下?」李飄渺摩拳擦掌。

  龍沐拉住她,溫和地說:「切磋何時都可以,今日鳳大哥和覃明皆累了,不如好好休息,明日他們便到內門了。」

  李飄渺一聽,一臉遺憾。「好吧,那改日吧。」

  覃明應道:「好,改日再戰。」

  眾人回到大廳,喝了幾杯茶後,覃明和鳳琰便回房了。

  覃明換回了原來的內袍,坐在床上,對站在床邊的鳳琰道:「你有何感覺?」

  全職啊,十二個門派,自由切換,幾百個技能,記得清麼?

  鳳琰身上仍穿著雲間金月,他道:「萬變不離其宗。」

  「呵,那你換成萬花,給我看看。」覃明摸摸下巴,舔了下唇角。

  「嗯?」鳳琰微微偏頭,深色的眼睛望著他。

  覃明道:「我想看看,你穿儒風套是何模樣。」

  以鳳琰這般天姿絕色,穿上萬花的儒風套,會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覃明滿臉期待。

  鳳琰便如覃明的願,一鍵換裝,身上的雲間金月瞬間換成了萬花儒風套。他的頭髮長及臀,墨黑如絲綢般柔順,他身形頎長,骨架均稱,儒風套穿在身上,溫文爾雅,神采英拔。

  覃明的喉結上下滑動,下意識地嚥口水,對上鳳琰那雙幽深如海的丹鳳眼,彷彿被誘進深潭,無法自拔。

  鳳琰慢條斯理地走近他,微微彎腰,柔順的髮絲垂了下來,他伸手,捧住覃明的臉。

  「不若你也換裝?」他問。

  「……好……好。」覃明呆呆地應了一聲,聽話地一鍵換裝,身上的內袍立即變成了萬花套裝。

  兩個萬花,一個雍容華貴,一個清瑩秀澈,挨在一起,如水墨畫般揮灑寫意。

  鳳琰啄了下覃明的唇,放開他。

  「還有呢?」

  「還……還有?」美色當前,覃明腦子成了漿糊。

  鳳琰坐在他身邊,撩起他的髮絲。「不如我每個門派都換一次給你看看?」

  「好啊!」覃明心跳差點漏了一拍,他雙手贊成。「我們來玩制服PLAY。」

  「嗯?」鳳琰。

  覃明把他撲倒在床上,興奮地道:「九天逍遙真是幹了件好事。來,來,換成純陽看看。花羊可是官配?」

  鳳琰被他壓著,看他如小孩兒般神采飛揚,眼神柔和。

  花羊?

  不用想。

  羊花倒有可能。

  突然,覃明想到什麼,他賊兮兮地道:「換成七秀,讓我看看?」

  七秀吶!

  金小池成年後,穿的是成女的套裝,若是鳳琰穿上粉色的七秀儒風裝,那可是女裝大佬啊!婀娜多姿的粉裙,修長的美腿,飄逸的長髮,精緻的五官——

  覃明吸了吸口水,想想便美滋滋的。

  彷彿看穿覃明的心思,鳳琰完全沒有要換上七秀裝的意思,他倏地換了丐幫的儒風裝,一股殺馬特氣息撲面而來,覃明看了一眼,被雷翻了。

  「不玩了,不玩了,快換回去。」覃明雙手投降。

  丐哥太有個人特色了,肌肉發達,紋身鮮明,一股濃濃的非主流,令覃明適應不能。

  「我倒覺得不錯。」鳳琰捉住覃明的手,覆在自己的腹肌上。

  「玩了許久,不如早點睡覺?明日還要去內門報道。」覃明一臉嚴肅。

  「……罷。」鳳琰放過他,換回了原本的普通內袍。

  覃明鬆了口氣,他也立即換掉了萬花套裝,整整衣裳,一本正經。「我們快回去吧。」

  鳳琰摸摸他的頭,和他一起回到了青羽山。

  躺在床上,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一時有些睡不著。

  「怎麼不睡?」鳳琰輕拍他的背。

  覃明摟住他,蹭了蹭。「在外門呆了十年,突然有些捨不得。」

  「想留在此處?」鳳琰問。

  「那倒沒有。」覃明歎息。「好容易在一個地方,呆得習慣了,又要換個環境,與一堆陌生人打交道。內門弟子素來瞧不上外門弟子,單是從那次天極宮秘境試煉便知了。而且,內門弟子分不同等級,我們從外門剛進內門,不知會被劃成何等弟子?林凜他們已經升為丙級弟子啦。」

  鳳琰揉揉他的頭,安撫。「不必擔心。」

  「也是,有你呢。」覃明衝他一笑。

  「睡吧。」鳳琰道。

  「嗯。」覃明尋了個好姿勢,入眠。

  沒一會兒,他便呼呼睡著了。

  鳳琰藉著微弱的光,凝視懷裡的人。

  剛到卯時,兩人便起床了,收拾了一些行李塞進儲物袋,便出發了。那塊浴池裡的火靈石,自然挖了出來,放進盒子內,帶走。

  御劍飛行,踏上真傳殿的平台上,天邊剛剛露出霞光。

  覃明和鳳琰一起進入真傳殿,向唐眠拜別。

  唐眠感慨地望著他們,囑咐道:「內門不比外門,其弟子等級森嚴,更有大能坐鎮,你們初入內門,切不可魯莽,凡事三思而後行。」

  「是,弟子謹記師叔的教誨。」

  「我這有一塊玉牌,憑此玉牌,可拜訪門內的紫焓真人。你們以後若有要事,便尋紫焓真人,他可為你們二人主持公道。」唐眠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白玉牌,遞給鳳琰。

  鳳琰接了過來。「多謝師叔。」

  「不必多禮。你們雖然進了內門,卻仍算我無常峰的弟子,可受外門的庇護。」唐眠道。

  「是。」覃明和鳳琰恭敬地再拜禮。

  覃明心中流過一絲暖意,無常峰的長輩們,對弟子可謂精心培養,不曾有一分私心,好容易培養出了精英,卻個個要魚躍龍門,想進內門。

  他和鳳琰便是那躍龍門的鯉魚,逆流而上,化形為龍,成功飛昇。

  「進內門前,去向凌峰主辭行吧。」唐眠交待該交待的後,打發了他們二人。

  「是。」

  離開真傳殿,前往凌萬青的住所。

  凌萬青雖身為峰主,住所卻很普通。十年前,刑德帶他們來無常峰,深夜拜訪了凌峰主。那時候,初來乍到,心懷忐忑,見到凌峰主時,他稍安心。

  凌萬青是個好說話的人。

  再次進入凌萬青的住所,他們在煉丹房見到了凌萬青。

  凌萬青坐在丹爐前,往裡面投入許多材料。他讓覃明和鳳琰坐到一旁,耐心等待。

  覃明規規矩矩地跪坐著,打直背,目視前方。

  凌萬青扔了數塊礦石進丹爐,一道靈氣打入丹爐中,控制著丹爐中的火靈。

  整個煉丹房,一片悶熱,甲級弟子的制服雖有調節溫度的作用,覃明仍然被悶得滿頭大汗,他偷偷地瞥了眼旁邊的鳳琰,卻見他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收回視線,他忽略額上淌下的汗,端正姿勢,心中默念法訣。

  彷彿過了半世紀那麼長,丹爐上一道霞光閃過,開爐了。

  凌萬青從容不迫地收回靈氣,霞光散去,丹爐內飛出兩顆金色的靈丹,凌萬青取過一隻玉盒,那靈丹自動落入玉盒中。

  合上玉盒的蓋子,凌萬青對旁邊的兩人道:「你們二人已是築基後期,以你們的天資,不過幾年,便可以進入金丹期,此丹藥名為金炎丹,為固本之藥,可保你們順利進入金丹。」

  覃明眼一熱,他覺得這位只見過幾面的凌峰主,太慷慨了。

  「多謝峰主。」覃明和鳳琰一起拜了個晚輩禮。

  凌萬青揮了揮手。「內門勢力眾多,錯宗複雜,又各自為營,你們雖入了內門,代表的卻是外門。內外門不兼容,平日機警一些,好好修煉,所謂功和利皆為虛無,唯有提升修為,方是重中之重,萬不可讓旁左的事,影響了你們的修真之道。」

  「是,弟子記下了。」

  「去吧,內門的寶船,已經到了。」凌萬青掀了一下眼皮,對他們道。他的神識遍佈整個無常峰,只要他願意,無常峰上一點風吹草動他都一清二楚。

  覃明和鳳琰出了煉丹房,外面涼風撫面,令人心曠神怡。

  「這個凌峰主人真好人吶。」覃明感歎。

  「嗯。」鳳琰。

  「他是否快元嬰了?」覃明問。

  「以他的資質,早該元嬰了。」鳳琰道。

  「那為何遲遲未成元嬰?」

  鳳琰望著那由遠而近的寶船,與覃明一起站在平台上。

  「無常峰的靈氣,無法滿足一個元嬰期的修士。」

  覃明低頭一思,恍然大悟。

  修為越高,所需靈氣越多。修士的丹田,如一個盛靈氣的容器,容器越大,所需的靈力越多。

  無常峰是外門,外門的靈氣沒有內門的濃郁,整個山峰的運作,需要大量的靈氣,如果凌萬青進入元嬰期,無常峰的靈氣,只夠他一人用,其他人便無法受益,為了整個無常峰的利益,凌萬青壓制了自己的修為。

  「大義啊。」覃明既讚歎又疑惑。「他為何不進內門?」

  鳳琰道:「無常峰的峰主,必須做滿五百年,方可調回內門。」

  「五百年?」覃明咋舌。「可是……金丹期的壽命,不是只有五百年嗎?」

  在修真界呆了數年,他知道了很多常識。

  比如,修煉等級分為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合體期、渡劫期以及大乘期。進入大乘即可飛昇,然而,飛往何處,便不知了。

  至於修士的壽命,煉氣期與普通人一樣,只有一百年,築基期提升到二百年,到了金丹期,那就有五百年壽命。元嬰期的修士壽命約為八百歲,化神期是個質的飛躍,擁有一千五百歲左右的壽命。合體期三千歲,渡劫期一萬歲,大乘期三萬歲。

  凌萬青不知何時成為金丹修士,但他卻要在無常峰呆滿五百年,這五百年,他又不可以進入元嬰期,那不等於在磋砣他的壽命?

  覃明一臉唏噓。「難道就如此認命了?」

  鳳琰握住他的手,望著靠上平台的寶船,輕語。「修真之人,從不認命。」

  覃明抬頭望著他完美無瑕的臉,心有感觸。

  不錯,修士,本就逆天而行,如何會認命?

  寶船靠上平台,岑昱下來,對他們二人道:「上船吧,我帶你們進內門。」

  「謝師叔。」

  跟在岑昱的身後,他們踏上寶船,寶船升空,漸漸離開無常峰。

  覃明站在船尾,鳥瞰整個無常峰,那熟悉的一山一水,都令他留戀不已。

  鳳琰從後抱住他,唇貼在他的額角,安撫。

  從今以後,他們便是內門弟子了。

  .

 

 

第82章 進入內門

  寶船在高聳入雲的主峰徐徐降下。

  覃明和鳳琰站在下船的台階上, 百感交集。

  十年前, 他們一行十人,深夜來到瓊仙宗,進入主峰, 在蟠龍殿測試靈根。由於他們的靈根和靈體不合內門標準,被打發去了外門的無常峰。經過十年努力, 他們以內門弟子的身份,再次踏上了主峰。

  遲了十年, 他們終是回來了。

  步下台階, 踏上平台, 岑昱對他們道:「我先帶你們去蟠龍殿,由無間長老為你們分配去處。」

  「多謝岑師叔。」二人拜禮。

  岑昱點點頭, 領著他們往蟠龍殿走去。

  此時正是白日,附近有許些來往的修士, 主峰規定某些區域不可御劍飛行, 故修士在主峰上, 一般步行, 也有坐浮車, 或騎妖獸。

  一個身穿紫色法袍的俊美男子, 看到岑昱帶著兩名築基弟子, 遠遠地走了過來。

  「岑師侄,此二人便是通過考核的外門弟子?」紫袍男子詢問岑昱, 聲音清悅。

  岑昱看到紫袍男子, 愣了一下, 立即拜了個晚輩禮。「見過紫焓真人。」

  紫焓真人?

  很耳熟。

  覃明在腦中一轉,想起這位紫焓真人正是唐眠和他們提起的那位。

  「喚我師叔即可。」紫焓真人溫和地對岑昱道。

  「是,師叔。」岑昱側身,露出身後的兩人。「這位是鳳琰,築基後期修為,這位是覃明,亦是築基後期修為。今日剛進內門,正準備去蟠龍殿報道。」

  紫焓真人神識一掃,對兩人的資質和修為探了個透。

  超靈體?

  原來如此。

  「這位是紫焓真人,玄雷峰的峰主。」岑煜對覃明和鳳琰道。

  「見過真人。」兩人恭恭敬敬地拜晚輩禮。

  「不必多禮。」紫焓真人道,「成為內門弟子後,需去除雜念,好好修煉。」

  「是。」二人應道。

  紫焓真人點頭,對岑昱道:「帶他們去見無間長老吧。」

  岑昱向他拜別,帶著兩人,往蟠龍殿走去。

  到了蟠龍殿,在大堂裡見到了無間長老。

  十年的歲月,對高階修士而言,一閃即逝。覃明和鳳琰從少年成長為青年,相貌有變,無間長老卻一如初始見般,歲月沒未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他拿過覃明和鳳琰遞上來的弟子令牌,神識一探,查看其中的信息。

  從普通的外門弟子,過了試煉成為橙字弟子,又從橙字弟子晉陞為甲級弟子,短短十年,便修煉成築基後期。近日在內門考核中,成為數百年來,唯二過關的外門弟子。如此獨特的歷程,百年來絕無僅有。

  無間長老的視線落在鳳琰身上。鳳琰的靈體乃超靈體,更是日月同體,被修真界所禁忌,唯有瓊仙宗網開一面,仍收進門內,培養他修煉。

  超靈體不愧是修煉的絕佳靈體,在資源貧瘠的外門,十年之間,竟進入築基後期,可謂是修真界的修煉奇才。

  至於覃明,只有普通的三靈根,並無特殊靈體,他的修煉速度,卻也超塵逐電,完全不輸內門弟子。若不是知道他和鳳琰為道侶關係,無間長老真的懷疑他身上是否藏了秘密。

  道侶之間,能進行靈氣交融循環的雙休功法。他們氣息相似,靈氣交融,分明早經有過雙休。這雙休的年限可不短,若無五年以上,定不能使雙方的修為達到一致。

  無間長老想起十年前初次見到他們的模樣,那時候,覃明稱鳳琰為忱慕,便已確定了關係。

  至於他們一介凡人,如何獲得雙休之法,便要問問鳳琰的身份了。

  每一位入門弟子在凡間身份,宗門皆會查得一清二楚,鳳琰乃澤夢國的鳳氏皇族,鳳氏一族出過幾位元嬰老祖,他擁有雙休之法,不無可能。

  無間長老沉吟一聲,手指在令牌上畫了一道符,令牌藍光一閃,上面的標誌變成了內門的圖騰。他把令牌還給覃明和鳳琰。

  覃明和鳳琰接過令牌,向無間長老拜禮。

  無間長老道:「歷屆外門弟子進入內門後,皆為丁級弟子,需前往炎陽峰。不過,數百年來未有外門弟子過考核,炎陽峰久無人居,略為蕭條,也不曾派峰主坐鎮,故此,你們二人去了炎陽峰後,需好好打理。」

  「是。」

  站在一旁的岑昱聽到無間長老的安排,微微擰了下眉。

  炎陽峰雖然屬於中級峰,離主峰較遠,御劍飛行要數個時辰,坐寶船也需半個時辰,再則,炎陽峰長年無峰主鎮守,何止蕭條,簡直荒蕪,起居生活都成問題。若唯覃明和鳳琰兩人前往居住,條件艱苦,資源匱乏,不利於他們修煉。

  「長老,不如讓他們去天羅峰?丁級弟子皆在天羅峰,多他們二人也不為過。」岑昱在一旁恭敬地道。

  無間長老搖頭。「非我不想將他們安排去天羅峰,然而,宗門規矩,千萬年來不曾更改,我無權作主。」

  「這……」岑昱一頓,道,「那是否讓管事派人去修整一翻?」

  無間長老點頭,許可了。

  從蟠龍殿出來後,岑昱對他們道:「主峰去炎陽峰需乘坐寶船,每個峰的平台皆有共用寶船,只需一顆低級靈石便可驅動。此外,你們初入內門,可到昭天堂領取物資,去星月堂選取功法,以及在赤武堂挑一把稱手的武器。」

  「多謝師叔提醒。」覃明感激地道。

  岑昱微微一笑。「你們是蕭颯帶回宗門的弟子,我自然要拂照一二。」

  「蕭颯是?」覃明一怔。

  「蕭颯正是護送你們的修士,可是忘了?」岑昱問。

  覃明正欲說什麼,鳳琰握住他的手。「不曾忘記。護送寶船遇到巨鬼的襲擊,幸有仙人守護,我們方逃過一劫。」

  「正是!」覃明面露激動之色。「那時仙人受了重傷,交給我們一些防身之物,便閉關了。不知仙人是否返回宗門了?」

  「他哪算得上仙人,不過是築基修為,卻為幫我……」岑昱苦笑。

  「怎麼?」覃明疑惑。看岑昱的表情,好像不太樂觀。

  岑昱歎氣。「十年前,本該由我去往澤西大陸挑選弟子,但我突然進入金丹期,只能閉關,蕭颯便代我前去。宗門原是派了另一位師弟一起前往,出發之日,那位師弟不知何原因沒有出現,蕭颯便獨自一人出發了。」

  頓了頓,岑昱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目光蒼茫。「時至今日,蕭颯不曾歸來。」

  覃明驚訝。他以為修士與宗門之間有特殊的聯繫方式,這都十年過去了,為何受傷的仙人未回歸宗門?

  「為何不曾歸來?」覃明不解地問。

  岑昱低下頭,望向覃明,語氣凝重:「你們回到宗門後,宗門便派人前去勘查事發之地,但那裡早無蕭颯的蹤影了。時至今日,依然杳無音訊。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他還活著。宗門內的本命燈,不曾熄滅。」

  覃明不禁唏噓,他以為仙人早就回宗門了,不料竟然失蹤了。這位師叔與他的感情一定不錯,否則過了這麼久,師叔仍對他念念不忘。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仙人定會平安歸來。」覃明認真地道。

  岑昱定定地望著他那雙柔和的桃花眼,微微一笑。「我自會等他。」

  「呃?」覃明的眼睛裡出現一個小問號。

  岑昱不再說什麼,他帶著覃明和鳳琰先去昭天堂領了一堆物資,換取一個更大的儲物袋,再去星月堂選取功法,在鳳琰的幫助下,覃明選了三個與自己靈根相應的中級功法,鳳琰自己選了一本與劍相關的功法。最後他們去了赤武堂,各自得了一柄中品法劍。

  兩個時辰後,岑昱和他們一起上寶船,飛向炎陽峰。

  炎陽峰果然離主峰遙遠,一個時辰後,終於靠近了炎陽峰的下降平台。

  覃明靠在寶船的邊上,居高臨下,鳥瞰下面的風景,整個山峰綠蔭成群,看不清建築的模樣,直到寶船落在平台,踏上有裂縫的平台,他才終於看清了炎陽峰的一角。

  覃明想過會很破爛,但沒想到會破爛成此種境界,簡直比無常峰還要破舊。

  平台多處裂縫,岌岌可危,廣場上平鋪的石塊,有很多破損,雜草可能剛清理過,堆積在一處,遠處的建築陳舊,足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因常年無人居住,漆都剝落了。

  覃明不禁握緊鳳琰的手,為他們的未來堪憂。如此落敗,如何居住?

  鳳琰回握他,安撫。

  此時有數名灰袍弟子從建築裡出來,看到岑昱,恭敬地拜禮。

  「師叔,弟子們已將炎陽峰清理完畢。」為首的男子道。

  「辛苦李管事和眾弟子了。」岑昱道。

  「分內之事。」李管事道。他們本來就是管理宗門內各種雜務的人,清理一個常年不用的山峰,無可厚非。不過,炎陽峰已有數百年未使用,讓他們費了不少功夫。施展各種清理的法術,差點耗盡了他們的靈氣。

  「因年久未修,很多宅子無法住人,唯有一處洞府,尚可使用,兩位師兄如不嫌棄,便暫住洞府,過段時間,修繕完畢後,再移居宅子,你們看如何?」李管事問覃明二人。

  「吾等不挑,能住人即可。」覃明面帶笑容,溫和地道。

  鳳琰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李管事見這兩位是好說話的,便向他們辭行,帶著眾弟子坐寶船走了。

  等他們一走,岑昱也打算離開了。送他們到炎陽峰,已經是額外的幫助了。

  離開之前,岑昱囑咐:「內門靈氣充沛,眾弟子不必日日聚在一處吸取靈氣,所有人在自己的所住,便可修煉。不過,每隔半個月,你們要去御虛峰報道,那時有長老鎮坐為眾弟子解惑,若在修煉之中遇到難道,可向長老請教。」

  「謝謝師叔,我們記下了。」覃明拜禮。

  岑昱又道:「五日後便是去御虛峰的日子,到時候不可忘了。」

  「是。」

  交待得差不多,岑昱便乘坐寶船,騰空飛走。

  平台上,僅剩覃明和鳳琰。

  諾大一個中級山峰,卻只有兩名築基弟子,再看那破舊的建築,簡直寒磣得不行。即使此處的靈氣是無常峰的數十倍,仍讓覃明感到失落。

  這就好比,原本住別墅豪宅的人,突然落迫,被趕進了山村,生活質量一落千丈,產生巨大的落差。

  覃明抬頭望向鳳琰。

  「忱慕……」

  「嗯。」

  覃明歎氣。「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呵。」鳳琰拉著他,慢慢地走在廣場上。

  覃明跟著他的步伐,四處打量。

  古老斑駁的建築群,巍峨的山峰,巨大的古樹,溪流瀑布,以及蔥鬱的森林,這座峰比無常峰大,兩人走得累了,便御劍飛行,飛了數個時辰,天黑前,終於找到了那個所謂的洞府。

  洞府位於一處高峰的懸崖之上,洞口建有飛簷青瓦,亭台樓閣。進去後,便是寬敞的廳堂,廳堂週四,簇擁了四個小洞,分別為臥房、丹房、器房、練功房。每個房間都有裝飾擺設,已經打掃得一塵不染,擺上了生活用品。

  覃明站在廳堂裡,覺得這個洞府與青羽山的住所有些相似,但青羽山比此處要華麗許多,這個洞府只能算小家碧玉。

  「咦,沒有浴室嗎?」覃明張望。

  自從和鳳琰一起在溫泉裡練功習慣了,一日不泡澡,便渾身不自在。

  「有。」鳳琰道。

  「嗯?」覃明看向鳳琰。「你似乎對此處非常熟悉?」

  鳳琰點了下頭,帶著覃明,進入臥室。臥室裡擺設典雅,有桌有椅,還有一張鋪好的床,地板上平鋪了一塊圖案精美的毛毯,上面有陣法閃爍,竟然自帶清潔功能。

  臥室的空氣清新,覃明深吸一口氣,感到心曠神怡。

  「來。」鳳琰帶著覃明,繞到臥室的一個小屏風後面,只見那裡有個小門洞。過了小門洞,是一條三米長的窄道,走到頭,前方突然豁然開朗。

  「哇哦——」覃明雙眼一亮。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窄道盡頭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頂開了個小天井,光自天井射進來,照亮了整片地方,最令覃明驚訝的是,溶洞裡有一個巨大的水池,不,確切的說,不是水池,這裡有一條水域,水不知從何處來,匯聚到溶洞,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池,而後又不知淌向何處。

  覃明很滿意,他對鳳琰道:「快把火靈石扔進去,如此這來,便可泡澡了。」

  「嗯。」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裝火靈石的盒子,打開蓋子,其中擺著一顆赤紅色的石頭,正是火靈石。鳳琰手指一點,靈氣竄出,控制著火靈石飛出盒子,落入水池。

  火靈石似乎早已習慣了被扔進各種水域裡,一接觸水,便散發出一道熱力,水池瞬間沸騰了般,冒出水蒸氣。火靈石往下沉去,尋了個合適的位置,安置好自己,鳳琰打出一道金色的靈氣,火靈石四周陣法亮起,旋轉著將它束縛住了。

  沸騰的水漸漸平靜下來,裊裊的水蒸氣,飄浮在水面上,令人看了,忍不住想跳進去泡一泡。

  心動不如行動,覃明放開鳳琰的手,步下台階,走到水池的邊上。水池附近鋪有石板,平坦整齊,石板上設有石桌石椅,還有躺榻,顯然曾經的主人,極為享受。

  覃明蹲下,手往水裡一探,溫度正好。

  他二話不說,脫了衣服,拔下玉簪,跳入溫水裡。

  這個水池的大小如同游泳池,最深處到覃明的脖子處,最淺處到他的膝蓋。他如魚兒般,在溫水裡,游了兩個來回,當探出水面時,發現鳳琰不知何時進入池內,坐在水下的大石塊上,悠閒地望著他。

  覃明輕輕一劃,游到他懷裡,鳳琰接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覃明習慣性地擺出練功的姿勢,他摟著鳳琰的脖子,笑道:「你是否曾經住過此處?」

  「嗯。」鳳琰攬著他,點頭。

  「你住過的地方,總是特別的。」覃明感歎。青羽山是,這裡的洞府也是。「以前你也是超靈體?」

  「為何如此問?」

  「你明明資質不錯,卻是外門弟子,經過考核才進入內門,若不是超靈體,以你的條件,一入門便該是內門弟子。」覃明道。「莫非那時候修真界便對超靈體有忌諱?」

  「初入宗門確實資質普通,直到金丹期,方轉換成為超靈體。」鳳琰沒有隱瞞。

  「啊?」覃明眨了眨眼,充滿了好奇。「你是如何成為超靈體的?」

  鳳琰抱著他,讓他貼在自己的懷裡。

  覃明一臉困惑,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穩鍵的心跳。

  「金丹期後,我某次歷練中,得了一物,將那物融於丹田後,便轉換了靈體。」鳳琰道。

  「是何物,如此厲害?」覃明驚歎。可改變人的靈體,那一定是難能可貴的寶物。

  鳳琰親了親覃明的眉心,令覃明心中一動,緊緊圈住他。

  「無價之寶。」鳳琰道。

  「無價……之寶?」覃明呢喃。「莫非……」

  他突然想起,曾經在天極宮秘境裡看過鳳東離渡劫,在最後幾道雷劫之下,他取出一顆珠子,那珠子瞬間吸了天雷,令眾人驚訝不已,其他修士起了貪婪之心,圍攻他,搶奪珠子。

  「鳳髓珠!」覃明輕呼一聲。「是不是鳳髓珠?」

  鳳琰的指腹,細細地磨著覃明的唇,輕應一聲。「嗯。」

  覃明氣息不穩,一口咬住鳳琰的手指。鳳琰眼神幽暗,手指動了動。

  「唔——」

  覃明挑釁地望著他,鳳琰不痛不癢,隨他咬個高興。覃明用牙齒磨了磨,見他無動於衷,便覺得沒意思,放過了他。

  手指得了自由,鳳琰放到自己的唇邊,蹭了兩下。

  「鳳髓珠有何作用?」覃明好奇地問。

  「嗯……」鳳琰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

  「說說看呀。」覃明被挑起了好奇心,焦急地扭了下腰,催促他。

  「……別動。」鳳琰沉聲警告他。

  「切——」覃明微紅了臉,短促地喘氣道,「我還能覬覦你的寶貝不成?」

  那些修士發了瘋地搶鳳髓珠,鳳琰又說是無價之寶,看來這鳳髓珠用處極大,再則,他親眼見過鳳髓珠吸了所有天雷,那必定是修士渡劫飛昇的必備之寶。

  「呵。」鳳琰輕笑一聲。

  覃明忍不住,扯了扯他的髮絲。「透露一下,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要負責任。」

  鳳琰握住他的放肆的手,搶回自己的髮絲。

  「鳳髓珠,與我的元神共鳴,養在丹田,可吸取天地靈氣,源源不絕,其修煉速度,是常人的數十倍。」鳳琰道。

  「那雷劫呢?它是否還可擋雷劫?」覃明問。

  「它可抵擋十下雷劫,吸了天雷後,淬煉得更出神入化。」鳳琰柔聲道。

  覃明聽他溫柔的語氣,心裡一陣酥軟,不禁道:「你定是極喜愛它。」

  「嗯。」鳳琰抱緊覃明。

  「輕點,抱疼我了。」覃明微微皺眉。

  鳳琰恍若未聞,覃明只得由著他。

  「對了,你如今還擁有它嗎?」覃明問。鳳琰現在仍是超靈體,那鳳髓珠必定還在他身上。

  「自然。」鳳琰道。

  「在哪?可否讓我看看?」覃明興奮地問。如此厲害的寶貝,肯定要欣賞一下。

  鳳琰卻沒有回答。

  覃明拍了拍他的背,鳳琰輕啄他的耳垂。

  「忱慕……」覃明輕吟一聲。

  「嗯?」

  「拿出來給我看看。」覃明戳戳他。

  「不好拿……」鳳琰道。

  「怎麼不好拿?莫非還在你丹田里?」覃明詫異地問。

  「沒有。」

  「沒有……難道……」突然想到什麼,覃明一摸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玉石,正是當初鳳琰給他,用來遮掩他的靈體。

  「難道是這個?」

 

 

第83章 陰陽調和

  覃明脖子上的一塊玉石, 是鳳琰給予他的,一直藏在衣服裡面, 貼身戴了十年。

  鳳琰曾言,此物可遮掩他的通玉鳳髓之體,果然這十年來, 一直平安無事,倒是鳳琰自己, 暴露了超靈體, 受到宗門的冷落。

  這是一塊通紅的玉, 狀如水滴,其上有細細的雕紋,看不出是何圖樣。

  覃明拿著紅玉,上下翻看。「鳳髓珠乃是珠子, 此玉石扁平,形狀不同。」

  鳳琰從他的手裡拿過玉石,捏在手指間,拇指腹在紋路上磨了磨。

  「是它嗎?」覃明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不是。」鳳琰搖頭。「此玉於我亦是極為重要, 但非鳳髓珠。」

  覃明略失顯望。「莫非仍藏在你的丹田里?來來來,我們練功,我要去你丹田里轉轉。」

  鳳琰捉住他摸丹田的手,道:「待你元嬰後,便知了。如今我確實無法拿出來。」

  覃明把臉貼在他肩上, 蹭了蹭。「元嬰、元嬰!, 你當元嬰那麼好修煉?十年才煉到築基後期, 這還是開了掛的,元嬰之前,還有個金丹,若尋不到機緣,難如登天,萬一運氣不好,還有可能隕落。」

  「有我,何需擔憂?」鳳琰輕笑。

  「是,是,是,有你這個大能在,我何必憂心。」覃明摸了把臉,正色道,「來練功。」

  鳳琰托著他,使兩人的丹田更貼近,成年後的覃明身量不再像過去那般瘦小,嵌在鳳琰的懷中,洽到好處,天造地設。雙手結印,紫府相貼,靈氣便自主的在兩人體內循環。

  兩周天後,覃明精神飽滿,容光煥發,丹田里的靈氣充盈,經脈如被洗練了般,暢通無阻,他吐出一口氣,緩緩地睜開眼睛。

  「忱慕……」

  「嗯?」鳳琰睜開眼睛,將靈氣歸納於丹田之中。

  「我身後有……有點癢……」覃明不自在地道,「以前感覺不強烈,現在每每與你練完功後……特別難受……」

  「是癢還是難受?」鳳琰的手指摸索了下,摸到他發癢的地方。「可是此處?」

  「——嗯。」覃明咬了咬牙。「這是為何?難道是後遺症?你這功法真的沒有問題?」

  鳳琰沉默,曲起手指,幫他撓了撓。

  覃明倒吸一口氣,身體一顫。

  「如何?」鳳琰冷靜地問。

  覃明搭著他的肩,鬆了口氣。「嗯……舒服一些了……真要命,這後遺症……可不小。」

  「呵……」鳳琰用了點力道,引得覃明咬牙憋氣。

  「你還笑!」覃明摟住鳳琰的脖子,咬住他的頭髮。

  鳳琰動作一頓,覃明不滿了。「別停,還癢。」

  「輕重如何?」鳳琰低聲問他。

  「重……重點……呼……」覃明吁了口氣。

  「如此?」

  「嗯。」覃明享受地瞇起眼睛。

  半個時辰後,兩人泡完澡,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袍,躺在臥室的床上,桌子上的照明石,給整個洞府蒙上一層柔和的光。

  床實則是一塊巨大的玉石,躺兩個成年人,稍微有些擠。覃明靠在裡側,翹著二郎腿,抖抖白嫩的腳丫子。

  「這床躺著很暖和,可有蹊蹺之處?」他問鳳琰。

  鳳琰盤腿坐在床上,捉住他動來動去的腳丫子。「此床乃萬年暖玉,有聚靈之效。」

  覃明詫異。「這麼好用?」

  「嗯。」

  覃明拍拍床,有種中大獎的感覺。「如此妙的寶貝,宗門為何沒有收走?」

  「整個洞府乃是一個陣法,洞中擺設皆為陣中之物,若是取走或移動,便破壞了陣法。」鳳琰捏了捏他的腳腕,漫不經心地道。

  「為何那時候分配到的資源皆不凡?」覃明好奇。

  「千年前瓊仙宗為修真界第一大宗,資源充沛,這些小物件,入不了大能的眼。」鳳琰道。

  「原來如此。」覃明點頭。

  也就是說,千年前,瓊仙大宗的寶貝層出不窮,大能們看不上眼的,便分配給下面的弟子,一層一層分下來,基礎弟子也能得一兩件好寶貝。在如今看來的絕世之寶,在那時多到爛大街。

  「近幾日未輸陽氣,身體可有不適?」鳳琰輕拍覃明。

  「呃……」覃明呼吸一窒,眨眨眼,無辜地瞅著鳳琰。

  自從丹田里寄生了青聖籐後,他體內的陰氣較重,每日需讓鳳琰為他從特殊穴位裡輸入陽氣,平衡體內的陰陽。然而這些時日,他們參加內門考核,斷了八九日,難怪他覺得下巴都光滑了。

  雖然每次從穴道裡輸送陽氣,痛並著快,若真斷了,他體內陽陰失衡,便有可能變成女人,萬一身上多了一對小白兔,那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可是一個堂堂男子漢,臉已經長得夠中性了,身體若是發生異變,那簡直哭都來不及了。

  覃明麻利地抱住柔軟的大枕頭,乖乖趴好,回頭小聲地道:「來吧。」

  看他一副認命的模樣,鳳琰失笑,坐在他身邊,伸出手指,摸索了一會兒,尋到他的穴位,輕輕一點。

  「啊——」覃明立即痛呼出聲。「輕……輕點!莫要一來便上狠的!」

  「我尚未輸入氣。」鳳琰道。

  覃明咬緊牙關,發顫地道:「放……放馬過來吧……我忍得了。」

  鳳琰的丹鳳眼幽暗如潭,加重力道,一股靈氣自指尖射出,衝進覃明的穴位內,覃明當下大汗淋漓。

  多日未輸入陽氣,那裡似乎堵塞了,當陽氣刺進穴位裡後,瞬間衝破阻礙,打通經脈,那股刺痛感,如無數的螞蟻在啃食,令他痛不欲生。

  陽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大刀闊斧,蜂擁而至,所過之處,煥然一新,陰氣散去,疼痛漸漸消失,一種無法言語的酥麻感襲捲而來。丹田里的那團青聖籐被陽氣包裹住後,籐條縮了起來,捲成一團,安分了。

  覃明吐了口氣,放鬆身體,如沉浸在大海之中,起起浮浮,愜意舒爽。鳳琰給他的陽氣,豐盈滋潤,妙不可言,陽氣在體內運行了一周天,令他四體通泰,心神俱醉,他慵懶地瞇起眼睛,乖巧如小貓。

  鳳琰低頭,親了親他,手指輕揉重壓,輸送陽氣。

  「還……還要多久?」覃明問。

  「今日需費些時間。」鳳琰道。

  覃明把臉埋在枕頭上,蹭了蹭,骨軟筋酥。

  「要不……你再按按其它地方?」他厚著臉皮要求。

  「嗯?」

  覃明把手指放在嘴裡咬了咬,眼裡充滿了期盼。

  鳳琰沉默了半分鐘,低頭貼在他耳邊道:「忍著點。」

  「知……知道了……」覃明心律差點不齊。

  不就是當忍者神龜嗎?

  行。

  如此這般,磨磨蹭蹭了數個時辰,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停下了。

  覃明如被從水裡撈上來般,衣袍汗濕,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鳳琰坐在他身邊,手指捋了下他的濕發。

  「難受?」他低聲問。

  覃明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要不……換你試試?」

  「呵。」

  「得意呢?」覃明哼唧。

  「可要擦身?」鳳琰問。

  「要。」覃明應道。其實他想洗澡,無奈全身無力,困得只想睡。

  鳳琰下了床,去後面的溶洞裡打了熱水,回到臥室,床上的覃明攤開大字,早就呼呼大睡了。他勾了勾嘴角,把盆子放到一旁,擰了布巾,細細地擦他的臉。

  一刻鐘後,覃明清爽了,發出均勻的呼吸,鳳琰為他蓋上被子,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坐在旁邊,看了他一會,起身,慢慢地踱到洞府的入口。

  洞府口搭建了迴廊和亭台,可飲茶酌酒,欣賞月色。

  他負手而立,望向蒼穹,夜風襲來,揚起他的袍擺和髮絲。

  深睡中的覃明,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之中,神魂飄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如此神通的珠玉,可有靈智?」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話語中包含無限喜愛。

  靈智?

  他當然有靈智啦。

  「你若融於我的丹田,我便供你靈氣,滋養淬煉,可好?」

  覃明尚未回答,竟被人一口「吞」了。

  哈——

  他倏地驚醒,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吸氣,一摸旁邊,沒有摸到鳳琰,他一嚇。

  「忱慕……」

  沒聽到回應,他坐起身,拉了拉領口大開的衣袍,繫上腰帶,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地毯上。正要出臥室尋人,便看到鳳琰披著外衣,進來了。

  「你去了何處?」覃明走過去,緊緊抱住他。

  鳳琰撫了撫他的髮絲:「未去何處。」

  「怎麼不和我一塊睡會?」覃明問。

  「你睡姿不雅,佔了整個床。」鳳琰笑道。

  覃明張了張嘴,微紅了臉。「糊說,自從與你一起睡後,我的睡姿素來乖巧,哪次不是趴在你懷裡?」

  「還睡麼?」鳳琰問。

  「你要睡嗎?」

  「嗯。」

  「那便再睡一會兒。」

  覃明回到床上,和鳳琰一起躺在床上,靠在他懷裡,把玩鳳琰的頭髮。

  「忱慕,進了內門,會遇到你以前的『熟人』麼?」覃明問。

 

 

第84章 動動手指的事

  鳳東離隕落了上千年, 但他曾經的師兄弟,師叔祖等,修為高的,應該都健在, 當然, 前提是他們的修為在化神期以上。

  「或許。」鳳琰道。

  「你不感興趣?」覃明戳戳他的下巴。

  鳳琰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放肆。

  「睡吧。」

  「睡不著了。」

  「……那便來練功。」鳳琰道。

  「還是睡吧。」覃明閉上眼睛,像八腳章魚一樣的抱住鳳琰。

  鳳琰捏了捏他的耳朵。

  「別鬧。」覃明揮手。

  鳳琰輕笑一聲, 拉上被子, 摟著他睡。

  翌日, 兩人早早起床,出了洞府,御劍飛行,一路飛到了炎陽峰的主殿。

  炎陽峰屬於中峰,理應有元嬰期的修士鎮守, 管理從外門進入內門的弟子, 然而數百年來,不曾有外門弟子成功過了考核 ,故閒置了許久,如今重新啟用, 百廢待興。

  打掃過的主殿, 雖然一塵不雜, 還擺上了清塵陣法, 但是建築的樣式古舊, 色彩斑駁,看起來竟比無常峰的西區還要破敗。

  站在主殿的大堂裡,覃明一臉感慨。

  鳳琰似乎對此視而不見,他帶著覃明來到主殿的後堂。

  「這裡是?」覃明不解。

  後堂裡,只有一個六芒星狀的祭壇,祭壇中間有一根連接天花板的柱子,上面有許多複雜的紋理。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數塊靈石。這些靈石是他們在無常峰時,賣了築基丹得來的,一直不曾使用,今日他拿出來,不知要幹什麼。覃明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鳳琰取了六塊靈石,分別嵌進了祭壇六角邊的凹槽之中。

  當最後一塊靈石嵌入後,整個祭壇彷彿活了,亮了起來。

  「嚇。」覃明後退一步,新奇地盯著祭壇。

  「陣法啟動了。」鳳琰淡定地站一旁,對他道。

  「陣法?」覃明盯著祭壇。

  活過來的祭壇,霹靂啪啦地發出閃電般的聲音,電流似的光沿著中間的柱子,旋轉沖天,直達天花板,覃明抬頭看去,只見天花板上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陣符,那陣符一點點的亮起來,光循著符紋的紋路,繪畫了起來,滋滋滋,片刻不到,諾大的符紋全部繪製完畢,覃明看得頭暈眼花,晃了晃身子,鳳琰從後扶住他。

  「莫要看久了。」他道。

  覃明摀住眼睛,問:「這是什麼陣法,有何用處?」

  「炎陽殿的聚靈陣,以及回靈陣。」鳳琰道。

  「聚靈陣我懂,回靈陣是什麼?」

  「回靈陣即是復原陣。」鳳琰道,「陣符用處極多,除了攻擊陣,防禦陣,還有一些便於日常生活的陣法。」

  鳳琰話剛落,覃明便看到整個殿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他咋舌。

  什麼叫高科技?

  這才是高科技吧?

  所謂復原,便是將破損的物件恢復到它最完美時期。陣法啟動後,殿堂裡原本斑駁的柱子和牆壁,褪去了時間留下來的痕跡,露出了曾經鮮麗的顏色和光澤。

  隨著陣法的放大,主殿煥然一新,從破敗不堪,變得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四周的景色更是春回大地,萬物復甦。

  覃明震驚地看向窗外,外面的亭台樓閣被光波及後,逐漸褪去灰敗之色,露出本來面貌,還有一些閣樓,漸漸騰升,懸浮在半空,繞著主殿,有規律地移動。宮殿前面的廣場,石板平整,雜草枯萎,如洗過一般,清亮乾淨。

  「好厲害!」覃明驚歎。

  「只是一個中級陣法,每座山峰皆設有此陣。」鳳琰道。

  「吶……之前的管事為何不啟用陣法,還派人來打掃?」覃明疑惑地問。

  「需要中級靈石。」鳳琰道。

  覃明側首一思,笑道:「他們是不是覺得整座山峰,只有你和我兩人,使用中級石靈會浪費?所以才把那個小洞府收拾一番,打發我們?」

  鳳琰點頭。

  覃明冷哼一聲。「說到底,他們還是未將我們視為正式的內門弟子,打發乞丐呢。」

  「宗門自有宗門的考量。」鳳琰並不在意。

  「好吧。」覃明握了握拳頭。修真之人,不拘小節,只要擁有修煉的決心,在荒山野林的洞穴裡閉關,都可安之若固。

  炎陽峰啟動了陣法後,脫胎換骨,景色優美,靈氣逼人,絲毫不遜於其它山峰。

  這幾日,得了空,覃明便拉著鳳琰帶他到處探險,險了不少寶貝,不過他們去得最多是主殿的練法場。

  覃明新得了三個功法,需要勤加練習。他不像鳳琰,重頭再來,什麼都會,他是真正的初學者。

  之前在外門時,他學了三個功法,分別是木聖青光經、水凝訣、玄晶金經典。此三個是最基礎的功法,粗淺鄙陋,無法達到真正的攻擊目的。

  學會木聖青光經後,他可以靈活調動體內的木靈,驅使丹田里的青聖籐,為他所用。

  青聖籐得了木靈,會生出一些細小的種子,覃明將這些種子一拋灑,它們便能在任何地方都扎根生長,因本體在覃明的丹田里,只需意念一動,青聖籐便可成為進攻的武器。

  水凝訣的用處,便是凝聚水靈,無中生有,他目前只能做到給花草澆澆水。

  玄晶金經典,暫時無用武之地。

  外門功法雖是最低階的功法,但全部是基礎中的基礎。往日鳳琰訓練覃明時,要求不高,可靈活動用即可。

  所以覃明一直不緊不慢,在鳳琰的指導下,循規蹈矩,按步就班。

  如今,在內門新得的三門功法,正是這三個基礎功法的加強版。

  名字相同,內容天壤之別,有了一個質的飛越。

  覃明才學了第一層的木聖青光經,便感到體內的木靈差點被支透,青聖籐的種子從十幾顆,增加到了數十顆,無需扔出,即可在他手中瞬間生長,盯準目標,便能蛇般地竄出,攻擊目標。

  水凝訣終於不再澆花了,咒言一起,空氣中的水靈瞬間凝聚成水珠子,正所謂水滴石穿,當無了時間的限制,增了加速度,意念一動,水珠子便成攻擊人的武器,一滴水若不可怕,無數滴水,同時出擊,目標防不勝防,逃避不及,便會被無數水滴穿成篩子。

  覃明體內的金靈其實最活躍,因為鳳琰是超金靈根,他們雙休時,金靈交融,千錘百煉,運用起來,得心應手。玄晶金經典並不屬於攻擊法術,而是防禦之法。

  攻守兼備,完美一體。

  練了玄晶金經典後,覃明體外似覆了一層透明的防禦罩,這層防禦罩,如一層盔甲,保護他的週身,若想攻擊他,必需先破防,否則他如金剛般,堅不可摧。

  練法場,覃明和鳳琰鬥了十場法,次次落敗。

  鳳琰的修為雖然和他一樣,為築基後期,但他真正的實力,可不僅僅如此。

  每天在鳳琰丹田里游一圈的覃明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的修為,可是渡劫期,只因為受了某種禁制,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不過,即使如此,對付菜鳥級的覃明,也是綽綽有餘的。

  連著輸了十次後,覃明丹田里的靈氣被掏一空,他對鳳琰道:「暫停,暫停。」

  鳳琰手中的劍一收,插回劍鞘。

  「再有一日,便要去御虛峰報道,需勤加練習。」

  覃明問:「所有築基弟子都會去御虛峰嗎?」

  「嗯。」鳳琰點頭。

  覃明笑道:「妙極,我們可以和林凜他們在內門見面了。」

  鳳琰望著覃明開心的笑容,眼神柔和。

  回到洞府,先去溶洞的池裡泡了澡,順便練了一個時辰的功,回到臥室後,覃明乖乖趴好,讓鳳琰給他輸送靈氣。

  這幾日連著輸送陽氣,控制住了體內失衡的陰陽,經脈通暢,不再像那天那樣痛了,除了第一下,覃明呼叫了一聲,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內,他啃著拳頭,哼哼唧唧,適應良好。

  不過,為了讓自己的疼痛更緩解一些,覃明厚著臉皮要求鳳琰照顧一下其它地方。

  鳳琰把他攬在懷裡,安撫地親他一下,動作靈活地滿足他的要求,但有一點,他堅決恪守規則,不允許覃明失守米青二兒。

  覃明的忍術練得爐火純青。

  前方節制了,後方的要求便精緻許多。

  鳳琰手指一動,便能讓他棄甲投戈,哭著求饒。

  炎陽峰離御虛峰坐寶船需一個半時辰,故他們需在卯時之前便起床。

  好在如今已是築基修為,覃明不像過去那麼貪睡,鳳琰一醒,輕拍一下,他就醒了。

  覃明趴在他的懷裡,打著呵欠,從絲被裡鑽出來,揉揉眼睛,跪坐起來,絲被滑落,及腰的髮絲零亂。

  鳳琰摸摸他的臉,輕問:「醒了?」

  覃明睡眼惺忪,藉著照明石朦朧的光,看清鳳琰的身上,他怔了一下。

  「呃……我咬的?」他一臉歉意。

  鳳琰揚起嘴角,笑道:「嗯,如小狗般。」

  「……痛嗎?」覃明摸了摸那印子。紅得發紫,還有牙印,絕對不是小奶狗的力道,分明是狼狗。

  「禮尚往來。」鳳琰點點的他脖子。

  覃明的手覆在脖子上,摸了一下,有些刺痛。

  好吧,扯平了。

  他伸手去抓疊放在床邊的衣服,扶了下腰,微微擰眉。

  「怎麼?」鳳琰問。

  覃明取過衣服,披到身上,低頭。「無事。」

  鳳琰幫他系衣帶。「可是疼了?」

  「豈會……呃……」在鳳琰似笑非笑地注視下,覃明嚥了嚥口水,正色道,「快起床,今日我們是第一次去御虛峰,不能遲到。」

  「嗯。」鳳琰捏著他的下巴,在他眉心親了親。

 

 

第85章 世界之道

  每一座山峰都有公用寶船,原本炎陽峰因閒置了, 並無寶船停放, 自從鳳琰和覃明住進去後, 宗門難得大方了一回, 給他們配置了一艘。

  寶船是瓊仙宗內部的交通工具,只要有靈石,即可驅動,浮於空中,飛往任何一座山峰。

  成為內門丁級弟子,發放了新的制服。今床後, 梳洗一番, 他們便換上了這套新裝。

  烏黑茂密的長髮, 束了一根紫籐色玄鳥髮帶,髮帶尾部墜有銀色的雷紋珠。內袍為雪青色的薄衫, 外套一襲青蓮色的長袍,寶藍色滾邊的豎領,腰間綁著一根天藍色獸紋金絲帶, 點綴一個孔雀藍色的儲物袋, 下袍飄逸, 袍擺繡有祥雲流紋,舒適的絲質褲,腳蹬一雙玄青色鳥紋皮靴。

  真可謂, 佛要金裝, 人要衣裝。

  覃明和鳳琰穿上這套制服後, 一個清俊秀美,桃花眼似醉非醉,一個優雅尊貴,丹鳳眼顧盼生輝。兩人氣息相融,溫潤而澤,站一起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從洞府裡出來,天灰濛濛亮,東方只有一絲曙光,御劍飛行,來到廣場平台,踏上了寶船,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嵌進寶船的控制台內。

  寶船得了靈氣,緩緩騰空,覃明好奇地站在控制台,看鳳琰打著舵。

  這是一艘小型的寶船,可乘坐十餘人,造型普通,沒有帆,只有舵。

  覃明不懂它的運行原理,修真界其實與他原來的世界有異曲同工之處,靈氣便是他們的能源,可實現很多高科技的東西。

  在覃明眼裡,寶船比飛機還要高明,只需一顆低級靈石就可驅動,船身上繪有符紋,形成一個小陣法,過濾掉強勁的氣流,舵盤掌控方向,操作方便。

  鳳琰讓他站在自己前面,手把手的教他如何開船,覃明玩得不亦樂乎。這好比現代人擁有第一輛汽車,剛上路那麼興奮。他控著方向盤,乘著東風,在空中流雲之間穿梭。

  寶船的時速約為一百公里,從炎陽峰飛到御虛峰的距離,大約有兩百多公里,跨躍非常大,可見瓊仙宗不愧是曾經的第一大宗,幅員遼闊。

  東方的朝雲布了半邊天,紅彤彤的太日慢吞吞地露出圓臉,瓊仙宗的各大山峰都被染上了晨色。當接近御虛峰時,各式各樣的寶船多起來了,大部份船型龐大豪華,速度飛快。

  御虛峰下降的登陸台只有一個,寶船們在空中排起了隊。

  夾在眾多豪華寶船之中,覃明和鳳琰的小船樸素破舊,顯得可憐兮兮。

  覃明看了看別人的船,再看看自己的,發出嘿嘿的笑容。

  「怎麼?」鳳琰從後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覃明掌著舵,順時針打了一圈,寶船往右偏移,一艘雙層樓高的寶船從側面插到他們的前面。

  「這就是路霸。」覃明一指前面那艘囂張的寶船。「像一個開豪車的富二代,張揚不知收斂,到處炫富,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

  鳳琰瞥了一眼。「內門甲級弟子的寶船。」

  「咦?這你都看得出來?」覃明好奇地問。

  「船尾有甲級弟子的標誌。」鳳琰一指。

  覃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船尾那看到了一個月餅一樣的圓形圖案。

  「甲級弟子?有何了不起的?咱們也是甲級弟子。」覃明道。雖為外門,卻是無常峰最高級的弟子,其它級別的弟子見了他們,都要恭敬的彎腰拜禮。

  「虛名罷了。」鳳琰道。

  覃明蹭了蹭他的臉。「若按你以前的輩份,可謂瓊仙大宗第一老祖。我若是拜你門下,不就成了第一老祖的親傳弟子?身份地位比這些人都高吧?哈哈哈——」

  鳳琰:「……」

  「怎麼?」覃明挑眉。

  「你我非師徒。」鳳琰道。

  覃明笑道:「我只打個比方,不要如此較真。」

  說話間,終於輪到他們的寶船下降了。

  在眾多的豪船之中,他們這艘小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降到平台後,鳳琰握著覃明的手,踩著下船的台階,踏上平台。

  空了的寶船,自動地往另一邊滑去,停到了廣場上。

  覃明往那一看,好傢伙,巨大的廣場,分明如一個大型的停車場,他們的寶船靠在一邊,猶如在蘭博基尼、勞斯萊斯等豪車裡,擠了一輛捷達車,貧富懸殊,對比鮮明。

  穿著丁級制服的兩人,在一眾弟子中,並不顯眼,然而,他們從那艘破舊的寶船上下來,非常地引人注目。同為丁級弟子的寶船,各顯氣派,卻不知何時丁級弟子多了這麼兩位相貌出眾的弟子。

  甲級弟子身穿金紅相間的長袍,一身富貴,個個趾高氣昂,他們是最接近金丹期的一批弟子,只需一個機緣,便可進入金丹期。一旦晉陞到金丹期,輩份便高了一等,這些築基期的弟子皆需稱他們為師叔,故他們對其他級別的弟子,不屑一顧。

  覃明瞥了一眼他們,並未放在眼中,他雖初次來御虛峰,身邊卻有個老司機,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往主殿走去。

  即將辰時,內門弟子陸續進了御虛峰的主殿。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八個級別的弟子,足足有三百餘人,年紀從十幾歲到四五十歲。

  主殿的大廳寬敞,擺滿了蒲團,甲級弟子坐在第一排,其他弟子依次往後。

  覃明和鳳琰是第一次來,也不管是否有他們的蒲團,正所謂先來後到,他們佔了中間的位置,盤腿坐下。

  他們前面的弟子為丙級弟子,不意外,覃明竟然在左前方,看到了八個熟悉的背影,正是林凜等人。

  想不到他們早一步主殿了。

  不過想也是,丙級弟子所住的山峰離主峰近,御虛峰又挨著主峰,他們在路上所費的時間自然比較短了。

  所有人進入主殿後,都安靜地盤腿打坐,沒有人交頭接耳,辰時一到,三百一十二名內門弟子,全部入座。

  身穿明黃華服的艷麗女子和身穿絳紫色長袍的俊逸男子攜手進來,一同坐在首席。

  男子神識一掃,把宮殿中的弟子查看得一清二楚。往日為三百一十名弟子,今日多了兩位,共有三百一十二人。男子自然知道,五日前,內門多了兩名外門弟子,這是數百年來,唯二闖過天祭壇,順利進入內門的弟子。

  他的神識在覃明和鳳琰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把他們的修為和資質探查得一清二楚。

  覃明挺直腰背,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

  自從進入築基後期後,對神識異常敏感,那就是修士的另一雙眼睛,如雷達般,非常敏銳。首席的這位元嬰師祖,把他和鳳琰從頭到尾從裡到外地打量了一翻,彷彿被視奸了般,令人渾身不舒服,無奈人家輩份在上,他們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多說什麼。

  終於,那神識收回去了,覃明鬆了口氣。

  「今日依然如舊,靜心打坐半個時辰。」元嬰師祖道。

  所有弟子雙手結印,擺在膝上,閉上眼睛,放鬆身體,進入入定狀態。

  覃明一開始不懂為何要讓眾弟子聚在一起打坐,當他沉下心,調動經脈中的靈氣在體內循環後,放空思緒,排除雜念,心口合一,心定神會。

  慢慢地,他的耳中,彷彿聽到了天道之音。

  他沉浸在三千大道之間,區分大道的不同之處,聆聽經文般的天籟之音。從懵懂,到入神,好像進入了一個迷宮,讓他選擇一條最正確的道,選中之後,便往下走,走出屬於自己的道。

  然而,覃明感到前方的路,沒有一條是他想要去的。

  他站在路口,停駐不前,左顧右盼,許久之後,他望著空空如野的雙手。

  他早已習慣了與另一個高大的男人並肩而立,如今讓他獨自選擇道路,顯得無比的孤獨和寂寞。他不知自己的道是哪條,更不知自己該往哪去,他只想與那人永生相伴。

  這個世界,是那個人引導他融入,自然也該與那人親密無間,不離不棄。

  蒼茫天地,盛衰榮枯,誰主沉浮?

  若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便可創造一方天地。一花一世界,一域一疆邦。

  俗話說,擁有至愛之人即可擁有全世界。

  覃明的本心原是一片清明,和另一人相守十載後,情絲一點一滴地融入血肉,揉成一團,愛意入髓,無法分離。

  於他而言,鳳琰所在之處,便是他的安身之處。

  世界,無處不在。

  他在,世界即在。

  他的安身之處,便是他的小小世界。

  覃明突然醍醐灌頂。

  三千大道,他的道,即為世界之道。

  坐於首席的兩位元嬰修士同時睜開眼睛,看向覃明,只見一道天啟之光,落在他的頭上,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詫異的神色。

  從未有弟子,初次進殿即可領悟自己的道,這位來自外門的弟子,天資真的如此普通嗎?為何會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受到天啟,尋到了自己的道。

  覃明感到全身舒服,經脈通暢,神智清醒,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光,柔和的光芒落在他身上,令他毛孔都張開了。

  這個是……

  坐在他旁邊的鳳琰睜開眼睛看向他,天啟之光落在覃明身上,他亦微微一驚。

  大殿中的其他弟子,皆被天啟之光所驚動,紛紛從入定中醒來,看向覃明。

  一個陌生的丁級弟子,居然在三千大道之中,尋到了自己的道。

  覃明的腦中多了許些東西,不過一時沒有理清,卻被眾人探索的目光看得發悚,特別是首席的兩位元嬰師祖,銳利的眼神,如能看透人心般,令他脊背發寒。

  鳳琰伸出手,輕拍他的背,覃明一震,背上的寒氣被鳳琰拍散了。

  元嬰師祖露出溫和的微笑。

  「眾弟子,最年長者,在御虛宮已有上百載,最年少者,亦有五六載,三百一十二人之中,在築基期便尋到自己的道者,只有十人,如今,又多了一位,共十一人。諸位弟子,需多加努力,盡早尋到自己的道。」

  「是,師祖。」

  元嬰老祖點了點頭,對旁邊的女子道:「此子之道極有趣,師妹可有興趣收為親傳弟子?」

  大殿中的人震驚,全都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

  親傳弟子?

  那是被宗門內的大能收為正式的弟子,親自傳授技藝,在宗門之中享有至高無上的特權。

  然而其他人疑惑,這位新來的丁級弟子,何德何能,被鑫鎏真人看中,收為親傳弟子?

  甲級弟子第一個不服。

  他們資質上佳,天賦極高,與金丹只一念之差,尚無一人成為宗門大能的親傳弟子。為何一個名不經傳的丁級弟子,只因尋到了自己的道,便被師祖看中,想收為親傳弟子?

  覃明有一種中大獎的感覺。

  他好像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殊榮。

  親傳弟子?那是所有弟子之中地位最高的弟子,可享受宗門最好的資源。他自認自己的資質一般,如果沒有鳳琰引領,天天拉著他練功,根本不可能短短十年間突破進入築基後期。

  被宗門重視,他當然興高,但是,他卻有一點顧慮。

  親傳弟子,是否需與師父同住?

  元嬰老祖隨口一說,殿中許多人的心思千回百轉,而被喚為師妹的鑫鎏真人聞言,頷首笑道:「此子之道確實有趣,往小了說,為領域之道,往大了說便是世界之道。世界之道乃創世之道,然則……」

  她頓了頓,一臉惋惜。「此子資質平凡,中級三靈根,無特殊靈體,按以往的經驗之談,金丹巔峰,或可至元嬰之初,便是極限了。」

  「這……」元嬰老祖看了一眼覃明,歎息。「可惜了。」

  覃明一聽,心裡有些不舒服。

  感情這位鑫鎏真人在嫌棄他資質普通,不能修煉至元嬰以上,所以看不起他,覺得收了當親傳弟子是虧本生意?

  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坦然地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覃明無法理解這些大能的想法,似乎擁有的力量越大,越肆無忌憚。

  殿中的其他弟子聽了鑫鎏真人的話,神情各異,有些人望向覃明的眼神,充滿了諷刺和嘲弄。

  覃明不經意地瞟見了,臉色一肅,心中不悅。

  他看向鳳琰,鳳琰亦是一臉冷峻,眼睛幽深,他握住了覃明擺在膝上的手。覃明心中一暖,回握他,眼神柔和。

  他何需在意他人的目光?與他非親非故,毫無交集,何必理會?

  林凜等人回頭看了一眼覃明,見他恢復了平靜的神情,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內門資源雖然豐富,但一些利益盤根錯節,極易引起他人的妒忌,覃明剛從外門來,還不懂內門的規矩,被老祖一讚,沒有得意忘形,又因資質問題,被老祖拒之門外,也無頹喪之氣,心平氣和地接受,實在難得。

  元嬰老祖不再談這個問題,也讓眾人不必打坐了,可以向他請教修煉之中遇到的問題。

  修士的修為,大部份靠自學成才,領悟能力強的,修煉起來得心應手,領悟能力差的,寸步難行。

  甲級弟子遇到的問題極少,倒是其他等級的弟子,積攢了許久的問題,逐一向師祖請教。

  覃明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他修煉上的問題,自有鳳琰這個曾經的渡劫大能為他解惑,所以他略顯無聊地盤腿坐著,等待放學。

  可不是放學嗎?

  他們這些築基弟子像就大學生,學習成績全靠自學,而導師就是那坐在首席的元嬰師祖,偶爾過來為大伙解解惑,指點一下修煉中遇到的問題。

  鑫鎏真人為十來位弟子解了惑後,漂亮的眼睛瞥向仍坐在蒲團上的覃明,見他百無聊賴地托著腮,竟然完全沒有想過來詢問的意向,心裡不禁更加不屑了。

  資質已經夠普通了,卻連問題也不懂請教,如何能修煉至金丹期?

  果然不收他為親傳弟子,是正確的選擇。

  覃明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他揉揉鼻子,把蒲團往鳳琰身邊挪了幾分,與他挨在一起。

  「忱慕,放學後,我們要不要和林凜他們打個招呼,順便到處逛逛?」覃明低聲問他。

  「嗯。」鳳琰輕應一聲。

  覃明握著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頭,捏了捏指腹。

  他與鳳琰的一舉一動,皆落在鑫鎏真人的眼裡,使得鑫鎏對他的看法更低了一層。

  元嬰期的修士耳力都好,覃明的話,一字不差地進了她的耳朵,「忱慕」二字,令她微微蹙眉,又見他握著旁邊弟子的手,行為親暱,她完全確定了兩人的關係。

  僅僅築基修為,居然就結為道侶,以忱慕相稱。

  何為忱幕?

  忱幕是道侶之間的暱稱。然而,並不是所有的道侶都會喊出忱慕二字,唯有那至深至愛,融入靈魂,立了契約的道侶,方會開口喊忱慕。

  放眼當今修真界,喊道侶忱慕的修士,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簡直兒戲。

  鑫鎏真人搖了搖頭。

  兩個時辰後,解惑環節終於結束了。

  眾弟子再次安靜地坐回自己的蒲團,覃明趁機挪了回去,端正地坐好。

  鑫鎏真人開品道:「一個月後,即是晉江界開啟的日子,修真界各大宗門,皆會選出十位築基弟子,前往晉江界。我們瓊仙宗也不例外,因此,三日後,宗門將進行鬥法大會,前十位勝出者,將代表宗門進入晉江界,尋寶探險。」

  此話一落,三百多位弟子全都露出嚮往的神情。

  晉江界乃是修真界非常有名的秘境,因比一般秘境大,所以稱之為界,每十年開啟一次,每次開啟一個月,築基期或煉氣期的修士,才可進入,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無法進入。由於此界進入的人數有限,所以各大宗門為著共同利益,協商後,各派十名弟子進入秘境,尋寶探險。千百年來,一直未曾改變這個規矩。

  宣佈完大事後,兩位元嬰老祖便起身離開了。

  當兩人一離開,安靜的大殿瞬間吵雜了起來,憋了一肚子話的眾弟子,開始議論紛紛。

  覃明朝林凜他們招招手,林凜等人走了過來,與他們打招呼。

  「恭喜覃明。」林凜開口賀喜。

  「恭喜啊,覃明。」容聶封一臉羨慕。

  「第一天來主殿,竟然就找到了自己的道,不愧是覃明。」唐笑感歎。

  覃明摸了下頭,對他們笑道:「運氣,運氣,也不知怎麼的,突然極有感觸,不知不覺入定了,當醒來後,便發現頭上有天啟。」

  「不過,有些可惜。鑫鎏真人未收覃明為親傳弟子。」黃子葵道。

  覃明正要說話,一個傲慢的聲音插了進來。

  「外門弟子初來乍到,便想成為老祖的親傳弟子,可笑之極。」

  此人話一落,附近發出十幾道嘲弄的笑聲。

  覃明握住鳳琰的手,瞇眼望向那說話的人。

  那是一位甲級弟子,三十來歲,相貌不錯,卻有一雙倒掛眼,下巴抬得高高的,神情傲慢。他的身邊,站了十來個男子,皆為甲級弟子,一看便知他們是一夥的。

  宗門把弟子分為三六九等,便是分了階層,等級高的自帶一股優越感,往往會睥睨下層,目中無人,一有事,便喜歡趾高氣揚地顯擺。

  在外門時,諸位師兄弟相對和諧,又有鳳琰照應,覃明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

  來了內門之後,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想必這位師兄資質不凡,已尋到自己的道,成為元嬰老祖的親傳弟子了?」覃明一臉好奇地詢問。

  他這話一出,那嘲弄他的甲級弟子臉色一變,不善地望著他。

  「你初進內門,可能不知,這位是甲級弟子中的大師兄,白文覺師兄,築基圓滿修為,即將步入金丹期。」林凜一副為覃明解惑的模樣。「宗門中的老祖有意收他為親傳弟子,無奈他一直尋不到自己的道,故此事一直擱淺著。」

  「原來如此。」覃明恍然大悟。

  林凜看似為他介紹人,實則直戳人家的痛處。

  甲級弟子中的大師兄,築基圓滿,卻一直未步入金丹,蹉跎了上百年的歲月,仍未尋到自己的道,無法成為宗門老祖的親傳弟子。這才是真正讓人笑話的事。

  「不得對大師兄無禮。」白文覺身邊有師弟出口相斥。

  覃明一臉無辜。「我等不曾失禮,如何算無禮?」

  「你們當著大師兄的面,非議他,便是無禮。」

  「此之差矣。」林凜道,「這位師弟初進內門,不認識白師兄,我為他介紹一番,何錯之有?」

  「正是,正是。」其他人附合。

  白文覺身邊的人面面相覷,若真計較起來,還是自己這邊的人失言在先。

  「大家皆是同門師兄,何必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龍沐柔和聲音響起,緩和了氣氛。

  甲級弟子對這位相貌不俗的師妹印象深刻,有許些人對她極有好感,她一說話,便消了幾分氣。

  「龍沐師妹——」一個高昂的聲音遠遠響起,眾人聞聲望去,便見一名丙級弟子如風般地走了過來。

  覃明定晴一看,此人他也認識,正是當初進天極宮秘境帶領內門弟子的姬元,一個龍沐的忠實追求者。

 

 

第86章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身穿丙級弟子制服的姬元, 英姿勃勃, 一表人材, 來到眾人之間, 一雙星眸含情脈脈地盯著龍沐。

  他露骨的眼神, 如狗看見骨頭般,充滿了渴望。難道龍沐在內門,天天對著這麼一頭色狼?

  覃明感到一陣惡寒。

  龍沐淡淡地沖姬元點了下頭,對他的癡情視而不見。她眉宇間充滿了英氣, 看起來並不柔弱。

  李飄渺上前一步,擋在龍沐身前,阻了姬元的視線,容聶封站到李飄渺身邊,健壯的體型, 完全把龍沐藏在了身後。

  看不到龍沐,姬元面露不悅之色。「你們這是做甚, 我不過是想找龍沐師妹商量個事。」

  「沐沐沒空,還請姬師兄請回。」李飄渺一抱拳,代龍沐拒絕了。

  「呵,何必如此?我雖愛慕龍沐師妹,卻是君子有情,止乎於禮。不必避我如蛇蠍。」他自嘲一笑。

  覃明看他這番做作的模樣, 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七年前在天極宮裡見到這位, 還未如此厚臉皮, 怎麼如今這般恬不知恥?

  「謝姬師兄厚愛, 只是我一心修煉,暫無其它心思。」龍沐清悅的聲音在李飄渺身後傳出。

  姬元歎了口氣。

  他們這番交談,直接把甲級弟子給晾在一旁了。白文覺身邊的人想上前喝斥,卻被他揮手阻下。

  「大師兄……」

  白文覺道:「不過是幾個不成氣候的低級弟子。」

  視線在鳳琰的身上打了個轉,白文覺帶著人,轉身走了。

  大伙都是好耳力的修真之人,白文覺說他們這些人不成氣年候,他們聽得一清二楚,姬元冷哼一聲,不善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都是老頭子了,還以為自己有多能耐?」姬元撇嘴道。

  「老頭子?」覃明一愣。

  「可不是老頭子嗎?」金小池道,「他築基上百年,實際年齡早已超過一百歲,在凡間,一百歲早就作古了。」

  其他人一聽,不禁悶笑。

  覃明輕咳一聲,瞟了眼身邊的鳳琰。一百歲算老頭子,那兩千歲以上的,算什麼?

  鳳琰捏了捏他的手掌。

  「哎,我說姬師兄,你到底有何要事想與沐沐商議?」李飄渺見姬元賴在這裡不肯離去,便出聲詢問。

  他們一幫小夥伴好容易在內門團聚,話還未說幾句,便三番兩次有人來打擾。

  姬元收了癡迷的神情,正色道:「你們對老祖所說的晉江界有何想法?」

  林凜道:「暫無。姬師兄有何打算?」

  姬元道:「築基的內門弟子共三百餘人,但能進晉江界的唯有十人。想去的人很多,三日後的鬥法大會,競爭將非常激烈。所以,我欲邀請各位一起迎戰,奪得名次,前往晉江界。」

  林凜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八人的實力,有目共睹,加上感情深厚,同門之中不少人想拉攏他們。姬元是最積極的一位。他雖愛慕龍沐,卻只在嘴上說說,並未付出行動。

  覃明不禁打量姬元,覺得他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得那麼膚淺。

  對於姬元的邀請,林凜等人無動於衷。

  「正如姬師兄所言,若要在三百餘名弟子之中脫穎而出,爭得十個名額,只怕是一場苦戰。何況,我們都不曾參加過鬥法大戰,不懂規則,具體比賽是單打獨鬥,還是團體作戰?」林凜對姬元道。

  姬元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此事我早已打聽過了。鬥法大會分兩場,第一場單人戰鬥,取前五十名。第二場團體作戰,勝出的五十人,分出五個十人團,進行比賽,最後奪冠的團隊,即可前往晉江界。」

  「消息來源可靠麼?」容聶封追問。

  姬元揚了揚下巴,傲然地道:「自然可靠。晉江界十年開放一次,我們正趕上了好時期。我問過多位年長的師兄,他們的回答如出一轍,想必不會錯了。」

  內門弟子的資質比外門的高,十年築基的不在少數,然而,築基後,百年未到金丹的,也一大把抓。晉陞機緣要遇而不可求,有些人什麼都不做,某日突然頓悟,便升為金丹,有些人絞盡腦汁,到處尋找機緣,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跨過那道坎。

  這便是為何如白文覺這樣的甲級弟子,築基大圓滿,修為卻停滯不前。

  他曾經也是修煉天才,入門後,三年築基,在宗門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短短的十年間,他達到了築基大圓滿,成為甲級弟子的大師兄,成為宗門大能眼裡的紅人。

  初期有許些老祖爭著想他收為親傳弟子,無奈他太不爭氣,一直不曾尋到自己的道,這讓老祖們望而卻步。

  直到今日,曾經的一些師兄弟,都進入了金丹期,他卻還需與新入門的弟子搶資源,爭那些個名額,簡直貽笑大方。

  覃明看向鳳琰,鳳琰微微點頭。

  看來姬元打聽的消息沒有錯,但是,讓林凜他們八人與姬元合作?呵呵,覃明第一個不同意。

  他的團,自然由他來帶,豈能讓別人佔了便宜?

  果然林凜開口婉拒。「多謝姬師兄的厚愛,然而,我等暫未有與其他人合作的打算。」

  姬元皺眉。「為何?」

  「就憑你覬覦沐沐。」李飄渺道。

  「呃……」姬元一愣。

  「渺渺姐說得不錯。」黃子葵俏皮地沖姬元吐吐舌。

  姬元摸了摸鼻子,對黃子葵的無禮並未放在眼裡。「我對龍沐師妹的愛意發自內心,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的合作,不是嗎?再則,這麼多年,我可有做過失禮之事?」

  「我們八人足矣。」容聶封道。

  「團體賽可是十人。」姬元提醒。

  唐笑道:「勝出之後再說。」

  卞離道:「若在個人鬥法中落敗了,便不必談什麼合作。」

  姬元自信道:「以我的實力,前五十個名額,勝券在握。」

  「還請姬師兄另請高明。」龍沐突然出聲道。

  姬元一怔。別人拒絕他,他可以厚著臉皮繼續糾纏,但龍沐親自出言拒絕,他便沒臉再繼續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賽場上見。」姬元一甩袖,轉身走了。

  覃明瞅著他的背影,摸摸下巴。

  「你們如此直截了當地拒絕他,不會讓他懷恨在心?」他問林凜。

  林凜笑道:「無礙。」

  李飄渺道:「我們與他相處了七餘載,瞭解他的脾性。他看起來對沐沐一往情深,卻只是嘴上說說,從未付出行動。時常被我們拂了面子,也不曾糾纏不休。」

  「倒是個怪人。」覃明道。

  「不提他了。」容聶封揮手。

  「關於鬥法大會的事……」林凜沉吟。

  覃明道:「回去再說。」

  所謂回去,是指回幫會領地。此處人多口雜,不是商議事情的地方。

  其他人會意,便不再多說什麼。

  眾人出了主殿,往廣場走去,放學了,許多弟子乘坐寶船回山峰了。

  「鳳大哥,覃明,你們這便要回去了?」唐笑問。

  「炎陽峰離得遠,得早些回去。」覃明道。原本他們想到處逛逛,但既然要商量事情,便得先回住處。

  幫會領地是從哪裡進,便從哪裡出去。所以每次進去時候,選的入口,都要安全隱蔽。

  「也好。」唐笑道。

  「哈哈,你們快看,那裡有一艘很寒磣的寶船。」李飄渺指了指停放在廣場上的寶船,在眾多豪華寶船之中,擠了一艘陳舊灰色的小船,非常的格格不入。

  「哎,真的。那船好小。」黃子葵一臉驚奇。

  「是誰的寶船,為何如此破爛。」金小池道。

  「之前不曾見過。」容聶封道。

  「莫不是壬級弟子的寶船?」龍沐疑惑地問。

  「不像。」卞離搖頭。

  「這……」似有所覺的林凜看向了覃明。

  覃明呵呵一笑,抱胸道:「我們炎陽峰的寶船。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比起那些虛有其表,大而無為的寶船,實用多了。是吧,忱慕?」

  「嗯。」鳳琰應了一聲。

  其他人看看寶船,再看看覃明和鳳琰,面露尷尬之色。

  唐笑:「仔細一看,整個造型古樸而有韻味。」

  卞離:「小巧玲瓏,做工精細。」

  金小池:「雖其貌不揚,卻物有所值。」

  容聶封:「不愧是覃明和鳳大哥選的寶船,獨樹一幟。」

  黃子葵:「我都想上去坐坐。」

  龍沐:「飄渺眼拙,不懂欣賞。」

  李飄渺:「……」

  覃明放下手,在他們八人身上溜了一圈,桃花眼彎成了新月。

  「罷,就此別過,回頭見。」覃明朝他們抱了抱拳,拉著鳳琰往寶船走去。

  其他人站在原地,望著他們上了寶船,由覃明掌舵,徐徐騰空。

  「較之覃明他們,我們幸運太多。」唐笑感慨。

  他們在內門,有用不完的好資源,覃明和鳳大哥卻在外門艱苦奮鬥,好容易進了內門,卻仍被區別對待。

  「是啊,若不是他們帶我們走出天命山,便無今日的我們。」林凜心存感激。

  「好好修煉,便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龍沐柔聲道。

  他們曾立誓言,恪守不渝,不離不棄。不管覃明和鳳琰走到哪一步,他們都將追隨其後。

  李飄渺拉住龍沐的手。「沐沐說得對。走,我們也回去,這三日加緊修煉,在鬥法大會上爭取名額,去往晉江界。」

 

 

第87章 甜蜜返程和商議

  天空之上, 覃明把著舵, 把寶船開得又穩又快。

  去御虛峰時, 鳳琰手把手教他,返程無需再提點,他自己就能按原路返航。

  自從成為修士後,他的腦子比過去靈活,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忱慕, 你對鬥法大會有何看法?」覃明問。

  鳳琰貼在他背後,懶懶地應了一聲。「戰勝對手。」

  覃明笑道:「這是自然。不戰勝如何取得去晉江界的名額?」

  「不必擔憂,發揮你的實力即可。」鳳琰道。

  「三百多名弟子, 競爭很激烈啊。」覃明歎息。

  「怕?」鳳琰捏捏他的耳垂。

  覃明往後一靠, 眼睛看向流雲。「豈會?」

  「嗯。」鳳琰親了下他的額角。

  「對了,為何在主殿裡打個坐,我便尋到了自己的道?」覃明問鳳琰。他第一次進御虛峰的主殿, 第一次打坐, 居然就開竅了,還真神奇。

  鳳琰的手覆在覃明的手背上, 和他一起掌舵, 控制方向。

  「御虛峰又名問道峰, 萬年前, 瓊仙大宗開山老祖在主殿設了陣法, 在主殿裡打坐入定者, 有概率獲得機緣, 受到天啟, 尋到屬於自己的道。」鳳琰貼在他耳邊說道。

  「陣法?難怪了……我當時一入定,神魂好似進入了一個迷宮,只有找到正確的道路,方能走出,我誤打誤撞,竟受了天啟。」覃明放鬆地靠在他的懷裡,回頭抬眼,水靈靈的桃花眼望著鳳琰俊美的臉。

  鳳琰低頭,在他唇上,磨了磨。「有天賦者,自受天道眷顧。」

  覃明舔了舔唇,湊上前啄了下。「我的道,乃世界之道,這有何妙處?我腦中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尚未成形,但可以形成一個自我領域。」

  「世界之道,即創世之道。」鳳琰墨黑的眼睛凝視他。

  「創世?」覃明震驚。「你的意思是……我將來能夠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修煉至極致,便可脫離天道,創造一方世界。在新世界,你即天道。」鳳琰道。

  覃明不敢置信,覺得鳳琰說得有些誇張。然而,此話出自渡劫老祖的口中,必定毋庸置疑。

  他摸了摸自己眉心,那是紫府所在,因尋了自己的道,紫府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你的道,是什麼?」覃明問鳳琰。

  鳳琰是鳳東離,鳳東離只用了兩千年便進入渡劫期,他的道,一定非同凡響。那麼多修真者圍攻他,他不僅沒有主動反擊,還頂著九天雷劫,堅定不移地渡劫飛昇。

  是什麼道,讓他如此奮不顧身?

  鳳琰帶著覃明的手,打了下舵,讓寶船慢慢地轉彎,繞過了一座懸浮的小山,小山噴下來的瀑布,飛濺到他們身上,細小的水珠凝結在發間,如水晶般剔透無瑕。

  一滴水珠好巧不巧,滴在了覃明的額頭上,水珠滑落,滑過他的眉心。

  鳳琰伸舌,舔去了水珠。

  覃明被他舔得癢癢的,輕笑一聲。

  「別悶不吭聲,快告訴我,你的道是什麼?」覃明問。

  「與你的道有些相似。」鳳琰看向前方,手一帶,寶船躲過一隻飛鳥。

  「也與世界相關?」覃明好奇。

  「……嗯。」鳳琰應了一聲。

  「不打算告訴我?」

  「日……」

  「日後我便知了?」覃明接了他的話,哼哼兩聲。「你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總愛說這句話。憑咱們的關係,你還如此不坦白,不怕傷人心麼?」

  「……你傷心?」鳳琰問。

  覃明踩了他一腳。「哪有人如你這樣直接問的?」

  「不傷心?」鳳琰輕笑。

  「還好。」覃明道,「即使我們情投意合,水乳交融了,但我們兩人終究是兩個個體,除了相互信任之外,還需給彼此足夠的自由和尊重。你自有你的考量,我不會追根究底,我會耐心等待你坦誠的一天。」

  鳳琰轉過他的身體,抱住他,深深地吻。

  「呃?」覃明眨了眨眼,踮了下腳,回應他。

  兩人纏纏綿綿,寶船在空中飛行,差點撞上空中懸浮的山石,鳳琰有感應般,及時伸手掌舵,險險避了過去。

  「唔……唔……」

  覃明原本擔心寶船會撞上障礙物,但強大如鳳琰,竟然能邊吻邊控寶船,一心兩用,他簡直佩服得無體投地。

  放寬心,覃明抱緊鳳琰,全心全意地投入。

  兩人粘粘糊糊,一路飛回了炎陽峰。

  下船的時候,覃明腿都軟了,被鳳琰攬腰抱起,他舔著紅腫的唇,軟綿綿地靠在他的懷裡。

  媽蛋,太刺激了,有木有?

  回到洞府裡,先去臥室後面的溶洞裡泡了個熱水澡,順便練了半個時辰的功,舒解了某些需求。出了浴池,換上寬鬆閒適的衣袍,披頭散髮,直接從臥室,回到了幫會領地房間內。

  他們到了大廳,林凜等人早就坐著喝茶了。

  容聶封放下茶杯,看向手拉手進來的兩人,不禁挑了下眉。

  但見覃明頭髮半濕,衣裳寬鬆,面泛桃紅,眼角魅色猶存,顯然剛受過滋潤。

  嘖嘖嘖——

  容聶封重新端起茶杯,掩飾般地喝了一口。果然成年後,感情更深厚,亦可更進一步,零距離接觸,萬幸幫會領地升級了,房間的隔音效果特別好。

  鳳琰帶著覃明,坐在首席,接過龍沐遞上來的茶。

  「多謝。」覃明對龍沐道。

  龍沐微微一笑,坐回原位。

  喝過一盞茶後,林凜開口道:「我在回去的路上,向年長的師兄打聽過,掌門和其他老祖,都會出席鬥法大會。」

  「咦?掌門?」覃明一怔。

  他在天極宮秘境的幻境裡見過瓊仙大宗的掌門,還有他身邊的一些化神期和合體期的大能。若千年內,這些人都未隕落,那便有可能會出現在鬥法大會上。

  覃明不禁看向鳳琰,鳳琰轉頭與他對視。看出覃明眼裡的擔憂,鳳琰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不必擔心。

  容聶封問:「不過是築基期的鬥法,為何會驚動這麼多大能?」

  林凜道:「築基期的弟子,皆是可塑之才,大能來鬥法大會,應是來挑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其他人驚訝。

  若成了大能的親傳弟子,修行上便少走彎路,甚至可以一步登天。

  覃明呵呵一笑。

  他想起那位拒絕他的鑫鎏真人。竟然覺得他資質一般,將他拒之門外。也不想想,他若真的資質一般,如何會在第一天進入主殿便開天啟,得了道呢?

  聽到覃明的笑聲,其他人會意。

  「鑫鎏真人只是元嬰修為,她看不上眼,自有人搶著要。覃明,你若在鬥法大會上大放光彩,定有化神期或合體期的大能看上你。」金小池道。

  「他們看上我,我卻未必看上他們。」覃明挑眉,眼裡閃著傲人的光。他身邊有位現成的渡劫期大能,何必捨近求遠?

  其他一怔,覺得覃明的眼界實在高。

  不過,覃明早在十年前,便得了一位大能的劍三傳承,又繼承了大能的記憶,想必在修行上,他有獨特的見解。

  「鳳大哥,鬥法大會上,我們需要注意些什麼?」林凜問鳳琰。

  鳳琰道:「保存實力。」

  「為何?」林凜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保存實力的話,如何在戰鬥中取勝?

  「單人戰鬥,點到為止,不危機性命。」鳳琰頓了頓,「團體戰鬥將在森羅境進行。森羅境地勢險峻,千溝萬壑,極易殞命。」

  「殞命!」林凜等人驚呼。

  「這是否有些不合理?」龍沐擰眉。「五十位出勝者,乃是築基弟子的姣姣者,若在森羅境殞命,豈不可惜?」

  「是啊,鳳大哥,宗門如此做法,是否過於殘忍?」唐笑問。

  覃明沉默不語。

  他想起了在無常峰時,第一個月的考核,多少弟子命喪於坤地境。有私慾者,為獲更多的石碑,殺害同門。雖然最後他受到了嚴懲,但那些喪命的弟子,卻再也出不了坤地境了。

  外門尚且如此,內門呢?

  內門的競爭只會比外門激烈,競爭之下的犧牲品,只多不少。

  對宗門的大能而言,資質為其次,在惡劣的環境中活下來才是最強的。

  修真之道,從來都是一條無情之道。

  「晉江界的生存法則,更加殘酷。」鳳琰道。

  其他人一震,握緊拳頭。

  宗門內的鬥法,小大小鬧,或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留人一命。出了宗門,面對的是整個修真界,人際關係和生存環境,更加凶險。若無一顆堅定的心,連如何喪命都猶未可知。

  「我們不是溫室中的小花。」覃明勾了勾嘴角。

  「不錯。」其他人應道。

  他們可是從天命山披荊斬棘,浴血奮戰,一路拚殺到星月城,手上更沾過一個修真者的血,豈會因此而退縮?

  「走走走,我們去會友台切磋切磋。」容聶封起身,伸了伸懶腰。

  「好啊,看看這段時間,大伙是否都有進步?」唐笑道。「對了,鳳大哥,能否為我們指點一二?」

  「可。」鳳琰點頭。

  李飄渺摩拳擦掌。「我第一個上,誰來跟我打?」

  「我來。」龍沐和容聶封異口同聲地道。

  三人一愣,又哈哈大笑。

  對他們十人而言,外面的三天,在幫會領地為六天,於是這幾日,他們都耗在幫會領地裡修煉了。

  時間很快過去,一眨眼,鬥法大會開始了。

 

 

第88章 鬥法大會第一輪

  覃明緩緩地睜開眼睛, 丹田內靈氣流轉, 精力充沛。

  鳳琰雙手收了結印,扶住他。

  「如何?」他問。

  覃明抬起手,握了握拳頭, 道:「我有感覺,只需一個機緣, 即可突破。」

  「金丹。」鳳琰道。

  「對。」覃明道, 「若此次去晉江界尋得機緣,我便可突破進入金丹。不過……」

  「嗯?」

  覃明道:「只用了十餘年, 便進入金丹,會不會太快了?」

  鳳琰抱著他, 讓他的丹田貼著自己的。「並非所有修士皆可修練顛鸞倒鳳訣。」

  「呃……」覃明怔了下,這才想起, 鳳琰所說的顛鸞倒鳳訣乃是他們雙休的正名。

  「為何?」他問。

  「唯有鳳族血脈的人, 方可修煉。」鳳琰的手指,點了點覃明胸口的那隻小鳳凰。

  覃明胸口發燙, 皮膚上浮現的這隻小鳳凰,似活的般,每當鳳琰碰觸時, 皆會歡呼雀躍, 更加鮮活。

  「你是鳳族後裔, 我這身體可不是。」覃明道。

  鳳琰的唇在他耳邊貼了貼。「鳳族血脈, 融於元神之中, 永世不滅。」

  「你的意思是……我的靈魂裡, 有鳳族血脈?」覃明詫異。他一個外來的靈魂,如何沾上鳳族血脈?

  「嗯。」鳳琰應道。

  「我原本只是一個普通人。」覃明道。

  鳳琰一指他的眉心。

  覃明一震,紫府裡一片動盪,以往未悟道,紫府之中一片混沌,而今悟道後,紫府內似乎開闢了一片新天地,自成一個世界。如今被鳳琰一點,一股氣竄了進去,一路燙至紫府深處,開出無數火焰般的紅花。

  「唔——」覃明輕晃了下頭。「忱慕……」

  「沒事。」鳳琰抱住他。

  「你給了我什麼?」覃明問。

  「鳳火。」鳳琰道,「起吧。」

  覃明撫著額頭,從他身上挪開,拿起擺在床邊的衣服,披到身上,他邊系衣帶,邊對鳳琰道:「你還未回答我問題呢。」

  「血脈的事?」鳳琰從床上下來,穿上丁級弟子的衣袍。「與契印有關。」

  「契印!」覃明想起來了。十年前,鳳琰給他打了個契印,原本為奴印,後來不知為何出錯了,變成了其它的印記,只是他雖然說過那印乃靈犀印,可讓兩人心有靈犀,卻未說過靈犀印還可改變他的血脈。

  難怪他說只有蓋了靈犀印,方可與他修煉顛鸞倒鳳訣。感情真諦在此?

  「嗯。」鳳琰撥了撥他額前的亂髮,露出他光潔的額頭。「此印於你元神之內,使你我緊密相連。」

  「哦……」覃明點了點頭。「所以說,因我與你一樣,擁有了鳳族血脈,修煉顛鸞倒鳳訣時,靈氣加速運轉,提升修為,是麼?」

  「是。」鳳琰幫他整了整立領,遮住了脖子上的幾個紅印子。

  「那是不是表示,我或許百年之內,即可到元嬰?」覃明桃花眼亮晶晶地望著鳳琰。

  鳳琰看他露出小孩般的興奮模樣,低頭啄了啄他紅潤的唇。「或許。」

  「我是通玉鳳髓之體,進入金丹期後,靈氣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修煉速度只快不慢。」覃明道,「那可真算開了個超級大外掛。」

  「嗯?」

  覃明攤了下手。「快準備,去晚了,趕不上鬥法大會了。」

  鬥法大會在辰時開始,在主峰的混元廣場舉行,他們必須在卯時趕到主峰。此時還是寅時,離辰時尚有兩個時辰,所以他們準備時間很充足。

  他們在幫會領地過了六日,一直在練習法術和戰鬥技巧,鳳琰為每人都提點了些要素,使他們的實力有了很大的提升。果然有一個好老師,可以指出自己的不足之處,從而改進加強,少走彎路。

  穿戴完畢,兩人御劍飛行至主殿的廣場,踏上了他們的寶船,嵌入靈石,飛往主峰。

  天灰濛濛,尚無一絲晨光,好在修士擁有夜視的能力,分辨了下方向,便直往主峰而去。

  卯時,他們接近主峰。此時有幾十艘寶船在排隊等著下降,看來各大峰的弟子都來了。

  排了約十多分鐘,他們下降至平台,一位穿墨色勁裝的修士上前詢問。

  「哪個峰的?」

  「炎陽峰。」鳳琰道。

  「炎陽峰?」那修士一怔,狐疑地打量他們。「炎陽峰何時開放了?」

  「八日前。」鳳琰道。「我們二人原是外門弟子,通過考核後,即成內門弟子。」

  那修士挑了下眉。「原來如此。」

  已有數百年未有外門弟子通過考核進入內門了,眼前這兩位弟子竟然通過了天祭壇的考核,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還是丁級弟子,看來實力不弱。

  修士取出一塊玉簡,對二人道:「每位參加鬥法大會的弟子皆需記錄,借你們二人的令牌一用。」

  鳳琰手一翻,令牌出現在手掌。覃明也將令牌取出,鳳琰從他手裡拿了過來,一起交給墨衣修士。

  墨衣修士接過來後,讓玉簡對著令牌,一道小陣符亮了一下,記錄完畢,他將令牌還給鳳琰。

  鳳琰接回令牌,把覃明的遞給他。

  「可以了。你們往東直走,便可到混元廣場。」墨衣修士提點他們。

  「多謝管事。」

  鳳琰和覃明向他行了個禮,便一起往東走去。

  那墨衣管事望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附近走來一位同樣穿墨色勁裝的男子,見他望著兩名丁級弟子的背影,不解地問。

  「怎麼?你對他們有興趣?」

  「外門弟子通過了考核成為內門弟子,其實力一定不容小覷。」

  「哦?莫非……你想將注壓在他們身上?」

  「有這個想法。要知道,每十年一次的鬥法大會,私底下便是一場賭注大會。押准了,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但是……他們只是丁級弟子,何不將賭注壓在甲級弟子身上?」

  「甲級?你說那位白文覺麼?」那修士搖了搖頭。「他不行。」

  「為何?」

  「白文覺參加過七次鬥法大會,雖然每次在單人戰鬥中晉級,卻總在團隊作戰中落敗。所以他雖為甲級弟子的大師兄,卻不曾進過晉江界。晉江界到處是機緣,各大宗門的弟子進入晉江界後,半數以上出來後便成金丹。這也是為何修真界的各大宗門熱衷於把築基弟子送進晉江界。」

  「築基修士的壽命約為三百歲,白文覺若再不尋找機緣,絕佳的資質,極高的天賦,恐怕也無濟於事。」

  「確實如此。」

  又有寶船落下,兩位管事不再交談,上前迎接,登記下船的弟子。

  覃明與鳳琰一道走了約一刻鐘,終於到了混元廣場。

  此時有許多築基弟子已經到了,正排著隊等待在抽籤。

  覃明張望了下,只見混元廣場的四周,坐滿了人,整個宗門,除了閉關修煉的,幾乎都到了。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正南方的一撥人。

  那撥人的座位懸浮半空,椅子豪華寬大,身上的威壓不容小覷。

  「掌門來了?」覃明小聲地問鳳琰。

  鳳琰瞥了一眼,搖頭。「不過是化神期的修士。」

  覃明道:「化神期的都來了,那合體期的也會來嗎?可有渡劫修士?」

  鳳琰道:「或許。」

  抽籤排隊的速度很快,前面的人一動,便輪到他們了。

  此簽一抽,便決定了個人的賽場。

  內門築基弟子共有三百一十二人,每人抽籤後,即可前往自己的擂台。然而,第一場比試,並不是兩兩相對,而是一團混戰。

  場內共有十個擂台,每個擂台的人數不同,抽到相等簽的人在一個擂台上進行混戰,以一柱香時間為限,戰鬥到最後的十人,便可進入下一輪比試。

  覃明伸手抽了一支籤,數字為四。他站到一旁,等待鳳琰。內心期望鳳琰能抽到與他一樣的簽,如此他二人在同一個擂台上,便可強強聯手。

  不過,遺憾的是,鳳琰抽到了三號。

  覃明歎了一聲。

  鳳琰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往擂台走去。三號和四號雖然挨著,但擂台極大,隔得有些遠。

  「都記住要點了?」鳳琰問道。

  「放心。」覃明道,「我是你一手教出來的,豈能丟了渡劫老祖的臉?」

  鳳琰嘴角上揚,摸摸他的後腦勺。

  走至三號和四號擂台的中間,兩人鬆了相握的手。

  覃明左右看了看,見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便湊上去,在鳳琰的唇上啄了一口。

  鳳琰怔了下,攬住他的腰。

  「一起加油。」覃明伸出拳頭,眼神堅定。

  鳳琰柔地看他,伸出拳頭,與他的碰了碰。

  兩個拳頭,一觸即離。

  覃明往四號擂台走去,鳳琰站在原地,望著他輕輕一躍,跳上了擂台。

  覃明站上擂台後,回頭朝鳳琰揮了下手,鳳琰這才走向三號擂台。

  此時擂台上早就站了十幾人,覃明數了數,約有十八人,兩百多平的擂台上,十八人站得非常分散,手執武器,隨時備戰。

  覃明摸摸背上的劍,暫時沒有抽劍的打算,他也尋了個位置,安靜地等待。

  當所有的弟子全部抽完簽,四號擂台上又上來兩個人,湊齊了二十人。

  覃明看向後上來的兩人,眼睛一亮,其中有個人他可熟悉了。

  卞離朝他眨了下眼。

  覃明摸摸下巴,衝他微微一笑。

  他們在幫會領地商議的時候,想過會在擂台上遇到同伴。

  個人戰鬥分兩輪,第一輪便是擂台混戰,第二輪才是兩兩對打。若在第一輪的混戰擂台上遇到同伴,那簡單,聯手即可。如果在第二輪遇上,那便有些麻煩,他們的十人小團隊就組不成了。所以只能祈禱,第二輪千萬別抽到相同的簽。

  卞離如其他人一般,尋了個角落,安靜地一站,收斂氣息。

  所有弟子全上了擂台後,混元廣場的四周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牆,把整個比試場地圍了起來,光牆上流動著符紋,顯示著這是一道防禦牆。有了此防禦牆,擂台上的法術攻擊將無法跨出廣場,襲擊到觀眾席上。

  不知何時,正南方懸浮的主座上,坐了一位華服修士,當他出現後,其他修士皆起身,敬重地拜過禮後,方坐下。

  與他一同來的,還有兩位修士,一身威壓,令化神期的修士後退一位,不敢與他們同坐。

  「掌門,可否開始了?」元嬰管事向華服修士請示。

  華服修士神識一掃,須臾,對元嬰管事頷首。「可。」

  元嬰管事領了命,來到廣場下方,手裡的小鍾一拋,飛至廣場中心的上空,忽地變成大鐘,「當——」一聲,響徹整個混元廣場,同時,渾厚的聲音在每一個築基弟子的耳邊響起。

  「第一輪比試為混戰,每個擂台上勝出的十人,即進入第二輪比試,時間為一柱香。鐘聲三響後,即開始。」

  「噹噹噹——」

  三道鐘聲一響,十個擂台上的人便動了。

  覃明這台上,共有二十人,除了他一個丁級弟子,其中有七人為丙級弟子,八人為乙級弟子,還有四位甲級弟子。按優勝劣汰的原則,他一個丁級弟子在他們之中,屬於墊底,其他弟子自然第一個針對他。

  果然,鐘聲一落,那八名乙級弟子便朝他衝了過來。

  一個擂台只有十人可勝出,同級弟子肯定會抱團,他們八個乙級弟子,聯手對抗其他人,勝算很大,除去一名丁級弟子,除去四名甲級弟子,剩下的七名丙級弟子,旗鼓相當,留在最後為上上選。否則,一開局,七人對八人,只會兩敗俱傷,最後被甲級弟子撿了便宜。

  所以,覃明成了第一個攻擊目標。

  覃明早料到他們會聯合起來先排除他,因此上擂台後,第一時間在自己八尺之內,撒下了青聖籐的種子。青聖籐的種子如芝麻般大小,他撒種的手法隱蔽,其他人都不曾注意。

  當鐘聲一響,他便驅動丹田里的青聖籐本體,在八名乙級弟子衝向他的剎那,一道綠光亮起,青聖籐瞬間瘋長。

  那八名乙級弟子分了八個方位圍攻覃明,卻在距離他八尺之時,眼前綠光一閃,無數的籐蛇自地上竄起,氣勢兇猛地攻擊他們。

  「小心!」

  「這是何物?」

  「——籐蛇?」

  手臂粗壯的籐蛇十幾米長,閃電般地纏住了三名乙級弟子,另外五人慌亂地躲避。覃明抽出背後的劍,穿梭於籐蛇之間,精湛的劍法,在那三名被籐蛇束縛住的弟子身上刺出幾劍,乾淨利落地挑了他們的手腳筋,籐蛇一甩,便把他們三人甩出了擂台。

  那三名弟子重重地摔到擂台下,揚起一片塵土,他們手腿疼痛,一臉的不敢置信。

  還沒有正式開打,竟然就出局了?

  那個丁級弟子是怎麼回事?那些籐蛇又是何種妖植?竟然如此厲害。

  覃明一出手,便淘汰了三位乙級弟子,這令其他想攻擊他的人大吃一驚。原本以為最容易對付的人,居然最難纏的?

  剩下的五名乙級弟子失了三位同伴,立即感到危機,果然還未站定,他們背後便遭人襲擊,他們回頭一看,四名甲級弟子早已對他們虎視眈眈。

  一時之間,法術驟起,有風,有火,有水,有土,整個擂台陷入了混戰之中。

  七名丙級弟子不甘示弱,加入了戰鬥。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很響亮。八個乙級弟子原本是塊難啃的骨頭,他們正糾結該如何對付,卻想不到一開始,就出局了三人,這讓他們有機可趁。

  若是聯合甲級弟子一起把剩下的五人出局,剩下的那個丁級不足為俱,而後再出局一人,第一輪就有十人勝出了。

  覃明一看,驚訝了,他居然被忽略了。那邊的十六人打得熱火朝天,他自己一個人與籐條為舞,顯得有些孤伶伶的。

  他甩了甩手中的劍,手指一動,圍著他的籐條分成兩團,他縱身一躍,一劍刺進混戰團中。

  混戰中的人忽感一道劍氣襲來,又有數十條籐蛇緊隨其後,所有人一驚。

  那丁級弟子不但沒有安份守己的呆在一旁,反而明目張膽地擠進他們的戰鬥圈,將他們攪得一團亂。因為不想被籐蛇纏住,十六人東躲西竄,亂了陣型。原本他們一夥人站在一起,被覃明插了一腳,全部打散。

  覃明朝卞離使了個眼色,卞離點了下頭,手中的雙刀一拐,朝身邊的「同伴」一刺,那丙級弟子毫無防備,一擊即中,卞離腳一踢,把他狠狠地踹出擂台。

  出局。

  丙級其他弟子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望向卞離。

  為什麼?

  卞離身形一閃,脫離了「同伴」。

  此時,其他人終於明白,即使是同級弟子,亦有可能是對手。

  卞離的這一手,完全打破了他們之間的信任,所有人開始互相猜疑,漸漸地各自為戰。

  趁了個空檔,覃明朝卞離翹了下手指。

  覃明的籐蛇就是他的幫手,憑著籐蛇,大部份人不敢近他的身。然而,其他弟子亦不可能讓他一人獨大,在擂台上大放光彩。

  觀眾席上,坐著一眾的大能,他們神識一掃,即可將場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每個擂台上,皆有不錯的苗子,大能們都看在眼裡。

  有人注意到四號擂台,看到佔了半個擂台的籐蛇,不禁饒有興趣地與旁人道:「那弟子的妖植倒有趣得緊。」

  旁人神識一掃,在覃明周圍繞了一圈,點頭。「此妖籐似曾相識。」

  「哦?曾師兄知道?」

  「呵呵,齊師弟應該也曾見過。」那曾師兄道。

  「這……」齊師弟皺眉一思,一時想不起來。

  曾師兄提醒。「在你我還是煉氣期時,曾經進過天級宮秘境,可有印象?」

  一提到天級宮秘境,齊師弟恍然大悟。「青聖籐!竟是青聖籐。」

  青聖籐生長於天極宮的某處,煉氣期時的自己曾在它那裡吃過大虧。

  「不錯,正是青聖籐。」曾師兄道,「青聖籐乃為築基修為,煉氣期的弟子絕不是它的對手。但這位弟子卻收服了青聖籐,可見手段不一般。」

  「唔——」齊師弟終於正眼看覃明瞭。原本他覺得一個靠妖植戰鬥的修士,終究落了下乘,但他卻在煉氣期時收服了築基修為的妖籐,其真正實力不容小覷。

  兩人談話期間,擂台上風雲變幻,又有兩名弟子出局。

  一名乙級弟子和一名丙級弟子。

  覃明有青聖籐,其他人對他莫可奈何,又因卞離的間離,使所有人各自為攻,不再對同級師兄弟手下留情。

  擂台上還有十四人,再除四人,這場戰鬥便可結束。那麼,該出局的會是哪四人呢?

  四名甲級弟子,四名乙級弟子,五名丙級弟子以及一名丁級弟子。

  誰都不想自己出局。

  甲級弟子互相打了個手勢,終於要認真出手了。

  他們身為甲級弟子,其資質和實力自然比其他弟子高,之所以一開局並未使出全力,實則為保存實力,他們曾經參加過兩次的鬥法大會,對整個大會的流程非常熟悉。那丁級弟子他們並未放在眼裡,反而那八名乙級弟子有些棘手。

  他們想過乙級弟子會首先攻擊丁級弟子,可是始料未及,那丁級弟子手段凌厲,一出手便淘汰了三人。

  局勢既然已破,他們便不必保全實力了。

  首先,自然要收拾那佔了半個擂台的籐蛇。

  一名甲級弟子手掌一展,一團猛火竄了出去,火蛇襲捲籐蛇,瞬間燃起大火,籐蛇好像怕火,縮了回去,蜷成一團。

  那甲級弟子冷冷一笑,沖覃明道:「到此這止了。」

  覃明一驚,往後退去,籐蛇靈活地隨他移動,但已損失了半數以上。

  另名甲級弟子速度更快地竄至他的背後,上百發利箭對準了他。

  前有虎,後有狼,覃明被人前後夾擊了。

  卞離一看,正欲上去幫忙,卻見覃明身上泛起一道金光,那些箭射至他的背後,不但沒有穿透,半數以上還被反彈了回去,令那甲弟子大驚失色。

  覃明雙眼一銳,籐蛇往後竄去,成為了堅固的盾牆,他無視後面的攻擊,提著劍,衝向了那個控火的甲級弟子。

  控火的甲級弟子見覃明不怕死地衝過來,面露諷刺之色。

  真是不自量力。

 

 

第89章 勝出比試

  覃明是木、水、金三靈根, 他真正的資質並非在蟠龍殿測試那般,為普通靈根, 鳳琰給他的那塊紅玉石,不但掩蓋了他的靈體, 還掩蓋了他的靈根品級。

  他真實的資質,乃上品木靈根、上品水靈根、極品金靈根。

  為何金靈根是極品?

  那是因為鳳琰為極品金靈根, 覃明每日與他雙休,金靈比其它活躍, 提煉了純度, 日積月累,他的上品金靈根變異成了極品金靈根。

  鳳東離是劍修, 渡劫時便是劍聖,故在九天雷劫之下, 他一劍指天,傲睨萬物, 無懼於九九無歸滅魂大劫。

  鳳琰自然也是劍修,本命劍雖丟失,卻無礙他的修為, 故此,擁有極品金靈根的覃明,法修的同時,也修了劍。

  他的劍術只學了個皮毛, 然而對付築基期的弟子, 綽綽有餘。

  他學了兩套劍法, 一為枯木逢春劍,二為上善若水劍。枯木逢春劍法劍意綿長,生生不息,上善若水劍法以柔克剛,細水流長,兩者相融,配合他的木靈根和水靈根,劍氣凝絲,鋒利無比。

  當覃明提著劍,衝向甲級弟子時,甲級弟子胸有成竹,他並未把一個丁級弟子看在眼裡。每一位剛入宗門的弟子,皆需練劍,劍術乃是修士必修之術,為御劍飛行的基礎,真正想在劍術上有所成就者,需棄法修成為劍修。

  覃明能操縱妖植,顯然為木靈根。所有靈根之中,木靈根攻擊力最弱,除了操縱妖植,便是去仙草園種種地,澆澆水。

  甲級弟子雙手一掐訣,紅鮮的火襲捲覃明,他朝同伴打個手勢,四位甲級弟子圍住覃明,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這礙眼的丁級弟子,已經讓他得意夠久了,在淘汰了數位乙級弟子和丙級弟子後,這位丁級弟子不該也不能再站在擂台上。

  卞離擋了下背後的偷襲,縱身一躍,一個反身雙刀甩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攻擊他的乙級弟子閃避,雙刀返回手中後,卞離跳出包圍圈,一轉頭,看到覃明被四名甲級弟子包圍了,他劍眉一皺,欲衝上去幫忙,前方又竄出兩個丙級弟子,擋了他的去路。

  「當——」武器相接,卞離被纏住了。

  迎面襲來的火焰,覃明絲毫沒有退怯,上善若水第一式水流花落,劍氣凝絲如瀑布飛濺,衝向火焰,同時無數銀花綻放,順著瀑布,旋轉著包圍住甲級弟子。

  甲級弟子一驚,他沒料到這個丁級弟子竟真的會劍術,他的火焰瞬間被來勢洶洶的瀑布澆滅,那些劍花在他身上繞了一圈,身上這件甲級弟子的防禦袍,破了無數道口子,血絲迸出,渾身一痛,他疾步後退。

  從後方攻擊覃明的甲級弟子被青聖籐擋下,如蛇的籐條彷彿長了眼睛,不管甲級弟子從哪個方位進攻,都被它們攔在後方,無法更進一步,那甲級弟子急得滿頭大汗。

  而一左一右夾擊覃明的甲級弟子,一個使槍,一個使鑭,皆為近戰,他們的攻擊速度很快,幾乎在覃明化解了火焰後,左右兩人的攻擊已經到了。

  覃明不慌不忙,左手結印,心中一念法訣,從身體裡彈出兩道金光,化為兩面護盾,擋住了左右攻擊,兩個甲級弟子詫異,他們沒想到,這丁級弟子竟然是木金雙靈根。

  卞離終於擺脫了兩名丙級弟子的糾纏,利眼一掃,看向覃明,驚訝地看到覃明同時對付四名甲級弟子,不但沒有落敗,甚至還游刃有餘。

  看台上,一排的金丹期修士中,有人笑著問一青衣男子。

  「凌峰主,那位弟子可是出自你們無常峰?」

  青衣男子正是凌萬青,他順著旁人所指的方向,神識一掃,笑道:「不錯。」

  「已有數百年未見外門弟子了。宗門曾有傳言,凡是通過天祭壇考核的外門弟子,皆資質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資質雖為基礎,但勤能補拙,悟性和天賦決定修煉的速度,這位弟子和另一位弟子在外門時,只三年便築基了,確實非同一般。」凌萬青道。

  「哦?另一位弟子是?」那人問。

  凌萬青一指三號擂台,談笑自若。「師兄請看那處,有趣得緊。」

  那人神識往三號擂台掃去,當看清擂台上的情形,怔了下,即而笑了。

  「果然有趣。」

  只見三號擂台上,三十餘名不同級別的弟子縮成一團,對峙一名身穿青蓮色長袍的執劍弟子。

  擂台上,鳳琰的劍,輕輕一揮,嚇得其他弟子瑟縮了下。

  初時,這擂台的戰鬥異常激烈。

  抽到三號擂台簽的弟子,共有四十二名,等級比較雜,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級的弟子全齊了。當鐘聲一落,丁級以下的弟子便被甲乙丙弟子圍攻,很快九名戊己庚辛弟子被打下擂台,失去了競爭資格。

  原本,甲乙丙弟子聯合,想把丁戊己庚辛級的所有弟子全部清除出去,無奈,丁級弟子只有一位,而那一位竟出人意料地難對付。

  當九名低級弟子出局後,一名甲級弟子桀驁自恃地衝向身穿青蓮色長袍的丁級弟子,欲一劍將他挑下擂台。其他人分成三團,各執一方,形成三足鼎力之勢,旗鼓相當的戰鬥力,令他們一時難以攻下彼此。

  他們完全忽略了丁級弟子,覺得一名甲級弟子去收拾丁級弟子,輕而易舉。

  那名攻擊鳳琰的甲級弟子,也是如此認為的。

  他沖鳳琰冷笑:「這位師弟,你是自己跳下台,還是我挑下去?識相的話,選個輕鬆的,免得傷了自己。」

  鳳琰淡淡地看他一眼,無動於衷。

  甲級弟子見他一臉無懼,便發了狠。既然自找苦吃,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可惜長了一張俊美的臉,卻是個無腦的人。

  甲級弟子嘿嘿一笑,挑劍刺向鳳琰的眉心。

  鳳琰的丹鳳眼一利,他隨意地舉劍一擋,攻擊他的劍尖被他的劍刃擋下了,甲級弟子驚訝,他完全沒有看到這人是如何出招,彷彿一眨眼,那劍便豎在面前,分毫不差擋下了他的攻擊。

  運氣吧?

  甲級弟子收劍,劈刺挑,攻擊其它要害之處,然而,鳳琰的劍好像長了眼睛,不管甲級弟子的攻擊在何處,他的劍總能恰如其分地出現擋開。

  甲級弟子越攻擊,越心寒,額頭冒了一層薄汗,他繞著鳳琰攻了一圈,完全無法擊破他的防禦,而鳳琰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如貓戲老鼠般,鳳琰隨意的劍招,使攻擊他的人忙得心驚膽顫,最後如何攻擊都忘了,他僵直地瞪著鳳琰,拿劍的手不斷地顫抖,用劍的信念被擊破,他已經無法再拿劍。

  鳳琰幽深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甲級弟子手一抖,劍落在了地上,發出「當——」的一聲。

  其他戰鬥中的人,看到那甲級弟子如傻子般,主動丟棄了武器,手無寸鐵,如待宰的羊羔,不禁疑惑。

  在甲級弟子驚恐地注視下,鳳琰終於動了。

  他向前跨了一步,劍一挑,刺向甲級弟子,毫無花樣的劍法,帶著磅礡的氣勢,如猛虎下山般,撲向甲級弟子,甲級弟子驚喊一聲,嚇得屁滾尿流,往後一退,主動跳下了擂台。

  如雷霆般可怕的劍落在了他原來所站的位置,劍氣把擂台的地面劃出無數道三寸深的劍痕。

  鳳琰往擂台下看了一下,那甲級弟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吁吁,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然而,他的這副模樣,落在其他人眼裡,簡直如懦夫般軟弱,居然被丁級弟子逼得主動出局,貽笑大方!

  到底是怎樣厲害的丁級弟子,把一個甲級弟子給嚇唬住了?

  三足鼎立暫時和解,三十多位甲乙丙弟子,行動迅速,圍住了孤單的丁級弟子,裡外兩圈,丁級弟子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難飛。

  鳳琰看了看四周的人,右手的劍一抖,劍勢一起,便是應戰了。

  近戰的弟子急性子,首先衝上前,刀、劍、槍、棍、刺等武器,如天網般地攻向鳳琰,精妙的招式,皆蘊含了靈氣。

  修士區別於凡間的武林高手,便是擁有靈氣,附加靈氣的攻擊,可謂排山倒海,往往一招,便可開天劈地,當然,築基期的修士做不到如此強大的攻擊,卻仍然能輕而易舉地奪人性命。

  刀光劍影,鳳琰被圍得密不透風,面對如此密集的攻擊,他沉著冷靜地一掐劍訣,劍氣四溢,攻擊他的人只覺銀光乍現,無數劍影在丁級弟子的週身射出,精湛而巧妙的化解了所有攻擊。

  「什麼?這是……」

  「劍意!」

  「築基修為便有劍意?不可能!」

  那些人一慌,手忙腳亂,然而,防禦性的虛劍突然化被動為主動,劍尖一轉,反攻他們。

  「糟了!」

  「小心!」

  「啊——」

  圍攻中的人,陣勢一亂,被鳳琰幻化出的劍影追得滿場亂跑,而那些遠程的法修原本想看戲,卻不知發生了何事,攻擊丁級弟子的人,如跳騷般地亂竄。

  他們看情勢不對,立馬去支援。

  五行法術,外加變異的雷電風等全部招呼過去。

  一時之間,整個擂颱風沙走石,雷電交加,煞是激烈。

  三十餘人圍攻一人,實在勝之不武,但他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出手了,那便沒有收手的可能。

  鳳琰雙眉微蹙,手中的劍一動,衣袍無風自動,髮絲飛揚,他四周的空氣驟然扭曲,劍光乍起,三米之內的範圍,刮起了一道劍牆,萬劍訣一出,無數道金光刺眼,所有的攻擊,被瞬間瓦解。

  攻擊中的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竟然以一人之力,頂住了三十多人的攻擊,不僅如此,還反擊了回去。

  他們眼睛一花,中間被圍攻的人失去了蹤影,然而,那劍光還在囂張地攻擊著他們,擂台的地上,刮出無數的劍痕,細碎的石子漂浮於半空,在劍光之間,化為粉末。

  「啊?」

  如鬼魅的身影一閃而過,十個攻擊中的人被劍氣一掃,整齊地躺倒在地,身上破了數道口子,血流一地。

  鳳琰手中的劍一甩,腳尖一點劍身,御劍飛行,擂台上的眾弟子抬頭一看,臉色煞白,只見那身穿丁級弟子衣袍的男子踩著劍,如光似電的在人群中閃過,站立著的二十餘人呈扇型,飛身出去,躺倒在擂雷邊緣,傷痕纍纍。

  劍光凝聚,鳳琰懸於擂台中心,腳下的劍回到手中,他腳尖一點,氣勢如虹,目光冰冷地盯著躺在地上的三十餘人。

  受了重傷的三十餘名弟子,膽顫心驚地靠攏,他們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望著那執劍的可怕男人。

  他真是築基修為嗎?

  他為何只是丁級弟子?

  這場擂台賽,還有再打下去的必要嗎?

  有此人在,他們如何勝出十人,迎接第二輪比試?

  鳳琰往前跨一步,三十餘人臉色便白一分。

  鬥法比賽的第一輪,為混戰比試,但是眾人皆點到為止,不會傷及性命,將人打下擂台即可,但是,面對眼前的這個丁級弟子,他們不敢肯定了,儘管他看人的眼神非常淡漠,但所有人都彷彿預見了死神的降臨。

  只要他願意,手中的劍一動,擂台上的其他人皆會身處異首。

  他們這番模樣,落入觀眾席上的修士眼中,既有趣又荒誕。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一挑三十,居然還挑贏了。

  「此位丁級弟子,亦來自外門?」凌萬青身邊的人驚詫地問。

  「不錯。」凌萬青點頭。

  「他的資質,絕對不簡單!」那人眼睛灼熱地望著鳳琰。

  凌萬青勾了下嘴角,抬頭看向正南方懸浮於半空的大能們,他道:「此子擁有極品金靈根。」

  「什麼?極品金靈根?」那人不可思議。「如此絕佳的資質,為何會被分去外門?」

  「為何啊?」凌萬青閒散地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道,「超靈之體,日月同體,整個修真界的禁忌,你道如何呢?」

  那人震驚了。

  「超……超靈之體……」而且還是日月同體!

  竟與千年前的那位大能一樣的靈體,不但有一樣的極品金靈根,還日月同體。若是一個相同便罷了,可撞了兩個,這概率,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難怪會被分去外門。

  然而,超靈根者豈會輕易受限於外在的環境?當初那位大能,據說也是來自外門,過了天祭壇的考核,成為內門弟子。

  凌萬青摸了摸下巴,道:「除此之處,他還擁有鳳族血脈。」

  「鳳族!」

  鳳族血脈是修真界最古老的族裔,擁有幾萬年的傳承,雖延續至今,血脈日漸稀薄,但鳳凰終究是鳳凰,一旦血脈覺醒,將舉世無雙。

  超金靈根,日月同體的超靈之體,鳳族血脈,三者融於一體,是如何的強大?若有朝一日,他成長起來,將又是一個鳳東離!

  不錯,鳳東離!

  千年前的那位渡劫大能,正是他們瓊仙宗的老祖,曾經修真界的渡劫第一人。

  自他渡劫失敗後,千年來,再無修士達到渡劫期,多少大能在合體期晉陞至渡劫期時,死於雷劫?

  「他如此特殊的資質,宗門豈會坐視不管?」

  凌萬青道:「我們瓊仙宗不像其他宗門,鳳東離對瓊仙宗貢獻極大,功過相抵,一筆勾銷,因此,對待擁有超靈之體的新弟子,不像其它宗門那般直接殺了,反而任其發展,只要他擁有修煉的天賦,走到哪一步,全憑他自己的本事。」

  「話雖如此,但是……」那人欲言又止,最後不再說什麼。

  三號擂台上的戰鬥,不但引起了凌萬青等金丹的注意,同樣也引起了掌門和他身邊大能們的注意。

  「此子……可是超靈根?」掌門問。

  坐於他旁邊的無間長老一頓,神識在鳳琰身上一掃。

  「正是。」

  「如何進了內門?」掌門又問。

  無間長老道:「原是分配去外門,但幾日前,他通過了天祭壇的考核,正式成為內門弟子。」

  「是麼?」掌門沉吟一聲,在鳳琰身上多看了兩眼,便轉去看其它擂台了。

  無間長老頓了頓,把注意力放在了三號和四號的擂台上。

  不單是鳳琰的表現出人意料,連那資質平凡的覃明,同樣出手不凡。

  覃明以一人之力,不但頂住了甲級弟子的攻擊,甚至還反攻回去,逐個擊破。他劍一挑,一招草木俱朽,一名甲級弟子閃避不及,被他刺了個正著,他驚呼一聲,體內的靈氣如狂潮般地洩了,覃明桃花眼一瞇,衝他一笑,一腳踢出,把他踹下擂台。

  甲級弟子被丁級弟子踢下台,震憾了其他人,不但剩下的三名甲級弟子呆愣了,連互相爭鬥中的乙級弟子和丙級弟子都受到影響。

  卞離趁機出手,雙刀斬出,他融合了劍三明教的招式,竟把銀月斬使了出來,被他攻擊的兩名弟子,毫無招架之力,銀光一閃,他們便被擊飛出去,落下擂台。

  剎時,擂台上,十四人,出局了三人,剩下十一人。

  十一人,只要再出局一人,這場比試便可結束了。

  然而,誰都不願成為那個出局的最後一人,於是甲乙丙弟子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唯一的丁級弟子。

  覃明長劍一指,身後的青聖籐如蛇般地扭動遊走,其他人一看,心頭一顫,竟不敢衝上去,連剩下的三名甲級弟子也生了膽怯之意。

  他們自己都不敢置信,為何會懼怕一名丁級弟子?可是,他們四個甲級弟子圍攻他一人,都對他無可奈何,不但身受重傷,還被出局了一人。

  這位真的是丁級弟子?

  擁有超過甲級弟子的實力,怎會被分配到丁級?

  覃明嘴角一揚,知道這些人怕了他,他朝卞離使了個眼色,卞離會意,隱藏氣息,從這群人之中瞬間消失了。

  覃明縱身一躍,如利劍般地衝上前,竟要一人對付十人——不,是九人!

  有人發現少了一位丙級弟子,那位弟子非常善於隱藏自己的氣息,時常消失在眾人眼前,但攻擊人時又出奇不意,一出手,便無聲無息地淘汰了數人。

  剩下的人突然發現,被出局的人,竟然皆被那二人淘汰出去的!

  還未深思,覃明的攻擊已經到,原本聚在一起的九人作鳥獸散,然而,籐蛇已如影隨形地纏了上去。

  一名甲級弟子身法極快,跳出包圍圈,正鬆了口氣時,背後猛地竄出一人,雙刀懸於他的頭頂。甲級弟子詫異地閃避,轉頭看向偷襲的丙級弟子,還未反擊,便被逼得往右跨了一大步,雖然躲過一擊,但他卻踩空了,整人滑下擂台,大驚失色。

  至此,四號擂台勝出十人,彷彿有感應般,擂台上的陣法啟動了,戰鬥中的所有人被一道阻力隔離,強制分了開來。

  覃明略可惜地收劍,那些可愛的籐蛇扭了扭,回到他的身邊,綠光乍起,它們全部恢復成種子,覃明手掌一展,數十顆種子回到了他的掌心。

  卞離蹲在擂台邊上,往下看了看,沖那位坐在地上的甲級弟子揮了揮手。那甲級弟子一臉鐵青,恨得咬牙。

  有管事走了過來,拿出玉簡,為勝出的十人記下了名字。

  完事後,覃明跳下擂台,快步地往三號擂台走去。

  而此時,三號擂台的戰勢,也即將進入尾聲。

  三十號人對峙一人的局面,早被打破,鳳琰劍氣一挑,竟然把十人挑下台去,他劍氣再一挑,又有十人出局,剩下十二人,抖著雙腿,驚恐萬狀地望著他,當他要使出第三劍時,有三人控制不住,主動跳下擂台。

  擂台的陣法亮起,劫後餘生的九人鬆了口氣,脫力般地跪在擂台上,心有餘悸地望著鳳琰。

  鳳琰被阻力隔開,慢慢地收斂可怕的氣勢,他慢條斯理地把劍插回背上的劍鞘。

  管事上台,臉色怪異地記錄了那九人名字,來到鳳琰面前時,眼睛裡閃著奇異的光,態度略為恭敬地記錄著。

  他心裡高興啊。

  壓在三號和四號擂台上的賭金,全部翻倍了。

  記錄完畢後,鳳琰走下擂台,看到覃明,冷峻的神色緩緩柔和。

  覃明幾步走到他面前,興致勃勃地道:「忱慕,我們勝了。」

  「嗯。」鳳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覃明高興,恨不得撲進鳳琰的懷裡,來個慶祝的親吻,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不好過於親暱。

  「鳳大哥。」卞離走了過來,向鳳琰打招呼。

  鳳琰朝他點點頭。「不錯。」

  卞離靦腆一笑。「這一場覃明最辛苦,他一人頂住了所有壓力,我就混水摸了個魚。」

  覃明道:「若無你在其中混水摸魚,我一個人也難敵眾手。幸好這一局,有你在。」

  卞離摸了摸鼻子。「其他人呢?我們過去看看?」

  「走。」覃明自然地握住鳳琰的手,和卞離一起,去看看其他人的戰鬥狀況。

 

 

第90章 小夥伴們的戰鬥

  十個擂台的戰況都異常激烈,為了爭取五十個名額, 所有弟子卯足了勁。

  第一輪的混亂, 有利也有弊。利者, 人多目標不明確, 有些人便可混水摸魚。弊者, 亦是人多, 目標不明確, 容易寡不敵眾,防不勝防, 淘汰出局。

  覃明等三人, 來到二號擂台,此擂台上,有林大俠和容聶封, 他們二人抽到了一樣的簽,在一個台上。

  戰局已接近尾聲, 整個台上, 只有十二人了, 再出局兩人, 便可結束。

  林凜自從在天極宮秘境得了一把劍後, 正式走了劍修之路。像他們這些初入宗門便是內門的弟子, 待遇與覃明他們截然不同。他們築基後, 門內師長即為他們規劃修煉方向。這就好比上大學分專業一般, 有人學醫, 有人學軍事, 有人學管理,有人學歷史等。

  修真界亦是如此。

  大道三千,擇其一而從之。

  剛入宗門者,打下基礎,築基期後,便開始選擇合適自己的修行之道。

  一般修士首選法修,個別人選擇成為劍修,另外還有丹修、器修、武修、靈修、鬼修、符修等,端看每個人的資質和天賦。

  林凜走了劍修。

  劍修者,其意堅定,如劍不屈,如劍鋒芒。

  林凜雖為築基後期,劍術卻略有小成,隱隱有劍意的影子。

  他為人剛正,劍法正氣凜然,一招一式之間,義薄雲天,擁有大家風範。

  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厲行君子之風,秉承浩然之氣。

  與林凜不同,容聶封是典型的法修,他雖是土火兩靈根,卻主修火系。火的顏色不同,其威力強度也不同。容聶封的火為黃棕色,乃是因為他另一靈根為土靈根,故他的火,為土性靈火。

  火系功法諸多,不同威力擁有不同的效果,容聶封在幫會領地時,請教了鳳琰後,根據自己的靈根,選了《羽蹈烈火訣》。初時選此功法,他並未多想,待真正修煉後,方糾結萬分,差點怒而棄之,但聽了鳳琰的分析後,強忍著不適,修煉了下去。

  為何不適,只因此功法,若女子修煉,更勝一籌。

  《羽蹈烈火訣》中有個蹈字,絕非湊字數擺著好看,乃是因為釋放此功法時,真正需要舞蹈!

  容聶封每使一招法術,便要跳出舞步,當舞起來時,身姿妙曼,動作優雅,舉手投足之間,英氣颯爽,又摻和一絲柔媚,當火焰隨舞蹈釋放時,襟飄帶揚,如飛天仙女般擁有婆娑之姿。

  容聶封成年後的長相,略顯陰柔,他身材高挑精瘦,玉石藍色的丙級長袍穿在他的身上,更顯修長,腰細腿長,袖袍與下擺隨他肢體舞動,飄曳如紗,及腰的青絲,隱隱泛有紅色,當他發功之時,眉心便顯現出一團焰痕,熠熠生輝。

  他與林凜配合,一剛一柔,剛柔並濟,其他人被打得節節敗退,兩名丁級弟子,在容聶封的火舌戲舞之下,驚嚇得跳下擂台。

  十人已勝出,陣法啟動,戰鬥中的十人被隔離了開來。

  管事適時出現,為每一個勝出者登記,這一場比試結束了。

  林凜的劍沒有劍鞘,他的血肉之軀,即劍的劍鞘。戰鬥結束後,手中的劍化為一道光,鑽回了他的手掌心。

  他與容聶封擊了一掌,慶祝勝利,當他們下擂台時,看到覃明三人,揚眉笑道。

  「鳳大哥,覃明,卞離,你們好快的速度。」

  覃明與他們各擊了一拳,道:「你們也不慢。」

  「那是,我與林凜強強聯手,自然大顯神威。」容聶封挑眉得意地道。

  覃明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容公子的舞姿婀娜多姿,果然是因為自小的好功底。」

  所謂自小的好功底,便是五毒的技能特色,肢體柔嫩,動作妖嬈,韻味十足。容聶封為五毒門派,初時身穿半果裝都鬱悶了許久,釋放技能時,更是差點吐血身亡。

  後來麼……習慣便好。

  覃明意有所指,容公子雙眼一瞇,手指頭捏得咯咯響。

  「多虧了聶封,我們方取勝。」林大俠適時出聲,他的手輕輕一搭容聶封的拳頭,瞥了他一眼。

  覃明道:「你們的實力有目共睹。」

  容聶封把手從林凜的手中抽出,甩了甩袖袍,道:「沐沐和飄渺在七號擂台,我們過去看看。」

  於是,一行人,穿過幾個擂台,到了七號擂台。

  七號擂台上,龍沐和李飄渺在一眾男修士之中,格外顯眼。除了她們二人外,那位口頭上愛幕龍沐的姬元居然也在。

  顯然,他們三人暫時合作了。

  龍沐和李飄渺配合默契,取長補短,兩人都是火金靈根,龍沐主修金,李飄渺主修火。

  龍沐的武器竟是一對乾坤圈,為陰陽輪,一大一小,一金一銀。

  銀圈較小,只有巴掌那麼大,當它飛出去時,即彈出鋒利的三角刺,刺尖彎勾,如收割機般,所過之處,皆帶出一條血痕。被刮中者,無不血流如柱。

  金圈較大,如哪吒的乾坤圈,整個光滑無稜,卻有一排小孔,當龍沐輸入靈氣後,靈氣儲蓄在圈內,一發功,那金圈即噴出金色的火焰,如一個火球,滾滾而來。

  李飄渺的武器是一把青龍戟,這與她的劍三門派天策的武器有異曲同工之處,皆屬於長兵。她又融合了火靈,整把青龍戟的尖刃燃著了一團杏色的火焰,她一衝一刺一劈,通擊,回挑,直接把攻擊她的三位甲級弟子打得滿場跑。

  有兩位女中豪傑打頭陣,姬元這個使扇的變異風靈根,便顯得微不足道,兩股龍旋風只能把近身的人吹開。風刃破防,刮碎了人家的法衣。

  三人配合,姬元主守,李飄渺近戰主攻,龍沐主打遠程,進退有序,一張一弛,很快,整個擂台只剩下十人,陣法一起,所有人被阻隔開來,戰鬥結束。

  覃明幾人站在下面,看得驚心動魄,甚至無限同情那些被龍沐和李飄渺追著殺的同門師兄。

  修真界,男修比女修多了數倍,女修的修為普遍不如男修,眾觀整個修真界的大能,百人之中或有一位女修,故,厲害的女修鳳毛鱗角。而龍沐和李飄渺的出現,受到整個宗門的極度重視。

  內門之中,築基期的弟子共有三百一十二人,其中女修,僅十五人。十五人之中,七名築基初期,四名築基中期,唯有龍沐和李飄渺以及黃子葵是築基後期。她們的年紀最小,天賦和資質卻最高,門內有多位大能青睞她們,欲收她們為親傳弟子。

  李飄渺和龍沐下了擂台之後,立即往覃明這邊走來。

  「哎,你們都打完了?如何?勝了麼?」李飄渺問。

  「自然勝了,還需問?」容聶封勾著嘴角斜眼看她。

  「就你那跳舞般的攻擊,若無林大俠幫忙,只怕開打便要出局了吧?」李飄渺抱著青龍戟,聳肩。

  「你還不是靠著沐沐?」容聶封怒道。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龍沐急忙往中間一站,擋了兩人的對視。「混戰勝出了,還不能驕傲自滿,個人戰還需努力。」

  「龍姑娘說得對。」林凜道。

  「我們去看看小池他們吧?」卞離道。

  覃明看了看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姬元,挑了下眉。他走到鳳琰身邊,挨著他道:「那傢伙還不死心呢。」

  鳳琰瞥了一眼姬元,道:「不必理會,自會知難而退。」

  此時多個擂台都結束了戰鬥,一些受傷的弟子,被送去丹藥堂療傷去了,有些未受傷的,便豆留在混元廣場,觀看剩下擂台的戰局。

  金小池和黃子葵一起分到了九號擂台,而唐笑一人在十號擂台,兩個擂台挨著,都未結束戰鬥。

  於是一行人便站在了兩個擂台之間,左右觀看。

  九號擂台上還剩十三人,丙級弟子居多,金小池和黃子葵明顯比其他人幸運,不必擔憂被出局,因為五名丙級弟子聯合五名乙級弟子,正在追殺三名甲級弟子。

  甲級弟子的修為比其他弟子高,無奈人數不佔優勢,十三人,乙丙兩級弟子一合計,便理所當然地要淘汰三個甲級弟子了。

  金小池是水土靈根,主修水靈,手中的武器為一條長鞭,長鞭所及之處,攪動氣流,空氣中的水份自動成刃。他凌厲地使出長鞭攻擊,土系法術做為防禦,一旦對手近身,堅固的土盾便為他擋下無數致命攻擊。

  黃子葵與林凜一樣,是劍修,因在天極宮秘境之中得了一個劍胎,自帶劍意,故此,她的劍法之中,劍意橫生,威風凜凜。

  甲級弟子最後以出局告終,乙丙弟子歡呼,那三名甲級弟子下了擂台後,臉色陰沉,恨恨地離開。

  十號擂台上,唐笑要比他們辛苦。此時擂台上還有二十一人。這二十一人之中,並無厲害的甲乙弟子,所以理應不足為懼,然而,除去唐笑一人為丙級弟子,其他皆為辛級弟子。

  那二十個辛級弟子非常的團結友愛,和睦共處,同協心力一致要把唯一的異己排除出去。

  於是,唐笑就成了眾矢之地。

  事實上,最初這台上共有二十七人,二十個辛級弟子,和甲乙丙丁戊己庚弟子各一。

  一開局,甲級弟子蔑視其他人,傲然地大顯身手,想把最低級的辛級弟子清出去。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二十個辛級弟子團結一致,反把他第一個出局了。

  甲級弟子躺在擂台下,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看著台上。

  接下來,乙級弟子被拋下去,丙級弟子被打下來,丁戊己庚全部跟著出局,唯有丙級弟子,還在頑強地硬撐著。

  丙級弟子便是唐笑。

  唐笑那叫一個艱難啊。

  與覃明相處久了,學會了觀局勢的習慣,所以一上擂台,他首先把所有對手都看了一遍,而後便發現情況不妙。果然戰到最後,其他高級的弟子都出局了,僅剩他一人對戰那一幫子人。

  二十個辛級弟子等級雖低,皆為築基初期的修為,但他們人多勢眾,又配合有度,二十個人組成了一個堅固的陣型,把唐笑一個人圍住,如甕中捉鱉。

  唐笑金雷兩系靈根,他的雷靈根乃是變異靈根,故他學了《雷霆訣》,此法訣配合他的弓箭,如虎添翼。

  受劍三唐門的影響,他衷情於弓弩之類的武器,年少時準頭不好,總射不中,後來勤加練習,終於百發百種了。成為內門弟子後,他挑的武器便是弓,此弓叫爆碎極弓,引入雷靈,射出的箭,附著雷電,擊中目標後,如炸彈爆炸了般,使人血肉模糊。

  由於殺傷力太大,所以唐笑沒有對同門師兄痛下殺手,畢竟第一輪多人混戰,點到為止,讓人下擂台出局即可。但因為他的手下留情,造成了他被辛級弟子圍攻的局面。

  擂台下的小夥伴們,看他陷入困窘之境,為他心急火燎。一對二十,勝算太少,更何況唐笑還不敢使出殺手鑭,萬一他被淘汰出局,他們這十人團便無法湊齊了。

  難不成要把姬元這討人厭的傢伙加進來?

  李飄渺一臉嫌棄。

  堅決不要!

  「唐笑,放手幹啊!」覃明忍不住在下面吶喊助威。

  四周觀看擂台的人全都看向覃明,覃明揚了揚下巴,桃花眼犀利地一一回敬。

  怎麼?不讓打氣?

  規則裡並無這一條呢。

  黃子葵左右看了看,雙手放在嘴邊,高聲呼喊:「唐笑,加油!」

  「加油!唐笑!」金小池也不甘示弱地喊了。

  林凜高聲喊道:「唐笑,放手一搏!」

  「唐笑,你若是敢輸,便喊我哥半年!」卞離發了狠話。

  在台上聽到小夥伴聲音的唐笑:「……」

  卞離那小子,明明比他小一歲,就因為個子高了那麼一點,便想佔他便宜,讓他喊他哥?

  唐笑不再保留實力了,他覺得有必要發下威,讓這些辛級弟子知曉,築基後期的丙級弟子,並不好惹。

  弓箭手的攻擊特色,是拉開距離以及敏捷的移動速度,所以辛級弟子一直無法追上他。

  唐笑縱身一躍,往上跳了十幾米高,反身連射三箭,這三箭並非真箭,而是靈氣所化的雷靈箭,雷靈箭射至地面,撞出巨大的反衝力,唐笑又往上飛了十餘米。

  底下圍成一圈的辛級弟子原本篤定唐笑無法逃脫,卻無論如何都未料到,他竟然向上空竄去,躍了十餘米高,又射出三支雷箭,不但把他們底下的陣型打亂,還更往上竄去。

  他們清楚,不能讓弓手拉開距離,在擂台上,唐笑沒有距離優勢,無法釋放弓箭,但萬萬沒想到,唐笑聰明的選擇向高空飛去。然而身在高空,受到引力,極易下落,一旦下落,便沒有反抗的機會,所以唐笑所有的動作,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而他也確實如此做了。

  當他的身體往最高點竄去時,在半空瞬間翻轉,面朝下,手中的箭如急電般地射了下去,高空的視野為全局,擂台上的人一覽無疑,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攻擊目標,他連發十箭,那箭帶著雷電和火光,滋滋地射向辛級弟子,辛級弟子們呈防禦陣型,抵擋他的攻擊。

  但是,唐笑的目的,並不是射傷他們,而是——擂台地面。

  當擂台被他的弓箭射中後,爆烈焰驟起,整個擂台劇烈震動,碎石飛濺,辛級弟子的陣形被完全打亂,一些人為了躲避而離了原位,靠近擂台邊緣。

  往下落的唐笑眼敏手快,邊下落,邊射出箭。

  「嗖嗖嗖——」

  站在擂台邊緣的人,全被他一箭射出擂台。辛級弟子回過神來時,發現足足了少了八個同伴,而唐笑也已落回擂台,等待他的是各種武器和法術。

  唐笑早有防備,一念訣,八尺範圍內,電閃雷鳴,火靈同時竄出,一時之間,他的四周,銀花火樹般,煞是好看,卻充滿了無限的危險。

  那些接近他的辛級弟子,直接被電得發麻。

  唐笑衝他們一笑,舉起弓箭,一射,便把人射出了擂台。

  簡單的三箭,三名辛級弟子出局了。剩下的辛級弟子欲為同伴報仇,為時已晚,擂台陣法啟動,把所有人都隔離了開來,吞噬了所有法術。

  至此,十名勝出已出。

  唐笑吁了口氣。

  他回頭,衝著擂台下的小夥伴,咧嘴一笑。

  覃明朝他翹起了大拇指,其他人歡呼。

  管事過來登記完畢後,一百名勝者已出,即將進入第二輪。

  坐在觀眾席上的各位大能,目睹了這十個擂台的戰鬥,對個別的弟子印象異常深刻,特別是那聚在一起的十人,有些大能對他們饒有興趣。

  「今年的築基弟子皆不錯。」掌門身邊的合體期修士如是道。

  「各位若有興趣,不妨引他們進自家門。」另一個合體期修士笑呵呵地說。

  「我對那個使弓箭的弟子有興趣,你們可千萬別與我搶。」

  「那兩位女弟子的資質不錯,我聽無間長老言,此二子皆為上品火靈根和上品金靈根。」

  「那名劍修,諸位便莫與我搶了。」

  「呵呵,你們在此處爭著要收他們為親傳弟子,可曾想過他們願不願?」

  「如何不願意?」

  「吾等修為,竟有弟子不願意?」

  「那便待他們從晉江界回來後,問問他們。」

  廣場上的人,並不知道他們被一眾大能評頭論足了一番,一百人再次排起了隊,為第二輪比試進行抽籤。

  第二輪比試為兩兩對戰,勝出者即獲得五十位晉級名額,五十名勝出者,十人一隊,組成五個隊,進行第二場團隊比試。

  覃明排在鳳琰的前面,臉色凝重。

  他擔心抽到自己的隊友,一則他不願與自己的隊友戰鬥,二則若隊友落敗,他的十人小團便組不成了。

  然而,再擔憂,也要抽籤。

  輪到他時,他伸手抽了一簽,看到上面寫著十二。

  他站到一旁,看鳳琰抽籤,鳳琰的動作極快,修長的手指一動,便抽出一簽。他將簽上的數字翻給覃明看,覃明睜大眼睛,看到上面是個十一數字,暗叫了一聲好險。

  鳳琰走至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擔心?」他問。

  「嗯。」覃明點頭。

  「修真之路,大氣運佔了一半,若在第二輪比試對上,只能說氣運不足。」鳳琰道。

  覃明低頭一思,應了一聲。「我知了。」

  即使組不成十人隊,他們難道便不去爭奪進晉江界的名額了?

  落選的同伴,必定希望小夥伴能順利進去晉江界,獲得機緣。而能夠進入晉江界的人,在尋自己機緣的同時,亦可為落選的同伴帶點土特產,不是嗎?

  如此一想,覃明便釋然了。

  天聽由命!

  一百人全部抽完簽,共有五十組的數字,每兩個相同數字的弟子,便是應戰的對手。

  天道有眼,天隨人願,他們十人,沒有抽到彼此!

  覃明放心了,他大大地鬆了口氣,鳳琰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覃明抬頭,桃花眼笑成了彎月。

  鳳琰低頭凝視他,丹鳳眼裡閃了閃光,抬指在他眉心一點。

  「此輪戰鬥,與第一輪不同,各弟子不會點到為止,雖不會傷及性命,卻絕不會手下留情。」

  覃明慎重地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

  鳳琰望著他堅定不移,充滿鬥志的臉,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一口。

  「呃——」覃明摀住被親的額頭,左右看了看,果然有師兄弟往他們這邊瞧。

  他臉微微一紅,心裡頭卻流過一絲暖意。

  混元廣場上,原本的十個擂台,快速下沉,陣法啟動,廣場上重新出現了五十個擂台。

  五十場比試,竟然要同時進行。

  覃明與小夥伴們互相鼓勵了下,便往自己的十二號擂台走去。

  其他人各就各位,準備應戰。

  覃明到了十二擂台,早有一人站在其上,他抬眼一看,發現那人有些眼熟,而那人看到走近的覃明時,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一甩擺袍,覃明輕輕一躍,跳上擂台,無視對方輕蔑神情,抬手優雅地行了個同輩禮。

  白文覺,甲級弟子的大師兄,一個年過一百餘歲的「老頭子」。

  他的對手。

 

 

第91章 我的領域

  第二輪的比試,為兩人單打獨鬥, 沒有時限, 直到一方認輸, 或被打下擂台, 即定勝負。

  為了進入晉江界, 尋找金丹的機緣, 一百名參賽者, 竭盡全力地爭取五十個名額,進入團隊戰。

  所以, 不到最後一刻, 他們絕對不會放棄。

  白文覺為這一次的比試準備了十年。

  他已經一百三十五歲了,與他同期的師兄弟,大半已成金丹, 而他作為最有天賦最有資質的修真天才,卻一直停滯不前, 不但受人背後非議, 還讓師長失望。

  他自己又何償不著急呢?

  築基期的壽命只有三百餘歲, 他若再蹉跎下去, 壽命很快走至終點, 修真之路便到頭了。

  他如何甘心?

  他絕不甘心!

  眼前這個丁級弟子, 從外門進入內門, 不過幾日, 竟在御虛峰的主殿裡悟道了。他在主殿悟了上百年, 無論如何都悟不自己的道, 這個資質普通的外門弟子,卻在第一天悟道。這如何不讓人妒忌?

  今日真是巧了,他們抽到了同樣的簽,也罷,在此擂台上,他便教訓教訓這個外門弟子,讓他知道,修真之路的艱險與挫折。

  覃明彬彬有禮地抱過拳後,便靜靜地站著。

  這位叫白文覺的甲級大師兄,雖然相貌堂堂,眼神卻充滿了惡意。顯然,他對自己並不懷好意。

  不過,覃明並不在意,站在一個擂台上,他們之間不可能和平共處,彼此之間是競爭對手。競爭對手自然水火不容,如火如荼,不鬥個你死我活,絕不罷休。

  兩人行過禮後,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白文覺自認自己為甲級弟子的大師兄,所以並未馬上出手,他手執長劍,風度翩翩地立著,等待著覃明先出招。

  覃明揚了揚眉,視線往觀眾席上的大能那邊瞥了一眼,手中的劍一抖,往前衝去,兩人的距離飛快拉近。

  白文覺冷笑一聲,等的正是這一刻,少年人就是沉不住氣。他是風火兩靈根,手中雖執劍,卻屬於法修,他的劍並非劍修的劍,而是法劍。

  他右手執劍,左手迅速地在劍上畫出一道符,紅光乍起,整把劍瞬間燃起了火焰,他朝奔來的覃明一揮,火蛇從法劍中噴射而出,襲捲向覃明。

  覃明沖之前,便猜到了白文覺的如意算盤。

  因自恃資格老,故裝X的擺一個酷酷的POSE,再等待沉不住氣的師弟衝上來,以此顯示自己的大家風範,再以一招炫麗的法術唬住對手,如此便可在大能面前留下好印象。

  當火蛇兇猛撲上來前,前衝的覃明驟停,身輕如燕地向左側翻身,一如劍三的江湖輕功凌霄攬勝,向左側移動後,打了個轉,繞到了白文覺的身後,左手的青聖籐籽準確無誤地拋到他的腳後跟,木靈一催,那芝麻大小的籽一秒不到便長成了蟒蛇般粗的籐蛇,如八腳章魚般,在白文覺身後張開纏繞。

  白文覺的攻擊落了空,怔了下。

  覃明的身法太快,向前衝原本有個慣性,不可能如敏捷地控制住自己的節奏,但他卻在距離五米遠的距離驟停,幻影般地往左側閃避,火焰擦著他的身體竄去,撲了個空。

  他並不認為覃明是劍修,每一個劍修擁有如劍鋒芒的共性,而覃明的身上並不明顯,從他的身形以及氣息上判斷,肯定和自己一樣,是法修。

  法修亦有個共性,那便是身法沒有劍修敏捷。然而,他的對手卻出人意料,擁有極強的機動性,他的步伐,他的身手,他的時機把握,都恰到好處。

  白文覺的火蛇由火靈控制,運用起來得心應手,極少有人能避開他的攻擊,可是這名丁字弟子,竟然巧妙地避開了,不但如此,還繞到了他的身後。

  白文覺背後一涼,他猜測丁級弟子會以劍偷襲,但絕料不到,距離五米遠的丁級弟子並未近身,他的攻擊卻已經到了。

  當那些張牙舞爪的籐蛇纏住他時,白文覺臉色一變,四肢被束縛,整個人淹沒在籐條裡。

  覃明冷眼看著被籐條束縛住的白文覺,他沒有掉以輕心,更不覺得自己已經取得了勝利,像他們這些「老頭子」,享盡內門的資源,手中必定有幾件好法寶。

  果然,被青聖籐纏住的白文覺,身上燃起烈焰,如火球般,青聖籐遇火便灰飛煙滅,覃明肉疼了下,疾步往後退去。

  火焰中的白文覺面目猙獰,手中丟出一件法寶,如小飛碟般,旋轉著衝擊覃明,覃明當機立斷地閃身,然而,那小飛碟像長了眼睛,不管他跑到哪個方向,都緊追不捨,如甩不掉的小尾巴。

  此時的擂台比混戰擂台小了一半,只有一百多平方米大,覃明可躲避奔跑的空間有限。

  白文覺身上的火焰消失了,他身影一閃,擋去覃明的去路,手中的法劍符文,一條龍捲風衝向覃明。

  前有虎,後有狼,覃明被兩面夾擊了。

  他皺了下眉,手中的劍一轉,枯木逢春劍法和上善若水劍法結合,直接劈向了龍捲風。

  龍捲風帶起強勁的風,把他的衣袂吹得颯颯作響,風刀鋒銳,可直接破了法衣的防禦,覃明身上金光泛起,乃是金靈的防禦,金靈的防禦堅固如鋼,風刀與金盾相碰,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一般修士普遍認為,木靈根者只適合去仙值園種地,卻不知,木靈亦可攻無不克。

  疾風勁草,堅韌不催,根結盤據,穩如泰山。

  覃明使出枯木逢春劍法的第二式,固若金湯,不屈不撓,龍捲風竟被他一劈為二,向兩側排去,覃明腳一蹬,前劈的劍如三角形的頂尖,銳不可擋地衝上前,穿過了龍捲風,直擊白文覺。

  白文覺本以為覃明被兩面夾擊會束手無策,卻不想他不但沒有認輸,反而勇往直前,正面對上龍捲風,無視身後的飛碟法寶攻擊,如利箭般地橫衝蠻撞,劈開了強風,帶著一股雷霆之勢,攻擊他。

  白文覺不由自主地拿劍一擋,覃明的劍與他的劍相撞,「當——」的一聲,震耳欲聾。

  覃明的力道非常大,帶著衝擊力,把白文覺擊得往後退數米,再有一米便要退出擂台,白文覺心中一驚,手中的劍倏地燃起火焰,噴向覃明。

  上善若水劍法帶著水靈,劍氣凝絲如瀑布般地傾瀉而下,完全澆滅了火焰。

  「啊?」白文覺大喊一聲。

  覃明倏地小步伐一轉,整個人如陀螺般轉動,白文覺眼睛一花,面前已無人影,那飛碟直線擊向他,他的瞳孔一縮。

  覃明早已繞到他的背後,白文覺魁梧的身材成了他的盾,飛碟對他不依不撓,若不擺脫了,猶如被定時炸彈跟蹤了般,所以他近身攻擊白文覺,並且在他驚愣之時,快速地繞到他的身後。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飛碟都無法判斷出他的行走軌跡,他站在白文覺的身後,飛碟便呈直線朝他飛來。白文覺比覃明高壯,那飛碟直衝他的腦袋。

  白文覺的法寶雖為他的靈力驅使,然而,法寶並不像手中的劍那樣可控,靈活性不強,一旦失去目標,便有些作繭自縛了。飛碟攻擊他的時,他猛地一慌,急忙撤掉靈力,即使如此,還是沒有完全避開,額角被飛碟割出一道傷痕,血珠飛濺。

  然而,他沒有時間去顧忌自己的傷口,背後的襲擊已經到了。

  覃明的劍法,如影隨形,白文覺若只是一個剛築基的弟子,必定手忙腳亂,狼狽地落敗,但他畢竟是上百歲擁有經驗豐富的築基後期,覃明的劍刺上他時,他在背後附了一層風刃防禦牆,覃明的劍被擋住,刺不進半寸。

  白文覺往前一跳,匆忙轉身,蓄能焰襲,巨大的火牆包圍住了覃明,剎時,整個擂台成了火海。

  覃明感到一股灼傷疼痛,他催動金靈慾防禦,卻被破防了。

  火能克金!

  覃明瞬間收了金靈,水靈噴發而出,水氣遇上火,成了水蒸氣,竟然更灼熱了,他皺了下眉。

  白文覺陰冷一笑。

  他終於摸清了這丁級弟子的靈根,竟是木、水、金三靈根。

  三靈根者,若品級不高,分明是廢材,難怪被分去了門外,成為門外弟子。他能過考核進入內門,或許有一定的運氣。

  初入內門,便悟道,確實是個大運氣者。然而,很可惜,他遇到了他,在這個擂台上,他的運氣到此為止了!

  白文覺不再手下留情,他手上的訣一掐,火焰爆烈,發出令人窒息的爆破聲,覃明如撲進火的飛蛾,插翅難飛了。

  白文覺再掐訣,附加強風,火焰來得更猛烈了。

  整個十二號擂台,火焰沖天,高溫熾熱,可怕的艷紅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白文覺乃火焰的主人,在火焰中平安無事,勁風吹得他的髮絲和衣袂飛揚,魁梧的身姿在爆焰之中,氣勢磅礡。

  身穿青蓮色丁級長袍的覃明被火焰吞噬,身影似乎蜷縮了起來,回天乏術。

  難道便這樣被火火燒死了?

  白文覺一臉冰冷。

  莫怪他心狠手辣。

  第二輪的單打獨鬥,雖然不能取人性命,可也有意外之時。失手殺了同門,歷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看台上,大能們看到了十二號擂台上的情形,有人微微皺眉。

  「此種情況,亦無可避免。」坐在凌萬青身邊的金丹道。

  凌萬青的神識掃向十二號擂台,探進火焰裡。

  「呵。」

  他的笑聲令旁人不解。

  「凌峰主不擔心?」畢竟出自無常峰的外門弟子,才剛入內門,便死於擂台之上,有些可惜了。

  「此子並不簡單。」凌萬青道,「我聽說,此子初次進入御虛峰的主殿後便悟道了,鑫鎏老祖還曾想收他為親傳弟子。」

  「這……」並非是鑫鎏老祖想收他為親傳弟子,而是鑫鎏老祖的道侶想推薦,無奈鑫鎏老祖沒看上眼。此事,不好在凌萬青面前明說,否則拂了他的面子,有損外門的顏面。

  「戰鬥還未結束。」凌萬青道。

  是的,戰鬥還未結束!

  十一號擂台上的鳳琰,感應到十二號擂台上的危機,他往那處瞥了一眼,劍眉一擰。

  「別分心!」他的對手不幹了。

  這名丁級弟子從上擂台到現在,位置動都沒有動過,戲耍般地逗弄他,不管他從哪個方位攻擊,都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

  同為劍修,這位甲級弟子感到心灰意冷。

  他忙得像轉盤一樣,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攻擊,卻全都無濟於事。

  結果在自己攻得氣喘吁吁之時,被攻擊的人還有空閒往旁邊的擂台看去,心不在焉。

  是可忍,熟不可忍,甲級弟子怒吼一聲。

  「飛龍御劍——」

  他使出了絕招,隱隱有劍意的氣勢,一條以幻劍組成的巨龍,氣吞山河地衝向鳳琰。

  鳳琰的丹鳳眼一銳,迸出寒光,手裡的劍一揮,並無什麼特殊的招式,空氣卻似扭曲了般,只聞「啵」的一聲,那從上往下衝的巨龍瞬間被他一劍斬頭。

  甲級弟子本以為自己的絕招發出後,那丁級弟子必敗無疑,然而他失算了,丁級弟子輕輕一揮,就化解了他的攻擊。

  一股挫敗襲上心頭,甲級弟子正欲再次攻擊時,卻發現那一直不曾移動過的丁級弟子,動了。

  動了!

  甲級弟子震驚,瞪大了眼睛,看到那身穿青蓮衣袍的丁級弟子氣勢凌厲,咄咄逼人地襲向他。

  發生了何事?

  甲級弟子心裡一慌,想應戰,手腳卻僵硬,動彈不得。

  鳳琰完全沒有給他反擊的餘力,劍意排山倒海地撲向甲級弟子,強大的威壓,使甲級弟子如木偶般,喪失了反抗的意識。

  鳳琰冷冷地看他一眼,精準地使出一劍,身影如鬼魅地閃過,甲級弟子渾身一震,雙手顫抖,劍掉在了地上,他的臉上充滿了恐懼,瞳孔內似乎還印著剛才鳳琰揮劍動作。

  那麼簡單,那麼普通,連招式都算不上的一劍,為何令自己落敗了?

  對!

  他被對方一招擊敗了!

  甲級弟子晃了晃身體,整個人往後倒去,手腳迸出血線,躺在擂台的地上,抽搐了數下。雖未致命,卻離死不遠矣。

  鳳琰乾淨利落地把劍插劍鞘,背對著倒在血泊裡的甲級弟子,一身凌厲。

  管事走了過來,查看了下情況,便喚人把甲級弟子抬下去療傷。他嚥了嚥口水,來到鳳琰身邊,有些戰戰兢兢。

  鳳琰慢慢地收斂了劍意,平靜地望著管事。管事鬆了口氣,取出玉簡,記錄下他的令牌信息。

  十一號擂台,丁級弟子鳳琰勝。

  這是五十個擂台,第一位勝出者。

  上台後,防守了一刻鐘,卻用一招把人給秒了。

  看台上的大能們不約而同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數道神識在鳳琰身上轉了轉。確實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但表示出來的修為,竟比金丹還要厲害。

  「師兄,此子那一招,你可破否?」

  「難。」

  「難?」

  「那一劍,看似平凡,卻蘊含了無限的精妙劍法,必是千錘百煉。」

  「師兄,你亦是劍修,劍修者,誰不是千錘百煉?」

  「這便是其奇怪之處。此子年紀不大,修為不高,對劍的把握不該如此精湛。」

  「哦……」

  鳳琰下了擂台,直往十二號擂台走去,站在十二號擂台的附近,望著那熊熊大火,神色冷峻。

  白文覺正得意之時,忽感一道如劍的視線刺在他的背後,他倏地心驚膽顫,不禁轉頭,只見一名身穿青蓮長袍的丁級弟子,正冷冷地望著他。

  那犀利冰冷的注視,看得他心頭一慌,冷汗直冒。

  為何會如此?

  他曾面對門內的合體大能,大能身上自有一股威嚴,但皆不曾令他害怕。這個丁級弟子,不過是築基修為,為何氣勢比合體大能還要可怕?

  被他一看,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白文覺呼吸有些困難,他強迫自己忽略掉那道犀利的視線,進行收尾工作。

  那個被火焰焚燒的丁級弟子,此時應該已化為灰燼了,他或許可以撤掉火靈了。否則,一直燃燒下去,他的靈氣將後繼無力。

  不過,也無所謂了。

  白文覺嘴角上揚,面露笑容。

  他已經贏了,若再在團隊戰鬥中取得勝利,便可以進入晉江界,尋找金丹的機緣。

  勝利在望!

  他要讓門內那些嘲笑他的人看看,他白文覺終究是修真的天才!內門甲級弟子大師兄名副其實!

  冰冷的視線如芒在背,白文覺心底卻有一種瘋狂的快感。

  他知道擂台下的這個丁級弟子與台上的丁級弟子關係極好,但那又如何?很遺憾,他的好友,已經殞落了。

  宗門之內的戰鬥,便是如此殘酷。

  白文覺向前踏出一步,手上的印訣一掐,正欲收手時,突然一震,不可思議地望向前方。

  火海之中,清新俊逸的少年一身飄逸的青蓮長袍,手執長劍,悠然自若地走出來,紫籐色玄鳥髮帶迎風飄飛,雷紋珠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覃明!

  白文覺驚恐萬狀,他臉色鐵青,怨恨地瞪視覃明。

  為何他在自己的火焰裡,安然無恙?火焰竟然沒有把他燒成灰燼!

  覃明在距離他五米處停下,玄青色的鳥紋皮靴輕輕一踏,火焰往外又退了一尺。

  白文覺的眼珠子往下瞪,死死地瞪著覃明的腳下,不,確切地說是他腳下五尺範圍。

  那裡沒有火!

  為何會沒有火?

  覃明腳下一圈,沒有任何火焰,隨著他的走動,那些火焰如潮水般地退去,自動避開,彷彿他是一個絕緣體,火焰拿他無可奈何,不得不躲避。

  覃明長劍一指,神情優雅,桃花眼幽黑,深不可測。

  白文覺一驚,彷彿有無數的劍氣凝成細絲,迎面襲來,他避不可避,整個人呆若木雞,猛地清醒,什麼劍氣也沒有,他定了定神,皺眉厲聲問:「為何?」

  覃明微微側頭,露出一抹笑容,眉目明淨。「為何我未被火焰焚燒?為何我能平安無事地站在你的面前?為何火焰好像怕我了般,退避三舍?」

  白文覺顫抖了唇,眼前的少年笑得如春山般明媚,他卻感到手腳冰冷,心神不安。

  「是!為何你沒有殞落!」他低吼。

  覃明瞇眼。「這位師兄,你的心腸太歹毒了,竟咒我殞落。讓你失望了,我還活得好好的。」

  白文覺扭曲了臉,雙手掐印訣,火靈一出,火焰更猛烈了,往上竄了三十多米,整個擂台成了一個大火柱。

  擂台下的鳳琰盯著火柱,眼神冰冷。

  不知何時,結束戰鬥,取得勝利的林凜和容聶封站在了他的身後。

  「鳳大哥……」林凜一臉擔憂。覃明會不會有危險?這名甲級弟子的手段太陰狠,竟然要至人於死地。

  鳳琰恍若未聞,他身上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容聶封嚥了嚥口水,往後退了幾步。

  從未見過鳳大哥如此可怕的一面。

  覃明無懼火焰,他的鞋一踏,腳下無火的範圍從五尺擴大到十尺,那圓圈的邊緣如有隔離帶,往外一推,便把火焰推了出去。

  白文覺滿頭大汗,他感到丹田隱隱作痛,那是靈力即將枯竭的預兆。

  覃明慢慢地走近他,隨著他的走動,腳下無火的圈隨之移動,當兩人只有兩米的距離時,在白文覺膽顫心驚地注視下,他清雅的聲音穿透了他的耳膜。

  「在我的領域裡,所有法術皆無效。」

  什麼?

  他說「我的領域」,那是何意?

  「不懂嗎?」覃明甩了甩手中的劍,左手捏著青聖籐的籽,好心地解釋。「我的道,乃世界之道,即為創世之道,若修煉到極至,可創造一方世界。很遺憾,我如今修為不足,只能創造出一個小小的領域。我的領域即我的世界,我便是『小世界』中的天道。所以,我的世界我作主,你的火焰無法在我的領域裡生存。」

 

 

第92章 生不如死

  「領域?」

  看台上的大能亦清晰地聽到了覃明的話。

  「師兄,你對此有何看法?」

  「所謂領域, 相當於陣法, 卻又與陣法有很大的區別。仿若另外開闢了一個空間。」

  「莫非……與結界有異曲同工之處?」

  「或許。」

  「非也。」有人反駁。

  「李師兄有何高見?」

  「此子悟得的道, 乃是世界之道, 那可是創世之道, 正如他自己所言, 修為不足, 無法創造世界,卻可以開闢出一個屬於他的領域。此領域獨立存在, 他所思所想即為法則, 法則便是天道,外力不可破。而結界由陣法所形成,陣法破, 結界破。然,他的領域, 乃他生命所造, 生命不息, 領域不破。」

  李師兄此話一出, 令其他修士限入深思。

  鑫鎏真人身邊的道侶笑著問她:「此子造詣不凡, 未收為親傳弟子, 是否有些可惜?」

  鑫鎏真人的神識在覃明的身邊轉了一圈, 沒有回答, 只微微點了點頭。

  擂台上, 白文覺聽了覃明的話, 英俊的臉扭曲得異常醜陋,他顫抖著臉上的橫肉,法劍指著覃明,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此戰,我必勝!」他吶喊。

  他的機會不多了,十年又十年,他還有幾個十年?若一直無法步入金丹,以他如此上佳的資質,亦只能止於築基了。

  築基的壽命只有三百餘載,他已過了一半,他怎能什麼都不做,坐以待斃?

  為了勝利,他只能不折手段。

  想必,在座的大能皆可理解吧?他就不信了,這些大能在漫長的修真之途中,為爭奪資源,為搶法寶,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白文覺陰冷一哼,手往腰間的儲物袋一按,忽地掏出一件法寶。

  覃明微微一怔。

  白文覺掏出的法寶有些古怪,像一個幡,竹製的手柄,黑色的布,中幅寬,兩邊窄,布上繡了一隻猙獰的奇獸,彷彿活的一般,瞪著巨大的眼睛,對他虎視眈眈。

  這個是……

  覃明畢竟不是修真界的人,又只修煉了十年,見識不廣,所以看到這個幡時並未認出它的作用,但是站在擂台下的人和坐在看台上的大能們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何物。

  「引魂幡!」

  有人驚呼。

  擂台下,容聶封問鳳琰:「鳳大哥,此物是何物?」

  「引魂幡。」鳳琰道。

  「引魂幡?」林凜和容聶封皆一愣。「這不是……旁門左道的東西麼?」

  鳳琰負手而立,看白文覺的眼神猶如看死人般冷酷。

  看台上,有人道:「引魂幡乃是吸魂招魂之物,為魔修所喜,他一個內門的築基弟子,如何得了這麼件邪器?」

  「師叔,弟子定會徹查。」

  覃明捏了捏手裡的青聖籐籽,看向那幡,道:「雖不知你這是何法寶,但很可惜,它將無武之地。」

  白文覺冷哼。「待我試一試,你便知道此法寶的厲害之處。」

  覃明微微仰起下巴,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這位師兄,修真之人若過於依賴法寶,於修行不利。正所謂玩物喪志,據聞師兄你一百多年還未悟道,想必平日都把重心放在了外物上,才誤了修行。」

  白文覺聞言,怒不可遏,他暴喝一聲:「我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門弟子說三道四?」

  覃明輕輕一歎。「忠言逆耳,師兄你如此剛愎自用,難怪修為一直停滯不前。」

  「廢話少說!來戰!」白文覺被覃明寥寥幾句話,氣得怒髮衝冠,他手一抖,引魂幡整個展開,那布上的奇獸透著一股邪惡,猛地一道幻影衝了出來,直擊兩米遠的覃明。

  突然衝過來一隻巨大的幻影獸,覃明嚇了一跳,距離太近,幻影獸瞬間就衝到了他的面前,他皺了下眉,週身靈氣運轉,領域擴大兩尺。

  「小心——」擂台下面的林凜等人忍不住出聲。

  從引魂幡裡跳出來的幻影獸一定是吸噬元神的邪惡之獸,那陰森可怕的氣息,恐怕金丹期也無法抵擋吧?

  有些人為覃明擔憂之時,有些大能卻笑著搖了搖頭。

  只見那幻影獸撞上了覃明的領域,氣勢洶洶地闖了進去,即將撲倒覃明。

  白文覺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倒要好好看看,被幻影獸吞噬元神後,這個丁級弟子將是如何的狼狽。還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張揚得意?

  他的領域?他的世界?他的道?

  他以為他是何人?

  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外門弟子!

  有何資格在他內門甲級弟子的大師兄面前囂張?

  他手執引魂幡,雙眼熱切地看向覃明,嘴角的笑容擴大,突然,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瞳孔一縮。

  「這……這……不可能!」

  原本氣勢磅礡,體型龐大,面目猙獰的幻影獸闖進覃明的領域後,竟然變得如貓般嬌小,氣息虛弱,趴在地上卑微地發出呼救聲。

  這……這是怎麼回事?

  覃明鬆了口氣,他半蹲著,用劍戳了戳趴在腳下的小獸。

  嗯,小獸,又小又可憐。

  「噗嗤——」

  坐在凌萬青身邊的修士忍不住笑出聲。

  凌萬青也忍俊不禁。

  「這是為何?」有些人看不明白,不禁發問。

  「適才不是說過麼,領域之內,此子所思所想即為法則,便是天道。天道要它小,它便得小,要它弱,它便得弱。它如何抗得過天道?」

  「原來如此!」

  「妙哉!」

  「此子我相中了,你們可不要和我搶啊。」

  「寒師兄,這便是你的不對了,為何不問問那弟子自己的意思呢?或許他更中意拜入我的門下。」

  「呵呵,我們這些金丹在此搶無用,你看看,元嬰以上的老祖們,對他的興趣也不小。」

  果然,掌門身邊的一名合體期老祖饒有興趣,與掌門交流了幾句,掌門微微點頭。

  林凜和容聶封看到幻影獸變成了虛弱小獸,鬆了口氣。

  原來覃明的道,如此厲害!

  他們不禁心生羨慕,亦想著盡早悟出屬於自己的道。

  鳳琰望向覃明,眼裡的冰融化了幾分。

  白文覺猛烈地抖著手裡的引魂幡,欲將闖入覃明領域中的幻影獸召喚回來,但是,那只趴在覃明腳下的幻影獸完全無視主人的召喚,嗚嗚地求救無門後,便開始向覃明討饒了。

  覃明的劍尖懸在它的頭頂,幻影獸睜著一雙大眼,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樣。

  覃明笑道:「你進了我的領域後,我便掌握了你的信息,莫看你如今這番可憐模樣,卻曾吞噬了不下上百條修士的元神,這些修士的元神被你煉化,養壯了你,而你卻越來越貪婪,正如你的主人,心思越來越邪惡。所以,如你這般的邪物,我如何放過你?」

  只見他舉著劍,對準了幻影獸的要害,白文覺看得心驚肉跳。他怎能讓引魂幡裡的食魂獸被覃明一劍結果了?

  「住手——」他大吼一聲。

  覃明抬起頭,衝他冷冷地一笑,手中的劍毫不無情地刺下,那食魂獸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被他刺中妖丹,化為一團黑氣,黑氣欲逃逸,卻被困在覃明的領域裡,無處可躲,覃明心中一動,那團黑氣便煙消雲散了。

  連一點渣都沒有留下。

  消失得乾乾淨淨。

  白文覺滿頭大汗,他劇烈地晃動手中的引魂幡,口中快速地念著咒語,然而,消失的食魂獸毫無回應。

  無了食魂獸的引魂幡,便是一件廢器。

  他退了兩步,把引魂幡一扔,手中的法劍再起符文,火焰噴射而出,但見整個擂台的火焰燒得更猛烈了。

  「我就不信了,你的領域能一直維持著!修士所有的法術,皆需靈氣。我倒要看看,是你先耗盡靈氣,還是我先耗盡!」白文覺咬牙切齒地道。

  這一點,白文覺還真沒有說錯。

  覃明修為不足,目前他的領域,只能由靈氣維持。

  所以,正如他所言,誰的靈氣先耗盡,誰便先輸。

  不過,覃明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覺得差不多該收手了,再耗下去,擂台下的某個大能該不耐煩了。

  趁了個空,覃明偷偷瞄了眼鳳琰。

  忱慕不高興了呢。

  覃明舔了下唇,意念一動,領域猛地擴大,原來只有幾尺寬的領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擴張。

  「什麼?」白文覺氣喘吁吁,他其實已是強弩之末了,支持不了多久。他原本以為築基期的丁級弟子,修為不足,靈氣一定沒有甲級弟子多,維持所謂的領域,消耗的靈氣肯定比他快。

  但是,他失望了。

  覃明的靈氣絲毫不見枯竭,他的領域仍在不斷地擴大。

  火焰被覃明的領域一點點地被排擠,整個擂台無火的地方越來越大。

  白文覺不死心,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迅速地補充靈氣,火焰又猛了幾分。

  覃明的領域繼續擴張,那些火焰快要被他擠出擂台了,擂台下面觀看戰局的人全都往後退去。

  白文覺眼見自己的火牆無法再維持下去了,便開始逃跑,遠離覃明,他害怕自己被覃明的領域所吞噬,若進了他的領域,萬一如食魂獸般,束手無策,便落敗了。

  覃明追了過去,如貓戲老鼠般,邊擴大領域,邊逼近白文覺。白文覺駭得面色發白,當覃明的領域擴大到整個擂台時,他的火焰終於湮滅了。

  白文覺腳一頓,他被逼到了擂台邊緣,往下一看,擂台的地面令他眩暈,他惱怒地回頭瞪向覃明,只要再向前跨一步,他便要掉下擂台了。

  掉下擂台就是輸了。

  不,他不可能輸。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只要他擊敗這個丁級弟子,他便有機會進入晉江界。

  瘋了般地想晉陞成為金丹,這個執念幾乎讓他入了魔障。

  白文覺往後退了一步,進入了覃明的領域。

  同時,整個擂台都成了覃明的領域,白文覺的火焰無影無蹤。

  看台上的大能們見白文覺被覃明的領域所吞噬,便知比試結果了。

  有些金丹修士其實是白文覺曾經的師弟,他們看到這個結果,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

  若說白文覺其人,初入門派時,為人不錯,對師弟愛護有加,很有大師兄的風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性格慢慢地發生了變化。

  越來越多的師弟成為金丹後,白文覺的性格越發的乖僻邪謬,同門之中若有資質上佳者,他便出言諷刺,各方面的打壓,背後做黑手,有些弟子承受不住,便向他屈服,鞍前馬後,但有些人恥於與他同流合污,便遠遠避開,卻防不勝防。

  他看到覃明初次進入御虛峰的主殿便悟道了,妒忌使他醜陋,原本想在擂台上狠狠地打擊覃明,卻被覃明反擊了回去,連魔修的引魂幡都栽了觔斗,白文覺此次恐怕很難翻身了。

  一進入覃明的領域,白文覺便驚覺,自己要完了!

  他自恃為築基大圓滿,修為比覃明高,進入他的領域後,或許可以施展術法,但是真正進入後,他欲提起丹田里的靈氣,卻什麼都沒有釋放出來。

  他看看手中的法劍,胡亂地揮舞了十幾下,火焰和風,不見蹤影。

  覃明輕笑一聲,興致勃勃地望著他在那裡跳大繩般的四肢抽搐。

  半晌,他揚聲道:「沒有用的。」

  「為何?」白文覺停下動作,喘著氣質問。

  「我早已說過,我的領域我作主,我便是法則,我只需想一想,讓你無法釋放任何法術。」覃明憐憫地看著他。

  白文覺雙手無力,手中的法劍落在了地上,發出「噹」的一聲。

  他握緊拳頭,不甘心地低吼。「你莫得意!」

  覃明手中的青聖籐籽一扔,芝麻大小的籽便落在了白文覺的四周,他邊催動木靈,邊道:「你已無機會了。」

  青聖籐瞬間長大,粗壯的籐條纏住了白文覺,白文覺驚叫一聲,被籐條纏住舉到了半空,他嘶聲竭力地大喊,籐條如蛇,將他越纏越緊,脖子上的那條幾乎令他窒息,他吐出舌頭,呼吸困難,眼睛翻白。

  就如此簡單的結束性命了嗎?

  覃明的眼睛幽深,左手的食指和中食併攏,點住自己的眉心。

  「你如此喜歡用火焰焚燒對手,不如也嘗嘗被真正的火焰焚燒的滋味?」

  白文覺尚有一口氣,聽到覃明的話,使勁地低頭瞪他。

  火焰?

  難道……他的對手擁有四種靈根?

  四種靈根?那豈不是廢柴中的廢柴?

  覃明嘴角一揚,手指一點眉心,但見他的眉心浮現一道紅光。

  「去——」

  紅光從覃明的眉心,即紫府裡如閃電般地竄了出去,飛至半空,瞬間幻化為一隻金紅色的火鳳,羽翼和長尾皆為灼熱的火焰,整個擂台陷入了高溫之中,擂台的地面接觸到火鳳的火焰,竟有融化的趨勢。

  火鳳一扇翅膀,如焰舞般,炫麗多姿。

  白文覺駭然失色,他身為火靈根者,竟然懼怕這只火鳳,如此熾烈的火焰,彷彿能焚盡世間的一切。

  「鳳族血脈!」

  看台上,有大能驚呼。

  竟是連大能都沉不住氣,被這只火鳳給驚到了。

  覃明的眉心隱隱刺痛,他不但以靈氣支撐著整個領域,又從紫府裡召喚出了一隻火鳳,有些後繼無力。

  此火鳳乃是鳳琰給予他的。

  他本不想這麼早便召喚火鳳,無奈眼前這位甲級弟子,品性不但卑鄙,還陰損。他既然想用火焰焚燒對手,那便也嘗嘗被火焰焚燒的真正感受。

  覃明心中一動,火鳳一扇翅,倏地衝向被青聖籐束縛住的白文覺。

  「啊啊啊啊——」白文覺發出恐怖的叫聲。

  火鳳撲包攏住白文覺,焚燒了他的防禦衣袍,束縛住他的青聖籐在火鳳撲上來的剎那,瞬間變回種子,回到覃明的手裡。

  白文覺感到元神都要被火鳳的火焰融化了,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臟六腑震得幾乎移了位,火鳳忽然化為一道紅絲線,鑽進了他的眉心,無情地穿透了他的紫府,最後囂張地竄出。

  白文覺摀住了額頭,痛苦地打滾。

  化為紅絲線的火鳳回到覃明的眉心,整個擂台恢復了平靜,唯有那甲級弟子淒厲地哀嚎。

  看台上,他曾經的一些師兄弟,搖了搖頭。

  「損了紫府,等於廢了。」

  「再不可能悟道了。」

  「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覃明冷眼,右手挽了個劍花,優雅地把劍插回背上的劍鞘裡。

  這一戰,他勝了。

  白文覺的喊聲倏地止了,他喉嚨嘶啞,再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無力地癱倒在地。

  回敬對手最狠的方式,並非取他性命,而是——直截了當地摧毀他的信念,斷送他的修真之路,才能令他痛不欲生,從此以後,尊嚴掃地,豬狗不如。

  覃明吐了口氣,閉了閉眼睛,收掉了領域。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管事,好一會兒,才動身踏上擂台,輕蔑地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醜態百出的白文覺,又恭敬地望向覃明,用玉簡記錄了他的名字。

  擂台下的林凜和容聶封,以及後趕來的其他小夥伴,全都為覃明高興。

  覃明這一戰,是他們十人之中,打得最久,也是打得最精彩的一戰。

  李飄渺他們不負眾望,在雙人比試中,全部取了勝利,他們趕到十二號擂台,正看到覃明召喚出火鳳,擊敗了他的對手。

  不明情況的他們,問了一直觀的林凜和容聶封後,亦對那個叫白文覺的甲級弟子鄙視不屑。

  居然意圖用火焰焚燒覃明,欲讓他命喪擂台!

  這個人的心腸,實在是太狠毒了。

  同門師兄弟,莫說同門之誼,只是一場門內小小的比試,卻使陰招,取人性命,簡直是心腸毒辣,卑鄙無恥。

  覃明到最後,也沒有取他性命,只是毀了他的紫府,已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對白文覺而言,毀他紫府比取他性命還要令他痛苦。

  戰鬥已經結束,覃明卻仍直挺挺地站在擂台中央,眼睛盯著地面,不知在沉思什麼。

  「咦,覃明為何不下來?」黃子葵問。

  「難道……在後悔自己太過心慈手軟,沒有痛下殺手?」容聶封摸摸下巴。

  「對白文覺而言,覃明這一手,更可怕吧?」林凜道。

  「不是留他一命了嗎?」容聶封道。

  「有時候,死比生簡單。」林凜道。

  「鳳大哥……」唐笑一驚。

  只見鳳琰突然跳上擂台,闊步走向覃明。

  覃明似乎沒有看到鳳琰接近他,依舊盯著地面。

  鳳琰走至他面前,伸出手,一把抱住他。

  覃明一震,感受到熟悉的懷抱,立即靠了過去,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般,雙腿一軟,差點站不住,往下滑去。

  鳳琰扶住他,手一攬,把他打橫抱起,覃明一驚,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忱慕——」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委屈。

  「嗯。」鳳琰輕應一聲。

  覃明把頭靠在他肩上,蹭了蹭,身上的鋒芒褪去,變得軟萌,靠在鳳琰的懷裡,充滿了依賴。

  「我沒有力氣了。」他咕噥。

  「我知。」鳳琰親了親他的髮絲。

  「靈氣都耗盡了。」覃明深吸一口氣,吸著鳳琰身上令人舒心的氣味,心裡的鬱結慢慢消散了。

  「要?」鳳琰在他耳邊低問。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會不會……」覃明抬頭望著他,桃花眼水光瀲灩。

  鳳琰瞥了眼看台上的大能,抱著覃明側了下身,低頭便封住他的唇。

  「呃……唔……」

  一股靈氣自鳳琰的口中渡了進來,覃明初時有些害臊,但靈氣太誘人,他忍不住捧住鳳琰的頭,張開嘴巴,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看台上的所有大能:……

  擂台下的其他師兄弟:……

 

 

第93章 按摩和商議

  內門第一場比試,經過兩輪的戰鬥, 終於勝出五十位弟子, 接下來, 將是第二場團隊賽。

  第二場團隊為自由組合, 十人一組, 去管事那裡登記後, 便可發放同款令牌, 此令牌有一個精妙的小陣法,同團的隊友能通過令牌傳音。用覃明的說法, 這東西與他那個世界的語音聊天差不多, 大家在一個頻道,就可以暢談了。

  鑒於第一場眾弟子在戰鬥中或多或少受了點傷,第二輪比賽將在兩日後進行, 於是今日的比試終於落幕了。

  覃明和鳳琰在眾目睽睽之下擁吻,給整個宗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 所有人皆知了, 他們乃是道侶。

  坐在無間長老身邊的幾位大能, 聽得無間長老道:「此二子進宗門時, 便以『忱慕』相稱, 如今更是鶼鰈情深, 實在難得。」

  其他人一聽, 覺得甚是有趣。

  初進宗門, 只有十餘歲, 以「忱慕」相稱, 像兒戲,如今二人皆已成年,相持相扶十載,修為有成,共同經歷天祭壇,從外門躍進內門,意志堅強,固不可摧。

  天祭壇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法器,多少外門弟子前仆後繼,有去無回,他們兩人竟然有勇氣和決心一起去闖,若中途有一人失手沒有出來,另一方便要孤獨終生,傷情傷神,可能受不住打擊同赴黃泉了。

  但他們沒有。

  不但沒有,還通過了考核,魚躍龍門,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

  此二子的戰鬥,眾修士看在眼裡,其實力,絕非一般。

  鳳族血脈!

  僅憑這一點,便令大能們興致盎然。

  覃明和鳳琰站在主峰的廣場上,和林凜等人道別。

  他們要回炎陽峰,與林凜他們不是一道。

  覃明站在鳳琰的身後,讓他高大的身體給自己擋了半身,眼睛到處亂瞟。

  若是平時,他從來與鳳琰手拉手並肩而立,但此時此刻,他正窘著呢。

  有誰比他更尷尬的?在整個宗門內前丟了個大臉。

  那時剛戰鬥完,丹田靈氣匱乏,全身無力,鳳琰一來,像一個誘惑人的果子,他便情不禁地啃了一口。

  這一啃不要緊,兩人旁若無人地足足啃了五分鐘。

  若不是林凜出聲提醒,他們還在忘情地擁吻。

  當兩唇分開時,鳳琰氣息穩定,神情淡定,而覃明喘著氣把臉埋在鳳琰的懷裡,耳朵紅得快滴出血來了。

  鳳琰抱著他,輕輕一躍便跳下擂台,覃明直接當鴕鳥了。

  於是,如此這般,在眾師兄弟異樣的目光中,他們組好團隊,領了令牌,一行人站在寶船起飛的平台上道別。

  「覃明,這兩日你便好好休息。」容聶封揚聲道,臉上充滿了揶揄。

  李飄渺靠在龍沐的肩上,捂嘴偷笑。

  覃明斜眼瞪了瞪容聶封。「多謝你的關心。」

  容聶封抱臂道:「這兩日可抓緊時間修煉啊,萬一團隊戰時,你靈氣不足,便要拖後腿了。」

  覃明從鳳琰身後走了出來,微揚下巴,正色道:「容公子放心,我的靈氣綽綽有餘,無需你擔心。倒是容公子自己,修煉的時候,動作莫太大,閃了腰,扭了腳,可便無法參加比試了。」

  容聶封一聽,氣鼓了兩腮。覃明分明在諷刺他舞蹈般的功法。他正想捋袖子與覃明爭一爭,被林凜一把拉住。

  「該上船了。」林凜一指丙級弟子的寶船。

  他們丙級弟子住一個山峰,自然是坐一艘大寶船往返。

  容聶封一甩袖,對覃明道:「等著,回去我們會友台不見不散。」

  覃明雙手叉腰,豪放地道:「來啊,誰怕誰?」

  容聶封衝他揮手,神情倨傲,林凜搖了搖頭,對鳳琰道:「鳳大哥,我們先回去了。」

  「嗯。」鳳琰點頭。

  「鳳大哥,覃明,回頭見。」唐笑和卞離道。

  「回見。」覃明抱了抱拳。

  待他們都上了寶船後,覃明吁了口氣,轉頭,看向鳳琰。

  鳳琰與他對視,覃明盯著他的唇看了一秒,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了下。鳳琰伸手,握住他的手,覃明回握他,兩人並肩往自己的寶船走去。

  上了寶船,嵌入靈石,寶船徐徐滑出平台,騰空。

  寶船漸漸地遠離主峰,穿梭於雲層之間,往炎陽峰飛去,夕陽的餘輝照在船上,給整艘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覃明打著舵,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鳳琰站在他的身後,手搭在他的肩上。

  飛了許久,附近只有他們一艘船,輕柔的風,揚起兩人的髮絲,在空中糾纏。

  「覃明。」鳳琰輕喚了一聲。

  「啊?」覃明怔了下,回頭。

  鳳琰捧住他的頭,在他錯愕地注視下,低頭封住了他的唇。

  「咦?」

  覃明眨了眨眼。

  這次不是輸送靈氣,而是真切的一個吻。

  覃明的眼睛往旁邊瞟去,手打著下舵,寶船不穩地微傾斜,兩人晃動了幾下。鳳琰迅速地攬住他的腰,另一手按在舵盤上,神識一開,辨識方向,寶船再次平穩了下來。

  覃明貼著他,搭在舵上的手,慢慢地鬆開了,他抱住鳳琰,微微踮起腳。

  兩人難分難捨地吻了許久,分開時,覃明呼吸急促,紅唇濕潤,桃花眼朦朧。鳳琰的額頭抵著他的,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唇磨了磨他的鼻尖。

  「忱慕……」覃明呢喃。

  鳳琰抬起頭,手掌著舵盤,轉了一圈,寶船避過了一隻衝過來的飛鳥,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下次切不可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覃明靠在他懷裡,聽到他的話,便知他指的是自己與白文覺的那一戰。

  確實,他從一開始便應該直接把白文覺打趴了,而不是讓他有反攻的機會,如果他沒有悟道,沒有領域,恐怕會被白文覺的火海活活燒死。

  「火雖能克金,但金可生水,水克火,五行之間相剋相輔,需靈活運用。遇火之時,單單凝聚水珠,無濟於事,水的形態各異,可守可攻,水凝訣功法還需加勤修煉。」鳳琰嚴厲地道。

  覃明猛點頭。「我知道了。」

  這次的戰鬥,他有許多不足之處。平日太注重木靈和金靈的修煉,忽略了水靈,結果遇上會放火的修士,差點吃癟了。

  如果他沒有絕對領域,真的會交待在擂台上。白文覺是甲級弟子的大師兄,曾經的修煉天才,又年長他上百歲,戰鬥經驗豐富,若不是遇上覃明,他必定能奪得勝利。

  很可惜,他運氣不好。

  他遇上了覃明。

  覃明是鳳琰這個曾經的渡劫大能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即使戰鬥經驗不足,但往日的修煉一刻都不曾放鬆過。再則,他每日和鳳琰雙休,丹田和經脈的容量,比一般修士寬闊,靈氣蓄積充盈,戰鬥持久力強,白文覺這個基築大圓滿落敗,一點都不冤。

  鳳琰摸摸他的後腦勺,貼在他耳邊道:「修真之路漫長,你需和我一起走到盡頭,不可中途離去,知否?」

  覃明一怔,他感到鳳琰摸他頭的手顫了一下,便知他在後怕。

  渡劫大能,也會害怕嗎?

  覃明抱緊他,拍拍他的背。「生命不息,我便許你永恆。」

  「嗯。」鳳琰應了一聲,眼睛裡映著晚霞,流光溢彩。

  寶船飛回炎陽峰時,天色整個暗下來了。

  兩人下了寶船,直接御劍飛行,回到了他們的洞府。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後面溶洞的浴池裡泡澡,洗去一身的疲憊,順便練會功。

  從浴池裡出來,穿著輕薄的內袍,覃明仰躺在鳳琰的腿上,任他為自己擦拭濕發。

  如今他們已是修士,運下氣,便可將濕發弄乾。但是,覃明習慣了鳳琰用布巾,一點點地擦拭,很享受這個過程,便任性地要求鳳琰幫自己擦頭髮。

  鳳琰動作輕柔,細緻地擦拭著,直到手裡的濕發變得乾燥柔順了,修長的手指在覃明的頭皮上按了按,以指為梳,安撫般地梳了幾下。

  覃明舒服地瞇起眼睛,像一隻小貓咪般滿足,嘴裡發出輕喟聲。

  「好了。」鳳琰道。

  覃明眨了眨眼,伸手抓了一把鳳琰垂下來的髮絲。「下次我幫你。」

  鳳琰握住他的手。「不必了。」

  「為何?」覃明問。

  「……修士的髮絲亦含有靈氣。」鳳琰道。

  覃明坐了起來。「有幾次我為你擦發時,不小心扯了十幾根頭髮,你損了靈氣?」

  鳳琰望著他,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覃明撫額。「下次我會動作溫柔一些。」

  「呵。」鳳琰笑道,「趴好,我為你輸陽氣。」

  「呃……再休息一會,可好?」覃明動了動肩膀,活動下筋骨。「今日戰鬥了一天,身上的骨頭和肌肉都酸痛了。」

  鳳琰道:「那便一道按按其它穴道。」

  覃明動一頓,他嚥了下口水。「這個……萬一……走火了?」

  按其它穴道?聽著很誘人,人體週身約有七百多個穴位,除去一百多個要害穴位,其它穴位若皆被按一次,莫說耗時,有些穴位刺激了,會令他陷入痛與快之間,欲罷不能。

  「不要?」鳳琰垂眼問。

  覃明一臉猶豫,手指勾了勾鳳琰的手。「就按一半吧,解解疲乏即可。」

  「可。」

  覃明放心了,抱過柔軟的枕頭,趴了上去。「可以從背上的穴位開始。」

  鳳琰坐在一旁,把他鋪在背後的長髮攏到一邊,手指在他的龍脊骨附近按了按。

  「嘶——」覃明輕呼一聲。「輕……輕點……」

  「忍著。」鳳琰手法精準地在他背上各大穴位一點,覃明又舒服又疼痛,他咬住枕頭,眼角溢出一點淚。

  鳳琰不單是按摩穴位,還給每個穴位輸入靈氣,那些靈氣鑽進穴位,再進入經脈,形成一個循環,他只感到整個背火辣辣一片,又酥又麻又痛,說不出的感覺。

  一周天後,他吁了口氣,好像真的舒解了身上的疲乏。

  築基期的修士,說到底,只是比凡人強上一些,若不好好保養,三百年的壽命,到最後也會成為破零件。

  當然,覃明的目標是盡快進入金丹期。

  「忱慕,晉江界是個什麼樣的秘境?」覃明問。

  鳳琰的手指下滑,點中覃明的會陰,聽到他的問話,手上的動作一頓。

  「不擔心森羅境?」鳳琰問。

  「森羅境?」覃明嘶一聲,穴道裡被輸入陽氣,他痛得皺了下眉頭。「我們十人同協心力,肯定能過森羅境。」

  森羅境便是兩日後的團隊比試。五十位勝出的築基弟子,分成五隊,共同進入森羅境,勝出的團隊,便獲得去晉江界的資格。

  「不可掉以輕心。」鳳琰微微加重了力道。

  覃明咬了咬牙,肩膀一縮。「我……我知道……痛……」

  「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鳳琰安撫地拍拍他的背。

  覃明鼓了下腮。「你這話說得……像我們那邊的中醫,哈哈。」

  「大凡醫術有相通之處。」鳳琰道。

  「是,是——」覃明額頭冒了一層薄汗。

  鳳琰不再說話,專注地為他輸入陽氣,覃明身上的肌肉緊繃了幾分,被鳳琰輕輕拍了幾下,又只得放鬆,如此反反覆覆,那處的穴位終於不再疼痛了,但鳳琰似乎並未停止輸送陽氣。

  覃明忍不住,把拳頭放入口啃咬,阻止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他大汗淋漓地趴在床上,鳳琰坐在一旁,取了絹布,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覃明緩過勁,他懶洋洋地躺在絲被上,半睡半醒。

  鳳琰見他是累了,便為他擦拭清爽,塞進被子裡。

  翌日,覃明生龍活虎的醒來,起床後,穿上輕便的衣服,和鳳琰一起進入了幫會領地。

  從臥室裡出來,進入大廳,果然,其他小夥伴皆在大廳裡喝茶。

  「喲,覃明來了?」容聶封怪裡怪氣地問。

  覃明冷哼一聲。「來了,容公子可是準備好了?去會客台與我切磋切磋?」

  容聶封放下茶杯,捏了捏手指頭。「自然準備妥當。現在就去?」

  覃明還未回答,林凜插話道:「聶封,不可任性。」

  容聶封轉頭看他。「我如何算任性?」

  李飄渺嗤笑道:「我們是來商議大事,不是來拼拳頭的。」

  容聶封扯了扯嘴,重新端起茶,對覃明道:「待商議完,再去切磋。」

  覃明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几上早就泡好的茶,輕輕啄了一口。

  「放心,一會兒定讓你心服口服。」

  「覃明,等你和聶封切磋完,也與我切磋一把吧?」金小池道。他對覃明的領域很感興趣,覺得非常有意思,所以想見識一下,是否真如林凜所言,任何人進入覃明領域,便失去了戰鬥力。

  「我也要!」黃子葵舉手。

  「加我一個。」唐笑道。

  「我也來吧。」卞離道。

  「等等!」覃明抬手阻止,及時把想說話的李飄渺給打斷了。「你們這是打算組團來刷我?」

  「呵呵。」眾人笑。

  玩笑過後,大伙終於進入主題。

  林凜問出了與覃明一樣的問題。

  「鳳大哥,你可知晉江界是個怎樣的秘境?我向年長的師兄打聽過,只聞其中充滿奇遇和驚險。其它細節便問不出來了。」林凜道。

  鳳琰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點了幾下,他道:「我所知亦有限。」

  覃明望了他一眼。

  林凜微微一怔,思考著措辭。

  自十年前相識,過天命山時,他便知道鳳琰有些神通,雖為皇子,卻充滿了秘密,他身上偶爾會流露出一股強大的氣勢,林凜和其他人從來不會多問,理所當然地聽從他的指揮。

  在天極宮秘境裡,他們更加確定,鳳琰身懷神通,不是一般人。

  他們不但沒有覺奇怪,反而對鳳琰更加崇敬了。

  「鳳大哥,森羅境內,我們該如何配合,方可勝出?」龍沐柔和聲音響起。

  「這便是我們今日需商議的事。」鳳琰道,「至於晉江界,稍後再議。」

  林凜鬆了口氣。

  覃明道:「森羅境除了環境險惡外,是否有妖獸?」

  「並無妖獸。」鳳琰道。

  「沒有妖獸,那不是輕鬆許多。」黃子葵雙眼發亮地道。

  「若僅是地型險峻,那便沒有什麼可怕。」容聶封摸摸下巴。「築基期的弟子皆可御劍飛行,險陡之處,飛過去便可。」

  鳳琰卻搖頭。「不能御劍飛行。」

  「什麼?」覃明詫異。「森羅境不能御劍飛?難道只能憑兩條腿步行?」

  「不錯。」鳳琰道。

  其他人陷入深思。

  自從學會了御劍飛行後,他們便習慣了在空中穿梭,如今要重回原始的步行,還真有些不習慣。

  「五個團隊進行比試,比的是什麼?如何算贏?」唐笑問。

  「速度。」鳳琰道。

  「速度?」其他人驚詫。

  覃明戳了戳鳳琰:「詳細點。」

  鳳琰盯著他的手指,笑了一下。「森羅境實則是一個嶙峋的山脈,最高峰有一個宮殿,宮殿中有一座石碑,最先達到的團隊,手觸到石碑,即可勝出。」

  「如此便是比速度?」林凜道,「每個隊伍進入的點是隨機,還是只有一處?」

  「隨機。」鳳琰道。

  「隨機的話,那便安全許多,不必在初始便進入戰鬥。」林凜道。

  「鳳大哥,有通往最高峰的路嗎?」容聶封問。

  「有路亦無路。」鳳琰道。

  覃明揚眉。「此話怎講?」

  「森羅境的最高峰,站在任何一處皆可見,只要循著高峰的方向走,不管如何走,都可走到那處,唯一的區別,有遠近之分。」鳳琰道。

  「遠了耗時多,近了節省時間。」唐笑道,「那我們必須挑一條最近的路。」

  「其他團隊一定也是如此想。」卞離道。

  「鳳大哥知道捷徑吧?」黃子葵大眼閃閃發亮。

  金小池笑道:「有鳳大哥在,我們不必擔憂。」

  這包袱甩得真是妙啊。

  覃明笑著搖了搖頭。他看向鳳琰,問道:「忱慕,有捷徑否?」

  鳳琰點頭。「嗯。」

  覃明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放下茶後,他道:「那便不必擔心了,到時跟著忱慕走即可。」

  「雖為捷徑,卻最驚險。」鳳琰道。

  「這……」林凜猶豫下道,「既然不能御劍飛行,那我們可換成劍三門派,使用輕功即可。」

  「林大俠說得對。」覃明道。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九天逍遙升級後,他們也升到了九十五級,門派輕功更加精妙了。

  然而,鳳琰卻搖頭。

  「怎麼?」覃明皺眉。

  「森羅境的比試,將直接反應在留影石,宗門所有大能皆會觀看留影石。」鳳琰道。

  「留影石!」覃明一驚。他知道這玩意兒,修真小說中常有出現,相當於現代的直播視頻,他們在秘境裡的一切活動,將通過留影石,同步播放。

  「覃明,你知道留影石?」金小池問。

  「嗯……若我沒有猜錯,留影石分兩類,一類有錄像功能,一類為直播功能。」覃明便把何為錄像,何為直播與大伙解講了下。

  小夥伴們聞言,全都露出驚訝的神情。他們在宗門修煉了十餘年,其實對修真界的許多法寶並不瞭解。

  「所以,我們在森羅境,不能使用劍三傳承了。」李飄渺一臉遺憾。

  「不但不能用,還需注意言辭。」鳳琰嚴肅地道。

  眾人一聽,重重地點頭。

  沉默了半晌,黃子葵清脆地問:「難道我們以後一直不能在他人面前表露劍三傳承的任何信息麼?」

  萬一以後與人鬥,修為拼不過,卻不能一鍵換裝,豈不吃虧了?

  覃明挑眉笑道:「此事,我和忱慕商議過。」

  「哦?」

  「待我們從晉江界出來後,便可任意使用劍三傳承了。」覃明道。

  「此話怎講?」林凜問。

  其他人也是一副急切的模樣。不能在他人面前使用劍三傳承,差點憋壞他們了。

  覃明道:「晉江界每十年開放一次,莫說上千年,單是幾百年,各大宗門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進入其中,尋找機緣,若非晉江界的機緣無窮無盡,否則早就被掏空了。如此,我們完全可以把劍三傳承當成在晉江界尋得的機緣,他人亦不會有所懷疑。」

  容聶封一拍扶手,高喝一聲。「妙啊!」

  其他人也附合。

  「太好了,以後我們不必再遮遮掩掩了。」李飄渺一臉興奮。

  接下來,他們又談了些細節,終於結束了此次的商議。

  容聶封起身,對覃明道:「走,我們去會客台。」

  覃明應戰,正要起身,卻被鳳琰叫住了。

  「何事,忱慕?」

  鳳琰優雅從儲物袋取出幾個玉簡,對眾人道:「不忙,我這有一套輕功功法,你們皆需練習,以便在森羅境使用。」

  「輕功功法!」覃明一驚。

  林凜道:「原來鳳大哥之前讓我默寫輕功的口訣,竟是為了森羅境?」

  「怎麼?這輕功功法出自林大俠?」李飄渺好奇地問。

  林凜點頭。「我們武林人士,行走江湖,輕功必不可少。」

  「那還有何可猶豫的?走,練輕功去。」李飄渺道。

  覃明挨到鳳琰身邊,低問:「這事你都沒跟我說。」

  「……說過。」鳳琰道。

  「何時?」覃明皺眉。

  「前日練完功後。」鳳琰道。

  覃明回頭一想,微臉紅。「那……那時候不是累極,睡著了麼……」

  那日練完功後,還做了別的事,腦子都是糊的,如何記得?

 

 

第94章 負距離引導靈氣

  林凜出身武林世家,父親是武林盟主, 他自小習武, 學了一身本事,十三歲時, 便可獨自行走江湖。

  修真界的修士, 以修為的深淺,分為煉氣、 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合體、渡劫、大乘。

  在人間界, 按武功的高低,同樣有等級,分別為凡人、武夫、武士、武師、大宗師。

  林凜的父親便是大宗師, 而少年時期的林凜,只算得上武士初期,畢竟年少, 內力不足。不過, 他雖只有十三歲,家傳的絕世武功學了八層, 輕功更是練得爐火純青。

  他們林家有一套非常實用的輕功秘訣,名為輕羅幻影步。此輕功靈巧,輕盈,耗內力小。鳳琰向他要輕功秘訣時,他二話不說便默寫出來交給他。

  鳳琰拿了輕功後,稍加改進。原本的輕羅幻影步, 消耗內力, 修士擁有靈氣, 他便用靈氣替代內力,適用於修士。

  林凜拿到鳳琰分給大伙的玉簡後,神識一探,驚訝地發現輕羅幻影步有巧妙的變化,使用靈氣,竟然比內力還適合。

  「鳳大哥,此輕功經你一改,比原來的更好使了。」林凜一臉激動地對鳳琰道。

  此時,眾人從鳳琰那裡得了玉簡,正在幫會領地的廣場上練習輕功。

  林凜有底子,把內力轉換成靈氣後,片刻便會了。

  鳳琰自不必提,他自己改的功輕,親自試過後,方拿出來與大伙共享。

  容聶封練習了兩刻鐘後運用自如,李飄渺不甘示弱,追上了他的腳步。龍沐在容聶封和李飄渺的講解下,慢慢地掌握了要訣,輕輕一躍,便精準地飛上屋頂。

  一個時辰後,唐笑、卞離、金小池、黃子葵全都學會了輕羅幻影步,唯有覃明,腦子似乎轉不過彎,居然一直不得要領。

  「怎會如此?」覃明不敢置信。小夥伴們全學會了,怎麼就他沒有學會?問題出在哪裡?差在智商上嗎?不可能!其它功法,他只需多練幾遍,便可融會貫通。

  「哈,覃明,你到底行不行?」容聶封站在一旁抱臂嘲笑。

  「覃明,你得把握節奏,步伐不能快也不能慢了,把靈氣灌注在腿上。」唐笑在一旁提醒。

  覃明急得滿頭大汗。輕功的要訣他記得一清二楚,可實際運用起來,總欠火候。

  明明他劍三的扶搖和門派輕功用得很溜,怎麼換了輕功,就錯誤百出了?

  「覃明,加油。」黃子葵在一旁打氣。

  覃明深吸口氣,心中默念要訣,一步兩步,靈氣下沉,凝聚在腳尖,騰空而起,飛往屋頂,然而,他用力過猛,靈氣太充足,往上竄了足足有五十餘米,太高了,身體懸於半空,卻無踩腳之處,他低頭一看,欲轉換方位,朝屋頂衝去,卻再次用力過猛,橫飛打斜,砸向屋頂。

  「小心!」

  「要撞上了!」

  鳳琰適時出現,伸手接住,抱著他一起輕輕落在廣場上。

  「呼——」覃明緊張地抹了一把汗。

  鳳琰道:「控制靈氣的量。」

  「我已很控制了,但不知為何,次次靈氣過剩,總是衝過頭。」覃明從他手上跳下來,甩了下袍擺,拍拍腿。「若靈氣有形,你們用量幾何?」

  他用手比劃了下大小。

  「這麼多?」林凜伸出一根手指。

  「嗯,我也只有這麼一點。」黃子葵道。

  「覃明用了多少?」金小池問。

  覃明看著他們比劃的量,再思量下自己的,他搖頭。「我比你們還少。」

  「啊?為何會如此?」其他人不解。

  覃明用的靈氣最少,卻竄得最高,控制不住方向,次次失敗告終。

  「忱慕,你呢?你用多少?」覃明好奇地問鳳琰。

  鳳琰沉吟一聲,對覃明道:「你運用靈氣的方式不對。」

  「方式?」覃明詫異。「我練功法時,便是如此練,並不曾出過錯。」

  鳳琰對他道:「你隨我來。」

  「哦。」覃明跟在鳳琰的身後,往屋裡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

  進屋後,他們回到臥室,鳳琰關上門,落下鎖,對覃明道:「脫外衣,穿內袍即可,坐到床上。」

  「脫外衣?」覃明一臉不解。「為何。」

  「……我為你引氣。」鳳琰並未解釋太多。

  覃明疑惑地把外衣脫了,穿著薄薄的內袍,盤腿坐在床上,鳳琰同樣脫了外衣只剩內袍,坐到他旁邊。

  「來。」鳳琰朝他招了下手,柔聲道。

  覃明怔了下,盯著他看了兩秒,終於會意,挨著他,擺出平時雙休的姿勢。

  「練功?」他雙手搭在鳳琰的肩上,困惑地問。

  他們天天練功,日日在經脈和丹田以及紫府裡循環滋養靈氣,早已習慣了如此略顯羞恥的練功姿勢。

  「往日練功,皆從體外輸入靈氣進行循環,今日,便由體內遁入。」鳳琰溫和地道。

  「啊?」覃明一懵。

  「若是疼,便忍忍。」鳳琰貼在他耳邊輕語。

  覃明抖了下,耳朵有點癢,他問:「總不會比給會陰輸入靈氣時更痛吧?」

  「或許……放鬆。」鳳琰雙手慢慢地下移。

  半晌,覃明驚呼了一聲。「啊?忱慕!這個……」

  「忍著。」鳳琰的額上竟也冒了一層薄汗。

  覃明的手指用力地掐住他的肩膀,雙眉緊皺,痛得咬緊牙關。

  「不……不行……」他有些哭腔。「太為難了……忱慕……換……換個方式引導靈氣……」

  「難道你想命殞於森羅境?」鳳琰輕拍他的背,不斷地安撫他。

  「可是……你不是說要到元嬰方可如此……」覃明呼吸沉重,把頭埋在他的頸間,撒嬌般地蹭了蹭。

  「並非實質,只是方便引導靈氣。」鳳琰低歎一聲,微微調整位置,讓他慢慢適應。

  覃明眼角滲出淚花,他咬著唇,磨蹭了許久,方與鳳琰完全貼合,擺成名副其實的又欠洗弗練功姿勢。

  鳳琰捧住他的頭,將唇覆在他唇上,給他渡了一口靈氣,覃明自主地把靈氣吸了進來,靈氣迅速地循進經脈,經過丹田,再從丹田內下沉,匯聚到結合點,通過結合點,順其自然地回到了鳳琰的體內。

  覃明驚訝不已。他從不知,靈氣如此循環竟然出入無間,暢通無阻。

  緊密貼在一起的兩人成了靈氣天然的循環氣場,覃明的元神隨之動盪,他的意識一沉,彷彿被吸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四周是浩瀚無邊的宇宙,他如置身於銀河之中,飄浮不定,乾坤天行,他彷彿無依無賴,忽然,前方出現一顆紫粉色的恆星,隔著遙遠的距離,他仍能感受到它的炙熱。

  覃明好奇,往前飄了一段距離,猛地被一股引力吸向恆星。

  他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充滿了雀躍之心。越接近恆星,越炙熱,當他以為自己會融化之時,恆星內驟然飛出一隻巨大美麗的火鳳,火鳳的羽翅熠熠生輝,金色的丹鳳眼彷彿能攝人心魂,覃明被誘惑了般,如蛾撲火地衝向火鳳,火鳳的喙一張,準確無誤地把他「叼」住了。

  呃?

  叼?

  覃明被火鳳含在口裡,無法動彈,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手腳。

  火鳳微昂頭,覃明便被它「吞」進肚子裡了。

  啊啊啊?

  發生了何事?

  進入火鳳的身體後,覃明的意識仍然清醒,他 「看」到了許多奇怪的東西,循著火鳳的經脈,好像進入一個像丹田的地方,最後安置於此。

  火鳳的丹田溫暖而令人留戀,覃明充滿了喜悅之情,心安理得地讓火鳳的靈氣滋養著自己。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覃明幾乎與火鳳合二為一,火鳳對外界的所有感知,他全部能夠感應到。

  翱翔蒼穹、各界冒險、無休止的戰鬥,火鳳的靈氣運轉,恰如其分,精湛而巧妙,往往以微量的靈氣,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焚盡一切阻礙者,爭脫天地束縛,衝破天際,破界而出——

  突然前方一片黑暗,覃明天旋地轉,視線被蒙蔽,看不清任何東西,沉寂了許久,他一動,循著火鳳的經脈,從丹田里衝出,最後火鳳把他吐了出來,他再一次成為自由的……

  意識逐漸回歸,覃明緩緩地睜開眼睛,不知為何,淚流滿面。

  鳳琰輕輕吻去他眼角的淚。

  「忱慕……」覃明帶著哭音。

  「嗯?」

  「適才……是怎回事?」他問。

  「……幻境而已。」鳳琰平靜地道。

  「幻境?」覃明顫了顫睫毛,止住了淚水。「那幻境太真實了,我心裡難受得緊。」

  「可有領悟?」鳳琰拍拍他問。

  「領悟?」覃明一愣。

  「對靈氣的控制。」鳳琰無奈地歎了一聲。

  覃明擰眉,細細回想。

  他在幻境中,與火鳳融於一體之時,能清晰地感受到火鳳對靈氣的精妙運用。身臨其境,令覃明產生錯覺,火鳳即他,他即火鳳。實則,他清楚地知道,因進入火鳳的丹田,與他二合為一,方感他所感,思他所思。

  「我想,我懂了。」覃明微微點頭。

  「嗯。」鳳琰吻了吻他的眉心。

  覃明的眉心一燙,輕吟一聲。

  「是……是否……可以了……」覃明小聲地問。

  「嗯?」

  「那……可以出來了麼……」覃明微紅了臉。

  「……」鳳琰貼在他耳邊,輕說了一句話。

  覃明忍不住緊繃。「我……我……要練習輕功去了,否則在森羅境拖了後腿,我們便無法進入晉江界。」

  「不急。」鳳琰拉過被子,覆住彼此。

  半個時辰後,覃明和鳳琰一前一後從臥房裡出來,在大廳的茶几上看到林凜的字條。

  大致意思是,他們先出幫會領地,在宗門裡準備準備,買些實用的法寶。

  覃明鬆了口氣,放下林凜的字條,往大門走去。

  鳳琰看他彆扭的走路方式,輕笑了一聲,上前扶他。

  覃明一把拍開。

  「嗯?」鳳琰看著自己手。

  覃明輕咳一聲,道:「我還不至於弱不禁風。」

  「不難受?」鳳琰輕問。

  覃明抬頭瞪他一眼。「下次開場前,請做足充分的準備。」

  「唔?」鳳琰微怔。

  覃明兩頰緋紅,躲開他熾熱地注視。「我再去試試輕功。」

  說著便大步走了,鳳琰盯著他的背影,指腹磨了磨唇,輕笑出聲。

  覃明站在廣場上,深吸了口氣,分出一絲靈氣灌注於雙腿上,微微閉眼,回想火鳳的運功方式,開竅了般,輕輕一點,輕鬆地躍上屋頂,輕盈如飄絮。

  瀟灑地站在屋頂之上,他抬頭望著天空,如釋重負。

  竟如此簡單地便學會了。

  簡單嗎?

  覃明低頭,望向站在廣場上的鳳琰。

  一身青蓮長袍,俊美無儔,英挺俊拔,如天神般尊貴,引得他怦然心動。

  鳳琰抬頭望屋頂上的覃明,丹鳳眼充滿了溫柔。

  覃明被他一望,腳底差點打滑。

  身體深處,又痛又麻又酥,餘韻猶在,若不是自己喊停,只怕忍不住要失園陽了。他不得不佩服鳳琰的忍功,竟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控制自如,忍者神龜非他莫屬。

  鳳琰朝他招招手。

  覃明摸了摸鼻子,輕輕一躍,朝鳳琰跳去。鳳琰伸出手臂,展開手掌,覃明如羽毛般,足尖一點,單足踏在他的手掌上,如大鵬展翅。

  「哈哈哈——」覃明悅愉地低頭笑看他。

  鳳琰握住覃明的腳,往下一帶,便把他帶入懷裡。

  覃明如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雙手摟著他的頸項,鳳琰有力的雙手托著他。

  「我們也出去吧,我想去溶洞裡泡澡。」覃明道。在臥室裡磨磨蹭蹭地出了一身汗,粘膩得難受。

  「嗯。」鳳琰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

 

 

第95章 開啟森羅境

  回到洞府後, 兩人直奔溶洞, 在溫熱的水裡, 洗去了一身的汗水, 覃明趴在浴池的邊上,雙手交疊,臉貼在手臂上。鳳琰坐在他的身邊,一頭青絲浸在水中, 如墨汁般擴散漂浮。

  「可要練功?」鳳琰問他。

  覃明身體一僵,他抬起頭,濕漉漉的桃花眼盯著鳳琰。「還……還練功?」

  鳳琰嘴角一揚,笑道:「你的水凝訣練到第幾重?」

  聽到水凝訣三字,覃明鬆了口氣,轉身坐在鳳琰旁邊,手指撥了撥水。

  「三重。」

  「三重?太慢。」鳳琰道。

  「……是我平日忽略了。」覃明道。

  「水有多種形態, 把你會的皆展示給我看看。」鳳琰道。

  覃明點頭。「好。」

  他往前游了幾米, 站立在浴池裡,水漫及他的腰以上,他伸展雙臂, 手心向上,如同托球,但見他的手心凝聚出數十個小水滴, 他的手抖了一下, 水滴便如箭般地射向水池的另一邊, 剎時, 浴池如被炸彈炸了般,激起數十道水柱。

  「如何?」他興奮地問鳳琰。

  鳳琰:「尚可。」

  覃明繼續施法,運轉靈氣,手指一動,冒出許多水泡,水泡擴散,飄浮在整個浴池之上,增添了幾分夢幻。

  「……華而不實。」鳳琰道。

  覃明嘿嘿一笑,法訣再起,手法一變,整個浴池上忽然出現水霧,水霧朦朧,看不清人了。

  「這個呢?」覃明望著被水霧掩了身影的鳳琰。

  「……尚可。」鳳琰的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

  覃明一驚,要回頭時,卻被一雙手捧住了,身後的人用修長的手指,托著他的下巴。

  「這水霧並未迷惑住你?」覃明問。

  「嗯。」鳳琰應道。

  覃明沮喪。「那我這三個法術,一無是處?」

  「有待改善。」鳳琰安撫地拍拍他的臉。「去主殿,這幾日加緊修煉。」

  「哦。」覃明有些無精打采。

  從浴池裡出來後,收拾一番,穿上輕便的衣服,便御劍飛行往炎陽峰的主殿飛去。

  進入修煉場,鳳琰化身為修羅,把覃明訓練得差點哭爹喊娘。

  訓練了一下午,覃明拖著一身的疲憊,原想睡個好覺,卻被鳳琰無情地拒絕了。

  「修士無需過多的睡眠。」鳳琰的一句話,直接剝奪了他的睡眠。

  覃明巍巍顫顫地與他進行負距離雙休,真是痛並著快,體內的靈氣卻成倍增長,比以往的修煉速度快了不只兩倍。

  不僅如此,鳳琰還拖著他去了幫會領地,硬是把現實的兩天,掰成四天過。

  覃明欲哭無淚,為了增加修為,只能咬牙忍了。

  終於,森羅境的團隊比試,終於開始了。

  穿上丁級弟子的青蓮長袍,繫上紫籐玄鳥髮帶,整了整立領,覃明扶著略顯酸痛的腰,和嘴角噙笑容的鳳琰一起坐上寶船,飛往主峰。

  到主峰時,天色剛亮,此次只有五十名弟子,寶船少了一半以上,覃明下了寶船,踏上平台,看到了林凜等人。

  「覃明。」金小池朝他揮手。

  覃明和鳳琰攜手走向他們。

  眾人打過招呼後,鳳琰嚴肅地對眾人道:「此次森羅境,不比以往,切莫出錯。」

  「是,鳳大哥。」眾人慎重地點頭。

  一行人往混元廣場走去,到管事那裡先做個登記。

  待他們離開後,有人一直望著他們的背影。

  「姬師弟,他們便是你說的,我們最大的競爭者?」一名年長的乙級弟子問身邊的丙級弟子。

  姬元道:「不錯。」

  乙級弟子笑了一聲。「八個丙級弟子,兩個丁級弟子,不足為懼。」

  姬元望著乙級弟子肆意的笑容,沒有說什麼。

  他非常幸運,在第一場比試勝出了,與五位甲級弟子,四位乙級弟子一起組成了一個十人團隊。五個團隊之中,他們這隊的實力看起來最強,然而,在姬元看來,對上林凜等人,他們的勝算不大。

  可惜,他向幾位師兄提點,這些甲級弟子和乙級弟子並未放在心上。

  兩刻鐘後,五個團隊整齊地在混元廣場排隊,看台上,金丹以上的大能們全都來了。接下來的比試為森羅境競爭,最終勝出的隊伍,可代表瓊仙宗去晉江界探險。

  晉江界雖是築基期修士方可進入的秘境,每個宗門都派出了最強的隊伍,一旦闖過關,宗門便多了十位金丹,增強宗門的實力。

  「森羅境的規則,我已向你們講解過,重申一遍,你們進入森羅境後,將隨機出現在秘境之中的任何一處。五個隊伍,有可能遇上,亦有可能不會遇上。而你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最先到達寒意峰,觸摸到峰頂宮殿中石碑的隊伍,便是勝利者。」元嬰老祖道。「是否都聽清了?」

  「聽清了!」五十名築基弟子向元嬰老祖行晚輩禮。

  元嬰老祖向掌門拜禮,掌門點頭示意,他得了旨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上品靈石,走至混元廣場的中心,把上品靈石嵌進一個凹槽內。

  做完後,他快速地往後一退,凹槽得了上品靈石,突然發出一道刺眼的光,只見廣場中心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從地下探出兩個六邊形石柱,石柱升至五米高,靜止後,兩石柱之間,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光幕。

  「森羅境已開,爾等速速進去。」元嬰老祖沉喝。

  眾築基弟子中,有人愣了下,似乎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覃明這支隊伍,行動迅速,元嬰老祖話一落,他們便施展輕羅幻影步,動作一致地衝進藍色的光幕之中,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待他們全部進去了以後,半晌,其他隊伍方反應過來,他們手忙腳亂地跑進光幕,四十個人同時往一米寬的光幕裡擠,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看台上的修士見狀,搖了搖頭。

  待所有弟子全部進入光幕後,元嬰老祖又取出一塊上品靈石,嵌入石柱旁邊的凹槽內。

  剎時,一塊巨大的光幕在混元廣場出現,若覃明在此,看到這光幕,定會驚叫。

  全息畫面!

  沒錯,這便是留影石的現場直播。

  光幕之中,出現了崇山峻嶺,懸崖峭壁。

  整個森羅境在光幕裡一覽無疑,播放完全景後,光幕分解成五個畫面,正是進入森羅境的五個團隊。

  森羅境的入口雖然只有一個,但每個人進去後,都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由於參賽的團隊每人都領了一塊相同的令牌,所以他們便在一個點出現,不會分散。

  除了覃明那隊,另外四個團隊雖然在入口處有點小摩擦,進去後,便各自分開了,出現在四個刷新點,距離相隔較遠。

  至於覃明那隊人,因平日訓練有素,第一時間搶著進入了森羅境,整頓一番後,便朝寒意峰前進了。

 

 

第96章 森羅境比試

  在幫會領地時, 他們十人早已商定出唯一的捷徑了。

  托鳳琰這個萬事通的福, 他直接把森羅境的地圖畫出來了。當然,作為靈魂畫手,他的地圖簡易得只有幾條線, 在覃明的加工下,終於繪製出了一張詳盡的地圖。

  整張地圖翻開來約有半米寬,費了覃明兩個時辰,與鳳琰反覆琢磨過後, 終於繪製成功。

  森羅境整體地型,竟類似一個八卦太極,陰陽太極兩個點,各有一座山峰, 此兩座山峰僅憑肉眼, 不分出高低。初進秘境的人, 絕對無法判斷, 哪座才是他們要尋找到的山峰,若是判斷錯誤, 便有可能前功盡棄。

  幸虧他們這隊,有鳳琰這個大外掛,他的手指一點陰極的點, 道:「此處便是石碑所在的山峰。」

  其他人不疑有他,認真地記下了。

  「我們進了森羅境, 又如何分辨哪個是陰極, 哪個是陽極?」林凜問。

  「陰極的山石偏暗, 陽極的山石偏紅。」鳳琰道。

  覃明執筆,特意在地圖上標注出來,思索了下,他指了指陰陽太極外側的一圈八卦陣。「要到達陰極,我們還需翻越這些山脈。」

  「是啊。」容聶封看了一圈。「鳳大哥,如果我們出現的點在陽極這邊,無論走哪條路,都需穿越半張地圖。」

  「聶封言之有理。」覃明贊同地道,「所以,忱慕,你所說的捷徑在何處?」

  鳳琰道:「時間。」

  「時間?」其他人不解。覃明問的是捷徑,為何鳳琰說到時間上了?

  鳳琰道:「為何每個人進入森羅境的落腳點各不相同?無他,進入的時間不同,落腳點便各異。」

  其他人詫異。

  按常理說,進入森羅境的門只有扇,所有人進去後,理應出現在一個地方,但森羅境卻迥然不同,有何蹊蹺之處?

  覃明思索了下,雙掌一擊,恍然大悟。

  「忱慕,整個森羅境是不是活的?它每時每刻皆在轉動,入口雖只有一處,但不同的時間點進去,隨著森羅境的轉動,落腳點便出現分歧了。」

  鳳琰點頭。

  覃明轉了轉手中的毛筆,嘴角上揚。「那麼,哪個時間點進去,落腳點離陰極的高峰最近呢?」

  鳳琰讚賞地看他一眼。「森羅境的門一旦開啟,整個森羅境便開始轉動,開啟的瞬間衝進去,便可落在東正離火方位,此處乃是距離陰極山峰最近的落腳點。」

  覃明低頭看地圖,八卦太極圖,分為八個方位,正上方是純正陽南,正下方是純正陰北,正左邊是東正離火,正右邊是西正坎水,其他方位,東南,西南,東北,北西。

  中心的太極,上陽下陰,陰極的點距離東正離火最近。

  也就是說,他們若要走捷徑,必須掐著時間點,在東正離火方位落腳。

  「時間、速度,二則缺一不可!」覃明鄭重地道。

  「明日,我們必須嚴陣以待,絕不可掉以輕心。」林凜道。

  「輕羅幻影步!」金小池高呼一聲。

  其他人立即心領神會。

  原來如此,鳳琰讓他們苦練輕羅幻影步的用意竟在此處。

  輕羅幻影步除了跳躍外,還可增加移動速度。只要森羅境的門一開,他們搶在第一時間,施展輕羅幻影步,便可瞬間搶進門內,在正東方位落腳。

  因此,當元嬰老祖嵌入上品靈石,啟動秘境,打開森羅境的入口時,覃明等人不約而同地把靈氣灌注在腳上,元嬰老祖的話一落,他們風馳電掣般地閃進了藍色光幕。

  藍色光幕的後面,如時空隧道般,把他們從十餘米的空中「吐」了出來,幸虧他們有輕羅幻影步,輕輕一躍,全部平安無事地落地了。

  森羅境雖是活的,開啟之後便無時無刻地轉動,但進入的人,並不會感到它的移動。一如地球不停地自轉,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毫無感覺一樣。

  唐笑試著御劍飛行,結果連劍都招喚不出來,果然此處限制了他們的飛行能力。

  覃明四處打量,但見他們此時正在山腳下,前方橫著一座龐大的山脈,而山脈之間有許多高聳入雲的山峰。

  「忱慕,陰極的山峰,可是那個?」覃明一指遠處的高峰。

  鳳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搖頭。「非也。」

  「什麼?如此高的山峰,竟然不是最高峰?」覃明詫異。他的視力極好,遠處的山峰至少有十幾座,每座皆直插雲霄。

  「是不是那座?」唐笑指了指。

  「哪座?」李飄渺抬手眺望,什麼都沒有看到。

  「很遠,很淡,幾乎看不清。」唐笑道。他是弓手,擁有一雙鷹的眼睛,視力極佳,看得比常人遠。

  「我們在此處看無用,抓緊時間,比試要緊。」覃明道。

  「覃明說得極是。」林凜道。

  「忱慕,我們出發麼?」覃明朝鳳琰眨眨眼。其實他想問,他們所在的落腳點是否為正東離火方,因怕留影石的直播,被大能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他暗示鳳琰。

  鳳琰與他心有靈犀,自知他問的是何事,點頭應道:「嗯。」

  覃明鬆了口氣。「那便好。」

  眾人整頓完畢,便往前直走。

  森羅境的地型,既然如太極八卦般,那麼,阻隔在他們面前的,應有三層山脈,越過了這三層山脈,他們便可到達極陰處。

  鳳琰曾言,東正離火位雖距離陰極點最近,路途卻最為凶險,果然如此,他們才踏上第一條山脈,便倍感壓力。

  俗話說,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路了。

  此處常年無人,自然無路可走。

  橫在他們前方的山,到處是懸崖峭壁,沒有落腳點,他們的第一步,便被難住了。

  一座龐大的陡峭山壁橫在他們面前,無論從哪個方位繞,皆需過了這個大山壁,然而此山壁豎直,表面光滑,沒有任何可踩腳的地方。

  十個人站在山壁面前,一籌莫展。

  「一定要爬上這山壁麼?」李飄渺問。

  「繞了遠路,便不是捷徑了。」覃明搖頭。

  「但是,此山壁過於光滑,猶如一面鏡子,我們該如何上去?」金小池皺眉問。

  「鳳大哥可有法子?」唐笑問。

  「忱慕?」覃明一臉期盼地望著鳳琰。

  鳳琰瞥了眼山壁,道:「卞離,小池,聶封,你們三人皆有土靈根,功法修煉得如何?」

  卞離道:「自是融匯貫通。」

  他是單靈根,所以修煉起來得心應手。

  容聶封道:「我主修火靈,土靈微弱。」

  金小池道:「鳳大哥,我是水土二者皆修,不分仲伯。」

  鳳琰道:「如此,由卞離打頭,小池和聶封加固,在此山壁上,造出一條路。」

  「造路?」覃明恍然大悟。「攀巖!」

  「攀巖?」李飄渺困惑。

  覃明眉開眼笑,詳細地為眾人解釋何為攀巖。

  只要卞離他們三人用土靈,在筆直的山壁上,製造出踩腳點,便可攀頂了,再則,所有人皆會輕功,攀爬起來,比普通人迅速。

  眾人一合計,便由卞離打頭陣,辨好方向,在山壁低下,施展法術,只見山壁上,出現了一排小凸起。

  「妙極。」容聶封拍手稱讚。他調動靈氣,手指一動,一道棕色的火便射了出去,火纏在山壁上的凸起,焚燒精煉,使之更加堅固。

  金小池也施展法術,在容聶封給凸起凝煉後,一道水澆下去,瞬間凝固。

  三人合作,往上三十米處的落腳點處理完畢,再往上,需要攀爬上去再施法。

  「上吧。」覃明胸有成竹地對眾人道。

  卞離施展輕功,第一個飛了上去,輕輕一躍,上了五六米。金小池和容聶封緊隨其後,他們三人一邊上爬,一邊施展法術,加固攀爬的落腳點。

  有他們在前方開路,其他人謹慎地跟在他們後面,暢通無阻,輕而易舉。

  龍沐和李飄渺排在容聶封的後面,她們下面是黃子葵和唐笑,以及林凜,覃明和鳳琰爬在最後。

  上千米高的山壁,一行十人,身手敏捷地往上移動,動作乾淨利落,毫不遲疑。

  此番畫面,直播在混元廣場的光幕上,看台上的修士全都讚賞地望著他們。

  「這十位弟子極有默契。」一金丹修士道。

  「他們出身於一個地方。」另一金丹修士道。

  「咦?古管事,你竟知道他們?」

  被喚為古管事的金丹修士,正是星月城,星象閣的管事古一楓。

  此次宗門選拔去晉江界的弟子,他亦有所關注,第一場比試因有事耽擱了沒有觀看,這次團隊比試之時,他正巧回了宗門,便趕上了。

  光屏之中的十名築基弟子,初看時,並不肯定,直到看清他們的臉後,古一楓方肯定,這一行十人,正是十年前在星月城飯館裡遇到的小孩。

  因護送的築基弟子出了意外,他們在某位熱心的修士幫助下,過了天命山,來到了星月城。巧合之下與他相遇,他便帶他們回星象閣,詢問了原由後,便給了他們推薦信,派人護送他們到宗門的山門前。

  古一楓把自己與覃明等人如何相遇的事與身邊的師兄一說,師兄不禁嘖嘖稱奇。

  「竟有此事,果然有緣吶。」

  「古師弟當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據聞,這幾位弟子資質上佳,宗門內的數位大能,對他們青睞有加,欲收為親傳弟子。特別是那兩位,連掌門都有些心動。」金丹修士一指爬在最後的兩人。

  古一楓看了過去,正是覃明和鳳琰。

  覃明自從與鳳琰更深層次地修煉過後,對靈氣更加的操縱自如,幾乎不必消耗靈氣,便可施展輕羅幻影步,爬了上百米,他面不改色。鳳琰更不必說,他神情自若,如履平地。

  倒是爬在最前面的卞離和金小池、容聶封三人最累。他們一路施放法術,創造落腳點,靈氣消耗得極快。好在,他們早有準備,靈氣不足,便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吸取靈氣後,繼續開拓道路。

  一個時辰後,十人終於爬上了上千米高的山壁。

  到了山壁頂,眾人尚未休息,便被前方的景象給震憾了。

  前方豈有路?

  山壁之後,竟是一片深不可測的雲海。雲海的盡頭與山壁隔了數千丈。

  此處的地勢,令他們想起了天命山的階梯。那時候,他們憑藉著劍三傳承,使用扶搖和輕功,一點一點地跳過了去。然而,此時的雲海之下,可不曾見到什麼階梯。

  金小池一屁股坐在岩石上,擦了擦額角的汗,氣喘吁吁。黃子葵從儲物袋中取出水袋,遞給他。

  「小池,喝口水吧。」

  「多謝子葵。」金小池接過水袋,擰開蓋子,喝了幾口,遞還給黃子葵。

  黃子葵拿著水袋,坐在金小池的身邊,喝了一小口。

  覃明見了,眨眨眼睛,他轉頭看向容聶封和林凜,卻見容聶封整個人趴在林凜的背上,搶林凜手裡的水袋。

  覃明嘴角溢出笑容。

  鳳琰伸手,撩開覃明垂在額前的髮絲,問他:「累否?」

  覃明搖頭。「不累。自從用新功法修煉後,我對靈氣的掌控能力,已出神入化。」

  鳳琰道:「身體若有不適,萬不可忍著。」

  覃明臉微紅,別過臉,咕噥:「你若節制些,便不會……」

  鳳琰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圓潤的指腹。

  「你不捨。」他輕柔地道。

  覃明臉更紅了。「別……別胡說了,正事要緊。」

  站在他們旁邊的李飄渺突然插嘴:「什麼節制?什麼不捨?」

  她嗓門大,這一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覃明從鳳琰手裡抽回自己的手,甩了甩袖袍,鎮定地道:「並無,我們在商議該如何過雲海。」

  李飄渺似乎還想說什麼,被龍沐一把拉住,她只得打消了念頭。

  「鳳大哥,此雲海深不可測,更無落腳點,我們該如何過去?」唐笑問。

  鳳琰淡定地抓住覃明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住,聽到唐笑的問話,他道:「不必擔憂。」

  覃明輕歎一聲,靠著鳳琰,問他:「如何不擔憂?那雲海隔了數千米,又無山路,更無法御劍飛行,僅憑輕功,根本無法躍過去。」

  鳳琰順勢摟住他,對眾人道:「前日讓你們準備的法寶,可都有帶來。」

  其他人聞言,愣了下,卞離在儲物袋裡一摸,取出一個小小的飛鳶模型。

  「鳳大哥,可是此物。」他問。

  鳳琰點頭。

  覃明也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飛鳶模型。這是一件法寶,只需嵌入靈石,即可變大,成為真正的飛鳶。

  飛鳶覃明熟啊。

  劍三里有個道具,正是飛鳶,而唐門更是玩飛鳶的高手。

  他們進森羅境前,在宗門買了一些法寶,飛鳶便是其中之一。

  「忱慕,此秘境限制御劍飛行,難道不限製法寶?」覃明興奮地問。

  鳳琰道:「試一試便知了。」

  唐笑手動迅速,他塞了一塊靈石進飛鳶模型裡,飛鳶立即變大,他抓緊手把,試著小飛了一下,再繞了回來。

  可行。

  「妙哉!」覃明大笑。「我們可用飛鳶飛過去。輕而易舉!」

  「太好了!」黃子葵拍手。「鳳大哥果然想得周到。」

  覃明看她一眼,道:「誰能料到呢?以備不時之需嘛。」

  黃子葵輕咳一聲,靦腆地道:「我高興得都要語無倫次了。」

  她差點忘了,外面有留影石,會將他們的一言一行展現在大能們面前,萬一說漏嘴,便露餡了。

  「飛鳶雖好用,但過雲海之時,亦需謹慎。空中風大,如控制不當,極易吹散。」鳳琰一臉嚴肅地道。

  「風?」黃子葵道:「鳳大哥,我可操控風,不如由我飛在第一位。」

  鳳琰沉吟,金小池面露急色,他拉住黃子葵的手,道:「子葵,可以嗎?」

  黃子葵露齒一笑。「小池,我已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動不動就哭的小姑娘啦。」

  金小池望著她笑盈盈的可愛模樣,眼睛裡流露出溫柔。「好,我信你。」

  李飄渺道:「子葵終於成長為大姑娘了。」

  十八歲的黃子葵眉開眼笑地道:「那是自然,身為修士,豈可知難而退?」

  覃明一臉欣慰。小夥伴們一個個英姿勃發,出類拔萃,皆是可靠之人。

  給飛鳶嵌上靈石,小飛鳶立即變成大飛鳶,黃子葵抓住手把,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其他人緊隨其後,一個個如鵬鳥般地飛下來。

  初時風強勁,飛鳶不穩,黃子葵一念口訣,操控風向,強勁的風便向兩邊排去,整個氣流顯得平順,令他們的飛鳶平穩地飛行。

  一行十人,如大雁般,排成人字型,飛在雲海之上。

  混元廣場上的修士看到這個畫面,讚不絕口。

  「有膽有謀,非常人也。」

  「同心協力,其利斷金。」

  「有備而來,萬無一失。」

  「此十位弟子,不同凡響。」

  聽到眾師兄對覃明這隊人的讚賞,古一楓不禁感慨。

  當初他們這些小孩獨自來到星月城,道是尋找宗門,古一楓自然有所懷疑,雖看過了那個玉牌,又聽那位叫鳳琰的少年形容玉牌主人的模樣,他信了九分,留了一分疑惑在心底。儘管如此,他並未阻了他們的修真之路,依然把他們送去了宗門。

  十年對修士而言,極為短暫,一閃而逝,他的修為仍停駐在金丹後期,然而,這十個少年,已經是築基後期,若他們去了晉江界,出來後便有可能晉陞成為金丹。

  金丹?

  古一楓不禁失笑。

  若他們升為金丹,便成為自己的師弟了。

  小了幾百歲的師弟,恐怕是所有金丹期中年紀最小的弟子吧?

  在黃子葵帶領下,一行人的飛鳶飛得非常流暢順利。飛了一個時辰,他們終於飛到了終點。

  黃子葵看準落腳點,控制著飛鳶,乾淨利落地跳下。

  繼她之後,金小池和卞離也跳了下來,緊接著,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著陸。

  容聶封飛在最後,他正要收了飛鳶往下跳時,突然飛鳶靈氣耗盡,倏地變為模型,但離地面還有十餘米,他慌了一下,想要使出輕羅幻影步,卻見一條人影更快往上一竄,伸手攬住了他有的腰。

  「呃?」容聶封看到林凜,不由自主地抱住他,兩人在空中旋轉了兩圈,容聶封被林凜公主抱著落到地面,衣袂飛揚,髮絲飄散,畫面唯美。

  「……多謝……」容聶封愣愣地向林凜道謝。

  林凜低頭看他,劍眉一揚。「有礙否?」

  「無礙。」容聶封鬆了口氣,他掙了掙,林凜輕輕放下他。

  容聶封微揚下巴,整了整衣領,耳朵赤紅。

  李飄渺叉腰哈哈大笑。「聶封,你太沒用了,居然會掉下來。」

  容聶封眉頭一皺,道:「後半程我用了下品靈石,沒料到在最後時刻消耗盡了。」

  「為何不用中品靈石?」林凜問。

  「這……我儲物袋中下品靈石較多,只需更換勤些,便可抵得上中品靈石了。」容聶封道。

  「你當我不知道?你儲袋中的中品靈石並沒有幾個。」李飄渺揭穿了他的謊言。

  容聶封臉上一熱。他的儲物袋中,確實沒有幾個中品靈石,還不是因為平時三人一起行動,在宗門裡購買東西時,皆由他掏腰包?

  林凜從儲物袋中掏出五塊中品靈石,遞到容聶封面前。

  容聶封一怔。「這……」

  「我這有不少中品靈石,這些你先拿著吧。」

  容聶封看看林凜英俊的臉,再看看他大掌中的靈石,顫了顫唇,別過臉。「不必了。」

  林凜見他拒絕,歎了口氣,把靈石放回自己的儲物袋中。「你若需要,便向我要。」

  覃明看他們互動,饒有興趣的扯扯嘴角。

  「忱慕,你看他們如何?」他小聲地問。

  「嗯?」鳳琰。

  「嘿嘿,有戲。」覃明笑彎了桃花眼。

  龍沐站在一旁,見李飄渺還想找容聶封的茬,便捏住了她的耳朵。李飄渺吃了痛,哎喲哎喲地叫著。

  黃子葵噗嗤一笑,覺得飄渺姐太有趣了,在沐姐姐手上,乖得很。

  「鳳大哥,接下來我們該往何處走?」唐笑問鳳琰。

  鳳琰道:「休息片刻。」

  覃明打量四處。

  過了雲海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峰頂,此山峰到處是嶙峋的岩石,沒有植被,光凸凸一片,若再往前,只能往下走,下面沒有路,卻有許多如石樁般的小柱子,他們需施展輕功,踩著小柱子往下跳。

  他抬頭眺望,看到遠處一座直插雲霄的高峰。

  「忱慕,那是不是太陰極的山峰?」

  鳳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微微瞇眼。

  「嗯。」

  覃明欣喜。「甚好,我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不知其他隊伍如何了?」

  「其他隊伍?」李飄渺道,「他們想必還在什麼旮旯地方掙扎吧?哈哈。」

  「另外四隊,擁有一半以上的甲級弟子和乙級弟子,資質和實力擺在那裡,不可輕視了他們。」龍沐道。

  他們猜測著另外四個隊伍的情況,混元廣場上的修士,在光幕裡,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相比覃明這隊人馬的順利,另外四隊可謂千難萬險。

  他們擠進入口時,混亂一片,待所有人進去後,便散落在森羅境的各處。

  有兩隊人馬分別出現在正西和正北方位,這兩個方位,距離陰極山峰最遠,若要穿越重重山峰,只怕困難重重,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陰極的山峰是最高的,他們看見的,只能是陽級的山峰,所以,他們全部往陽級山峰走去。

  另外兩隊,落腳點分別在純正陽南方位和純正陰北方位,一個在陽極正面,一個在陰極正面,他們能同時看到陰陽兩座山峰,兩座山峰的高度相差無幾,他們必須先判斷出,哪座為最高峰。

  很遺憾,純陽陰北的那支隊伍往陽極山峰走去了,而純正陽南的那支隊伍,往陰極山峰而來。

  也就是說,能與覃明的隊伍搶奪勝利果實的,唯有純正南陽的這支隊伍。

  姬元正在這支隊伍中。

  這只隊伍由五個甲級弟子,四個乙級弟子,以及他這個丙級弟子組成。甲級弟子和乙級弟子不愧是資質上佳者,姬元明顯感到了自己與他們的差距,好在,他咬牙堅持,沒有被落下。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重巒疊嶂,他們這些人雖有武藝在身,卻並不是人人輕功精湛,所以遇到懸崖之時,不能御劍飛行,便發難了。

  暫不提他們如何,覃明這邊,休息過後便開始逐個往下跳。

  輕羅幻影步實在太好用了,下面的石樁如少林的梅花樁,雖然沒有規律,但皆有落腳點,十人輕輕鬆鬆地跳了約兩刻鐘,便到達了山腳下。

  森羅境沒有黑夜,他們堅持了數個時辰,便是築基期的修士,在如此消耗體力和靈力的情況下,也有些頂不住。

  覃明提議,在山腳下暫作休息。

  眾人同意,他們尋到一條小溪邊停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樣法寶。

  光幕外的大能們看到他們取出的法寶,不禁一愣。

  覃明對這件法寶非常滿意,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物品。嵌入靈石後,那拳頭大小的法寶,便「砰——」的彈開,變成了一個帳篷。

  沒錯,是帳篷。

  覃明深感宗門裡的人才層出不窮,如此生活化的法寶煉製出來,為行走在外的修士提供了很多便利。在野外時,不必風餐露宿,只要鑽進帳篷中,便可遮風擋雨。

  此帳篷不但寬敞,還設有陣法,擁有防禦功能,可抵擋低階的妖獸。

  六個帳蓬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為何是六個呢?

  由於帳篷不小,完全可容納兩人,所以鳳琰和覃明就用一個人了。又由於帳篷價格實在不便宜,所以林凜和容聶封共用一個,唐笑和卞離用一個,龍沐和李飄渺用一個,剩下金小池和黃子葵畢竟男女有別,又不曾點破那層心思,就一人用一個了。

  眾人在溪邊梳洗一番後,便進入帳篷裡休息了。

  當十個人全部鑽進帳篷後,光幕上便只顯示六頂藍色的帳篷,至於帳篷裡面是何景象,留影石可無法探查,帳篷外又有防禦陣,阻了一切聲響。

  看台上的大能們:……

  覃明整個人撲在柔軟的疊子上,從儲物袋裡取出絲被,往身上一蓋。

  鳳琰看他像小貓般纏著絲被滾來滾去,便捉住了他的手。

  「嗯?」覃明停下動作,桃花眼迷濛地望著他。

  鳳琰心中一動,低頭親吻他的唇,手指勾到他的衣帶。

  「呃?」覃明被壓在下面,拍了拍他的背。

  拜託,他們還在比試之中,豈可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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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水下秘道

  覃明微閉著眼, 被鳳琰壓著吻了又吻,親了又親, 他迷迷糊糊地回應了起來。

  半晌,他震了震,清醒過來。

  「唔……忱慕……」他睜大眼睛, 低喃一聲。

  「今日尚未輸入陽氣。」鳳琰的手指點住他的穴位, 一道靈氣刺了穴道內,令他疼痛不已。

  覃明嘶嘶地痛呼了幾聲, 手指下意識地抓緊絲被, 倒吸了幾口氣。

  真是的, 前一刻還在甜甜蜜蜜,下一刻便陷入疼痛之中, 下手毫不留情。

  他的桃花眼水光瀲灩, 埋怨地瞪向鳳琰, 觸上他溫柔的眼神,不禁迷失在那雙幽深的丹鳳眼中。

  不知為何,特別喜歡這雙丹鳳眼專注地望自己, 深色的瞳孔裡只有他的身影,令他心悸不已。覃明的右手鬆開絲被,皙白的手指摸向鳳琰的眼睛。鳳琰順勢握住他的手腕, 在他的手心親了親。

  「想要?」鳳琰低笑。

  覃明臉一紅, 吞吞吐吐地道:「說什麼呢?我們還在比試呢, 哪有時間?」

  他們爬了上千米高的山壁, 又飛過雲海, 累了數個時辰,進入帳篷休息,並非真要睡,而是打坐恢復精力和靈氣,一個時辰便足矣。

  鳳琰輕咬他的手指。「那便來練功。」

  「練功?」覃明一臉猶豫。「還是……算了吧?」

  一個時辰,過於匆忙了。

  「來。」鳳琰輸送完陽氣,拉他坐起。

  覃明被他拉入懷中,擺出練功的姿勢。

  「忱……忱慕……萬一來不及?」覃明皺眉。平時雙休需三四個時辰,如今怎可能在一個時辰內快速的結束?

  「信我。」鳳琰安撫覃明。

  覃明舔了舔唇,心中忐忑,既刺激又緊張。「留影石無法探查到帳篷裡的景象吧?」

  鳳琰輕笑一聲。「不會。」

  覃明放心了,在儲物袋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鳳琰。「用這個。」

  「嗯?」鳳琰接過他遞來的瓷瓶。

  瓷瓶乳白色,瓶頸細長,小巧玲瓏。

  覃明輕咳一聲。「這是我特地調製的,配方由九天逍遙提供。」

  也不知道九天逍遙的配方哪裡來的,劍三里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如此不靠譜的藥。

  鳳琰打開瓶蓋,放鼻下聞了聞,挑眉笑看覃明。

  覃明被他看得一陣臊熱,抓住他的肩,把臉埋進他的頸間,粗聲粗氣地道:「快……快些,速戰速決。」

  「嗯。」鳳琰偏過頭,親了親他柔軟的髮絲。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覃明悶哼一聲。

  「如何?」鳳琰輕撫他的背。

  覃明深吸了幾口氣。「尚……尚可……」

  果然用了藥,容易多了。

  兩人擺好精準的修煉姿勢,運轉靈氣。

  覃明雙手結印,感受靈氣在經脈中循環,與以往一樣,靈氣匯聚於丹田之中,再經丹田下沉,轉至鳳琰的體內。看似與平時無異,漸漸地,覃明感到一絲異樣在體內騰升,元神隨之動盪,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動,龐大的靈氣突然狂湧而至,在經脈內橫衝直撞,看似粗魯,卻又無限體貼,未曾傷到他。

  急速的靈氣運轉,覃明慢慢地適應了這種強烈的頻率,隱隱多了一絲刺激,他追上鳳琰靈氣循環的速度,兩人形成一個水乳交融般的靈氣場,元神隨之昇華。

  一個時辰後,覃明感到丹田持續發熱,他緊繃著震了震,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緩緩地睜開眼睛。

  全身的疲勞,一掃而空。

  鳳琰扶著他,額上有一層薄汗,墨黑的眼睛凝視兩頰緋紅的覃明。

  「如何?」他沙啞地問。

  覃明收了結印的雙手,摟住他,蹭了蹭。「棒極了,我現在靈氣充沛,精力旺盛。」

  鳳琰的手往下移了幾分,低問:「是嗎?」

  覃明一僵,他討好地道:「哥……手下留情……」

  「嗯?」

  覃明咬了咬唇,正經八百地道:「一個時辰已到,我們可以出發了。一定要取得森羅境的勝利!」

  鳳琰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還有一刻鐘。」

  覃明呼吸一窒,眨眼道:「好……好吧……」

  一刻鐘後,兩人從帳篷裡出來,其他人也休息完畢,陸續出了帳篷。

  混元廣場的光幕裡,再次出現了覃明等人的身影。

  李飄渺疑惑地看了眼覃明。「覃明,你臉好紅。」

  覃明瞥她一眼,輕咳一聲,沒有回答。

  鳳琰握住他的手,對其他人道:「都休息好了麼?」

  林凜道:「已恢復靈氣和精力了。」

  鳳琰點點頭。「那便繼續趕路。」

  「是,鳳大哥。」

  眾人收了帳篷,整裝待發。

  橫在他們前面還有最後一條山脈。此時他們在山腳下,必須翻山越嶺,方可到達太陰極。

  望著那連綿不絕的山脈,覃明蹙眉。

  「忱慕,此山不好翻。」他道。

  鳳琰問道:「怕?」

  覃明堅定地搖頭。「不怕。」

  「那便走吧。」鳳琰道。

  他拉著覃明走在前面,林其他人毫不猶豫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比起前面的山壁和雲海,這座山脈相對普通,他們只需運行輕羅幻影步,便能快速地攀登。

  此山雜草叢生,樹木茂盛,影影綽綽,卻暗藏險峻,稍一不注意,便可能掉下懸崖絕壁。

  覃明拿著劍,和鳳琰一起,一道金光閃過,前方的山石草木皆化為灰燼,開劈出一條山道。一路暢通無阻,攀爬了三分之一,所有人皆已氣喘吁吁,之前恢復的精力和靈氣再次耗盡。

  「鳳大哥……還需休息麼?」林凜擦著額上的汗詢問。

  「無需。」鳳琰道。

  其他人只得咬牙堅持。

  覃明抬頭看向鳳琰,鳳琰立即有感應地回視他。他眨了眨眼,鳳琰輕點了下頭,覃明揚眉,嘴角上揚。

  一刻鐘後,他們到了一條瀑布底下。從百米高往下衝的爆布,轟隆隆的震耳欲聾,一股清涼的水氣撲面而來,十人在瀑布底下的水潭邊,潑了些水在臉上,清洗一翻。

  鳳琰四處打量,拉著覃明,走到瀑布的附近。瀑布飛濺的水,濕了覃明一臉。

  「忱慕?」覃明疑惑地望他。

  鳳琰嗯了一聲,手指一指瀑布下面。

  「確定?」覃明有些不敢置信。

  瀑布底下有路。

  在帳篷裡時,兩人練功完畢,對後面的路討探了下。鳳琰道不必翻越整座山,因為某處的瀑布深潭裡,有一條水路,游過一段水路,便可進入溶洞。只要進了溶洞,他們接下來的路暢通無阻。

  這個溶洞,貫穿整條山脈,約莫兩千米,它的盡頭便是太陰極山。

  然而,在整個宗門大能的面前,走這條捷徑,分明是在冒險。

  因為,任何一個從未進過森羅境的弟子,根本不可能知道此處有一條捷徑。即使是多次進入過森羅境的弟子,若無機緣巧合,亦不會發現如此隱秘的秘道。

  覃明在帳篷裡問鳳琰:「難道你不擔心在掌門面前露餡了?」

  瓊仙宗掌門宮弈辰,覃明曾在天極宮的幻境中見過,那時他們在寶船裡,遠遠地望著鳳東離渡雷劫,其他修士攻擊鳳東離時,他並未讓瓊仙宗的人上去攻擊,卻也不曾護著鳳東離。

  冷眼旁觀,更為無情。

  鳳琰撫著覃明的髮絲,眼神冷然。「我從未想過在任何人面前隱瞞。」

  覃明驚訝。「難道……你不怕?」

  如今他們只有築基修為,即使鳳琰的修為深不可測,但重來一次,必定大不如前,掌門卻是合體期,離渡劫期只有一步之遙,他若想滅他們,輕而易舉。

  「怕?」鳳琰的笑裡充滿了冷傲。「唯有他人懼怕我,豈有我怕他人之理?」

  覃明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

  鳳琰一怔。

  「不管如何,我都會陪你。」覃明摟著他,漂亮的臉上充滿了憧憬。「你去哪,我便去哪,你飛昇,我便隨你一道飛昇,你若開劈新天地,我便伴你一起創造世界。」

  鳳琰緊緊抱住覃明,幾乎將他嵌進自己的體內了。

  「吾心悅爾。」

  他貼在覃明的耳邊,深情地道。

  覃明心中一蕩,感動地回抱他,相連之處,劇烈震動,情感隨之昇華。

  回過神,覃明感到某處還有些脹,輕咳一聲,他對鳳琰道:「我們大幹一場吧?」

  鳳琰瞅了眼他赤紅的耳朵,應了一聲。「嗯。」

  覃明轉身,招呼其他人。「你們都過來。」

  林凜等人來他們身邊,圍著他們。

  「覃明,要繼續趕路麼?」林凜問。

  覃明道:「不錯。」

  「那便走吧。」容聶封道。

  「不急。」覃明道。「我們換一條道走,不必翻山越嶺。」

  「哦?有捷徑?」容聶封驚喜地問。

  「或許。」覃明點頭。「你們是否皆會游泳?」

  「咦?游泳?」容聶封面有難色。

  李飄渺哈哈一笑。「聶封一直是旱鴨子。」

  「閉嘴。」容聶封惱羞成怒。

  「只要會閉氣即可。」覃明對林凜道,「林大俠,一會兒,你帶一下聶封。」

  林凜欣然接受。「好。」

  容聶封看了眼林凜,悶不吭聲。

  「其他人呢?」覃明問唐笑等人。

  唐笑拍胸脯道:「我和卞離完全沒有問題。」

  他們出生於山村,自小便在村外的小河裡捉魚,水性不錯。

  「我和沐沐也沒問題。」李飄渺道。他們三人之中,容聶封這個男人,還比不上她們兩個姑娘呢。

  「子葵和小池呢?」覃明問。

  「我的水性一般。」黃子葵有些擔憂。

  金小池輕拍她的肩,道:「子葵無需擔心,我會帶著你。」

  確定好大家的水性,又吩附了些細節,覃明便朝鳳琰點頭。

  鳳琰對眾人道:「你們定要跟緊我,切不可中途停下。」

  「是,鳳大哥。」

  鳳琰拉著覃明,一起步入水潭之中。水漫至腰間,覃明深吸了口氣,鳳琰轉頭望他一眼,覃明堅定地回視他。

  「走。」

  話一落,兩人一起潛進水裡。丁級弟子的衣袍有防禦作用,自然也防水,在水中並不會成為累贅。

  瀑布衝擊而下,水潭下面充滿了漩渦,水下光線不足,看不太清,若非鳳琰一直拉著覃明的手,必定迷失方向。

  林凜等人看鳳琰帶著覃明潛進水裡,他們無比信任,毫不猶豫地跳進水潭。

  容聶封站在水裡,臉色蒼白,林凜握住他的手,安撫他。「我帶著你。」

  「……嗯。」容聶封深深地望著他一眼。

  林凜笑道:「水並不可怕,不必如此緊張。」

  容聶封道:「你會游泳,自然不怕。」

  李飄渺站在他們後面,催促。「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快跟不上鳳大哥他們了。」

  容聶封被她一激,率先潛了下去。林凜急忙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地追著鳳琰和覃明在水底潛游。

  一行十人,全部潛進水潭底下,混元廣場上的光幕突然暗了。

  「怎麼回事?為何變黑了?」

  「水下,留影石探查不到。」

  「此水潭下面有水道?」

  「水道?為何我不知?」

  「哈哈,吾已是化神,亦不知那處有暗道。」

  看台上,元嬰期、化神期的修士皆表示從不知森羅境裡有捷徑,更何況是金丹期的修士?他們有些人在築基期時曾多次進過森羅境,卻一次都不曾發現此處有水道。

  唯有坐在半空的掌門和他身邊的合體期修士,眼裡內流露出震驚。

  一身銀色華麗長袍的宮弈辰,銳利地盯住那暗了的光幕,把在扶手上的手不禁用力。

  「掌門……」他左側的藍衣修士欲言又止。

  宮弈辰沉默不語,合體期的威壓一放,附近的修士噤若寒蟬。

  那條水下暗道,曾經,唯有一人知曉。

  三千多年前,亦有那麼幾個剛入築基的少年,結伴闖森羅境,為了取得最終的勝利,他們琢磨著捷徑,瀑布下的深潭水路,便是其中一個少年無意間發現的。那少年帶著他們,一路潛進去,穿越了龐大的山脈。

  三千多年間,再無築基弟子發現那道暗道。即使有人知道,也相繼隕落了。

  他們一行十人,如今仍在世的,只有兩人。

  兩人——

  宮弈辰抬手,輕輕點住自己的眉心。

  除了他和身邊的紀元,全都不在身邊了。

  連那個人……

  他微微閉眼,俊美的臉上有絲痛楚。

  「掌門師兄!」他身邊的藍衣修士正是紀元。

  宮弈辰緩緩睜開眼睛,一片清明,他收斂了氣勢,冷眼望著那個暗的了光幕。

  「此子,不簡單。」

  紀元皺了皺眉。「師兄,莫非是巧合?」

  「巧合?」宮弈辰道,「一千年,於我們修士而言,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千年前的事情,如昨日發生般,歷歷在目。」

  紀元握了握拳頭,冷哼一聲。「九九無歸滅魂大劫並非浪得虛名。」

  宮弈辰不語。

  紀元見他一臉不悅,便不敢再言語,坐在一旁,垂下眼睛。

  鳳琰?

  鳳東離?

  皆姓鳳,乃鳳族血脈,都是超靈體,巧合嗎?

  修真界不乏奪舍之事,特別是他們這些大能,肉體消亡了,元神還在,只要元神在短時間內尋找到合適的肉身,便可奪舍。

  可能嗎?

  他沉默。

  深潭底下連接一個洞,那洞約有兩米寬,可容兩人一起游,鳳琰帶著覃明游進洞裡,進入水道,水道深處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方向,在游了一段路後,居然有分叉。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樣東西,在水裡一拋,那粉狀的東西飄散在水裡,散發出微弱的光。如夏夜的螢火蟲般,星星點點,隨著他們游動,留下一條光的軌道。

  跟在後面的夥伴看到光軌,鬆了口氣。

  只要循著光軌,他們便不會在錯綜複雜的水道裡迷路。

  築基期的修士,有靈氣運轉,閉氣的能力比普通強,然而,游了兩刻鐘後,仍然未到盡頭,覃明便氣息不足了。

  他捏了捏鳳琰的手,鳳琰轉頭看他。覃明打著手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藉著微弱的光,鳳琰看清了他的動作。

  覃明吐出幾個泡泡,想換口氣,無奈還在水底,根本沒有辦法換氣。

  鳳琰手一帶,把他抱在懷裡,覃明立即攀著他的肩,兩人面對面,鳳琰低頭,封住他的嘴巴,渡了一口氣給他。

  覃明貪婪地吸氣,緩解了肺部的缺氧。

  他用拳頭,輕輕敲敲鳳琰的背,詢問他還需多久。

  鳳琰在他背上快速地點了一下。

  也就是說,再一刻鐘,他們便可進入溶洞了。

  覃明放心了,緩解了缺氧的問題後,便繼續自己游。

  跟在他們後面的小夥伴,亦有些力不從心。

  容聶封快游不動了,他感到肺要炸了,一直強忍著,沒有向林凜求助。他覺得一個大男人,向另一個大男人求助,成何體統。別人能做到的事,他為何做不到?世家弟子的傲氣,不容許他低頭求人。

  當他的動作越來越慢,視線越來越模糊時,突然被林凜一把拉住。

  他一驚,差點嗆水了。

  林凜拉著他一帶,順著水勢,把他帶進懷裡,不容他掙扎,低頭覆住了他的唇,舌頭頂了進去,渡了口氣給他。

  容聶封被林凜強勢地「吻」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個江湖蠻子,竟敢……竟敢……竟敢對他如此無禮!

  他想掙扎,無奈身體對空氣的需求,令他飢渴交迫。他猛地一吸,在林凜的口內,搶奪了幾口氣。

  暫……暫且放過他。

  等他從水裡出來,再找他算帳!

  容聶封緩過氣,從林凜懷裡掙脫而出,雙臂用力一劃,向前衝去。

  林凜躲了躲,差點被容聶封的腿踹到,他抬手摸了下嘴角,追了上去。

  如此又游了一刻鐘後,鳳琰帶著覃明,一起破水而出,他們終於到達溶洞了,空氣雖然稀薄,卻比水下好太多,覃明整個人掛在鳳琰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吸氣。

  緊接著,容聶封和林凜也鑽出水面了,容聶封像得救了般,急促地呼吸,緩過勁,他伸手便朝旁邊打去。

  然而,他的手腕被林凜一把握住了。

  修士皆有夜視的能力,此時,林凜的眼中,容聶封滿臉緋紅,嘴唇紅潤。

  林凜捏住他的手腕,一使勁,把他往自己懷裡一帶,捏住了他的下巴。

  「做甚?」容聶封低喝。

  林凜凝視懷裡的容聶封,盯著他那張俊美的臉,笑了一下。「得罪之處,還請容公子多多包涵。」

  熱氣噴在容聶封的臉上,令他心跳漏了半拍。

  「嘩啦啦——」李飄渺和龍沐等人全都破水而出了。

  李飄渺眼尖,看到容聶封和林凜貼在一起,不禁問道:「聶封,難不成你虛脫了?竟然如此虛弱地靠在林大俠懷裡?」

  容聶封一驚,他拍開林凜捏他下巴的手,利落地從林凜懷裡退出。

  「誰虛弱了?」他冷哼。

  李飄渺一臉疑惑地望著他,見他精神不錯,一臉掃興地撇了下嘴。

  覃明緩過勁,看向小夥伴,數了數,一個沒少。

  「辛苦大家了。」他道。

  「嘿嘿,小意思。」李飄渺說。

  「幸虧有小池一路帶著。」黃子葵脆聲道。

  「唐笑,卞離,你們呢?」覃明問。

  唐笑擦著嘴唇道:「我們水性好,不成問題。」

  覃明道:「那便好。」

  鳳琰道:「再游一刻鐘,便可真正進入溶洞,溶洞並無奇特之處,只是分叉路極多,你們務必跟好。」

  「是。」眾人應道。

  覃明趁機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顆照明石,剎時,四處亮了起來。

  「覃明,你還帶著照明石?」唐笑問。

  覃明道:「習慣。」

  他和鳳琰在外門時,習慣將一些生活用品放在儲物袋中。他們最初住在西區的新弟子宿舍,接著成為橙字弟子到了南區,後來成為甲級弟子,住進了東區。他們共挪了三次窩,一些用習慣的生活用品便隨身帶了。畢竟,外門的資源不足,有些東西義堂並不提供。

  「我這還有幾顆,你們誰要?」覃明問。

  「我要。」唐笑道。

  「我也要。」黃子葵。

  「給我一顆吧。」龍沐道。

  覃明在儲物袋裡一摸,摸出三顆照明石。「吶,接著。」

  他向他們投去,三人準確無誤地接住了。

  有了照明石,水道被照得一清二楚,很快他們游到了岸上。

  ..

 

 

第98章 攀爬山峰

  觸到岸邊的岩石, 覃明輕輕一撐,躍了上去。

  全身上下,除了頭髮和身體是濕的, 衣袍褲靴皆乾爽, 他解開髮帶, 把長髮散下來,甩了甩水珠。

  其他人陸續上岸, 靈氣運轉, 身上的水份便消失在空氣中了。

  鳳琰見覃明在甩水珠,不禁伸手握住他的長髮。

  「嗯?」覃明往日習慣了讓鳳琰擦頭髮, 竟一時沒想起來用靈氣烘乾。

  鳳琰修長的手指在他的發間穿梭,沒一會兒,覃明的頭髮便干了,他順勢為他挽髮,用髮帶綁好。

  「多謝。」覃明道。

  「嗯。」鳳琰捏了下他的耳垂。

  「鳳大哥, 接下來我們從哪個洞裡進?」林凜的聲音傳來。

  他們上岸的地方, 是一個寬敞的洞穴, 與此洞相連有三條道,他們必須在這個三條道裡挑一條, 方能繼續走下去。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藉著照明石的光, 直接選了中間的道。

  其他人立即跟上, 一行十人, 施展輕功, 快速地移動。

  他們必須搶時間,盡快趕到陰極山峰。

  溶洞地道並不好走,有些地方寬敞,有些地方狹窄,有些地方還需趴著爬行。遇到水潭,暗流,他們還需游過去。還有些地方,覃明懷疑不通之時,鳳琰總能找一條可前進的路。

  地下的空氣沉的,充滿了霉味,環境惡劣,雖無妖獸,卻有毒蟲毒蛇,虧得他們是築基修為,靈氣在身上形成防護盾,隔絕了毒蟲的侵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一路上沒有太多的交談,他們跟隨鳳琰的腳步,帶著一股信念,一無反顧地勇往直前。

  途中,他們在一個較寬的溶洞裡暫作休息,溶洞裡有個水潭,眾人便用水潭的水梳洗一番,鑽進帳篷內,休息一個時辰。

  為了盡快恢復體力、精力和靈氣,覃明主動擺出雙休姿勢。

  兩人靈氣運轉,竟比上一次恢復得還迅速。不到半個時辰,覃明再次生龍活虎了。

  多出來的時間,覃明心安理得地好好享受了一番。

  兩人在一起,覃明受益頗多,他們心意相通,自然水到渠成,只要前方不曾棄械投誠,後方被攻城掠地,乘隙搗虛,此起彼伏,節節攀高不成問題。

  至於鳳琰感受如何,杯觥交雜之時,覃明如癡如醉,自是不知其味。左右每一次他皆可精益求精,堅忍不拔,縱橫開闔,擒縱自如,想必並不吃虧。

  從帳篷裡出來,覃明面色潮紅,一副被餵飽了的模樣,幸而溶洞裡光線暗,其他小夥伴並未注意到。

  「鳳大哥,還要多久我們方可出去?」唐笑問道。

  鳳琰攬著覃明的腰,聽到唐笑的問話,便道:「約莫再半個時辰,便可出去了。」

  半個時辰?

  其他人聽了,精神一振。

  「終於可以出去了,我快在此憋出病了。」容聶封道。身為世家公子有潔癖的毛病,平日最注重自己的儀表,如今在溶洞裡,他們一會兒地上爬,一會兒在水裡淌,他快受不了了。

  「就你矯情。」李飄渺沒好氣地說。

  容聶封輕哼一聲。「適才是誰嚇得大叫。」

  李飄渺臉一紅。「我那不是……摸到蛇尾了麼?」

  他們在地上爬行時,她的手摸到了一條冰冷柔軟的東西,結果那東西一動,反口就要咬,萬幸她手上覆了靈氣,沒被咬到。

  旁邊的龍沐及時揮出匕首,一刀砍了蛇頭。

  容聶封還想嘲弄他,被龍沐拉了拉手臂,他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繼續趕路吧。」覃明揉了揉腰上的肌肉,對眾人道。

  「咦?覃明,你的聲音有些奇怪,著涼了嗎?」李飄渺疑惑地問道。

  覃明一愣,他咳嗽了幾聲。「沒有,可能地下的空氣不好,喉嚨有些癢。」

  他狠狠地捏了下鳳琰的手背。

  都是他,那麼激烈,害他吼了半個時辰,差點喊啞了。幸虧帳篷外設有防禦陣法,隔音效果絕佳,他那起起伏伏的叫聲沒有傳出去。

  鳳琰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嘴角上揚。

  「我們加速吧。」林凜道。

  「好!」

  鳳琰拉著覃明走在前面,一路施展輕羅幻影步,眾人一鼓作氣,半個時辰後,終於走出了溶洞,當看到光亮時,大夥兒歡呼。

  不過由於在地底下呆得時間太長,他們並未立即出去,而是窩在洞內,適應了光線後,方慢慢地出來。

  站在溶洞口,眼前豁然開朗。

  出口在半山腰的懸崖峭壁上,下面是深不可測的溝壑,兩百米遠是丘陵,與丘陵相連的是一條如龍脊般的山脈,山脈的盡頭,有一座數千米高的山峰拔地而起。

  十人站在洞口,被那氣勢磅礡的山峰震憾了。那山峰如一柄巨大的劍鞘,巍然屹立,高聳入雲。

  同一時間,混元廣場上的光幕再次亮起,看台上的修士們,等待了數個時辰後,終於再次看到了那另闢蹊徑的十人。

  「竟然真的有路。」

  「不知地下道路是否艱險,觀他們的模樣,似乎並未吃苦。」

  「吃苦?你看他們個個氣色紅潤,像吃苦的模樣麼?」

  「他們這隊已經到了太極陰峰了,其它幾隊——呵呵。」

  其它幾隊?

  有三支隊伍完全是南轅北轍,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直奔陽極山峰。其中一隊,已經走到了陽極山峰的山腳下,合計著如何快速地往上爬。

  而姬元所在的那支隊伍,雖然和覃明的目標一致,但是距離陰極山峰還相當遙遠。

  從整個局勢來看,看台上的修士們已經算出哪支隊伍為最終的勝利者了。

  比試便是如此,實力固然重要,但運氣也很關鍵 。

  顯然,命運之神站在覃明這邊。從進入森羅境開始,他們憑著智慧和合作能力,一路暢通無阻,到達了陰極山。

  飛鳶再一次發揮了它的作用。山洞下面是溝壑,他們不可能跳下去再爬上來,如此不但浪費時間,還消耗體力。使用飛鳶輕鬆過了溝壑,在黃子葵對風的操控下,他們有驚無險地飛行,過了丘陵,直達龍脊山脈,最終在陰極山峰下降落。

  陰極山峰不但高還陡險,他們若要上去,只能徒手攀爬上去。

  覃明向上眺望,完全看不清峰頂,只因山峰的半腰繞了一層雲。

  如此險峻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鳳大哥,我們徒手往上爬麼?」林凜有些不確定地問。

  「好高。」黃子葵嚥了嚥口水。

  「還是像爬山壁一樣,由我們三個土靈根者一起在前面開路嗎?」金小池問。

  「此峰比山壁高,中途不可休息,你們三人能堅持住?」李飄渺問。

  容聶封抱臂道:「爬山罷了,不足掛齒。」

  李飄渺笑道:「容公子好氣魄。」

  容聶封傲然地抬起下巴。

  鳳琰道:「覃明想了法子。」

  「咦?」其他人望向覃明。

  覃明笑道:「不錯,先前休息的時候,我和忱慕商量過上峰頂的法子。」

  「是何方法?」李飄渺心急地問。

  「我們學了輕羅幻影步,自然要發揮它的作用。」覃明尋找了幾塊小石子,蹲下,其他人圍了過來。

  「此處比山壁好,落腳點多,所以不必依賴小池他們三人了。我們是一個團隊,自然要齊心協力,勇力合作。假如這地面為山峰的側面,我們先讓一個人輕功跳至最高點。」

  覃明劃了一條直線,當成山峰底,撿了塊小石頭,隔了四寸放置。

  「我們把這塊小石頭當成第一個人,後面的人便可借力往上跳。」覃明拿起另一塊小石頭,從直線移到第一塊石頭上,與第一塊碰一下,再往前移了四寸,放下。

  「此處為第二人,成為第二個落腳點。後面的人依此類推,直到第十人,一路跳到最高點。」覃明拿起最後一塊石頭,一路與前面九顆石頭碰觸,放到了最前面。

  「十人跳完後,疊在最下面的第一人,往上跳,借前面人之手,一路往上飛,越過第一人,再跳到最高點。如此循環,我們便可順利地達到峰頂。」覃明放下石子,拍了拍手。

  其他人聽完後,一臉深思。

  「覃明,此法有何玄妙之處?」唐笑問。

  覃明道:「借力使力,循環反覆。下一個人借上一個人往上跳之時,可用靈氣相助,使其往上跳得更高更遠,同時其他還可以得到充足的時間緩衝,延長靈氣的蓄航力。」

  容聶封用手指,輕敲自己的額頭,他提問題:「若是有人脫力了該如何應對?」

  覃明一笑。「我這裡有一件法寶。」

  「哦,是何法寶?」容聶封問。

  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條繩子。

  「繩子?有何用處?」其他人不解。

  覃明甩了甩手中的繩子,道:「此乃八綾帶,具體用於何處,還未可知。進森羅境前,在宗門裡購買了一些法器,我想著可能要爬山,便順手把它買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場。此物只需輸入一點靈氣,便可拉長,輸入的靈氣越多,長度越長,非常實用。」

  容聶封從覃明手裡拿過八綾帶,輸了點靈氣,果然那三尺長的繩子倏地變為十幾米長。

  「有趣。」他把玩著八綾帶,隨著輸入的靈氣越多,繩子越來越長。

  「如此,有了這繩子,便方便許多。」黃子葵高興地道。

  「那就,上吧。」唐笑堅定地道。

  覃明望向鳳琰,鳳琰點頭。

  誰打頭陣?

  卞離自告奮勇,他拿著八綾帶的一頭,第一個上去。

  給八綾帶輸入靈氣,八綾帶瞬間變為上百米長,他深吸口氣,施展輕羅幻影步,往上一躍,跳了二十餘米,利落地踩到一塊岩石上,一手扒住另一塊突出的石頭。

  唐笑第二上,他虛抓著八陵帶,一躍而起,八陵帶在他手中,不斷加長,當到達卞離的位置時,他踩了下卞離的背,卞離瞬間以靈氣反彈,唐笑配合著他反彈的力道配合輕羅幻影步,繼續往上跳去,這一跳竟上了三十餘米。

  他找到落腳點,回頭看了一眼。

  李飄渺第三個上,她如唐笑一般,抓著八陵帶,躍至卞離背上,借力往上跳,到達唐笑的點,踩了下唐笑的背,唐笑靈氣反彈,她再往上竄。

  三個人一口氣,居然上了五六十餘米。

  「妙哉。」不但容聶封讚歎,連混元廣場上的那些修士都讚許。

  「此法甚妙。」

  「八綾帶?噗,徐師弟,那不是你的玩笑之作?」

  「呃,確實是我的玩笑之作,寄售後一直忘了,想不到竟然賣出去了?」

  「恐怕連你自己也不曾想過有此妙處吧?」

  「哈哈哈——」

  李飄渺之後是龍沐,龍沐上去後,容聶封接著上,他毫無壓力地踩了兩位姑娘的背。

  李飄渺齜牙咧嘴,打算上去後,暴打一頓容聶封。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可以輕踩,他偏重重地踩了她一腳,輪到龍沐時,他蜻蜓點水般地就過了。

  「子葵,我先上了。」金小池對黃子葵道。

  「好。」黃子葵重重地點頭。

  金小池給八綾帶輸了點靈氣,縱身一躍,到了卞離的高度,輕輕一踩,往上竄,接著是唐笑、李飄渺、龍沐,最後容聶封,藉著反彈的靈氣,他往上竄了二十餘米。

  黃子葵跟在金小池,施展輕羅幻影步,一路借力使力,跳到了金小池的前面。

  此時,他們一行七人,已經上到了一百多米的高度了,每個人的踩腳點都不錯,全都一臉輕鬆。

  林凜對覃明和鳳琰道:「我先上。」

  「好,你上了,我再上。」覃明道。至於鳳琰?他修為最高,由他最後一個,跳出的高度,必定會最高。

  林凜借力使力,在黃子葵之上再向上竄高了三十餘米,覃明接他後面,雙足灌注靈氣,小跑幾步,往上一躍,踩著小夥伴們的背,一個個借力,超過林凜,往上竄了二十五米左右。

  他站在踩腳點,穩住身形,輕鬆無比,微微回頭,朝下面的鳳琰打手勢。

  鳳琰拿著八綾帶的另一頭,不見他如何使力,倏地起跳,如大鵬展翅般,一躍而上。他甚至未踩到卞離,直接上到了唐笑的位置,借力往上跳,眨眼的功夫,他到了覃明的高度,覃明早做好讓他踩的準備,鳳琰低頭瞟了眼,腳尖輕輕在他的背上一點,如輕絮般,往上竄了五十餘米。

  好高!

  如此,一行十人,一個接一個的借力起跳,從卞離到鳳琰,足有兩百餘米。以此循環的使用輕功跳躍,用不了多久,他們便能到達峰頂了。但他們皆知,越往上,越困難。

  然而,再困難,他們也得爬上山峰,找到石碑,贏得比試的勝利。

  十人意志堅定,小心翼翼,循環著往上跳,第一個一千米,輕鬆地到達了,第二個一千米,有驚無險,到了第三個一千米,便開始困難起來。

  高空空氣稀薄,風大,落腳點難尋,幸虧有八綾帶,才不至於讓他們分散了,也沒有人因此支持不住而墜落。

  八綾帶雖然輸入靈氣可不斷增加長度,但時間長了,靈氣消散,它會慢慢縮短,所以,他們不斷地輪翻輸入靈氣,維持著它的長度。

  三個時辰後,鳳琰第一個跳上峰頂。

  他到達峰頂後,腳上注入千斤墜,一抖八綾帶,手一提,底下那一串人,像拔蘿蔔般,被他全部提了上來。

  一隊十人,一個不少,全部平安無事地到達了陰極山峰頂。

  「啊哈——」眾人累癱了,坐在地上,氣喘吁吁,靈氣都快枯竭了。

  覃明趴在鳳琰的懷裡,邊喘氣,邊高興地笑。

  「我們……成功了……哈哈哈……」

  鳳琰摸摸他的頭,含笑地望著他。

  半晌,眾人緩過勁,整頓一番,便開始在山峰上探查。

  「鳳大哥,這裡哪有什麼石碑?」金小池溜躂了一圈,除了光突突的山石,別說石碑,連宮殿都不曾看到。

  經他一提,其他人也覺得蹊蹺。

  覃明皺了下眉。

  鳳琰絕不會弄錯,陰極山便是整個森羅境的最高峰。但是……沒有宮殿就沒有石碑,沒有石碑,便無法取勝。

  其他人一臉擔憂地望向鳳琰。

  鳳琰觀察了下四周,再抬頭看了看天空,道:「宮殿和石碑每隔五個時辰,會出現一次。」

  「如此神奇?」其他人詫異。

  「等。」鳳琰道。

  等便等吧,大伙放鬆了心情,取出帳篷,鑽進去調息恢復精力和靈氣。山峰頂端,風大氣寒,即便是穿了有防禦作用的門派制服,亦感到有些冷。

  六個帳篷再次出現在光幕裡。

  混元廣場看台上的修士們:「……」

  還真淡定。

  然而,另一個光幕之中,有一支隊伍千難萬苦,終於接近了陰極山峰。他們雖然一身狼狽,但總算到達目的地了,只要爬上峰頂,便有機會爭奪勝利的果實。

  姬元搓了搓臉,他的肩上有傷,這是在一處懸崖上掉下來時,撞傷的,相對而言,他受的傷其實最輕,隊伍中,有人連腿都摔斷了,若不是必須十人一起碰觸石碑,他早就被拋下了。好在隊伍中有師兄弟,輪流背著他走。

  這支隊伍從一開始的小摩擦不斷,到如今的同心協力,還算順利的到了山峰底下。

  「你們說,是否有人先我們一步上去了?」一名甲級弟子問。

  「這……我們並未被傳送出去,那必定還沒有隊伍成功。」

  「或許我們是第一支到達此處的隊伍呢。」

  「但願吧。」姬元不敢肯定地道。

  「怎麼?你不信?」有人問姬元。

  姬元皺了皺眉。「不,沒有。」

  他其實擔心林凜等人已經先一步上去了,然而這麼久,他們也不曾被傳送出去,想必他們還未成功。也許他們剛進來的落腳點距離最高峰比較遠,他們還在某處掙扎吧。

  「正在某處掙扎」的覃明等人,此時正躺在帳篷裡休息。

  由於耗掉了所有靈氣,覃明便放開手與鳳琰一起練功。顛鸞倒鳳訣他們練得爐火純青,靈氣水乳交融般地在體內循環,三個時辰後,他不但精力充沛,修為竟然隱隱有了提升,即將達到築基大圓滿。

  覃明躺在鳳琰的下面,摟著鳳琰的脖子,一臉饜足地道:「忱慕……可……可以了,我們得出去看看。」

  「嗯。」鳳琰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

  他一動,覃明輕吟一聲,待他起身後,覃明還有片刻的失神。

  鳳琰整裝完畢,見覃明還躺著,便幫他把衣袍穿上。

  兩人出了帳篷,其他人早已恢復精力,正在山峰四處探查。

  林凜看到鳳琰和覃明,便走了過來,看到覃明面色紅潤,嘴唇紅腫,脖子上的紅印藏在立領後,若隱若現,他愣了下,別開眼,想起他們二人特殊的練功之法,他輕咳一聲,道:「鳳大哥,我適才用神識探查整個山峰,發現正有人在下面攀爬。」

  「終於有隊伍上來了?」覃明挑眉。他們在幫會領地的時候商議過,萬一也有隊伍上了陰極山和他們相遇,該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

  還需思考嗎?肯定是開打啊。

  只要把那些人打趴了,便無人和他們搶奪石碑了。

  「可知他們從哪個方位上來?」鳳琰問。

  「西北方位。」林凜道。

  「那便守著西北方位,不要讓他們上來。」覃明道。

  「這……」林凜遲疑。

  「怎麼?」覃明疑惑。

  林凜歎氣道:「皆是同門師兄,萬一他們從山峰掉下去,不死也傷,於心不忍。」

  覃明愣了下,笑道:「林大俠不愧是林大俠。」

  正氣浩然。

  「那便上來一個,綁一個。」覃明從儲物袋中拿出八綾帶。這玩意,終於又多了一個用處。

  八綾帶異常堅固,刀劍輕易砍不斷,又可變長,用來綁人正合適。

  混元廣場上,那個製作八綾帶的徐師兄:「……」

  他身邊的師兄又噗嗤笑出聲。

 

 

第99章 來一個綁一個

  姬元資質上佳, 自進入瓊仙宗後,一直矯矯不群,只用了十年,從戌級弟子晉陞至丙級弟子, 比同期進宗門的弟子更勝一籌。他自認修為出類拔萃, 高人一等, 然而在擁有上百年修為的甲級弟子和乙級弟子面前,才疏學淺,不值一提。

  此時他們正在攀爬高峰。從開始爬起,他便感到心餘力絀。

  攀峰不單消耗體力和精力, 還消耗靈氣。

  他們皆徒手攀爬, 每人化身為壁虎,貼著山石往上攀登。數個時辰後, 眾人感到後繼無力,特別是靈氣,杯水車薪,無法一路支撐到峰頂。然而,山峰陡險, 他們無法打坐回復, 只能依靠靈石來不斷地補充靈氣。

  甲級弟子在宗門時間久, 有發財之道,故爾, 他們儲物袋中的靈石非常充足, 為了取得此次比試的勝利, 他們傾囊而出,卯足幹勁。。

  乙級弟子也不遑多讓,他們的儲物袋中,亦是裝了滿滿的靈石。唯有身為丙級弟子的姬元,囊中羞澀,靈氣不足,落在了倒數第二。

  這令他無比羞憤。

  即使倒數第一是一位乙級弟子,可他是那位斷了腿的師兄。

  這位師兄的腿雖斷了,卻已用樹枝固定住,又敷過藥,勉強能夠行走,然而,他終究不能像常人那麼利落地攀爬。

  其他師兄欲幫他,卻被他毅然拒絕了。山峰如此之高,每個人自顧不暇,哪有餘力顧及他?還是先讓有能力的師兄攀上高峰,再從長計議。比如從峰頂扔下一條長繩子,綁在他身上,再讓他們拖上去。

  眾人商議過後,覺得此法不錯,便開始攀爬。五位修為較高的甲級弟子,踔厲風發,快速攀爬,通往直前。

  不到半個時辰,一隊十人,稀稀落落,間隔巨大,爬在第一位的人和爬在第二位的人相隔了足有百米。而那斷腿的乙級弟子和姬元更是落在了千米之外。

  山峰之巔,覃明等人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他們會用神識探查附近的情況,對手自然也會用神識來探查峰頂的狀況。所以,他們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綁架」活動。

  第一步,如何隱藏氣息。

  此時,帳篷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

  初時在宗門購買帳篷時,便是看中它的實用性。除了用於休息之外,此帳篷還有極強的防禦性。所謂防禦並非單單抵擋外來攻擊,還可躲避他人神識的探查,當啟動防禦陣法時,竟還能觸發隱形功能。

  覃明指揮眾人,把帳篷移到至西北方位,眾人躲在帳篷裡,守株待兔。

  只要對手一出現,他們便進行伏擊。

  耐心等待了一個多時辰後,第一個人終於攀上山峰了。

  這是一位甲級弟子,外表看似三十餘歲,實際年齡或超百歲。他上來後,一臉警誡,手中緊握長劍,雙眼銳利地四處搜索。

  開啟隱敝功能的帳篷成功地躲過了他的探查。須臾,這位甲級弟子慢慢地放下了戒心。

  峰頂空曠,並無人影,想必他才是第一個上峰頂的人。

  他慢慢地把劍插回劍鞘,伸展四肢,活動了下筋骨,尋了塊地方,盤腿坐下調息。

  一路攀爬,不但令他靈氣殆盡,還耗光了他儲物袋中的靈石,他需盡快恢復靈氣,以防萬一。

  卞離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手中一道符甩出,一擊即中,貼在了那甲級弟子的後腦勺。

  那甲級弟子震驚不己,被符一貼,全身禁制,動彈不得,他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丙級弟子拿出一根繩子,利落地把他給綁了。

  卞離看了看他後腦勺的符,暗暗吃驚。想不到覃明給的符菉如此有用,竟可禁制他人。

  唐笑和他一起,抬起這位甲級弟子,丟進了一個特地空出來的帳篷內。

  「這位師兄,得罪了,為了最後的勝利,只能委屈你了。」唐笑彬彬有禮地著對綁成棕子般的甲級弟子道。

  那甲級弟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丹田空空,靈氣受阻,被一根奇怪的繩子緊緊綁住,任人宰割。聽到唐笑的話,一口血差點噴出。

  該死!

  此峰早有人先到一步了,且布下陷阱,請君入甕。他過於粗心大意,竟被兩個丙級弟子給暗算了。

  丙級弟子?

  莫非正是姬元師弟口中的那幾個丙級弟子?

  甲級弟子臉色一沉。

  唐笑把人處理好後,便與卞離一起,繼續藏躲在其他帳篷內,等待下一個獵物。

  覃明透過帳篷門口的細縫,看到甲級弟子被卞離擊倒,又被唐笑綁了扔進帳篷的全過程,不禁對他們二人豎起了大拇指。

  他們二人果然相得益章,配合默契。

  兩刻鐘後,第二個甲級弟子上來了。

  這位甲級弟子毫無警戒心,有修為最高的師兄在前面頂著,他自然不必過於擔憂,何況峰頂並無動靜,更無打鬥的聲音,因此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一切風平浪靜。爬上山峰後,他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喘著氣,一副放鬆的模樣。

  林凜出手如電,手中的符菉一丟,覆在了他的面上,瞬間禁制了他。這位甲級弟子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了。

  卞離和唐笑輕鬆地抬起他,扔進帳篷裡,給八綾帶注上足夠的靈氣,挨著第一個甲級弟子,把第二個也給綁上了。

  第一個甲級弟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弟被丙級弟子綁在自己身邊,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只盼著下面的師弟們能夠多個心眼,別一上來就放鬆警戒。

  混元廣場上的修士們,看到此番情景,笑得拍手稱絕。

  他們雖然看不清帳篷內的狀況,卻看清了那兩名甲級弟子攀上了峰頂後,慘遭暗算,拖進帳篷內,毫無動靜了。

  嘗到甜頭後,覃膽等人如法炮製,又捉了三位甲級弟子。

  一個半時辰內,五名甲級弟子全部被他們抓住,塞進同一個帳篷內。

  此帳篷雖為雙人帳篷,空間卻不小,疊放十個大男人,綽綽有餘。

  然而,作為被疊放的五個大男人,悲痛欲絕。

  躺在最底下的甲級弟子目眥盡裂。被兩個師弟壓在下面,快要窒息了,有個師弟的嘴唇距離他的只差一寸。

  而壓在他身上動彈不得的師弟,更是欲哭無淚。他也不想壓著師兄啊,無奈身上被貼了禁制符,全身僵直,被那丙級弟子疊放到師兄身上,距離如此之近,一想起師兄的嚴厲,他就心驚膽顫。比試輸了便罷,可若出去後被師兄追殺,那才真是慘絕人寰。

  他不斷的用眼睛暗示師兄,以表自己的無辜。然而被壓在下面的師兄,金剛怒目,一副絕對不原諒的表情,令他又驚又懼。

  卞離與唐笑擊了一掌,躊躇滿志。

  他們繼續隱藏,等待剩下的人爬上來。

  從數量上猜測,擁有五個甲級弟子的隊伍,除了姬元那隊不作他想。所以,下面仍在攀爬的人,應為四位乙級弟子和身為丙級弟子的姬元。

  甲級弟子都遭他們暗算,乙級弟子和姬元,不足為懼。

  第六個上來的人,果然是一個乙級弟子。

  此位乙級弟子比前面的甲級弟子更為謹慎。

  他們在攀峰之前,曾商議過。若有師兄先上了峰頂,便想法子扔下一條繩子,方便後面的師弟攀爬。眾人之中,唯有爬在他前面的甲級師兄擁有一條五百餘米長的繩子,然而他上了峰頂後,卻遲遲沒有扔下繩子,這位乙級弟子心裡便提了個醒。

  果然,他一上來,便遭到了攻擊。

  他迅速一閃,躲過了攻擊。

  「咦?」覃明拋著手裡的青聖籐籽,見乙級弟子抽出背上的劍,對他怒目而視。

  覃明略感遺憾。

  前面五個甲級弟子,被唐笑等人輕而易舉地綁了,他便手癢,想綁個人來玩玩,豈料竟來了個警覺的,一擊未中,被他躲了過去。

  乙級弟子看到覃明,雙眼一利,便知前面的五位甲級師兄已遭暗算。他不知道附近還躲有幾人,但自己絕不可被生擒了,他得盡快想法子跳下山峰,通知下面的師弟。

  他心中一動,身子便往下飄去,然而覃明豈可讓他逃脫,手中的青聖籐一拋,種子於半空變成籐蛇,如八腳章魚般,觸手一纏,便把那乙級弟子綁個了嚴實,拖了回來。

  乙級弟子掙扎,欲釋放法術,覃明迅速地在他額上貼了一張符菉,他所有的法術皆化為虛無,丹田空空。他臉色大變,驚懼地瞪向覃明。

  不知這符菉為何物,為何被它一貼,自己的靈氣便蕩然無存了。

  覃明道:「此乃禁制符菉,花了我一顆中品靈石,才買了十張。原本以備不時之需,如今正好給你們一人一張。」

  禁制符菉?

  乙級弟子心裡一鬆。禁制符菉他知道,修士被貼了此符菉後,修為受制,靈氣受阻,身體無法動彈,三個時辰後,方可恢復正常。

  覃明拖著乙級弟子,塞進帳篷裡。當乙級弟子看到裡面疊放的五位甲級師兄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議地看看覃明,再看看那些被貼了符的師兄,目瞪口呆。感情五個甲級師兄一上來便被這人給偷襲了?

  這可真冤枉覃明瞭,除了他這個乙級弟子,其他甲級弟子,皆是其他人搞定捆綁的。

  覃明笑瞇瞇地把乙級弟子往帳篷裡一塞,疊放到甲級弟子的身邊,用加長的八綾帶一綁,他收了青聖籐,拍了拍手。

  十二隻眼睛恨恨地瞪向他,覃明攤手。

  「各位師兄,得罪了。」溫文爾雅地一笑,覃明退出帳篷,留裡面的六人,大眼瞪小眼。

  覃明回到自己的帳篷內,看到鳳琰盤腿而坐,他挨了過去。「搞定一個。」

  鳳琰把他攬進懷裡。「可有累著?」

  覃明興奮地比劃了下。「怎麼可能?我就這樣,那樣,那乙級弟子便被青聖籐給纏住了,哈哈哈。」

  清俊的臉,眉飛色舞,鳳琰眼神溫柔,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眉心。「好玩?」

  「有趣。」覃明道,「還有四人,不知何時上來。宮殿和石碑,是否快要出現了?」

  「嗯。」鳳琰應道。

  「那我們戰略需改變一下。」覃明湊到鳳琰耳邊,輕語幾句,鳳琰聽完後,點了點頭。

  他雙眼晶亮,神采飛揚,鳳琰捏住他光滑的下巴,低頭輕吻他的唇。

  「唔——」覃明被吻了一會兒,氣息不穩,他拍拍鳳琰的肩,鳳琰方鬆開他的唇。

  覃明感到舌頭都快麻了,他舔了舔濕潤的唇,對鳳琰道:「我去和其他人說。」

  「嗯。」鳳琰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覃明奇問:「你一點都不緊張?」

  「呵。」鳳琰輕笑一聲。「為何緊張?不過幾個築基期弟子,不足為懼。」

  覃明汗顏。

  這是來自大能的輕蔑之笑咩?

  搖了搖頭,覃明鑽出帳篷,去和其他人說了計劃。

  小夥伴聽完後,略為詫異。

  「覃明,你確定?」林凜問。

  「忱慕推斷,宮殿和石碑即將出現,我們眾人若皆守在此處,只怕會錯過最佳時機,此處離宮殿所在之處略遠,所以你們先過去,由我一人守在這邊即可。」覃明道。

  「這……你一個人如何應對剩下的四人?」唐笑遲疑地問。

  覃明笑道:「你們莫忘了,我有我的領域。」

  「領域!」其他人一驚。

  「不錯,只要我在此處開啟領域,任何一個進入領域的人,皆為我所控,在我的領哉之中,對付他們,易如反掌。」覃明揚眉道。

  林凜等人思索。

  他們見識過覃明的領域,那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他的領域即他的世界,他即世界的天道,任何人或物,進入他的領域之中,即可被他為所欲為,無法反抗。

  「好,我們先過去,你自己多加小心。」林凜道。

  「嗯。」覃明點頭。

  趁著下一個人還未上來,他們幾人收拾一番,便往宮殿的方向跑去,留覃明守在西北方位。

  不,還有一人。

  覃明奇怪地看鳳琰:「你為何不一起去?」

  鳳琰握住他的手。「我自與你一起。」

  覃明心裡流過一絲暖意,回握鳳琰。

  兩人找了塊巨大的岩石躲藏著,覃明開啟了他的領域。領域的範圍覆蓋了整個西北方位,鳳琰和他呆在一起,自然也在他的領域之中。

  凡是進入覃明領域中的人和物,他瞭若指掌,當他看清鳳琰時,清俊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初遇鳳琰時,他便感到他深不可測,相處了十餘年,除了鳳琰主動提及,以及在幻境中見過的那位,他對鳳琰的瞭解還是不夠多,一直覺得他充滿了神秘。偏偏鳳琰是只悶葫蘆,極少提起自己的事,總讓他猜猜,而今,當他處在自己的領域中時,覃明透過表相,看清了本質。

  鳳琰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被覃明看穿,丹鳳眼溫和地望著他。

  覃明顫抖地握住他的手,嚥了嚥口水,深吸了幾口氣。

  「哥……你是真牛B……」

  「嗯?」鳳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覃明摸了把臉,他終於明白,鳳東離,還是那個鳳東離。

  「你為何一直不曾……」覃明倏地住口。他知道此時混元廣場上的修士或許正看著他們,所以不能直言不諱,露了風聲。

  但想問鳳琰,明明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卻為何一直如普通修士般,循規蹈矩地修煉。

  鳳琰幽深地望著他,並未回答。

  覃明被他看得心悸,半晌,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你……是因為……我?」

  鳳琰嘴角微揚。

  「為何?」覃明迷惘了。

  明明可一飛沖天,直上雲霄,卻因為他,逗留人間?他有什麼好?為何鳳琰要手把手地帶著他,一步步地從外門進到內門,從煉氣期修煉到築基期,以及往後漫長的修真之道。

  「你……難道不想……」復仇。

  覃明不敢說出復仇二字。他以為,鳳東離被整個修真界算計了,隕落後再生,必定會尋到前世的仇人,除之而後快。

  鳳琰輕撫他的臉頰,輕道:「我的目的,並非於此。」

  「……你曾與我說過?」覃明眨眨眼。鳳琰曾言,欲與整個修真界為敵,難道他忘了?

  鳳琰把他抱進懷裡,揉揉他的髮絲,貼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懷璧其罪,我自不會讓他人搶走……」

  「哎?」覃明靠在他胸膛上,耳朵有點癢。搶走什麼?他沒聽清啊。

  還想再問,突然附近有了動靜。有人進入了他的領域,還不只一人。

  覃明從鳳琰的懷裡出來,自岩石後探出頭,看到兩名乙級弟子一身狼狽地爬上了峰頂。

  他們累極了,甚至沒有心力去警戒四周,癱倒在地,邊笑邊哭,感動於自己的毅力。

  覃明望著他們,深感佩服,卻又不得不出手。

  誰讓他們是對手呢?

  他心思一動,那兩個進入他領域的乙級弟子倏地脫力,他們臉色一青,驚懼地爬起來,背靠背地打量四周。

  覃明把青聖籐的種子一丟,青聖籐瞬間長大,化身為籐條,纏繞住了兩人。那兩人被捆在一起,無法掙扎,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不但靈氣受制,更無法施放法力,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籐條把他們捆成了棕子。

  覃明和鳳琰從岩石後走出,兩個乙級弟子面如死灰,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當初成立團隊之時,他們有領到一塊令牌,那令牌有個功效,便是同隊之間可互相聯繫。既然領牌沒有發出任何提示,那便表示上去的人平安無事,雖然師兄不知為故沒有拋下繩子,他們還是憑著堅強的意志,攀爬了上來。

  豈料,等待他們的另有其人。

  當看清覃明和鳳琰時,這兩個乙級弟子都大驚失色。

  他們認識這兩人。

  當初他們二人在擂台上擁吻,不少師兄弟都看見了,還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談。

  總之,這一對道侶,不是省油的燈。

  落到他們手上,只能認栽了。

  保險起見,覃明給他們每人貼上禁制符。被貼了禁制符的兩個乙級弟子,簡直痛哭淚涕。

  輸了!他們輸了!

  鳳琰一提青聖籐,輕鬆地把兩人送進了帳篷。

  已經相當擁擠的帳篷內,十二隻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被送進來的兩個師弟,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果然」的神情。

  那兩個乙級弟子看到被綁的六位師兄,恍然大悟。原來師兄們都被抓住了,所以沒有辦法扔下繩子,更無法提示他們。

  覃明給八綾帶輸入靈氣,使它更加持久。

  出了帳篷,覃明對鳳琰道:「還有兩人。」

  「嗯。」

  「若我沒有猜錯,下一個人,必定是姬元。」覃明道。

  「微不足道。」鳳琰道。

  覃明正欲說什麼,突然掛在腰間的令牌發出聲音。竟然是林凜的聲音。

  「覃明,宮殿出現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興奮。

  覃明欣喜地問鳳琰:「忱慕,我過去?」

  「走。」鳳琰點頭。

  覃明微怔。「不管剩下的兩人?」

  「不必。」鳳琰道。

  覃明一想,確實沒有必要了。大頭都被關進帳篷裡,剩下的小貓兩隻,不足成事。他們只要進入宮殿,觸摸石碑,這場比試便勝了。

  覃明收了領域,與鳳琰一道,往山峰的中間趕去。

  他們走了沒有多久,一個滿頭大汗的人辛苦地爬上了峰頂。

  混元廣場上的修士們看到此景,已經可以肯定,勝出者,乃是覃明的這只隊伍。

  他們趕到時,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早已聳立在峰頂,他們拾級而上,步入宮殿。

  當他們進入宮殿後,外面的光幕裡,卻只顯示出那座宮殿的模樣,裡面的情況,留影石竟無法探查。

  混元廣場上的修士們,一臉遺憾。

 

 

第100章 石碑和玄晶

  宮殿的地面鋪著玉石, 泛著溫潤的光芒, 十二根石柱上雕著代表十二天干地支的圖案, 頭頂的橫樑繪有精緻的圖騰, 金漆雕琢, 氣勢恢宏。

  大殿分前殿和後殿,兩殿之間, 有一個巨大的弧形玉石屏風,屏風共有十二幅圖, 每幅圖上皆有一個人物, 有男有女, 修風道骨,雕刻精美, 巧奪天工。

  前殿的正中間,豎立著一塊三米高的青玉石碑,石碑之上, 竟刻有密密麻麻的字。

  林凜等八人正圍著石碑,仰頭觀望上面的字。

  「這便是那塊石碑麼?」覃明走至他們身後,打量整個石碑。

  「鳳大哥, 覃明,你們來了?」眾人轉身向他們打招呼。

  林凜讓了個位,讓他們靠近石碑。

  「鳳大哥,我們是否只需碰觸這石碑, 便可贏得比試?」

  「嗯。」鳳琰點頭。

  覃明瀏覽著上萬的名單, 突然有三個字赫然入目。

  鳳東離。

  他握住鳳琰的手, 笑盈盈地指著石碑道:「那裡有個很『有趣』的名字。」

  「咦,是什麼?」金小池和黃子葵好奇地朝他所指的地方查看。

  「鳳東離、宮弈辰、紀元、李文宴……」李飄渺數著上面的名字。

  「若按上面所示的年歲算,這隊人距離我們如今月三千多年了。咦,鳳東離?此人與鳳大哥同姓,莫非和鳳大哥是同宗?」唐笑問。

  「三千餘年,這些人是否還在宗門?」容聶封問。若還未隕落,他們不是合體期便是渡劫期。

  鳳琰的視線落到宮弈辰與鳳東離之上,他一勾嘴角,道:「宮弈辰乃瓊仙宗的掌門。」

  「啊?」

  林凜等人一臉驚詫,將混元廣場上那懸浮於空中的銀衣俊美修士與宮弈辰三字一聯繫,終於對瓊仙宗的掌門有了個初步的印象。

  原來掌門當初也如他們這些築基弟子一般,闖過森羅境?

  不愧是掌門,贏得了比試的勝利。

  覃明知道宮弈辰便是瓊仙宗的掌門,鳳東離被修士圍攻之時,他和那個紀元選擇了冷眼旁觀,覃明對他們毫無好感。

  「鳳大哥,我們快碰觸這塊石碑,贏得這場比試的勝利吧。」唐笑躍躍欲試。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即將和掌門甚至更多的大能一起留在這塊石碑上,他便激動不已。

  「且慢。」鳳琰對眾人道,「你們隨我去取一樣東西。」

  「咦?」其他人一愣。

  「忱慕,是何物?」覃明好奇地問。此處竟有鳳琰所需之物?

  鳳琰握著他的手,帶他繞過巨大的玉屏風,來到了後殿。

  一進後殿,覃明立即抬手擋了擋眼睛,差點被閃瞎了。

  但見整個後殿,長滿了形態各異的晶石,紫色神秘優雅,青色晶瑩剔透,金色和銀色相互交織光彩奪目,那些晶石一簇一簇的生長,絢麗通透,渾然天成,五彩斑斕,完美無瑕。

  待適應了那亮晶晶的光芒,覃明一臉癡迷,沉醉於晶石的美好之中。

  若在他那個世界,擁有如此龐大的晶石群,便發大財了。

  其他人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進入後殿,當看到滿地的閃耀晶石後,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聲。

  鳳琰放開覃明的手,走近晶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玉斧,朝著一塊金銀晶石,迅速地一砍,那晶石竟被玉斧砍了下來。

  其他人驚訝,疑惑地望著鳳琰一臉淡定地把砍下來的金銀晶石,塞進了儲物袋中。

  覃明走至他身邊,撿了一小塊晶石末,舉起來,對著光線透視。

  「忱慕,此為何物?」覃明好奇地問鳳琰。

  「至尊玄晶。」鳳琰道。

  「至尊玄晶?」覃明差點嗆到口水。

  玄晶?他熟啊。劍三里換橙武的必備材料,各大團隊打副本,只為了得到一塊玄晶,然而物以稀為貴,人品不好,幾年都不可能刷得出來。

  「至尊玄晶?有何用處?」林凜問。此物一聽便知是鑄武器的材料。

  「鑄劍的材料之一。」鳳琰道。

  林凜星眸一亮,身為劍修,正需一把本命劍,卻苦於不知如何鑄造。築基期時無本命劍尚未關係,若到了金丹,還未有本命劍,那便不必修煉下去了。

  於劍修而言,劍即人,人即劍,人劍合一,方可達到最高境界。

  宗門內的藏經閣之中,倒有本命劍鑄造的配方,適用各種劍修,然而沒有材料,一切皆為空談。

  此至尊玄晶他曾在某本古籍中看過,想不到竟在森羅境的宮殿之中便可採集到,實在出人意料。

  他雙眼一熱,望著這一簇簇炫麗多彩的晶石,對鳳琰生了無限的崇敬之情。

  「鳳大哥,可否借玉斧一用?」林凜厚著臉皮問鳳琰。

  「可。」鳳琰把玉斧遞給他。

  林凜激動地接了過來,正要學鳳琰砍金銀晶石之時,被鳳琰及進阻下了。

  「你乃水靈根,不必與我一樣。」鳳琰道。

  林凜一愣。

  「靈根不同,所需不同。」鳳琰解釋。

  林凜會意,感激地望他一眼,選了一塊藍色的晶石,使勁地劈下。

  「嘶——」他的手一麻,玉斧差點脫手而出,然而,那藍色的晶石紋絲不動。

  「這是為何?」他一臉驚訝。

  容聶封看了,哈哈一笑,道:「怕是你修為不足,無法砍動吧?不如由我來試試。」

  林凜把玉斧遞給容聶封,容聶封接了過來,正要去試時,被林凜輕輕握住了手腕。

  「做甚?」容聶封雙眉一擰,不悅地瞪他。

  林凜溫和地道:「小心手腕。」

  容聶封輕哼一聲。「多謝林大俠的關心了。」

  他一甩手,往晶石堆走去,對準藍色的晶石,狠狠地劈下。手腕一麻,差點斷了,玉斧脫手飛出去,林凜輕羅幻影步一移,伸手接住。

  容聶封握住發麻的手腕,一臉不可思議。

  「這是為何?」他不解地問。

  李飄渺嘲弄地大笑。「你道自己的修為比林大俠高嗎?」

  覃明摸摸下巴,掃了眼鳳琰,再看看其他人,便道:「忱慕,不若你為大家砍相應的晶石?」

  眾人之中,鳳琰的修為最高,他可輕而易舉地砍下晶石,必有其特殊之處。

  林凜面上一紅,朝鳳琰抱拳。「鳳大哥,還請多加幫忙。」

  鳳琰取過他手中的玉斧,不見他有何動作,刷刷幾下,所過之處,紫的紅的藍的綠的褐的透明的晶石,砰砰地往下掉,待他回到原位後,晶石散了一地,璀璨生輝。

  林凜:……

  容聶封:……

  覃明:……

  其他人:……

  「去撿吧。」鳳琰優雅地把玉斧放回儲物袋中,對呆若木雞的眾人道。

  「啊,哦,好。」

  九個人,動作迅速地撿了與自己靈根相應的晶石,有的還撿了兩三塊。覃明撿的最多,他身為金、木、水三靈根,也不知哪個適用,便全撿了一大塊。

  眾人撿完晶石,一臉的滿足,喜出望外地走出後殿,繞過石玉屏風,往石碑走去,卻看到有人正朝石碑靠近。

  「慢——」林凜驚詫地大喊一聲。

  那人竟是姬元,他並未理會林凜等人的驚慌失措,揚著張狂的笑容,接近石碑。

  他不知道一個人碰和一隊人碰觸石碑,有何區別,能否成功,他只知道自己千辛萬苦終於爬上峰頂,雖未看到同隊的師兄,卻仍然一無返顧地前進。

  當看到宮殿時,他喜不自禁地衝了進來,青色的石碑靜靜地矗立在宮殿之中,彷彿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他欣喜若狂,拖著有些受傷的腿,一拐一拐地接近石碑,林凜等人卻突然出現,出聲高喝阻止他,他立即明白,這些人早於他們到達峰頂,更埋伏襲擊了他這隊的師兄們,莫怪他沒有看到同伴。他雖不清楚他們這些人早早進了宮殿,卻為何不去碰觸石碑,摘取勝利的果實,但正是他們的大意,方給了他機會,他豈可錯過?

  覃明臉色一變,他太大意了,竟忘了提醒大家,還有兩人並未制伏,見了宮殿中的晶石,眾人失去了警戒,他們應該留一人守著石碑才是,然而如今說什麼都太晚了,那姬元馬上要碰觸到石碑了,他們根本來不及跑上去阻止。

  這一局,將敗?

  覃明一咬牙,手中的青聖籐種子正要拋出,卻感到身邊一陣風刮過,他眼睛一瞇,只聽到「砰」的一聲。

  「啊?」黃子葵驚呼一聲。

  「鳳大哥!」林凜發出詫異的聲音。

  覃明震驚地看到姬元在地上滾了幾圈,差點滾出宮殿大門口。

  石碑前面,鳳琰一身青蓮色的長袍,英姿颯爽,絲質的袍擺和髮絲飛揚,如一柄出鞘的劍,氣勢凌厲,凜若冰霜。

  姬元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他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那氣勢磅礡的男人,他的神情冰冷,眼神淡漠無情,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睥睨眾生。

  姬元心中駭然,他從不知一個丁級弟子會如此可怕。

  覃明詫異地望著鳳琰的背影,擦了擦眼睛,不可思議。

  剛剛……鳳琰是瞬移過去的吧?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心有餘悸。

  鳳大哥……是如何做到瞬移的?築基期有瞬移的功法麼?

  在眾人震驚之餘,鳳琰淡定地轉身,對他們道:「過來。」

  眾人如夢初醒,這才想起,他們必須盡快碰觸石碑,贏得比試的勝利。

  十隻手,不約而同地碰觸上石碑,石碑上亮起一道光,上面刻下了十個人的名字。

  躺在地上的姬元一臉絕望。

  森羅境發生了空間扭曲,劇烈地震動,同時,混元廣場上的光幕發生了變化,五個光幕消失,匯聚成一個光幕,光幕上面,漸漸浮現十個人名。

  分別為:鳳琰、覃明、林凜、容聶封、李飄渺、龍沐、唐笑、卞離、金小池、黃子葵。

  龍飛鳳舞的字體,閃著金光,在每個修士面前展示。

  至此,第二場比試的勝利者已出。

  盤腿坐在森羅境柱子旁打坐的元嬰修士猛地睜開眼睛,迅速地起身,藍色的光幕入口綻放出刺眼的光芒,片刻不到,數十人被森羅境「吐」了出來。

 

 

第101章 鳳東離的畫

  寶船遠離主峰, 越飛越高, 漸入雲層,穿梭於各大山峰之間, 輕風撫面, 涼爽愜意。

  覃明熟練地打著舵,視線落船頭的頎長男人身上。

  鳳琰負手而立, 背對著他,絲質的衣袍和墨黑的青絲隨風飛揚。

  覃明向左打了下舵,整個寶船傾斜,船身側了下,然而站在船頭的人,紋絲不動。他挑了下眉, 舔舔唇角,視線離開他的背影,移向高峰雲海。

  瓊仙宗曾經叫瓊仙大宗, 乃修真界第一宗門, 各大宗門推崇備至,卻因出了一個入魔的渡劫老祖,不但被魔修攻陷,損了根基,更被整個修真界所唾棄。

  然而,又有多少人知曉, 渡劫老祖不曾入魔, 更不曾與魔修暗通款曲, 引狼入室,損害宗門的利益。

  覃明摸不透鳳琰的心思,他明明擁有實力再戰整個修真界,卻委曲求全,帶著他這個小累贅,循規蹈矩的修煉。

  自森羅境出來後,他們十人贏得了第二場比試的勝利,即將代表瓊仙宗,前往晉江界,尋找機緣。

  當時從森羅境出來後,真可謂是一家歡樂,幾家愁。

  贏的隊伍只有一支,其它四支隊伍慘遭淘汰。一場森羅境比試,令在場的大能們,看出了築基弟子的實力差距。

  智謀、合作、團結、修為、膽量、勇氣等缺一不可。

  而覃明那一隊所表示出來的團隊協作,默契配合,讓大能們看到了他們同心協力的美好品性。修真之道雖充滿了孤獨和寂寞,卻並非埋頭苦煉,同宗之間,亦有宗門之情,追求長生,並非擯棄所有感情。

  極少人會去修無情道。

  無情道傷人亦傷身。

  晉江界乃是全修真界共同的資源,存在上萬年,萬年來,不曾被修士掏空其中的資源,那些資源不知為何源源不絕,日新月異,取之不盡。每位修士進去後,所獲得的成果皆不相同。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便是但凡築基期的修士進去,出來後必可成為金丹。

  故此,每個宗門的築基期弟子,為了取得名額,拼盡全力,奮不顧身。

  瓊仙宗亦不例外。

  覃明十人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受到了大能們的讚賞,掌門宮弈辰竟從半空的御座上下來,親自為他們發放宗門特有的令牌。

  此令牌為金玉質,代表了身份和地位,持此令牌,可在宗門獲取一些不匪的資源。

  覃明等人恭恭敬敬地從宮弈辰的手裡接過令牌,當輪到鳳琰時,宮弈辰眼神冷凝地望著他,合體期的威壓襲捲向鳳琰,他微微瞇眼,聲音不怒自威。

  「你如何得知那瀑布底下有暗道?」

  覃明站在鳳琰身邊,聽到此話,心裡一跳,捏緊手裡的令牌,緩慢地呼吸,面色冷靜。其他人亦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臨危不懼。

  被問話的鳳琰,更是從容不迫,泰然自若。

  「進森羅境之前,弟子曾在經閣裡翻閱古籍,尋找關於森羅境的手扎,機緣巧合下,在一本古籍中,尋得了一張地圖。」鳳琰面不色改地道。

  「哦,地圖?」宮弈辰眼中一閃,「拿來我看看。」

  鳳琰從儲物袋中一摸,取出一小卷畫軸,雙手捧上,遞給宮弈辰。

  宮弈辰望著青年遞上來的小畫軸,微微擰了下眉,他接過畫軸,當著眾人的面,慢慢打開,當看清上面的內容時,微微蹙眉。

  站在他身邊的紀元感到他的氣息變化,不禁湊上去,瞥了眼畫軸,臉色一變,眼神複雜。

  「此乃……」他噤聲,未把話說完。

  宮弈辰的眼睛裡流露出懷念、幽思的情緒,他抖了下手,將畫軸重新捲起。

  「此畫軸乃經閣之物,理該歸還經閣。」他稍稍緩和了語氣,不再嚴厲地對著鳳琰。

  「弟子知錯,請掌門責罰。」鳳琰不卑不亢地道。

  宮弈辰盯著他的臉,彷彿想從眼前這張俊美的臉上尋找什麼,然而這張臉雖然俊美無儔,卻與記憶中的那人毫無相像之處。

  「罷了。」宮弈辰收了畫軸,放進自己的儲物袋中。

  「多謝掌門的不罰之恩。」鳳琰道。

  宮弈辰定定地望了他一眼,把金玉令牌遞給他。

  鳳琰接了過來,掛在腰間的扣上。

  宮弈辰對十人道:「爾等十人,得九陽令牌,即為宗門的混元弟子。不日代表宗門前往晉江界,不僅為自身尋找金丹機緣,還需為宗門做效力。」

  「弟子遵命。」十人異口同聲地道。

  宮弈辰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了。

  待混元廣場上的大能一一離開,覃明等人方大大地鬆了口氣。

  頂著掌門合體期的可怕威壓,若不是憑著堅強的意志,他們恐怕早就跪地拜膜了。當然,唯一人除外。

  鳳琰在合體期的宮弈辰面前,行若無事,安之若素。

  主峰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一行十人分道揚鑣,回各自的山峰,於是,覃明和鳳琰坐上了古舊的寶船,慢慢地騰空,飛往炎陽峰。

  上了船後,鳳琰破天荒的沒有抱著覃明一起掌舵,而是獨自一人,站在船頭,迎風沉思。

  覃明給寶船塞了塊中品靈石,增加船速。到達炎陽峰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了。

  寶船緩慢地在炎陽峰的平台上下降,滑到了停靠點,覃明活動了下手臂,走至船頭,站在鳳琰身邊。

  「忱慕……」他欲言又止。

  「嗯。」鳳琰伸手,把他攬進懷裡。

  覃明靠著他的胸膛,安撫地拍了拍。

  鳳琰低目垂眼,望著懷裡的人。

  「我們回洞府吧,多日未泡溫泉了,想念得緊。」覃明柔聲道。

  「好。」鳳琰手一動,把覃明整個人抱了起來。

  覃明被他抱著,高出一大截,他搭著鳳琰的肩,笑道:「我這身體如今已成年,長個了,不可像小時候那般抱了。」

  鳳琰微微一笑,換了個方位,把他公主抱在懷裡。

  覃明摟著他的頸項,乖巧如小貓,鳳琰憐愛地親親他的眉心。

  「放我下來吧,我和你一道御劍飛行回去。」覃明道。

  「不必。」鳳琰道。

  「啊?」覃明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抱著一起御劍飛行,竄上天空。如閃電般的速度,令覃明暈頭轉向,前所未有的快,幾乎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眨眼的功夫,洞府便到了。

  鳳琰抱著覃明從劍上跳下,那劍便自動回到他背上的劍鞘內。

  「到……到了?」覃明氣息不穩。這感覺,猶如坐了一趟翻滾過山車,太刺激了。

  「嗯。」鳳琰抱著他,直奔臥室,再繞至屏風後,進入小門,到了後面的溶洞裡,來到浴池旁,「叮叮噹噹」,將自己和覃明身上多餘的物件摘下扔在地上。

  覃明看到散落一地的劍、令牌、儲物袋、照明石等,一臉驚訝,然而,他還未脫衣,便被鳳琰扛在肩上,跳進了浴池。

  倏地頭朝下,覃明的臉差點與浴池的水面來了個親密接觸,他捶了下鳳琰的背,翹起腦袋,一臉莫名。

  「忱慕……」

  鳳琰空出來的手,搭在他的腰間,一個動作,令覃明漲紅了臉。

  「你——」他正要開口輕責,身體翻轉,穩穩地坐在了鳳琰的懷裡,他欲起身,鳳琰卻按住他,兩人一起坐在浴池裡的岩石上,水漫至胸口。

  「嘶……啊……」覃明皺緊眉頭。

  鳳琰輕吟一聲,眉目舒展,似乎異常滿足,修長的手指一抽覃明頭上的髮帶,柔滑的青絲傾洩而下,飄浮在水面。

  覃明緩了好幾口氣,方慢慢適應,他不甘示弱地去扯鳳琰的髮帶,亦讓他披頭散髮。

  鳳琰捧住覃明的臉,低頭封住他的唇,輾轉反側,許久,方自他唇上離開。

  覃明呼吸急促地張著小嘴,紅唇濕潤,桃花眼迷濛。他本就男生女相,長得柔美,此時披頭散髮,又面帶桃紅,更顯嫵媚。

  「忱……忱慕……」他抱住鳳琰寬厚的胸膛,蹭了蹭,調整了位置,使自己更舒服一些。

  「嗯……」鳳琰按住他的背,配合著他的動作。

  半晌,覃明緩了口氣,他問道:「泡澡即泡澡,你為何此番動作?」

  鳳琰懶洋洋地靠在浴池邊上,望著兩人週身的水波規律地蕩漾著。

  「如此能令我心安。」鳳琰沙啞地道。

  「呃?」覃明一頓,有些困惑。強大如鳳琰,竟也有不安之時?

  「唯有你……」鳳琰的手指,輕撫著覃明的臉頰,如撫摸珍稀之物。

  覃明被他深情的眼神望得心中一軟,情不自禁地往他懷裡靠去。

  「你可是受宮弈辰影響了?」覃明問。

  「呵。」鳳琰輕笑一聲,神色未變。

  「對了……你給宮弈辰的畫軸何時有的?真從經閣裡取的?」覃明疑惑地問。進森羅境之前,他和鳳琰確實去過經閣,但那只是隨便翻閱古籍而已,他一直與鳳琰呆在一起,不曾見過什麼畫軸。

  「非也。」鳳琰否認。

  覃明見他一臉淡定,便使了點勁,果然看到他氣息略有不穩,他得意地湊上去啃他的唇。

  「快說實話。」他含糊地道。

  對送上門來人的秀色,鳳琰自然不會拒之門外,按住他的後腦勺,啃了許久,方分開。

  覃明眼角含淚,覺得自己太吃虧了。

  「我畫的。」鳳琰道。

  覃明一臉黑人問號。

  什麼?他畫的?畫了什麼?

  鳳琰的手指下滑,引得覃明輕吟一聲。

  「森羅境的地圖。」鳳琰淡然地道。

  「你畫了森羅境的地圖?」覃明想起鳳琰有特色的簡筆線條畫,一臉驚訝。

  鳳琰為覃明前呼後應,丹鳳眼半瞌,點點星光在其中閃爍。

  「在宮弈辰的眼中,那便是鳳東離的畫。」

  他的嘴角漸漸上揚,盡顯惡劣。

  覃明不知不覺沉迷於他的笑容之中,如癡似醉,攀附著他,沉浸在溫水之中,隨波蕩漾,無法自拔。

 

 

第102章 本命劍與共生魂

  兩人在浴池裡磨磨蹭蹭, 練完功後, 回到臥室已是兩個時辰後了,被熱水泡得發軟,覃明穿著單薄的內袍,趴在鳳琰的身上, 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他的髮絲。

  「二十天後, 便要去晉江界了,我們是否需要做些準備?約有多少宗門會派出弟子?如今修真界的第一宗門是哪個?」覃明問鳳琰。

  鳳琰攬著他,把覆在腰間的絲被,往上拉了拉。

  「大小宗門上千個不只, 有些宗門曇花一現, 幾百年間便消亡了。」鳳琰道。

  覃明托著下巴,好奇地道:「為何會消亡?」

  鳳琰的手指在他唇上磨了磨, 道:「雷劫之下隕落的修士,不計其數。」

  覃明張嘴咬住他的逗人的手指,用牙齒磨了磨。「築基進入金丹必有雷劫, 你是老司機, 可得傳授我經驗啊。」

  「老司機?」鳳琰問。

  覃明一怔, 吐出他的指頭,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啊哈,我們那有種交通工具,叫車, 開車的人就是司機, 經驗豐富之人便稱老司機。後來……」

  覃明賊溜溜的轉著眼珠子, 往上撐了撐,湊到鳳琰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所以,也有那種意思,嘿嘿嘿。」他沖鳳琰眨了眨眼睛。

  鳳琰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看得覃明兩頰一紅,揮手道:「回歸正傳,我們繼續討論晉江界的事。」

  鳳琰的手摸進被子裡,覃明身體一僵,欲哭無淚,覺得自己作繭自縛,哪壺不提開哪壺?

  「稍……稍等……」他虛弱地反抗。

  「無礙,你可繼續說。」鳳琰老神在在地道。

  覃明咬了咬唇,道:「你還未跟我說,如今修真界的第一宗門是哪個?曾經有何作為?出過什麼厲害人物?」

  他辛苦的轉移話題,忽略某些地方的感受。

  鳳琰氣息平穩地道:「若我未猜測,應是紫霄宗。千年前,排在第四位,至於厲害的人物?呵……」

  覃明聽出他話中的不屑,不禁問道:「如何?」

  「翟逸,紫霄宗的掌門,如今應是合體期修為。」鳳琰道。

  「翟逸?你與他有交情?」覃明問。

  鳳琰漫不經心地道:「交情談不上,有過幾次交集,多為奪寶搶機緣之時相遇。」

  「哈?」覃明呼吸短促了下,眼睛有些迷濛,手指下意識地揪住鳳琰的衣袍。「奪寶?那必定……會發生不愉快的事?」

  「修真界的寶物,向來能人得之。」鳳琰柔和地望著他,開闔之間,游刃有餘。

  覃明深吸口氣,道:「當初你渡劫之時,紫霄宗的修士,是否有落井下石?特別是這位叫翟逸的?」

  鳳琰親了親他的眉心。「整個修真界的修士皆來想分一杯羹,我如何記得清?阻我道者,殺無赦,管他是何人?」

  「他們為何說你入魔了?為何又在你渡劫之時,想搶你的寶物?」覃明回想當初在幻境裡看到的畫面,趁機詢問。鳳琰的嘴很嚴,素來不會主動向他提起一些過往的事,都得覃明自己去詢問,有時問了,還不見得會回答。

  果然,問到關鍵問題,鳳琰便成悶葫蘆了,他抱著覃明一個翻轉,把他壓在了身下。

  覃明悶哼一聲,惱得揪他的髮絲。「討論問題呢,正經些。」

  鳳琰磨了磨他的唇,道:「修士修煉,只為飛昇。飛昇之後,卻再無修士返回此界,故,無人知曉,飛昇之後的世界將是如何。」

  「飛昇……那不就進入仙界了麼?」覃明眉毛打了個結,他想起以前看過眾多的修真小說,渡劫至大乘,大乘之上便是飛昇至仙界,仙界有真仙和大羅金仙,繼續修煉成玄仙,最後修為與天地同壽的大帝。

  不過,他明明問的是修真界圍攻他之事,他為何提到飛昇之後的世界?

  「仙界?有無,尚未可知。」鳳琰拉起絲被,覆在兩人的頭上。

  昏暗的光線下,躲在被窩裡,如一個小小的溫馨的空間,呼吸之間儘是彼此的氣息。

  「豈能沒有仙界?既是修真界,自有那一套系統……」覃明忽地咬了舌頭。他又犯了老毛病了。

  歎了口氣,他摟住鳳琰,靠在他肩上。「不管上天入地,我皆陪你。」

  「嗯。」

  過了許久,鳳琰掀開被子,額上有一層薄汗,低頭看向覃明,不禁失笑。

  覃明張著小嘴,胸口起伏,氣喘吁吁。

  「差……差點……被悶……壞了……」他大汗淋漓,埋怨地瞪著鳳琰。

  「可要喝水?」鳳琰抹去他眼角的淚珠。

  「要。」覃明舔了舔唇,口乾舌燥。

  鳳琰坐起身,披上袍子,走到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遞給覃明。

  覃明扶著腰,靠在床上,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終於緩解了幾分。

  喝完,他把杯子伸到鳳琰面前。「再來一杯。」

  鳳琰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給他再倒了一杯。

  覃明又是一口飲盡。

  他吁了口氣,對鳳琰道:「天天如此,怕要憋出病的。」

  鳳琰取過他手中的空杯子,倒上茶水,放到唇邊,優雅地啄了一口,披在肩上的袍子並未嚴實的繫上,胸膛若隱若現,其上佈滿了紅紅點點。

  「普通人若強忍著,自然會傷身,修士卻不同,精、氣、神不外逸,充盈體內與形體相抱而為一,不但強身健體,還可延年益壽。」鳳琰偏了下頭,一縷髮絲垂在額前,照明石柔和的光芒在他臉上覆了一層朦朧。

  覃明張了張嘴,抹了一把汗。

  確實如鳳琰所言,近日不但神清氣爽,還精神抖擻,整個人生龍活虎,一副被滋潤後的容光煥發。

  他懶懶地躺在靠在枕頭上,胸口的那隻小雛鳳,如今竟長大了許多,顯現出鳳凰該有的美麗,金色的羽翅,佔了他半邊胸膛,精緻的鳳尾飄逸地垂至他的腰間,延伸而下,那雙炯炯有神的鳳眼,栩栩如生。

  浮現於他皮膚上的這隻金鳳,彷彿活的一般,充滿了靈性。

  每次與鳳琰醬醬釀釀過後,胸口便會浮現金鳳,持續很長時間。當然,鳳琰身上的那隻大鳳凰也會出現,幾乎佔了他半身。

  與他身上的鳳凰相比,自己身上這只仍如雛鳥般稚嫩。

  「忱慕,你為何會認為,修士渡劫飛昇,卻無界可飛?」覃明想起之前的話題,微抬頭望他。

  鳳琰執著瓷杯,手指在杯的邊沿磨了磨。

  「說話,別悶著。」覃明戳戳他的手臂。

  鳳琰低頭,望著覃明餘韻猶存的臉,輕道:「我修的乃是大命運之道。」

  「大命運之道?」覃明不解。「有何奇特之處?莫非……你可操控命運?」

  鳳琰把玩著手中的空瓷杯,許久,方道:「諸天萬物,皆有命運,乃永生中的神通。吾雖為渡劫修士,卻仍未完全參透所有大道,然,吾隱隱有感,三千世界或為虛無飄渺。」

  覃明一臉驚訝。

  整個臥室有片刻的沉默。

  須臾,覃明握住鳳琰的手,道:「你的預感不靈。」

  「哦?」鳳琰挑眉。

  覃明手指一指自己。「我啊!我是此世界的異類,你知我來自異世。」

  鳳琰溫和地望著他,點頭。「嗯。」

  覃明趴到他肩上,捏著他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口。「大能也有大能的煩惱啊,哈哈。」

  盯著覃明燦爛的笑容,鳳琰的丹鳳眼漸漸幽深。

  「嗯?」覃明突然落入了鳳琰的懷裡。

  「干……幹嘛?」他緊張地吞吞口水。

  鳳琰抱著他,蹭了蹭他的臉。「讓我抱抱。」

  覃明怔了下,對上他深情的目光,放軟身體,安心地窩在他的懷裡。兩人親暱的氣息纏在一起,柔情蜜意。

  「哎,你取森羅境的晶石,是為鑄本命劍麼?」覃明問。

  「嗯。」

  「你原來的本命劍呢?」覃明不解。他記得,鳳東離渡劫時,手中的劍,可直接擋天雷,他還曾讓劍在天雷之中淬煉。

  「丟了。」鳳琰道。

  「……丟了?」覃明詫異。「怎……怎麼會丟了?可是被別的修士搶去了?」

  「九界劍有劍靈,非主人不可用。」鳳琰搖頭。

  覃明道:「也許……它藏在某處,正等著你尋到它?」

  「我與它之間的聯繫,消失了。」鳳琰道。

  「呃……」覃明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一個劍修,丟了他的劍。

  想想也挺悲慘的。

  「那……只能再鑄一劍?」覃明問。

  「嗯。」鳳琰道。

  「所以……」覃明靈光一閃。「天極宮,森羅境,皆有鑄劍材料?連晉江界亦有?」

  鳳琰讚許地望著他。

  覃明撫額。感情他從外門,再進內門,然後奪得晉江界的資格,皆是為本命劍尋材料?

  他從鳳琰的懷裡掙了出來,躺回床上,背對他,蓋上被子。

  自作多情了不是?

  鳳琰看看空了的懷抱,再看看躲進被子裡的覃明,愣了下。

  覃明把被子蒙到頭上,不理他了。

  鳳琰:……

  過了一會兒,覃明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哼唧幾聲,突然身體被翻轉,連人帶被被鳳琰抱進懷裡。

  「幹嘛,幹嘛?」覃明扯著被鳳琰拉下的絲被。

  鳳琰從他手裡搶走被子,露出他的臉,溫柔地親他的眉心。「吾心悅爾。」

  覃明被他親得眉心發燙,他吞吐地道:「表白亦無用,我傷心著呢。」

  「莫傷心。」鳳琰親親他的鼻尖。

  「豈能不傷心?你心心唸唸的分明是你的本命劍。」覃明咕噥。

  「本命劍固然重要,你卻融於吾之血骨,乃吾共生之魂。」鳳琰呢喃著覆住覃明的唇,深入地吻他。

  「唔——」覃明聽到他的情話,耳朵都酥了,被深吻後,更是快化為一灘水了。

  分明是個悶葫蘆,情話卻滿分。

  心一軟,人便順從了,再次醬醬釀釀,這一日一夜便過去了。

  待進入幫會領地後,已是第二日了。

  覃明一本正經地坐在幫會領地大廳的椅子上,端著茶杯,吹了吹,優雅地啄著。

  其他人看看覃明,再看看嘴角噙笑的鳳琰,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格外詭異。

  茶過三旬,覃明放下茶杯,對眾人道:「再有過些日子,便是晉江界的開啟之日,我們十人將代表宗門前去探險。你們可有在宗門的師兄那打聽到晉江界是個怎樣的秘境?」

  林凜道:「森羅境剛比試完,許多年長的師兄閉關修煉了。」

  宗門比試,他們這支年輕的隊伍,勝了那些擁有百年修為的師兄,著實刺激了他們,不少人直接閉關修煉了,爭取下個十年的比試。

  容聶封道:「鳳大哥,對晉江界是否有所瞭解?」

  容聶封有此一問,乃是因為鳳琰不但清楚天極宮,更對森羅境瞭若指掌,想必對晉江界也有所瞭解。

  他話一出,其他人皆將視線落在鳳琰身上。

  鳳琰淡定地坐著,不急不慢地道:「此境略為複雜。」

  「哦?」林凜感興趣地挑眉。「鳳大哥可否指點一二?」

  覃明放下手中的茶杯,擱桌上的聲音有些響,鳳琰低頭看了眼茶杯,對林凜道:「具體如何,我亦不是很清楚,只聽聞,晉江界有一特色,乃是打榜。」

  「打榜?」眾人驚訝。

  「何為打榜?」唐笑問。

  「打金榜。」鳳琰道。

  「金榜?」金小池雙眼一亮。「上金榜者,是否可得許多靈石?」

  「非也。」鳳琰搖頭。

  「那是如何的?」李飄渺搓搓手,一臉好奇。

  「具體如何,還需仔細打聽。」鳳琰道。「你們亦可向宗門的其他師兄弟,或師長,聽打一番。」

  林凜低頭一思,對鳳琰道:「確實如此,師長或許正待吾等去詢問。」

  鳳琰點點頭。

  容聶封會意。「出去後,我們便去搜集信息。」

  覃明道:「在宗門的這段時間,除了加緊修煉外,還需準備足夠的物資。掌門給我們的九陽令牌,不但是身份的象徵,更可以在宗門獲取一些高級法寶和功法。」

  林凜道:「覃明所言極是。晉江界乃集修真界所有宗門的弟子,一山還有一山高,我們絕不可自滿於如今的修為。宗門比試師兄弟們自會手下留情,但其他宗門弟子,卻絕不會手下留情。」

  混過江湖的林大俠,清楚地知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修真界雖非江湖,卻與江湖無異,殺人奪寶,毀屍滅跡之事防不勝防。

  眾人又商議了些細節,便各自離去了。

  覃明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大廳。

  鳳琰伸手去握覃明的手,覃明拍了下他的手,斜眼看他。「今日你我便保持三尺距離。」

  「為何?」鳳琰捉住他的手,不放。

  覃明瞪眼。「你道為何?」

  「嗯?」

  「哥,一天一夜啊!」覃明無力地望著他。「你道強身健體,我卻覺得我的腰快折了。」

  鳳琰輕笑一聲。「你若不喜,可喊停。」

  覃明欲哭無淚。「開弓豈有回頭箭?」

  「那便再練練體術。」鳳琰道。

  練體術?

  覃明道:「天行君子術我已練得爐火純青。」

  「天行君子術乃下層功法,我這有一套上層功法,名為琉焰赤羽術,可要學?」鳳琰的拇指摩挲著他的手心。

  「琉焰赤羽術?可是與鳳族血脈有關?」覃明眼睛一亮。

  「嗯。」鳳琰點頭。

  「要學!」覃明起身,來到鳳琰面前。「我們回炎陽峰,你不可私藏。」

  鳳琰順勢把他攬進懷裡。「自然。」

  兩人回了炎陽峰,御劍飛行,來到主殿的練功場,鳳琰把琉焰赤羽術一點點的教給覃明。

  覃明認真的學習,絲毫不曾分心。

  訓練場的鳳琰及其嚴厲,但凡有一點出錯,便嚴懲,至於嚴懲的手段,覃明一點都不想提。

  如此被操練了十五日,一套琉焰赤羽術,覃明打得有模有樣。這確實是一套上層功法,配合靈氣,不但修煉筋骨肌肉,還提升反應力和敏捷度。

  覃明精神氣提了不只一個檔次,他感到經脈之中綿綿不絕的靈氣,以及鳳族血脈的強大力量。

  檢驗成果最有效的方式,便是與鳳琰連著雙休了三天三夜,絲毫不感疲憊。

  這真是痛並著快,令他又驚又喜。

  某一日,鳳琰說漏了嘴,道是若是元嬰之時,修煉真正的顛鸞倒鳳訣,需要數月,著實把覃明嚇得不輕。

  看他嘴角上揚,覃明便知他是故意如此說,逗他玩。

  御虛峰,眾內門築基弟子皆在主殿,打坐悟道。原有三百一十二人,閉關了五十位,此時殿中,正有二百六十一人。

  為何缺了一人?

  覃明和鳳琰從寶船上下來,踏上御虛峰時,許多築基弟子,竟避著他們走,這讓覃明一頭霧水。

  為何要避他們如蛇蠍?他們做了何事,令他們如此害怕?

  站在平台上等待他們的林凜等人,上前接迎。

  「這些師兄是怎麼回事?」覃明奇怪地問。

  「嘿嘿,覃明,鳳大哥,你們如今可成了內門的風雲人物。」李飄渺道。

  覃明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風雲人物?他為何絲毫沒有感到榮幸?反而覺得無比的詭異?各大弟子看他們的眼神,彷彿他們是毒蛇猛獸,避之不及。

  「你與白文覺的一戰,有人用留影石記錄下來,於宗門內廣為流傳。你已一戰成名了。」容聶封道。

  「什麼?哪個好事者,竟如此多事。」覃明皺眉。留影石相當於他那世界的錄像機,被留影石記錄下的畫面,可成為視頻重複播放。

  「不單是覃明的,鳳大哥的那一場,亦被留影石記錄下來了。」唐笑道。

  炎陽峰遠在邊緣,覃明和鳳琰又一直窩在山峰修煉,極少與宗門其他弟子交流,消息閉塞。而林凜等人多在內門走動,有幾位交好的師兄弟,消息自然靈通。

  「那又如何?」覃明不解。即使看了留影石記錄的比試,何以對他們敬而遠之?

  龍沐道:「白文覺師兄已去了外門。」

  「哦?」覃明一驚。

  「沐沐為何還喚那人師兄?」李飄渺撇了撇嘴。「這個白文覺,毀了他的紫府真是便宜他了。」

  「正是,正是。」黃子葵道,「覃明你與他一戰之時,他使出了那個引魂幡,實乃魔修之物,若煉製引魂幡,隔段時間便要伺餵它魂魄,故爾,有管事查到,白文覺幾十年前,害了不少同門。」

  「果然如此?」覃明皺眉。

  那日比試,白文覺使出了引魂幡,覃明便感了一絲邪氣,引魂幡的幻影獸進入他的領域後,更是一眼看透了它的本質。分明是一隻吞吃了不下於百條修士元神的邪獸,所以他才一劍結果了它。

  而能讓引魂幡吃到修士元神的,必然為它的主人,白文覺。一個正道宗門的築基修士,如何弄到其他修士的元神?肯定使了不光彩的手段。

  「為何宗門之前不曾察覺?」覃明問。宗門大能如此之多,神識一探,便可一清二楚。

  「白文覺不是自詡甲級弟子的大師兄麼?許多築基弟子與他交好,時常一起修煉,因修煉而隕落的,大有人在,故白文覺趁虛而入,收了他們的魂。」林凜冷道。他出身於武林盟,正氣浩然,對此下作之人,深惡痛絕。

  「那我還算除了一大害?」覃明吃驚地道。

  「無間長老極為生氣,奪了白文覺內門甲級弟子的身份,把他趕去外門了。」容聶封道。

  「外門?」覃明笑道,「外門又如何容得下他這樣的修士?損人不利己,為眾人所不恥。」

  他只道白文覺急功近利,因修煉了百年還未金丹,故在比試之時,不擇手段,欲至他為死地。

  如果他的對手換成其他築基弟子,其結果可想而知。那築基弟子定會被白文覺活活燒死在擂台之上。

  覃明悟了世界之道,有了領域,方獲得一線生機,最後反敗為勝,贏得了比賽。

  「死有餘辜。」鳳琰冷道。

  其他一震,感到鳳琰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不禁想起那日鳳琰在觀看比賽時,散發出來的可怕威壓。

  容聶封打了個顫,往林凜身邊靠了靠。

  「忱慕呢?那些人又為何避著忱慕走?」覃明疑惑地問。

 

 

第103章 悟道和何為忱慕

  為何避著鳳琰走?

  需歸功於那位與鳳琰對打擂台的劍修。他落敗之後, 回去與同為劍修的師兄們好一翻哭訴。

  一招即被對擊倒, 敗得一塌糊塗,敗得身受重傷,敗得莫名其妙。

  內門比試結束後,有劍修拿著留影石, 反覆觀看, 終於看清那玄妙的一劍。

  絕非築基弟子可達到的境界,即使是金丹期煉出劍心的修士亦無法超越。

  那位被打敗的甲級弟子,與眾師兄研究完那場比試後,終於對鳳琰佩服得五體投地。

  劍修者, 皆如劍剛正、心志堅定, 對強者肅然起敬。

  覃明聽完小夥伴的話後,更困惑了。

  「這便是他們避開我們的理由?」

  「不只。」林凜輕咳一聲。

  「怎麼?」覃明問。

  容聶封冷哼一聲。「何止避開你們, 我們也一樣被孤立著呢。」

  「此話怎講?」覃明訝然地問。

  卞離道:「森羅境。」

  覃明一怔,突然想明白了。他們在陰極山峰頂,把姬元那隊的甲級弟子和乙級弟子一個接一個的暗算了, 最後塞進了帳篷之中。莫非此事亦被留影石流傳了出去?

  林凜等人凝重地點頭。

  覃明卻一臉痛惜。「可惜了我那八綾帶和帳篷。」

  森羅境的石碑, 十人同時碰即會觸發傳送出去的條件, 任何人不管在哪個地方, 皆會被送出去。比試結束後,他用來綁人的八綾帶被某個甲級弟子給私吞了,帳篷則留在了森羅境內。

  這兩個法寶共花了他一塊中品靈石, 著實讓他肉痛。他和鳳琰在外門靠著賣築基丹賺的靈石, 本就不多, 如今手上快見空了。

  得想個法子,多賺些靈石才是。

  龍沐噗哧笑了出來。「覃明果然是覃明。」

  覃明挑眉,無奈地道:「省吃節用,方為持家之道。」

  眾人在他和鳳琰身上轉了轉,不禁莞爾,

  閒談之中,眾人進入主殿,此時主殿坐了半數弟子,他們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覃明習慣性地拉著鳳琰往丁級弟子的蒲團盤腿一坐,旁邊的同級弟子突然睜開眼睛,看清他們二人時,臉色一變,匆匆起身,跑去了另一邊。

  覃明:……

  有必要如此明顯麼?

  他們這是被孤立了?還是被孤立了吧?哈哈——

  鳳琰淡然地道:「無需在意。」

  覃明聳肩。「我自不會在意。」

  修真修的是無畏,在強大的力量面前,縮頭縮腦,戰戰兢兢,如何勇往直前?即使是強大的人壓在前頭,只要自身信念堅定,持之以恆,總能達到巔峰,傲然屹立。

  林凜等人在丙級弟子的蒲團坐下,旁邊的姬元一臉複雜地望著他們。

  林凜面帶微笑,朝他點了下頭。

  姬元別過頭,側臉異常蕭肅。

  築基弟子陸陸續續地進入主殿,不約而同地往覃明和林凜兩處瞟了一瞟,下意識地遠離他們。幸虧有五十位師兄閉關了,空出的蒲團,便被其他人佔了。

  鑫鎏真人和她的道侶一起步入主殿,神識一掃,瞇了瞇眼,在主位上坐下。

  眾弟子起身,向他們二人拜了晚輩禮後,再安靜地坐下。

  「今日如往日一般,一切照舊,雖有弟子閉關修煉,卻皆為悟道之人,爾等未悟道者,需多加努力。」鑫鎏真人道。

  「是。」眾人朗聲應道。

  作為已悟道的覃明並不輕鬆。道這個東西,不是悟了,便成道了,仍需不斷地去參透它,瞭解它,領悟它,逐步加深,待參悟所有,即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覃明的世界之道,如今還只有一個小小的領域,對付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或可一拼,若遇到元嬰以上的修士,如同班門弄斧,雷門布鼓。

  打坐入定後,覃明便開始慢慢地參悟自己的世界之道,思緒沉浸,心無旁騖。

  鑫鎏看到沉靜於大道之中的覃明,露出讚許的神情。然而,她的視線落在覃明身邊的鳳琰身上時,微微蹙了下眉頭。

  身邊的元嬰道侶見她這模樣,笑道。「你爭不過掌門。」

  鑫鎏睨他一眼,滿臉遺憾。「我若早聽你的,便不會如此糾結了。」

  「我們相伴數百年,十回當中,你只聽我一回。」

  「莫再提了。」鑫鎏搖頭道。

  覃明剛悟道時,她的道侶讓她收他為親傳弟子,她未聽,後來在宗門比試之中,看到了覃明的擂台賽,不禁對他另眼相看,然而蒙塵之珠,一朝呈現於世,慧眼之人爭先恐後地搶著要,只待他從晉江界回來,便付諸行動。

  鑫鎏輕吐口氣,為自己與覃明的失之交臂而扼腕歎息。掌門指定的親傳弟子,誰都爭不過。

  整個主殿安安靜靜,每一位修士皆沉醉於濃郁的靈氣之中,入定悟道。

  時間漸漸流逝,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突然,天啟之光射下,籠罩了林凜。

  鑫鎏和她的道侶倏地睜開眼睛,望向林凜頭上照下的天啟之光。

  這——竟是悟道了。

  林凜原本如往常一般打坐,卻不知為何,突然受到啟發,就悟了道。

  他所悟的道乃是與水有關,卻又不同於水。

  水,剛柔相濟,點滴成海。水滴石穿,意志如剛,百折不撓,戰無不勝。

  真水無色無味,自然質樸,平淡無奇。若闖入絕境,又可翻江倒海,轟轟烈烈,波瀾壯觀,張揚輝煌。

  水,形態各異,千變萬化。水煙朦朧,雲霧飄渺,冰魂雪魄,鴻飛霜降。瞬息萬幻,無窮無盡。

  他悟的乃是有相之道。感現有之相,化無形為有形,構造世間萬物。

  當林凜睜開眼睛時,頭上的光啟逐漸消失,他收了結印的雙手,手心朝上,五指伸展,一滴水珠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他輕輕一握,那水滴化為虛無,煙消雲散了。

  鑫鎏真人一臉詫異,她不曾料到,短短半個月,又有弟子悟了道。

  然而,她還未收了驚訝的神色,坐在林凜身邊的容聶封頭上亦降天啟之光。

  容聶封入定沒多久,便感到神魂陷於幻境之中,幻境的世界斗轉星移,從欣欣向榮的美好,轉變成為一個枯萎乾枯的世界,而後一個輪迴,從腐朽之中涅槃重生,再次煥發巨大生機,繁華昌盛。

  如此反反覆覆,他隨著世間的滄海桑田,沉沉淪淪,突然便悟道了。

  枯榮之道,乃是他所悟之道。

  他的天啟之光在林凜天啟結束後,不但令身邊的人訝然,也讓整個主殿的築基修士震驚。

  短短半天之內,竟有兩位丙級弟子悟了自己的道,他們有些人悟了上百年,仍一事無成,簡直羞煞得無地自容。

  覃明看到了林凜和容聶封頭上降下的天啟之光,不禁為他們二人高興,更感慨他們的悟性。

  鑫鎏真人面有喜色,讚歎道:「好個有相之道,枯榮之道,不容小覷。」

  自從那位叫覃明的丁級弟子悟得了世界之道後,又出了有相之道和枯榮之道,三者合一,竟可創世矣。

  結束了悟道打坐後,元嬰修士對林凜和容聶封提點幾句後,便離開了。

  唐笑等人向林凜和容聶封賀喜。

  「聶封,今日可真是走了大運,竟被你先悟了道。」李飄渺難得心服口服地對容聶封道。

  容聶封挑起眉角,得意地道:「悟道乃是機緣巧合,受天道眷顧者,多有啟發,便可覓得自己的道。」

  「等著吧,不日我必追上你。」李飄渺握了握拳頭。「沐沐你說是吧?」

  龍沐點頭。「自然不能和聶封拉開距離。」

  容聶封原本聽了李飄渺的話還想諷刺她一句,但聽到龍沐的話,他態度一轉,笑道:「若是沐沐的話,定不成問題。」

  「我呢?」李飄渺問。

  「你?」容聶封斜眼看她。

  李飄渺看出他眼裡的鄙視,惱得一腳踢了過去,容聶封早有防備,身影一閃,躲到了林凜的背後,搭著林凜的肩,沖李飄渺擠眉弄眼。

  李飄渺伸手去抓他,隔在中間的林凜,遭了魚池之殃,他一臉無奈。

  其他人笑得不可自抑。

  他們這十人其樂融融,站在遠處的姬元看了既羨慕又妒忌。

  他曾經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卻被無情地阻斷了。

  在森羅境,他歷經磨難終於爬上了陰極山的峰頂,看到宮殿,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只差一步便可觸到石碑,但那個可怕的男人突然出現,一甩袖袍,便把他甩出去,在地上翻滾了數圈,傷了內腑。

  進森羅境之前,他曾向一些師兄打聽過消息,如何算勝出。誠然,十人一隊若同時觸摸石碑,石碑上留名後,即能勝出。但若只有一人碰觸石碑,那麼石碑之上只會出現那人的名字,而後所有人都將被傳送出去。

  沒有隊伍勝出,森羅境的比試將會重新開啟,所有人便多了一次機會。

  而作為唯一觸摸石碑之人,或可被門內的大能收為親傳弟子。一旦成為親傳弟子,他將平步青雲,前程錦繡。

  但是很可惜。

  他所有的期望,皆化為泡影,消失無蹤了。

  姬元深深地望了一眼龍沐,毅然轉身離去。

  待他離開主殿,龍沐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幾分。

  李飄渺望著姬元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覃明道:「他這幾日可有尋你們麻煩?」

  「他敢?」李飄渺冷哼。

  「並無。」龍沐輕搖頭。

  「你不必擔心,他不敢如何。」容聶封道,「這位姬元,心高氣傲得很,放不下身段去做一些事。」

  「那便不必管他。」覃明道。「對了,你們接下來還要去何處?」

  眾人一起出了主殿,站在廣場上,天色尚早,還有兩個多時辰方天黑。

  「我們打算先回去了,你和鳳大哥呢?」林凜問。

  覃明看向身旁杵著當背景的鳳琰。

  鳳琰會意,開口問道:「你們可有憑九陽令牌在宗門裡領取相應的物資?」

  「已經領了。」唐笑道。他們所住的山峰距離主峰近,早幾日便全部領了。

  覃明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忱慕去主峰逛逛。」

  他還念著八綾帶,想再買一條以備不時之需。

  眾人在廣場平台上道別,坐上各自的寶船,飛往不同的方向。

  御虛峰與主峰近,一刻不到,便飛到了主峰,寶船在平台上下降,兩人踏上了主峰的廣場。

  覃明和鳳琰雖進入內門了,因炎陽峰距離主峰太遠,極少在主峰走動。今次是他們第四次踏上主峰的廣場,兩人並肩而立,氣宇軒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們打算先去昭天堂領屬於混元弟子的物資,再去星月堂尋找合適自己的功法,順道去金虹堂,淘點有用的法寶。

  「你們二人欲往何處?」一道略為熟悉的聲音響起,覃明抬頭,看到一紫衣人迎面而來。

  鳳琰向他拜了個禮。「弟子見赤紫焓真人。」

  覃明立即跟著他行禮。「見過紫焓真人。」

  紫衣人正是紫焓真人,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亦是唐眠師叔曾向他提起的人。唐眠師叔道,如在內門遇到麻煩,可向紫焓真人尋求幫助。

  「不必多禮。」紫焓微笑道。「我前日收到唐眠的傳信,要我多加拂照你們二人。」

  「多謝師叔。」鳳琰應道。

  紫焓上下打量他們,星眸溫和。「我看了內門的比試,你們二人不錯。」

  「真人過獎了。」二人謙虛地道。

  「唐眠信中囑咐,閒暇之時多指點你們一二,今日在此遇上了,也算緣份。」紫焓道。

  覃明見紫焓態度溫和,絲毫沒有金丹修士的傲然,不禁詢問:「真人與唐叔師很相熟?」

  紫焓望著覃明,笑道:「我們二人來自同一個地方,一起拜進宗門,一起修煉,相處了三百年。」

  「那為何唐師叔去了外門?」覃明一臉好奇。

  紫焓抬頭望天上的雲彩,沒有回話,他慢慢地踱著步,走在前面,覃明和鳳琰跟在他身後。

  走了半刻鐘,紫焓停下腳步,回頭道:「我欲與他成雙棲翼,並蒂花。他嚇得跑去外門,不敢回內門了。」

  覃明臉上錯愕,沒想到會聽到紫焓真人和唐眠師叔的八卦,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倒是鳳琰仍然一臉淡定,波瀾不驚。

  許是覃明臉上的吃驚表情,逗樂了紫焓真人,他笑盈盈地道:「此事我不曾與他人提起,你二人需為我保密。」

  「是……是。」覃明忙拜禮。

  鳳琰平靜地道:「真人放心,我們二人自然守口如瓶。」

  紫焓真人有趣地瞧著他們。「我聽聞你們二人乃是道侶關係?」

  「正是。」鳳琰應道。

  紫焓真人挑了下眉。「修真之路如此漫長,你們小小年紀便成契約道侶,不怕半途形影單調?」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覃明握住鳳琰的手,堅定地對紫焓真人道,「修真之道,雖舉步艱難,充滿危險,然若畏畏縮縮,如何修得正果?修士本就逆天而行,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紫焓俊美的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他定定地望著覃明桃花眼中透出來的堅毅。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一陣動容。若不是在主峰上,身邊還站了個外人,他定抱過覃明,狠狠地吻一記。

  覃明被紫焓炙熱的眼神看得有些靦腆,他微微垂眼,往鳳琰身邊靠了靠。鳳琰順勢摟住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裡。

  紫焓見他們旁若無人的相擁,失笑。

  真正粘膩得緊,整個修真界,他還未見過如此恩愛的道侶,難怪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渾然忘我的擁吻。

  「你與你忱慕如此情真意切,真是羨煞旁人。」紫焓真人道。

  覃明終於忍不住詢問:「忱慕乃是鳳琰的字,為何真人要說『你忱慕』?」

  紫焓真人驚訝。「鳳琰的字是『忱慕』?此字取得巧妙啊,竟與道侶之間的暱稱同音呢。」

  覃明眉毛一跳,他以為自己聽差了,追問道:「真人可是說,道侶之間的暱、稱,為忱、慕?」

  紫焓真人哈哈一笑。「莫非你不知?」

  覃明抬頭看向鳳琰,鳳琰沉著冷靜,絲毫不見慌亂。

  「我不知。」覃明實話實說,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紫焓真人別有意味地看了眼鳳琰,再目中含笑地望向覃明,好心地解釋。「唯有定了契約的道侶之間,方可稱忱慕。在修真界,女修極少,故男修結為道侶的比比皆是,可若讓男修稱一方為相公或夫君終歸不妥,故以忱慕相稱。忱,意為情至誠,慕,意為慕戀君心,情之深,愛之切。」

  「原、來、如、此!」覃明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然而他的眼中,卻醞釀著狂風暴雨,握鳳琰的手勁大得出奇。

  鳳琰極為淡定,彷彿泰山壓頂,依然巋然不動,覃明的手勁於他而言,不痛不癢。

  「呵呵呵。」紫焓真人笑瞇瞇地道,「你們往後若有事尋我,便去玄霧峰,距離主峰不遠。」

  「是。」覃明忍著氣,恭恭敬敬地向紫焓真人行禮。

  紫焓真人點點頭,轉身走了。

  待他走遠,覃明目光凌厲地瞪著鳳琰。「忱、慕!你有何話可說?」

  鳳琰對上他如刀般的眼神,溫和地道:「甚麼?」

  覃明差點跳腳,他一把抓住鳳琰垂在胸前的髮絲,惡狠狠地道:「你騙我一直喊你忱慕,從天命山起,你便忽悠我!」

  鳳琰微微皺眉,摟著覃明的腰,道:「我如何騙你?」

  「你沒有告訴我,忱慕的真正含義!」覃明道。

  「我說了。」鳳琰道。

  「你說了?」覃明努力回想。十年前的事,有些久遠,然而修士的記憶力驚人,覃明不曾忘了過去的細節。鳳琰那句「心冘忱,意為情至誠,慕戀君心的慕,意為愛之切。」他一直記在心底。

  原來他真的說過。

  只是自己笨,沒有會意。一直先入為主地以為,忱慕乃是鳳琰的字,因此忽略了其他人聽到忱慕二字時的驚訝表情。

  「待回了炎陽峰,我再與你算帳。」覃明哼唧唧地道,「先忙其它事。」

  他們特地來主峰,有正事要忙。

  鳳琰沉心靜氣,完全不擔心回炎陽峰後,覃明會如何與他計較

  兩人一起趕去昭天堂,用九陽令牌,領取了許多物資,管事裝進一個高級儲物袋裡,交給了他們。

  接著他們又去了星月堂,挑取幾部適用金丹期的功法,最後去了金虹堂。

  金虹堂乃是主峰的寄售點,宗門各位修士煉製的法寶,多在此處寄售,故爾,很多修士喜歡來此淘寶。

  覃明向管事地詢問:「可還有八綾帶?」

  那管事一臉不耐煩地道:「沒有,沒有,八綾帶已銷售一空。」

  覃明見管事如此態度,皺眉問道:「沒有便沒有,你為何如此不奈?」

  管事原本正在抄錄什麼,聽到覃明的問話,不禁抬頭,當看清覃明的臉時,一愣。

  如此有特色的一張臉,他記憶猶新。

  秀美的臉上長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年紀輕輕便為築基後期,又曾在內門比試中出盡風頭,管事對他印象深刻。

  他行了個同輩禮,語氣緩和地道:「實不相瞞,師弟你在內門式試中拔得頭籌,那八綾帶在築基弟子之中極為暢銷,寄售的徐師叔近日只煉製了十根,已被搶光了。前後足有上百名師兄弟,以及各位師叔師祖來詢問,我實在被問頭痛了。」

  覃明微張嘴巴。「不就是一條可伸縮的繩子麼?」

  「可師弟你在內門比試中玩出了花樣,許多人覺得有趣,便想收集一根把玩。」管事哭笑不得。

  覃明一臉無語。

  「可有帳篷?」鳳琰開口問。

  管事看他一眼,態度恭敬地道:「亦銷售完畢了。」

  覃明驚訝地問:「莫非……宗門的其他人亦覺得帳篷有趣,所以要收集?」

  管事點頭。「不錯。煉製帳篷的師叔寄售了一百頂,早被賣完了。」

  「那飛鳶呢?也銷售一空了?」覃明不死心地問。

  「不錯。」管事道。

  覃明撫額。

  修真界竟如他那世界一樣,顧客都喜歡跟風買東西。他在內門的比試,使用了八綾帶和帳篷,分明是給它們打了次免費廣告。

  「真遺憾。」覃明一臉失望。「忱慕……鳳琰,我們回去吧。」

  「……不再看其它法寶?」鳳琰閃了閃眼睛。

  覃明嘴角下垂,悶悶地道:「時間不早了,該回炎陽峰了。」

  回炎陽峰,他還要與鳳琰好好算帳呢。

  「嗯。」鳳琰輕應一聲。

  兩人正要走,管事忙喚住他們。「兩位稍等。」

 

 

第104章 梵青劍和金麟劍

  「何事?」覃明疑惑地問管事。

  想要的法寶都賣完了, 他也無了買東西的慾望, 難不成管事想給他推銷別的法寶?

  管事滿面笑容地道:「兩位師弟想要的法寶雖已售馨,但是,我此處有兩件法寶,乃是他人委託我贈於二位的。」

  「咦?」覃明和鳳琰對視一眼。

  「這位管事, 你說他人?是何人?」覃明驚訝地問。

  「正是製作八綾帶的徐師叔, 和製作帳篷的劉師叔。」管事道。

  覃明遲疑。「兩位師叔為何要贈我法寶?」

  管事哈哈一笑。「師弟莫不是忘了,因你在比試中使用了這兩件法寶,令兩位師叔賺了個盆滿缽滿,為了感謝你, 他們另外製作了法寶, 寄放金虹堂,囑咐我, 你們若是來了,便把法寶轉交於你們。」

  「原來如此。」覃明恍然大悟。這兩位師叔人品真不錯,竟然還想著送他法寶呢。他手肘輕撞了下鳳琰, 樂滋滋地道, 「我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言下之意, 便是回炎陽峰後, 找他算帳時,態度會緩和一些。

  鳳琰低頭,凝視他秀美的笑臉, 眼神溫柔得快滴出水來。

  管事見眼前兩人濃情蜜意, 突感自己形單影隻, 充滿了寂寞,考慮著要不要也去尋個伴。

  「是何法寶?」覃明好奇地問管事。

  管事輕咳一聲,從儲物櫃裡,取出兩個雕刻精緻的盒子,皆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一紅色一紫色。他把兩個盒子擺在桌子上,指著盒子道:「此紅色盒子是徐師叔的,紫色是劉師叔的。」

  覃明盯著兩個小巧玲瓏的盒子,向管事確定:「真要贈我?」

  「自然。」管事肯定地點頭。

  「那……我便受著了。」覃明伸手去拿。

  「慢——」在覃明的手碰上盒子之時,管事突然喊到。

  「怎麼?」覃明挑眉。莫非耍弄他不成?

  管事恭敬地道:「還請師弟將令牌出示一下,雖說不會弄錯,但金虹堂的規矩,任何人皆需遵守。」

  從他們金虹堂出去的法寶,都需要登記。

  「哦,好的。」覃明知道這規矩,便從腰上摘下了混元弟子的九陽令牌,遞給管事。

  管事看到九陽令牌,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做好登記,雙手把九陽令牌還給覃明。

  覃明拿著令牌,系回腰帶扣上。

  「請。」管事把兩個盒子往前一推,示意覃明可以拿走了。

  「多謝。」覃明取過兩個盒子,進放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管事見他收好了,不禁問道:「兩位師弟是否看看其它法寶,近日我們金虹堂寄售的法寶倍增,有不少元嬰以上老祖煉製的法寶,可遇而不可求。」

  覃明猶豫,他看向鳳琰。他們的靈石不多,買不起元嬰老祖的法寶。

  鳳琰甩了下袖袍,手擱在桌上,對管事道:「拿來看看。」

  覃明扯扯鳳琰的衣袍,鳳琰轉頭看他,他眨眨眼。

  鳳琰勾了下嘴角,讓他稍安勿躁。

  管事一見鳳琰一副要買的模樣,心裡樂開了花,二話不說,取出十個玉簡,大方地排在桌子上,任鳳琰挑。

  金虹堂賣貨時,並不會直接拿出實物讓買家看,而是把東西的模樣、特徵、用處等記錄在玉簡之中,讓買家查看,合適,定下後,再取真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鳳琰修長的手指捏了一塊玉簡,神識探入其中,查看信息,過了一會,他放下玉簡,換了一個。如此十個玉簡全部查看完後,他挑了其中兩個道:「這兩個要了。」

  管事細長的眼睛亮了下,他收起其它八個玉簡,獨留鳳琰要的兩個擺在桌上。

  「此兩件法寶,一件為化神老祖煉製的法寶,另一件乃是掌門煉製,師弟果然好眼光。」管事聲音哄亮地道。

  覃明聽到他的話,愣了下。

  化神老祖和掌門?

  他們煉製的法寶,會便宜嗎?他和鳳琰的靈石真的不多,連元嬰老祖煉的法寶都很難買得起呢。他無奈地望向鳳琰。

  渡劫老祖的眼光果然獨樹一幟!

  一挑就挑中了化神老祖和合體老祖煉製的法寶。其中一個還是掌門。

  掌門吶!

  呃,掌門也會煉製法寶嗎?掌門也需要放在金虹堂寄售嗎?

  覃明對擺在桌上的玉簡充滿了好奇。

  「可否讓我看看?」覃明問管事。

  「請。」管事非常樂意。

  覃明取過其中一個玉簡,神識一探,看清了其中的信息。

  此玉簡之中,乃是一把劍,此劍並不花俏,寬一寸,長兩尺八,通體青色,為上品法劍,適用於水靈根者使用,此劍的特色,非常有趣,竟可化為手鐲,附著於使用者的手腕上,化成手鐲時,如玉龍環,精巧簡易。

  放下這塊玉簡,覃明又去拿另一塊玉簡。這塊玉簡中亦是一把劍,赤金色,寬約兩寸,長約三尺二,劍身上有符紋,狀如麒麟,劍柄兩側生翼,細膩的鱗片,泛著淡淡的紅光。此劍亦可化形,化形後是一隻精美小巧的指環。

  這兩把劍,不同修為可發揮不同的威力,修為越高,威力越大。

  看著很像一對情侶劍。

  掌門和誰?情侶?哈哈。

  覃明覺得自己想多了。

  「管事,這兩把劍,價格如何?」覃明問道。如此極品的上品法劍,他便是傾家蕩產,也買不起吧?

  管事搓搓手道:「梵青劍,五萬上品靈石,金麟劍十萬上品靈石。」

  覃明聽到這兩個價,頭暈暈的。五萬?十萬?還是上品靈石?開玩笑,賣了他都沒有這價錢。

  他一把握住鳳琰的手,神色凝重地道:「忱……鳳琰,我們還是回炎陽峰,先把『帳』算了。」

  鳳琰拍拍他的手,對管事道:「可賒否?」

  管事兩眼瞇成一條線。「自然可以。」

  他當然知道兩個築基期的小修士,如何拿得出十五萬的上品靈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若無奇遇,也不可能積攢如此多的財富。

  「那便賒吧。」鳳琰道。

  覃明嚥了嚥口水,不可思議地瞪著一臉淡定的鳳琰。

  賒?

  一下子身上壓了十五萬的債,虧他說得出來?他們得多久才能還清這個帳?何況,賒的話,還有利息吧?

  果然,管事在那啪啪啪地打著算盤,幾下便算出最終要付多少靈石,分幾年限,龐大的數量,聽得覃明耳鳴。

  修真界的利息與他那世界不一樣。

  十五萬的靈石,分十年付,竟需要五十多萬。若縮短年限,則可以少付利息。

  滾雪球一樣,滾得太大了。

  「忱慕!」覃明扯住鳳琰的手,嚴肅地瞪著他。

  「不必擔心。」鳳琰安撫他,從儲物袋中,付了首金——兩塊上品靈石,而後取下九陽令牌,交給管事。

  管事樂顛顛地接過他的令牌,登記。

  覃明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五十萬上品靈石,相當於他原來世界的上億,原諒他曾經只是一個小職員,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錢,而這輩子一直靠宗門分配的資源,手頭只有幾個小錢,完全與土豪無緣。

  然而,他的道侶,出手闊綽……不,他們根本沒錢,只是賒帳而已,一個來自渡劫大能的膽大妄為。

  管事取出兩個小匣子,擺在桌上,解開上面的禁制。

  鳳琰沉著冷靜地接過來,打開匣子驗貨。一個青色的玉龍環,一個是赤紅的指環,安靜地置於匣子之中,泛著靈光。

  「不錯。」鳳琰取出龍玉環,執起覃明的手,把玉龍環扣在他的右腕上。

  冰涼的觸感,令覃明一震,一道奇異的靈氣順著手腕,往上攀爬,與他的靈氣互相呼應。

  「這——」他訝然地瞪著手中的玉龍環,不由自主地注入靈氣,一道青光泛起,他跳開一步,右手中多了一把青色的長劍。

  他隨意地舞了幾個劍招,梵青劍於他而言,非常趁手,水靈融入劍中之後,整個劍身泛起了一層白霜,揮舞之間,寒氣逼人。

  他愛不釋手,盯著梵青劍,一臉複雜。

  「喜愛,便收著。」鳳琰道。

  覃明深吸一口氣,撤了靈氣,梵青劍又恢復成玉龍環,扣回他的手腕。

  鳳琰把赤紅的指環套在右手的拇指上,轉了轉,並未注入靈氣。

  「你不試試?」覃明沒脾氣地問他。

  「不必了。」鳳琰把兩個空匣子放進儲物袋,向管事道別,便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覃明被他拉著出了金虹堂,腳步都是飄的,眼冒金花,外面的天色漸暗,灰濛濛的,他快識不清方向了。

  鳳琰拉著他,一路走至廣場的平台,上了寶船,嵌上靈石,寶船起航騰空。覃明整個人癱在旁邊的椅子上,盯著手腕上的玉龍環,彷彿看到的是無數的上品靈石。

  寶船進入航道,往炎陽峰飛去,鳳琰冷靜地掌舵,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許久,覃明問:「十年後,我能進入元嬰嗎?」

  「嗯?」鳳琰低頭看他。

  覃明支著下巴,斜眼看他。「告訴我,十年後,我能進入元嬰嗎?元嬰後的我,能賺到五十萬以上的上品靈石嗎?」

  他如今連金丹還不是,卻想著十年後進入元嬰!

  覃明內流滿面。

  他這是被逼的啊,債多如山壓,他感到雙肩沉重,氣都喘不過來了。嗚——

  鳳琰見他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不禁笑了 。

  覃明死魚眼瞪他。「你還笑?你竟然還在笑?」

  鳳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從晉江界出來後,即可還債。何況,賒帳之人,僅我一人,你不必擔憂。」

  「晉江界內可得靈石?」覃明眉頭舒展幾分。「賒帳之人雖是你,可你我為道侶,按我們那的說法,夫妻需共同承擔債務,哎,總之,得想法子盡快賺到靈石。」

  「晉江界內的規則,回去我與你細說。」鳳琰道,琢磨著覃明所謂的夫妻共同承擔債務之事,一臉溫柔。

  回去?回去第一件事,分明是要找他算帳,關於稱呼一事。

  然而,比起五十萬的債務,他竟覺得鳳琰忽悠他喊了他十年的「忱慕」,無舉輕重。但不管哪個,覃明覺得有必要好好地「懲罰」一下他。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

  如何才能有力度地懲罰一個渡劫大能?

  打?他打不過。

  跪?這裡沒有搓衣板,更沒有鍵盤。

  所以,除了不讓他上床睡,還有哪一招?

  覃明一臉煩惱。

  。

 

 

第105章 被惹惱的覃小明

  寶船回到炎陽峰時,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星羅棋布,銀月皎潔。

  鳳琰想抱覃明一起御劍飛行,被覃明一掌拍開了,他自己御劍飛行, 倏地往前衝。鳳琰怔了下, 追了上去。

  覃明於樹林間穿梭,忽高忽上,鳳琰如一道流星般,追逐而上, 靠近他, 猛地伸手,把他攬腰抱起。

  「啊?」

  覃明被他嚇了一跳。

  他的劍還在往前衝, 鳳琰一手抱著覃明,一手靈氣一動,那劍便調了個頭, 飛到了他的手上。

  覃明摟住鳳琰的胸膛, 腳踩著他的劍, 與他一起如閃電般地衝回洞府。

  到了洞府, 他放開鳳琰,跳下劍,一甩袖袍, 拿出照明石, 往桌上丟去, 小廳裡立即亮了起來。

  鳳琰收了劍,慢條斯理地進來。

  覃明坐在椅子上,微揚下巴,對鳳琰道:「我要喝茶,你去給我煮茶。」

  鳳琰應道:「好。」

  提了水壺,打了清澈的泉水,拿到丹房的爐子上煮著。他走至覃明身邊,正想坐下,覃明手上的玉龍環倏地變成梵青劍,劍身在椅子上一擋,挑起秀氣的眉毛,他對鳳琰道:「今日我不想泡澡,卻想泡泡腳,你去幫我打盆熱水。」

  鳳琰看看橫在椅子上的梵青劍,再看看一臉傲嬌的覃明,丹鳳眼閃了一下,溫和地道:「不如去泡澡。」

  「不,泡腳即可。」泡澡?泡澡便又要被拉著練功了,到時候,吃虧得還是自己。

  鳳琰不再多說什麼,取了木盆,去溶洞打了熱水,端到覃明腳旁,他蹲下身,正要握住覃明的腳,覃明卻把腳一縮,彎腰伸手探了探水溫。

  「不夠燙。」他沖鳳琰一笑。

  鳳琰絲毫不見生氣。「太燙反而傷身。」

  「不,我就要燙一些。」覃明道。

  鳳琰起身,去丹房,提起正燒開的水壺,回到小廳,給木盆裡的水添上熱水,試過溫度後,把水壺放到桌上。

  「我的茶呢?」覃明支著下巴,桃花眼微瞇。

  鳳琰看看水盆,再看看桌上的水壺,他先泡了一壺茶水,倒入小巧的瓷杯中,遞給覃明,覃明接過來,剛要喝,嚷道:「啊,太燙了。」

  他一臉委屈。

  正要蹲下身,給他脫鞋的鳳琰只得伸手接過瓷杯,吹吹涼,放在唇邊試過溫度後,還給他。

  覃明執著瓷杯,小小的喝了一口,舔了舔濕潤的唇。

  鳳琰蹲著身子,給他脫了鞋,襪子,捉住他嫩白的腳丫子,放進木盆中。

  「燙!」覃明的腳一提,有些水珠濺到了鳳琰的臉上。

  鳳琰淡定地用拇指抹去臉上的水珠,取了布巾,一點一點打濕覃明的腳丫子,讓他慢慢適應溫度,終於雙腳放入木盆中。

  覃明舒服地瞇起眼睛,腳丫子在水裡磨了磨。

  鳳琰的手探入水中,在他的腳板上輕輕地按摩。

  築基期的修士,身體的雜質早就清除了,所以身上素來乾淨,沒有污垢,雖有出汗,但只要靈氣一運轉,即可恢復清爽乾淨。由於覃明養成了泡澡的習慣,出了汗,便喜歡去溫泉裡泡著,順便與鳳琰一起雙休。

  然而,今日他心中有氣,不想輕易饒了鳳琰。

  端著茶杯,低頭看鳳琰細緻輕柔地為他按摩腳背腳板和腳指頭,手法老練,摸到穴位時,時不時的刺激一下,覃明情不自禁地輕吟。

  他兩頰緋紅,身體溫度上升,把茶杯放到茶几上,伸手解開領口的盤扣。

  「有些熱。」他扯著衣領,露出潔白的脖子。

  鳳琰微微抬頭,盯著他微敞的衣領。「可要脫外衣?」

  「不必了。」覃明用腳丫子蹭了蹭他的手掌。「你蹲著,累不累?」

  「不累。」鳳琰道。

  覃明撐著額頭,居高臨下地睨視他,紅唇濕潤,兩頰緋紅,眼角染了幾分魅色,領口大開,掛在脖子上的紅玉若隱若現。

  「可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腳。

  鳳琰雙眼幽深,視線從他的眼睛往下移,在他的紅唇上逗留幾分,最後落在微微敞開的領口。

  覃明抬手,把髮帶扯了,一頭青絲傾洩而下,許些散落在地上。

  鳳琰擰乾布巾,捉著他的腳,為他擦拭。

  白皙、骨感的腳丫子,完美無瑕。

  修士修煉後,身體各部位越發完美,肌膚細膩如嬰兒的皮膚,摸在手中,如凝脂般滑嫩,鳳琰低頭,在他的腳背上落下一吻。

  腳背上的溫潤,令覃明抖了下腳,他垂眼,嘴角一勾,低語:「你此時還想佔我便宜?」

  「如何算佔便宜?」鳳琰給他擦了另一隻腳,移走了木盆,靠近他,有力的雙臂插進覃明的腋下。

  「喂喂,幹嘛?」覃明還想為難他,無奈人鳳琰不想按劇本走了。

  把他如抱嬰兒般地舉了起來,整個人扛到了肩上。

  覃明頭朝下,髮絲有一半掛在地上,他伸手抓了一把,以防頭髮在地上拖。

  「鳳琰,你放我下來。」他高聲呼喊。

  鳳琰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覃明漲紅了臉。

  「喚我忱慕。」鳳琰低沉的聲音傳來。

  「……」覃明。

  鳳琰又拍了一下。

  覃明咬牙切齒。「忱、慕。」

  「嗯。」鳳琰應了一聲,扛著他進臥房,把他放在床上。

  此時臥室裡未放照明石,光線昏暗,門口只有小廳裡透過來的微光。

  覃明暈頭轉向地仰躺在絲被上,頭髮糊了自己一臉。

  鳳琰坐在床邊,伸手把他嘴邊的髮絲撩開,低頭便是一吻。

  覃明眼睛被頭髮擋了,唇上卻一片熾熱,他咬緊牙關,不讓鳳琰探進來。

  哼哼,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鳳琰不得其門,只好作罷,他鬆開覃明的唇,往下移了幾分。

  覃明抓住他的髮帶,一扯,鳳琰的髮絲也全散了一下來,他抓住鳳琰的頭髮,扯了扯。

  「別鬧。」覃明道。「我還未消氣呢。」

  「有何可氣?」鳳琰抬起頭,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覃明哼唧。「你忽悠我喊你忱慕,喊了十載,難怪當初在外門時,巫弦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他定知道忱慕是何意。」

  「那又如何?」鳳琰脫了鞋,擠上床,靠在覃明身邊。「我乃你道侶,如何喊不得?」

  覃明坐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那時候我還未與你互通心意!」

  「你不喜我?」鳳琰垂眼低問。

  「我……我……」覃明被他問了,一時語塞。說不喜,那是騙人,說喜歡,顯得自己太慫了。。

  鳳琰伸手把他往懷裡一壓,覃明整個人便趴在他的胸膛上了。

  「不喜?」鳳琰勾著他的下巴。

  「不想回答你。」覃明道。「如今是我在問你話,你不許問我話。」

  「呵。」鳳琰輕笑一聲。

  「正經些。」覃明撐起身子,跨坐著。他在儲物袋裡一摸,摸出一顆照明石,丟到桌上,整人臥室立即亮了起來。鳳琰想動,被覃明一拍。「躺著。」

  鳳琰只好躺著不動,丹鳳眼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覃明瞪他一眼,再次從儲物袋裡拿東西,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正是金虹堂的管事給他的盒子。此乃徐師叔贈於他的法寶。

  覃明打開蓋子,裡面捲著一條精美的絲帶。他拿出絲帶,把盒子往旁邊一丟。

  絲帶約有兩尺長,比起八綾帶,更精巧漂亮。整條絲帶約一寸寬,上面繡有金色的符文,細緻的符紋圖案複雜,絲帶中間,嵌了一塊如血的玉石,晶瑩剔透,絲帶兩端,各繫了一個金色的小鈴鐺。

  覃明一動絲帶,鈴擋便響起清脆的聲音。

  「甚好。」覃明注入靈氣,絲帶果然增長了一倍。他揚起狐狸般的笑容,對鳳琰道:「把手給我。」

  「嗯?」鳳琰挑眉。

  「兩隻手抬起來,並在一起。」覃明下令。

  鳳琰無奈地聽他的話。

  覃明二話不說,用絲帶把他的雙手給綁了起來,最後打個漂亮的蝴蝶結。

  鳳琰動了動被綁的雙手,鈴鐺「叮叮」響。

  「這是作甚?」鳳琰問。

  覃明一臉倨傲地道:「一會你便知了。」

  他脫了外袍,扔到床邊的椅子上,接著去勾鳳琰的衣帶。

  鳳琰:……

  須臾,鳳琰衣裳大敞,露出健壯的胸膛。

  覃明舔了舔唇,道:「我實在氣不過,你忽悠我即罷,可你居然給我們負了那麼重的債務,簡直太敗家了,我覺得有必要好好地懲罰懲罰你。讓你知道,何為持家有道,省吃儉用!」

  鳳琰:……

  。

 

 

第106章 何為晉江界的打榜

  鈴鐺響了整整一夜。

  幫會領地裡, 卞離正在照顧田地的草藥以及蔬菜, 覃明從九天逍遙那裡得了一些種子,他便全部種進了田地裡,一塊種草藥,一塊種蔬菜, 另有幾塊地, 種上了一些小水果。

  然而平時照顧田地,卻是卞離等人,覃明自己倒沒怎麼照顧,偶爾過來澆澆水, 看看長勢。

  卞離澆完水, 滅完蟲,便起身去旁邊的水槽裡洗手。

  「卞離, 好了麼?」唐笑站在田邊的小道上。

  「好了。」卞離從袖子裡掏出絹布,擦著手指。

  「鳳大哥和覃明來了。」唐笑道。

  卞離朝唐笑走去。「那日從御虛峰回去後,我們在幫會領地等了他們足足兩日, 他們卻一直不曾進來, 也不知在忙何事。」

  唐笑聞言, 捂嘴一笑。

  卞離見他這模樣, 奇怪地問:「你為何笑?」

  唐笑輕咳一聲,放下捂嘴的手,一本正經地道:「不, 沒什麼。」

  卞離不信, 他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 才令唐笑笑得如此詭異。

  「走吧。」唐笑對卞離說著,往拱門走去。

  卞離頓了頓,追上他的腳步,與他並肩而行,兩人一起走到廣場。

  廣場上,黃子葵正收了功,她身穿一身藏劍成女的套裝,手裡抓著巨劍,見唐笑和卞離來了,她將巨劍塞進了腰間的香囊之中。

  「子葵。」卞離向她打招呼。

  黃子葵點頭。「鳳大哥來了,我們都進去吧。」

  「嗯。」三人一道踏上台階,步入大廳。

  此時的大廳裡,其他人正在喝茶,龍沐提著茶壺,給林凜續上杯,林凜忙道謝。她來到覃明面前,覃明擺了下手。

  「不必了。」一開口,沙啞的聲音異常突兀。

  剛進大廳的卞離聽到覃明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幾步走至覃明面前,略為關心地問:「覃明,你受風寒了?」

  覃明:……

  他揮手,不願開口了,扭頭恨恨地瞪向鳳琰。

  然而,他一扭頭,脖子上那一排紅印便露了出來,便是立領都擋不住。

  卞離震驚,疑惑地盯著覃明脖子上的紅痕。

  「覃明,你身上怎麼起疹子了?」他大喊一聲。

  「噗——」

  「噗——」

  「噗——」

  剎時,數道噴茶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咳嗽。

  被茶水嗆的。

  覃明轉眼,桃花眼如刀般銳利地刮向卞離。

  卞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唐笑伸手,扯住他的後領,將他帶到了自己的身邊,挑了個最外面的位置,遠離覃明。

  容聶封拿著絹布仔細擦拭身上的茶汁,林凜放下茶杯,抖了下手背上的水珠,李飄渺捂嘴悶笑,龍沐提著茶壺,急步走回自己的位置,金小池搓了搓鼻子,黃子葵眨著天真的眼睛。

  整個大廳裡,唯有鳳琰不受影響,優雅地喝著茶。

  卞離搔搔頭,在唐笑的身邊坐下。

  「都到了,便開始吧。」林凜恢復正常,一本正經地道。

  「不錯,再過幾日,我們便要去晉江界了,我已向一些師兄和師叔打聽過消息。」容聶封一臉嚴肅地開口。「正如鳳大哥所言,晉江界除了擁有無限的機緣外,還有獨特的打榜活動。」

  「我也打聽過了,打榜即打金榜,上了金榜者,可獲得額外的獎勵。」李飄渺道。「鳳大哥,晉江界不是一個秘境麼?為何還有金榜一說?」

  鳳琰道:「晉江界非尋常秘境,即稱為『界』,如世界一般,並非一個小方園。它比無極宮秘境大,比森羅境大,比整個瓊仙宗大,或者說,它乃一獨立小界,依附於修真界,萬年不衰。」

  其他人聞言,不禁咋舌。

  「那……它屬於異界?」覃明問。

  其他人聽到他沙啞的聲音,雖不習慣,但不再特意問起了。

  打從覃明和鳳琰進入幫會領地後,兩人便保持了足足五尺的距離。在林凜的印象中,從天命山起,鳳大哥便習慣牽著覃明的手,即使進入瓊仙宗,成年了,他們也時常自然而然地拉著彼此的手,並肩而行。然而,今日他們從臥室裡出來後,鳳琰走在前面,覃明遠遠地綴於後面,步入大廳時,鳳琰想伸手拉覃明,覃明卻把手負在身後,東張西望,完全無視他的親近。

  林凜看了,一臉困惑。然而,當聽到覃明的聲音,再看到覃明脖子上的吻痕……咳,他終於一清二楚了。

  顯然,鳳琰做得太過火,把覃明惹惱了。

  覃明往椅子上坐時,還輕輕嘶了一聲。

  林凜偏過頭,一臉同情。至於其他人,如容聶封和唐笑,顯然也發現了覃明的異常。

  相對覃明一身煞氣,鳳琰渾身上下充滿了溫情,嘴角微揚,眉目帶喜,竟較平日隨和。

  「並非異界。」鳳琰轉頭,溫和地對覃明道。

  覃明皺了下眉,又問:「即不是異界,那又如何不算秘境?」

  「比秘境大者,皆稱界。」鳳琰解釋。

  「聶封,你打聽到的榜,還有哪些什麼榜?」唐笑問。

  「殺手榜、財富榜、玄令榜、妖獸榜、惡人榜、善人榜。」容聶封一一說道。

  金小池道:「財富榜我知,是不是只要獲得最多的靈石,即可上財富榜?」

  他出身於商賈之家,對錢財方面,異常感興趣,他的喜好便是賺錢。

  覃明聽到財富榜,挑了下眉,他不禁回想起鳳琰曾言,進入晉江界,便可獲取靈石,還了那五十萬塊上品靈石的債。

  想到如山般沉重的債務,覃明一臉怨氣地瞪向鳳琰。

  鳳琰似有感應般,回頭迎上他犀利的眼神,安撫地笑,覃明鼓了下腮,別過頭。

  兩人的互動,落在其他人眼裡,只覺得有趣。

  「殺手榜是何榜?」龍沐擰眉。

  「殺手自然是殺人。」容聶封說。

  「殺人?殺的是何人?」唐笑問。

  「莫非……是修士之間的互相殘殺嗎?」卞離驚問。

  其他人一聽卞離的問話,不禁一驚,林凜一臉擔憂地望向鳳琰。「鳳大哥,是真的麼?」

  鳳琰沉吟,他點頭。「是。」

  「這……太不美妙了!」覃明搖頭。修真界各大宗門,派出十名修士,進入晉江界,卻可互相殘殺,只為爭得那個殺手榜單。無怨無仇,如何下得了手?

  「除此之處,其它榜又是何榜?」黃子葵好奇地問。

  容聶封搖頭。「我問的師叔,並未仔細說明。」

  「顧名思義,惡人榜即是行惡之人的榜單,善人榜,便是行善積德的榜單,而妖獸榜,必定與妖獸有關,只是玄令榜為何榜,還真猜不出來。」李飄渺道。

  覃明手指點了點桌面。

  上一次他們在幫會領地聚會時,也提到了晉江界,當時鳳琰原本想講解,被他阻了。鳳琰聽到他重重放下茶杯的聲音,便沒有為眾人解釋更多。

  其實覃明自己並未事先問鳳琰關於晉江界的事,更沒有問關於榜單的事,然而,他不想所有人皆過於依賴鳳琰。誠如,鳳琰乃瓊仙宗的渡劫老祖,是個百事通,遇事能詳細分析。然而,一個團隊,若要成長,隊員必須擁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他才讓眾人,多向內門的師兄或師叔多打聽消息,一則是促進與門內其他人的互動,二則也是培養他們的獨立性。

  果然,這段時間,他們在門內打聽到了不少消息,雖不全面,但已經瞭解一二了。

  鳳琰得了覃明的允許,開口道:「前日,我向紫焓真人打聽了晉江界的消息。」

  「紫焓真人?」其他人詫異。

  「不錯,紫焓真人。」覃明道,「我們在外門時,有一位師叔與紫焓真人交好,他曾書信與真人,請他對我們多加拂照。」

  「如此甚好!」林凜道。覃明極少提到在外門的事,他們也不好開口詢問,就怕他們在外門受了委屈,如今看來,外門的師叔有情有義,對他們照顧有加。

  「紫焓真人說得極為詳細。」鳳琰接著道,「殺人榜,正是修士之間的互弒榜。凡是進入晉江界中的修士,皆為搶奪機緣的對手,遇上了,絕不手下留情。所以,你們進入晉江界後,遇上其他修士,不可心慈手軟。」

  「這……」林大俠皺眉。

  「放心,鳳大哥,只要有人惹我們,我絕對讓他們好看。」容聶封揚起下巴,傲然地道。

  「聶封說得對。我們一定打得他們滿地著牙。」李飄渺握了握拳頭。

  其他人也一是一臉堅定。他們從小經歷過天命山的拚殺,絕對不是容易被欺負的對象。

  「財富榜如小池所言,確實是獲得的靈石越多,便可上榜。」鳳琰道。

  「如何獲取靈石?」金小池雙眼一亮。

  覃明同樣好奇。事實上,他們並未詢問紫焓真人關於晉江界的事,這不過是搪塞其他人的說辭。

  因鳳琰的忽悠,讓他喊了他十年的忱慕,更因他買了兩把上品劍而負了五十萬上品靈石的債,這令覃明氣暈了頭腦,原想懲罰鳳琰,卻不想自己反被鳳琰算計了。壓著醬醬釀釀,徐師叔送他的那條升級版的八綾帶,成了兩人之間的情趣物品。

  覃明深深地歎息,暗自捶胸頓足,恨不得前日沒有去金虹堂。

  若徐師叔知道自己煉製的八綾帶多了如此一個獨特的功能,不知作何感想。

 

 

第107章 聽牆角的林凜和聶封

  「晉江界內有靈脈, 若尋得靈脈即可獲得靈石。然, 靈脈極為隱秘,一般修士不可尋。」鳳琰道。

  「若我們尋到靈脈,獲得靈石,那個所謂的『榜』如何知曉我們擁有多少靈石?」唐笑不解地問。

  同理, 其它的榜單, 有誰統計,有誰監督?

  「晉江界的入口處有一塊石碑,其上設有遠古陣法,凡是進入晉江界的修士, 名字便顯示於石碑之上。」鳳琰啄了口茶, 解釋。

  覃明思索。這修真界的遠古陣法,甚比他那世界的高科技了, 跟電腦系統似的,不但附帶監控,還能及時進行數據的統計。

  「那麼, 玄令榜是什麼?」唐笑問。

  鳳琰把茶杯擱回茶几上。「玄令分散於晉江界各處, 得玄令者便可上玄令榜。」

  「修士之間是否可搶奪玄令?」林凜問。

  「可。」鳳琰點頭。

  覃明皺了下眉。

  這令他想起了當初他和鳳琰一起在外門時, 初次考核, 進入坤地境收集石碑。有人為得石碑,對同門痛下殺手,蠻橫搶奪, 最後得了半數以上的石碑。

  可惜那人運氣不好, 最後審核時, 不但沒有通過考核,還因品性問題,被紀景辰責罰,遣去悔過崖。原本他在悔過崖呆上兩年便可繼續修煉,然而,半年不到,他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逃離悔過崖,離開瓊仙宗,不知去向。

  那個人,是叫馮段吧。

  十年過去了,覃明對那人的臉早已糊模,記不太清了。

  「哎,修真界果然殘酷,稍有不慎便會隕落。我們還需變得更強。」唐笑神情堅定,語氣果斷。

  「那是必然。」容聶封頷首。

  沉默了片刻,龍沐柔和的聲音響起。「鳳大哥,那惡人榜和善人榜又是什麼榜?」

  「惡人榜……」鳳琰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晉江界並非一個入口,修真界的入口為五行門,而在魔修地境亦有一個入口,為玄陰門。除了仙修者可進晉江界,魔修亦可進。魔修殺仙修便可上惡人榜,而仙修殺魔修者是為善人。」

  「什麼!」其他人震驚。

  「魔修!」

  「魔修也能進晉江界?」

  「鳳大哥,進入的魔修亦是金丹以下吧?」林凜擔憂地問。

  鳳琰道:「高於金丹,不管是仙修或是魔修皆不可進。」

  「這還分了陣營呢?」覃明笑道。劍三有惡人谷和浩氣盟兩個陣營,這晉江界卻有魔修和仙修的對峙。他對晉江界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覃明,何為陣營?」金小池好奇地問。

  覃明一怔,而後他道:「你們得了劍三的傳承,其中是否有關於陣營方面的信息?」

  金小池側首一思,懂了。「有。劍三分了惡人谷和浩氣盟,兩方對立,遇上了不死不休。」

  「魔修和仙修亦是如此對立的局面。」覃明點頭。

  說完榜單的事,眾人又討論了其它的內容,比如,林凜提到的,關於晉江界的機緣和傳承。

  「如何在晉江界晉陞為金丹?」鳳琰嚴正地道,「機緣和風險並存,我們進入晉江界後,或許會各自分散,故遇到困難,你們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鳳琰特意看了一眼覃明,看得覃明心裡一顫。

  分開?

  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和鳳琰分開。他們在一起太久了,早已習慣了彼此,行走在外,會不由自主地十指交握,兩人形影不離,如膠如漆,如何忍受分開後的寂寞。

  覃明不禁想起在天祭壇的那些天。儘管他陷於幻境之中,一個人身處劍三遊戲,面對眾多玩家的追殺,仗著靈氣大殺四方,然而,沒有鳳琰在身邊的日子,不但空虛還孤獨,恨不得快些出來,投進鳳琰的懷抱裡。

  如此一想,覃明對鳳琰的氣便煙消雲散了。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鳳琰擱在桌上的手,鳳琰微微詫異,低頭看兩人相觸的手,他嘴角一勾,輕輕回握。

  兩人的小互動,其他人看在眼裡,雖已習以為常,卻仍有點小尷尬。

  林凜清明的星眸望向容聶封,容聶封與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端茶杯的手一抖,差點溢出來,他垂眼,掩飾般地喝了一口茶,避開林凜的注視。

  林凜目光堅定,他赤果果的視線把容聶封盯得渾身燥熱,喝完茶,容聶封把茶杯重重地放回茶几上,揚聲道:「鳳大哥,我們進入晉江界後,外面會有留影石之類的東西麼?我們的一舉一動,是否會被外面的人看到?」

  鳳琰正捏著覃明的手指,細細地磨著,聽到容聶封的話,搖頭。「並無。」

  「如此,我們便可在其中,使用劍三傳承了吧?」容聶封喜道。

  「可。」

  得到鳳琰的肯定,其他人全都眉開眼笑。

  「嘿,太好了,我可試試新技能了。」李飄渺興奮地道,「自從九天逍遙為我們升級後,我還未正式用劍三傳承與人斗呢。」

  覃明的手心被鳳琰的手指勾著磨蹭,蹭得他心裡癢癢的,勾起了身體的某種記憶,某個過度使用之處,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下,他換了下坐姿,一本正經地道:「我曾試著以靈氣與劍三傳承相結合,發現可發揮更強大的威力。你們亦可試試。」

  「真的?」金小池。若將靈氣融入劍三的技能之中,那麼他七秀的蓄力將更持久。上次升級後,雖得了新技能,解決了缺藍的問題,但仍稍顯不足。

  覃明肯定地點了點頭。

  其他人如金小池般,躍躍欲試,他們都想試試融入靈氣後的技能,會如何的不同凡響。

  覃明看他們都坐不住了,不禁道:「今日便商議到此,其它細節明日再談。」

  「嗯。」鳳琰同意了。

  鳳琰一同意,其他人更無異議,他們陸續出了大廳,跑去外面的廣場和練武場去試技能了。

  一下子,整個大廳,只剩下覃明和鳳琰。

  覃明坐在原位沒有動,鳳琰捏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覃明面色潮紅,桃花眼有些水氣地望向鳳琰。

  鳳琰起身,來到他面前,微彎腰。「怎麼?」

  「抱……抱我起來……」覃明紅著臉說。

  鳳琰輕笑一聲。「腿麻了?」

  「不是。」覃明搖頭。

  「不氣了?」鳳琰摸摸他緋紅的臉頰。

  「如何能生你的氣?」覃明咬牙。「快,抱我起來!」

  聽到他急促的呼吸,鳳琰伸臂,把他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額頭貼著他的,柔聲問:「可是身體哪裡不適?」

  覃明鬆了口氣,偎進他懷裡,摟住他的脖子,嘴巴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道:「嗯……有點……不太舒服……」

  鳳琰:……

  他的沉默,令覃明更窘了,他咬住鳳琰的耳垂,抱怨。「都是你的錯,令我如此奇怪,只是被你撓下手心,便那樣了……」

  鳳琰側著,親吻他的髮絲。「是,我的錯。」

  他抱著覃明,離開大廳,回到臥室,把覃明放到床上,正要回去把門鎖上,覃明雙手一伸抱住他,鳳琰一怔,望著他水光漣灩的桃花眼,便由他胡鬧了。

  林凜在外面練習了許久,發現用了靈氣之後,純陽技能確實威力大增,但有幾處銜接不善,便想問問覃明。回到大廳,看到大廳裡空無一人,他未多想,便往覃明和鳳琰的房間走去。

  站在門口,見門半掩,剛想敲,卻聽到奇怪的聲音。

  修士靈敏的耳力,令他一清二楚地聽到了那些異樣的聲音和愛語……

  林凜收回手,笑著搖頭,正要轉身時,聽到後面的腳步聲。

  「林……」容聶封還未喊出聲,倏地被林凜摀住了嘴巴,壓制在牆壁上。

  「唔唔唔?」容聶封睜大眼睛,責怪地瞪他。捂他嘴巴做甚?還有,為何要把他壓在牆壁上,兩人貼的太近了,姿勢曖昧萬分。

  「噓——」林凜的臉貼著他的,輕輕吹了一口氣。

  容聶封皺眉,以眼神示意他盡快放開他的嘴,然而,一道奇怪的聲音鑽入耳朵內,他渾身一震,側耳一聽,面上一熱。

  他疑惑地望著林凜,林凜認真地點頭。

  容聶封抬手,握住林凜的手腕,林凜眼神示意他,容聶封打著手勢,表示自己絕不會發出聲音。

  林凜這才鬆手。

  容聶封鬆了口氣,正欲開口小聲說話,突然看到林凜的臉放大,下一秒,他的唇被林凜的唇給封住了。

  「嗯?」容聶封一時蒙了。

  林凜加深了這個吻,容聶封伸手要推他,被林凜一把扣住,兩隻手都被扣著壓到了牆上,身體更被壓制著動彈不得。

  容聶封有些惱怒,卻被林凜吻得頭暈眼花,被壓制的手,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最後他服軟了,生澀地回應。

  「沐沐我跟你說,聶封這傢伙……」李飄渺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議地雙眼發直,望著被林凜壓在牆上強吻的容聶封。

  龍沐愣了下,當容聶封睜開眼睛時,她快速地把李飄渺拉進懷裡,摀住她的眼睛,拖著她離開了走廊。

  「啊,沐沐……你拉我幹嘛……」

  李飄渺的喊聲漸行漸遠,容聶封面紅耳赤,又惱又氣,推開林凜,橫他一眼,用手背擦著嘴唇。

  林凜舔著被咬破的唇角,全無歉意。

  容聶封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林凜沒有躲開,結實地挨了一拳。

  容聶封收了拳頭,如高傲的孔雀轉身離去。

  林凜摀住腹部,靠在牆上,望著他傲然的背影,笑容滿面。

  「呃……啊……忱慕……老公……哥……」

  覃明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屋內傳出,林凜撫了下額,體貼地伸手把他們的房門輕輕帶上。

  門一關上,隔絕了一切聲音。

  晉江界開啟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寅時,炎陽峰的洞府內,照明石把整個臥室照得通亮。

  覃明和鳳琰從溶洞的浴池裡雙休了一夜,回臥室,穿上混元弟子的制服。

  此混元弟子的制服,乃是憑九陽領牌在主峰的昭天堂領取所得,這是一套上品防禦衣袍。

  長髮前半成髻由一頂金冠束著,後半長髮如流水般地垂至腰下。妃紅的內袍貼身透氣,立領邊緣是金絲所繡的符文,修身的雪色外袍,繡有精美的祥雲圖騰,祥雲顏色由淡到濃,至袍擺下面為金銀色,寬大的袖袍暗繡仙鶴羽翅紋路,飄逸的袖袍輕輕一甩,便如仙鶴展翅。

  腰間綁了一根帶金扣腰帶,金扣形如意,扣子兩側各垂下一縷金色的蘇流。腰側掛著繡工精緻的儲物袋和彰顯身份的九陽領牌。寬鬆的墨色絲質褲子,舒適繪有符文的蟠離紋靴。

  同樣的制服,穿在鳳琰身上,氣宇軒昂,貴不可言,穿在覃明身上清新俊逸,斯文優雅。不過,覃明的手腕上,除了玉龍環外,還多了樣東西,竟是那條升級版的八綾帶。

  其實覃明很不想系這條八綾帶,此物給他帶來了各種不可言喻的體驗,然而,經鳳琰提示,這是一個攻擊武器。

  是的,沒錯,升級版的八綾帶已非簡單的伸縮性繩子,而是一個上品攻擊武器。

  以備不時之需,鳳琰執意要他帶著,他只好繫在手腕上。兩尺長的絲帶在手腕上繞了兩圈,打了個小花結,半尺長度下垂,手輕輕一動,鈴鐺便響起清脆的聲音。

  每當聽到鈴鐺聲,覃明便有些腿軟,身體輕顫。

  「忱慕,可否……」他一提左手腕,指了指上面的八綾帶。

  「此物即可防禦,又可攻擊,是為不可多得的武器。」鳳琰道。

  覃明晃著手上的鈴鐺,對他說:「難道你聽著聲音沒有其它想法?」

  「嗯。」鳳琰攬過他的腰,在他眉心親了一記。「如此便可時時提醒你,我是你的誰。」

  覃明:……

  真正作繭自縛啊。

  兩人出了洞府,外面天尚黑,御劍飛行到了主殿前的廣場,坐上寶船,往主峰飛去。

  卯時,寶船到達主峰,主峰的平台上,早停了一艘豪華巨船,富麗堂皇,氣勢磅礡。

  炎陽峰老舊的寶船與此豪華巨船一對比,猶如灰色的小老鼠,極為寒磣。

  站在平台上的諸位尊長:……

  停靠後,覃明和鳳琰一道下了寶船,來至尊長面前,恭敬的一一拜禮。

  掌門宮弈辰,幾位合體期的老祖,無間長老,以及紫焓真人和唐眠。

  唐眠?

  覃明微微驚訝。

  唐眠師叔竟然會進入內門,站在想與他結為伴侶的紫焓真人身邊?

 

 

第108章 離開瓊仙宗

  炎陽峰距離主峰遠, 覃明和鳳琰便早早出發, 到達主峰時,林凜等人竟還未到。

  二人恭敬地向尊長們拜過晚輩禮後,便安靜地等待在一旁,片刻, 一艘中型寶船由遠而近, 穿破雲層,速度極快地飛近主峰,再徐徐下降至平台。停穩後,從寶船上, 下來三位仙姿佚貌的女修和五位英俊瀟灑的男修。

  正是林凜等八人。

  他們身上皆穿上了混元弟子的制服, 妃紅深衣雪白外袍,各顯風采, 氣宇不凡。

  八人恭恭敬敬地向尊長拜晚輩禮,與覃明一道,沉寂冷靜地站在一起。

  宮弈辰望著眼前這十位年輕的築基弟子, 深沉的眼眸充滿了欣賞。已許久未有如此出眾的年輕弟子, 資質上佳, 修為高深, 不過短短十載,竟有幾個修煉至築基大圓滿,還有三個悟了道。他們在森羅境的表現, 也令宮弈辰印象深刻。十人精誠團結, 齊心協力, 有謀有勇,排除萬難,取得了比試的勝利。

  於宮弈辰而言,瓊仙宗同門之間,本該有情有義,肝膽相照。

  他不禁想起他的師兄,曾經修真界的第一渡劫老祖,鳳東離。

  眾人皆道鳳東離入魔,是瓊仙宗的叛徒,為修真界所不恥,然而,宮弈辰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自己的師兄會入魔。

  誰都可以入魔,唯鳳東離不可能入魔。

  宮弈辰的視線落在鳳琰身上。

  同為鳳族血脈,同是超靈體,同走了劍修之路,玉質金相,雍容爾雅,將來必不是池中物,一朝得道必成渡劫。宮弈辰心中讚歎,漫長的修真之路,他遇到過數位鳳氏老祖,皆如眼前這位鳳族血脈般,雅人深致,風華月貌。

  鳳琰被合體老祖如此審視,從容不迫,泰然自若。

  宮弈辰將視線移開,落在與他並肩而立的覃明身上。

  此子在第一場擂台比試中,展露出來的道,獨樹一幟。所謂世界之道,乃創世之道,然如無絕對的修為支撐,此道乃是廢道。如今他還只是築基修為,不知將來會走至何種境界。

  覃明與鳳琰十指相扣,當宮弈辰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明顯地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他不由自主地握緊鳳琰的手,眼觀鼻,鼻觀心,氣定神凝,不卑不亢。

  宮弈辰的視線在其他人身上一一看過後,終於開口了。

  清悅的聲音,在平台上響起。

  「爾等乃瓊仙宗第五百八十二代弟子,此去晉江界,一則是為爾等自身尋求晉陞金丹的機緣,二則竭盡所能金榜題名,彰顯瓊仙宗的實力。」

  「是,掌門。」十人異口同聲地道。

  宮弈辰微微點頭,他又道:「此去晉江界,將由四位尊長一路護送。這位是紫焓真人,這位是唐眠,他們二位皆是金丹後期修為,有何問題,可向他們請教。」

  紫焓真人和唐眠站在一起,聽宮弈辰介紹他們時,他們朝十個築基弟子頷首。

  十人一一向他們行晚輩禮。

  「除他們二人外,另有兩位尊長與你們一道。」宮弈辰介紹身邊的兩位修士。

  左側那位一身孔雀藍的華麗法袍,長相俊美,卻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狹長的眼睛精光一閃,看向十個築基期弟子時,如刀般掠過,令人不寒而慄。

  他名紀元,合體期初期修為,乃掌門宮弈辰的師弟。

  右側那位身穿藏藍極品法袍,劍眉星眸,儀表不凡,神情溫和,對覃明等人極為讚賞。他名凌澤,僅用一千年,便修煉至合體期初期,實乃修煉奇才。

  宮弈辰交待一些細節後,便讓他們登上寶船,出發去晉江界。

  十人拜別掌門,跟在四位尊長後面,登上了瓊仙宗的三大寶船之一。

  此寶船為瓊仙宗的鎮寶之物,功能齊全,不但日行萬里,更可啟動陣法,進行空戰,是為防禦和攻擊於一體的寶船。

  此船最多可乘載八百餘人,其豪華程度堪比一座移動的空中宮殿,美輪美奐,金碧輝煌。

  如此巨大的寶船,竟只讓十二人乘坐?

  上了寶船,踩著金燦燦的甲板,覃明只感到被閃瞎了眼睛,心中激動異常。

  凌澤老祖上船後,去了操縱室,紀元老祖與紫焓真人囑咐幾句,便進入船上宮殿的某處。

  不一會兒,甲板上只剩下十位築基弟子和兩位金丹修士。

  寶船漸漸騰空,飛離主峰,覃明趴在欄杆邊,望著下面的掌門和其他合體期老祖,竟鬼使神差地衝他們揮了揮手。

  來瓊仙宗十載,第一次離開,竟生出離別的憂愁,心中充滿了不捨。不知此去要多久,在晉江界是否真有金丹機緣,不知何時回來。

  宮弈辰站在平台上看寶船漸漸騰空飛離,看到有人朝他揮手,不禁一愣。

  他身邊的修士笑道:「此子實乃純良。」

  「純良之人,修真之路多為坎坷。」另一修士道。因心慈手軟,便會猶豫不決,一旦被人有機可趁,即會葬送性命。

  「自有他的道侶護著,不必擔憂。」

  宮弈辰抬了抬手,待寶船遠離後,方轉身離開。

  覃明詫異地看到掌門抬手。

  「忱慕……掌門這是……回應我了?」他轉頭對鳳琰道。

  「嗯。」鳳琰望著宮弈辰漸行漸小的背影。

  「呵,掌門亦非如表相那般清冷麼。」覃明小聲地道。

  「他……素來心軟。」鳳琰道。

  「哦?」覃明腦中不禁浮現掌門那張俊美卻清冷的臉。如此一位深不可測的合體期老祖,竟是一個心軟之人?

  還真看不出來。

  寶船的速度極快,主峰越來越模糊。覃明收回視線,轉身看到一黑一紫兩道身影立在船頭,正是紫焓真人和唐眠。

  覃明盯著他們兩人的背影,微微擰眉。

  「覃明,你在看什麼?」唐笑小聲地問道。

  「哦,不,沒什麼。」覃明搖頭。

  甲板上有許多可供休息的坐位,十人便尋了一處,坐了下來,觀看空中的風景。

  然而空中除了雲,便是遠處的山峰,風景一般,也不知站在船頭的那兩位金丹修士,在看風景,還是在敘舊。

  「我原以為你不會來。」紫焓真人柔聲道。

  唐眠雙目直視前方,聽到紫焓真人的聲音,他面不改色。「我不過是奉凌峰主之命。」

  紫焓真人輕歎一聲。「唯有凌峰主方可喚得動你。你便對我說句真心話,是否要追隨凌萬青一生一世?即使修為停滯不前,亦不後悔?」

  「凌峰主與我有救命之恩。」唐眠道。

  「我與你亦有救命之恩,你為何獨獨念著他的好?」紫焓真人問。

  唐眠沉默,他往旁邊移了一步,將視線落在遠處的山峰。

  「每每我問到此事時,你便不答。呵。」紫焓真人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有些寞落。「前段時日你傳信於我,我真高興,打開一看,卻是要我多加照顧兩位外門弟子。」

  唐眠一聲不吭,紫焓繼續道:「我便特意去看看這兩位外門弟子是如何的驚艷奇才,不但闖過了天祭壇進入內門,還讓你如此念念不忘。原本躲著我的人,竟主動聯繫我,著實令我欣喜若狂。」

  唐眠垂下眼瞼。

  紫焓回頭瞥了兩眼那坐在椅子上的一對璧人。

  「小小年紀便結為契約道侶,真是羨煞旁人。」紫焓感歎地道。

  唐眠握了握拳頭,轉身。「你不必一直壓制自己的修為,金丹期的壽元不過五百年。」

  紫焓緊緊盯著他的背影,微微揚聲:「此話,正是我要與你說的。」

  唐眠脊背一僵,頓了頓腳步,神色冰冷,一甩袖,闊步走至覃明和鳳琰面前,對他們二人道:「你們隨我來。」

  覃明急忙起身,與鳳琰一道跟在唐眠的身後。

  林凜等人面面覷,一臉不解。

  唐眠帶著鳳琰和覃明來到了一間雅致的房間裡,讓他們隨意坐下。

  兩人恭敬地行過禮後,拘謹地坐下。

  唐眠望著他們兩人,神色緩和了幾分。「你們在內門的表現,我已聽凌峰主說了,門內比試,你們脫穎而出,為外門掙了幾分光。」

  「唐師叔過獎了,為爭得進入晉江界的名次,我們自然不遺餘力,全力以赴。」覃明道。

  唐眠聽到覃明謙遜的話語,心中對二人更是喜愛了幾分。

  「晉江界中雖有無限機緣,卻充滿凶險,你們是否足夠瞭解?」唐眠嚴肅地問。

  覃明望向鳳琰,鳳琰的丹鳳眼一閃,覃明轉頭對唐眠道:「弟子在內門略有耳聞,晉江界不但有機緣,還有金榜,其它細節,便不甚瞭解,還請唐師叔為我們講解一二。」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喚你們來此處。」唐眠道。

  「請唐師叔為我們解惑。」覃明恭敬地說。

  唐眠點頭,一一講解。

  甲板上,紫焓真人正為林凜八人講關於晉江界的一切,林凜等人雖已知曉晉江界的特色,但聽紫焓真人講述,瞭解更甚。

  這一講,便講了一個時辰,而寶船早飛出了瓊仙宗,穿梭雲層,飛向了不知處。

 

 

第109章 輸陽氣和到達不動島

  修真世界, 共有四塊大陸, 分別為東方的赤羽大陸、南方的天罡大陸、西方的西澤大陸和北方的凌雲大陸。

  四塊大陸每塊都非常廣闊,狀似菱形,它們合拼組成了一個四角對接的四菱形,四菱形之外則是浩淼無際的大海, 大海之上, 有不計其數的島嶼。

  若將大陸劃分為二分之一,靠近菱形中間的則為凡人界,另一半則為修真界,凡人界與修真界中間有一座環形的山脈, 是為天命山。凡人若想進入修真界, 必須過了天命山。然而天命山不但有妖獸還有巨鬼,非修士不可穿越。

  晉江界位於不動島上, 不動島在西澤大陸和天罡大陸之間的海域上,從西澤大陸的瓊仙宗,乘坐極品寶船, 三個時辰便可到達不動島。

  唐眠在雅室裡對覃明和鳳琰普及了晉江界的信息後, 便放他們出去甲板上了。

  當他們出去後, 正好紫焓真人也向林凜等人講解完關於晉江界的一切, 這令十人對晉江界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紫焓真人看覃明和鳳琰出來了,含笑地望著他們。

  「真人。」二人向他行禮。

  「不必多禮。」紫焓真人道,「你們是否還有不解之處?皆可問我。」

  覃明道:「唐師叔已詳細地為我們講解過了。」

  「你們唐師叔素來細心, 如此, 我便不再多說, 只有一點,晉江界內,機緣大,誘惑多,更是危險重重,歷屆有宗門進去十位築基弟子,卻無一生還,故此,你們務必安全第一,不可心生貪念,丟了性命。」

  「是,弟子謹記真人教誨。」十人恭恭敬敬地應道。

  紫焓真人這方放他們自由活動,轉身進宮殿雅房打坐去了。

  金小池和黃子葵跑到船頭,一起感受乘風破雲的刺激,林凜倚在船桿上,與容聶封不知說著什麼,容聶封臉色一會兒通紅,一會兒傲嬌。

  李飄渺拉著龍沐坐在雙人椅上,她攬著龍沐的肩,眼睛瞟向林凜和容聶封,時不時地湊在龍沐耳邊細語,發出詭異的笑聲。

  唐笑坐在一張單人椅子上,把玩著一個玩具大小的弩,卞離蹲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湊過去看他的弩。

  覃明和鳳琰原是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鳳琰便帶覃明進入寶船的宮殿。船上雅間有數百間,他們隨手挑了一下,關上門。

  「忱慕,有何要事?」覃明問。

  「坐床上。」鳳琰對他道。

  覃明一怔。他以為鳳琰特地帶他進雅間,是有悄悄話要說,豈料竟讓他坐床上。平日他若說此話,那必是先修煉,後進行不可描述的事。

  「不妥吧?」覃明邊說邊脫了鞋,坐到床上。「再一二個時辰,便可到晉江界了,我們……那個……時間夠嗎?」

  鳳琰盯著他微紅的臉,不禁笑道:「你若想要,亦可速戰速決。」

  覃明一聽,臉更紅了,他摸了下嶄新的混元制服,撫平其上的皺褶。

  「逗我可好玩?」他歪了下頭,道。

  鳳琰坐在床邊,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只是輸入陽氣。」

  「呃?」覃明蹭了下他的手。

  他如今每日皆需輸入陽氣,若長時間不輸,便可能會陰陽失衡,一旦陰氣至上,將越來越偏向女性,難保哪天他胸前就出現一對小白兔,那就太糟糕了。

  「今日匆忙,進入晉江界後,變數過多,恐無其它時間為你輸入陽氣。」鳳琰攬住他,讓他趴在自己的懷裡。

  「啊……哦……」覃明一想也是。昨夜至今日凌晨,他們一直在修煉,天未亮便趕去主峰,現在又趕去晉江界,進入晉江界後誰都無法預料會有如何的際遇。

  他乖巧地趴在鳳琰懷裡,下巴搭在他寬厚的肩上,鳳琰的手摸索了下,來到他的會陰穴時,他整個人輕顫了下。

  鳳琰側首,親吻他的耳垂。

  「忍著。」他安撫。

  「嗯。」覃明深吸口氣,熟悉的刺痛扎進穴位裡,一道氣便打入身體。

  初時的疼痛,總令他緊繃身體,此處明明每日有陽氣補入疏通經絡,卻仍有堵塞,次次令他刺痛。

  鳳琰垂眼,手下動作毫不留情,覃明咬牙堅持了一刻鐘後,終於緩和了。

  他吁了口氣,把臉埋進鳳琰的頸項間,用牙齒磨了磨他的脖子。

  鳳琰低笑一聲,一根手指繼續輸入陽氣,另一根手指卻往後移了移。

  「呃?」覃明兩頰緋紅,責斥他。「正經些。」

  鳳琰由他咬自己,修長的手指靈活而肆意。「我如何不正經?」

  「輸陽氣便輸陽氣,不可夾帶私貨。」覃明敲了一記他的肩。

  「不喜?」鳳琰輕問。

  覃明倒吸一口氣,他調整了下姿勢,雙手按在鳳琰的肩膀上。「……尚可……」

  鳳琰單手抱著他,神情自若,時不時地親吻覃明的髮絲,耳邊聽著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鈴鐺聲偶有響起。

  他的神色,溫情脈脈,靈活的手指如彈古琴般,充滿了技巧,挑、勾、撥、撮、進復、退復,撞、轉指、索鈴,精巧的指間技法,怕是古琴高手,亦要甘拜下風。

  作為親身體驗他指法的覃明,猶如飛於雲端之上,忽高忽低,沉沉浮浮。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注1]

  一曲罷了又一曲,曲曲促弦弦急轉。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注2]

  一個時辰後,覃明和鳳琰重新出現在甲板上。

  修士的優勢,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潮紅之色在一陣靈氣的灌洗之下,恢復成清新淡雅,袍子上的皺褶,輕輕一撫,如重新燙了一遍,平平整整。

  唯有一處,餘韻未盡。

  「覃明,你們出來了?」容聶封揚聲問。

  覃明問:「怎麼,有事尋我?」

  容聶封看他衣裳整齊,頭髮一絲不苟,道:「倒無甚麼重要的事,只是快到晉江界,需作準備了。」

  覃明一臉坦蕩地道:「適才在雅間打坐去了。」

  「打坐?覃明果真努力,時刻不肯鬆懈。」容聶封讚歎。

  覃明揚眉。「左右無事。」

  「咦,覃明,你手腕上這條絲帶為何物?竟還有兩個鈴鐺。」黃子葵眼尖,看到了他左手腕上的八綾帶。

  經她一提,其他人皆將視線落在了他綁在手腕上的絲帶。

  「此為八綾帶。」覃明輕咳一聲。

  「八綾帶?不是賣完了麼?」李飄渺驚訝地問。從森羅境出來後,她和沐沐一起去金虹堂想買一條八綾帶備著,豈料管事說八綾帶早被哄搶一空,賣完了。

  「此乃徐師叔特製的升級版,是上品武器。」覃明道。

  「哇,武器!」黃子葵一臉羨慕。「如何使用?」

  「是否如原來那樣,輸入靈氣,可增長?」唐笑問。

  「鈴鐺有何用處?莫非與我那鈴鐺一般,有迷惑作用?」卞離伸手抓住了絲帶,晃了晃小巧的鈴鐺,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聽得覃明心中一蕩。

  他倏地從卞離手中搶回絲帶,把左手背到身後,桃花眼瞟了眼身邊的鳳琰,對眾人正色道:「可如長鞭般使用,威力如何,還未真正用過。」

  「徐師叔是否還接受定制?回去後,我也來想來一條。」黃子葵興致勃勃地問。

  「這是徐師叔贈予我的,恐怕只有這一條。」覃明搖頭道。

  黃子葵一臉失望。「那太可惜了。」

  「呵呵……」覃明心裡一陣尷尬。若是他們知道了八綾帶的另一用處,只怕不會爭著想要了。

  鳳琰抬手攬住他的肩,將他往自己懷裡帶了下。

  覃明貼在他懷裡,挨著他的站。

  其他人早已見慣不怪,十人站一起,又閒聊一番。

  唐眠和紫焓從雅室出來,便看到十個築基弟子湊在一起,似乎在商討著什麼,又有人指著寶船下面的風景,茫茫大海之中,一座孤島若隱若現。

  不動島,即將到了。

  遠處,出現了其他宗門的寶船,相距數百米,破空而來。

  巨型寶船,囂張地逼近,船上的標誌,彰顯著它的身份。

  紀元和凌澤不知何時來到了甲板,當那艘寶船挨近時,紀元揮了下手,寶船四周現了一層透明的符文,那艘想靠近的寶船被隔離在百米之外,無法再貼近了。

  覃明等人站在尊長們的身後,好奇地打量那艘無禮的寶船。

  「紫霄宗的弟子,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紀元冷聲道。

  「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自翟逸閉關後,宗內事務皆由他師弟掌管,衛溪便不是個好脾氣的,教出來的弟子自然都隨了他。」凌澤晃著手中的羽扇,語氣平和地道,對於那艘明顯挑釁的寶船,不鹹不淡。

  紫霄宗?

  覃明記得鳳琰曾與他提起來,如今修真界第一宗門正是這個紫霄宗,翟逸是紫霄宗的掌門,曾與鳳東離有過交集。紀元話中的意思是他閉關了,宗門裡的事務由他師弟衛溪代管?

  這個衛溪,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能教出如此無禮的弟子,想必是個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大能。

  「老祖,此次護送弟子的,莫非是衛溪?」紫焓真人問。

  紀元沒有回答,他的神識正在與另一道神識在較量,大能的神識猶如一隻無形的手,在虛空發生碰撞,拚鬥激烈。

  紀元開啟了寶船的防禦陣法之後,任何物體不可靠近寶船百米之內,那艘紫霄宗的寶船也不例外,然而,他們的船無法靠近,卻有一道強大的神識掃了過來,氣焰囂張地探視他們的寶船。紀元自然不允許他在瓊仙宗的寶船上放肆,神識一放,將對方趕了出去。

  兩個合體大能的神識,便在兩船之間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凌澤知道紀元忙著拚鬥無暇回答,便對其他人道:「正是衛溪,只有衛溪對瓊仙宗充滿敵意。」

  「敵意?」覃明不禁出聲。

  凌澤和紫焓皆看向他,覃明忙恭敬地行禮。

  凌澤見覃明有禮有節,心生好感,溫和地道:「瓊仙宗曾是修真界第一宗,壓了紫霄宮上萬年不只,千年前,宗門內出了點事,那紫霄宮便成了第一宗,然而,有些宗門並不認可,故他們這第一宗,名不副實,自然對瓊仙宗充滿了敵意。」

  「原來如此。」覃明道,「是不是第一,難道不是靠實力說話?」

  「他說自己是第一,便真是第一?」容聶封雙手抱臂,挑釁地打量對面的那艘船。

  「修真界如今最高修為皆為合體期,無一人達到渡劫期,凡是合體期要晉陞為渡劫期時,皆會死於雷劫之下,故千年來,合體期大圓滿者,皆在閉關,壓制修為。」紫焓真人道,「紫霄宮的掌門翟逸閉關,便是如此。然而,一直壓制亦不是辦法,壽元到了,同樣會隕落。」

  覃明有些詫異地看向紫焓真人。

  站在兩位合體期老祖身邊,竟然直言不諱,討論合體期的壽元。

  凌澤聞言,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紫焓所又言極是。」

  竟然並不生氣,看來凌澤老祖真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紫霄宗認為自己是修真界第一宗,乃是因紫霄宗合體期修士佔了整個修真界半數以上。」站在紫焓身邊的唐眠開口道。

  「竟是如此?」林凜不解地問,「為何紫霄宗的合體期修士如此之多?」

  「紫霄宗的修士資質皆為上層?」李飄渺皺眉問。

  「非也。」凌澤看了一眼身邊的紀元,見他仍在專注地與衛溪鬥神識,便好心地對這些小弟子道,「千年前,整個修真界發生過一樁轟動全界的大事,那次之後,各大宗門損失慘重。元嬰期以上,合體期以下的修士,隕落半數。我們瓊仙宗亦損失慘重,失去了唯一的渡劫老祖……唯紫霄宗獨善其身,一躍成為修真界第一宗門。」

  他話一落,覃明不由自主地抬頭看鳳琰,鳳琰握緊他的手,神情不變。

  「老祖,我們瓊仙宗曾出過渡劫老祖?」唐笑一臉好奇。

  凌澤歎息。「都是千年前的事了,我那時候還只是如你們一般,進宗門沒幾年,剛築基呢。」

  唐笑還想再問話時,突然聽到一道冷哼聲,竟是紀元發出的。

  他與人拚鬥神識,實則一直有聽身邊的人談論宗門之事,前面他們提及紫霄宗時,他並不關心,然而,說到千年前的那個渡劫大能時,他便蠻橫地把衛溪擊敗,發出一道帶威壓的冷哼。

  合體期大能的威壓,令金丹和築基受到莫大迫力。

  凌澤揮了揮羽扇,把紀元的威壓擋了回去,他呵呵一笑道:「何必諱莫如深?他們終究是宗門弟子,將來修為高了,自會知道過去的事。」

  紀元狹長的眼睛一瞇。「那個叛徒的事有何好提?」

  叛徒?

  覃明聞言,第一個不同意。

  這紀元果然一如既往的討厭。鳳東離如何算叛徒?他為了宗門,貢獻頗多,他們不但不感激,竟還視他為叛徒?

  「紀師兄,當年的事一直未曾查清真相,不可斷言。」凌澤完全無懼紀元的凌厲。

  紀元的利眼瞥了眼鳳琰,冷笑道:「正是如此,瓊仙宗才未像其它宗門般,對超靈體的弟子痛下殺手,而是網開一面。」

  紀元提到超靈體一事,鳳琰鎮定自若,泰然處之。

  凌澤用羽扇捂嘴一笑。

  眾人說話間,寶船已到不動島的上空,隔壁那艘寶船果然爭著下降,超過了他們的寶船,往下衝去了。

  那寶船橫衝直撞,其它有些將下降或快落地的寶船,紛紛避開。

  「嘖嘖嘖——」凌澤晃著羽扇搖頭。「翟逸一世英名,被他師弟衛溪毀得差不多了。」

  「翟逸那個偽君子,有何英名?」紀元揚著下巴道。

  翟逸?偽君子?

  覃明發現這個紀元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不動島整體狀似六邊形,與一般的島嶼不同,經過上萬年的改造,島嶼表面早成了一塊巨大的平地,平地正中間有一道高聳入雲的石門,石門兩側分別立了三塊巨大的石碑。

  上千艘大大小小的寶船,徐徐落在平地上,各踞一方。瓊仙宗挑了個西南方位,落下寶船,附近的一些中型寶船看到如此巨豪寶船落於它們之間,修士們皆好奇地打量寶船上的宗門標誌。

  「竟是瓊仙宗的寶船。」有修士驚道。

  「瓊仙宗?道友,你知道?」有年輕的修士一臉好奇。

  「哎,你居然不知瓊仙宗?千年前出過一個渡劫老祖,後來不知發生何事,整個宗門損失慘重,一撅不振,修真界第一宗拱手讓出,落在了紫霄宗頭上。」

  「哦,那紫霄宗難道以前還在瓊仙宗之下?」

  「何只?瓊仙宗壓了他們足足上萬年。」

  「哈哈哈,可我聽聞,如今的瓊仙宗大不如前,都排到三十開外去了。」

  「百年一次的宗門排名戰,上一屆瓊仙宗的修士止步於三十名,果然今非昔比啊。」

  「道兄,這個百年宗門排名戰是什麼?」

  「這個嘛,回去問你們尊長吧。」

  「道兄,你便行行好,告訴我吧,我們那些尊長一個個眼睛長頭頂,可不會為我一個小小築基弟子解答問題。」

  「呵呵,既然如此,我便與你簡單的說說。所謂宗門排名戰,便是全修真界所有宗門舉行的一場盛典。千年前一直在瓊仙大宗舉辦,後來便去紫霄宗了。元嬰以上的修士皆可參加,同修為的修士進行擂台賽,勝出者即為宗門贏得一個排名,贏得的排名越多,宗門整體排名越靠前。」

  「原來如此!」那人恍然大悟。「可惜,我們只是小宗門,恐怕沒那個實力參加。整個宗門唯有我們掌門是元嬰呢。」

  「你們是新成立的宗門吧?」

  「呃,正是。」

  「哈哈哈……」

  「呵呵呵……」

  瓊仙宗的寶船上,下來十四人,走在前面的兩位大能一身可怕氣魄,令其他修士望而生畏,跟隨他們身後的弟子,亦是神采奕奕,不容小覷。

  有修士躲在一旁小聲議論。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觀他們的寶船,再觀他們身上的法衣,哪個不是絕品?」

  「畢竟擁有幾萬年的深厚底蘊啊。」

  覃明與眾人一道,打從寶船下來後,便發現有無數道神識想往他們身上探,皆被紀元擋了回去,隔絕了他們的不良居心。

  他從容不迫地和鳳琰並肩而行,對那些落在身上探究的眼神視而不見。

  雖說修士普遍相貌出眾,但也分好看和不好看的,並非所有人皆像覃明等人,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十四人之中,覃明和鳳琰兩人尤其突出。他們二人不但氣質不凡,舉步之間充滿了皇族的優雅,容貌更是驚為天人,風華絕倫。

  鳳琰身為鳳氏一族,體內流著鳳族血脈,天生擁有一股尊貴之氣,而覃明原本只是一介普通人,自從被鳳琰蓋了靈犀印後,神魂與鳳琰相系,從小到大與他水乳交融的雙休,靈氣相通,逐漸成為了鳳族血脈。

 

 

第110章 進入晉江界

  來自四塊大陸的修士們, 乘坐寶船, 陸陸續續地在無名島下降,上千的寶船排滿了整個島嶼,有些宗門的寶船在遠處停下,再御劍飛行來到晉江界的入口。

  一時之間, 晉江界的入口空地上, 聚集了數千的修士。宗門之間分了強弱,排名在前十的宗門,全部大喇喇地佔據了入口附近的位置,而小宗門, 便只能縮在後面, 不敢上前挑釁。

  有些宗門之間有恩怨的,遠遠地站著, 眼刀子嗖嗖地刮著,氣氛緊張。

  瓊仙宗的十四位修士,站立在眾人之間, 如鶴立雞群。

  合體大能的威壓, 使他們周圍留出一道真空帶。雖皆為合體期, 但也分了前期、中期、後期以及大圓滿。除了紫霄宗和瓊仙宗派出了合體後期修士, 其它宗門要麼是合體初期,要麼是化神後期,再差一些, 便是元嬰了。

  紀元帶著人, 一路向前, 修士不約而同地給他們讓道,至直走至晉江界的入口,方停下。

  瓊仙宗曾經是修真界第一宗門,紀元經歷過那個輝煌時期,又是掌門最親厚的師弟,他傲慢的氣焰一如既往的熏天。

  修士敢怒不敢言,看見他,紛紛避走。

  無他,瓊仙宗雖排名下滑,但紀元的修為可沒有落下,他畢竟曾經是修真界唯一渡劫老祖的師弟,眾觀整個修真界,他的實力除了數人,無可披敵。

  這數人,包括瓊仙宗掌門宮弈辰,紫霄宗掌門翟逸,以及翟逸的師弟衛溪。

  不錯,衛溪,正是與此次紫霄宗的領隊人。

  紫霄宗的寶船先於瓊仙宗落下,他們早早的佔據了晉江界入口的好位置,只要晉江界的大門開啟,紫霄宗的弟子便可第一時間搶先進去。

  而紀元等人慢了一步,雖穿越人群,走至入口處,卻仍有一段距離,畢竟排在前面的,全是有實力的宗門。

  覃明好奇地抬頭看那高聳入雲的石碑。

  這便是榜單?

  此時這些石碑上,什麼字都沒有,空白一片,倒是有一層淡淡的光,不時地有符文閃過。

  看完榜單後,他習慣性地打量四周的情形。

  他們瓊仙宗的人站在入口的右側,佔據了一小角,而排在他們前面的修士,一個個趾高氣昂,顯然也是大宗門,再過去些,有十幾人,佔據了一大塊地,他們的附近沒有人敢靠近。

  為首的男子三十來歲,身材魁梧,五官立體,眼神如炬,氣勢驚人,一身墨色的高級法袍穿在他的身上,不但沒有增添貴氣,反而多了一道陰鷙。他身兩側,各站了兩名穿高級法袍的修士,他們神色冰冷,氣勢凌人。

  在他們身後,排了十名年輕弟子。正是要入晉江界的築基弟子。

  覃明在他們身上粗略掠過,對他們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十人全部是男修,沒有女修,年紀可能在三四十歲以上,修為皆是築基大圓滿。一如他們的尊長,這十人傲然挺立,鋒芒畢露。

  覃明收回視線,又觀察了其他修士,然而,他驚訝地發現,女修在修士之中,簡直鳳毛麟角。除了他們瓊仙宗的三位女修,其它宗門的隊伍之中,竟然全是男修。

  哦,還是有女修的,只有一隊人。他們可能全宗門是女修,所以從尊長到下面的築基弟子,全部為女子。

  覃明在打量別人,別人亦在打量他。

  突然一道刺眼的目光落在覃明身上,覃明與鳳琰幾乎同時看向那道不善的目光。

  那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修,身穿墨綠的法袍,站在墨衣魁梧男人的身後。

  當覃明和鳳琰同時看向他時,那人微微一怔,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下,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前面的魁梧男人似有感應般,回頭低聲問他,那男修恭敬地拜禮,嘴巴動了動。於是魁梧男人犀利的視線掃射過來。

  覃明渾身一震,鳳琰手一帶,把他攬入懷中,毫無避諱地迎上對方銳利的眼神。

  魁梧男人饒有興趣地瞇眼看鳳琰,而此時,站在前面的紀元冷哼一聲,手一揮,把那道探究的神識給擋了回去。

  「他便是衛溪。」鳳琰貼在覃明的耳邊低語。

  覃明靠在他懷裡,有些疑惑。「那個墨衣魁梧男人嗎?」

  「嗯。」

  「他身後的那個男修,為何用奇怪的眼神望我?」覃明一臉不解。他自認不是什麼有特色的人,何以隔著重重人群,引起了那個人的注意。

  鳳琰沒有回答,倒是站在他身邊的容聶封小聲地說:「莫不是此人看上覃明瞭?」

  覃明一頭黑線,他從鳳琰懷裡探出頭,沒好氣地道:「豈有如此詭異之事?我與那人初次相見,無緣無故的,他為何看上我?再則,我又不是女修,他看上我什麼?」

  容聶封摸摸鼻子。他不過隨意一提,看覃明惱得。不,更讓他驚訝的是,鳳大哥適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令他心驚膽顫。

  林凜道:「他們是哪個宗門的?」

  唐眠早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聽到林凜的問話,他道:「紫霄宗。」

  「紫霄宗?」唐笑低呼,其他人亦是一臉驚訝。

  原來那些人便是紫霄宗的修士?難怪從上到下,氣勢囂張,目中無人。

  紫焓輕晃羽扇,捂嘴道:「進入晉江界後,盡量少與他們對上,萬一對上了,便不要手下留情。」

  「是,師叔。」十個築基弟子奉命唯謹。

  他們已經記下了紫霄宗的這十名築基弟子的臉,進了晉江界後,對他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特別是那個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不但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覃明,還用極為下流的眼神在李飄渺等三位女修身上一一掃視而過。

  其實,莫說他,還有一些男修把目光投向了李飄渺等人。

  這讓他們心中敲了記警鐘。

  凌澤一改之前的溫和,對覃明等人正色道:「你們的實力有目共睹,然,你們畢竟年輕,有些事可能不甚瞭解。」

  「師祖,是何事?」金小池小聲地問。

  凌澤道:「修真界男修多於女修,但凡有些修為的女修,極容易被人擒為鼎爐。在外你們有宗門庇護,不必擔憂,然而進入晉江界後,你們務必謹慎小心。」

  「是,師祖,我們知道了。」李飄渺鄭重地應道。她握緊龍沐的手,眼中燃起了怒火。龍沐也是一臉堅定,正顏厲色。

  金小池看向黃子葵那張娃娃臉,他不由自主地握住黃子葵的手,黃子葵怔了下,收到金小池大膽的眼神,微微垂眼,慢慢地回握金小池。

  覃明偎在鳳琰的懷裡,大皺眉頭。

  「我……被認成……女修了?」他小聲地嘀咕。

  容聶封捂嘴一笑。

  鳳琰抱著他,眾目睽睽之下,在他額上親了一口,以示所有權。

  於是,數道不善的眼神,落在了鳳琰身上。

  「準備!」一直關注晉江界入口變化的紀元突然開口。

  他話一落,所有修士都感到整個地面在震動,那道高聳入雲的石門發出刺眼的光芒,原本前後可透視,當光茫亮起時,石門竟然出現了一層光膜,越來越濃,越來越厚,直到這頭再也看不到那頭了。

  然而,入口只有一邊,另一邊無法進入。

  當光芒散去時,紀元一聲令下。

  「進!」

  幾乎同時,其它宗門的尊長皆發出了命令聲。

  覃明等人瞬間御劍飛行,衝入光膜,然而有人比他們更快,便是那些站在門口的紫霄宗弟子。

  他們是第一批衝進光門的人,覃明等人是第二批,後面的修士蜂擁而至,當數百名修士衝入光膜後,晉江界的入口再次顫動,光膜在漸漸淡化。

  「快!快衝啊!」

  「來不及了!入口要閉合了!」

  「不可錯過——」

  「讓讓,讓讓,我們先來的!」

  那些排在後面的小宗門,爭先恐後地往光膜裡衝去。

  今日雖是晉江界開啟的日子,然而,入口這層光膜,只存在一刻鐘,一刻鐘過後,便關閉了,那些動作慢的人,便進不去了,這十年白等了。

  至於如何從晉江界出來?

  三個月後,晉江界會將活著的修士,統一吐出來。

  嗯,沒錯,活著的修士。

  而那些死亡的修士,將永遠地留在晉江界,屍骨無存。

  光膜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然而,還有上百名修士沒有闖進去,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光膜消失,一臉痛惜。他們小宗門,無法佔據最佳的位置,只能遠遠地觀望,入口那道光膜一亮,他們便御劍飛行,可是擋在前面的人太多,他們修為不足,鬥不過人家,只能綴在後面,最終與晉江界失之交臂。

  修士進入晉江界後,入口兩側的六塊石碑,同時亮了起來,數千名修士的名字,徐徐地出現在石碑之上。然而,此時他們所有人的名字,皆在石碑底部,尚未進入打榜排名。

  紀元等人取出蒲團,席地而坐。他們將在晉江界的入口等上在個月。於修士而言,三個月過得極快。

  衝進光膜的覃明,有剎那的失明,光太刺眼,看不清前方。

  不過他能感受到鳳琰飛在身邊,便放心幾分。

  然而,穿過光膜後,始料未及,前方竟然出現了颶風。強勁的颶風,把所有修士吹得東歪西倒,有些人直接被吹得不見蹤影。

  「小心!」林凜在後面高呼。

  鳳琰閃了下身影,來到覃明身邊,正要伸手攬住他時,忽然一道攻擊襲來。

  覃明一驚,他避了下,鳳琰的手頓了頓,僅僅這一秒的停頓,被颶風有機可趁,兩人竟然隔了上千米遠,颶風無情地衝擊著修士,覃明冷靜地控制腳下的劍,往鳳琰方向衝去,然而,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前方,那人轉頭衝他一笑,不懷好意。

  覃明瞪大眼睛,八綾帶上的鈴鐺被風吹得不斷作響,他握住八綾帶,輸入靈氣,八綾帶倏地變長,覃明繞過那道墨綠影子,一甩手中的絲帶,絲帶如蛇般地無限伸延,鳳琰強勢地衝了過來,一把揪住八綾帶,用力一扯,覃明便被他帶入懷中。

  覃明不敢大意,他抖了抖八綾帶,八綾帶迅速地纏在兩人的腰上,覃明與鳳琰面對面的站著,讓八綾帶給他們捆得嚴實,即使颶風再大,也不能分開他們。

  鳳琰冷冷地瞟向那道墨綠人影,控制著腳下的劍,往林凜等人方向飛去。

  然而,颶風太強勁,越往裡面飛,颶風越強,很多同門修士被吹散。

  鳳琰微微皺眉。

 

 

第111章 分離及九天逍遙

  覃明緊緊抱住鳳琰, 運轉靈氣覆在身體表面, 形成一層防禦膜,阻擋風刃的催殘。

  晉江界入口颶風,此事並無人提醒,他們眾人在幫會領地商議時, 鳳琰也沒有提到颶風的事。

  那麼, 今次的颶風果然是意外。

  晉江界是金丹以下方可進入的小界,鳳琰亦只進過一次,他那次肯定沒有遇到過颶風。

  然而,帶他們來的幾位尊長, 皆進過晉江界, 可他們也沒有提及颶風的事。

  覃明穩住身影,和鳳琰一起御劍飛行, 有鳳琰控制方向,他不必再擔憂自身安全。

  颶風刮得數千名修士東倒西歪,很多人不知去向, 覃明掃視四周, 竟看不到林凜等人了。

  這是……分散了?

  覃明皺眉。

  他拍了拍鳳琰的背, 鳳琰微微低頭, 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五指一展,張開防禦盾, 他們的髮絲和衣袂便不再飄揚。

  覃明鬆了口氣,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小形的防禦結界。

  「忱慕, 這颶風是怎麼回事?」他問道。

  鳳琰神情嚴峻。「以前不曾見過。」

  「我們與林凜他們分散了,該如何是好?」覃明憂心地問。

  「只要我們與他們相距不遠,九陽令牌便可感應到彼此。」鳳琰道。

  覃明聞言,放寬心了。

  「適才那人可是紫霄宗的弟子?他為何盯上了我們?」覃明回想剛才差點被那個滿懷惡意的男人給抓住了,便心有餘悸。

  鳳琰的丹鳳眼裡閃過一絲冷酷。

  覃明感到他氣息瞬間變化,不禁打了個顫。

  鳳琰低頭,吻他的髮絲。「莫怕。」

  「嗯。」覃明蹭了蹭他。

  那人若再遇上了,他定叫他好看。管他是不是紫霄宗的弟子,敢背後出手,便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兩人頂著颶風,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只能一路往前衝去,越往裡面,越感到艱難。整片天地陰沉沉的,狂風呼嘯,又有雷電狂擊,當衝出一段距離時,暴風驟雨,雷霆萬鈞。

  靈氣所形成的防禦罩竟有些扛不住了,覃明深吸一口氣,釋放出更多的靈氣,加厚防禦。

  鳳琰冷靜地控制著腳下的劍,左躲右閃,在閃電之間穿梭。

  附近的修士,多數被擊中,失去控制,瞬間被暴風刮走了。若是沒有靈氣防身,修為不足者,直接被風刃撕成碎片。

  當覃明看到那肢離破碎的修士時,瞳孔一縮,臉色駭然。

  大自然的殺傷力,竟恐怖如廝。

  颶風的範圍非常大,他們飛了許久,風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若非鳳琰帶著他,覃明自己一個人恐怕會如其他修士一般,被吹向未知處。

  不知林凜他們如何了,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覃明在心底祈禱。

  疲倦地飛了許久,風勢終於減弱,覃明鬆了口氣。

  四周已無其他任何修士,唯覃明和鳳琰穿過了颶風,衝了出去,覃明轉頭,前方豁然開朗,他看到了一片綠意。

  不必擔心兩人被風吹散,覃明手一抖,收了纏住兩人的八綾帶,鬆開鳳琰,輕輕一躍,背上的劍瞬間出鞘,來到他的腳底下。

  鳳琰朝他伸出手,覃明衝他一笑,亦伸出手,即將握上時,情況突變。

  整個空間扭曲,靈氣驟然被抽離,所有法力失效。

  覃明一臉驚恐,他感到全身脫力,腳底的劍和他自己,倏地往下掉去,鳳琰同樣失去了控制力,從空中栽下。

  什麼情況?

  覃明慌恐,抬頭尋找鳳琰,發現二人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鳳琰追著他墜落,伸手欲抓住他,然而他們並未完全出了颶風,風力強勁,覃明被刮得越來越遠,他一臉焦急,瞪大眼睛望向鳳琰,鳳琰的臉上竟然充滿了驚懼。

  素來淡定自如的鳳琰,也會露出害怕的神情?

  覃明不敢置信,他一直以為鳳琰是強大的,身為渡劫期的老祖,雖實力受到一些條件的限制,無法發揮到極致,然而他骨子裡,仍然是那個天下無敵般的存在。

  此處為何會令修士的法力失效?從如此高的高空墜落,不死也傷。

  覃明覺得必須自救。

  他快速地衝著鳳琰揮了下手,打了個暗號,不再期盼著鳳琰能拉住他。遇上突然事件,自救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感受著風力的方向,調整身體,雙手展開,順風而飛,如此,下墜的速度慢了許多,但是,與鳳琰的距離已遙不可及。

  覃明咬緊牙關,如風箏般在風中飛翔,打轉,下落,一刻不停地嘗試在丹田里運行靈氣,然而此處彷彿有禁制,修士在這裡如普通人般,無能為力。

  沒有靈氣支撐,法寶失控,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只盼著身上的法衣擁有足夠的防禦力,摔倒在地上時,不會缺胳膊斷腿。

  他回頭尋找鳳琰,卻驚訝地發現,不見鳳琰的蹤影了。

  怎會如此?

  覃明瞪大眼睛,不停地張望,然而,真的沒有鳳琰。

  他心中一駭。

  他朝鳳琰打暗號,便是和他說先各自保命,他們距離不遠,如果落在同一片地區,憑借九陽令牌感應對方。

  但是,失去了彼此的蹤影,不知會不會落在同一片地區。

  覃明有些後悔。

  他不該那麼早解開八綾帶,不該逞能自己御劍飛行,他應該抱著鳳琰多飛一會兒,即使掉下來,還能抱在一起,而不是如此烏龍地錯過了。

  覃明一臉懊惱。

  然而,既然已經分開了,絕不可自艾自怨,該振作起來,破萬難,排萬險,找到鳳琰,找到其他人。

  覃明眼神堅定,他不斷調整自己的姿勢,增大阻力,緩和下落的速度,過了許久,他終於看到地面了。藉著風力,他滑翔了下去,並在離地十幾米高時,像體操運動員般,在空中來了個花式翻滾,砰地一聲,安全落地。

  他半蹲在地,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足足一刻鐘,才緩過勁。他直起身,挺胸抬頭,望著上面的颶風。

  不錯,上面。

  那漩渦般的風,竟然只在百米上空刮著,百米之下,清風徐徐,溫柔撫面。

  覃明調動丹田的靈氣,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擰眉。

  此處果然有禁制。

  所謂禁制,乃是修士布下的陣法,用於保護或封印寶物的法術。如此看來,這片地區,有大能的好東西。

  覃明打量四周。

  此時他正站在一個山頭,此山光禿禿的,並無特色,山下面是一片森林,看不到邊際。

  覃明尋了塊石頭坐下,打算等一等。

  他仍期盼著鳳琰會在附近落下,或可憑九陽令牌,兩人能聯繫上。他摸了摸儲物袋,悲劇的發現,連儲物袋都不能使用。

  給這片地區下禁制的大能,究竟是何方神聖?難不成比渡劫期還要強?那不就是大乘?即將飛昇的大乘如何會出現在晉江界?

  覃明心裡滿是疑問,卻無人可答。

  無法使用靈氣,不能用儲物袋,而背上的那把用來御劍飛行的劍丟失,空留一個劍鞘,左手的八綾帶無了靈氣,只是一條普通的絲帶,右手腕上的玉龍環沒有靈氣,也僅是一個普通的裝飾物。

  除了一身不知還有沒有防禦效果的法衣,覃明竟然發現自己身無寸鐵。

  他面有焦色,盤腿在石頭上打坐,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覃明慢慢地睜開眼睛,他已完全鎮定了,抬頭望向天,颶風消失,灰濛濛的天空露出了原本的色彩,天邊的夕陽半隱半現。

  覃明收了打坐的姿勢,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他握住腰間的九陽令牌,閉眼感應,過了許久,完全沒有一絲異樣。看來鳳琰與他的距離很遙遠。

  他長歎一聲。

  真是一語成讖。

  那日在幫會領地商議時,鳳琰說道進入晉江界後,或許會各自分散。

  這下好了,還真被他說中了。他們十人,被突來的颶風一吹,全都不知散落到何處了。

  晉江界比一般秘境要大,三個月內,他們能否尋到彼此?

  覃明按了按胸口,深吸一口氣。

  有時候,越害怕什麼,便越會發生什麼。

  早知會與鳳琰分開了,在寶船上時,他們便該抵死纏綿,多做幾回。

  覃明輕咳一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背。那裡萬花的標誌,淡淡地在皮膚上浮動。他靈光一閃,心中一動,呼叫九天逍遙。

  此處既然有禁制,無法使用靈氣,沒有靈氣的築基修士如普通人般,寸步難行,然而他還有個外掛,那便是劍三傳承。

  他在心中不停地呼叫九天逍遙,一遍又一遍,足足喊了二十餘遍,快放棄時,九天逍遙終於回應他了。

  覃明面上一喜,他握住自己的右手,盯著手掌,等待著九天逍遙破皮而出時的疼痛。

  然而,他等了足足半刻鐘,九天逍遙毫無動靜。

  搞什麼?

  覃明抿了下嘴。

  「九天逍遙,快出來,別磨磨唧唧。」

  下一秒,他感到整隻手臂一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經脈裡遊走,一路游至手掌處,覃明咬唇,等待接下來疼痛,然而,手掌完好無缺,卻有一道光從手裡竄裡來。

  「咦?」覃明一臉驚訝。

  只見那道竄出來的光在半空幻化,剎那變成了一柄一尺長的短劍。

  覃明挑高了眉,稀奇地打量那把短劍。

  整把劍為金色,劍刃上浮動一層紫紅色的符文,劍柄尾部如鳳尾羽般,煞是好看。

  「九天逍遙?」覃明不確定地問。

  以前只有寸短的小賤劍,吸了他的靈氣後,居然成了一柄漂亮的短劍。

  「哈哈哈哈,就是我逍遙,看看看,我現在變得是不是很精緻?」一個少年的聲音突然響起,清脆而囂張,一如既往地欠揍。

  覃明:……

  「哎哎,怎麼啦?不認識我了?嘿嘿嘿。」九天逍遙飄浮到覃明面前,不斷地轉悠著,展示自己的「身材」。

  覃明一把握住它。

  「哎喲,輕點,輕點。」九天逍遙叫嚷。

  「你吸了我多少靈氣?」覃明舉著九天逍遙,對著它的劍刃彈了彈指。

  「嘶……」九天逍遙發出劍鳴聲。「喂喂喂,不待這樣的,溫柔點,我現在還很脆弱。」

  「呵,你一把鐵劍,還怕折不成?」覃明笑道。

  「鐵劍?你竟覺得我只是一把鐵劍?」九天逍遙不滿了。「我可是¥%%¥材質所鑄,豈是鐵劍可比?簡直有辱我的身份!」

  「什麼材質?我沒聽清。」覃明揉了下耳朵詢問。

  「¥%%¥呀。」九天逍遙重複。

  「……聽不懂。」覃明搖頭。

  「那是自然,便是連鳳琰,可能也不知道呢。」九天逍遙一副傲嬌的口氣。「此處是何處,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你老公呢?」

  「——你如何知道他是我……老公?」覃明抽了抽嘴角。

  「你天天被他壓著醬醬釀釀的,我如何不知?」九天逍遙聲音有些猥瑣。

  覃明瞇起桃花眼,危險地盯著手裡的劍。

  「小賤劍,感情你皆可感應到我四周發生的事?」覃明冷聲問。

  「當……啊……其實……模模糊糊的,並不是特別清晰啦。」九天逍遙心虛地說。

  它越這樣說,越代表它清楚著呢。

  覃明捏住它的劍刃,扳了扳,整個劍身便被覃明壓出一道弧形。

  「哎喲!輕點!哎喲!」九天逍遙驚叫。「不要用力,會折斷的。」

  覃明陰惻惻地盯著它。「交待清楚。」

  「交……交待什麼?」九天逍遙死鴨子嘴硬。

  「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呢。」覃明呢喃。

  九天逍遙立即坦白從寬。「我說,我說。」

  「嗯,我洗耳恭聽。」覃明道。

  「那個……是這樣子的……」九天逍遙扭扭捏捏地說,「你和鳳琰負距離雙休之時,便可產生許多靈氣,靈氣經過丹田之時,我……偷偷地留下一點,只有一點點,無損於你們修為的,所以,我終於能成長一些。」

  覃明:……

  他和鳳琰日日如此努力地雙休,不斷地增長自己的靈氣,他那麼辛苦地忍著不溢元陽,便是為了靈氣的純淨,如今倒好,丹田里住了個小鬼,無聲無息地偷了他的靈氣。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感到覃明犀利冰冷的眼神,九天逍遙顫抖劍身。「嚶嚶嚶……手下留情!」

  覃明鬆開它,放它自由。

  九天逍遙立即飄離他,浮在半空,不停地打顫。

  總覺得劍身被覃明給扳彎了?

  「既然你吸足了靈氣,那便幹些實事。」覃明道。

  一聽覃明似乎不找它麻煩了,九天逍遙又挨近他。「何事?」

  「隨我一道在晉江界冒險。」覃明一指山腳下。

  「哦?」九天逍遙的劍身似乎散發出一些半透明的數據光茫,半晌,它開口。「此處略為怪異。」

  「你也感覺到了?」覃明問。

  「是的。到處是禁制。」九天逍遙驚訝地說,「你試試能不能進幫會領地。」

  覃明立即付出行動。

  結果——

  「不行。」他凝重地說。「不能進幫會領地,便無法聯繫到其他人。」

  「那可換成劍三傳承嗎?」九天逍遙問。

  覃明腦中一閃一鍵換裝,瞬間,他身上的混元套裝變成了劍三萬花的套裝,一甩墨色的袖袍,覃明鬆了口氣。

  「看來,這裡的禁制對劍三沒有太多的限制。」覃明暗中慶幸。

  在發現靈氣不可使用後,他便想換成萬花裝了,不過還是先把九天逍遙喚出來,荒山野林的,有個伴比較熱鬧。

  他在香囊裡一摸,落鳳立即在手。

  他把落鳳在手裡轉了轉,對九天逍遙道:「你如今可是升級了?」

  「那是自然。」九天逍遙得意洋洋地道。

  「那便把我手裡的這把橙武也升下級。」覃明道。

  「哎,不行吶。」

  「為何?」覃明不解。

  「我這次升級,乃是為我自己升級,不為劍三。」九天逍遙說。

  「升級還分你和劍三?你們不是一體的麼?」覃明問。

  九天逍遙晃了晃劍身。「當然不是一體。我是我,劍三是劍三。」

  覃明盯著它劍柄尾部的鳳尾羽形。「你的本體,是什麼?」

  九天逍遙道:「秘密。」

  「……」覃明。

  他輕歎一聲,把落鳳插回腰間的扣上。「罷了,說說你自己升級後,有何好處?」

  「好處可多了。」九天逍遙道,「待我再長兩尺,我便是一柄天下神器,可開天闢地,創造新世|界。」

  覃明斜眼看它。「吹牛吧,還神器?你若沒有我為給提供靈氣,只怕就保持三寸短的小劍劍。」

  「別小瞧我,有朝一日我成長為神兵,你可不要哭著求我當你的本命劍。」九天逍遙嚷道。

  「我又不是劍修,要本命劍何用?」覃明不在意地揮手。

  「哼哼,我們拭目以待!」九天逍遙自信滿滿地道。

  覃明笑道:「好,拭目以待。現在——我們得想法子尋個地方,過一晚。」

  天色,早在他們暢談之時,漸漸暗下了。

  「走走,我陪你。」九天逍遙泛著紫光,飄在覃明的前面,充滿照明。

  覃明跟隨在它的身後,藉著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光,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山路陡險,他使用輕功,輕而易舉地從百米高的山上,跳到了山腳下。原想尋個洞穴,無奈這山不但光禿禿,還全是硬岩石,並無洞穴。

  如此片刻不到,他們跳到了山腳下,沒有猶豫地進入陰暗的森林之中。.

 

 

第112章 想忱慕的第一天

  夜晚的森林黑魆魆的, 異常安靜, 月光被茂密的樹葉遮擋了,交錯的枝葉間透出一點微弱的光,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在黑暗之中, 顯得異常刺耳。

  九天逍遙身上發出的光,如一盞紫紅色的燈籠,照亮了兩尺之內的地方,不過, 修士本身擁有夜視的能力, 一米之內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覃明, 你想在何處過夜?」九天逍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飄蕩。

  覃明抬頭看了看附近的巨樹,敏銳的耳朵聽到遠處的獸嘯聲。

  「樹上。」

  從山上下來,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一路上沒有遇上妖獸和鬼魅, 更無其他修士, 覃明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下停腳步。

  「這棵?」九天逍遙飄高,繞著榕樹繞了一圈,查看狀況。只見一道紫紅光在樹枝間一閃而過, 迅速地回到覃明面前。

  「樹上面有個洞, 可容納一個人。」九天逍遙興奮地道。

  「妙哉。」覃明道, 「在哪?」

  「隨我來。」九天逍遙往上飄,覃明輕輕一躍,跟上它,跳上樹枝。

  此榕樹與外界的榕樹略有不同,上百米高,樹幹粗壯,多枝葉茂,樹枝上垂掛下許多籐條,樹幹上長滿青苔,濕氣重。

  覃明隨九天逍遙跳至五六十米處,果然在樹的主幹上發現了一個洞,洞口約有一米高,洞內寬敞,一個人窩在裡面還能轉身。

  覃明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濃重的霉氣,他探手摸了摸,裡面有一層厚厚的青苔,濕氣不算重,勉強能湊合住一晚。

  「來點實物。」覃明對九天逍遙道。

  「實物?什麼實物?」九天逍遙疑惑問。

  覃明蹲在洞口,沒有進去。「你那有沒有蓆子或毯子之類的?至少給我鋪一層,方便窩進去。」

  九天逍遙猶豫。「這個……」

  覃明托著腮。「我記得劍三里有個掛件叫行囊,挺使用的。」

  「我看看。」九天逍遙發出一道光,須臾,它道,「有啦。看你自己的香囊。」

  覃明手一摸香囊,果然發現格子被佔了一個,正是行囊。他取了出來,瞬時,行囊出現在樹幹上,挺大一坨。

  一個斗笠,一雙草鞋,還有一條皮毛毯子。

  覃明把斗笠和草鞋放到一邊,把皮毛毯子塞進洞內,鋪了一層,大小適中。他爬進去,半躺在皮毛毯子上,九天逍遙飄進來,如小燈般照亮了樹洞。

  覃明把放在外面的草鞋塞回香囊,把斗笠放到洞口,充當洞門。

  他蜷縮著躺在毛毯上,手支著頭,一時沒有睡意。

  來了修真界十年之久,他一直與鳳琰形影不離,晚上躺在一起,或趴他身上,或靠他懷裡,或被他半壓著,早已習慣了有人相伴,今夜卻孤獨一人,縮在這個樹洞裡,心裡真不是滋味。

  覃明搓了搓臉,歎了口氣。

  「想你老公?」九天逍遙賤兮兮地問。

  覃明沒好氣地瞪它。「別老公老公的,他是我忱慕。」

  「有啥區別?」九天逍遙呵呵笑。

  「……老公聽著太俗氣。忱慕充滿了詩情畫意,要說,修士之間的稱呼文雅多了。」覃明勾起嘴角,想著自己傻傻地喊了鳳琰十年忱慕,就覺得自己蠢得跟豬一樣可愛。

  「呵。」九天逍遙發出笑聲。

  覃明對它的笑聲充耳不聞,趴在毛毯上,下巴搭在交疊的手臂上,桃花眼半瞇,神情寞落。

  九天逍遙見他不說話,不禁挨到他手邊,蹭了蹭他。

  「別喪氣,你們很快能見面,等出了這片禁制之地,便可使用幫會領地,到時候大家在幫會領地碰個頭,就聯繫上了。」

  九天逍遙難得安慰他,覃明輕輕彈了彈它的劍身。

  「但願如此。」

  「安了。」九天逍遙道。

  「嗯。」覃明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下。

  鳳琰真是有先見之明,在寶船上時,給他輸了陽氣。

  隨著青聖籐在丹田內越長越大,產生的陰氣越來越多,陰氣一多,他體內的陰陽便失了平衡,需要更多的陽氣,年少時還可撐個一兩日,如今每天都需要補充陽氣,缺一天都不行。

  但願明日便遇上鳳琰,與他順利會面,否則,他胸前真有可能跳出一對小白兔。

  這一夜風平浪靜,然而覃明卻一夜無眠。

  沒有熟悉的懷抱,沒有穩健的心跳聲,沒有親暱的愛撫,只有吹了一夜的冷風,以及揮之不去的孤獨和寂寞。

  天剛亮,覃明便睜開眼睛。他從樹洞裡出來,站在樹幹上,伸展四肢,活動筋骨。

  九天逍遙飄到他身邊。

  「早安。」

  「早。」覃明彈了彈它的劍身,九天逍遙躲了下。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九天逍遙問覃明。

  覃明把樹洞裡的行囊和斗笠收進香囊,從樹幹上如輕羽般飄落下來,黑髮墨袍飛揚。

  九天逍遙追隨著他,如一道光繞著他轉。

  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覃明道:「我打算在這片地區逛逛,或許會遇上什麼寶物。」

  「哦?」九天逍遙好奇。「難道不是先去找鳳琰嗎?」

  覃明把腰間的落鳳拿在手裡,轉了一圈,他笑道:「我平日對他雖頗為依賴,但自己真正面對困難時,自然要迎難而上。晉江界本就是歷練個人的地方,豈能因為沒了鳳琰,我便愁眉苦臉,萎靡不振?」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踏上尋寶之路吧!」九天逍遙歡快地說。

  覃明點了下頭。

  「我們往哪個方向走?森林這麼大,哪裡才有寶物呢?」九天逍遙有些唸唸碎。「你有沒有頭緒?」

  覃明透過茂密的樹葉,觀察日時,目測了方向,開始往北走去。

  「咦咦?為何往北走?」九天逍遙問。

  覃明看他一眼。「你知道此處的方位?」

  「知道啊,四周的景象到了我這裡,便形成數據,我分析下數據,就知道了。」九天逍遙驕傲地說。

  覃明思索了下,問九天逍遙。「能否探測出禁制的濃度?」

  「禁制的濃度?」九天逍遙不解。

  覃明道:「通常而言,寶藏中心的禁制最強,越往外去越弱,我們只需往禁制最強的方位走去就可以了。」

  「禁制的範圍很大呢。」九天逍遙說。

  「是很大,否則,我和鳳琰也不會因為這此禁制而分散了。」覃明道。他被颶風刮了很遠,還在禁制的範圍之內,可見被禁制的地區很廣。

  「我試試。」九天逍遙浮於半空,發出一道金光,過了一會兒,劍身四周纏繞著許多數據符號。

  覃明耐心地等待著,看九天逍遙發神通。

  九天逍遙的頂部出現了一個掃瞄儀一樣的光圈,一根指針不停地轉著,數據收集得越多,轉得越快,五分鐘後,針指慢慢地停了,指著東北方向。

  「東北方位,距離此處約有兩公里。」九天逍遙的聲音有些無力。

  「辛苦了。」覃明伸手去碰它,九天逍遙撒嬌地蹭他的手。

  「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你太沒用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累了?」覃明一臉嫌棄,卻仍把它握在手中。

  九天逍遙一副虛弱的語氣道:「我還在成長期,每日需要很多靈氣,剛才收集數據,可把我積攢的靈氣都用光了。」

  「真是個無底洞。」覃明無奈地彈了彈它,正要讓它回去時,他突然想到什麼,驚奇地問,「此處的禁制對你無用?」

  「呃?」九天逍遙好像也愣了下。「對哦!好像無法限制我呢?」

  它飄浮、發光、收集數據,皆為靈氣運轉,覃明不提,它還真沒有意識到。

  「哈哈,我果然是最大的外掛。」九天逍遙得瑟地嚷著。

  「……外掛?帥不過三秒。」覃明失笑搖頭。

  「待我真正成長,我讓你看看我真正的模樣。」九天逍遙不滿地嘟嚷。

  「要等到何時?」覃明問。

  「這……等你元嬰後吧。」九天逍遙說。

  又是元嬰!

  鳳琰說待他到元嬰後,有些事自然可知了,連情事方面也要他等到元嬰期方可徹底舒解,而如今,小賤劍居然也說元嬰。

  升至元嬰,究竟有何奇異之處?

  見覃明沉思,九天逍遙著急地道:「我要回去了。」

  話剛落,便化為一道光,鑽進了覃明的手掌心。

  盯著手掌,覃明鬆了口氣。小賤劍成長了也終於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破皮而出了。

  看著日時,覃明朝東北方向飛去。

  嗯,不錯,飛,用劍三的獨門輕功飛。

  劍三的輕功需要蓄力,力用完了,便只能停下歇歇,蓄好力,又可以繼續飛。上次在天祭壇時,覃明穿越進了劍三網游之中,他學會了運用靈氣蓄力,靈力充足,輕功可無限使用。

  然而此處有禁制,靈氣不能用,那便使用劍三原來的蓄力功能,照樣可快速地移動。

  他如鳥兒般,不斷地在空中飛躍,空中幻化出一個半透明的棋盤,足尖輕輕一點,便竄出去數十米遠。

  這片森林寬廣,彷彿沒有邊際,覃明在樹枝間穿梭,偶然遇上妖獸,他巧妙地躲了過去,如此飛了兩公里,終於到達了九天逍遙所指的地方。

  他如羽毛般,輕輕落在一棵樹的橫枝上,墨色的衣服,成了最好的保護色。

  此處有個小山坡,山坡上爬滿了植被,附近長滿了顏色鮮艷的小野花,除之此處,並無其它引人注目的東西。

  覃明盯著那個小山坡,皺眉。

  真的在此處嗎?小山坡?

  莫非是某個大能的墳墓?難道他要效仿盜墓賊,掘人墳墓?這不但不敬還不吉利啊。

  覃明一臉為難。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能禁制整片地區的寶物,肯定不同凡響。

  覃明警戒地打量四周,發現附近沒有人或獸留下的痕跡,於是他便放心地從樹枝上跳下來,來到小山坡。

  走得近了,發現小山坡某個方位,有些蹊蹺。

  覃明湊近,撥開雜草,把籐條拉開,此處竟有一個洞。

  果然要盜墓吧?

  覃明瞪著那深不可測的洞。

  單獨一人,鑽進這個洞內,也不知有沒有危險。裡面黑乎乎的,手頭並無照明之物。

  他在心裡呼叫九天逍遙,九天逍遙被他喚了出來,迷迷糊糊地問:「何事?覃明?」

  「給我一盞燈。」覃明道。

  「燈?沒有。」九天逍遙說。

  「燈籠也行,我知道你有。」覃明道。劍三有許多小掛件,普通燈籠、蓮花燈,應有盡有。

  九天逍遙閃了閃微弱的光,哭喪。「給了給了,自己看包裹。」

  覃明看到它的劍身,縮短了幾寸,哭唧唧地化為光鑽回他的手掌。

  眨了眨眼,覃明拍拍手,壓搾小賤劍毫無壓力。在香囊裡一摸,果然有一個燈籠,他取了出來提在手中,鑽進了山坡小洞內。

  紅通通的燈籠,照亮周圍四尺的地方,雖然修士有夜視能力,但距離有限,再則,單獨一人進入山洞,提個燈籠,也能壯壯膽。

  以往有鳳琰在身邊,他從未害怕過,然而,今次獨身一人進入未知之境,心裡頭有些毛毛的。

  山洞一開始需要彎著腰走,走了大約二十多米時,空間慢慢大了起來,能夠直起腰了,洞壁也不再是泥土,變成了岩石,空氣雖然稀薄,卻還可呼吸。

  走了兩刻鐘,山洞打斜了,覃明小心翼翼地往下蹭,以防自己失足滾下去。

  把燈籠的手提竿插在腰上,覃明搭著石壁,縱身一躍,跳下一個大陡坡,前方似乎有出口,他快速地走了過去,出了洞口。

  覃明把燈籠提在手中,舉遠舉高,藉著微弱的光,再加上修士的夜視,他看到此處竟然是一個一百來平米大的洞室,要說墓室,也沒錯,因為正中央擺了一個巨大的棺木。

  盯著那口不知是何材質做成的巨棺,覃明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雖然過去十年了,但從前在現代看的那些盜墓文仍記憶猶新。

  毋庸置疑,這裡的的確確是一個墓室。

  他一個修仙的,為何要進來盜墓?

  覃明摸了摸鼻子,盯著巨棺看了幾分鐘,彎腰撿了一塊石子,朝著棺木快速地扔了過去。

  小石子碰上巨棺,彈了一下。

  整個墓室並未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沒有陣法,沒有起屍,也沒有屍蟲,更無粽子。

  很好。

  覃明抬腳往前走去,走至巨棺前,仔細打量。

  此巨棺約有兩米高,一米五寬,長約三米。材質是不知明的玉石,玉石呈冰晶色,偏藍,整個玉石棺外面刻有浮雕,複雜的圖案像某種陣法的符文,然而,在棺尾處,有一個凹槽,可以嵌入東西。

  看完玉石棺後,覃明繞著整個墓室走了一圈,除了進來的那條通道,並無其它通道,而整個墓室,只有這麼一口棺。

  覃明站在棺尾,盯著那個凹槽,沉思。

  莫非,寶物便藏於此處?

  整片地區被下了禁制,不能使用靈氣,可進入墓室後,不但沒有陣法,更無機關陷阱。

  難道就如此簡單的開棺取物?

  覃明打算試一試。

  他朝玉石棺拜了個晚輩禮。

  「前輩,晚輩乃瓊仙宗的弟子,今日意外進入此處,發現玉石棺,相見便是有緣,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拜完禮,覃明把燈籠插在腰上,手搭玉石棺,踩著一點小突起,攀了上去,夠到玉石棺的棺蓋,試著推了推。

  棺蓋紋絲不動。

  覃明憋了一口氣,再次用力推。

  然而,棺蓋像被焊上了般,巋然不動。

  覃明學過天行君子術,又跟鳳琰學了琉焰赤羽術,鍛煉了筋骨肌肉,力氣自不必說,他單手可抬起三百斤重的鼎。

  用上十分的力道,使勁地推棺蓋,棺蓋仍然沒有一點點反應。

  看來,這棺蓋並非憑蠻力可推開的。

  他敏捷地跳下來,提起燈籠,照著棺尾。那個凹槽非常可疑。或許只要拿到相應的東西嵌入其中,便可打開棺蓋了。

  也不知道棺內有何東西。覃明覺得不可能是修士的屍體,但凡大能,他們的肉身千錘百煉,不是那麼容易消逝的。

  覃明伸出手指,在凹槽裡摸了摸,這是一個長方形,小孩巴掌大小,半寸深。

  能嵌入其中的物品,在不在墓室裡呢?

  覃明提著燈籠,再次在墓室裡查找,半個時辰後,他喪氣地回到棺尾。他在墓室裡,一寸一寸地翻找,除了摸了一手的灰,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覃明再次伸出手,比劃了下凹槽,他皺眉,收回手。瞬間一鍵換裝,換回了混元弟子的制服,他取下掛在腰上的九陽令牌。

  這令牌正好有小孩巴掌大,長方形,半寸厚。他不假思索,把九陽令牌往凹槽一嵌。

  「卡——」

  覃明震驚。

  居然嵌進去了!

  大小正好!

  他還聽到了一聲開關的聲音。

  不會這麼巧吧?哈哈——

  突然,玉石棺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覃明立即往後退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玉石棺。

  那道光芒如電流般,在整個玉石棺上流竄,浮雕圖案相互呼應,閃現出炫麗的符文。

  果然有陣法。

  覃明一臉期待地望著那陣法閃耀著絢麗多彩的光芒,複雜的修真文字如光影般繞著玉石棺打轉,九陽令牌亮了起來,那些陣法光芒漸漸地暗淡,最後消失。

  覃明屏住呼吸,盯著棺蓋。

  整個墓室裡發出石頭移動的沉重聲音,巨棺的棺蓋,終於慢慢地打開了。不必覃明動手,棺蓋緩慢地往後移去,玉石之間的摩擦聲異常刺耳。

  一刻鐘後,棺蓋開了一半,停了下來。

  覃明又等了半刻鐘,整個墓室再無其它動靜了。他壯著膽子,走上前,一手提燈籠,一手攀在玉石棺上,輕輕一躍,便跳上了去,借力飛身跳至棺蓋上。

  厚重的玉石棺蓋完全能夠承受他的重量,覃明小心翼翼地舉著燈籠,移到黑漆漆的棺內,深深的玉石棺裡面,被照了個通亮。

  覃明定睛一看。

  「啊!」

  當看清棺內的「寶物」時,他大驚失色,手裡的燈籠差點提不住了。

  他移開眼睛,呼吸急促,半晌,他終於緩過勁,慢慢地轉過頭,藉著燈籠的光,仔仔細細地打量棺內的——屍體。

  如白玉般精緻俊美的臉,墨黑如絲的長髮,白玉鳳尾髮簪,美輪美奐的赤紅衣袍,棺中的屍體彷彿睡著了般,栩栩如生。

  覃明趴在棺蓋上,頭伸進棺內,雙眼發熱,深深地凝視棺中之人,他莫名有一種要落淚的衝動。

  「鳳……東……離……」

  他喃喃。

 

 

第113章 想忱慕的第二天

  躺在玉石棺內的「人」, 竟是千年前的渡劫老祖鳳東離!

  覃明有些傻迷地盯著鳳東離的臉, 燈籠朦朧的光把他的臉照得通紅,與他身上的赤紅衣袍相映成趣。

  半晌,覃明回神。

  他摸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鳳東離的「遺體」為何會在晉江界?晉江界是只有築基修士方可進入的地方, 那麼, 能把他帶進來的只能是築基修士。然而,築基修士如何開啟如此強大的禁制?

  再則,他曾在天極宮秘境裡,進入過幻境, 雖然鳳琰說那屬於別人的記憶, 並非真實的幻境。但不管那是幻境還是記憶,一定曾經真實的發生過, 在眾多修士的圍攻之下,鳳東離不但渡劫失敗,最後還被某個修士一劍刺死了。那麼, 是誰有如此大的能耐, 從眾修士的包圍圈中, 搶回了鳳東離的遺體, 還保護得如此完美?

  覃明無意識地咬著右手的拇指,雙眼有些失神地望著棺內的鳳東離。

  最重要的一點是,九陽令牌居然可以嵌入玉石棺, 成為開棺的鑰匙。

  如此說來, 當初把此巨棺帶進晉江界的, 必定是瓊仙宗的築基弟子,而有能耐搶回鳳東離遺體的,一定是瓊仙宗的掌門宮弈辰。

  不會錯了。

  千年前,鳳東離乃天下第一,作為鳳東離曾經的師弟,宮弈辰已達到合體期,修為必定也是出類拔萃。

  居心叵測的修士們奮不顧身地頂著九九無歸滅魂大劫,只為搶奪鳳東離手中的寶物,然而,渡劫修士的雷劫極為可怕,那些逃不及的修士很多魂飛魄散了,也許危險係數降低了,宮弈辰才趁機搶回了鳳東離的遺體。

  真是如此嗎?

  覃明不敢確定。

  畢竟這些都是他的猜測,真相如何,未查清前,誰都不知道。

  假如是宮弈辰搶回了鳳東離的遺體,他為何不將他保存在瓊仙宗,反而讓築基弟子帶進晉江界?

  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

  覃明不是宮弈辰肚子裡的蛔蟲,猜不透他的心思

  修士的身體千錘百煉,完全區別於凡人的普通肉身,當元神消逝後,修士的身體可以完整的保全下來。但是,更多的修士在壽元結束之前,會想法子讓自己的肉身隨元神一起消失。

  鳳東離的肉身,顯然是來不及處理了,當時九九無歸滅魂大劫的最後一下雷擊,他只來得及保護自己的元神吧。

  否則,鳳琰是怎麼來的?

  覃明一愣。

  他在此處猜個什麼勁,回頭遇上鳳琰,問問他不就得了。

  深吸口氣,覃明不再糾結了,他覺得自己實乃大運氣者,探險尋寶藏,意外地發現了鳳琰的前世「屍體」。

  這還真有趣。

  普通修士必然尋不到如此隱秘之處,若非他有九天逍遙這個小外掛,幫他計算出了禁制的密度,他也不會循著方向,來到這個山洞,進入墓室。

  也許一切皆是天意。

  換一個人來,沒有九陽令牌,根本無法打開棺蓋。

  覃明跪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頸,他把燈籠擱到棺蓋上,小心翼翼地往玉石棺裡爬。

  靠著邊往棺內伸腳,避開鳳東離,踩到旁邊的小角上,一點點地挪下來,最後整個人都爬進玉石棺裡了。

  玉石棺內部的空間非常寬敞,躺兩個人綽綽有餘。

  覃明貼著棺壁,一點點地蹲下,在鳳東離的旁邊佔了一小塊地。

  近距離看鳳東離,越發覺得他俊美無儔,不知不覺,覃明把鳳琰的臉和鳳東離的臉做了個比較。

  比較了許久,他歎氣。

  鳳琰和鳳東離是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卻一樣如如天工雕琢般,完美無瑕,唯一相似之處便是丹鳳眼。

  覃明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地摸向鳳東離的臉,指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碰了下,立即收了回來。

  手指在手心磨了磨,他眨眨眼,再次伸出,這次移到了他的鼻子下面,不意外,沒有任何呼吸。可見,這具身體的生理機能已經停止了。

  覃明屏著氣,指腹在鳳東離的臉上蹭了一下。

  雖然有些冰冷,但皮膚竟然還有彈性。

  覃明睜大眼睛,壯著膽子,雙手開始忙碌。

  反正他早已知道,鳳琰即鳳東離,他們元神為同一個,不管是投胎轉世,還是奪舍重生,總之,眼前這具鳳東離的身體,僅僅是個空殼。

  不知鳳琰看到自己前世的身體做何感想?

  覃明嘴角上揚,臉上充滿了笑意。

  他摸摸鳳東離的臉,再摸摸他身上赤紅色的法衣,捏捏他交疊在腹上的雙手。

  渡劫老祖的遺體原來並不像真正的死屍那樣僵硬冰冷啊,居然還非常的有彈性,手指可彎曲,好比植物人一直在沉睡而已。

  覃明開啟雷達式的搜索模式,他想查查鳳東離身上有何法寶,竟然使這麼大的一片地區受到禁制,無法使用靈力。

  這件法寶一定不同凡響,太犯規了。

  不過,不知道築基以上的修士受不受限制。

  覃明把鳳東離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摸著摸著,竟不由自主地對鳳東離產生了一種異常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並非來自鳳琰,而是與生俱來的,自然而然的,彷彿曾經他們融為一體,不離不棄過。

  莫名地生出異樣的情感,覃明感到心臟快要呼之欲出了,他跪在鳳東離身邊,盯著他的臉看,視線落在他的唇上。

  覃明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眼睛泛酸,他彎下腰,把自己的腦袋靠在鳳東離的胸口,沒有聽到心跳聲,眼淚就掉了出來。

  覃明不是個愛哭鬼,從小到大都是個樂天派,遇到傷心的事極少掉眼淚,他不但不哭,還會堅強地挺過去,然而今日,他卻因為一具空殼而傷心落淚。

  明明鳳琰還活得好好的,他竟感到心頭無比的悲傷。

  這是怎麼了?

  覃明吸了吸鼻子,擦著眼角,穩定自己的情緒。

  須臾,他終於平靜下來了,長歎一聲,他盯著鳳東離的臉道:「忱慕必定不肯將自己曾經的身體擺在此處,我便帶你離開此處,把你交給忱慕,讓他自己處理。」

  鳳東離自然不會回應。

  覃明輕笑一聲。「不知鳳琰看到鳳東離的身體,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鳳琰那處世不驚,淡定無比的臉,在看到鳳東離後露出震驚的神情,覃明便無比期待。

  他嘿嘿一笑,俯首湊近鳳東離,道:「我聽聞修士修煉到化神期後,能夠分神,還可重塑一具肉體,不知鳳琰會不會把前世的自己給煉化了。」

  咋了咋舌,覃明盯著鳳東離的唇,鬼使神差地湊上去,柔軟的嘴唇覆了下去。

  「唔?」他詫異於自己自然的動作,汗顏地想離開時,卻感到鳳東離的唇齒之間似乎有異物。

  覃明瞪大眼睛,伸出舌頭,探了進去,把那異物勾了出來。

  他抬起頭,手放到嘴邊,把從鳳東離嘴裡勾出來的「東西」吐到了手掌心。

  「珠子?」

  他驚訝,捏著珠子,舉高,對著燈籠,仔細觀察。

  這是一顆彈珠般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中心有一個六邊形的小東西,看不清其中的圖案。

  這是什麼珠子?有何妙用?

  覃明一臉狐疑,他把珠子放在手心,轉了轉,正琢磨著,突然手心一燙,整個珠子嵌入了他的手掌心。

  「!!!」

  他差點驚呼出聲,瞪圓了挑花眼,直愣愣地看著那珠子鑽進了他的手掌裡。直到整顆珠子全部進入,覃明還在震驚。

  望著完好無缺的右手掌,覃明欲哭無淚。

  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往他手心裡鑽啊?

  摔!

  太沒有禮貌了,經過本人的同意了嗎?

  這顆珠子,不會也順著經脈,竄進他的丹田里去吧?

  這一個個的,都把他的丹田當成什麼了?居然全都上趕著竄進來安家落戶的,不嫌擁擠嗎?

  覃明跪坐在鳳東離的身邊,微微閉眼,感受那顆珠子,當內視時,他驚詫地發現,體內的靈氣正在蠢蠢欲動。

  這是……禁制解除了?

  咦?

  他的神識循著經脈,一路追逐著珠子到丹田,只見那珠子進入了他小宇宙般的丹田內後,直接撞擊上丹田里的小核心,小核心毫無骨氣,就那樣沒有抗拒地與珠子融合了。

  融合?

  覃明一臉錯愕。他丹田里的那個小核心就如此隨隨便便地與一顆來歷不明的珠子融合了?還能不能好了?

  怎會如此?

  覃明一臉蒙,摸摸丹田的位置,也沒覺得身體不舒服,反而丹田內升起一股溫熱,他再次確認,除了身體有些發燙,真的沒有副作用。

  他看向鳳東離,發現視力恢復正常了,可以完全夜視。

  之前由於禁制的關係,靈氣被禁,視力下降,如今靈氣不再受到壓制,一切恢復了正常。

  鳳東離並未因為失了珠子,而乾癟或風化了,並未發生屍變。

  覃明長長地吁了口氣。

  他直起身,從玉石棺裡躍出來,手搭到蓋子上,取了燈籠,輕盈地跳到地上。走至棺尾,他把嵌進凹槽裡的九陽令牌摳了下來。

  只見整個玉石棺的陣法再次啟動,流光異彩,棺蓋慢慢地覆回去。

  半晌,光茫消失,玉石棺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覃明繞著玉石棺,琢磨著如何將之帶走。

  他把靈氣覆於手上,推了推玉石棺,玉石棺只移動了一寸。

  覃明滿頭大汗,他用了十分力,居然只能移動它一寸,可見當初帶玉石棺進來的人,並非扛著棺進來,肯定是用類似儲物袋的東西裝進來的。

  然而,覃明掛在腰上的儲物袋空間不足,無法裝下諾大一口巨棺。

  該如何帶走它呢?

  覃明想了想,他一鍵換裝,瞬間換回萬花套裝。劍三門派之下,他的香囊即包裹,包裹裡有很多格子,不管多大的東西裝進包裹後,都只佔一格。

  他試著把玉石棺裝進包裹裡。東西裝進香囊並不需要拿起來塞進去,只需用香囊碰觸一下物品即可。

  當香囊碰上玉石棺時,眨眼的功夫,巨大的玉石棺消失了,而香囊裡面被佔了一格。

  如此簡單。

  覃明心花怒放。他拍了拍香囊,手裡提著燈籠,打算出墓室了。

  如今此片地區的禁制已解除,他可使用靈氣,行動起來更加方便。

  他必須盡快找到鳳琰。

  否則今日的陽氣將不足了。

  他走到通道口,回頭再看一眼墓室,毫不猶豫地鑽進山洞通道,往外走去。

  走了許久,終於接近了出口。

  但是,在距離出口五六米時,覃明迅速地把燈籠塞進了香囊裡,手中握緊落鳳,隱藏氣息,慢慢地移向洞口。

  他進洞時,特地把掩飾洞口的植物恢復原樣,所以洞口的植物,成了很好的保護屏障。

  透過籐條的間隙,覃明看到山坡附近站了五個人。這些人雖為修士打扮,渾身卻透著詭異之氣,眉宇之間,充滿了陰鷙。

  他們……是魔修?

  ..

 

 

第114章 想忱慕的第三天

  覃明聽鳳琰提過, 晉江界有兩個入口, 在修真界為五行門,在魔修地境叫玄陰門。當晉江界開啟大門時,五行門和玄陰門皆可進入。

  仙修者進五行門,魔修者進玄陰門。兩者在晉江界相遇的機率很大, 同時, 仙修者殺了魔修者可上善人榜,魔修殺仙修者上惡人榜。

  此時,覃明透過籐條細縫看到的五人,從氣息上分辨, 分明是魔修。

  魔修為何出現在此處?

  覃明躲在山洞裡, 隱匿自己的形蹤。

  同是築基修為,但一對五, 他需要斟酌下。並非怕了這些魔修,而是進入晉江界後,首先要保命。沒有命, 一切免談。

  「喂, 李大, 你那搜寶鼠可靠嗎?帶我們來此處, 卻什麼都未尋到。」其中一個身穿黑衣的魔修語氣不善地問另一個矮胖魔修。

  矮胖魔修討好地笑道:「林師兄,我的搜寶鼠乃是鄭師叔贈於我的,要知道, 鄭師叔善於訓練妖獸, 這搜寶鼠經訓練後, 可幫主人尋找寶物。我們進入此片森林後,受到禁制,無法使用魔氣,我便知此處必有寶物。果不其然,搜寶鼠帶我們來此處,禁制卻突然消失了。」

  「禁制消失了,豈不是寶物已被人尋去了?」另一個白衣魔修問。

  矮胖魔修道:「搜寶鼠除了對野外的寶物靈敏,對修士身上的寶物也非常敏感。禁制消失的時間極短,可見那人還不曾走遠,搜寶鼠必能跟蹤過去。」

  「那便快快讓搜寶鼠去追蹤得寶之人。」被喚為林師兄的黑衣魔修道。

  「是,林師兄。」矮胖魔修憐愛地摸了摸手中的小老鼠,只見它全身雪白,形似白兔,耳朵較長呈圓形,眼睛如紅寶石般漂亮,前肢短小,身體肥圓,毛細鬆軟,非常可愛。

  「銀血,去。」矮胖魔修安撫完小老鼠後,便將它放到地上。

  搜寶鼠蹲在地上,動了動耳朵,眼睛發出一道紅光,竟直衝覃明所在的洞穴。

  覃明大吃一驚。

  他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同級修士的神識很難發現他,想不到這只所謂的搜寶鼠居然能夠感應到他。他身上的寶物,自然是玉石棺,然而玉石棺放置在香囊之中,這只搜寶鼠如何發現的?

  然而,此時容不得他多想了,搜寶鼠已經接近山坡洞穴,那幾個魔修跟在它後面,隨時會發現他。

  覃明覺得不能做以待斃,山洞裡面只是一個小墓室,無處可躲,除了衝出去與他們一戰,別無選擇。

  「那人還在附近!」矮胖魔修驚喜地大喊。居然沒有走遠,就在附近。搜寶鼠如閃電般,往山坡竄去,後面的魔修緊追不捨。

  當五個魔修靠近山洞入口時,覃明毫不猶豫,躡雲逐月衝了出去。

  他此時正穿著萬花的儒風套穿,自然使用劍三技能。被魔修覺查前,先發制人,下手為強才是明智的選擇。

  那五個魔修跟著搜寶鼠來到山坡洞口,因洞口被籐條擋住,他們正一頭霧水,突然一道黑影疾速地衝了出來,強勁的衝勢,嚇得他們往旁邊躲去。

  「有人!」矮胖魔修驚叫。

  「快圍住他!」

  「是仙修者,只有一人!」

  「嘿嘿,仙修者靈氣充足,實乃大補。」

  「運氣真不錯啊。」

  五個魔修如撞了大運般地興奮,他們返身追著覃明。

  覃明使用躡雲逐月時,融入靈氣,提升了衝刺的距離,瞬間便衝出了十米遠,所以魔修們反應過來追擊他的時候,已經被拉開了距離。

  其實覃明可以直接輕功飛著跑遠了,但他想到那只搜寶鼠的神通之處,跑再遠,這只搜寶鼠都有可能追上到他,何況他不是慫貨,既然避無可避,那便迎難而上,與魔修來個刀兵相見。

  魔修爭先恐後地追著他,覃明一甩手裡的落鳳,五個商陽指同時甩了出去,分別給五個魔修一人掛了一個DEBUFF。

  為何是五個商陽指?

  自從九天逍遙給他們升級到九十五級後,覃明發現劍三技能不再受到限制,不再像遊戲中那般中規中矩了,融入靈氣之後,技能可以隨心所欲,甚至一些CD技能,還可做到瞬發,單體技能變群發。

  萬花起手的習慣技能便是商陽指,商陽指為瞬發技能,使用距離遠,持續時間長,附加秘籍之後有了噬骨特效,傷害增大。

  在覃明眼中,追上來的五個魔修,頭頂的血條為三層,比起以前被他殺死過的劍修,血更厚一些。那時候他們只有九十級,技能受限,十人圍殺一個修真者,非常辛苦,差點同歸於盡。

  那個劍修是他們,不,是覃明在修真界殺的第一人。

  初次沾上同類的血,覃明心底充滿了罪惡感,但經過鳳琰的教導,又在修真界呆了十年,他對殺人已不再排斥了。

  宗門擂台比試中,他與白文覺的戰鬥,就毫不手軟。若非他是同門,在白文覺欲置他於死地之時,他就該痛下殺手了。

  至於這追過來的五個魔修,覃明既然動手了,便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五個魔修正積極地追著前面的墨衣修士,那位林師兄打了個手勢,讓其他人分兩路,抄包他。

  修士各有神通,魔修腳上灌注魔氣,疾行如風,逐漸拉近了與墨衣修士的距離。當即將圍住墨衣修士時,這墨衣修士突然一甩手中的武器,射出五道綠光,分別擊中了他們。

  魔修身體一震,感到被什麼給打中了,一開始還沒有明顯的感覺,行動和身體不曾受制,他們便沒當回事,團團圍住了覃明。

  「喲,好年少的仙修。」

  「長得如此美麗,莫非是女修?」

  「女修!」那林師兄雙眼一亮,露出貪婪之色。「你們誰都不許與我搶!這個女修我要定了。」

  「林師兄,既然大家一起看到的,那便見者有份啊。」白衣魔修舔著嘴唇道。

  「韓師弟說得對。」另一個魔修一臉猥瑣地盯著覃明。「仙修宗門竟捨得把女修放晉江界內,臉生得美,身段也修長,修為竟是築基大圓滿,妙哉!」

  這些魔修下流的話,聽得覃明大皺眉頭。

  真是**%%¥¥。

  他長得哪裡像女人了?

  他冷笑一聲,也不多話,一轉手中的落鳳,便繼續攻擊。

  五個魔修見覃明一臉冷然,越發感到心中發癢,有些迫不急待地想捉住他,一呈獸慾。

  他們一攻而上,覃明扶搖一跳,在半空瞬間甩出鍾林毓秀,可惜此次不是群攻,只是單體攻擊,白衣魔修的血條下面,多了一個DEBUFF。

  魔修們見他跳到半空,發射出一道綠光,愣了下,而白衣魔修渾身一震,竟有些力不從心。

  覃明跳至最高處後緊接躡雲逐月,衝出他們的包圍圈,落地之前,盯準白衣魔修,蘭摧玉折丟了上去。

  至此,白衣魔修身上共有三個DEBUFF了。

  覃明嘴角一勾,對白衣魔修引爆玉石俱焚。那白衣魔修還未反應過來,只感到身上的氣血一失,身體突然多處迸裂,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元神動盪,跪倒在地,摀住胸口,嘴裡噴出血來。

  他頭上的血條,清空了。

  覃明挑眉,沒料到三個DEBUFF被玉石俱焚引爆後,殺傷力如此大。

  「韓師弟!」

  其他四個魔修驚呼一聲,只見他們的韓師弟往前一撲,倒在血泊中了,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紅色。

  矮胖魔修跑了過去,一摸他的鼻息,臉色大變。

  「死了!」

  「什麼?」黑衣魔修陰沉地看向覃明,其他魔修同樣眼神凶狠。

  這個仙修竟然一出手,便瞬間殺了一人。

  覃明秒殺了一個魔修,心中波瀾不驚。天祭壇的幻境內,他在劍三網游中殺人如麻,早無了殺人後的罪惡感。

  他冷眼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白衣魔修,瞟向聚在一起的四個魔修,群攻擊技快雪時晴一射,那四個魔修全部中招。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感到身體的疼痛,亦覺察到這個仙修的詭異。那攻擊方式,太與眾不同了。然而,再如何獨特,他們絕不可能放過他。

  初時的大意令他們損失了一個師弟,魔修之間情誼淡薄,他們只是驚訝於墨衣仙修的殺人手段如此乾淨利落。

  仙修之中,大部份築基弟子歷練少,不曾沾過血,殺人優柔寡斷,時常因經驗不足而敗落。魔修則不同,從小接觸血腥,在殺戮中成長。因此兩則相較,魔修更為心狠手辣。

  墨衣修士出手迅速,殺起人來面不改色,完全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魔修們終於知道,他們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覃明的快雪時晴掃射到他們身上,令魔修們身上多處受傷,疼痛不已,他們不再粗心大意了。

  黑衣魔修大喝一聲,魔氣橫生,手中的劍一擋,形成一道防禦牆,把覃明的技能給擋下了,其他魔修身影一閃,如鬼魅般地移動,圍住覃明。

  「活擒他!我要把他折磨至死!」林師兄咬牙切齒。

  這個墨衣修士,分明是個男人。臉長得是漂亮,身材頎長,但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若是女修,他或許還可憐惜一二,但卻是個男修,呵呵,男修羞辱起來更帶勁。

  林師兄的魔火如蛇般地竄了上去,其他魔修封住覃明的退路,凶殘地攻擊他。

  覃明雙眉一皺,給自己套上春泥護花,放開手與四人鬥上了。

  四個魔修實力不差,戰鬥經驗豐富,他們看出了覃明似乎不善於近戰,總想拉開距離,他們便貼身攻擊,不讓覃明有躲避的機會。

  覃明在四人之間遊走,不時給他們上DEBUFF,再給自己套上防禦技能,一攻一守之間,竟又奪了一名魔修的性命。

  林師兄面目猙獰,發瘋地追著他殺,手中放出一個法寶,是一條鐵鏈,那鐵鏈在他的操控下,迅速地纏向覃明。

  覃明小輕功一跳,慢了一拍,竟被纏住了右腿,他一驚。

  「抓住了!」林師兄手勁一帶,覃明如風箏般地被扯了過去。

  他此時手中無劍,只有一支筆,沒有辦法砍斷這鐵鏈,覃明在被扯的過程中,不斷掙扎,然那鐵鏈有禁錮,越掙扎纏得越緊。

  砰地一聲,覃明被那林師兄摔在地上,拖了過去,另外兩個魔修的法術招呼過去,雷擊和冰攻擊在覃明身上,當下令他口吐鮮血。

  覃明感到自己頭上的血條下了一半,身體有些力不從心。

  林師兄把覃明拖到腳下,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將他半提了起來,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惡狠狠地道:「看你還如何逃脫?呵,這張臉長得真不錯,可惜了……」

  他正想低頭,覃明一臉冷靜,腦中一閃太陰指,迅速向後退去,同時對近身的魔修來了個群體傷害。

  「什麼?」林師兄手下一空,墨衣修士已經退出去八尺遠,不過他手上還有鐵鏈,覃明逃不了。

  覃明腳上灌注千斤墜,魔修想扯他過去,他紋絲不動。手中的落鳳換成了文曲之聿,水月無間加長針,氣血瞬間回滿,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魔修看到覃明身上綠光一閃,原本萎靡的模樣一下子精神煥發,他詫異。

  「他是木靈根,擁有治癒的法術?」

  「木靈根?那不是最廢的靈根嗎?」

  「不必擔憂,他已是我們的網中之魚。」林師兄陰冷地笑道。「上!」

  當他們再次發起進攻時,覃明一鍵換裝,身上的墨袍眨眼間變成了雪白的混元制服,靈氣注入手腕上的玉龍環,玉龍環變成了青色長劍。

  「什麼?」

  三個魔修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

  他們眼花了嗎?

  為何墨衣修士突然變成了雪衣修士?

  臉還是那張臉,衣服卻換了!

  覃明舉劍,對準腳上的鐵鏈,狠狠一砍,那鐵鏈竟被他砍斷了,他腿一抖,纏在腿上的鐵鏈失了靈氣的控制,輕而易舉地被他抖落下去。

  獲得自由,覃明左手扔出青聖籐的種子,青聖籐落地後,瘋狂生長,魔修對覃明發起凌厲的攻擊,皆被覃明左躲又閃地避開了,而他們還想追擊的時,身體忽然被青聖籐纏住了。

  「該死!」林師兄低咒。這籐條是噬血籐,為魔修所鍾愛,它居然被一個仙修給馴服了。身上纏了籐條,令三人動彈不得,覃明邁著悠閒的步子,踱到他們的面前。

  他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魔修?不過如此。」他面露諷刺之色,氣得三個魔修惡狠狠地瞪他。

  覃明對他們的恨意視而不見,舉起手中的劍,對準一個魔修,冷漠地揮劍。

  「不——」那魔修還未喊完話,便被覃明一劍砍下了頭,頭顱落在草地上,滾了數圈,鮮血灑了一地,然而近在咫尺的覃明身上,滴血不沾,精美的混元制服閃動流光般的符文。

  剩下兩個魔修,終於駭然了。

  眼前的仙修,竟然比他們魔修還要凶殘,明明長了一張漂亮的臉,下手為何如此殘忍。

  殘忍嗎?

  覃明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他們的恐懼。

  如果他不殺他們,就被他們擒住。從他們對他的態度看,若被擒住,死前定要被折磨羞辱一翻。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對他露出那種噁心的獸慾,從他們的行為舉止看,應該有不少仙修受到迫害。既然如此,那便讓他替天行道。

  覃明冷質的目光移向那位林師兄,林師兄滿頭大汗,一掃剛才的凶殘,慫得向他覃明哀求。

  「你放過我,我一定記住你的恩情。以後我若遇到你,一定繞道走。」

  「是啊是啊,今日你放過我們,來日必會報答!」矮胖魔修一臉討好。他正是擁有搜寶鼠的修士,那只搜寶鼠此時躲在他的袖子裡,瑟瑟發抖。

  「如果你們的魔氣收斂一下,我或許會信一二分。」覃明道。

  林師兄瞬間收了可憐的模樣,身上燃起了魔火,赤色的火焰把青聖籐給逼走了,他跳脫出來,不顧矮胖魔修,劍御飛行往東逃。

  「林師兄——」矮胖魔修慘白了臉色。

  覃明看了他一眼,五指一握,青聖籐蠕動,把他從頭到尾地覆住了,覃明不再看一眼,往前走去。

  矮胖魔修被青聖籐包得像個綠繭,他發現悶悶的慘叫聲,籐條收緊,擠壓,血從細縫裡噴了出來。

  覃明擰了下眉,手一動,青聖籐化為種子,回到了他的手心。

  那逃走的魔修還可看見,覃明一鍵換裝,換回萬花套,靈氣運轉,輕功一飛,如黑色的鳥般,衝上天空,幾個跳躍,便追上了御劍飛行的魔修。

  魔修感到身後有什麼逼近,駭得回頭一看,覃明那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居然近在眼前。

  「逃?」覃明衝他露齒一笑。

  「不——」魔修加快速度,往前飛去,覃明在空中甩出技能,三個DEBUFF一上,再引爆玉石俱焚。魔修頭上的血條清空,從空中栽了下去。

  覃明輕輕落在地上的屍體旁邊,轉了轉手裡的落鳳,一臉冷然。

  晉江界入口的某個石碑,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茫。

  守在門口正在打坐的修士,皆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善人榜,只見榜首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覃明——五。

  什麼?

  竟有弟子一人殺了五個魔修?

 

 

第115章 殺手榜和財富榜

  修真界有傳言, 初時並無晉江界, 萬年前,仙修和魔修因某種原因,在不動島進行了一場規模巨大的戰鬥。參戰的有修為最高的大乘和大魔王,可怕的力量碰撞, 開闢出了這麼一個小界。

  精通陣法的大乘修士給晉江界的入口設了陣法, 立了石碑,再下了禁制,唯有築基期的仙修方可進入,在其中尋找機緣。

  魔修那邊的大魔王不甘示弱, 劈出另一個入口, 送魔修進去磨煉。

  從那以後,晉江界每十年開放一次, 每次開放三個月。無數的築基修士蜂擁而至,然而真正出來的不足進去的十分之一。

  最早時期,各大宗門之間並無協定, 所以凡是築基弟子皆可進入晉江界, 後來因為生還機率太低, 便慢慢地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每個宗門選出實力最強的十人進入其中。

  晉江界入口的陣法極其精妙,至今無人堪破玄機,進入其中的修士, 真名皆會記錄在石碑之上, 修士在裡面活動, 附合榜單要求,便會上榜。

  此時,六個石碑中,善人榜浮現了第一個名字,乃仙修弟子一人殺了五個魔修。這不禁令在場的大能們驚訝。

  「竟是覃明?」紫焓真人微微吃驚。

  「魔修……」唐眠皺眉。「五行門與玄陰門相隔極遠,他們如何在一日之內便遇上了?」

  「這……」紫焓真人也不解了。正如唐眠所言,仙修的五行門與魔修的玄陰門之間相距很遠,御劍飛行亦需四五日方可觸及邊緣。

  「莫非出了意外?」唐眠有些憂心。

  凌澤一笑:「不必擔憂。你們看善人榜,便知有沒有出事。」

  紫焓和唐眠一怔。

  不錯,善人榜上,覃明的名字高高懸於頂上,殺了五個魔修,顯然他們的小弟子,實力非凡。

  紀元道:「此子天賦異稟。」

  聽到老祖讚了覃明,唐眠心中忻悅。

  他是看著覃明在外門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雖然有鳳琰與他相伴,卻並未被遮了他的光輝。他如珍奇異寶般,逐漸展示著他的風采。

  善人榜上的名字,不單引起了瓊仙宗的注意,更令其他宗門的修士嘖嘖稱奇。許多修士猜測此子出自哪個宗門,短短一日竟首拔頭籌,非常人也。

  正當眾人還在議論之時,又有石碑亮起,發出刺眼的光芒。

  大能們好奇往向光源。

  繼善人榜後,殺手榜單上跳出名字,赫然入目

  鳳琰——七。

  修士之間,殺人奪寶乃是常態,遇上寶貝,能人得之。故晉江界並不忌諱修士之間的爭鬥,殺手榜正是修士的互弒榜單。

  這鳳琰,一出手便殺了七人,上了殺手榜。

  哪個宗門的弟子?如此凶殘?

  一些弱勢的宗們尊長默默為自己的弟子擔憂,實力不濟者,極有可能成為這七人之一。

  「呵——」紫焓真人輕笑出聲。

  唐眠也不禁輕歎。

  在外門時,便知鳳琰不是池中之物,進入內門後,又聽聞他在宗門比式中一招擊敗了劍修弟子,如今初入晉江界,出手殺了七名修士,上了殺手榜,他一點都不意外。

  只是……

  「覃明與鳳琰不在一處?」他疑惑地問。他們二人乃是道侶,素來形影不離,平時走在路上都喜歡手拉著手的,怎麼進了晉江界被分到兩處了?

  「意外失散了?」紫焓也奇怪。

  「此次晉江界必有異象。」凌澤道。

  「他們必能逢凶化吉。」唐眠道。

  晉江界,峰巒起伏的山脈之下,十幾個修士手執武器,膽戰心驚地圍著一個修士。

  那個被他們圍住的修士墨發雪衣,手執一柄赤紅長劍,氣勢凌人,冷漠的丹鳳眼平靜無波,卻莫名的令人脊背發寒。

  圍住他的修士們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眼前這年輕的劍修真與他們一樣是築基修為麼?為何一出手,便瞬間殺了七人。

  七人吶!

  全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對上這個劍修後,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被一劍封喉,神魂俱滅。

  「滾。」鳳琰淡淡地說了一字。

  十幾個修士聽到他的話,不可思議。

  他們這些人並非來自一個宗門,晉江界入口的颶風使他們與宗門的人失散了,如此他們在路上相遇組成一隊。雖彼此之間並不相熟,但同為修士,一起行動,更為安全。

  他們過了森林,來到這片山脈,意外地發現了此處竟有靈脈。

  何為靈脈?

  靈脈乃是靈石礦脈。

  二十餘人欣喜若狂,他們沒想到剛入晉江界便發現靈脈。如此龐大的靈脈,靈石隨便他們採集,上財富榜不成問題。

  正當他們手舞足蹈奔向靈脈的山洞之時,卻有一修士立於入口,阻了他們的去路。

  那修士一身高級法衣,金冠束髮,眉宇間充滿了尊貴之氣,深邃的眼睛冰冷無情,單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猶如一柄出鞘的劍,散發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你……你是何人?」有人壯著膽子上前詢問。

  雪衣修士瞥了眼他們,說了一字:「滾。」

  二十餘人中,有數個來自大宗門,聽到「滾」字,當下抽出劍,衝上去便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修士。

  然而,他們還未近身,距離雪衣修士十餘米處,身體突然一頓,頸間迸出血絲,砰砰砰地,趴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雪衣修士慢條斯理地抖了抖手中的赤紅長劍。

  其他修士駭然地望著他。

  此人手中的劍是何時出現的?他又是如何出的劍?為何一招便秒殺了七人。

  倒在血泊的七人,死前的神情皆為不敢置信。

  他們都是宗門的精英,經過層層比試方獲得了入晉江界的名額,本以為在晉江界裡有一番作為,獲得機緣進入金丹,豈料他們的試煉尚未開始,便永遠地定格在此時此刻了。

  剩下十幾人退了數步,警戒地盯著雪衣人。

  有人眼尖,看到雪衣人腰間令牌上所刻的宗門圖騰,認出此人竟是瓊仙宗的弟子。

  瓊仙宗自千年前被魔修屠了整個宗門後,一落千丈,排名從第一宗門掉到了一百開外,經過千年的努力,終於升到了三十位。原本叫瓊仙大宗,如今只能稱瓊仙宗。

  瓊仙宗雖不乏出資質優秀的弟子,但何曾有築基弟子如此厲害?

  一出手,便殺七人。

  即使是金丹,也不可能同時讓七人一劍斃命。

  當雪衣人第二次對他們說「滾」字時,他們這些人猶豫地面面相覷。

  千載難逢的遇上一條靈脈,實乃大氣運,如何甘心拱手相讓?何況此雪衣人僅為一人,他欲一人侵佔整條靈脈,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此靈脈乃我們眾人同時發現,見者有份,你一人也吞不下整座山。」有人壯著膽子沖雪衣人喊。

  鳳琰淡淡地看向他。

  「同為修士,你出手太狠毒了。」另有人為倒在血泊的人抱不平。

  有人開口,其他人也壓下心中的恐懼,開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了起來。

  「此人乃是瓊仙宗的弟子。」

  「什麼?瓊仙宗?那個出過魔修的瓊仙宗?」

  「正是千年前出過魔修的瓊仙宗,嘿嘿,不愧有魔修的老祖,教出的弟子心狠手辣,簡直為修真界所不恥。」

  「我曾聽我們尊長說,那個魔修背叛宗門,為魔修指路,屠了自己的宗門弟子。」

  「依我看,整個修真界應該直接把瓊仙宗歸為魔宗。」

  「瓊仙宗?我看是瓊魔宗!」

  眾修士七嘴八舌,越說越興奮,他們心中越恐懼,說出來的話越激昂,極力貶低對方抬高自己,掩飾自己的失態。

  鳳琰微微瞇眼,手中的赤紅長劍忽地朝前一揮,但見一道氣勢渾厚的劍氣如閃電般地在眾修士之間炸開,如撕裂了空氣,銳不可擋。

  修士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瞠目結舌,驚恐萬狀。

  鳳琰優雅地挽了個劍花,靈氣一撤,赤紅長劍幻化為指環,重新套在他的拇指上。不再看那些修士,鳳琰行雲流水地轉身,邁著穩鍵的步伐,步入靈脈的山洞內。

  當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後,十幾個修士身上血液噴射而出,砰砰砰砰——修士相繼倒在血泊之中。

  進入靈脈洞穴的鳳琰神情淡然,雙眼無情,對洞外躺了一地的屍體,漠不關心。

  同一時間,外面的殺手榜上,鳳琰名字後面的字數,從七跳到了二十一,再一次引起了各大宗門大能的騷動。

  殺手榜可不是那麼好上的。

  上了殺手榜榜首的人,毫不例外將成為眾矢之的。若無宗門老祖的相護,他們從晉江界裡一出來,便會遭到其他宗門老祖的圍殺。

  紫焓真人不禁為鳳琰捏了把汗。

  晉江界內,鳳琰從容自若地行走在靈脈山洞之中,整個山洞並不漆黑,而是充滿了七彩炫麗的光芒,越往內走,光線越亮,靈氣充盈的靈石不規則地嵌於山壁之中,數以萬計。

  鳳琰對這些靈石視若無睹,他一直往裡走,走了許久,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洞廳,只見整個洞廳約有兩百平大,碩大的靈石緊密的排列於山壁之間,品級比外面的那些要高很多。鳳琰輕鬆地摳下一塊,在手中捏了捏,並不滿意,隨意地扔了。

  「啪——」

  靈石撞擊發現清脆的聲音,在洞內迴響。

  鳳琰繼續往裡面走,走過一條狹長的道,遇到了多個岔路。

  他微微閉眼,神識一開,瞬間探查岔路,須臾,他收回神識,選了左側的道。

  左側的道越走越小,到最後只容一人側身,緩慢地移動方可去。鳳琰劍氣覆於週身,所過之處,壁巖盡被削平,他不急不慢地走出了這條小道。

  眼前豁然開朗。

  極品靈石比比皆是,濃郁的靈氣令人心曠神怡。然而,最吸引人的,卻是擺在中間的巨石。

  此巨石圓柱形,高約五米,直徑約一米,通體赤紅,外表光滑,渾然天成。

  鳳琰走至巨石面前,伸手,指尖輕輕碰觸巨石,巨石似有感應般,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茫。

  鳳琰勾起嘴角,右手一動,拇指上的指環變成了赤紅長劍,他後退一步,劍光閃動,宛若銀霜,帶著劍意的劍朝巨石的根部一揮。

  只聞空氣中「啵」的一聲,彷彿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

  巨石位於原地,安然無恙。

  鳳琰神識一動,巨石便進入了儲物袋中,而原來巨石的位置空留一個平整的削口。

  同樣出自瓊仙宗的諸物袋,鳳琰的儲物袋卻大得多。裝了這一塊巨石之後,仍綽綽有餘。

  此處乃是靈脈的心臟之處,鳳琰輕而舉易地削走了靈脈的心臟,接著,他不緊不慢地把此處的極品靈石採集一空。

  一塊又一塊極品靈石裝進了他的儲物袋中,儲物袋如一個無底洞,裝了不計其數的靈石,諾大的山洞,到最後成了坑坑窪窪,靈氣消失無蹤。

  鳳琰自狹窄的小道裡擠出去,順手把看到的上品靈石削下放進儲物袋內,如此一邊走,一邊削,走至中極靈石的山洞,他猶豫了下,挑了一些品相不錯的,免為其難地採集了。最後快走到洞外時,那些下品靈石,他全部忽略了。

  出靈脈山洞,鳳琰看到洞口那一地冷透了的屍體,頓了頓。

  手掌在地上打出一道靈氣,屍體旁邊多了一個巨坑,他揮掌,隔空把二十多具屍體全部丟進了巨坑裡。

  埋完這些弟子,鳳琰抬頭看了看日時,摸了下腰間的九陽令牌,感應了下,便往西北方向走去。

  晉江界外,大能們個個目瞪口呆。

  財富榜的石碑亮起刺眼的光芒,一個名字跳了上去。

  鳳琰——未知。

  未知?連陣法都算不出他究竟得了多少靈石?

  所有人看看殺手榜,再看看財富榜,終於知道矛盾所在了。

  顯然這是一群宗門弟子為爭靈脈而引起的爭鬥。

  然而,一人殺二十一人,最後獨吞了整條靈脈,這該如何地令人震驚。

  鳳琰,鳳琰,鳳琰。

  諸多修士記住了此人的名字。

  正當宗門的大能為自己的弟子提心吊膽時,殺手榜再次亮起光。

  林凜——十二。

  容聶封——十一。

  「嚇——」

  以往,殺手榜的榜單素來最晚亮起,上榜的修士也不多,可是這一次,不過一二日,殺手榜就上了三個修士的名字,且個個手上有多條人命。

  紫焓真人咳了數聲。

  瓊仙宗此次送進晉江界的弟子,居然如此勇猛強悍,始料未及啊。

  草原之上,五十餘人驚慌失措地逃跑,而追在他們後面的竟是兩條龐大的巨蛇,一青一白,猙獰凶殘,扁平的三角頭頂上,竟各站了一人。

  墨發飛揚,身姿卓越,神采英拔,兩人從容不迫地指揮著巨蛇,追捕那些嚇得魂飛魄散的修士。

 

 

第116章 林大俠和容公子

  進入晉江界遇上颶風後, 林凜第一時間便去看同伴, 然而,颶風太強勁,他只來得及抓住身邊的容聶封。

  容聶封顯然被突來的颶風弄得驚惶失措,差點從飛劍上掉下來, 幸虧林凜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順勢撲入林凜的懷裡,抱得死緊。

  兩人相擁著被颶風刮得東倒西歪,林凜強撐著控制飛劍,開啟防禦屏障, 然而強勁的颶風仍是把他們吹到了不知處, 與同伴失散了。

  林凜用靈氣不斷地抵擋颶風鋒利的風刀,以防自己和容聶封被撕成碎片, 容聶封冷靜下來後,加了入靈氣,使他們的防禦更加堅固。

  颶風的範圍非常大, 他們如陀螺般在颶風裡旋轉, 防禦屏障被風刀撕裂一層, 他們再加固一層, 如此循環了不知多久,靈氣後繼無力,林凜緊皺劍眉, 唇色蒼白, 容聶封看了他一眼, 咬牙催動丹田的靈氣,抵擋可怕的風刃。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差點要支持不住了,颶風猛地將他們甩出範圍,容聶封面上一喜,正欲對林凜說什麼,卻發現林凜半閉著眼睛,腳下的飛劍失去了控制。

  「林凜?」容聶封抱緊林凜,極力緩解他們下落的速度,然而他感到摸在林凜背的手有些粘糊。

  這是……

  他臉色一變。

  下墜的速度極快,容聶封不假思索,抱著林凜轉換方位,讓自己背朝下,砰的一聲,他們重重地砸向地面。

  「嘶——」容聶封失了往日的優雅,呲牙咧嘴。若非他用最後一絲靈氣在背後附上防禦屏障,抵擋墜落撞地面時造成的傷害,他們差點要被摔成肉泥了。

  容聶封呻吟了半晌,終於緩過勁來,他推了推壓在身上的林凜。

  「林大俠?」

  林凜的頭埋在他的頸間,雙手緊緊抱著他,沒有回應。

  「林凜?」容聶封動了動,手指摸索著林凜的背,擰眉。

  他抬起手,放到視野範圍內,看看一手的腥紅。

  他一驚,艱難地坐了起來,把林凜挪到臂彎裡,看向他的背部。

  林凜寬厚的背竟然血肉模糊,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袍。

  容聶封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看林凜背上的傷,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血。他們在颶風裡顛簸,他的手環抱著林凜,手覆在他的背後,然而,林凜的背被風刃幾乎刮走了一塊肉,而他雙手卻完好無缺。

  這是為何?

  難道林凜光護著他,而忽略了自己?

  容聶封晃了晃林凜,引得他低吟一聲。

  「林大俠?還活著麼?」容聶封拍拍他的臉,林凜顫了顫睫毛,悠悠轉醒。

  「唔——」

  「速速醒來。」容聶封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低吼。

  林凜終於醒來了,他略為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容聶封滿臉怒氣,詫異。

  「怎麼?」

  「怎麼?」容聶封使勁地掙脫,從他懷抱裡出來,讓他自己趴在地上。「林大俠不愧是大俠,好有犧牲精神,寧可不顧自己的安危,亦要保護他人。」

  林凜趴在地上,動了一下,牽扯到背上的傷口,終於明白容聶封為何生氣了,他抬起頭,衝他溫和一笑。

  「你豈是他人?」林凜柔聲說。

  容聶封挑眉。「我不是他人,算何人?與你有何干係?」

  林凜撐起身體,勉強坐起,喘著氣,他認真地望著容聶封,星眸盛滿了柔情。「我心繫於你,自然要護你。」

  容聶封被他看得心裡漏了一拍,他別過臉,面頰漸浮紅雲。

  林凜輕笑一聲,抬手搭在容聶封的肩上,聲音有些可憐兮兮。「容公子……不為在下治治傷口麼?在下的血再流下去,怕要流乾了。」

  容聶封轉回頭,惡狠狠地瞪他。「流乾算了。」

  林凜一歎。「在下的血若流乾了,容公子怕會心疼。」

  容聶封冷哼一聲。「自作多情。」

  林凜溫和地道:「在下只對你一人自作多情。」

  容聶封用鄙夷的眼神看他,粗聲粗氣地道:「趴好。」

  林凜一臉愉悅,乖乖趴好。

  容聶封站了起來,一鍵換裝,瞬間換上了五毒的儒風套,手執楓木晚晴,望著林凜,但見他頭頂的血條,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他面色一整,先對林凜施放蠱惑眾生這個增加治療效果的BUFF,緊接一個千蝶吐瑞,持續為他加血。但見林凜頭上的血條,逐漸增加一直到加滿,而背上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林凜因損血過多,早已力不從心,與容聶封調笑也是強撐著精神,如今被他一治療,立即滿血復活了。

  他一躍而起,活動下筋骨,感到精神恢復了正常,他對著容聶封懼重地行了個禮。

  「多謝容公子的救命之恩。」

  容聶封輕輕落地,楓木晚晴挽在手上,坦然地受著林凜的大禮。

  「你可記緊了,我非女子,不比你弱,我亦能承你所受之痛。你那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於我而言不過是傻子的行徑,我不會感激你。」容聶封一臉嚴肅地對他道。

  林凜怔了下,望著容聶封認真的神情,心中悸動。

  「我知了。」他輕語。

  「錯了。」容聶封糾正他。「可記住了?」

  「記住了。」林凜鄭重地點頭。

  容聶封這方緩和了神情。「記住了便好。接下來,我們商議下如何安排。這場颶風非比尋常,我們十人皆分散了,沐沐她們不知被吹去何處了。」

  林凜道:「不若回幫會領地看看。」

  容聶封道:「我正有此意。」

  兩人同時在心中默念回幫會領地咒語,然而,他們連念了三句,竟仍然站在原地。

  「無法回幫會領地!」容聶封一臉凝重。

  林凜打量四處,看向遠處。

  此時,他們正處於一片草原,前後看不到邊際,除了他們二人,附近沒有其他修士。

  「看來我們需從長計議,想法子找到鳳大哥他們。」林凜沉重地道。

  容聶封瞟了眼他背後破了洞的衣袍,提醒道:「你先換套衣服吧。」

  林凜一愣,不解地望向容聶封。

  容聶封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啪的一聲,手掌擊在肉上的聲音異常清脆。

  林凜:……

  「快換裝。」容聶封收回手,看到林凜背後的紅印,他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

  林凜一鍵換裝,穿上了純陽的儒風裝。

  容聶封盯著林凜身上的衣服,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了碰他的頭髮。

  林凜:……

  容聶封對上他的星眸,輕咳一聲。「你這套衣服的髮髻略怪。」

  林凜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道:「回頭問問九天逍遙,能否再升級,換套更精良的裝備。」

  容聶封贊同地點頭。他就不懂了,為何五毒的衣服,各種露骨,這套衣服與上套有何區別?一樣果著上半身,實在讓人羞恥。

  「走吧,天黑前我們需尋個地方過夜。」林凜道。

  「嗯。」

  兩人看著夕陽的方向,尋了個方位,縱身一躍,使用輕功在空中飛。

  五毒的輕功充滿了紫色蝴蝶,純陽的輕功有太極和仙鶴相伴,兩人初時拼比似地不停地飛,靈氣運轉,輕功不斷,當容聶封超過林凜時,他回頭得意地一笑。林凜不甘示弱,追了上去,下意識地捉住了他的手,容聶封愣了下,剎時,他們的輕功發生了變化。

  兩人彷彿被粘在一起了,容聶封根不必自己使力,整個人被林凜支配著,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在空中轉旋、飛躍、衝刺,甚至是被他攬在懷中,深情地凝視。

  容聶封:……

  林凜挑了下眉,他竟沒想到升級後的輕功如此有趣,兩人在空中翩翩起舞,不離不棄。

  他懷抱容聶封,笑看他兩頰微紅卻沒有掙扎,與他一起在空中飛著雙人輕功。

  如此飛了半個多時辰,他們竟仍未飛出草原,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了,他們不得不停下來,尋了一處山坡,換回宗門的混元制服,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法寶帳篷。

  他們把帳篷放在山坡的避風處,一起鑽進去,啟動了防禦法陣。

  躺在帳篷柔軟的被褥上,容聶封輕歎一聲。

  林凜支著頭,側躺在他的身邊。

  劍三的香囊有刷新的功能,破損的物品在其中放上一段時間,拿出來後恢復如初。故他身上的混元衣袍,嶄新如初了。

  「不知沐沐和飄渺她們在何處?」容聶封一臉擔憂。「她們兩個女修萬一碰上了心懷不軌的男修,不知能否逢凶化吉。」

  「飄渺姑娘和龍姑娘皆不是弱女子,不必擔心。」林凜安撫。

  容聶封看他一眼,不滿。「即使再厲害,萬一被上百名男修圍住,她們如何逃脫得了?進入晉江界之前,你難道不曾看見那些男修如狼似虎的眼神?連覃明都被認錯成女子了呢。」

  林凜情不自禁地握住容聶封的手,放到唇邊碰了碰。「你與她們最是親厚,要相信她們。」

  容聶封有些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被林凜親了又親,他顫了下,卻沒有掙脫,垂下眼,他道:「她們如我的親妹妹般,我絕不容許她們有一點閃失。」

  林凜往他身邊挪了幾分,笑道:「平日你總與飄渺姑娘鬥嘴,時常被氣得不輕,卻不曾計較。」

  「那是自然,好男不與女鬥。」容聶封挑眉。「公子我宰相肚子裡能撐船,豈能與一介弱女子斤斤計較。」

  「弱女子?」林凜失笑。李飄渺那火爆的個性,可與弱女子無緣。

  容聶封動了動身體,往旁邊挪了一下,他對林凜道:「歇息吧,明日早起趕路。」

  林凜道:「不脫衣袍?」

  容聶封道:「……不必了,只是幾個時辰,很快便天亮了。」

  林凜卻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襟,貼在他耳邊道:「衣袍繁瑣,不便翻身。」

  容聶封快速地握住他失禮的手,耳根一熱。「我自己來。」

  他坐起身,乾淨利落地把外袍脫了,疊好放到一旁。

  林凜見他如此,怔了一下,盯著他發紅的耳朵,笑出聲。

  「你笑什麼?」容聶封斜眼看他。

  「不,沒什麼。」林凜搖頭,恢復一本正經。

  兩人脫了外袍,僅穿內袍,一起躺在帳篷裡,蓋著絲被。

  初時容聶封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林凜見他一臉煩躁,不禁拍拍他的背。

  「放鬆。」

  容聶封煩惱。「睡不著。」

  「為何?」林凜問。

  「我與沐沐她們一塊長大,極少分開,如今不知她們去了何處,心有不安。」容聶封蹙眉。

  林凜沉默。

  容聶封等了半晌,聽不到林凜的回應,不禁疑惑地望著向他。昏暗之中,他看清了林凜冷峻的臉,眼眸內彷彿有星光在閃爍,充滿了危險。

  「林……唔……」

  他瞪大眼睛,感受著唇上的壓力,突如其來的吻,令他措手不及。

  溫熱的唇,令人窒息的氣息,霸道的擁抱,皆令容聶封又驚又怒,又惱又羞,他瞪直了眼睛,忍不住想把他推開,壓著他爆打一頓。

  這傢伙簡直得寸進尺,這段時間,但凡兩人獨處,總能讓他抓住機會,而自己內心也非常矛盾,明明要抗拒,卻忍不下心來,由他為所欲為。

  如此親密的安撫,確實能令他慌亂的心安定下來,讓他暫時遺忘了擔憂和煩惱。

  「林……林凜……」容聶封扭了下頭,吸了口氣,然而林凜的吻再次落下。

  他推了推,林凜捉住了他的手,容聶封皺眉,一使勁,猛地翻身,一把壓制住他。

  容聶封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怒斥道:「你手剛摸哪了?」

  林凜躺在下面,同樣氣喘吁吁,他盯著容聶封俊美的臉,笑道:「摸不得?」

  容聶封一臉糾結。「我尚未容許你如此放肆。」

  「容公子不願?」林凜問。

  容聶封磨了磨牙。「你面上如正人君子,實則是個無賴色胚。」

  林凜雙手舉到頭上,作投降狀,一臉坦蕩地道:「我從未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但我也非無賴色胚。心意之人在身側,我如何不動心?」

  容聶封一把揪住他的髮絲,居高臨下。「你豈是動心?分明在動手動腳。」

  「你若不願,我便不逾越。」林凜柔聲道。

  容聶封高傲地哼聲,重新躺下,背對著他。林凜輕歎一聲,轉頭盯著他的背,盯了半會,他也側身,往前挪了幾分,貼上容聶封的背。

  「你……」容聶封正想斥責,林凜忙道:「我只想抱著你睡,這也不行麼?」

  容聶封忍了忍,便由著他了。

  林凜從後面抱住他,溫暖的懷抱包攏著他,手摸到前面,握住他的手。

  容聶封猶豫了下,回握他。

  一夜好眠。

  清晨,容聶封悠悠醒來,發現自己竟整個人靠在林凜的懷裡,兩人如鴛鴦交頸般,親密無間。

  他一臉複雜,動了一下,突然被什麼膈應到了,他臉色一變。

  「林凜!」他磨牙。

  林凜微微睜開眼睛,星眸有些朦朧。

  「怎麼?」他呢喃。

  容聶封盯著他的俊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林凜很快清醒了,感到身體的變化,一臉歉意。「失禮了。」

  容聶封從他懷裡掙出來,拿起旁邊的外袍,利落地穿上。

  「速速起床,今日還需趕路。」

  林凜盯著他,臉上有些失落。

  兩人從帳篷裡出來後,收拾一翻,繼續趕路,他們必須盡快出這片草原,尋到同類,探查消息。

  換上劍三套裝,他們在空中飛行。

  飛了一早上,整個草原莫說人,連妖獸都不曾看見。

  他們滿肚子疑惑,又飛了半個時辰,發現前方有一處石林。數十塊巨大的石頭起矗立著,如一個石陣。

  兩人在石陣旁落下,好奇地往裡面走去。

  石陣並無什麼奇特之處,也無防禦陣法,他們進去後,沒有發生異像。

  「諾大一片草原,卻立著這些石頭,不尋常。」容聶封道。

  「興許有寶物?」林凜問。

  容聶封笑道:「若真有寶物,我們可撞大運了。」

  「鳳大哥曾言,晉江界中充滿了機緣,或許這便是我們的機緣。」林凜道,「我相信龍沐姑娘和飄渺姑娘也會遇到她們的機緣。」

  容聶封看了他一眼,道:「借你吉言了。」

  他轉身往裡走去,抬頭查看每一塊巨石。這些呈圓柱形,高五六米,直徑約有兩米,排列成圓形,共排了三層。

  林凜與他分頭查看,當來到中間的圓圈時,他盯著柱子,沉思。

  容聶封來到他的身邊,見他發呆,不禁問:「想什麼?」

  林凜回神,指著柱子上的數個凹槽。

  「那處是否可嵌入靈石?」

  「試試便知了。」容聶封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

  修士的靈石有大小之分,有品級之分,更有形狀之分,通常上品靈石為六邊形,中品為四邊形,下品為三角形,而這柱子上面,共有三個凹槽,分別為六邊形,四邊形及三角形。

  容聶封用三塊不同品級的靈石,分別嵌入其中,大小適中,絲毫不差。

  三塊靈石連成一線,突然亮了起來。

  林凜伸手把容聶封拉入懷中,躲到一邊。所有石柱有感應般,亮起刺眼的光,整個石陣的光芒匯聚光柱,衝向天空。

 

 

第117章 草原相遇魔仙大戰

  森林裡, 一行人飛快地奔跑著,他們在颶風裡丟失了飛劍, 無法御劍飛行,只能灌注靈氣於腳上, 在地上逃跑。

  沒錯, 逃跑。

  他們……不, 應該說她們一行五人, 全是女修, 而追在後面的足有三十餘人,從他們囂張的氣焰和凶狠的表情上看,分明不是什麼善茬。

  「飄渺,那些人咬得極緊,只怕甩不掉。」龍沐對跑在身邊的李飄渺道。

  李飄渺回頭看了一眼, 再轉頭看向一起逃跑的三個臉色蒼白的女修。

  「不可停下, 停下便要被抓了。」李飄渺秀眉緊皺, 聲色俱厲地道, 「這些該死的魔修, 故意戲耍咱們,如此追著跑, 不過是想享受下狩獵的樂趣。」

  「那該如何是好?」她旁邊的一位女修氣喘吁吁地問。

  她們已經跑了足足三個時辰了, 夜裡都不曾休息, 初時靈氣充足還可飛行一段距離, 如今靈氣後繼無力, 隨身攜帶的靈石亦消耗一空, 竟還未甩掉這些魔修。

  「堅持,不可放棄。」李飄渺抬頭望向前方。

  這片森林彷彿望不到盡頭,到處是奇形怪狀的樹。她和龍沐在進入晉江界時,被颶風不知刮到了何處,與同伴失散不說,連幫會領地也進不去。好在她們二人結伴而行,路上遇到了三個女修。

  此三女修來自同一個宗門,乃修真界較有名的落花宗。

  落花宗是一個只收女修士不收男修士的宗門,掌門為合體後期修為,故整個修真界沒人敢惹她們。此次晉江界開啟,她們一行十人來此尋找機緣。來之前,掌門曾語重心長地對她們道,晉江界的危機不僅僅是妖獸或其它險境,還有來自魔修的捕獵。

  整個修真界女修極少,魔修嗜好捕獵女修作鼎爐,萬一被抓住,女修的修真之路便走到盡頭了。她們連做人的尊嚴都將被剝奪,比凡間的妓女都不如,整個魔宗皆可對她們為所欲為,直到她們再無利用的價值。

  儘管如此,女修們仍毅然進入晉江界。

  修真之路,不管是男修或是女修,總會遇上各種凶險,若遇難而退,永遠都無法修成正果。

  然而,她們無論如何都不曾預料,剛進晉江界,便遇上了奇異的颶風,好容易平安落地,還未尋個地方好好休息,便撞上了魔修。

  她們一路逃跑,途中遇上了兩個來自瓊仙宗的女修,五人一起,從昨晚逃到了今天早上。她們早已筋疲力盡了,仍在堅持不懈。

  她們不能被魔修抓住,更不想成為鼎爐。

  追著她們的魔修們滿臉興奮,他們其實可以御劍飛行將她們包圍住,但他們偏偏喜歡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把這些女修趕在一起,追得她們疲憊不堪,再輕鬆地出擊,一逮一個准。

  不過,令他們疑惑的是,為何這五個女修耐力如此之好,跑了三個時辰,還未力竭?不但未力竭,那兩個穿雪衣裙的女修還有餘力回身反擊他們。

  何時女修變得如此厲害了?

  正想著,那燃著火焰的乾坤圈又襲來了。

  一團火球從前面瞬間往後飛來,眾魔修匆忙地四處散去,然而火球之中又飛出一個較小的銀圈,鋒利的三角刺令人不寒而慄。

  「啊——」有魔修被這小銀圈給刮到了,法衣破裂,扯出一條血痕。

  「那個女修,你們都不許和我搶,待我抓住她,定要好好教訓她。」受了傷的魔修面目猙獰。

  一大一小乾坤圈轉了一圈後,回到了龍沐的手中。

  李飄渺回頭衝他們做鬼臉。

  「傻B!」

  這詞是從覃明那學來的,她覺得非常適用在這些魔修身上。

  後面的魔修氣得七竅生煙,他們明明在追捕這些女修,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被她們戲弄了。

  「不必再繞圈子了,上,包圍住她們。」魔修領頭忍無可忍,發號司令。

  「早該如此,何苦跑上三個時辰,她們不累,我還累了呢。」有魔修發牢騷。

  「誰能料到這幾個女修如此能跑?」另一個魔修氣喘如牛。莫說追她們了,再跑下去,他要先氣竭了。

  「廢話什麼,還不快上!」領頭吼。

  眾魔修立即御劍飛行,兵分兩路,閃電般地衝上去抄包她們。

  「他們動真格了。」李飄渺道。

  「我們拼嗎?」其中一個女修沉重地問。

  龍沐手握陰陽輪,眉宇間充滿英氣,她眼神堅定,語氣冷然。「自然要拼!」

  「那便拼吧!」另兩個女修果斷地應戰。

  五個女修倏地停下腳步,背靠背,圍成一個圈,而魔修也御劍飛行包圍住她們。

  「喲,逃啊,為何不逃了?」有魔修戲謔的對她們道。

  「哎哎哎,看看看,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臉都紅了,看得哥哥們心癢癢的。」

  「你們兩個,如此不正經,嚇著小姑娘了怎麼辦?」

  「小姑娘?呵呵,這兩個穿雪衣的或許是,那三個穿藍衣的怕是老姑娘了。」

  「哦?你竟還看得懂骨齡?」

  「落花宗的女修,沒修個五六十年可不敢放她們出來獨闖晉江界。」

  「原來如此。」

  五六十歲,在凡間可算老太太了。

  「那兩個呢?」有魔修問。

  「她們……她們竟是瓊仙宗的!哎呀!」

  「瓊仙宗?」好幾個魔修感興趣了。

  瓊仙宗,他們知道,曾經修真界第一大宗,後出了個入魔的渡劫老祖,名聲一落千丈,更是一撅不振。

  「瓊仙宗竟捨得把兩個如此年輕的小女修放進晉江界?」

  「如此鮮嫩,抓回去獻給老祖宗,定能收我們為親傳弟子。」

  「獻上去之前,不如先讓我們自己樂樂?」

  「妙極,妙極!」

  五個女修一臉冷然,魔修你一言我一語的下流話,她們充耳不聞。

  領頭的微微瞇眼。女修他見得多了,許些臉皮子薄,被調戲一下,便怒目相視,失去理智,然而眼前這五個女修,不但冷靜沉穩,且絲毫不見怒色。

  那三個落花宗的女修有閱歷,從容平靜他可以理解,但那兩個瓊仙宗的年輕女修,不但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充滿了興奮之色。

  如此急不可耐地要戰鬥嗎?

  眾魔修下流話說得激昂,五個女修卻如木頭般,不見任何反應,擺出戰鬥的姿勢,冷冷地望著他們。魔修們討了個沒趣,不再說話。

  領頭揮手下令。「上。」

  眾魔修蜂擁而上。

  李飄渺手中的青龍戟往前一揮,前方八尺地上便燃起一道火牆,擋住了撲上來的魔修。

  「竟是火靈根!」魔修驚詫。

  李飄渺衝他冷笑一聲,青龍戟一挑一刺,招招帶出火焰,那幾個魔修忌憚她的火焰,往後退去。

  龍沐的乾韓圈似有生命般,繞著五人快速地打轉著,形成一道防禦屏障,另外三位女修,竟也是火靈根,她們手中的武器一揮,一道道火焰噴射而出。

  魔修們有些傻眼了。

  一個火靈根好抓,這五個全是火靈根,便有些棘手了。如果她們生了同歸於盡的心思,火焰爆漲,他們便討不到好處了。

  「幹得漂亮。」李飄渺笑道。

  五人合作,形成一個火團,所過之處,皆化為灰燼,森林裡的草木易燃,沒一會兒,森林便著火了。

  魔修之中雖有水靈根者,卻不是主修,微弱的水量,根本無法熄滅火焰。

  李飄渺趁機殺了兩個魔修,龍沐的乾坤圈如死神的鐮刀,所過之處,血腥異常。

  「別憐香惜玉,下狠手!」魔修領頭怒道。這兩個瓊仙宗的女修下手比那三個落花宗的還要狠。

  魔修們大喝一聲,使出真本事,避開火焰,把李飄渺等人打得節節敗退。

  畢竟人多勢眾,他們同時攻擊,李飄渺五人根本無法抵擋,落花宗的女修支撐不住,竟有一人被魔修給抓過去了。

  「哈哈哈哈,這個是我的了!」魔修一把扣住女修的頸項。

  「小雨!」落花宗的另外兩個女修大驚失色。

  那被抓住的女修臉色慘白,身體受制於人,她欲掙扎,卻被禁制住了。

  龍沐眼睛一瞇,銳利地瞪向那魔修,那魔修被她一看,心中一駭。

  「沐沐!」李飄渺邊打邊靠到她身邊,有些氣喘。「換個方式。」

  「嗯。」龍沐懂她的意思,瞬間,她腦中一鍵換裝,身上雪衣變成了紫色的輕裝,而李飄渺也換上了天策的儒風套。

  魔修們一驚,眼前一花,怎麼那兩個瓊仙宗的女修換了身上的衣服?

  龍沐對著那個被抓的女修,起手便是【捉影式】,瞬間將她拉回身前。那魔修一臉蒙,看看自己空了的手,再看看被龍沐拉過去的女修,一臉不可思議。

  而那位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女修被龍沐救回來後,滿臉驚愕,她的同伴把她藏在身後,護著她。她喜極而泣,立即振作起來,加入戰鬥。

  魔修領頭爆怒,他猛地飛撲上去,直擊龍沐,李飄渺搶著一個【突】,霎時把他給擊倒在地。

  魔修領頭被李飄渺一腳踩在地上,不敢置信,他欲起身,李飄渺一套攻擊下來,他頭上的血條刷刷地往下掉,當他感到頭暈目眩時,駭然地丟出一個法寶,逃脫了出來,其他魔修立即扶住了他。

  「殺,殺,殺了她們!」魔修領頭被激怒了,他已經不再想著活捉她們,而是要直接滅了她們。

  莫說魔修被李飄渺和龍沐的突然換裝搞蒙了,便是三個落花宗的女修也是一臉不解,但她們覺得這或許是瓊仙宗的神通,實在厲害。

  李飄渺在魔修攻上來之前,腦中一閃【任馳騁】,忽然上馬了。

  那匹馬憑空出現,如幻影般,栩栩如生,黑馬抬起馬蹄,撒腿便跑,李飄渺拉緊韁繩,控制方向,衝進了魔修之中,【戰八方】一放,四週六尺的魔修,全部被她傷到了。

  魔修們驚慌失措,突然出現的黑馬在他們之中亂闖,那穿著盔甲的女修手執長槍,騎在馬上,英勇無比。

  李飄渺的攻擊,使他們亂了陣型,而龍沐衝刺上去,對準那一堆人,直接【千斤墜】,十多個魔修被擊中,不但頭上血條下降,還頭暈眼花,限制了行動。

  原本還在激戰中的落花宗女修漸漸地停了攻擊,她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李飄渺和龍沐游刃有餘地在三十來個魔修之間穿梭戰鬥,沒一會兒,地上便撲了十來個魔修的屍體。

  這……這……這是什麼戰鬥方式?

  為何如此怪異?不但怪異,還充滿了節奏。

  是的,節奏。

  李飄渺與龍沐合作無間,一進一退,珠聯璧合,造成了魔修很大的損失。

  然而魔修也不是省油的燈,震驚過後,便開始反擊,畢竟人多勢眾,李飄渺和龍沐被逼了回去。

  「沐沐——」李飄渺沖龍沐高呼。

  「知道!」龍沐收招,返身一手一個抓起兩個女修,身影一閃,衝向天空。

  李飄渺騎著黑馬沖了回來,帶起剩下的女修,縱身一躍,黑馬消失,她亦飛向天空,幾個起落,追上了龍沐,兩人如鳥兒般,長翅飛了。

  飛了——

  魔修們瞠目結舌,他們本以為馬上可以拿下這五個女修了,卻不想人家根本不屑與他們周旋,縱身一躍,起跳飛天走了。

  「快追!」緩過勁來的魔修領頭大喊。

  豈可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還活著的十幾個魔修御劍飛行,陸續飛上天空,追了上去。

  龍沐和李飄渺施展劍三的獨門輕功,升級後的輕功飛得更高更遠更快,她們手裡提著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然而,她們靈氣不足,支撐不了太久,後面魔修窮追不捨,這令她們有些困擾。

  被她們提著飛的女修,愣怔了許久,當遠離魔修後,她們對龍沐和李飄渺充滿了無限的感激。

  飛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她們居然飛到了森林的盡頭,魔修們仍在後面契而不捨,前方有一片大草原,李飄渺和龍沐毫不猶豫地往草原飛去。

  她們即將要到極限了,然而不跑能如何?靈氣不足,戰鬥無法持久,森林裡連個修士沒遇上,但願草原上有同伴。

  又飛了一刻鐘,她們突然看到底下有一群人在飛快地奔跑。

  「太好了,有人!是仙修!」落花宗的女修高興地呼喊。

  李飄渺低頭一看,便向龍沐打手勢,兩人帶著女修往下落去。

  她們剛一路地,前方那五十餘名修士狂奔而來,他們個個狼狽不堪,驚慌失色,分明在倉皇逃跑。

  發生了何事?

  李飄渺等人面面相覷。她們雖然不喜那些男修,但至少大伙皆為仙修,後面有魔修追趕,聯合起來,可共同抵抗,但是,不知為何,這些男修自己在慌亂地逃亡中呢。

  「啊,好大的蛇!」一女修尖叫。「是妖獸嗎?」

  「蛇?」李飄渺抬頭,定睛一看。

  但見一青一白兩條巨蛇,面目猙獰地追趕著這些男修,然而,讓李飄渺驚訝的是,青白兩蛇巨大的蛇頭上,竟然各自站了兩人。

  「哈哈——」李飄渺豪放地大笑一聲,興高采烈地對龍沐道,「沐沐,是聶封和林凜!」

  龍沐亦是一臉喜悅。她不顧後面追來的魔修,也不顧前方奔來的男修,拉起李飄渺,縱身一躍,兩人雙飛著往巨蛇飛去。

  被落下的三個女修不知所措,她們承蒙兩位相救,本是多加感激,可是,半途被拋下,多少有些失落。然而,令她們驚訝的是,這兩位女修竟然不怕死地往巨蛇飛去,難道想捕捉這兩條妖獸?

  容聶封站在青蛇的頭上,驅使著兩條靈蛇去追趕那些仙修。

  他和林凜在石林陣內,觸發了機關,光柱沖天,獲得了機緣,然而光柱吸引了尋寶而來的修士,七八十個修士看到他們得了機緣,二話不說,衝上來便要搶。

  他們豈是軟柿子?自然與這些修士纏鬥了起來,出手沒多久,便奪了二十幾人的性命,震懾住了這些修士,當容聶封召喚出青白兩靈蛇時,他們更駭然地逃跑了。

  於是便有了這麼一幕。

  真是一群軟蛋。

  容聶封雙手抱臂,穩穩地立於小青的頭上,面露諷刺之色。

  「聶封,有人!」林凜高聲提醒。

  「什麼人?」容聶封一驚,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攜手飛來。

  「沐沐,飄渺!」他雙眼一亮,喜出望外。

  李飄渺和龍沐一起飛向他們,無懼於青白兩巨蛇,它們扁平的頭非常大,再站兩人,綽綽有餘。

  容聶封朝她們招手,龍沐帶著李飄渺,跳到了青蛇的頭上。

  青蛇乖乖地沒有反抗,任她們站在自己的頭頂。

  白蛇游了過來,與青蛇交纏在一起,兩顆蛇頭挨得極近。

  「飄渺姑娘,龍沐姑娘。」林凜彬彬有禮地向她們行禮。

  龍沐笑著回應他。「林大俠,你與聶封在一起,我便放心了。」

  容聶封不滿。「你竟放心我與這偽君子在一起?」

  龍沐瞥了眼容聶封,柔聲道:「怎能叫林大俠為偽君子呢?太失禮了。」

  容聶封抬了抬下巴,冷哼一聲。

  林凜不在意地笑笑。

  李飄渺看看林凜,再看看容聶封,道:「你們兩個有發生何事嗎?」

  容聶封一愣,驚訝於李飄渺的敏銳,他道:「什麼發生什麼?這不,我們正在追趕這些修士。」

  李飄渺低頭一看,那些修士還在奔跑。

  「他們怎麼了?」她詫異地問。

  「奪寶不成反殺人,打不過我們就開始逃了。」容聶封撇了撇嘴。「你們呢?」

  李飄渺伸手一指,十幾個魔修已經御劍飛行接近了。

  「遇上了魔修,打了一架,殺了十幾個人。」

  容聶封擔憂地望向她們。「你們沒受傷吧?」

  「那是自然!」李飄渺傲然地道。

  林凜銳利的星眸一閃,那些衝過來的魔修和逃跑中的仙修,居然撞上了。

  「這下有得玩了。」容聶封舔了舔唇。「走,我們去湊熱鬧。」

  「好啊好啊!」李飄渺雙手贊成,她還沒有打夠呢,在森林裡束手束腳,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

  魔修與仙修的戰鬥,一觸即發。

  晉江界外的善人榜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守在外面的大能們,眼看著上面跳上許多修士的名字,一排足有十餘人,原本排在最前面的覃明,名次往下掉了,而李飄渺的名字成了第一。

  紫焓真人望著那不斷跳動的名單,詫異。「此次的晉江界一定發生了什麼奇異的事。」

  「莫非是魔修那邊做的手腳?」唐眠問。

  紀元一臉嚴肅。「魔修?他們敢!」

  其他人知紀元對魔修深惡痛絕,便不再多說什麼。

  凌澤道:「我們要相信他們,你看這榜單上,可是上了六個人的名字了。」

  能上榜單,說明他們還活得好好的。

  正說著,妖獸榜的石碑光芒乍現。

  這是有人上了妖獸榜?

  只見金小池、唐笑、卞離、黃子葵,四個名字從上到下排列著。

  凌澤哈哈一笑。「你們看,這不是湊齊十人了。」

  紫焓一臉感慨。「真是後生可畏啊,想我那時,何曾上過榜?」

  「我上過榜尾。」唐眠道。

  紫焓轉頭凝視他的側臉。

  唐眠避開他的注視,微閉眼睛,繼續打坐。

  紫焓真人微微勾起嘴角,轉回頭,盯著榜單。

  六個巨石碑,亮了五個,唯玄令榜仍沉寂著,沒有亮起來。所謂玄令,散落在晉江界,欲尋得不是那麼容易。

  會是誰第一個取得玄令呢?

  本以為至少還要等上許久,豈料那玄令榜突兀的亮了起來。

  各宗門的大能又是一陣騷動。

  只見玄令榜單上浮現了一個人名。

  覃明——玄令一。

  覃明?好熟的名字。不正是第一個上善人榜的弟子嗎?

  他居然第一個得到了玄令!

  幽暗的山洞裡,覃明有些蒙的直立著,手裡拿著一片白玉般的牌子,拇指輕輕磨著上面的紋路。

  他不過是在山洞裡暫作休息,卻莫名其妙的得到了玄令。

  這玄令,竟是遠古大能遺留的元神碎片!?

 

 

第118章 小果子和玄令

  覃明殺了五個魔修後, 對他們進行了一頓搜刮,獲得五個儲物袋、三件法寶、五把中品武器以及一些小零碎,他隨手塞進了儲物袋的角落裡。

  除此之外, 他還獲得了一個不錯的小東西。

  一隻搜寶鼠。

  覃明捏著搜寶鼠脖子上的皮毛, 把它舉起來仔細觀察。

  雪白柔軟的絨毛,一對較長的圓耳朵, 如寶石般的紅眼睛, 前肢短小,身體肥圓,像小兔子, 萌萌的非常可愛。被覃明捏著提在空中,它的紅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兮兮。

  覃明忍不住把它捏在手裡蹂躪了一番, 手感太好了,很像玩偶裝死兔, 令人愛不釋手。

  他當時把那個矮胖魔修用青聖籐纏住時,這只原本躲在魔修袖子裡的搜寶鼠聰明地趁機逃開了,主人被殺後,它竟然沒有逃遠, 而是躲在一旁觀察。覃明殺了那個逃走的魔修後, 回來搜刮戰力品, 意外發現了這隻小老鼠, 一下子逮住它提在手中觀察。

  搜鼠寶被覃明揉得整個身子都蜷縮成一團了, 卻不敢反抗。

  「你能搜寶?如此厲害?不如跟著我吧。」覃明捏著小老鼠, 對它道。

  搜寶鼠似乎聽懂他的話,竟點了點頭。

  「如此聰穎,果然不簡單。」覃明用手指輕柔地撫了下它的小臉蛋。

  被溫柔對待的搜寶鼠似乎有些呆怔,魔修從來對它呼來喝去,態度凶狠,從沒有好臉色,然而這個仙修,不但長得好看,連捏它的手法也很有巧勁,完全沒有弄痛它,反而輕撫著它。

  搜寶鼠大大的紅眼睛濕潤,短短的前肢合併在一起,不停地朝覃明作揖。

  覃明被逗笑了。

  「你挺有趣。你原來的主人死了,是不是契約也沒有了?」

  搜寶鼠呆呆地點頭。

  覃明捏捏它的耳朵。「我不會與你定契約,你若想跟著我,便跟著我,將來若想走,我也不攔著你。」

  搜寶鼠吱吱地叫了幾聲,似乎很高興。

  「我給你起個名字吧?」覃明揉著它的毛,玩得不亦樂乎。

  搜寶鼠蜷成一團,胖乎乎的,任覃明把它又搓又揉,微微瞇起眼睛,似乎非常享受。

  「叫什麼好呢?」覃明邊走,邊思索。他是個取名廢啊,以前玩劍三時,角色ID直接用的真名呢。有一年跟爸爸媽媽去鄉下的姑婆家,正趕上母狗生狗仔,生了十隻,他便把十隻小奶狗分別叫一號、二號、三號……十號。

  前面橫了一塊巨大的樹根,覃明輕盈地跳躍過去,看到樹上長了一些紅果,他便對手裡的搜寶鼠道:「叫你小果子,如何?」

  搜寶鼠怔了下,似乎有一點點抗拒。它曾經的名字叫雪影,多麼有氣質的名字。小果子?小果子?這是名兒麼?

  「看來你很滿意,那便叫你小果子吧。」覃明微笑著點了下它的小腦袋。

  搜寶鼠——小果子呆呆地望著覃明溫和的笑容,有些被迷惑了。

  覃明抬頭,透過茂密的樹葉觀察天色。

  「似乎快天黑了,我們需找個地方過一晚,你是在地上跑,還是進我袖子裡?」

  小果子吱了一聲,順著覃明的手臂,往上爬,一溜煙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小爪子緊緊揪住它的衣服。

  覃明動了下它的小鬍子。

  「抓好了。」

  話一落,他便往前飛去,小果子緊緊抓住它,初時還有些害怕,待隨著覃明在空中飛了一段時間後,便適應了空中的速度,揪著覃明的衣服,圓圓的眼睛,骨溜溜地轉著,鼻子動了動。

  覃明不停地飛躍著,他有些好奇,諾大一個森林,居然沒有妖獸,連條毒蛇都不曾出沒。難道是因為之前受到禁制的關係,所以妖獸全都遷移了?

  覃明原想再找個樹洞,將就一晚,但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樹洞,他站在粗壯的樹枝上,四處打量。

  「吱吱吱——」小果子蹲在他的肩上,小爪子輕輕扯了下他的髮絲。

  「嗯?」覃明把它從肩上捏下來,托在手中。「怎麼?」

  小果子肥嘟嘟的身子在他的手心挪了下,不停地吱吱叫著。

  「你可尋到地方過夜?」覃明問。

  「吱吱!」小果子挺了挺胸。

  「好吧,那你帶路。」覃明把它放在樹枝上,小果子立即順著樹枝爬了下去,覃明跟著它的腳步。

  小果子蹲在草叢中,動了動鼻子,耳朵一動,紅色的眼睛發出詭異的光芒,它回頭朝覃明吱吱吱叫了幾聲,便如閃電般地往前竄去,覃明迅速地跟了上去。

  不愧是搜寶鼠,快如閃電,覃明腳下灌注靈氣,勉強跟上,好在小果子顧慮到新主子的腳力,跑一段路,便停下來等待,看到覃明的身影就又往前竄去。

  如此跑了兩刻鐘,他們在一個山壁前面停下。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覃明換回混元弟子的制服,從儲物袋裡取出照明石,剎時,四周亮了起來。

  小果子摘了片大葉子,爪子在上面搓了搓,把泥給搓掉,這才順著覃明的袍擺,往上爬去,蹲回他的肩上。

  覃明看它如此愛乾淨,不禁微微一笑。

  他舉著照明石,往山壁走去。

  「這裡?有個山洞呢。」

  覃明撥開雜草,在山洞口徘徊了下。

  山洞口挺乾燥,沒有霉味,更無爬蟲,洞口呈橢圓形,高約兩米,寬一米。半米高的雜草被覃明撥到兩旁,他跨步走進山洞。

  這若是換在以前,作為長期生活在城市裡的覃明,決不敢孤身一人行走在山林裡,還往黑乎乎的洞裡鑽。如今他在修真界呆了十年,成了築基修士,一身靈氣,又有神識,此處是否有危險,他探查得一清二楚。

  這山洞非常安全。

  搜寶鼠不愧是搜寶鼠,它帶著覃明來到這處山洞,不但沒有危險,環境也好,進來後,別有洞天。

  洞內異常寬敞,洞頂如一個圓形的天花板,非常平整,藉著照明石的光,隱約可見洞頂畫有符文。覃明踩著台階往下走,來到洞的中央,中央有一塊泥潭,泥潭裡生有一朵雪白蓮花,蓮花發著淡淡的螢光,懾人心魂。

  覃明盯著蓮花,有點被迷惑了。

  小果子見覃明兩眼發直,吱吱地叫著,小爪子輕輕一拍覃明的臉。

  覃明吃了痛,驚醒了過來,他摀住被小果子撓到的臉,嘟嚷:「謝謝你。不過……下次不要對我的臉抓,此處沒有狂犬病疫苗啊。」

  小果子有些委屈地握著小爪子。

  覃明伸指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再看次向蓮花時,覃明控制住自己的神魂,不再受到它的誘惑。

  「這是什麼蓮花?獨自一朵生長在幽暗的山洞裡,沒陽光,沒有雨露,竟長得如此美麗,妖植?」覃明繞著蓮花打轉,好奇地道。

  吱吱吱——

  小果子搔搔頭,答不出來。它是搜寶鼠,只知搜索寶物,卻無法分辨出寶物是何物,有何用。

  覃明在地上撿了塊石子,朝蓮花扔了過去。

  小石子「嗖」地飛過去,穿過了蓮花,落到了另一邊,掉在地上。

  「咦?它不是實物?」覃明詫異。

  他又撿了幾塊小石子,「嗖嗖嗖」地從不同角度朝蓮花扔去,石子全部透過蓮花,掉到了另一邊。

  覃明拍了拍手,完全確定這白蓮花乃是一個虛影。

  「一朵虛影白蓮花?若非此處是修真界,我還以為來到了科技時代,全息投影呢。」覃明嘖嘖稱奇。「這算什麼寶物?一個虛影,有何用?」

  小果子吱吱地叫了幾聲,覃明側耳一聽,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

  小果子有些著急,它從覃明的肩上跳下來,在地上繞了一圈,順著巖壁,爬到了洞頂。覃明盯著它的小身子,看它在洞頂爬行。

  「嗯?那處?」覃明會意,他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六邊形的上品靈石,有些猶豫。

  小果子在洞頂發現了一個凹槽,那凹槽為六邊形,大小正好能嵌入一塊上品靈石。然而覃明身負重債,儲物袋裡只有一塊上品靈石,還是他和鳳琰所有家當,鳳琰體貼地把靈石全交給覃明保管,所以覃明非常捨不得把靈石用在此處。

  而之前殺掉的那幾個魔修也是窮酸,儲物袋裡居然只有中品靈石,沒有上品靈石。

  「吱吱吱——」小果子催促。它有預感,這山洞裡的寶物非比尋常。

  覃明歎了一口氣,飛身上去,一臉肉痛地把上品靈石嵌入凹槽。

  小果子快速跳到覃明的身上,抓住他的袍擺,一起落回地面。

  覃明往後退了幾步,但見洞頂得了上品靈石後,發生異變。那些符文如螢光燈般,亮了起來,整個符文似青花瓷紋,一圈一圈,佈滿了整個洞頂,眾整體上看,是一個圓形的花枝葉圖騰,圖騰的螢光投射到蓮花虛影上。

  蓮花虛影受了青光,與洞頂的花紋互相呼應,漸漸地發生了變化,覃明瞇眼,看著白蓮花從一枝獨秀變成了數朵,那些花沒有枝葉,浮空盛開,給人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覃明完全將之當成全息投影了,他津津有味地盯著蓮花在虛空艷麗地盛放,赤橙黃綠藍靛紫,彩虹的七種顏色齊全了,七彩蓮花圍著中間的白蓮花,緩慢地轉動。

  當覃明以為,眼前僅僅上演著虛空開蓮花的影像時,中間的白蓮花扭曲了起來。

  哎?還有變化?

  覃明睜大眼睛,盯著前方,蹲在他肩上的小果子,一臉專注,紅寶石般的眼睛燦燦發亮。

  白蓮花扭曲了一會兒,圍繞四周的七朵彩色花化為七束光,被它吸收了。

  虛像越變越奇怪,已經不是一朵蓮花的樣子了,看那個輪廓,竟有些像人?

  「人?」覃明警覺,手腕上的玉龍環立即變成了青劍,緊緊握住。

  終於,白蓮花幻化成形了,那確實是一個人。

  一個阿挪多姿的女人。

  女人身穿一件半透明的衣裙,墨發如絲垂至腳踝,長相精緻美麗,眼神卻冰冷無情。

  沐浴在光中的白衣女人,臉色有些發青,覃明若膽子小一些,估計得嚇跑了。

  這麼個女人,很像聊齋裡的艷鬼。

  嚥了嚥口水,覃明渾身覆上靈氣,備戰。

  管她是虛影還是艷鬼,只要危險到他,就全部滅掉滅掉。

  那女人雖是虛影,卻會轉動眼睛,她的臉朝向覃明,眼睛直視他。

  「築基期的小輩?」

  說話了!

  她說話了!

  覃明皺眉。

  女人的聲音悅耳動聽,卻並不柔美,像機器人的聲音般,毫無感情。

  覃明沒有回應她,握緊手中的青劍,隨時應戰。

  「為何不回應我,築基期的小輩?」女人聲音嚴厲了一些。

  覃明頓了頓,揚聲道:「前輩是何人?為何被困於此處?」

  「呵,你這小輩,既知我困於此處,為何手執武器,離我如此之遠?」女人道。

  「……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以為前輩是荒山野鬼。」覃明道。

  「泰山?那是何處?」女人道,「你竟然以為本尊是荒山野鬼?」

  「這個……恕晚輩眼拙,修為低下,得罪之處,還請前輩見諒。」覃明收了劍,朝她拜了一個晚輩禮。

  「不知者無罪。」女人道,「你既出現在此處,便是與我有緣。」

  「前輩為何被困於此處?晚輩雖然修為低下,或可幫助一二,還請前輩只管開口。」覃明試探地問。

  女人沉默了半晌,她幽幽地道:「竟已過去如此之久。」

  「咦?」覃明驚訝。

  女人閉了閉眼睛,對覃明道:「我乃上古修士,曾是渡劫期,然,一場浩劫,令我等渡劫失敗,後仙魔大戰,開劈此方天地,而我等修士受天道雷劫,皆隕落了。如今的我,不過是一縷元神碎片。」

  覃明微微張嘴。他如何都猜不出,眼前這個「艷鬼」竟然是渡劫大能的元神碎片。

  「前……前輩……所謂浩劫,是什麼劫?」覃明好奇地問。一個渡劫期的大能,按道理只需渡劫成功便可進入大乘,而大乘修士圓滿後便能飛昇了。

  女子望向覃明,動了動嘴,似乎說了什麼,但覃明什麼都沒有聽到。

  「前輩,你說什麼?」

  女子隱隱一歎,道:「天機不可洩露。」

  覃明:……

  「此境乃是大能們開劈出來的另一空間,或可避過天道,你需收集十枚玄令,方能獲得一個異想不到的機緣。」女子對覃明道。

  「玄令?」覃明一驚。玄令他知,鳳琰有提過,晉江界中有機會獲得玄令,即可上玄令榜。但是他並未提及,如何獲得玄令。

  女子點點頭,突然伸展雙臂,全身散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覃明抬手一擋眼睛,他肩上的小果子臉埋進他的髮絲裡,撅起了肥肥的小屁股。

  許久,光茫消失,覃明疑惑地放下眼睛,看向中間。

  沒有女子,沒有蓮花,沒有青光,皆消失了,然而,卻有一小片玉懸浮在半空之中,泛著溫潤的光。

  覃明走上前,伸手把浮於空中的小玉片給抓了過來,小玉片落於他的手掌中後,光茫消失了。

  這是一片兩公分寬的小玉片,上面有複雜的紋路,覃明用指腹細細地磨著紋路的圖案,隱隱一歎。

  這竟是玄令。

  原來玄令是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

  收集十片玄令,即可召喚神龍嗎?

  覃明對玄令充滿了好奇。

  小果子從覃明的頭髮裡掙脫出來,紅眼睛盯著覃明手中的玄令,也是一臉好奇。

  覃明按了按它的小腦袋,道:「你不愧是搜寶鼠,以後跟著我,好好幹,我必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果子吱吱地叫,興奮極了。

  覃明捏過它,放在手裡搓了搓,感受下它溫熱的小身子和柔軟的皮毛。

  果然像裝死兔玩偶,手感非常棒。

  小果子被他又搓又揉,既喜歡又委屈。

  「今晚便在此處休息吧。」覃明放過了小果子,它立即爬回他肩上,肥臀一蹲,堅決不肯下來了。

  覃明倏地一鍵換裝,雪白的混元制服變成了墨色的萬花套。

  小果子一臉呆滯,它只感到屁股底下明明是白色的衣袍,為何眨眼間便變成了墨色?

  覃明從香囊中取出燈籠,擱到一旁,再取出行囊,鋪到台階下面,他坐在行囊上,沉默了片刻,總覺得對勁。

  山洞如此空曠,躺在行囊的皮毛上,空蕩蕩的,太沒有安全感了。

  他收拾了行囊,丟回香囊。當看到香囊格子裡的玉石棺時,他靈光一閃。

  心動不如行動,他意識一動,剎時,巨大的玉石棺出現山洞裡,小果子看到如此大物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覃明對它道:「此物不正是你先前想要尋找的寶物?」

  小果子歪了下頭,大眼閃啊閃,有些呆萌。

  覃明笑笑,再次換回混元套裝,取下掛在腰間的九陽令牌,嵌入棺尾的凹槽裡。

  玉石棺陣法啟動,棺蓋徐徐打開。

  小果子呆滯臉,小身子有些發抖。

  覃明奇怪地看它。「怎麼?」

  小果子沒有動。

  覃明見它沒反應,便不再問。他縱身一躍,跳到了棺蓋上,小果子卻倏地從他肩上跳下來,躲到了山洞的一角。

  「哎?」覃明一臉疑惑。

  莫非……這小東西怕鳳東離?

  哈?

  覃明蹲下身,低頭看棺木裡的鳳東離,他雙手合十,對鳳東離道:「……忱慕?東離?鳳琰?呃,不知該喊你什麼,總之,親愛的,這晚就讓我在你棺木裡湊合一晚吧?」

  反正鳳東離不會回話,覃明問完,便心安理得地跳進玉石棺裡。

  他有些激動地躺在鳳東離的身邊,摸摸他,感到異常親切。

  嗯,一定是因為鳳琰的關係。

  鳳琰……

  他心中一歎。不知何時能與鳳琰相遇,好想他。

  還有,一日未輸入陽氣了,身體似乎有點不對勁。

  覃明不由自主地抱住鳳東離,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覺。

  小果子躲在山洞的一角,胖身子微微發顫。

  好可怕的氣息!

  那玉石棺裡散發著好可怕的氣息,彷彿能毀天滅地,令人望而生畏。

  黑暗的森林裡,一道人影如疾風般在樹枝間掠過。

  須臾,人影來到山壁前,無聲無息地站在山洞門口。

  他取出照明石,光芒照亮了山洞入口,也照亮了他自己。

  雪白的衣袍,墨黑的長髮,一雙丹鳳眼熠熠生輝。

 

 

第119章 棺蓋和靈石

  頎長優雅的身影, 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諾大的洞室裡,巨大的玉石棺赫然入目,幽暗的光線下,琉璃般的眼珠動了動。

  鳳琰邁著穩健的步伐,緩慢地接近玉石棺。

  蜷縮在山洞角落的小果子動了動耳朵,幽幽醒來,鼻子嗅了嗅, 睜開紅寶石般的眼睛, 透過草叢,看向玉石棺。

  有人?

  小果子前肢緊張地交握在一起。

  何時進來一個修士?不聲不響地站在那口巨大的玉石棺前, 默不語聲, 不知在看什麼。

  該如何是好?

  它的新主人還睡在玉石棺內呢?

  小果子緊張地不敢吱聲,只能躲在一旁,靜觀其變。

  鳳琰的眼睛微微斜視, 瞟到了那隻小東西, 他毫不在意,視線回轉,盯著玉石棺上熟悉的符文。

  當他看到玉石棺尾部那枚嵌入凹槽的九陽令牌時,隱隱一歎。

  輕輕一躍,他跳至了棺蓋上。

  負手而立, 低頭俯視, 望著棺內的情景, 眉頭微蹙。

  玉石棺內的一角, 散落著一顆小小的照明石, 為棺內營造了一種溫馨的氣氛。

  男人面如冠玉,墨發玉簪,赤紅衣袍,神情安祥地平躺於棺中,他的身邊,偎依靠著一個長相秀美,酣睡香甜的雪衣妙人兒。

  覃明的臉靠在赤衣男人的肩上,嘴巴貼在他的下巴,一手攬在男人的腰上,一條腿跨在他的腿上,豪放的睡姿,一如往日般愜意。

  這是充滿了依賴,信任的睡姿。

  睡得如此深沉,如此酣然。

  鳳琰瞇起眼睛,身上散發出充滿危險的氣息。

  躲在草叢後面的小果子嚇得差點炸毛了,它瑟瑟發抖,蜷成一團。

  覃明終於有了修士的警覺,當受到威脅後,他猛地驚醒,睜開眼睛,逆著光,看到棺蓋上站立了一個高大的黑影,他嚇了一跳,龍玉環瞬間變成梵青劍,猛地自棺內起身襲向來人。

  鳳琰挑了下眉,看著覃明執劍刺來,側身避開他的攻擊,同時左手握住了覃明的右手腕,順著手臂一路摸了過去,按住了覃明的肩膀。

  覃明一驚,抬頭望進一雙幽深的丹鳳眼裡,他又驚又喜,連忙撤去了殺氣。

  「忱——」慕字未喊出,他被鳳琰一把按進懷裡,狠狠地吻住了。

  「唔?」

  覃明差點腿軟,忙抱住鳳琰,右手上的梵青劍靈氣散去,化為玉龍環回到他的手腕上。

  被吻得快要窒息了,覃明攀著鳳琰,回應他,然而,鳳琰的吻如狂風暴雨,他有些承受不住,很快便腿軟了,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綿長的吻結束後,覃明氣喘吁吁,他有些貪婪地凝視鳳琰俊美的臉龐,桃花眼淚漣漣。

  不過一二日未見,為何感到離別了一世那麼漫長?

  「忱慕……呃?」

  覃明本想一訴衷情,卻發現鳳琰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冰冷,他一頭霧水,下一秒,他驚呆了。

  他整個人被鳳琰壓在了棺蓋木上。

  ……

  ……

  覃明摟著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頸間,聲音沙啞。

  「你太壞了。」

  「呵。」鳳琰披上衣服,抱著他自棺蓋上跳下來。

  「忱慕。」覃明貼著他呢喃。

  「嗯?」鳳琰揉揉他的背。

  「我不想再與你分開了。」覃明蹭了蹭他。

  「嗯。」鳳琰溫柔了眼神,抱著他來到玉石棺的尾部,靈氣一動,那嵌於凹槽的九陽令牌便剝落到了他的手上。

  玉石棺陣法啟動,棺蓋慢慢地覆回去。

  覃明聽到棺蓋移動的聲音,猛地想到什麼,他羞紅了臉,扯著鳳琰的髮絲,貼在他耳邊道:「還……還未給鳳東離擦臉啊啊啊……」

  他想到自己在過程中一時忘情,把鳳東離的臉給那啥了,簡直是褻瀆了渡劫大能。

  雖然,大能本尊正抱著他,可是……可是棺木裡的身體,鳳琰也用了足有幾千年啊啊啊。

  覃明一臉糾結。

  鳳琰拍了拍他,淡定地道:「自會吸收了。」

  「呃?什麼吸收?」覃明一臉蒙。

  「……鳳族血脈的精華乃是大補。」鳳琰道。

  覃明呆滯臉。

  「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鳳琰便再說了一次,這次,覃明終於聽明白了,他面紅耳赤,整個人像煮熟的鴨子。

  「你……你……實在太亂來了。」他吞吞吐吐地說。

  鳳琰吻了吻他的眉心,不甚在意。

  覃明無語。罷了,本尊都不介意,他糾結個啥?

  棺蓋完全閉合後,玉石棺上的陣法漸漸消失。

  覃明掙扎著要下來,鳳琰卻不容許他落地,仍輕鬆地公主抱著他。

  「我得把玉石棺收起來,儲物袋太小,只能裝進劍三傳承的香囊內。」覃明道。

  「不必。」鳳琰瞥了眼巨大的玉石棺,他一動,手中多了一個儲物袋,不見他如何動作,玉石棺便被他收進儲物袋中了。

  覃明張大嘴巴,盯著他手中的儲物袋。

  「親愛的,你這個儲物袋是怎麼回事?為何我的空間極小,你的卻如此之大?」

  鳳琰把他放到山洞的台階上,幫他把衣服穿上,繫好腰帶,掛上儲物袋,九陽令牌,左手腕綁回八綾帶,最後為他束髮戴上金冠。

  侍候好覃明後,鳳琰再利落地為自己穿戴整齊。

  「此物在宗門內買的。」鳳琰繫好儲物袋,道。

  「為何我不知?」覃明皺眉。他們在宗門內一直形影不離,鳳琰買了這個大容量的儲物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鳳琰坐到他身邊,把他抱進懷裡。

  「上次買八綾帶和帳篷的時候。」鳳琰指了指覃明手腕上的玉龍環。「以及此劍。」

  覃明歪頭想了想。

  那會兒因負了五十萬的債,整個人都蒙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其它。莫非正是那會兒,在負債的情況下,鳳琰又向管事的買了這個超大容量的儲物袋?

  他以眼神詢問鳳琰,鳳琰點頭。

  覃明不可思議地瞪他。「我的哥,這個儲物袋,你花了多少靈石?」

  「賒了五千上品靈石。」鳳琰淡然地道。

  覃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咋舌。「你……你知不知道……梵青劍和金麟劍就讓我們負債五十萬上品靈石,你這儲物袋五千上品靈石,算上利息要多少?」

  「不必擔心。」鳳琰輕撫他的臉頰,道。

  覃明鬆開他的衣襟,搓了搓自己的臉,喃喃。「去哪兒弄那麼多靈石啊?還全是上品靈石?哪有那麼好的運氣,在晉江界裡一下子碰到一條靈脈?」

  「這些可夠?」鳳琰好聽的聲音響起,覃明嗯了一聲,好像聽到許多物體落地的沉悶聲。

  「這邊。」鳳琰轉過他的頭。

  覃明初時不以為然,當他看到如小山般堆積的靈石時,目瞪口呆。

  「這……這……這是什麼?」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小山般的,充滿靈氣的東西,真的、真的是靈石嗎?不只六邊形,竟還有九邊形,堆積如山,幾乎佔滿據了整個山洞。

  山洞因極品靈石的堆積,靈氣濃郁得快令人窒息了。

  覃明從鳳琰的懷裡掙出,摸著靈石,有種一夜致富的暴喜感,他拿起上品靈石,再拿起極品靈石,看得目不暇接。

  「這些……這些……你從哪裡弄來的?」覃明轉過頭,桃花眼亮晶晶。

  鳳琰優雅地坐在台階上,笑看他。「尋到一條靈脈,便採集了,這僅是一小部份。」

  覃明嚥了嚥口水,問道:「你不會把整條靈脈都搬空了吧?」

  鳳琰朝他招招手,覃明回到他身邊,跨坐著,摟住他的脖子。

  「搬空不至於,留了一些低品靈石。」鳳琰道。

  覃明張了張嘴。

  把整條靈脈的極品靈石、上品靈石和中品靈石都搬空了,只留了一些下品靈極,還不算搬空整條靈脈嗎?

  「哥,你牛!」他朝鳳琰翹了翹拇指。

  「如此,可夠還債?」鳳琰垂眼凝視他興奮的臉。

  覃明感歎:「九牛一毛啊。」

  這一堆靈石不計其數,五十萬上品靈石連它的零頭都算不上。

  他道:「果然你有先見之明。」

  「嗯。」鳳琰親他的唇。

  覃明回應他,兩人吻了一會兒,不捨地分開,兩額相抵,含情脈脈。

  「快收起來吧,這麼堆積著,萬一有人進來搶便不好了。」覃明道。

  「我在洞口設了陣法。」鳳琰完全不擔心,不過還是聽覃明的,儲物袋一揚,整個山洞的靈石全部吸進去了。

  靈氣淡薄了,覃明鬆了口氣,他低頭盯著鳳琰手上的儲物袋,道:「這個可得收好。」

  「嗯。」鳳琰將儲物袋掛回腰間。「回去再分予你。」

  「好。」覃明搓搓手,充滿了不真實感。

  這就好比一個普通人,買彩票,突然有一天中了大獎,十個億砸下來,人都要被砸傻了。

  一夜致富,人生充滿了戲劇性,一時無法適從呢。

  躲在角落裡的小果子,頭終於從泥土裡拔出來了,它看到新主人和那人親親密密地坐在台階上,說著情話兒,不禁握緊小手,眼睛有些期盼地望著,剛剛那股濃郁的靈氣,差點讓它經脈爆炸了。

  太可怕了,有木有?

  竟有人挖了整條靈脈!

  從暴富的驚喜中清醒過來後,覃明整個人靠在鳳琰的懷裡。

  「我想躺床上。」他不自覺地撒嬌。

  剛在棺蓋上,被鳳琰醬醬釀釀,膝蓋都跪痛了,身上還有些粘糊,加上被靈石刺激過後,身心都感到疲憊,築基修士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仍會感到累。

  鳳琰撫摸他的背,問道:「可要進芥子閣?」

  「嗯。」覃明點頭。

  這芥子閣,乃是在金虹堂時,做帳篷的劉師叔托管事贈予他們的。當時管事給他們兩個盒子,一個是徐師叔製作的升級版八綾帶,一個是升級版帳篷——芥子閣。

  所謂芥子,乃是芥子空間。

  造型是一個巴掌大的小閣樓,注入靈氣後,便可放大到兩米高的小木屋,但進門後,裡面的空間比外表看起來更寬敞,如小閣樓般,有數個房間,還有一個大廳。

  覃明得了八綾帶,便將芥子閣放鳳琰那兒了,豈料他們剛進晉江界便分開了,覃明這兩日風餐露宿的,好不辛苦。

  好在,他們終於重逢了。

  覃明抱著鳳琰,蹭了蹭。他還有許多話要問鳳琰呢,果然躺在床上,慢慢聊天比較好。

  鳳琰從儲物袋裡取出芥子閣,注入靈石往前一推,芥子閣變成了小屋子,擺在山洞裡。他抱著覃明,往小屋的門內走去。

  正要推門進去,覃明突然想到什麼,他抬頭。

  「小果子——」

  「小果子?」鳳琰挑眉。

  覃明東張西望,尋找搜寶鼠。

  「小果子是一隻聰明的小老鼠,我從魔修手裡弄來的,它很厲害,能搜到寶物。」

  「可是那隻?」鳳琰靈氣一動,躲在草叢後的小果子圓滾滾的身子露了出來。

  「吱吱吱——」小果子抱著小爪子對著鳳琰一副求饒的模樣。

  這兩人終於想起它了咩?嚶嚶嚶——

  它其實還是幼兒期啊,看了不該看的,會長針眼說。

  覃明伸手一吸,小果子便被他吸進手裡,看到它皮毛上的泥土,他捏遠一些。

  小果子倏地被他抓在手裡,又近距離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嚇得鼠膽都要破了,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

  鳳琰瞥了一眼它,並不在意。

  小果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覃明奇怪地看它。「怕什麼?他是我忱慕。」

  小果子畢竟是低階妖獸,聽不懂忱慕是什麼,它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無辜地望著覃明。

  覃明笑道:「他是我道侶,可懂?」

  道侶?道侶它懂。

  小果子抱著小爪子,一副恭敬的模樣。

  「小機靈鬼。」覃明揉揉它的皮毛。

  鳳琰抱著他進入芥子閣。

  果然,門外門內是兩個世界。

  雅致的客廳,寬敞明亮。

  鳳琰從覃明手裡抓過小果子,一丟。「讓它自己玩去。」

  「哦。」覃明拍了拍手上被沾到的泥土。

  小果子一落地,便找了個角落,乖乖地蹲著了。

  它感到新主人的道侶,並不怎麼喜歡它。

  嚶嚶嚶——

  鳳琰抱著覃明,進入主臥室,主臥室舒適溫馨,擺在中間的床,佔據了半個房間。鳳琰把覃明放在床上,幫他脫掉鞋子,揉揉他額前的髮絲。

  「可要擦身?」

  「我更想沐浴。」覃明道。

  鳳琰沉默半晌,道:「此處水源不足。」

  覃明一歎。

  鳳琰去洗漱房,打了盆水,拿著布巾,體貼給覃明擦拭身體。擦乾爽了,覃明躺進絲被裡,如小貓般蹭著柔軟的被子,舒服地瞇起眼睛。

  鳳琰從洗漱房裡出來,在覃明身邊躺下,覃明順勢滾進他的懷裡。

  「有沒有想問我的?」覃明盯著他的臉問。

  「嗯?」鳳琰。

  「鳳東離啊,你不問我如何得到鳳東離的棺木?」覃明撐起身,托著下巴。

  「說說。」鳳琰一臉淡定。

  覃明垂頭。

  鳳琰這波瀾不驚的模樣,太無趣了。

 

 

第120章 元神交融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覃明扯扯鳳琰的髮絲。

  鳳琰捉住他的手,握住, 與他十指交纏。

  「千年前, 渡劫之時,我曾吩咐宮弈辰, 若我渡劫失敗,無論如何皆要搶回我的屍體。」鳳琰道。

  覃明聽到鳳琰的話, 一臉狐疑。「等等,你剛說什麼來著?你說……千年前, 你渡劫前曾去見過宮弈辰?」

  「嗯。」鳳琰點頭。

  覃明搔搔頭,跪坐了起來, 低頭看躺著的男人。「據我所知,整個修真界都在傳言你入了魔道, 是瓊仙宗的內奸, 讓魔修屠了半個宗門,宮弈辰如何會相信你?」

  「我的話,宮弈辰不敢不聽。」鳳琰道。

  覃明擰眉, 不禁回想起在幻境中, 鳳東離渡劫之時, 瓊仙宗的寶船浮在附近,宮弈辰卻阻止師弟們上去尋鳳東離的麻煩, 最後都不曾上前圍攻。所以,那時宮弈辰並非前去興師問罪, 而是想護鳳東離?

  果然鳳東離渡劫失敗, 宮弈辰趁機搶回了他的「屍體」。

  「所以, 確實是宮弈辰把鳳東離的屍體藏於晉江界中?」覃明問。「可有蹊蹺之處?為何要保住鳳東離的身體?」

  鳳琰捏著他的手指,有些漫不經心。「我曾與你提及,此界之外或無界可飛昇,許多修士渡劫時隕落。我到渡劫期後,便隱隱有感,故提前去尋了宮弈辰。」

  「那時候魔修屠了瓊仙宗,宮弈辰如何會信你?」覃明問。

  「我若要屠整個宗門,何須借魔修之手?」鳳琰瞇了瞇眼。

  覃明從鳳琰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望著他那波瀾不驚的臉,忍不住捏他兩頰的肉,在他錯愕地注視下,往兩邊一扯。

  覃明咧嘴,看到鳳琰的俊美被自己捏得變形了,哈哈一笑。

  「莫鬧。」鳳琰攬住他,往懷裡帶。

  覃明急忙鬆手,放過他的臉頰,手伸進被子裡,去阻止鳳琰肆意的大掌。

  「有話好好說,別……別動手動腳……」覃明微微喘氣。

  鳳琰親親他的眉心。

  覃明吁了口氣,靠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繼續說。」

  「……說甚麼?」鳳琰拉起絲被,覆住兩人。

  覃明埋怨。「你個悶葫蘆。」

  「呵……」

  「還笑?」覃明湊上去啃他的鼻子,鳳琰躲開,覃明追過去,鳳琰無奈,只得讓他輕啃了一口。覃明不滿足,又往下移了移,去啃他的唇,這便如送上門的小點心,被鳳琰一把按住後腦勺,來了個法式熱吻。

  「唔唔唔……」覃明意志堅定地結束了吻,舔著唇角,意猶未盡。

  鳳琰撫了撫他的髮絲。

  「有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罷了。」他終於好心地回答了覃明的問題。

  「誰?」覃明神情一肅,大皺眉頭。「莫非……魔修屠瓊仙宗的事,亦是那人下的黑手?」

  鳳琰把覃明的頭按在胸口,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覃明貼在他,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微微閉上眼睛。

  「魔修屠宗門之時,我正在閉關,出關後,立即渡雷劫,究竟是何人下的黑手,暫無法肯定。」鳳琰道。

  「你心中有人選?」覃明耳朵一動,覺得鳳琰話中有話。

  「嗯。」

  「有哪些人?」覃明抬頭,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尋到那些人,我們是否要復仇?一雪前恥!」

  鳳琰卻笑了。「你道我重新來過,便是為了復仇?」

  「難道不是?」覃明詫異。鳳琰循著曾經的足跡,重新入瓊仙宗,再次踏上修真之途,難道不是為了復仇?畢竟,他渡劫之時,幾乎整個修真界的大能都與他結了仇。而且,他曾與他說過,待他擁有與整個修真界抗衡的力量,方將真相告訴他。

  哪種情況會與整個修真界抗衡?

  那便是復仇啊!

  王者歸來,自是要將以前害過自己的人全部滅掉。

  鳳琰輕輕搖頭,拍拍他的背。

  「不復仇?」覃明不解。

  「我曾言,擋道者,殺無赦。」鳳琰道。

  「是。」覃明點頭。鳳琰此話他印象深刻,並銘記於心。

  「那便是了,不管何人,擋我道者,殺無赦。」鳳琰淡然地道。

  覃明一怔,細細琢磨他的話,半晌,他恍然大悟。

  鳳琰的意思是,他若再次渡劫,那些曾經阻止他飛昇的人一定還會出現。一旦他們再次阻止他渡劫,便莫怪他開啟大殺特殺模式。

  覃明摸摸他的臉,有些無法理解大能的腦回路。

  「難道不是將危險盡早扼殺在搖籃之中?」覃明問。

  萬一再發生同樣的事情,被全修真界圍攻,哪有手空出來殺人?

  「他們——不足為懼。」鳳琰平靜地道。

  「也是,當年那些大能,大部份死於雷劫之下,千年過去了,剩下的大能也沒幾個。」覃明摸摸下巴。「不過,你如今受制於現在的身體,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尋回鳳東離的身體後,是否要『回去』?」

  鳳琰忽地抱著覃明一翻,把他壓在下面,貼在他耳邊輕語:「你想鳳東離對你……」

  覃明臉一紅,拍了一下他的背。「胡……胡說……正經些!」

  「呵。」

  「說正事,不要開玩笑。」覃明想到自己的某個東西還沾了鳳東離的臉,便感到羞恥。

  鳳琰這傢伙,看似一本正經,骨子裡竟如此惡劣。

  「宮弈辰搶回鳳東離的屍體,為何不存放在瓊仙宗,而是送進晉江界?」覃明問。「是你授意的?」

  「不是。」鳳琰道,「我只吩附他搶回我的身體,至於如何保存,便是他的事了。」

  「為何一定要保全鳳東離的身體?」覃明問。

  鳳琰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按在覃明的心臟口。「覺醒鳳族血脈,即為不死者,我雖身死,元神卻不滅,可逃脫天道,死而復生。然,渡劫修士的身體乃是天然的煉器,若被人拿去煉化,便成了擁有渡劫修為的傀儡。」

  「傀儡!」覃明嚇了一跳。

  原來如此!

  難道鳳琰讓宮弈辰一定要搶回鳳東離的屍體。

  「那……宮弈辰把鳳東離藏於晉江界,不怕丟失了?」覃明問。

  「這卻是他的聰明之舉。」鳳琰道。

  「聰明之舉?啊,對,晉江界只有築基期修為的修士方可進來,金丹以上的大能無法進來。」覃明道。

  鳳東離的嘴裡含了一顆珠子,那珠子神通廣大,可禁制靈氣,進入那個區域的修士,與普通人無異。他能尋找鳳東離的玉石棺,還是借了九天逍遙的力量。

  所以,千年間,根本沒有修士發現玉石棺。

  不過,這一次,幸虧他先尋到了鳳東離,否則有可能落入魔修的手中。小果子的搜寶天賦,真是不同凡響。

  想到這裡,覃明便將自己如何發現玉石棺,如何用九陽令牌觸發棺上的陣法打開了棺蓋,看到鳳東離的事,詳細地說與鳳琰聽。

  待他說完後,鳳琰的丹鳳眼閃了閃。

  「你吻了鳳東離?」鳳琰問。

  覃明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忙道:「我那是……情不自禁,也不知怎麼地,好像有什麼誘惑我去吻……你看,這一吻,我便從他嘴裡勾出一顆珠子。那珠子可奇怪了,鑽進了我的丹田里,要不,我們現在雙休,你進我丹田看看?」

  「可。」鳳琰雙眼幽深,他盤腿而坐,盯著覃明。

  覃明吞了吞口水,感到氣氛有些詭異。

  他慢吞吞地搭著鳳琰的肩膀,兩頰緋紅。之前被充分疼愛過的地方,卻要再次被開拓。

  「嘶——」他輕吟一聲,擺好了雙休的姿勢。

  鳳琰低頭吻他的眉心,覃明緊緊貼著他,吸了幾口氣,道:「來。」

  「嗯。」鳳琰應了一聲,一道強勁的靈氣倏地注入覃明的經脈。

  「哇——」強大的靈氣一路衝進丹田,覃明渾身一顫,前所未有的刺激,他忍不住叫出聲。「慢點,慢點……嘶……」

  他雙手結印,運轉體內的靈氣,追逐著鳳琰的靈氣,拖住他進丹田的速度,然而,鳳琰那道靈氣如箭般,勢不可擋,進入他的丹田後,便直接衝向丹田的中心。

  那小珠子與自己的丹田核心融為一體,覃明原本感到奇怪,但因為沒有出現後遺症,便忘了這事,如今鳳琰的靈氣竄進他的丹田後,繞上了小珠子,他方想起來,這小珠子成了他丹田的核心了。

  隨著鳳琰靈氣的入侵,一絲異樣從丹田擴散開來,小珠子似乎正在歡呼雀躍,如見到熟人般,與鳳琰的靈氣,親親熱熱。

  果然……認主嗎?

  覃明從鳳東離的嘴裡弄到這珠子,便猜想這曾是鳳東離的寶貝,而鳳琰就是鳳東離,所以小珠子識得鳳琰的靈氣,欣喜萬分。

  隨著鳳琰逗弄小珠子,覃明渾身發熱,小珠子如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份,被鳳琰如此逗弄,分明就像逗他一樣。

  靈氣交融,覃明呼吸急促,好像攀上了某種時期的巔峰,甚至比那時候還要令人興奮,元神動盪,合二為一,難分難捨。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覃明終於承受不住,半暈了過去,整個人掛在了鳳琰的身上,鳳琰這方慢吞吞地放過了那顆小珠子,靈氣從他的丹田里退了出來。

  睜開眼睛,看到覃明面色潮紅的昏厥在他的懷裡,他勾了勾嘴角。

  初嘗元神交融,竟昏過去了。

  覃明並未昏太久,一刻鐘後,他幽幽醒來,朦朧地望著鳳琰,見他氣定神凝,不解地問:「剛剛……發生了何事?」

  不過是鳳琰的靈氣進入他的丹田,逗弄了下丹田的核心,他便昏過去了?

  「修士之間,真正的交融,乃是元神。」鳳琰撫開他額前的髮絲,低語。

  覃明咋舌,細細琢磨下鳳琰的話,終於明白了。

  剛才……他與鳳琰進行了一場元神之間的合體?

  「我為何會昏過去?」他疑惑地問。

  「你太弱了。」鳳琰親親他的眉心道。

  覃明一口血堵在喉嚨。

  太弱了?

  太弱了!

  「既然我那麼弱,你為何要逗弄我的核心?」他咬牙切齒。

  「它想要。」鳳琰輕語。

  覃明皺眉。「它?我丹田的核心?它勾引了你?可能嗎?」

  別開玩笑了,他的丹田他清楚,有沒有做出誘惑鳳琰的事,他這個當事人還沒有點B數嗎?

  「你強的!」覃明控訴。

  「強?」鳳琰好笑地望著他。

  「難道不是?未經我允許,便是強!」覃明冷哼。

  「如此便是強?」鳳琰動了動。

  覃明臉色一變。「這個……不算。別……轉移話題,你看到我丹田里的小珠子,還調戲過它了,有何感想?」

  鳳琰的手覆到他的丹田處,道:「物歸原主罷了。」

  「啊?」覃明一蒙。「你的意思是……這小珠子,原本就是我的東西?」

  不可能。

  他是異世來的靈魂,在修真界借屍還魂,除了九天逍遙,沒帶其它東西。

  鳳琰沒有回答他,只是抱緊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微微閉眼。

  「忱慕,說清楚。」覃明拍拍他的背,然而鳳琰一聲不吭,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覃明催促了幾聲後,見他不答,便作罷。

  一旦鳳琰成了悶葫蘆,問再多,他也不會開口。

  兩人還保持著練功的姿勢,覃明不由自主地一收一縮,氣氛旖旎,溫馨恬靜,一反往日的振奮激昂,僅僅如此靜靜地感受,反而升起一種甜蜜的刺激。

  隔著薄薄的內衫,他咬住了鳳琰的肩膀。

  鳳琰輕拍他的背。

  過了許久,覃明吐出一口氣,額頭布了一層薄汗。

  「要命。」他道。

  「嗯?」

  覃明吁出一口舒暢的氣。「我竟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鳳琰眼神溫柔。

  覃明相當坦白,他道:「一輩子和你融為一體,不離不棄。」

  鳳琰一怔,手指撫摸著覃明的臉頰,充滿了珍惜。「吾心悅爾。」

  覃明的臉頰蹭了蹭鳳琰的手掌,桃花眼半瞇。

  「……你要如何處理鳳東離?」他說了句煞風景的話。

  鳳琰原本撫摸他的手,改成了捏。

  「唔——」臉頰被捏住,覃明皺眉。

  鳳琰淡然地道:「我自有用處。」

  「做什麼用?」覃明略為好奇。

  鳳琰抱著他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睡。」

  「呃?跟我說說啊,咱們誰跟誰,不用如此保密吧?」覃明戳戳他。

  鳳琰嫌他吵,按住他的頭,吻去了他的諸多問話。

  「唔……」

  無賴啊!

  覃明瞪了瞪眼,很快便沉醉其中。

  也罷,他能從鳳琰這個悶葫蘆嘴裡探了不少消息,也算不錯了。要知道,曾經的鳳琰可是說元嬰後再告訴他呢。

  嘿嘿,如今他才築基,便知道鳳琰的真實身份,又知道了一些旁枝細末節,該知道的都差不多了呢。

  醬醬釀釀了許久,覃明終於感到身心疲憊,沉沉睡去。

  鳳琰伏在他身上,低頭凝視他,手指在他秀美的眉目上輕輕地畫著,充滿了眷戀。

  覃明睡得酣甜,不但身體,連元神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身邊有鳳琰,他便放心地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如宇宙般浩瀚,他懸於虛空之中,沉浸在濃郁的靈氣之中。

  昏昏沉沉之時,有人「握住」了他,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麼,他興奮地答應了,接緊著,他與那人融於一體,氣息交融,元神動盪。

  那感覺……令他戰慄。

  如膠似漆,難分難捨,許久,他方明白。

  這便是鳳琰所說的,元神之間的交融。

  啊?

  覃明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醒來,氣喘吁吁。

  當發覺自己正趴在鳳琰的身上時,他抹了一臉的汗。

  「怎麼?」鳳琰睜開眼睛,詢問他。

  覃明嚥了嚥口水,對鳳琰道:「做了個夢。」

  「夢?」

  「嗯。」覃明盯著鳳琰的臉,望著他的幽深的丹鳳眼,一臉迷惘。

  鳳琰並未問他夢見什麼,只是摸摸他的頭。「可要起來?」

  「要。」他們如今還在晉江界,有正事要做。正想起身,他突然面紅耳赤,吞吞吐吐地問鳳琰:「你怎麼……」

  鳳琰淡定地道:「你道要一輩子和我融為一體,不離不棄。」

  覃明滿頭黑線,撫著額頭。「哥,我真敗給你了。情話懂麼?」

  「不喜歡?」鳳琰問。

  覃明別過臉,舔了舔唇,他向來坦誠。「喜歡得緊。必須說,修士的身體天賦異稟,呵呵……」

  兩人粘粘糊糊的難分難捨,終於起床了,穿上衣服,從臥室裡出來。

  走了幾步,覃明微微皺眉。

  再如何的天賦異稟,長時間不休息,也會有些不適。

  小果子正趴在角落裡睡,聽到腳步聲,它動了動耳朵,倏地醒來了。當看到覃明和他的道侶出現在客廳後,抖了抖身上的懶肉。

  新主人終於出來了!

  它在客廳裡足足等了十個時辰啊!

 

 

第121章 玄令的機緣

  覃明見小果子躲在客廳的角落, 便朝它招招手。小果子猶豫地看看站在他身邊的鳳琰, 縮著小身子, 往前挪了幾步。

  「過來。」覃明見它那副膽小的模樣,不禁笑道。

  新主子和顏悅色,小果子心裡一暖, 後腿一蹬,敏捷地來到新主的腳下, 卻沒有膽子順著他的袍擺往上爬。

  覃明坐到椅子上, 點了點茶几, 小果子立即會意,跳到茶几上, 乖巧地蹲著, 紅寶石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鳳琰瞥了眼搜寶鼠,沒說什麼。

  覃明對鳳琰道:「我想喝茶。」

  鳳琰應了一聲, 轉身去茶水室, 煮茶去了。

  覃明側坐著, 盡量不壓著某個地方,他對小果子道:「你能否再次尋到像這個山洞一樣的寶地?」

  小果子歪著頭, 似懂非懂。

  覃明道:「不懂麼?此洞封印著遠古修士的元神碎片,碎片即為玄令, 若收集了十個玄令, 或可召喚神龍呢。」

  小果子搓了搓前肢的爪子, 明白覃明的意思了。

  它點點頭, 表示可以尋到與山洞相似的地方。

  覃明大喜, 捏起小果子後頸,桃花眼笑成了彎月。「你太髒了,我去給你洗洗。」

  小果子一聽洗澡,全身的毛都炸了。昨日因為害怕,頭鑽進泥土裡,把自己弄得髒兮兮,但洗澡什麼的,他卻不喜歡。

  正當覃明要提著它去洗漱室時,它全身靈氣一轉,灰色的毛立即恢復了雪白色,絨毛蓬鬆,又是一隻漂亮乾淨的可愛小鼠。

  覃明挑了下眉,把它捏在手裡,搓了搓,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鳳琰從茶水室出來,一手裡提著壺茶,一手拿著兩個茶杯。覃明放開小果子,起身從他手裡接過茶杯,擺在茶几上,鳳琰順勢給兩隻杯子倒上泡好的茶。

  小果子抖了抖身上的毛,蹲在茶几的一角,不敢輕舉妄動。

  覃明見它如此乖巧,便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隻普通的瓷杯,擺在桌上,倒上茶,遞到小果子面前。

  小果子望著眼前的茶杯,呆愣。

  覃明點了點它的小腦袋,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聞香味,再吹了兩口,放在唇邊輕輕地啄著。

  清洌的茶香從唇齒間沁到喉嚨,香如蘭桂,味如甘霖。

  「這是什麼茶?」他問鳳琰。往日他們閒暇之時,便坐在一起品茶,鳳琰總能拿出許多好喝的茶。

  此茶並不普通,乃是靈茶,入口後,可補充靈氣。

  「翠玉茶。」鳳琰執著茶杯,優雅地喝著。

  「好喝。」覃明喝完一杯,正想再倒一杯,鳳琰動作更快,拿起茶壺為他續上杯。

  「多謝。」覃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此前一直忘了與你說,我在山洞裡得了一枚玄令。」

  「哦。」鳳琰慢悠悠在啄著茶,似乎對玄令不太感興趣。

  覃明從儲物袋裡拿出玄令,擺到茶几上。

  小果子貼到瓷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舌頭被燙到,它立即縮了回去,眼睛浮起一層霧水,當看到覃明拿出一枚白玉放在茶几上時,雙眼一亮,緊緊盯著白玉,不停地搖擺著尾巴。

  白玉片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

  「玄令竟是遠古修士的元神碎片,你以前進過晉江界,可曾得到過玄令?」覃明問鳳琰。

  鳳琰盯著茶几上的玄令,喝茶的動作一頓。

  「這枚玄令原本是一個美女,她說了幾句話後,就變成了一枚白玉片,她曾言,若收集十枚玄令,即可獲得的一個機緣。」覃明道。

  「嗯。」鳳琰慢慢地點了下頭。

  「別嗯了,說話。」覃明催促。與鳳琰相處久了,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一旦他只「嗯」「唔」的,便表示不想多說什麼。

  鳳琰放下茶杯,道:「每個人獲得十片玄令所得的機緣皆不同。」

  「哦?你以前獲得過多少片玄令?」覃明好奇地問。

  「十二枚。」鳳琰道。

  覃明咋舌。「這麼多?難道玄令很好找?」

  鳳琰搖頭。「能尋得十枚玄令者,鳳毛麟角。」

  覃明吃驚。「那你還得了十二枚呢。」

  「大氣運。」鳳琰道。

  言下之意,便是他乃大氣運者,尋得十二枚理所當然。

  覃明看了眼趴在瓷杯邊緣喝茶的小果子,歎了一聲。果然人比人氣死人,他靠著搜寶鼠方能尋到一枚玄令,人大氣運者,隨便一走或許就能撞上寶物了。

  「你當時的機緣是什麼?」覃明問。

  「……一個指引。」鳳琰道。

  「指引?」覃明疑惑。「是什麼指引,有何用處?」

  鳳琰執著茶杯,手指磨了磨杯口邊沿。

  覃明以為他又要當悶葫蘆時,卻聽他道:「關於鳳髓珠的指引。」

  「鳳髓珠!」覃明驚訝地擊掌。

  鳳琰曾與他提起過關於鳳髓珠的事。他的靈體亦是因為鳳髓珠而改變成了超靈體。

  「出了晉江界後,我便金丹了,循著指引,得了鳳髓珠。」鳳琰眼神溫柔地注視覃明。「鳳髓珠,是萬萬年火靈凝煉而成的精髓,更在遠古鳳凰的血中浸染上數萬年,乃絕無僅有的寶物。鳳族血脈得之,修煉速度不但事半功倍,還可改變靈體。」

  「難怪鳳東離只用了兩千便修煉到渡劫期。」覃明震驚。

  「嗯。」鳳琰點頭。

  覃明拿起玄令,在手中把玩,半晌,他神采飛揚地對鳳琰道:「我們一起去收集玄令吧。」

  鳳東離得了指引,找到了一顆舉世無雙的鳳髓珠,他若聚齊十枚玄令,會不會也得一個不同凡響的寶物。

  鳳琰見覃明眉飛色舞,微微一笑,應道:「好。」

  小果子動了動圓耳朵,前肢的爪子捧著空了的瓷杯,小肚子鼓鼓的。

  總覺得聽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它不會被滅口了吧?它怯怯地偷瞟新主人的道侶,新主人的道侶完全無視了它,溫柔的視線一直投在新主人身上。

  小果子暗鬆了口氣。

  喝完茶,覃明提起小果子,舉到鳳琰面前:「它可尋到玄令所在,我們便跟著它走吧。」

  鳳琰略為嫌棄地瞥了眼小果子,小果子被他一看,四肢再次僵直,有一種想尿的衝動,它死命地忍住,不敢丟了新主人的面子。

  「可。」鳳琰點頭。

  兩人一妖獸出了芥子閣,鳳琰靈氣運轉,芥子閣縮小,成了拳頭大的模型小屋,鳳琰將它遞給覃明。

  「給我?」覃明盯著遞來的芥子屋,推了下。「沒事,放你那。」

  「拿著。」鳳琰堅持。

  覃明無奈,只好接了過來,放進自己的儲物袋。

  走出山洞,外面天氣晴朗,覃明瞇了瞇眼,適應光線。

  鳳琰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覃明抬頭,凝視他俊美的側臉,不禁揚起嘴角。

  這是怕他走丟了?

  鳳琰目視前方,一臉泰然。

  覃明用力地回握他,靠在他的身邊。

  「小果子。」他喊了一聲。

  雪白的搜寶鼠立即行動,直起身子,嗅了嗅,鬍子一動,片刻後,它朝覃明吱吱叫了幾聲,蹬腿便跑。

  「跟上去。」覃明道。

  鳳琰將他一帶,御劍飛行,跟上了小果子。

  小果子的速度很快,當瞥見新主人和他的道侶御劍飛行時,它便釋放所有靈氣,化身為閃電,穿梭於森林之中。

  覃明大吃一驚。

  原來搜寶鼠如此神速嗎?上次它帶自己去山洞,用的是最慢的速度吧?然而,就那速度,自己追得還有些吃力呢。

  搜寶鼠的速度快,鳳琰御劍飛行的速度更快,幾乎擦著搜寶鼠的身邊,這激起了小果子的好勝心,它發揮所長,靈氣爆漲,加快速度。

  然而,不管它如何快,都拉不開距離。

  如此奔跑了一個時辰後,小果子萎了,它放緩了速度,小鼻子不停地嗅著,最後來到了一處斷崖。

  一塊像蘑菇的大石頭赫然入目,小果子果斷地跑到蘑菇石下面,蹲著不動了。

  「這裡?」覃明從劍上跳下來,狐疑地走到蘑菇石旁。

  小果子吱吱吱地叫了幾聲,覃明抬頭一看,發現蘑菇蓋頂有一個凹槽。

  「忱慕,你看如何?」覃明問鳳琰。

  「不錯。」鳳琰望著蘑菇蓋頂的符文,回道。

  覃明心中一喜,捏起小果子,在手裡揉揉了。「好傢伙,你真是個寶貝。」

  小果子微紅了臉,蜷成一團,任覃明蹂躪,突然,一隻手捏住了它的後頸,將它從覃明的手中提了出去。

  吱吱?

  鳳琰捏著小果子,把它丟到地上。

  「妖獸皮毛間易生小蟲子。」鳳琰淡然地道。

  「蟲子?妖獸也會生寄生蟲嗎?明明摸著挺乾淨的。」覃明略顯失望。

  小果子耳朵一動,鼓起了腮。它是妖獸,妖獸不是普通的小動物,皮毛裡絕對不可能長小蟲子!

  鳳琰若無其事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上品靈石,抬手嵌入凹槽。

  剎時,蘑菇蓋頂的符文亮起,一束光射了下來,鳳琰帶著覃明往後移了幾步,小果子躲到他們的腳後跟。

  這次情況與山洞裡完全不同,沒有什麼修士的元神出現,光束之中,直接懸浮著一塊玉片。

  覃明困惑。

  莫非不是每一枚玄令,皆會出現元神原本的意識?

  他以眼詢問鳳琰,鳳琰會意,點了點頭。

  覃明挑眉,伸出手,握住了懸浮的玄令。

  當玄令落入他手中後,光束立即消失了。

  此至,他獲得了兩枚玄令。

  有了搜寶鼠,按這速度,他很快便可收集十枚玄令了。

  簡直輕而易舉。

  「景九,你這破羅盤究竟有沒有用?為何我們來到了斷崖?」

  突然,一個洪亮的男人聲音在附近響起。

  「自是有用,我這羅盤乃是尋寶羅盤,之前都不曾錯過,此次亦然。」一個傲然的聲音回應。

  「石海,稍安勿躁……咦,看來有人先我們一步呢。」另一個男人磁性的聲音響起,同時,他們發現了站在蘑菇石下面的覃明和鳳琰。

  「剛才的光束,莫非源自這蘑菇石?」叫石海的大漢不善地打量蘑菇石下的兩名雪衣男子。

  兩人不但長相俊美,氣質更卓然,非一般修士。

  石海心中一沉,生了警惕心。

  「師兄,羅盤不動了。」擺弄羅盤的男子削瘦,眉宇間充滿了傲氣,他把羅盤對準蘑菇石,發現原本不斷抖動的指針,停止了。

  他一指覃明和鳳琰,厲聲道:「寶物一定被他們拿了。」

  「顯而易見。」被喚為師兄的男人,身穿墨綠法袍,身材碩長,相貌英俊,一雙狹長的眼睛看向覃明時,瞬間露出貪婪之色。

  「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吶。」他舔了舔唇角。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冷若冰霜,他凌厲地盯著這個墨綠法袍的男人。

  確實,人生無處不相逢。

  他還未去尋仇呢,這人竟自動送上門來了。右手的玉龍環一抖,瞬間化為梵青劍。

  而鳳琰,丹鳳眼內早已凝聚了蕭殺之氣。

 

 

第122章 不要臉的紫霄宗弟子

  眼前這個身穿墨綠衣袍的修士是誰?

  覃明對他印象深刻。

  此人正是紫霄宗的弟子, 那個在晉江界入口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他, 赤果果地充滿侵略。

  更可恨的是, 進入晉江界後,在颶風裡,他滿懷惡意地攻擊他和鳳琰, 差點讓他們分離,若不是鳳琰拉住了自己, 他不知會被颶風吹到哪裡去, 雖然後來他們因禁制意外分離了, 幸虧距離不遠,一二天便重逢了。

  他們沒去找他算賬, 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從他此時的表情上看, 顯然也很高興遇上他們。

  覃明握了下鳳琰的手,抬頭對他道:「此人由我來收拾, 你在一旁看著便是。」

  鳳琰微微低頭, 望著他自信的神情, 頓了頓,嚴肅地吩咐:「小心。」

  覃明揚揚眉。「以我如今的實力收拾他們綽綽有餘。」

  他的話, 那邊三人聽得一清二楚。那拿著尋寶羅盤的削瘦男子不悅地嚷道:「喂,你這小子, 看到我們紫霄宗的人, 還不快將寶物獻上。」

  覃明上前幾步, 譏笑地望著他。

  削瘦男子見覃明不答, 反而面露嘲諷之色, 惡狠狠地瞪他。「哪裡來的小修士,懂不懂規矩?」

  「規矩?什麼規矩?」覃明揚起下巴,瞇眼看他們。

  削瘦男子上下打量覃明,冷笑一聲。「莫非真是哪個旮旯地方出來的小修士?竟不知我們紫霄宗的規矩?凡是我們紫霄宗看上的寶物,你們這些小宗門皆需上貢。」

  削瘦男子傲然地說著紫霄宗的奇葩規矩,覃明面露詫異之色。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修真宗門。他們看上的寶物,小宗門便要上貢?這與強盜有何區別?

  「不曾聽說過。紫霄宗又是什麼宗門,如此霸道?」覃明淡淡地回應。

  「你——」削瘦男子氣竭。

  「景九師弟,不可失了我們第一宗門的氣度。」墨綠衣袍修士手一抬,按住削瘦男子的肩膀。「他可不是什麼小宗門的修士,你看他腰間的令牌,乃是瓊仙宗的混元弟子。」

  「什麼?瓊仙宗?」景九一怔。

  「哈哈,景九,你這是氣糊塗了?進晉江界前,寒師兄不是一直盯著瓊仙宗的修士?特別是眼前這位美人,寒師兄對他可謂是一見鍾情。」聲音洪亮的修士大笑道。

  「他?」景九挑釁地上下打量覃明。「就這長相,還美人?寒師兄,你看上他什麼?」

  被喚為寒師兄的墨綠衣袍修士自命不凡地道:「他的長相不錯,與我相配,豈不正天設一對,地造一雙?」

  「呵,不管如何,先讓他交出寶貝。」景九撇了撇嘴。

  覃明嘲弄地看著他們。紫霄宗的人都如此不要臉麼,在當事人面前,自顧自地高談闊論,不怕人笑話?

  「待我收了他,不怕他不交出寶貝。」寒師兄道。

  「切慢。」覃明手執梵青劍,打斷了他們師兄弟的暢談。

  三人同時抬頭望他,卻見他嘴角揚著譏諷的笑容,眼中寒光一閃,如離弦的箭般地衝了過來。

  霸道凌厲的劍氣橫掃而來,三人大驚,迅速地躲開,往後退了五尺,待穩住身形後,往前一看,原來所站之地,竟留下三道半米深的劍痕。

  「你——」景九震驚,不可思義地瞪著地上的劍痕。

  如此可怕的劍痕,築基期的普通修士,絕對不可能做到,眼前這小修士並無奇特之處,竟然是劍修麼?

  寒師兄一臉欣賞地望著覃明。「這位師弟,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劍傷了和氣?」

  覃明挽了個劍花,冷道:「對你們三個厚顏無恥之徒,我無話可說。」

  「你這人好生無禮!」景九怒道。

  覃明歪了下頭,笑道:「究竟是誰無禮?我與我忱慕在這蘑菇石下看看風景,談談情,你們三個煞風景的跑來嚷著要我交出寶貝。且說我沒有寶貝,即便有,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交出來。哦對了——」

  頓了頓,覃明梵青劍一指,對著那個寒師兄的鼻子,瞇眼道:「進入晉江界後,在颶風裡,你卑鄙地偷襲我,這賬還未找你好好算呢。如今倒好,你自己撞上來了,省了我不少事。」

  「你忱慕!」

  覃明說了好些話,那寒師兄只注意到「忱慕」二字。

  所謂忱慕,乃是契約道侶之間的愛稱,極少有築基期的修士會互稱忱慕,然而面前這眉目如畫的俊雅小修士,居然說他有忱慕了!

  寒師兄的目光投向了至始至終站在蘑菇石下的頎長男子。

  雪衣飄逸,黑髮如絲,美如冠玉,霞姿月韻,只是負手而立,渾身上下卻充滿了磅礡的氣勢,一雙犀利的丹鳳眼瞥了過來,如利劍般令人心驚膽顫。

  他——是這個小修士的忱慕?

  是了!

  寒師兄想起來了,在晉江界入口,他多看了兩眼小修士,這雪衣男子便抱住了小修士,動作親暱,宣告所有權。

  可惜了。

  寒師兄赤果果的眼神在覃明身上掃視。

  景九聽得覃明的話,見寒師兄一聲不吭,便沉不住氣了。

  「胡說,我的羅盤絕不會出錯,適才我們看到有光束沖天,必定是寶物現世。你們分明得了寶物,卻不承認?」

  覃明似笑非笑地望著景九。他不知道這削瘦男子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人話聽不懂麼?不管他有沒有得到寶貝,都不可能讓出來。

  「羅盤又不是萬能的,興許出錯了呢。」覃明氣定神凝。財不露白,寶物亦然。傻子才會承認自己拿到寶物。何況,不管他承不承認,眼前這三人都不會相信。

  所以,何必與他們多費唇舌呢?

  「我的羅盤乃是上品法器,豈會出錯?石海,你莫看戲,我們一起上,不信這小修士不求饒。」景九回頭對後面的大漢道。

  石海嘿嘿一笑。「這小修士細皮嫩肉的,萬一打傷了,寒師兄心疼該如何是好?」

  「寒師兄?」景九急切地叫喊。

  寒師兄還在可惜眼前的這朵小白花竟被人採擷了,聽到景九叫喚他,他望了眼蘑菇石下面的鳳琰,再看向手執長劍氣勢冷然的覃明,長歎一聲,為難地道:「真是可惜了這張臉,這身段。」

  言下之意,便是三人一起上,先擒下這個小修士,再一起對付蘑菇石下面的男人。

  本能告訴他,蘑菇石下的男人並不好對付。

  他們一閃身,圍住了覃明,覃明一抖梵青劍,道:「來得正好!」

  劍光一起,枯木逢春劍法已刺出。

  寒師兄等人只覺四周綠意橫生,原本光禿禿的崖頂,竟然春意盎然。

  「他是木靈根!」景九大喊一聲。「不足為懼。」

  木靈根是默認的廢靈根,大部份木靈根者最後去了種植園,負責仙草仙藥,極少數領會木系治療法,成為宗門的醫者。然而,這些木靈根修士的修真之路坎坷,走不遠。

  景九隻看到了表面,寒師兄卻不如此想。

  能進入晉江界的修士,必定在宗門裡經過層層選拔方可獲得資格,眼前的雪衣小修士全身充滿了木靈,顯然是木靈根,但一個木靈根有何本事獲得了進晉江界的資格呢?

  果然,小修士的劍法之中融合著水靈。

  木靈水靈結合,劍法精湛無比,他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接住了他們三人的攻擊。

  覃明穿梭於三人之間,游刃有餘。

  那寒師兄是金靈根,那個景九是變異風靈根,剩下那個叫石海的大漢是土靈根,他們三人配合默契,形成一個堅固的防禦攻擊陣,擋住了覃明的攻擊。

  「寒石師,這小修士是木水雙靈根。」景九也發現了覃明的劍法之中泛著藍色寒光,喊了一聲,出手如電地甩出一道風刃,直擊覃明的正面。

  覃明不但沒有躲,反而正面迎擊,梵青劍一劈,化解了景九的風刃,他的身周泛起一道金光。

  景九一招未中,大吃一驚。

  他的風刃可不是普通的風刃,築基期的修士極少能避開,但是,這小修士不僅不躲避,還正面迎上,僅憑一把劍輕輕鬆鬆地劈開風刃,毫髮無傷。

  「金靈?他是三靈根。」景九震驚地叫道。

  於修士而言,靈根不是越多越好。單靈根才是天靈根,屬上品資質。靈根若大於兩系,那便摻了雜質,不夠純粹,資質下降,修真之路走不遠。所以一般宗門選內門弟子時,優先選擇單靈根,雜靈根資質普通者便只能去外門。

  眼前這小修士竟然是木水金三靈根,擁有超過單靈根的攻擊力,與眾不同。

  景九冷靜了下來,不再對覃明抱以輕蔑之心了。

  他畢竟是紫霄宗的人,往日雖然飛揚撥扈慣了,卻並不蠢。

  寒師兄和石海兩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原本對覃明抱以戲謔的心態,可是,打了幾個回合後,他們終於看到了覃明的真正實力。

  能一個人對付他們三人,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冷靜異常,一招一式之間,充滿了蕭殺之氣。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修士,更不是一個只會打坐的年輕修士。

  他的劍,見過血。

  寒師兄臉一沉,瞥了眼蘑菇石下面的雪衣男子。

  看來,他們低估了瓊仙宗的弟子。

  覃明劍絲一凝,一掃四周,無數劍影如天女花般射出,三人一駭,亂了陣法,往空中竄去,然而,突然一道鈴鐺聲響起,三人動作一滯,受到了蠱惑。

  覃明左手捏著八綾帶,他並未給絲帶注入靈氣,反而將靈氣注給了鈴鐺,此鈴鐺不是裝飾物,它們真正的用法,乃是音攻。

  鈴鐺聲一起,隨著覃明靈氣的控制,三人攻擊的動作越來越緩慢,他們頭暈腦脹,手腳不受控制。

  覃明嘴角一勾,青聖籐的種子往他們身邊一灑,種子瞬間膨脹,化為成人手臂般粗的籐條,如蟒蛇的籐條瘋狂地纏住了三人。

  三人被籐蛇束縛,大驚失色,恐慌萬狀。

  嗜血籐!

  這個小修士竟然擁有嗜血籐?

  難怪他一個三靈根者,在宗門內脫穎而出,獲得了進入晉江界的資格。

 

 

第123章 殺人上殺手榜

  寒師兄全名叫寒劍心, 乃紫霄宗尊者衛溪的親傳弟子, 上品金靈根, 資質極佳,初入宗門,便被衛溪看好, 築基後,被他收為親傳弟子。

  寒劍心在凡間出身世家, 自小聰穎, 極受長輩的寵愛, 步入修仙之途後,順風順水, 家族之中更有老祖為元嬰修士, 對他照顧有加。在某次內門弟子比試中,拔得頭籌, 衛溪甚是歡喜, 多番考驗後收為親傳弟子。

  衛溪是紫霄宗掌門翟逸的師弟, 翟逸閉關,衛溪成了紫霄宗的第一尊者, 宗門內的所有事務皆由他管理,他的親傳弟子, 即使只有築基修為, 地位卻堪比化神期的老祖。

  寒劍心不但獨立擁有靈氣充足的山峰, 還有兩個鼎爐供他提升修為。

  是的, 鼎爐。

  相較魔修全宗門共用鼎爐, 仙修的鼎爐要幸運一些,如修仙者的侍妾,只要修仙者不棄或轉送他人,便可安然渡過餘生。有些修仙者發大慈悲,授予功法,鼎爐亦可走上修真之道,煉至元嬰以上。

  然而,鼎爐或許只有一個侍奉的主人,主人卻擁有多個鼎爐。

  所以寒劍心擁有兩個鼎爐不算多,紫霄宗的某些老祖幾千年間,養上百個鼎爐都不為過。

  他這兩個鼎爐是衛溪送給他的,一男一女,不但長相好看,身段魅人,靈氣更是充足。有了他們後,寒劍心短短三年間,便從築基初期提升至築基大圓滿,成為紫霄宗的佼佼者,許多同期弟子皆尊稱他為寒師兄。

  在晉江界入口等候之時,他看到了瓊仙宗的眾弟子,只覺那十個身穿雪衣的弟子,個個俊美無瑕,竟還有貌美如花的女修,但最令他心癢難耐的,卻是一個相貌秀美的男修。

  那男修乍一看,像身材高桃的女修,如花似玉,然而再看幾眼,便可看出他是一位氣質卓然的男修。

  兩個鼎爐中,寒劍心尤其偏愛男鼎爐,不修煉,便喜歡壓著男鼎爐倒鳳顛鸞,女鼎爐在旁隨時伺候。

  所以,比起女修,他更中意男修。

  石海說得不錯,他對這雌雄莫辨的雪衣小修士,一見鍾情。

  丰神俊秀,清雅飄逸,一雙顧盼神飛的桃花眼,水汪汪的,似醉非醉,含情脈脈,令人心神蕩漾。

  只一眼,寒劍心便情有獨鍾了。

  衛溪發現了他的異狀,詢問他幾句,他便向師父表明心跡,看上那瓊仙宗的小修士了。衛溪用神識挑釁地去探查,雖被紀元狠狠地擋了回去,他卻對弟子道,進入晉江界後,有的是機會,想要的東西,不折手段也要弄到手。。

  他自然對師父言聽計從,所以進入晉江界後,在颶風裡看到雪衣小修士,便出手要抓住他。可惜,失敗了。

  本以為要許久方能尋到他,卻不料在這斷崖他們相遇了。

  然而,令寒劍心憤怒的是,這小修士自稱已有忱慕。

  心中的小白花,早已被人採擷了,寒劍心妒忌萬分,更激起了他想凌虐這小修士的心思。

  他自恃資質上佳,築基大圓滿,又是紫霄宗的親傳弟子,一般宗門的修士遇上他,皆必恭必敬地貢上自己的寶物。何況這曾出過魔修的瓊仙宗,他若開口要一個小修士,他們敢不從?

  紫霄宗作為修真界第一宗門,萬宗來朝,一呼百應。身為衛溪的親傳著子,元嬰期的修士遇上築基期的他,也只能拜手稽首。

  順風順水太久,他竟忘了,修真世界,其實是一個力量說話的殘酷世界。

  被覃明的嗜血籐纏住,他驚慌了。

  嗜血籐是肉食性妖植,通常成片集體生長,一旦成長為高階,即可吞噬化神期的修士。

  魔修喜歡以自身的血來飼養它,隨自身修為的增加,嗜血籐同樣成長,魔修素來沒有忌諱,嗜血籐養成熟後,便以他人之血供養。

  成型後的嗜血籐,再以上萬修士的鮮血煉祭,但能成為絕無僅有的魔寵。

  修仙者極少有人養嗜血籐,飼養方式極為艱難。非以血養之而是以氣養籐。嗜血籐屬陰,用純陽之氣供養,養上千年,便可成為真正的青聖籐。

  在魔修手中,嗜血籐是沒有神智的殺人籐,而在仙修手中,青聖籐擁有靈智,可幻化成人。

  覃明是修仙者,青聖籐養在丹田,每日吸食鳳琰的陽氣,短短幾年,便生出一絲靈智,假以時日,便可幻化為人,成為真正的青聖籐。

  覃明一撒種子,斷崖上瘋狂地生長出一大片籐條,寒劍心等三人如落入籐條群中的小蟲子,被纏了個正著。

  景九四肢被束縛,動彈不得,他瘋狂地掙扎,全身包裹風刃,想用風刀割斷青聖籐。丹田的靈氣消耗一半,風刃刮得另外兩人皮開肉綻,也無濟於事。

  石海大喝一聲,催動靈氣,他是土靈根,能操縱土,他把青聖籐根部所附著的泥土全部翻轉過來,把青聖籐的根從土裡逼了出來,以為籐條沒有了可生長的土壤,即會枯萎。

  然而,令他失望了。

  青聖籐生長所依賴的,一直是覃明的靈氣。

  寒劍心驚慌過後,冷靜了下來。纏在他身上的籐條最多,幾乎覆住了他全身,他深吸口氣,金光一閃,射出無數的小劍影,纏住他的青聖籐被切成了無數段,他面上一喜,跳脫而出,然而背後襲來的籐條更迅猛地追上他。

  寒劍心左躲右閃,抽出腰間的劍,猛地一揮,橫掃千軍,攻擊他的籐條盡數被砍斷了。

  還未鬆懈,覃明的劍已經穿越籐條,追至他的後背。他一驚,抬劍一擋,與覃明來了個近距離的照面。

  兩人距離極近,覃明的臉近在咫尺,肌若冰雪,膚若凝脂,雪白無瑕,美得令人窒息。

  他瞳孔猛地放大,覃明的下一招已經到了,綠光一閃,他眼前一花,彷彿看到了春暖花開的美好畫面,迷惑之間,有什麼破空而來,他身體一偏,卻已遲了,全身被劍氣捅了十幾個洞,血流如柱。

  「寒師兄!」石海大吼。他終於從籐條裡掙脫而出,跳到了寒劍心的身後,一把扶住他。

  寒劍心靈氣轉運,暫時封住週身的幾大穴位,抹去嘴角的血,眉宇間充滿了煞氣。

  「無礙,並未傷及要害。」他瞇了瞇眼,死死盯住覃明。「我就喜歡這種渾身帶刺的,到時候壓在身下看他痛苦掙扎,更加刺激。」

  石海心中一歎。寒師兄若能收斂一下他的色心,也不至於被這小修士壓著打了。

  景九見那兩人不顧自己,急得大喊:「石海,寒師兄!」

  覃明瞥了眼那逃脫的兩人,劍氣一轉,衝向景九。

  景九凝聚無數風刀,對準覃明,旋起一股巨大的龍捲風,頓時整個斷崖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覃明週身金光一起,靈氣護體,腳踏輕羅幻影步,幾個閃身,輕鬆地避開了龍捲風,倏地繞至景九的背後。

  景九臉色一變,他好不容易從籐條裡掙脫出來,還未來得及逃出籐條的範圍,覃明竟然已經繞至他的背後。

  「莫逃。」覃明衝他一笑,梵青劍刺出。

  景九狼狽地往前一趴,避過一劍,然而數十根籐條把他綁了個嚴實,覃明不費吹灰之力再次抓住了他。

  寒劍心和石海頂著風刃,越過籐條,猛烈地攻擊覃明。覃明反身一擋,左手一抖,鈴鐺聲響起,瞬間迷惑住兩人的神智,在景九絕望注視中,乾淨利落地一劍刺下——

  「啊啊啊——」

  景九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的心臟,被覃明毫不留情地一劍刺穿,劍氣順著他的經脈,一路擊破了他的紫府和丹田,他抽搐了數下,便沒了氣息。

  「景九!」石海和寒劍心看到景心被殺,衝冠眥裂,相繼衝了過來。

  「當——」

  寒光乍閃,一柄青劍擋在他們的面前,覃明白衣聖雪,墨發飄舞,衣袂翻飛,梵青劍一抖,似有千軍萬馬奔騰,無數劍影閃爍,令他們手忙腳亂。

  寒劍心被覃明攻得節節敗退,膽顫心驚。

  他看得出來,這小修士並非真正的劍修,然而他的劍法卻出神入化,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寒劍心怒火中燒,眼前的小修士令他想起了宗門裡一直壓他一頭的大師兄。

  大師兄是何人?

  大師兄叫古聖澤,乃是掌門名下的親傳弟子,還是煉氣期時,掌門偶爾從閉關中出來,指定他為親傳弟子。之後掌門再次閉關,古聖澤空有大師兄的名頭,卻不被宗門所重視。但他的資質卻是同輩之中最好的,第一個築基,第一個達到築基大圓滿。

  然而,此次晉江界他卻沒有來。

  不是他不想來,而是寒劍心使計不讓他來。

  處處壓他一頭的人,若進了晉江界,先他成為金丹修士,寒劍心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為何會將古聖澤與眼前的小修士重合?

  他們兩人一樣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氣質清雅,看似神聖不可侵犯,卻處處勝人一籌。

  寒劍心朝石海使了個眼色。

  石海會意,手一摸儲物袋,猛地朝覃明拋出一物。

  覃明並未理會,仍然不停地進攻,劍法中帶了冰雪寒氣,瞬間令寒劍心感到千里冰封。

  雖然有些招架不住,寒劍心卻陰險一笑,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法寶,輸入靈氣,法寶立即亮了起來,與石海拋出的法寶來了個相互呼應。

  覃明被兩個法寶前後夾擊,尚未做出反應,萬鈞雷霆倏地把他囚困住了。

  「啊!」

  金靈對雷電的防禦為零,覃明渾身一麻,如置身於萬伏電壓之中,經脈錯亂,攻擊一滯,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青聖籐受到雷擊後,全部蜷縮成團。

  寒劍心面露喜色,再掏出一條鐵鎖,拋向覃明,欲要捆綁他。

  覃明頂著雷電,從地上彈跳而起。

  蘑菇石下,鳳琰望著覃明那邊的戰況,微微蹙眉,套著金麟劍指環的拇指動了動。

  小果子蹲在蘑菇石的蓋子上面,小爪子交握,一臉緊張。

  新主人好強,難怪能一舉殺了五個魔修。

  這三個仙修,死了一人,還有兩人仍在負隅頑抗,更卑鄙地使用高階法寶來對付新主人,好在新主人似乎還有後招。

  覃明被雷電觸了後,確實受了一點小傷,但他快速運轉靈氣,把雷電從經脈中排出,週身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真空。

  寒劍心面露疑惑之色,他和石海的合作,從未失手。兩人各有一個法寶,相互呼應即可召喚雷電。此雷電堪比金丹渡劫時的雷劫,當時古聖澤便是被他們如此暗算了,身受重傷無法繼續參加宗門比試,慘敗退出。

  這雪衣小修士分明被雷電擊中,他為何仍能戰鬥?

  寒劍心與覃明越打越驚心,石海同樣震驚,他催動丹田,給法寶輸入更多的靈氣,使之產生更可怕的雷電。

  但是,覃明在雷電交加之中,竟然依然行動自如,衣袍和髮絲毫無受損。

  「這怎麼可能?」寒劍心不敢置信。

  石海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景九,突然生了膽怯之心。

  他有預感,再戰鬥下去,他們皆會栽在這個瓊仙宗的小修士手中。他好不容易進入晉江界,尚未尋得機緣,如何能斷了自己的修真之途。再則,萬一他們命損於此,宗門如何尋到兇手,為他們報仇?

  他不能再傻傻地配合寒劍心戰鬥下去了。

  寒劍心自己惹的禍,憑什麼讓他和景九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景九死了,他卻還有機會逃跑。

  他看了一眼被覃明壓著打的寒劍心,偷偷地撤了靈氣,雷霆減弱了幾分。

  寒劍心後退數米,長劍揮出,勉強擋住覃明的青劍。

  「你為何不怕雷電?」寒劍心咬牙切齒。

  覃明衝他冷冷一笑。「在我的領域裡,沒有雷電。」

  「什麼?你的領域?」寒劍心動作一滯,無法理解何為領域。

  覃明左臂一伸,綁在手腕上的八綾帶飄飛,鈴鐺聲在雷電之中若隱若現,一團靈氣凝聚於他的掌心,他猛地握成拳,他的領域範圍擴大,雷電被吞噬,消失無蹤,整個斷崖皆成了他的領域。

  逃至一半的石海面如死灰,他狼狽地趴在地上,腳踝被青聖籐纏住,拖了回來,成為覃明領域中的一物。

  寒劍心前一秒還在困惑,下一秒便陷入了恐懼之中。體內的靈氣如流水般地散去,全身脫力,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為何會如此?

  他的修為呢?他的法力呢?

  為何消失無蹤了,彷彿被打回原形,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覃明手執梵青劍,邁著悠閒的步子,走至寒劍心面前,長劍一指,劍尖頂著他的眉心。

  近在咫尺的青劍,令寒劍心大汗淋漓。他在紫霄宗囂張了幾十年,誰不奉承著他?即使是那些小宗門的金丹元嬰,遇上他也不敢對他無禮,但是眼前這個雪衣小修士,冷酷無情地睨視他,面帶譏色,充滿嘲諷。

  他如一隻待宰的羊羔,匍匐在他的腳下,卑微如塵。

  覃明的劍往前刺了半寸,寒劍心的眉心立即破皮,流出血來,他蒼白了臉色,顫聲道:「你不能這麼做!」

  「嗯?」覃明側首,疑惑地問他。「殺你?不能?為何?」

  寒劍心汗流浹背,他咬了咬牙,厲聲道:「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便與整個紫霄宗為敵!我乃紫霄宗的弟子,是衛溪尊者的親傳弟子!我若身死,他必知曉,他決不會放過你!」

  覃明冷冷地望著他,手中的動作毫不猶豫。

  「哦,我知道了。」他穩穩地刺出,梵青劍穿透了寒劍心的紫府。

  寒劍心瞠目,震驚地直視前方,他直挺挺地跪著,身體不停地發顫。

  覃明抽出劍,腳步微移,寒劍心眉心噴出的血射出去老遠,灑在了石海的面前。

  石海被青聖籐捆得像粽子,動彈不得,他眼睜睜地看著寒劍心的血噴射到他前面,染紅了岩石和籐條。

  蠕動的籐條似乎對血液非常有興趣,從血液上滾過,瞬間吸掉了。

  青聖籐雖然在覃明的體內,以鳳琰的陽氣滋養,但它並不忌諱吸血。

  石海的臉煞白煞白,龐大的身體抖得如篩子般可憐。

  寒劍心尚有一口氣,他看向覃明的眼中充滿了憤恨。

  「紫……霄……宗……不……會……放……過……你……」他艱難地說完,砰一聲,栽倒在地。

  覃明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石海,梵青劍上的血慢慢滑落,滴了一路。

  「求……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對你……沒有惡意!」石海哭喪著臉,哀求。

  覃明居高臨下地看他,高大的漢子,嚇成了蝦米。

  「如果我弱,被你們擒住,下場將會如何?」覃明聲音清悅。

  額頭大滴的汗流進眼睛裡,石海卻不敢眨眼。

  如果這小修士被他們擒住,自然沒有好果子吃。寒劍心擒住他後,還會殺了他的忱慕,帶他回紫霄宗,當成自己的鼎爐,肆意玩弄。

  看出石海臉上的恐懼,覃明一抖劍,梵青劍幻化成為玉龍環,扣回他的右腕。

  「紫霄宗又如何?我瓊仙宗定將重返第一大宗,成為修真界的老大,誰敢爭鋒?」覃明傲然地道,一甩袍擺,走向蘑菇巨石。

  他的背後,青聖籐倏地收緊、擠壓,被捆綁的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當覃明走到鳳琰的面前時,那叫聲漸弱,最後沉寂。

  覃明抬頭望著鳳琰,伸出雙臂,環抱住他。

  鳳琰回擁他,將他緊緊地圈在懷中,低頭親吻他的眉心。

  「莫擔憂。」鳳琰安撫他。

  覃明把臉埋在他的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屬於鳳琰的氣味入鼻,終於令他心安了一些。

  殺魔修時,他毫無心理壓力,畢竟仙魔勢不兩立,遇上了不是你死就我活,所以他殺起魔修,絕不手軟。

  但是,殺修仙者不同。

  同是修仙之人,多以道友相稱,如無利益衝突,是為友人。

  然而,這三個紫霄宗的弟子,欺人太甚,對他不懷好意。他若心慈心軟,威懾於紫霄宗的威名,忍氣吞聲,最後只會落得比他們更淒慘的下場。

  有時候,死亡並不可怕。

  活在屈辱和恐懼中才是真正的可怕。

  鳳琰的擁抱,給了他莫大的安慰,溫暖的懷抱,如堅固的壁壘,保護著他。

  「我的表現還可以嗎?」覃明詢問。

  鳳琰摸摸他的髮絲,道:「尚可。」

  「尚可?」覃明桃花眼半睜,對這樣的評價有些不滿意。

  「開局給了對手過多的反抗機會,浪費唇舌。」鳳琰下評語。

  覃明張唇咬住他的耳垂,含糊地道:「好嘛,下次我會多加注意。」

  小果子從蘑菇石的蓋頂跳下來,乖巧地蹲在覃明的腳邊,仰著小腦袋,紅眼睛閃閃發亮。

  新主人好厲害!

  新主人棒棒噠!

  「忱慕……」覃明蹭了蹭鳳琰,略為撒嬌地呢喃。「我想……」

  「嗯?」鳳琰倏地抱起來,覃明順勢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想泡澡,想你幫我按按穴,想和你一起練功……想……」最後幾個字他含含糊糊,耳朵赤紅。

  鳳琰沉默了半晌,親吻他的髮絲。

  「好。」

  小果子動了動圓圓的耳朵,小臉微微泛紅。

  新主人真是太主動了。

  修士的身體果然天賦異稟。

  鳳琰帶著覃明,御劍飛行,小果子敏捷一躍,扒住了他的袍擺,有些心驚膽顫。

  差點被落下了。

  晉江界入口,巨石碑上,殺手榜倏地光芒刺眼。

  所有大能都看向殺手榜,但見鳳琰的名字下面,多了一個人的名字。

  覃明——三。

  瓊仙宗的幾位倒吸一口氣。

  看看鳳琰,再看看覃明,兩人不愧是道侶,居然都上了殺手榜。

  而紫霄宗那邊,有人臉色鐵青。

  衛溪捏著碎掉的命牌,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氣息。

  屬於寒劍心、景九、石海三人的命牌,居然碎了。

  碎了即表示,這三人死了。

  他衛溪的親傳弟子,竟然在晉江界被人殺了?

  赤紅的眼睛瞪向殺手榜,覃明兩字以及後面的字數三,赫然入目。

  衛溪瞇眼,怒火滔天。

  覃明!

  覃明!

  若他查出誰是覃明,定叫他碎屍萬斷,魂飛魄散!

 

 

第124章 湖畔浪漫和殺魔修者

  柔和的光束之中, 身穿精美法袍的修士,漸漸地消失, 光暈繚繞, 如彩色的霓虹燈般, 令人眼花瞭亂。

  沖天的光束淡去, 半空中懸浮著一塊小小的玉牌, 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握住玉牌, 光束完全消失了。

  覃明捏著白玉牌,迎著陽光仔細辨認上面的紋理。每一塊玄令的紋理都不同,似乎與修士的修為以及所屬宗門有關。

  他把玄令收進儲物袋,對身邊的鳳琰道:「第八枚。以此速度,很快便可收集十枚玄令了。」

  「嗯。」鳳琰看了眼蹲在他肩膀上的小果子。

  小果子打了個寒顫, 堅強地蹲在覃明的肩上。是新主人讓它蹲的,不是它自己爬上來的,所以,它堅決不下來。

  覃明摸了下肩膀上的小果子, 捏捏它的小胖身子,道:「小果子功不可沒。」

  小果子挺了挺胸,有些小傲嬌。

  鳳琰伸手捏住了它的後頸毛, 將它放在自己的肩上。小果子剛剛還在得意, 突然換了地方, 小身子僵硬了, 戰戰兢兢地蹲在新主人道侶的肩上, 不敢動彈了。

  發生了何事?

  它暈頭轉向, 一臉蒙。

  覃明看小果子乖乖地趴在鳳琰的肩上,白雪的身子瑟瑟發抖,桃花眼轉了一眼,笑瞇瞇地道:「看來小果子也很喜歡你。」

  「嗯。」鳳琰握住覃明的手,離開這片叢林。

  小果子欲哭無淚。它……它豈敢喜歡主人的道侶?太可怕了,有木有?彷彿蹲在刀尖上,動一下便會見血。

  出了叢林,來到一個山坡,覃明鬆開鳳琰的手,輕輕一躍,跳到山坡,往下望去。

  山坡的另一邊,竟有一個小湖,湖面波光粼粼,碧波蕩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點點金光。

  覃明轉身,沖鳳琰招手。「忱慕,此處有一片湖。」

  鳳琰走上山坡,站在他身邊,看向小湖。湖水漣漪,如無瑕的碧玉,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的光澤。

  覃明道:「去湖裡泡泡?」

  鳳琰轉頭看他一臉雀躍,道:「野外易生事。」

  覃明一想,點頭。晉江界危機四伏,不比宗門裡愜意悠閒。

  那日連殺了紫霄宗的三名弟子後,他與鳳琰一道御劍飛行,回到了之前的那個洞穴,洞口設了防禦陣法,取出芥子閣,在臥室裡休息了一日。雖然他口上說想泡澡,想醬醬釀釀,趴上床後,沾枕即睡了。

  靈氣消耗一空,又受了一點小傷,加上連殺了三個修仙者,令他精神波動極大。待醒來時,已是一日後了,鳳琰陪著他躺在床上,專注地望著他。

  他對上鳳琰溫柔的眼睛,心中充滿了暖意,抱住他的胸膛,蹭了蹭。

  接下來幾日,在小果子的帶領下,他們一口氣尋到了六枚玄令。加上前面兩枚,他共有八枚玄令了,再尋兩枚,即可收集到十枚玄令。

  收齊十枚玄令,將獲得一個意想不到機緣,覃明非常期待。

  兩人一獸下了山坡,來到湖邊。覃明在湖邊尋了塊光滑的大石頭,坐在上面,脫了鞋,把腳泡在水裡。

  鳳琰把小果子從肩上捏下來,丟到石頭上,小果子睜著水靈靈的紅眼睛,得了自由,立即挨到覃明的身邊,柔軟的雪白皮毛蹭了蹭覃明的法衣。

  鳳琰站在旁邊,沒有坐下,丹鳳眼盯著湖面。

  雙腳浸在冰涼的湖水裡,覃明舒服地瞇起眼睛,他抬手握住鳳琰的手,對他道:「忱慕,你要不要也泡下腳?」

  「不必。」鳳琰低頭凝視他浸在水中的腳丫子。

  如白玉般漂亮的腳丫子在清澈的湖水裡踢了踢,濺起朵朵水花,覃明有一種想跳下去游泳的衝動。

  他擁有水靈根,天生喜歡水,一如他的木靈根,喜歡親近植物。在宗門的時候,他熱衷於泡溫泉,在水裡游來泳去,非常愜意。

  如此一片大湖,令他歡喜,興致一來,他踢著湖水,灌入靈氣,湖面上突然捲起一條細長的水龍,小果子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石頭上,紅眼睛好奇地盯著那條水龍。

  覃明晃了下鳳琰的手,讓他坐下來。

  鳳琰看看水龍,再看看他興奮的模樣,在他身邊坐下,攬住他的肩。

  「給你看個好玩的。」覃明沖鳳琰一笑。

  更多的靈氣注入湖中,湖面又竄起一條水龍,兩條水龍相隔十米,在覃明的控制下,水龍漸漸接近,距離五米遠時,覃明動了動手指,一條水龍慢慢變形,從直線彎曲變成了一個心形。

  小果子微微張嘴,搓搓小爪子。

  鳳琰閃了閃眼,一道靈氣打入湖水,另一條水龍隨之幻化,變成心形。

  覃明轉頭揚眉。「還未完呢。」

  兩顆心逐漸挨近,交疊在一起,覃明抬手,再竄起一條水龍,水龍在空中幻化成箭,對著兩顆心來了個一箭穿心。

  鳳琰微微皺眉,靈氣運轉,把那條變成箭的水龍拖了出去,擊碎,散成水珠,灑在湖水裡。

  「呃——」覃明愣了一下。

  鳳琰把兩顆心合併在一起,懸浮半空,慢慢地拖了過來。

  覃明無語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心」,仰起頭,暗歎一聲。手指微微一彈,湖面上冒出許多水泡泡,水泡泡騰空,圍著水龍心,陽光照在水泡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再加一點霧氣。」覃明彈了一個響指,心形四周便水霧瀰漫。

  飄浮的七彩水泡泡,如煙朦朧的水霧,大型的心形水龍,整個湖面被他們兩人弄得充滿了夢幻色彩。

  覃明往鳳琰身上一靠,鳳琰順勢抱起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他的腳從水裡提出,大掌順著光潔的腿肚,握住了濕漉漉的腳踝。

  「如何?」覃明問他。

  「嗯?」鳳琰從儲物袋裡取出布巾,擦拭他的腳。

  「那個啊。」覃明一指湖面。

  「……不錯。」鳳琰捏著他的腳丫子,仔細地擦著。

  覃明腦袋往他肩上一靠。「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小果子的紅眼睛盯著湖面上的心形,覺得非常好看,突然,它的圓耳朵動了動,全身的毛炸了起來。

  同時,鳳琰把覃明的鞋套回去,兩人從旖旎的氣氛中,瞬間進入了警戒狀態。

  鳳琰攬著覃明,站了起來,指環幻化,變成了金麟劍。

  小果子後腿一蹬,抓住覃明的袍子,瞬間爬到他的肩上,緊張地蹲著。

  湖面上的心形化為水珠,落回了湖面,濺起無數水花。

  「快跑!」

  嗖嗖,從山坡上跑來兩條人影,手執長劍,身負重傷,精美的法衣破破爛爛,他們看到湖畔的覃明和鳳琰,大吼著。

  「快跑——」

  這兩人一看便是修仙者,他們氣喘吁吁,驚魂未定,一路奔跑,經過覃明和鳳琰的身邊時,不忘提醒。

  「後面有很多魔修——」

  他話還沒有說完,山坡上出現許多人影,殺氣騰騰,蜂擁般地衝下來。

  「忱慕!」覃明手中的梵青劍一彈,備戰。

  鳳琰瞇了瞇眼,完全沒有要逃的意思,只說了一個字:「殺。」

  覃明嘴角上揚,一馬當先,提著梵青劍,衝了上去。

  上百個魔修一路追著仙修者,從平原追殺到此,馬上要追上了,突然跳出一個雪白的影子,擋在他們的面前,劍氣一掃,阻了他們去路。

  為首的魔修定睛一看,卻見一個長相秀美的年輕修仙者執劍擋在面前,他雙眼一亮,面露貪婪之色。

  這修仙者相貌出眾,身段誘人,身上更是靈氣充足,竟比女修還要更勝一籌。

  極品啊!

  「活捉他!」魔修首領大喝一聲,眾魔修立即圍住覃明。

  然而,一股磅礡的神識倏地鋪展開來,可怕的威壓襲捲向魔修,魔修臉色大變,彷彿被大能威懾住了般,不敢動彈。

  魔修首領動作一頓,汗流浹背,他震驚地望向秀美修士身後的那個高大俊美的修仙者。

  只見他手執金劍,神色冷漠,渾身充滿了肅殺之氣,單是直立地站著,便令所有魔修膽顫心驚。

  那兩個逃跑中的狼狽修士停下腳步,躲在一棵巨樹後,不可思議地望著那兩個雪衣修士。

  面對上百魔修,他們不但不逃,居然還敢衝上去,一劍便擋住了眾多魔修。

  覃明微微回頭,桃花眼一彎,對身後的鳳琰道:「我們比試?」

  「可。」鳳琰瞥了眼臉色陰沉的魔修們。

  「那便來吧——」覃明靈氣一提,手中挽了個劍花,如離弦的箭,衝向魔修,縱身一躍,梵青劍橫掃,一道凌利的劍氣掃向魔修,瞬間逼退了四五個圍上來的魔修。

  鳳琰微微揚起嘴角,金麟劍一轉,丹鳳眼盯上魔修首領,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簡單的一劈,排山倒海般的劍氣破空而去。

  魔修首領大驚失色,立即做出防禦,手中多了個像盾一樣的法器,魔氣暴漲,險險擋下了這道恐怖的劍氣。

  然而,站在他前面的幾個魔修,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劍氣掃過,便身處異首了。

  戰鬥中的覃明轉頭看了一下,乍舌。

  七個!

  居然一劍便殺了七個。

  他皺了下眉,左手拋出青聖籐的種子,靈氣一催,青聖籐暴長,長成手臂般粗的籐條。魔修們驚慌失措,十來個人被籐條纏了個正著。

  覃明乾淨利落,一劍捅進一個魔修的丹田里,破壞他的魔核,再狠狠地抽出。

  青聖籐纏緊魔修,收攏擠壓,幾個沒有反應過來的魔修便被籐條絞成數斷。

  魔修們原本以為己方人多勢眾,對付兩個修仙者綽綽有餘,即使他們主動衝上來,也未放在眼中,只派了十餘人去對付他們。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兩人一出手,便殺了他們十幾人。

  這還了得?

  所有魔修陰森森地瞪著覃明和鳳琰,各顯神通,凶狠地衝上去,打算生擒他們,肆意凌虐。

  魔修那邊如仙修一樣,擁有多個宗門,這上百個魔修來自幾十個宗門,他們組成百人團,在晉江界裡,一邊尋找機緣,一邊捕殺修仙者。

  他們那邊一樣擁有六大榜單,相比其它榜單,他們更喜歡上惡人榜。

  殺修仙者即可上惡人榜,所以只要遇到修仙者便撲上去圍殺。女修活擒,直接淪為玩物,男修有些殺了,有些長相好看的,下場與女修一樣。

  他們這個百人團,已經殺了許多修仙者,活捉了四五個女修,之前那兩個男修是漏網之魚,他們興奮地追殺著,戲耍著,想把他們虐殺至死。

  可是魔修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這個湖畔碰上了兩個奇葩。

  別的修仙者看到魔修逃都來不及,他們卻與眾不同,提劍衝上來,幾招便殺了他們十幾人。

  魔修首領一聲令下,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他們分成兩撥人馬,每撥四五十人,一撥圍一個。他就不信了,四五十人殺一個,還殺不死?

  覃明不慌不忙,青聖籐肆意,被砍斷再生長,靈活如章魚的觸手,擋了下二十個魔修,而覃明手中的劍快狠準,沒有花俏的動作,沒有多餘的廢話,身如閃電,穿梭於魔修之中。

  鳳琰看似簡單的劍法,卻蘊含無限的殺機,魔修領導與他對戰,越打越恐懼。

  為何這個修仙者僅用最普通的劍法,自己便招架不住?

  他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死在他劍下的魔修已有二十餘人。

  這真是築基期的修士?

  何時修仙者中,出了這麼一個可怕的人物?

  他是劍修吧?

  劍修有這麼厲害嗎?

  魔修首領臉色煞白,冷汗直冒,他吃力地擋著鳳琰石破天驚的劍氣,手中的盾裂了數道痕。

  覃明戰得並不輕鬆。

  畢竟他面對的魔修皆是築基期,修為與他一樣,四五十人同時進攻,即使有青聖籐相助,仍有些吃力。

  連殺了五人後,他腳下一頓,手一抬,擋住兩個正面襲擊的魔修,卻不防背後的攻擊。緊緊趴在他肩上的小果子吱吱叫了起來。

  覃明急忙一閃,險險地躲開,手臂仍是被一團燒了個正著,混元制服白光一閃,啟動了符文。

  不愧是高級防禦法衣,毫無損傷。

  覃明不敢大意,左手一抖,八綾帶上的鈴鐺響起刺耳的聲音,四周的魔修立即行動遲緩,神情迷惑。

  梵青劍一刺,連殺兩個魔修。

  相較覃明這邊的激戰,鳳琰那邊安靜許多。

  是的,安靜。

  魔修首領瞪著鳳琰,驚恐萬狀,節節敗退,其他魔修和他一樣,縮成一團,連法術都忘了施放,戰戰兢兢地看著鳳琰邊走邊如切瓜般地殺掉接近他的魔修。

  這人是築基修為?

  魔修首領毛骨悚然。

  不可能!金丹……不,或許是元嬰,只有元嬰期的修士,殺起築基期的修士時,像切菜一樣簡單。

  四五十個魔修,被他切得只剩十來個,縮成一團,惴惴不安,連戰鬥的意志都喪失了。

  覃明偏頭看了下鳳琰那邊,心中一歎。

  不愧是渡劫期的老祖,修為受身體限制,竟還能發揮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看看這些魔修,全都嚇呆了吧。

  反觀自己這頭,才殺了十餘人。

  覃明打算速戰速決,丹田里的靈氣一轉,迅速開啟了他的領域。

  激戰中的魔修突然感到魔氣一洩,法力消失,他們瞬間變成了普通人。

  魔修們惶恐不安,不敢置信地望向被他們圍住的雪衣修士,當他的劍刺來時,他們除了躲避,竟無法反抗。

  由於靈氣有限,覃明的領域最多只能維持一刻鐘,一刻鐘後,靈氣耗盡,便不能再戰鬥了。所以他必須在一刻鐘內,殺死幾十個魔修。

  魔修沒了魔氣,卻還有武功,但是在擁有靈氣的覃明劍下,只能丟灰棄甲,四處逃竄。

  覃明像鳳琰一樣,開啟了切瓜模式。

  一刻鐘後,他停下戰鬥,氣喘吁吁,腳踩魔修的血,迎著徐徐微風,走回湖邊的巨石旁。鳳琰早他一步坐在巨石上,專注地望著他。

  覃明撤了梵青劍的靈氣,讓它變成龍玉環套回手腕。

  「唉,我輸了。」他握住鳳琰朝他伸來的手。

  鳳琰道:「可以了。」

  覃明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桃花眼亮晶晶地望他。「真的?」

  得到渡劫大能的誇獎,覃明眉開眼笑。

  鳳琰撫摸他的臉,指腹輕輕抹去他臉頰上沾到的血漬。

  覃明瞇了瞇眼睛,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

  鳳琰一頓,大掌按著他的後腦勺,加深了吻。

  小果子從覃明的肩上跳下來,蹲在巨石上,一臉呆滯地望著山坡上那一堆的魔修屍體。

  「那個……」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覃明恍若未聞,他摟著鳳琰的脖子,與他吻得難分難捨。

  鳳琰抱緊他,幾乎將他嵌入自己的懷中。

  小果子微紅了臉,動了動小身子,面向發聲處。

  兩個法衣破爛的修仙者,無語地望著巨石上擁吻的雪衣修士。

  他們目睹了一場壓倒性的殺戮,這兩個雪衣修士如秋風掃落葉般,把魔修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躺在血泊中的魔修肢離破碎,死狀淒慘,不但令他們解氣,還讓他們感慨。

  他們原本有四五十人一起在晉江界中冒險,遇上魔修,拚死戰鬥,最後只有他們二人逃了出來,本以為死定了,絕望之中,看到了湖畔的兩個雪衣修仙者,情形逆轉,這兩人衝了上去,把魔修殺了個片甲不留。

  兩人對付百名魔修,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殺完魔修後,他們竟然連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若無其事地擁吻!

  對,沒錯,就是擁吻!

  這兩個死裡逃生的修仙者大喜過望,想道謝,卻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打斷他們。

  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擁吻,快要擦槍走火了!

  「兩位道兄……」他們鼓足勇氣,再次發出聲音。

  小果子跳到他們面前,直起身子,衝他們吱吱吱地叫喚了幾聲。

  不要打擾主人和他的道侶卿卿我我!

  兩個修仙者傻愣愣地瞪著地上那只叉腰的小老鼠。

  這是……妖寵?

  他們哭笑不得。

  這主人和妖寵,都不同凡響啊。

  終於,鳳琰和覃明戀戀不捨地結束了一吻,覃明把臉埋在鳳琰的頸間,鳳琰撫摸他的髮絲,冷淡地望向兩個修仙者。

  「何事?」

 

 

第125章 初建聯盟

  何事?

  兩個修仙者一愣, 面面相覷。

  須臾,他們向覃明和鳳琰拜了個大禮。

  「多謝兩位道兄的救命之恩!」

  鳳琰靜靜地望著他們, 沒有回應。

  修士倆等了半晌,四週一片寂靜, 他們不禁微微抬頭,卻看到那俊美的男人正與懷中的道侶輕聲說著什麼。

  為何會知道他們是道侶呢?

  因為他們聽到他懷裡的小修士喚他「忱慕」。

  覃明一時忘情,與鳳琰吻得天昏地暗,渾身燥熱,差點動情, 突然想起旁邊還站了兩個大電燈泡, 便匆忙地結束了這個吻,靠在鳳琰的肩上,平緩情緒。

  終於平復下來,他恢復冷靜, 想從鳳琰的腿上下來,鳳琰卻抱著他,沒有放手的意思。

  「忱慕,可以放開我了。」他道。

  鳳琰攬住他的腰, 輕語:「無礙。」

  「這兩人正向我們道謝呢,先打發了他們。」覃明貼在他耳邊道。

  「不必管他們。」鳳琰瞥了眼前面那一臉尷尬的修士。

  豈能不尷尬呢?

  修士耳朵敏銳, 即使那兩人貼著說著悄悄話, 卻並未防著他們, 所以兩人的交談, 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兩位道兄, 冒昧地打擾一下。」衣裳襤褸的修士厚著臉皮,上前一步。

  覃明輕咳一聲,轉過身,面向他們,鳳琰的手臂霸道地攬著他的腰,他只好繼續坐在他的大腿上。

  「可是有事需要幫忙?」覃明溫和地詢問。

  兩修士看清覃明的臉,愣了一下。

  乍看像相貌姣好的女修,仔細一看卻可看出他眉宇間的英氣,分明是一個長相俊秀,氣質優雅的男修。

  他聲音悅耳,語氣溫和,令人平添了無限好感。

  「實不相瞞,我們師兄弟確實有事想請兩位幫忙。」左邊的修士道。

  覃明上下打量他。

  雖然法衣破損,卻仍保持著修士應有的風度,中等個子,身材削瘦,五官俊朗,一身狼狽不損他淡雅的氣質。

  可能是大宗門的弟子。

  覃明斟酌了下,捏捏鳳琰的手指,鳳琰的手指動了一下,他便心領神會。

  「若力能所及,或可幫助一二。」覃明道。

  那修士鬆了口氣,正色道:「我們二人乃太虛宗弟子,進入晉江界後,師兄弟皆被颶風吹散了,至今只遇到三位師兄。我們一路探險,與其他宗門的修士組成了一個五十餘人的小團,不想前日遇上這上百名魔修……除了我二人逃出,其他人皆……」

  修士咬了咬牙,一臉悲痛。

  他旁邊的師弟亦是一臉憤怒,雙目赤紅。

  深吸口氣,修士繼續道:「多謝兩位出手相助,救了我們師兄弟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覃明微微一笑,道:「二位道兄莫怪我孤陋寡聞,不知太虛宗大名。至於救命之恩……不敢當。這些魔修擾了我與忱慕的幽會,自然要教訓教訓他們。也是他們倒霉,遇上了我們。呵呵。」

  兩個修士聽了覃明的話後,神情複雜。

  這豈是教訓?

  他們道侶二人強強聯手,大顯神威,把上百名魔修殺得片甲不留,死無全屍,看看山坡上那一地的屍體,血流成河啊。

  殺完人後,他們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坐在巨石上親吻,這是有多淡定呢?

  另外,他居然沒有聽說過太虛宗?

  太虛宗可是僅次於紫霄宗的第二大宗,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然而,眼前這位秀美的小修士,竟然不曾聽說過太虛宗。

  他們身上的雪白法衣,一看便知出身大宗門,絕非來自名不經傳的小宗門。

  「不知二位師從哪個宗門?」

  「瓊仙宗。」覃明揚眉道。

  瓊仙宗?

  兩個修士詫異。

  瓊仙宗,如雷貫耳!

  曾經修真界的第一大宗,出過一位入魔的渡劫期老祖,後因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而實力大減,名氣更一落千丈,經過千年的努力,他們終於有了起色,宗門排名由百名開外上升至三十餘名。

  眼前兩位雪衣修士,竟是瓊仙宗的築基弟子?

  瓊仙宗新一代弟子,如此厲害?

  看來下一屆的宗門排名,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下常昊麟,這位是我師弟陸一鳴,不知二位道兄如何稱呼。」站在左邊的修士彬彬有禮地詢問。

  覃明拍開鳳琰的手,站了起來,撫平身上的雪袍,優雅地回禮。

  「我是覃明,這位是我的道侶,鳳琰。」

  鳳琰站在他的身邊,冷淡地朝他們點了下頭。

  小果子搓搓小爪子,蹦跳著回到覃明的腳邊,順著他的袍子,一溜煙爬上他的肩,肥臀一蹲,紅寶石般的眼睛盯著兩個修士。

  常昊麟和陸一鳴再次鄭重地向他們行禮,雙方互通姓名和宗門後,拉近了一些彼此的距離。

  常昊麟向覃明詳細地說明了他們與魔修之間的恩怨,如何相遇,如何戰鬥,最後如何逃脫,說完,他一臉悲涼。

  「進晉江界前,我雖知會遇上魔修,卻不曾料到,短短幾日便遇上他們了,而且損失慘重。魔修性情暴虐,遇上修仙者便殘忍殺害,手段之卑劣。目睹道友慘死,我對魔修深惡痛絕。」頓了頓,常昊麟一臉堅定地道,「所以我想……聯合修仙者,一起抗衡魔修。」

  他的話,鏗鏘有力,神情堅定不移,眼睛裡燃著復仇之光,襤褸的衣袍掩不掉他一身的豪情。

  站在他身邊的陸一鳴同仇敵愾,聽到魔修二字,亦是恨得咬牙。

  覃明望著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萬丈豪情,不禁敬佩。

  他以為修真者,大多清微淡遠,寡情少義,卻不想還有修士如此深明大義,豪情壯志。

  「你想聯合修仙者一起抗衡魔修?」覃明神色凝重地詢問,「你覺得自己有那個實力和號召力麼?」

  常昊麟道:「事在人為,若什麼都不做便放棄,非我本性。」

  看來他是一個倔強的人。

  覃明看向鳳琰,鳳琰與他對視,須臾,鳳琰的視線掃向對面的兩人。

  「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斷了修真之路,亦要堅持到底?」鳳琰肅然地問道。

  常昊麟咬了咬牙,重重地點頭。「是。」

  陸一鳴高聲回應。「堅持到底!我要為秦師弟報仇!」

  「秦師弟?哪個秦?」覃明好奇地問。聽到同音姓,他以為與他同姓。

  陸一鳴愣了下,說了是哪個秦字,覃明挑了下眉。

  同音不同字。

  倒也無妨。

  覃明握住鳳琰的手,對鳳琰道:「似乎挺有意思。」

  「嗯。」

  常昊麟卻皺了下眉。

  仙修與魔修對戰,豈能用有意思來形容?

  過於輕浮了。

  覃明卻從仙修與魔修的對戰中,想到了劍三的攻防活動。

  劍三分浩氣盟和惡人谷兩大勢力。兩者相遇,不死不休,官方在每週末會進行兩場大型的攻防戰。每個服務器,幾千乃至上萬的玩家聚在一個地圖裡,不停地廝殺。

  這晉江界,不正是一張「地圖」麼?而仙修和魔修,便如浩氣盟和惡人谷。

  許久沒有打攻防了,覃明有些手癢。想他曾經也是攻防的指揮呢。

  「你們可有計劃?」覃明問。

  常昊麟一怔。覃明這話問的,莫非……有相助的意思?

  他面上一喜,道:「計劃是有,但還需再琢磨琢磨。二位道兄是否同意加入我們,一起與魔修抗衡?」

  覃明道:「讓我們加入,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常昊麟和陸一鳴對視一眼,面上有些猶豫。

  「什麼條件,但說無防。」常昊麟心中忐忑地道。

  覃明嘴角一勾,自信地道:「我要指揮權。」

  「指揮權?」常昊麟一呆。

  陸一鳴忍不住問:「指揮權是指?」

  覃明耐心地解釋。如此這般,之後他道:「所以,指揮權很重要,一個團隊若無人指揮,便如一盤散沙,莫說抗衡魔修了,便是連組織都組織不起來吧。」

  知道何為指揮權後,常昊麟和陸一鳴沉默。

  說到底,指揮權便是領導權。

  一個團隊,必須有一位領導者,正如覃明所言,若沒有領導者,便是一盤散沙。但是領導者在整個團隊要有威嚴,否則誰都不會聽從指揮。

  常昊麟道:「指揮權可以給你,可我卻無法保證,其他人是否能聽從你的指揮,這些需你自己樹立威嚴。」

  覃明道:「放心,只要由我指揮,必能取得勝利。」

  小果子吱吱地附合。

  主人最棒,主人最厲害。

  常昊麟:……

  陸一鳴:……

  輕咳一聲,常昊麟看了一眼覃明身邊的鳳琰。事實上,他更看好這位叫鳳琰的劍修。他的實力,深不可測,樹立威嚴只需一招一式。

  不過……他與覃明是道侶,有他在覃明身邊,想必覃明無需多費心思即可收攏人心吧。

  四人商定後,達成了協議。

  接下來,便是要尋找志同道合的修仙者了。

  常昊麟和陸一鳴得了空閒,從儲物袋中取出備用的法袍換上,又在湖裡清洗一翻,終於恢復成文質彬彬的模樣了。

  不愧是大宗門的弟子,氣質不凡,相較遇上的紫霄宗那三人,這兩人無論是相貌還是品質上,更勝一籌。

  一行四人一妖獸,踏上了尋找同伴的旅途。

  其間,他們遇上數名修仙者,常昊麟上前表明來意後,不但受到他們的譏諷,還差點打起來,最後不歡而散。

  如此碰壁碰了許多次,常昊麟和陸一鳴都有些心灰意冷。

  覃明看在眼裡,卻沒有打擊他們,反而說了一些鼓勵的話。

  萬事從頭難嘛。

  常昊麟重振信心,繼續邀請遇到的修仙者。在他的苦口婆心下,有三人身受同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一行七人,相伴而行,某次遇上了十幾個魔修,新加入的三人曾吃過虧,一臉膽怯想逃,卻看到那對道侶執劍衝上去,像切瓜一樣的把所有魔修殺了,給了他們很大的衝擊。

  這對經常旁若無人秀恩愛的道侶,真的是築基修為嗎?為何遇上魔修,他們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消滅他們?

  三個新隊友精神一振,鬥志昂揚了。

  常昊麟一臉感慨。他還擔心覃明立不了威,卻沒想到,立威最好的東西,便是實力。

  強大的力量,能讓任何人心悅誠服。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一片森林的邊緣,正打算坐下來休息,卻聽到森林裡面傳出一陣騷動。

  七人警戒,手執武器,凝重地望著越來越近的騷動。

  突然,鳳琰勾住覃明的腰,帶著他御劍飛行。

  「是妖獸潮!」他沖其他人一喊,帶著覃明往後退。

  其他人聽到妖獸潮,立即反應,一個個御劍飛行,跟隨在鳳琰身邊。

  他們倏地飛高飛遠,隨時關注身後的動靜。

  只見森林裡的騷動越來越劇烈,不到片刻,塵土飛揚,無數的妖獸衝出了森林。

  「好多妖獸!」覃明抱著鳳琰,低頭往下看,小果子抓住他的袍擺,紅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數以萬計的妖獸,大小各異,瘋狂地從森林裡奔跑出來,彷彿後面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它們。

  覃明一臉好奇。

  妖獸奔跑起來,整個地面都在強烈地震動,它們驚慌失措,東奔西跑,亂成一團。

  突然,覃明雙眼一亮,盯著妖獸潮的後面,微微張嘴。

  一頭像飛龍一樣的妖獸氣勢磅礡地衝出來,而它的背上,居然站立著四個修士。

  熟悉的雪白法袍,迎風飄飛,熟悉的面孔,神采奕奕。

  他們竟然是——

  【本文V章作話皆有小劇場莫錯過】

 

 

第126章 應龍是個小胖娃

  覃明一拍鳳琰, 讓他往飛龍方向飛去。

  常昊麟等人正避著妖獸潮,卻發現那對道侶朝飛龍衝去,一臉駭然。

  覃明和鳳琰御劍飛行, 倏地出現在飛龍的頭上,飛龍的頭猙獰巨大,發現兩個修士不知好逮地靠近,立即發出威脅的巨吼聲。

  強烈的聲波,震耳欲聾,覃明靈氣一彈, 為兩人套了一層防禦牆。

  「小乖,安靜。」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 飛龍竟真的閉上了嘴巴, 搖頭擺尾地表示出了善意。

  覃明朝飛龍背上的人揮手。

  「小池, 子葵, 卞離, 唐笑——」

  飛龍身上的四人, 正是他的小夥伴。

  黃子葵抬頭,看到覃明和鳳琰, 高興地揮舞著雙手。

  「覃明, 鳳大哥——」

  覃明拍了下鳳琰的肩。「我們下去。」

  鳳琰抱緊他,往下一衝,瞬間到了飛龍的背上, 飛龍扭頭, 似乎不大情願, 然而黃子葵的神識與它溝通,它從巨鼻裡噴出兩團氣,乖乖地讓陌生人上了它的背。

  覃明和鳳琰相繼落在飛龍寬厚的背上,穩穩地站住。

  「唐笑,你們如此大的陣勢,是要做甚麼?」覃明好奇地問。

  唐笑道:「並非我們弄出如此大的陣勢,而是後方有入魔的妖獸在趨逐其它妖獸。」

  「入魔的妖獸?」覃明驚訝。「妖獸也會入魔?」

  「修士會入魔,妖獸為何不能入魔?」卞離道。

  覃明輕咳一聲。「說得也是。」

  「覃明和鳳大哥怎會在此處?」黃子葵問。

  「我們經過此處,並不知道此處是妖獸之林。」覃明回道。「你們呢?」

  「我們被颶風刮得分散,落在了此處。」金小池一臉感慨。

  「哦?你們有何奇遇?」覃明感興趣地問。腳下這頭飛龍,可不是普通的妖獸呢。

  「你確定?」金小池一指混亂的四周。

  覃明方想起他們和一群妖獸正在逃跑中,飛龍身子龐大,飛得穩,竟感覺不到顛簸。

  「我們快尋個安全的地方。」覃明提議。

  「鳳大哥,往哪個方向走可脫離此處的困境?」唐笑問鳳琰。

  鳳琰一直在聽他們交談,聞言一指西南方。「那處有懸崖,過了懸崖即可到達草原。」

  「甚好!」唐笑轉頭對黃子葵道,「子葵,你速讓小乖往西南處飛。」

  「好。」黃子葵應聲,對飛龍下令。「小乖,我們往西南方向飛,不和它們跑一個方向了。」

  飛龍回應地低吼一聲,調轉方向,羽翅一拐,衝向了西南方。

  一直御劍飛行跟在飛龍後面的常昊麟等人見覃明和鳳琰安全地落在飛龍的背上,與其背上的人交談甚歡,仔細一看他們同款雪白法袍,便知他們乃是同宗門的師兄弟。

  師兄弟重逢,喜聞樂見。

  他們似乎商量下,飛龍即往西南方向飛去了。

  「師兄,我們是否跟過去?」陸一鳴問常昊麟。

  常昊麟尚未回答,另外三位新加入的修士揚聲道:「自然要跟過去,我們可是同盟,豈能分散了?」

  他們三人折服於覃明和鳳琰的實力之下,奔著與魔修一決雌雄決心,才加入他們,若分散了,如何共同作戰?

  常昊麟道:「跟上去。」

  一行五人,風馳電掣般地跟在飛龍的屁股後面。

  金小池回頭看了一眼,問道:「覃明,後面那五位修士與你們有仇?」

  「嗯?」覃明愣了一下,笑道,「為何有此一問?」

  「否則他們為何對我們緊追不放?」金小池道。

  「不是。」覃明擺手,揚眉道,「他們可是我新收的小弟。」

  「小弟?」其他人不解。

  覃明道:「哎,只是打個比喻啦。我們與他們是一道的,待尋到安全的地方,再和你們細談。不必擔心,他們沒有惡意。」

  「原來如此。」唐笑道。

  覃明疑惑地問他們:「你們為何對其他修士如此警戒?」

  唐笑和卞離對望一眼,金小池鼓了鼓腮,黃子葵漂亮的小臉難得露出冰冷的神色。

  鳳琰道:「有修士對你們不懷好意?」

  金小池氣憤地道:「對,他們三番五次地招惹我們,竟還想搶子葵。」

  覃明立即明白了。

  女修在修真界極少,某些修士喜歡養鼎爐,進入晉江界後,無了規則的束縛,一些修士掩掉宗門標誌,做出偷雞摸狗的事。

  那個紫霄宗的弟子,誤以為他是女修,想對他圖謀不軌,結果被他反殺了。

  想到此,覃明道:「你們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只是飄渺和龍沐她們不知會如何?」

  「飄渺姐和沐沐姐那麼強,想必那些人不能拿她們怎樣。或許還會被她們追著打呢。」黃子葵道。

  覃明一想,也是。就李飄渺那火爆的脾氣,誰敢惹她啊?何況,龍沐更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豈會像軟柿子般,任人揉捏?

  「希望快些遇上他們。」覃明道,「接下來,我們將要幹件大事。」

  「大事?」唐笑問,「是何事?」

  覃明神秘地一笑。「一會說。」

  談話之間,飛龍已飛上懸崖,甩開了下面的妖獸,後方壓迫性的威脅也漸漸消失。

  龍背上的人都鬆了口氣。

  懸崖上方光禿禿的,到處是嶙峋的岩石,不便下落,黃子葵便讓飛龍繼續飛行,半個時辰後,終於見到了鳳琰所說的草原。

  飛龍緩扇著翅膀,慢慢地落下,眾人從飛龍背上跳了下來。

  黃子葵拍拍飛龍的腿,道:「小乖,你可以變形了。」

  「變形?」覃明驚訝地問。「還能變小麼?」

  黃子葵笑道:「不是啦,小乖是高階妖獸,可以幻化成人。」

  飛龍巨大的頭轉過來,在黃子葵的身上撒嬌地蹭了下,眾人注目下,瞬間幻化。

  覃明眨了眨眼睛。

  小山般高的飛龍,變成人後,居然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眼前這個跑過來抱住黃子葵大腿的白嫩小胖娃,真的是剛才那頭全身漆黑,面目猙獰的巨大飛龍?

  他剛才還奇怪,黃子葵為何喚一頭如此可怕的飛龍叫小乖,以為是她的惡趣味,卻原來人家的人形是一個可愛的人參娃娃。

  沖天炮般的頭髮,鼓鼓的小臉蛋,大大的眼睛,白嫩的皮膚,蓮藕般的手臂,小肚子繫了一條紅色的小肚兜。

  小乖之名,名副其實。

  黃子葵摸摸小胖娃的頭,對覃明道:「他就是小乖,才五百歲,還處於幼兒期。」

  覃明嘴角抖了一下。

  五百歲的幼兒?

  鳳琰瞟向黃子葵腿邊的小胖娃,道:「此乃應龍。」

  「應龍?」覃明吃驚。

  應龍他知道,傳說中的神獸,在他那個世界的神話中,曾助黃帝斬殺蚩尤、誇父,又曾助大禹治水,擒獲無支祁。

  不過,眼前這應龍,與他曾經見過的應龍圖不一樣。

  它不是龍頭,無龍爪,翅膀不像蝙蝠翅,更非西方的胖龍。身長似麒麟,角如梅花鹿,鷹般的爪,全身覆蓋的不是鱗片,而是細密的羽毛,通體漆黑,翅膀和尾部的羽毛大而長,飛行起來,如絲般飄逸。

  「確為幼兒期。」鳳琰道。「幼兒期的應龍長細羽,成年後,羽褪成鱗。」

  「原來如此!」覃明道。他就說嘛,應龍應該像龍,有鱗片,感情人家還在幼兒期,胎毛未褪。

  常昊麟辛苦追著飛龍,差點因靈氣不足而跟丟了,補上靈石後,終於追上了他們。

  五人從劍上下來,氣喘吁吁。

  覃明見他們趕上來了,便道:「辛苦各位了。」

  常昊麟抱拳道:「諸位可是覃明的同門?在下太虛宗常昊麟。」

  唐笑等人向他拜了同輩禮,幾句之間,互通了姓名。

  「天色漸暗,我們不如尋個地方休息?」覃明提議。

  眾人附合。

  草原空曠,到處是草,卻有丘陵,他們尋了個能擋風的背坡處,作為今夜的休息之地。

  覃明有芥子閣,這些段日子與常昊麟等人一道,休息時便取出芥子閣,進裡面休息。

  常昊麟等人一臉羨慕,卻並未生了奪寶之心。他們知道覃明和鳳琰乃是瓊仙宗的弟子,瓊仙宗曾是修真界第一宗,蘊底深厚,有些神奇的法寶不無奇怪。

  今晚,覃明繼續取出芥子閣,唐笑等人看到,嘖嘖稱奇。

  「覃明,你這法寶何時買的?」唐笑問。

  「不是買的,是做帳逢的劉師叔贈予的。」覃明道。

  「哇,劉師叔竟如此慷慨!」金小池驚歎。

  覃明笑道:「我們在羅森境使用帳篷,在宗門面前,免費宣傳,照顧了他的生意。」

  「這倒也是。」唐笑道,「我原想再去購買一頂帳篷,竟然要訂購,需等上半個月。」

  「劉師叔煉製的帳篷確實好用。」卞離道。他與唐笑共用一頂帳篷,原本唐笑想再買一頂,以備不時之需,缺貨了只好作罷。此次遇上颶風,萬幸他與唐笑一道,否則唐笑只能露宿野外了。

  進晉江界之前,唐笑把帳篷給了他。

  「覃明,你這芥子閣大不大?」黃子葵一臉好奇,想進去看看。

  覃明道:「大家進去坐坐吧,喝杯茶。」

  「好啊,好啊。」黃子葵高興地道,第一個推門進去,金小池跟在她後面,唐笑和卞離也沒有客氣,好奇地進門,四處打量。

  覃明對常昊麟等人道:「幾位道兄,是否也進屋裡坐坐,喝杯熱茶?」

  常昊麟等人猶豫了下,拒絕了。「多謝你的好意,你們師兄弟好不容易相聚,應有許多話要談,我們幾人便不打攪了。」

  「正是,正是。」陸一鳴抱了抱拳,便走至十餘遠處一塊平整的石頭上,盤腿打坐。

  其他三人也是一個意思,各尋了一處,從儲物袋裡取出蒲團,靜心打坐。

  覃明沒有勉強,對常昊麟道:「如需幫助,便敲敲門。」

  常昊麟點頭,目送覃明進了芥子閣,暗鬆了口氣。

  初見芥子閣時,他們確實驚詫了。

  芥子閣這類法寶,屬於高級法寶,極難煉製,元嬰以上的修士,或可擁有。然而,普通的宗門,莫說擁有,連煉製都不可能,其煉製的材料和技術,絕無僅有。他們太虛宗,只有一些老祖才會有芥子閣這樣的法寶。

  瓊仙宗不愧是曾經的第一宗門,隨便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便擁有芥子閣。

  「師兄,為何不見了那頭飛龍?」陸一鳴小聲地問常昊麟。

  常昊麟往芥子閣方向看了一眼,道:「若我沒有猜錯,那飛龍便是應龍。那位叫黃子葵的女修腿邊站了一個小娃娃,應該就是飛龍的人形。」

  陸一鳴吃驚。「師兄,應龍竟能幻化為人?」

  常昊麟道:「妖獸與人一樣,亦可修煉,為妖修。妖修到一定階段,便可幻化成人。諸如上古神獸,雖成了傳說,但確實有血脈傳承下來。」

  「莫非,鳳族,龍族,皆有傳承?」陸一鳴問。

  「或許。」常昊麟點頭。

  陸一鳴唏噓。

  他曾在宗門的經閣裡翻閱古籍,看過關於萬年前的大戰,正是那場大戰,耗損巨大,許多大能隕落,神獸成了真正的傳說,修真界再也沒有修士見過鳳凰、龍、麒麟等上古神獸。也因為那場大戰,出現了晉江界。

  這晉江界中,究竟有何秘密?

  為何會有許多機緣?那些妖獸,又是如何存活下來?

  陸一鳴盤腿打坐,陷入了深思之中。

  卻說覃明等人進入芥子閣,在客廳裡坐下,黃子葵好奇地四處轉了轉,便主動去煮茶了。

  茶過三旬,覃明放下茶杯,問道:「你們在妖獸林裡,有何際遇?」

  唐笑道:「說來話長。」

  覃明笑道:「那便慢慢道來,左右有的是時間。」

  他看向坐在黃子葵身邊的小胖娃,一本正經地端坐著,小胖手捧著茶杯,「優雅」地喝著。

  小果子縮在覃明的肩膀上,紅寶石般的大眼睛,充滿了敬畏。

  這可是最接近神獸的應龍呢!

  它這個低階小妖獸,根本無法承受它的龍威。

  唐笑道:「晉江界入口的颶風太猛,我們幾個皆被衝散了,慶幸的是,我們落地相距不遠。」

  那個時候,遇上颶風,唐笑被嚇了一大跳,毫無防備,本能地抓住了卞離,兩人相擁著在颶風裡旋轉,翻飛,開啟防禦法術,頂著可怕的風刃,暈頭轉向,熬得快消耗完靈氣了,兩人被甩了出去。

  唐笑與卞離一起快速地往地面墜去,原本唐笑在下面,卞離卻猛地抱著他轉身,讓自己背朝下,唐笑臉色一變,想再變換時,已來不及了。

  卞離的背砸向森林,壓斷了粗壯的樹枝,有了樹枝的緩衝,他們稍微緩和了下墜的速度,終於落地後,卞離抱著唐笑躺在地上,地上砸出了一個大洞,他的混元制服多處破損,嘴角有血。

  唐笑急忙從他身上下來,扶起他。

  「可有受傷?」他一臉急切地問。

  卞離緩了幾口氣,在唐笑的幫助下,勉強坐起。「無……無礙。」

  唐笑見他臉色蒼白,捂著肋骨,嘴角溢出血絲,皺眉道:「你為何要如此護著我?我難道不會自保?」

  卞離專注地望著他,黑眸裡有星光閃爍。然而,他什麼解釋都沒有,只是沉默地坐著。

  唐笑見他這模樣,不禁歎氣。

  卞離性子悶,若不想說話,拿刀都撬不開他的嘴。

  唐笑從儲物袋中取出傷藥,遞給他。「這是療傷藥,興許有用。」

  卞離頓了頓,接過來,打開瓶蓋,直接往嘴裡倒去。

  喝了一口後,還給唐笑。

  唐笑沒有接。「再喝幾口。」

  「不必。」卞離堅持把瓶子還給唐笑。唐笑無奈,只得接過,放回儲物袋。

  半晌,他問卞離。「能起身麼?」

  卞離活動了下筋骨,搭著唐笑,緩慢地起來。

  他喘著氣,腿有些打顫。

  唐笑見狀,知道療傷藥對他用處不大。

  他打量四周,此處是一個森林,除了他們兩人,沒有看到其他人。若夥伴們在,便可以讓覃明或小池換成劍三門派,給卞離來個治療術,再不濟,容公子換上五毒套也可以給他奶一口。

  突然,他想到什麼,對卞離道:「我們進幫會領地看看,或許覃明他們在幫會領地等我們。」

  「好。」卞離應道。

  兩人立即默唸咒語,然而,念了三次,還在原地。

  唐笑臉色一沉。

  「無法進入幫會領地。」

  卞離的唇毫無血色。「此處或許有高級禁制。」

  「那該如何是好?」唐笑焦急。不能進幫會領地,他們就無法聯繫其他人。原本他們一行十人,正是一個小團隊,都商量好了如何在晉江界中大顯身手,尋找晉陞金丹的機緣,卻不料一場颶風,令他們失散了。

  卞離閉了閉眼睛,靠著唐笑。

  唐笑抬頭,天色漸暗,他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過一夜。好在他們二人在一起,卞離身上有帳篷,不至於露宿野外。但是卞離身上的傷,卻是個大問題。

  「我背你吧。」唐笑對卞離道。

  卞離猛地睜開眼睛,望著唐笑英俊的臉,緩慢地搖了搖頭。「不必。」

  唐笑堅持。「你莫騙我,定是傷了內臟,連站都站不穩,如何行走?」

  卞離放開唐笑,自己一個人站立,然而,他搖搖晃晃,雙腿打顫,唐笑眼疾手快,重新扶住他。

  「呈什麼強?」他責備。

  卞離垂下眼瞼,不言不語。

  唐笑真被他這模樣氣笑了。「你這脾性,也就我能受得住。」

  「……你不喜?」卞離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小聲地問。

  唐笑攬住他的肩,轉頭望著樹,半晌才回道:「若不喜,便不管你了。」

  「哦。」

  唐笑拍他的肩。「別把頭埋在我脖子間,癢。」

  卞離蹭了蹭,挪開一些。

  唐笑攬著他走,想尋個有水源的地方,再放置帳篷,過一晚。

  天色越來越昏暗,他們走了半個時辰,卻連一條溪流都沒有看到,倒是被數雙燈籠般的眼睛盯上了。

  是妖獸!

  這森林內竟然有這麼多妖獸。

  唐笑摸摸卞離的額頭和臉頰,有些冰涼。

  他們雖是築基期的修士,擁有靈氣和法力,但是仍然會受傷,受傷了需醫治,靠目前的修為自我修復比較困難。不像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脫胎換骨,肉體沒有了,還能生存。

  唐笑著急,他停下腳步,打算直接尋個地方放置帳篷。帳篷有防禦陣法,能抵擋外界的攻擊,妖獸想近身並不容易。

  卞離輕咳幾聲,突然道:「我有個法子,想試試。」

  「什麼法子?」唐笑忙問。

  「我是明教,明教有技能可回血。」卞離道。

  他們得了劍三的傳承,腦中有劍三的各種知識,處於劍三門派狀態時,受傷了只要奶一口便可恢復,所以有治療的情況下,他們能無限地戰鬥。

  明教雖然是近戰職業,同時還是一個肉盾,有些技能,可增加氣血,但需要唐笑的配合。

  唐笑道:「那便試試。」

  「嗯。」卞離點頭。

  一鍵換裝,兩人都換成了劍三門派。

  身穿唐門套裝的唐笑問卞離:「我該如何配合你?」

  卞離迅速地給自己上了幾個BUFF技能,一臉認真地對唐笑說:「攻擊我。」

  唐笑:……

 

 

第127章 誰上誰下是個問題

  「快。」卞離催促。

  「不行,我攻擊你, 會將你打爆。」唐笑拒絕。唐門的驚羽心法, 攻擊力異常高, 萬一爆發起來或可瞬殺。

  讓他攻擊卞離?絕無可能!

  他盯著卞離頭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血條, 雙眉緊皺。就這麼一點血量, 頂不住他一個技能。

  「我換了防禦高的裝備,明教有些技能能回血,如今又有奇穴,只需觸發閃避, 便可逐漸回血。」卞離道。

  唐笑嚴肅地盯著卞離認真的神情。

  「我做不到。」唐笑不敢冒險。

  卞離握緊雙刀,全身緊繃, 身上的傷令他有些頭暈眼花。

  兩人堵氣般, 誰都不讓誰。

  黑暗的林子裡傳來妖獸的叫聲, 磣得慌。

  半晌,唐笑突然道:「打坐!我們可以打坐!」

  卞離:……

  唐笑道:「非戰鬥狀態下, 打坐能慢慢回血。」

  劍三中,氣血下降, 由治療加血, 可迅速恢復,若無治療的時, 就要趁機脫戰, 尋個安全的地方打坐即可回復氣血。

  心動不如行動, 唐笑讓卞離把帳篷拿出來。

  卞離猶豫了下, 換回混元套裝, 從儲物袋裡拿出帳篷,放置在一棵大樹底下,兩人刻不容緩地鑽進去。

  進入帳篷後,卞離換回明教的套裝,盤腿打坐。

  唐笑安靜地坐在他對面,緊緊地盯住他頭上的血條。

  雖然非常緩慢,但卞離頭上的血條確實在回血,他鬆了口氣。

  卞離打坐之時,不由自主地調動了丹田里的靈氣,靈氣運轉,身體恢復的速度加快了。

  劍三傳承真是一個神奇的傳承。

  一個時辰後,卞離頭上的血量恢復了三分之二,唐笑舒展緊皺的劍眉。卞離的臉色終於不再蒼白,兩頰紅潤,滿面光彩。

  唐笑的視線在卞離的臉上逗留。

  卞離的長相略顯陰柔,卻不女氣,濃密的眉毛斜飛入鬢,狹長的眼睛微閉時,睫毛細長,挺直的鼻子,紅潤的唇,完美的下巴,整張臉如刀削斧刻般,無可挑剔。

  卞離不愛笑,性子沉悶,和夥伴們一起時,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插一兩句話,所以即使他長相俊美卻仍易被忽略。

  他善長隱匿身形,與環境融為一體時,悄無聲息。

  他比唐笑小一歲,個子卻比唐笑高,兩人獨處時,卞離會開點小玩笑,要唐笑喊他哥。

  關於這點,唐笑又氣又惱。

  唐笑是個好勝心強的人,但在卞離面前,卻不愛計較。

  時間流逝,卞離頭頂的血條終於滿了,身體上的傷也復原了。他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唐笑專注的眼神。

  帳篷裡放了照明石,朦朧的光,在唐笑的臉上打了一層柔光,眉眼間充滿柔情。

  卞離的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動,他收了功,對唐笑道:「夜深了,睡麼?」

  「呃?」唐笑聽到卞離低沉的聲音,愣了下。他雖盯著卞離,思緒卻不知飄到何處了。

  卞離頭上的血條已經全滿了,唐笑道:「傷如何?可有見效?」

  卞離摸了摸肋骨。「好了。劍三傳承非同凡響。」

  「那便好。」唐笑望著卞離身上的明教裝,視線在他敞露的胸肌和腹肌上留連了一會,輕咳一聲。「換回混元法袍吧,劍三套裝無法脫下,睡覺諸多不便。」

  「嗯。」卞離應道,瞬間換回了混元制服。

  唐笑鬆了口氣,也換了衣服。

  睡覺,自然要脫外袍。卞離乾淨利落地脫下外袍,疊放到一旁,平躺下來。

  唐笑猶豫了下,也脫了外袍,躺下,與卞離有一臂之隔。

  初時兩人都沒有動,帳篷裡有絲被,卻只有一條,卞離蓋了,唐笑不好意思扯過絲被,便背對著他睡。

  卞離轉頭,盯著唐笑的後腦勺,過了一會,他把絲被覆到了唐笑的身上。

  唐笑一顫,轉頭道:「給你蓋,你大傷初癒。」

  「已經好了。」卞離把絲被覆在唐笑身上,不容他拒絕。

  唐笑拗不過他,只好拉了一半的絲被,臉埋在柔軟的絲被上,感到莫名的溫暖。

  閉上眼睛,努力睡覺。整個帳篷異常安靜,因有防禦陣法,隔音不錯,聽不到外面妖獸的叫聲。

  唐笑動了動,用脫下的袍子覆住照明石的光,瞬間,帳篷昏暗了。

  他輕輕地吐了口氣,放鬆精神,正欲進入睡夢中,突然,他身上一重。

  卞離碩壯的身體壓住了他。

  「……卞離?」唐笑驚呼。

  「別動。」卞離制住他的四肢,不讓他動彈。

  「……做甚?」唐笑心跳加速,修士的眼睛可夜視,他看到卞離一臉凝重。

  可是外面有危險?唐笑緊張了。

  「放開我……我出去看……唔……」

  唇上的溫潤,令唐笑腦中空白一片,忘了做出反應。

  吸吮聲在帳篷裡不斷地迴響,異常激烈,唐笑敏銳的耳朵聽著如此詭異的聲音,羞恥心暴漲。

  終於分開了,他急促地呼吸。

  「你為何要如此?」他責備。

  「你想要。」卞離道。

  「什麼?我想要?」唐笑不禁提高聲音。他何時想過?

  「你適才一直盯著我看,一臉渴望。」卞離貼在他耳邊說。

  唐笑被他弄得耳朵發癢,回想自己剛才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卻完全想不起來。適才卞離在打坐,他只是單純地緊張他,盯著他看而已。

  窸窸窣窣,是衣服摩挲的聲音。

  唐笑一驚,阻止。「小離,適可而止。」

  「不。」卞離倔強地道。

  「……你會後悔。」唐笑警告。

  「以前不是……」卞離話還沒有說完,唐笑快速地打斷他。

  「那時年少,一時衝動,如今我們皆已成年了。」

  「有何區別?」卞離問。

  唐笑沉默。

  少年充滿好奇心,兩人時常在一起,住一個房間,生活上接觸親密。再則,看覃明和鳳琰親密無間,在天命山時,或抱或背,好得令人羨慕。唐笑和卞離,不由自主地受到他們影響,晚上相擁而睡,安心又溫暖。

  當兩人的身體都長大了,某方面成熟了,終於發現過於親近,恐怕會越過雷池。

  卞離雖然悶,性子卻直,他不像唐笑,斟酌得失,當發現唐笑疏遠他時,他便主動了起來,然而唐笑似有若無地保持距離,令他惱火。

  「我當你忱慕,可否?」卞離突然問。

  唐笑瞪大了眼睛,推了推卞離。「你……你在說什麼傻話?」

  「鳳大哥能當覃明的忱慕,我如何不能做你的忱慕?」卞離理所當然地道。

  「我們與他們……不一樣!」唐笑別過臉,心中忐忑。

  「如何不一樣?我想和你在一起,如覃明和鳳大哥一般,如影隨形,不離不棄。」卞離堅定地道。

  唐笑按在卞離肩膀上的手,微微發顫,聽了卞離的話,眼眶一熱。

  卞離把臉埋進他的頸間,蹭了蹭,唇貼在他的肌膚上。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他呢喃。

  唐笑抗拒的手,慢慢地撤了力道,他的雙目赤紅,視線模糊,眼角有什麼滲出,幾次欲開口說話,喉嚨卻堵得慌。

  卞離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的回應,不禁抬頭,想看看他的臉。

  黑暗中,看得不真切,他撥開唐笑的外袍,露出照明石,帳篷一下子亮了起來。唐笑飛快地抬手摀住眼睛,然在,卞離已看見他的眼淚。

  「你哭了?為何?」卞離驚詫地問。

  唐笑捂著眼睛,沒有回應。

  卞離想拿下他的手,唐笑死命地摀住,不讓他動。

  「唐笑?笑笑?」卞離輕喚他。

  好一會兒,唐笑穩定了情緒,吸了吸鼻子,放開捂眼睛的手,星眸清亮。

  卞離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黑色的眼睛如神秘的夜空,點綴著璀璨的星光。

  「我很小的時候,沒了娘,爹一手帶大我,還未教我真本事,在一次打獵時,出事也沒了。村裡人皆道我克父克母,笑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我咬牙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後來聽說仙人來選修仙苗子,我便去了測靈會。」唐笑自嘲地說著過往的事。

  「我渴望擁有力量,渴望變得強大,只要擁有力量,才不會被人欺負。」唐笑閉了閉眼,輕聲道,「知道嗎?那時覃明共享劍三傳承時,我非常害怕得不到傳承,更妒忌覃明的好運。這樣的我……值得你喜歡?」

  卞離倏地伸手捧住唐笑的臉,認真地道:「並非只有你想得到力量,我也一樣。」

  唐笑錯愕。

  「覃明身上有蹊蹺,我們誰都不曾點破,為何?」卞離正色道,「因為我們都想活下去,想擁有可抗衡妖獸的力量。我們背景離鄉,跟隨仙人去修真界,本是有福氣的事,卻被巨鬼擊落了仙人的寶船。你我,以及其他活著的人,都看到了那些被巨鬼撕裂的小孩,死得那麼淒慘,那麼可怕。我們嚇著了,我們不想死。所以……」

  卞離頓了頓,垂眼低沉地道:「那時若有魔修出現,只要能活下去,我們皆會跟隨過去吧。」

  唐笑眨了眨眼,道:「我以為你不愛說話。」

  這一說,便說了這麼多話。

  卞離輕瞪他一眼,鬆開他的臉,翻身坐起,背著他。

  唐笑歎了一聲,起身,從後抱住他。

  卞離顫了顫睫毛,沒有動,任他抱著。

  「謝謝你……」唐笑貼著他的背,閉上眼睛。「謝謝你說要我。」

  卞離按住唐笑的手背。

  「所以……你的回答呢?」卞離悶悶地問。

  唐笑回握卞離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我做你忱慕。」

  卞離臉上一喜,猛地轉身,再次把唐笑壓了下去,唐笑愣了愣,見他一副猴急的模樣,忙道:「且慢!」

  「你要反悔?」卞離正與在唐笑的衣帶做鬥爭,聽到他的話,有些惡狠狠地問。

  唐笑一本正經地扣住他的手,稍一用力,翻轉,把卞離反壓下去。

  「沒有反悔,我做你忱慕。」他嚴肅地道。

  卞離把他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終於發現哪裡出了一點小差錯。

  「反了。」卞離道。

  「如何反了?」唐笑問。

  卞離沉默了下,掙扎了下,脫離了唐笑的壓制,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讓誰。

  唐笑雙手抱臂,揚眉挑釁地望著他。

  卞離不甘示弱,狹長的眼睛如野獸般,充滿了侵略性。

  一刻鐘後,唐笑別過臉,輕笑出聲。

  「此事往後再議,今夜還睡麼?」

  卞離磨了磨牙,同意了。

  兩人拉好絲被,相隔一拳的距離,平躺著。

  因互通了心意,又有些心猿意亂,一時睡不著。

  既無睡意,那便繼續交談吧。

  「晉江界入口有颶風,始料未及,想必鳳大哥也不知吧。」唐笑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卞離道,「我們需盡快與覃明他們匯合。」

  「不知晉江界多大,其他人都在何處。」唐笑歎息。

  絲被下,卞離的手偷偷地移過來。唐笑一怔,沒有躲開,任他握著自己的手。

  「好在,與你一道。」唐笑說。

  「嗯。」

  又聊了幾句,困意襲來,兩人便雙雙睡過去了。

  早上醒來,唐笑發現自己被卞離抱在懷中,如交頸鴛鴦,親密無間。

  他隱隱歎了口氣。

  「醒了?」卞離的聲音有些沙啞。

  唐笑掙了掙,想從他懷裡出來,卞離的鐵臂卻圈得更緊了。

  「莫鬧。」唐笑道,「快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卞離一臉不捨,唇在他唇上蹭過。

  唐笑猶豫了下,張開嘴,兩人熱切地擁吻了片刻,氣喘吁吁地分開。

  從帳篷裡出來,看到帳篷上的獸爪,他們有些驚訝。

  夜裡帳篷裡面安安靜靜,想不到外面早有妖獸光顧,不愧是金丹修士製作的法寶,抵擋了如此多的妖獸。

  收了帳篷,兩人戒備地在森林裡行走。

  這竟是一座妖獸森林,越往深處,妖獸越多,有些妖獸避開他們,有些妖獸卻把他們當獵物,最後成了屍體。

  卞離從一頭妖獸的肚子裡抽出刀,濃稠的血染紅了刀身。

  唐笑猛地抬弓,雷靈成箭,朝遠處一射,擊倒了一隻猴子般地妖獸。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森林,妖獸太多,殺不完。」唐笑道。

  「嗯,只是不管我們往哪個方走,都在原地打轉。」卞離皺眉道。

  唐笑抬頭,透過茂密的樹葉看日時。

  「繼續往南。」他道。

  「行。」卞離嫻熟地從妖獸的丹田里挑出妖丹,裝進一個玉質的盒子裡。

  年少時在天命山,殺了很多妖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殺戮。有些妖獸有妖丹,妖丹有人收集,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兩人一路南行,撲上來的妖獸都成了他們的獵物,妖丹越來越多,卞離嫌麻煩,便只挑高級妖獸的妖丹了。

  許是他們身上濃重的煞氣和血腥,之後遇到的妖獸,不敢再無腦地撲上來了。

  如此過了兩三天,他們終於看到了其他修士。

  唐笑心中一喜,拉著卞離,往前走去。

  然而,當他們看到十幾個修士圍住的人時,愣了下。

  「小池,你不要管我,快逃吧!」熟悉的少女聲音充滿了驚恐。

  「不行!我不會放開你!」少年怒吼。「你們這些人,到底要怎樣?同是修仙者,為何要為難我們?」

  「呵呵,小子,怪只怪你帶了個女修。」那些圍住他們的修士道,「只要你讓出這個小女修,我們便放你走。」

  「做夢!」少年咬牙切齒。

  唐笑和卞離聽到此處,早已怒不可遏,身影一閃,衝了上去。卞離如鬼魅般地出現在那些修士的背後,雙刀一劃,瞬間收割了兩個修士的腦袋。

  唐笑同時射出三支雷靈箭,直取修士的心臟。

  一下子被殺了五人,那些修士驚慌失措,當看到突然出現的卞離和唐笑,他們怒喝道:「你們是何人?竟敢殺我們凌天宗和意度宗的人!」

  而被圍住的少年和少女看到唐笑和卞離時,面露驚喜之色。

  唐笑和卞離使了輕功,繞過修士,來到他們面前。

  「子葵,小池,你們沒事吧?」唐笑問。

  「沒事!」黃子葵喜極而泣,危難之時,有同伴相助,太令人激動了。

  「唐笑,卞離,你們來得正好。」金小池握緊手裡的長鞭。「這些人想打子葵的主意,用心極其邪惡,罪該萬死!」

  唐笑冷冷地瞪向修士,抬弓對準他們。「該殺。」

  卞離甩了下手裡的雙刀。「我們比試下,看誰殺得多。」

  唐笑轉頭看向他。

  卞離揚了揚眉,暗示。

  唐笑差點岔氣。感情他想打賭?誰殺得多,誰就在上面?

  「行。」唐笑應下了。

  金小池一頭霧水,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語。

  然而那些圍住他們的修士卻沉不住了。當他們看清來人與那少年少女的法袍款式一致時,便知他們是同門師兄弟。

  那少年少女攻擊力不弱,他們追殺了一二日都不曾逮住他們,如今又出現了兩個同門,一出手,便瞬間奪了他們五個人的性命,可見修為不凡。

  修士之中,有人想打退堂鼓,唐笑和卞離卻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事關誰上誰下的人生大事,他們發了狠地搶人頭。

  剎時,森林裡哀嚎不斷。

  黃子葵和金小池好容易搶到一個人頭,滿臉困惑。

  唐笑和卞離竟如此關心他們,為了他們大開殺戒,大殺特殺,殺得那些修士哭爹喊娘,跪地求饒也無濟於事。

  他們割人頭如割草般利落,當剩下最後一個修士時,兩人居然爭先恐後,凶狠地追殺,那修士嚇破了膽,發出嘶心裂肺的叫聲,渾身是血,多處重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唐笑和卞離卻為最後一下爭了起來。

  「我來!」唐笑抬起弓。

  「我的。」卞離提刀,擋住了唐笑的弓。

  「你殺了七人,我也殺了七人,有一人被子葵和小池殺了,剩下這個,各憑本事。」唐笑皺眉道。

  「我砍了他三刀,你只射了他一箭。」卞離不甘示弱。

  「我射的是他的心臟,乃致命傷。」唐笑道。

  「他還未死,我再補一刀,即可結束他的性命。」

  「呵,既是賭,便不可相讓。」

  「那便看誰的攻擊更快。」

  「我的雷靈箭自然快過你的刀。」

  「那可不一定。」

  兩人爭得不可開交,那躺在地上快死的修士,終於忍受不住如此羞辱,口吐鮮血,自絕經脈了。

  唐笑:……

  卞離:……

  黃子葵:?

  金小池:?

 

 

第128章 上古神獸

  一地的屍體, 血氣沖天, 引得附近的妖獸蠢蠢欲動。

  「我們盡快離開此處。」唐笑提醒眾人。

  金小池正蹲在一具屍體前,扯下他的儲物袋。「子葵, 我們動作快些。」

  黃子葵挑挑撿撿,和金小池一起拾取「戰利品」。

  唐笑搖了搖頭,叫上卞離,把十幾具屍體打劫了一遍。

  搜刮乾淨後, 四人趕在妖獸過來之前,迅速地離開了。

  換上劍三門派裝, 輕功飛躍,眨眼間便飛出去很遠。

  升級後的輕功,異常有趣, 金小池帶著黃子葵來了個雙飛,黃子葵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玩得不亦樂乎。

  卞離看他們玩得如此歡快樂, 便無聲無息地飛至唐笑身邊,趁機拉住他的手臂, 順勢一帶,帶到了大雕的背上。

  唐笑嚇了一跳,想放手,卻已下不去了。他被卞離帶著在空中翻飛, 摟腰, 拉手, 再翻轉蹲坐在雕上, 一起翱翔。在大雕背上時,卞離趁機在他臉上偷了個香。

  唐笑:……

  黃子葵和金小池手拉手轉圈,一起舞扇,撐傘,忽上忽下,轉到卞離的大雕邊時,瞟到他偷親唐笑,不禁睜大了眼睛。

  四人飛了兩刻鐘,到了一個林中湖,在湖畔著陸。

  一落地,唐笑便放開卞離的手,一鍵換裝,換回混元制服,甩了甩雪白的袖袍。

  卞離看了下自己手,再看看唐笑俊挺的背,摸了下唇,狹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黃子葵搭著金小池的肩跳下來,看見卞離正在用拇指摩挲唇嘴,不禁問道:「卞離,你和唐笑結成道侶了?」

  「呃?」卞離詫異地望向黃子葵,唐笑聞言,臉倏地紅了。

  金小池急忙拉住黃子葵的手,讓她不要如此唐突。

  黃子葵看卞離和唐笑,一個眼神癡迷,一個滿臉羞澀,當即明白。她自幼在修真宗門長大,又有李飄渺這個粗枝大葉在前,性子直率,崇尚武力,女孩子應有的委婉絲毫不見。

  「這有何難為情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黃子葵聳聳肩,回頭對金小池道,「我看卞離在大雕上親了唐笑,所以才問的。」

  金小池不可思議。平時不曾注意,不想他們居然能看對眼。不過他們自小住一個屋子,日久生情,無可厚非。

  唐笑咳了數聲,開口道:「我們需盡快尋到覃明和鳳大哥才行。」

  「不知他們在何處。」金小池尷尬地接話道。

  卞離道:「幫會領地進不去。」

  「是的,我和小池試過了,進不去。」黃子葵道。

  唐笑拿起腰間的令牌道:「若相距不遠,可用九陽令牌聯繫。」

  金小池道:「我們一定可以和其他人相會。我們四人相聚,不正是機緣?」

  「這倒也是。」唐笑道。

  四人商量了下,便決定在妖獸森林冒險,或許能碰上寶物。

  在湖邊整頓了半個時辰,便踏上了冒險之旅。森林有數以萬計的妖獸,有低級有高級的,低級的繞著他們走,高級的他們繞著走。

  他們合力挑戰過一頭高級妖獸,那妖獸的修為相當於人修的元嬰期,四人合力,戰得非常艱辛,以築基期的修為去殺元嬰期的妖獸,差點滅團,後來集體一鍵換裝,換成劍三門派,有金小池的七秀奶,有卞離的明教肉盾,有唐門驚羽的高攻擊,以及黃子葵藏劍的暴力輸出,終於把那只妖獸給殺死了。

  殺了這頭高級妖獸後,四人差點累癱了,金小池給每個人上翔舞,回滿血後,再次生龍活虎。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合力殺了高級妖獸,四人的名字出現在了妖獸榜的榜單上。他們取了妖丹後,再次踏上了冒險之路。

  他們一直保持著劍三門派,挑戰各種妖獸,元嬰修為以下的妖獸,都輕鬆地挑戰過去。

  這一日,穿過茂密的森林,他們進入了一個山谷。山谷狹長,岩石林立,附近沒有樹,地表灰暗,彷彿被天火焚燒過般,溪流的水混濁,無法飲用。

  「唐笑,確定要進去?」黃子葵問。

  「此處似有蹊蹺之處。」唐笑沉吟。

  「何以見得?」金小池訝異地問。

  唐笑道:「你們難道沒發有覺嗎?」

  「發覺什麼?」黃子葵一頭霧水。

  「妖獸。」卞離道。

  金小池神識一掃,驚道:「沒有妖獸靠近此處。」

  「正是如此!」唐笑點頭。

  「必有異寶。」金小池雙眼一亮。

  唐笑看他一眼,笑道:「或許。」

  「過去看看。」卞離率先進入山谷。

  唐笑頓了下,快步上去,與他並肩而行。金小池和黃子葵跟在他們身後,警戒地四處張望。

  走了約莫半刻鐘,並未發生什麼奇異的事。整個山谷安安靜靜的,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焦味。

  「此處曾被大火焚燒過?」黃子葵皺眉問。

  「應該是。」唐笑道。

  「何種火焰可焚燒出如此大的範圍?」金小池乍舌。

  卞離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某處看。

  「怎麼?」唐笑皺眉問。

  卞離猛地握住他手腕,唐笑一驚,欲甩開,卞離握得很緊,拉著他往一處走。

  「哎?卞離,你要帶唐笑去哪?」金小池和黃子葵急忙跟了過去。

  「噓——」卞離回頭對他們示意。

  黃子葵摀住嘴,大眼滴溜溜地轉著。

  唐笑小聲地道:「是何物?」

  卞離指了指一處山壁。

  其他人湊過去,只見那山壁有一條細縫,可容一人擠進去,然而,他們為何要無緣無故地去擠一條山壁縫?

  「內有異物。」卞離道。

  「何以見得?」唐笑神識探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卞離頓了頓道:「我善於隱藏氣息,對同類極為敏感,山壁內的東西雖然隱藏得很好,卻仍有氣息溢出。」

  金小池不禁佩服。

  「我們進去看看。」黃子葵心急地道。

  莫非其中真有寶物?

  「各自小心。」卞離率先擠進山壁縫,唐笑跟著他擠進去。金小池和黃子葵也毫不猶豫地往裡進。

  山壁縫又窄又黑,黃子葵是姑娘家,身材嬌小,不成問題,幾個大男人便有些艱難,屏著呼吸收腹,勉勉強強地蹭著山壁過去了。

  擠了約十餘米後,終於出了山壁縫,來到一個寬敞的山洞,四人舉著照明石,在山洞裡查看。

  四顆照明石,把整個山洞都照亮了,山洞並無奇特之處,中間有一個四方陣,東南西北各擺放了一塊橢圓形的石頭。

  「這是異寶?」金小池繞著四塊石頭轉。「看不出來。」

  他舉著照明石,去看山洞的內壁,想看看是否有仙人留下傳承圖案之類的。然而山洞內壁凹凸不平,什麼都沒有。

  卞離盯著四方陣,沉思。

  唐笑與金小池一樣,四處勘察。

  黃子葵好奇地摸摸石頭,她發現這些石頭大小不一,位於東方的那塊石頭竟有半腰高,表面斑駁,她一摸,摸了一手灰,石頭表面好像風化了。

  她不禁多拍了幾下,表面竟剝落一層皮,她把照明石拿近,發現剝落之處有點白。好奇心一起,她開始剝那層風化的表面,越剝越多,石頭露出一大片白色,突然,她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呀!」她輕呼一聲。

  「怎麼了子葵?」金小池聽到她的叫聲,緊張地來到她身邊。只見她的手指破了條口子,血滴在了石頭上。

  金小池下意識地給她來了個治療術,瞬間使她的傷口癒合了。

  黃子葵甩甩完好無缺手指,笑道:「只是一個小傷口,來個翔舞即可,你用王母揮袂太浪費靈氣了。」

  「即使是小傷,亦不可大意。」金小池道。

  黃子葵抿嘴一笑,繼續剝石頭的表皮,然而,剛才她滴了幾滴血在石頭,卻沒有看到血跡。

  「咦?」她仔仔細細地查看,真的沒有找到血漬。為何會如此?

  「怎麼?」金小池不解地問。

  「我適才滴了血在石頭上,如今尋不到血漬了。」黃子葵來回摸石頭的白色表面。

  「是嗎?」金小池拿近照明石,幫她一起找。

  兩人在巨石的表面摸了一圈,完全沒有看到血色。黃子葵皺起秀眉。

  「我明明記得滴了好幾滴血……難道……被吸收了?」黃子葵驚訝地道。

  唐笑和卞離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什麼被吸收了。」

  黃子葵抬頭道:「是血,我剛才劃破了手,血滴在石頭上,如今尋不到血漬了。」

  唐笑和卞離不禁相視。

  「難道……這不是普通的石頭?」金小池敲了敲石頭。

  突然,石頭震動了幾下,四人迅速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黃子葵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好像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砰,砰,砰,從虛弱到強勁,慢慢地趨於平穩。

  「小池,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她不確定地問。

  金小池搖頭。「沒有。」

  「唐笑你們呢?」黃子葵又問。

  唐笑和卞離側耳傾聽,半晌,他們搖頭。

  「我聽到了一個很有節奏的聲音。」黃子葵盯著石頭,那裡似乎有什麼牽引她,要她過去,再摸一摸。她控制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步,金小池急忙拉住她。

  「子葵,小心。」這石頭突然震動,裡面極有可能有異物。

  「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黃子葵衝他一笑,壯著膽子,雙手摸著石頭的「白肚皮」。

  砰——砰——砰——

  她震驚。

  「小池,它……」她話還沒有說完,整個石頭表面龜裂了。

  「子葵,快鬆開。」金小池拉住她,唐笑和卞離也緊張了。

  黃子葵卻沒有絲毫的害怕,雙手緊緊貼著石頭表面,有些驚喜地看著它龜裂。

  「小池,它在吸我的靈氣……不過我覺得它沒有惡意,唔,好親切?」黃子葵道。

  當石頭龜裂了無數條細縫後,整個表面突然碎了。

  「嚇?」

  四人雙眼瞪直,詫異地盯著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妖獸」?

  應該是妖獸吧?

  那是一頭帶翼的「鳥」,身上的細羽粘著蛋清,四隻鷹爪有些蹣跚,細長的尾巴,猙獰的頭。

  若說是鳥也不對,它沒有鳥喙,頭上有對梅花鹿般的角,身子細長如蛇。

  它睜開一雙豎型的獸眼,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黃子葵,展開翅膀,搖搖晃晃地挨到她的腳邊,用那顆猙獰的頭,蹭了蹭。

  黃子葵情不自禁地摸摸它的腦袋,莫名地對它充滿了親切。

  「子……子葵……這是……」金小池吞了吞口水。石頭裡蹦出一隻妖獸,對子葵如此親暱,難道把她當成「娘」了嗎?

  黃子葵撫摸妖獸的腦袋,身子,還有翅膀,笑道:「小池,它好可愛。」

  可愛?

  三位男修完全沒感到它的可愛之處。

  妖獸見黃子葵如此溫柔,便得寸近尺,長尾巴繞上了黃子葵的腿。

  金小池一看,火了。

  子葵此時穿著藏劍儒風套,膝蓋以上露了一點大腿,妖獸的尾巴從下往上繞,繞到了她的大腿處,細密的羽毛接觸到了子葵的皮膚,惹得她喊癢,金小池妒忌得眼睛都紅了。

  他和子葵還只是摸摸小手,親親臉的程度,這小東西一來就「摸大腿」,這還了得?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拍那條放肆的尾巴。

  妖獸的尾巴被金小池一拍,瑟縮了下,不敢繞上黃子葵的大腿了,然而,它那顆猙獰的頭卻衝著金小池凶狠地低吼。

  黃子葵摸摸它的腦袋,輕叱。「不可以對小池凶,他是我的同伴。」

  妖獸被黃子葵教訓了,立即收斂了氣勢,委屈地低頭,蹭著她的小腿,略為撒嬌。

  唐笑見妖獸這副模樣,驚奇地道:「它能聽懂你的話,必不是低級妖獸。」

  「剛才子葵的血,可能被它吸收了。」卞離道。

  「難道……它成了契約獸?」金小池一驚。

  黃子葵摸摸妖獸的腦袋,道:「好像是。我與它能心靈感應,雖然很微弱,但確實能知曉它的心思。它現在正委屈著呢。」

  金小池問:「它是雌的還是雄的?」

  黃子葵一怔,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咧。「好像是雄的。」

  「什麼?雄的?」金小池瞪它。

  黃子葵見小池咬牙切齒,安撫拉住他的手。「你與一頭幼兒期的妖獸計較什麼?」

  「哼。」金小池鼓了鼓腮,握住黃子葵的手。

  唐笑道:「既然石頭裡蹦出了妖獸,其它石頭中,是否也有妖獸?」

  經他一提,其他人立即會意。

  子葵不小心滴了血在石頭上,石頭崩裂,出來了一隻妖獸,那其它石頭滴上血,是否也會出現妖獸呢?

  心動不如行動,唐笑三人各選了一塊石頭,先是把風化的表面剝落一點,果然露出裡面的白色表面,再滴上血。

  眾人一臉期待地盯著石頭的變化,然而,等了一炷香,三塊石頭沒有絲毫動靜。

  蹲在黃子葵腳邊的妖獸輕輕地叫了一聲,振了振翅膀。

  唐笑皺眉,他再滴了幾滴血,血從石頭表面滑落,沒有被吸收。

  卞離和金小池所選的石頭,也一樣,毫無動靜。

  「看來……子葵運氣很好。」唐笑舔了舔出血的手指頭,微微含住。

  金小池一臉失望,給自己還有唐笑和卞離各甩了翔舞,自動回血。

  黃子葵也是一臉遺憾,她揉揉腳邊妖獸的腦袋,道:「它是幸運的。」

  妖獸急促地叫了幾聲,發出一陣悲鳴,黃子葵聽了,一臉憐惜。

  「子葵,你能聽懂?」金小池問。

  黃子葵點頭。「嗯,大致能明白。它說其它三顆與它一樣,都是上古神獸的蛋,被封存於此處沉睡,等待有緣人。只是過去上萬年,一直沒有修士發現它們。」

  「上萬年?」唐笑奇異地問,「它在蛋裡,能感知外界?」

  黃子葵便與妖獸溝通了下,妖獸嚎叫了幾聲,又嗚嗚嗚了。黃子葵忙安撫它,對其他人道:「它出生時一直是顆蛋,過了五百年還未孵化出來,後來不知怎麼地被一個修士搶了,那搶士搶到它後,便將它封在此處,如此過了上萬年。遇不到有緣人,它便無法孵化,但可感知外界。」

  「嘖,那個搶了它的修士不孵化它,卻把它和其它三顆蛋封於此處,有何用意?如今倒好,那三顆成了死蛋,它運氣不錯,得了一線生機。」金小池搖了搖頭。

  「小乖,我叫你小乖,好不好?」黃子葵摸摸妖獸的頭。

  妖獸仰著頭,聽到黃子葵喊它小乖,高興地扇了扇翅膀。

  「看來它很喜歡。」黃子葵露齒一笑。

  「我們出去吧。」卞離道。

  在此處得了一頭神獸,不虛此行了。

  四人便打算從山壁縫裡擠出去,小乖知道要出去了,卻著急地朝其它三塊石頭撞去。

  「啊,小乖,你做什麼?」黃子葵叫道。

  小乖撞倒一塊石頭,伸出銳利的爪子,刷刷幾下,石頭表面的巖灰紛紛掉下,露出蛋的形狀,在黃子葵幾人的注視下,它猛地張大嘴巴,一口吞下了那顆蛋。

  「它……它……吃了?」金小池抖手指著。

  「嗯。」唐笑點頭。

  「力量,它的力量增強了。」卞離驚訝。

  黃子葵倒吸一口氣,但見小乖吃了那顆蛋後,身形大了一圈。

  吞完一顆蛋,小乖打了個嗝,繼續去撞第二顆蛋,爪子又是刷刷,那顆蛋露出原貌,小乖再次一口吞下。

  吞下第二顆蛋後,它的身形拉長,漲了兩倍,比唐笑等人還高了。

  「它要吃第三顆嗎?」金小池問。「它變得如此之大,一會如何出去?」

  經他一提,其他人轉頭看向狹長的山壁縫。

  未吞蛋之前,小乖或許能出去,吞了一顆,還可以擠擠,吞了兩顆,絕對擠不出去了。

  然而,小乖並不打算放過第三顆蛋,如法刨制,第三顆蛋進了它的肚子。

  三顆上古神獸的蛋,雖然死亡了,卻仍蘊含無限的力量,進了小乖的肚子後,成了小乖的營養,增強了它的體形和力量。

  小乖龐大的身體擠在山洞裡,快撐爆了。唐笑等人只得擠在山壁縫裡,無語地望著它。

  「小乖,你變得如此之大,如何出去?」黃子葵著急地喊。

  變大後的小乖,頭更猙獰了,巨大的獸眼眨了眨,有些無辜地看著黃子葵。

  黃子葵歎了口氣:「我們是從這山壁縫進來的,出去也只能從此處出去,你這麼大個,出不去了。」

  小乖艱難地伸出一根爪子,那一根爪子有子葵一人高,爪子在山壁縫裡量了量,縮了回去。

  四人正在煩惱出去的問題,突然山洞裡龐大的獸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嫩的小娃娃,小娃娃四五歲大,紮了一束沖天炮,系一條小紅肚兜,蓮藕般的四肢,肥嫩可愛。

  小娃娃赤著小腳,一路跑了過來,抱住黃子葵的腿。

  「它……」金小池嚥了嚥口水。

  「變人了。」唐笑蹙眉。

  「是高級妖獸。」卞離道。

  黃子葵小心翼翼地摸了下胖娃娃的臉,滑膩柔嫩。

  「是上古神獸呢。」她欣喜地道。

  四人終於出了山壁,回到山谷。

  聞到焦味,小乖極不舒服,它猛地恢復真身,變成了龐大的有翼飛龍形體,猙獰的頭沖黃子葵低吼一聲。

  黃子葵對其他人道:「小乖讓我們上去,它要帶我們離開此處。」

  四人縱身一跳,上了小乖的背上,小乖振翅一飛,瞬間衝上了天空,在天空自由翱翔,它發出舒暢的龍吟聲。整個森林的妖獸似乎知道了上古神獸的出世,全都誠服了。

  黃子葵和金小池挨在一起,坐在小乖的背上,竟感到四平八穩,毫不顛簸,風刃被自動隔離。

  唐笑與卞離並肩站在一處,低頭看下面的森林。小乖飛得如此之快,那森林似乎沒有盡頭,仍看不到邊際。他們若以劍三的輕功在森林裡飛,恐怕三個月都飛不出去。

  「我們得了小乖後,便騎著它到處飛,累了停下歇歇,如此飛了四五日,遇上一頭高級妖獸入魔,森林裡的所有妖獸都在逃亡,我們便跟著逃了。」

  在覃明的芥子閣裡,唐笑說得口乾舌燥,卞離遞給他一杯茶,他接了過來,牛飲般地一口喝了。

  他隱去了自己和卞離之間的私情,挑了些重要的事,說給覃明和鳳琰聽,並著重說了小乖的來歷。

  覃明好奇地打量那端坐著像乖寶寶的小胖娃。

  「覃明,你們又有何際遇?」唐笑好奇地問。「外面那五個修士,又是怎麼回事?」

  「哦,我們?進入晉江界後,在颶風裡,我和忱慕分開了呢。」覃明把自己的事簡單的說了下,沒有提到鳳東離的玉石棺,只說殺了五個魔修,而後意外與鳳琰重逢,接著碰上了紫霄宗的人,他一挑三把人給殺了。

  唐笑等人一臉震驚。

  覃明居然把修真界第一宗的弟子給殺了?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不過看到他旁邊一臉淡定的鳳琰,其他人按下心中的驚訝。有鳳大哥護著,覃明任性一些也無妨。

  接著覃明又把如何遇到常昊麟和陸一鳴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當聽到覃明和鳳琰一起把上百名魔修給殺了,唐笑等人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望向覃明和鳳琰的眼神充滿了崇敬。

  喝了半杯茶,覃明道:「大致便是如此。所以,接下來我們將要做一件大事。」

  「莫非……要聯合修仙者,成立一個殺魔聯盟?」唐笑問。

  覃明笑道:「殺魔聯盟?不錯,不錯。」

  「你們可要加入?」鳳琰終於出聲詢問。

  唐笑大掌一拍,堅定地道:「自然要加入!」

  「我們是一個團隊。」卞離道。

  「覃明,我們得盡快把飄渺姐和沐沐姐還有林大哥,聶封他們找到。」黃子葵雙手贊成。

  「既為團隊,缺一不可。」金小池道。

  覃明道:「放心,我有預感,很快便可與他們匯合。」

  又聊了些話後,唐笑等人表示要去休息了。

  「還有房間多,你們不如睡這?」覃明問。

  唐笑看了眼仍在喝茶的鳳琰,忙擺手。「不了,我們出去睡帳篷。」

  他拉過卞離,向覃明告辭後便出去了。

  「子葵,你呢?」

  黃子葵拉著小乖,道:「我們也出去睡帳篷,你和鳳大哥好好休息。小池,走吧。」

  「晚安,覃明,鳳大哥。」金小池放下茶杯,跟在黃子葵後面。

  等人都走了,覃明坐在椅子上,支著下巴,瞅鳳琰。

  鳳琰將茶杯輕輕放回茶几上,對上覃明的視線。

  「怎麼?」他問。

  覃明舔了下唇道:「今日還未輸陽氣。」

  「嗯。」鳳琰起身,把覃明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第129章 殺魔聯盟出擊

  晉江界入口的石碑上, 每天上面的排名都在不停地變動,有十位修士的名字, 佔據各大榜單, 實在引人注目。

  殺手榜,鳳琰穩居首位, 其他人望塵莫及。

  財富榜, 還是鳳琰獨佔鰲頭。

  玄令榜,只有覃明一個名字,所得數量為八。

  妖獸榜, 黃子葵在第一位,卞離、唐笑、金小池排在後面。

  善人榜,鳳琰再次獨領風騷,覃明緊隨其後, 李飄渺、龍沐、林凜和容聶封排在中下游。

  惡人榜,全是魔修的名字,不予評論。

  瓊仙宗的幾位大能從五大榜單上溜了一圈,不禁感慨。其他修士或許不知鳳琰覃明等人來自哪個宗門, 但他們心知肚明。

  他們瓊仙宗的十名弟子, 竟如此爭氣, 在每個榜單上皆名列前茅。果然他們在宗門的比試中勝出絕非偶爾, 而是實至名歸。

  凌澤道:「紫霄宗的幾位臉色陰沉,怕是他們的弟子無一在石碑榜單上?」

  紀元冷笑一聲。「衛溪教出來的弟子, 一般貨色, 不成氣候。」

  紫焓輕語:「前幾日我注意到, 覃明上了殺手榜後,衛溪突然臉色陰沉,殺手榜快被他瞪出個洞來了。」

  唐眠劍眉一擰。「莫不是……有紫霄宗的弟子被覃明殺了?」

  紀元彈了下手指,加強了防禦陣。

  各大宗門的大能在晉江界打坐,並非隨意地坐著,而是各自佔據一方,設下防禦陣,以防隔牆有耳,更絕了其他修士的神識探查。

  故此,他們幾人的交談,外人聽不到。

  「有如此巧合的事?」紫焓詫異。「覃明有那個實力,一挑三?」

  「他殺手榜後面的數字為三,那便是一打三。」唐眠道,「不管如何,他們出晉江界時,務必護住他們。」

  以往曾有弟子被外面的大能盯上,一出晉江界被一招瞬殺,然某些宗門不會為了一個築基期的弟子在明面上反目成仇,獲得一些利益後,便不了了之。

  瓊仙宗不同。

  自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的弟子後,瓊仙宗對內門弟子極為維護,給予最好的資源,精心培養,雖對外門弟子苛刻一些,但修真對資質要求極高,資質不佳者,吃丹藥也無濟於事。

  「衛溪想動我們瓊仙宗的弟子,也要問問我肯不肯。」紀元神情冷然。

  「掌門定是料到這一點,所以派了紀師兄和我一道前來護送。」凌澤微微一笑。「有紀師兄在,我便放心了。」

  紀元看他一眼。「不可怠懈。」

  「是,紀師兄。」凌澤行禮。

  紫焓真人和唐眠相視一笑,心領神會。

  此次掌門讓紀元當護送尊長,紀元極為不願,然掌門開了金口,紀元不得不從。整個瓊仙宗,紀元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唯宮弈辰方可使喚他,而他對宮弈辰更是惟命是從。

  他們抬頭看著石碑,突然,善人榜亮起了刺眼的光芒,數十個修士的名字浮現,引得各大宗門的大能們議論紛紛。

  一些大能在上面看到熟悉的名字,面露喜色。只有殺魔修,才能上善人榜,殺得越多,名次越前。而出現在榜單上,即代表人還活著,活著便有希望,一旦獲得機緣,便是金丹。

  紫焓真人瞇眼,盯著名單上的前十人,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排在第一的仍然是鳳琰,第二是覃明,第三是卞離,第四是唐笑……第十名是金小池。

  金小池後面有一大竄人名,約莫四十人,這些人後面的數字最高不過十,最低為一。

  他們做了什麼,為何同時出現在善人榜。

  難道,這麼多人同時對上了魔修?

  可不是?

  晉江界內,覃明指揮著四十餘名修士,與上百個魔修大戰於草原之上。

  與唐笑等人相遇後,翌日,覃明便召眾人一起商議,正式成立殺魔聯盟。覃明是總指揮,鳳琰為監督,卞離和唐笑做前鋒,常昊麟和陸一鳴為外交使者,專門去給其他修士做思想工作,讓他們加入聯盟。

  他們後方的妖獸森林有妖獸入魔,一片混亂,他們只能往前走,深入草原,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志同道合的修士,讓他們加入聯盟,湊足人數,便前往魔修最多的地域,進行殺魔行動。

  黃子葵的契約神獸是應龍,應龍名小乖,人形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只聽黃子葵一人的話,它若變為原形,他們這些皆可騎在它的龍背,在空中飛行。然而,應龍速度極快,可能會錯過地上的修士,所以他們商量後,決定在草原上步行。

  覃明等人皆會輕功,靈氣運轉,行走迅速,這便苦了常昊麟等人。他們過於依賴法術,忽略了體術,這才行走了半日,便氣喘吁吁,要求停下歇息。

  「其他宗門不修體術麼?」覃明坐在鳳琰身邊,小聲地問。

  「修仙者多注重靈氣,崇尚法力。」鳳琰道。

  言下之意便是大部份修仙者不修體術,瓊仙宗是例外,初入門,便要學天行君子術。

  覃明不但學了天行君子術,還從鳳琰那學了上層功法琉焰赤羽術,融會貫通了兩個精妙的功法後,他已達大宗師境界。

  不用靈氣,僅憑武術,一招一式行雲流水,剛勁有力,融入靈氣,更是勢如破竹,驚天動地,有氣吞山河之勢

  好比網游中,法師有了戰士的厚血和精靈的敏捷,如一個打不死的移動炮台。

  覃明便是如此。

  他是木水金三靈根,卻有不亞於劍修的劍術,身手敏捷,行動如風,在鳳琰日夜教導下,他的戰鬥經驗遠勝同輩中人。

  覃明作為穿越人士,在修真界的常識皆來自鳳琰。他以為瓊仙宗是修真界的典範,卻不知瓊仙宗實則為修真界的典型。

  原來其他宗門的築基弟子,只注重法修,不注重體修,難怪紫霄宗的三個弟子聯手都不敵他。

  他們休息了半個時辰,正準備繼續趕路時,忽然遠方傳來一陣騷動,他們立即起身戒備。

  有修士御劍飛行衝過來,還有些許在地上奔跑,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兩條巨蛇,遊走在人群前面,迅速滑行。

  覃明定睛一看,總覺得那兩條一青一白的巨蛇,似曾相識。

  「是林大哥!」黃子葵驚叫出聲。

  「還有聶封!」金小池也叫了。

  「我看到了飄渺和龍沐。」唐笑說。

  覃明大笑。「太好了,我們未去尋他們,他們倒自己撞上來了。」

  常昊麟奇怪地問:「他們跑得如此慌亂,莫非在逃跑?」

  「後方有何物在追趕他們?」陸一鳴不解地問。

  覃明對黃子葵道:「先讓小乖變身。」

  黃子葵愣了下。「為何?」

  覃明道:「壯大氣勢,穩定軍心。」

  黃子葵會意,對小乖道:「小乖,變回原形,浮於空中。」

  小乖眨著天真的大眼,聽黃子葵如是說,立即恢復真身。瞬時,眾人只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擴散開來,一頭龐大的翼龍懸浮半空,龍吟一起,排山倒海的氣勢令人心驚膽顫。

  那些逃跑中的修士驚慌失措,本以為尚有一線生機,卻不料前方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妖獸,磅礡的氣勢,幾乎令他們心膽俱裂。

  林凜等人站在青白蛇的頭上,跑在首位,其實他們並不想跑,無奈這些修士皆是軟蛋,遇上魔修竟然不戰而敗,死了一二個人,便轉頭就跑,他們四人若衝上去,或有實力一戰。但是,他們頂著魔修拚死苦戰,那些貪生怕死的修仙者卻順利逃跑了,如此捨己利人,無私奉獻的精神,他們堅決不幹。

  要逃一起逃。

  容聶封驅使小青小白,溜得飛快。

  修仙者一見那四人騎著蛇跑得比他們還快,更是卯足了勁,爭先恐後。

  後面追殺他們的魔修,一邊嘲笑修仙者的膽小,一邊凶殘地追殺。跑得慢了,便被逮住,亂劍捅死,若是女修或長相不錯的男修,被抓住了,直接按倒地草原上,四五人圍著強迫了。

  李飄渺回頭看去,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當初從魔修的手中逃脫,幸運地遇上了聶封和林凜,追上來的魔修正對上人多勢眾的修仙者,皆被斬殺於草原之上。

  經此一戰,林凜和聶封暫時放過了那些想奪寶殺人的修仙者,他們達成共識,一起在草原上冒險。

  然而,機緣沒有尋到,倒是遇上了上百名魔修。

  初時他們還上去拼戰,但被捕了兩三名修仙者後,魔修當著眾侮辱了俘虜,震懾了眾修士,不知誰先喊跑,緊接著,修士們蜂擁逃跑,助長了魔修們的焰氣。

  如此一路追殺,三日了,還未甩開他們,修仙者卻逐日減少。

  今日依舊是個逃亡日,李飄渺已經忍無可忍了。同為女修,她實在受不住其她女修殘遭殺害,摩拳擦掌,恨不得衝上去橫掃千軍,一舉遷滅了魔修。

  「飄渺,前方有妖獸!」龍沐驚呼。

  李飄渺抬頭看去,看到一頭龐大的飛龍展翅浮於半空,倒吸了口氣。

  聶封的小青小白已經夠巨大了,猙獰可怕,然而那頭飛龍的體形是小青小白的數倍大,恐怖之極,彷彿一張嘴,便可吞食數百人。

  「那是何物?」李飄渺道。

  「像龍。」容聶封瞇眼。

  林凜銳利地掃視,看到飛龍下面立了數位修士,他揚聲道:「莫怕,是修仙者!」

  他的聲音擴出去很遠,下面逃跑的修士都聽到了。

  得知擋在前方的是修士,不是魔修,他們鬆了口氣。

  修仙者雖然喜歡內鬥,但面對魔修,皆可放下恩怨,暫時聯手,一起對付魔修。

  更近了,李飄渺眼尖,看到了六個身穿雪色法袍的修士,驚喜地歡呼。

  「是覃明!是鳳大哥!是唐笑他們!」

  她一喊,其他三人都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了熟人。

  容聶封大笑。「哈哈,覃明定是看到我們,所以特地擺好陣勢,在等我們呢。」

  林凜抱劍,面露欣喜之色。

  李飄渺邊揮手邊對容聶封道:「讓小青小白游快些!」

  「好!」容聶封丹田靈氣一轉,給小青小白補充靈氣。

  小青小白兩蛇,乃是他在五毒門派下召喚出來的驅使獸,他若以純粹的劍三技能召喚它們,出來的靈蛇只是普通的蟒蛇大小,而輸入靈氣後,身形倍長,巨大無比,人立於蛇頭上,亦不成問題。

  小青小白得了更多的靈氣,風馳電掣般,衝出去老遠,把那些修士都甩在了後面。

  覃明手執梵青劍,目視前方,迎著小乖翅膀扇出的勁風,衣袂飛揚。

  「聶封他們發現我們了。」他對鳳琰道。

  「嗯。」鳳琰點頭。

  「覃明,他們逃得如此急,究竟遇到了什麼?」金小池疑惑地問。

  覃明道:「妖獸?魔獸?或是……魔修。」

  「魔修!」常昊麟一驚。

  覃明看他一眼,道:「是魔修最好,正手癢呢。」

  談話間,容聶封驅著兩條靈蛇已經近了。

  小乖發出威脅的龍吟聲,黃子葵通過契約與它心靈感應,它收斂了一些氣勢。

  「鳳大哥——覃明——」林凜縱身一躍,從蛇頭上跳下來。

  「林凜,你們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覃明直奔主題。形勢迫人,續舊的事以後再說。

  林凜寒聲道:「後方有上百魔修追殺我們,他們人多勢眾,我們還是先撤。」

  「果然是魔修!」常昊麟蠢蠢欲動,他看向覃明。「魔修凶殘無道,與修仙者乃是死敵,遇上了,不死不休。」

  覃明嘴角一勾,胸有成竹地道:「豈能怕了他們?逃跑?呵呵,遇上我們,該是他們逃跑。」

  上百名而已,何懼之有?

  他和鳳琰強強聯手,這些魔修都不夠塞牙縫呢。

  手中的梵青劍一揮,他對眾人道:「殺魔聯盟,出擊!」

  林凜幾個一愣,尚未搞清楚何為殺魔聯盟,卻見鳳琰伸臂一攬覃明,兩人共同御劍飛行,逆著人群,氣勢洶洶地衝向追上來的魔修。

  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風琰手中的金麟劍一斬,數顆魔修的頭便飛向了天空,血噴出數米,囂張的魔修全都驚呆了。

  覃明一拋青聖籐的種子,靈氣一灌,青聖籐暴長,蟒蛇般的籐條瞬間纏住了十幾名魔修。

  他們的出擊,讓形勢逆轉,魔修措手不及,亂了陣腳。

  逃跑中的修仙者不敢置信地看向兩個雪衣修士無懼無畏地衝進魔修堆裡,大殺特殺,血氣沖天。

  「覃明和鳳大哥太猛了,我們快上去,遲了收不到人頭。」唐笑一拍卞離,提著弓,便衝了上去。

  卞離豈會示弱,雙刀一甩,緊跟其後。

  金小池和黃子葵看過唐笑和卞離搶人頭的速度,朝林凜他們打聲招呼,便也跟上去了。

  李飄渺有些被搞蒙了。幾日不見,夥伴們居然變得一個比一個兇猛?

  常昊麟道:「我們也快上,覃明和鳳琰的動作很快,上次他們兩人就滅了一百多個魔修。」

  其他修士一聽,這還了得,既然入了殺魔聯盟,怎麼也得殺幾個魔修不是?

  在常昊麟的帶領下,其他修士如惡虎撲羊,衝進魔修群內,吶喊廝殺。

  林凜若還看不明白,便枉為大俠了。

  他對聶封喊:「我們上!」

  容聶封挑眉,靈氣一動,讓小青小白調轉方向。

  早就想滅滅這些魔修的威風了,如今正是時候。

  李飄渺和龍沐攜手從蛇頭上衝了下來,一個疾,衝進魔修裡。

  那些逃跑中的修士,看到十幾個修仙者居然不怕死地殺了個回馬槍,本以為他們在送死,然而,看到魔修被這十幾人殺得節節敗退,他們震驚得目瞪口呆了。

 

 

第130章 擊殺魔修取得勝利

  他們是何人?

  為何如此厲害?

  同是築基修為, 他們竟然有膽量衝進上百名魔修群裡,如利劍出鞘般, 英勇果斷,直取魔修的性命,殺了個他們驚慌失措, 陣形大亂。

  修真界中,為何同是築基期的修仙不敵魔修?

  只因修仙宗門,比起魔修宗門來,抱德煬和,師兄弟之間和睦相處,齊心協力, 極少因資源分配不均而反目成仇。即使有了矛盾, 亦不會像魔修之間,不顧師兄弟情誼, 大開殺戒。

  修仙者相處, 首先以禮相待,便是出手殺人, 也是先禮後兵,佔個理字,站在道德制高點。

  於魔修而言,修仙者道貌岸然,大多是偽君子。

  魔道之中, 修士初入宗門, 便要面臨無盡的殺戮。他們沒有所謂的道義, 一切資源靠搶,強者為王,敗者為虜。

  煉氣期時便沾染了同門之間的血,到築基期,每個弟子少說都有十條人命。他們殺人如麻,手段殘忍,性情冷漠,生存艱難,殘忍無道,為掙出一條修魔之路,除了同流合污,別無選擇。

  或許有些魔修尚存一絲善念,然而身處惡狼之中,又如何敢表露出一絲仁慈之心?

  晉江界,魔修的入口,同樣有颶風,這颶風來得出奇不意,把他們吹得七零八落,散在晉江界的不知處。

  以往,仙魔雙方進入晉江界一個月後方會碰頭,但此次,第一天就撞上了,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許多修仙者,尚未適應晉江界的生存之道,便斷了修真之路,死不瞑目。魔修的凶殘,震懾了很多仙修,兩者相遇上,修仙者恐慌萬狀,不敵而亡。

  此次四五十個仙修,突然撞上百名魔修,除了逃跑,竟不敢放手一搏。直到他們遇到了覃明這個小型的殺魔聯盟。

  目前聯盟只有十幾人,不成氣候,但是有鳳琰和覃明兩個大殺器在,百名魔修不足為懼。見識過覃明和鳳琰殺傷力的常昊麟和陸一鳴,對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他們毫不猶豫地跟隨覃明的腳步,痛快殺魔。

  林凜等人長期與覃明一起戰鬥,早已養成了默契,不必覃明多說什麼,他們很快便找到自己的定位,衝入戰鬥圈,如一陣銳不可擋的旋風,將魔修衝擊得四分五裂。

  逃亡中的修士,震驚地望著這些人無懼魔修,英勇作戰,殺得淋漓盡致,激起了他們的戰鬥之魂。

  手中執劍,卻不能懲奸除惡,於心有愧。何況,修道之人,本就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無謂艱險。

  如此之想,這些修士不約而同地停止逃跑,轉身衝向魔修,一起廝殺。

  覃明身伴青聖籐,魔修根本無法近他的身,鳳琰渾身劍氣,駭得魔修四處逃散,唐笑和卞離為搶人頭,爭先恐後,一個近戰,一個遠攻,殺得魔修手忙腳亂。

  林凜和容聶封身上穿著劍三門派的套裝,用的自然是劍三的技能。林凜使用紫霞心法,【四象輪迴】加【兩儀化形】兩個技能輪著來,如移動的遠程炮台。容聶封原本想用毒經,但以防萬一,還是用補天心法,隨手給己方人馬丟個治療術,順便讓兩條恢復普通大小的青蛇白蛇攻擊魔修。

  李飄渺早就手癢得不行了,她手執天策的槍,猛地一戳,直擊一個魔修的心臟,那魔修也有本事,一團火噴了出來,李飄渺反射性地開了【御】,提升自己的防禦力,擋下了魔修的火攻,魔修愣了下。他向來對女修不屑一顧,覺得她們除了成為鼎爐毫無用處,然而今日,眼前這個女修顛覆了他的認知,又猛又狠,擊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可能會落敗。

  魔修心中一慌,當那槍再次刺來時,他打了退打鼓,轉身衝出去很遠。他瞟過整個戰場,驚訝地發現一百多個魔修,竟然有落敗的趨勢。

  李飄渺冷笑一聲,一個【突】快速衝向魔修,把他按倒在地。魔修這次終於駭然了,趴在地上僵直得無法動彈,李飄渺一套攻擊技能下來,直接把他頭上的血條給清空了。

  龍沐見李飄渺戰得如此之勇,寵溺一笑,護著她的背後,把偷襲的魔修給攔下了。

  黃子葵衝進去之前,瞬間換成了藏劍套裝,【風來吳山】如金色的旋風,轉進魔修堆裡,融入靈氣後,攻擊力強了數倍,攻擊的人數從十個增加到了二十個,魔修頭上的血條,蹭蹭蹭地往下掉。

  金小池愣了下,為子葵的勇猛捏了把汗,他換成七秀著,跟在她的後面,為她奶血。

  「包抄!別讓他們逃了。」覃明高呼一聲,跳出攻擊範圍,來到眾修士中,開始指揮。

  「左翼,有魔修要逃,常昊麟你招呼幾個修士斷他們的去路,土靈根者會土牆的,建牆。右側,陸一鳴你靠得近,卞離和唐笑你們一起過去。」覃明靈氣灌注於腳下,施展輕羅幻影步,穿梭於修士之間。

  這些修士原本各自為戰,沒有規律,東打一下,西擊一下,覃明便快速地全場移動,對這些修士進行分配調遣,如有不聽他使喚的,他便搶過他們的對手,鳳琰如影子般出現,一劍砍飛魔修的頭顱。

  被搶了目標的修士目瞪口呆,迎上覃明笑瞇瞇的俊臉,愣愣地點頭,乖乖地聽從他的指揮。

  五十多個仙修,對上一百多個魔修,被覃明和鳳琰率先打亂他們的陣法,再由其他人逐各擊破,魔修如一盤散沙,土崩瓦解,潰不成兵。

  戰鬥講究一個氣勢,必勝的決心,勇猛地衝擊,在覃明的帶領下,修仙都越戰越勇,共同合作,進退有序,把魔修們包餃子般地包抄住,趁勝追擊。

  魔修一見大勢已去,膽顫心驚,倉皇逃竄,特別是魔修的領頭,一見苗頭不對,便要臨陣脫逃。

  他順手拉過身邊的同伴,成了擋箭牌,那魔修瞬間被攻擊,口吐鮮血,魔修領頭趁機地遁了。

  他是土靈根,學了土系功法,地遁是最快捷的逃跑法術,此時又在草原,他輕而易舉地鑽進地下,快速地移動,瞬間出了戰鬥圈。

  覃明眼尖,高呼:「那傢伙地遁逃了,快截住他!」

  地遁無聲無息,看不出地面的變化,若無特殊的功法,幾乎無法判斷出那魔修領頭往哪個方向逃跑。

  修士們雖然聽到了覃明的話,但他們根本不知從哪下手,往哪裡追。

  覃明暗道可惜,突然身邊白影一閃,有勁風刮過,揚起了他的髮絲和衣袍。覃明怔了下,匆忙地看向追上去的人。

  是鳳琰!

  身穿雪白法袍的鳳琰,手執金麟劍,朝著西南方向追擊,一閃而過,便跑出去二十米遠,突然,他身上的衣服變了,瞬間換成了紫色的勁裝衣袍,肩披雪白絨邊,黑髮不羈地飛揚,手執長刀,往前衝擊十尺之後,藍光驟亮,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出一個巨大的藍色光圈。

  光圈之內,地表猛地隆起,一道人影破土而出,正是魔修頭領。

  他正在地遁,本以為自己可以逃脫,卻不知怎麼的,一股強大的威壓逼近,還未反應過來,頭撞上了什麼,無論如何都穿透不過去,被憋得難受,他從地下跳了出來,但見一個紫衣男人一刀捅來,他大驚失色,側身避過,緊接要逃,砰地撞上了空氣牆,頭暈眼花。

  只見眼前藍光乍現,他竟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氣圈之中,不論他如何撞擊,都撞不破,他當機立斷,御劍飛行,往上衝去,可是隨著他越往上飛,光圈氣牆也越來越高,一柱沖天。

  魔修領頭被困在長柱之中,無處可逃,一臉絕望。而鳳琰的攻擊,已經到了。

  鳳琰並未飛身追擊,而是站在下面,慢悠悠地大刀一甩,咻咻咻數聲,那魔修領頭便被擊中,在空中一頓,飛不上去了,鳳琰每一次的攻擊,都讓他哀嚎不斷,頭上的血條,刷地往下掉,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從空中墜落,鳳琰給了最後一擊,清空了他的血條。

  魔修領頭墜地身亡。

  鳳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邁著優雅的步子,往回走,邊走身上的衣服邊變幻,從紫色換回了雪白色。

  覃明雙眼發直,癡癡地望著由遠而近的鳳琰。

  最後一個魔修被卞離搶著殺掉了,他們終於戰勝了。

  鳳琰回到覃明身邊,見他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禁問:「怎麼?」

  覃明眨眨眼,伸手抱住他的腰。

  「忱慕,剛才你是什麼職業?為何我不知?」覃明問道。他記得鳳琰總共承了十二個劍三門派,成了全職,但是,剛才那套紫衣白絨領邊的套裝,根本不是十二個門派中的任何一個。

  「回頭與你說。」鳳琰道。

  覃明磨了磨牙,也知現在不是談此事的時候,歎了口氣,他在鳳琰頸間蹭了蹭,在他下巴親了一口,放開,一轉頭,便看到一眾的修士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皺眉,一臉地莫名其妙。

  「看什麼看?沒見過道侶親熱?」

 

 

第131章 加入聯盟和無定山

  「咳咳咳——」

  人群中發出數道尷尬的聲音, 李飄渺捂嘴一笑,龍沐扯扯她的衣角。

  常昊麟趁眾人發呆之際,挺身而出,揚聲道:「諸位道兄,在下太虛宗的弟子常昊麟, 這位是我師弟陸一鳴, 這幾位乃瓊仙宗弟子, 我們是殺魔聯盟的成員。諸位也見識過魔修的凶殘了, 如有意向, 可加入殺魔聯盟。」

  剛經歷過大戰的修士,聽到常昊麟的話, 面面盯覷。

  殺魔聯盟?那是什麼?

  見這些修士一臉困惑, 常昊麟和陸一鳴便合力向眾人解說何為殺魔聯盟。

  覃明從鳳琰裡退出,與他手握手,看著聯盟的外交使者,使用三寸不爛之舌,向其他修士安利殺魔聯盟成立的初衷,將要干的大事等等,不禁欣慰地笑。

  那些修士原本一頭霧水, 在常昊麟詳細地講解下, 慢慢地瞭解了何為殺魔聯盟。

  講解完後,常昊麟邀請他們加入聯盟, 這些人一致拒絕了。他們好容易死裡逃生, 為何還要主動撞上魔修?晉江界如此之大, 他們只要避著走,定不會再遇魔修。

  然而常昊麟道,若是以往,他們現在還遇不上魔修,可是一場颶風,攪亂了整個晉江界,魔修和仙修提前相遇了,誰都無法保障不會再遇到魔修。眾人若一起行動,有聯盟做後盾,可無懼魔修,一旦相遇,殺魔聯盟一起出擊,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不在話下。

  再則,魔修殺了他們的同門師兄弟,令人深惡痛絕,各大宗門把十名精英弟子送進晉江界,乃是為了提升弟子的實力,不是來送死的,如果被魔修殘無忍道地殺害了,各宗門的精英弟子斷了修真之路,來晉江界的意義何在?

  說到底,晉江界雖凶險,但大部份宗門送精英弟子進晉江界是為鍍金的。

  獲得機緣,即成金丹,豈不就是鍍金麼?

  以往因地域間隔等因素,仙修和魔修在各自的地域活動,交集較少。此次卻不同,他們一進晉江界便遇上了颶風,可是外面的大能不知道啊,他們以為與過往一樣,只需耐心等待三個月,他們的弟子鍍金出來,個個成金丹呢。卻不知,這一次,很多宗門可能血本無歸,無一弟子生還。

  常昊麟再道,想要機緣,首先要有命,命都沒有了,機緣再多,也無濟於事。

  如此這般,常昊麟說得頭頭是道,那四十餘名修士被說得連連點頭,直言道兄所言極是。另有其他聯盟修士同仇敵愾,道自從加入了殺魔聯盟後,安全得到了保障,戰鬥經驗得到了提升,遇到魔修不再害怕,反而會主動出擊,戰得酣暢淋漓。

  眾修士回想了下剛才大戰百名魔修時的熱血沸騰,再看向那些強得出奇的瓊仙宗弟子,以及在混戰之中,覃明雷厲風行地指揮作戰,調遣配合,整頓進攻步調,最後把所有魔修殺得片甲不留。

  還有那叫鳳琰的,魔修領頭地遁時,以雷霆之勢截下了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困住他後,輕而易舉地無情擊殺了。

  眾修士琢磨了許久,衡量弊利,雙手擊掌,答應加入殺魔聯盟。

  常昊麟和陸一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覃明滿意地點頭。

  兩位外交使者的能力,果然出類拔萃,非同一般。

  至此,殺魔聯盟從十幾人擴大到了五十餘人。

  常昊麟來到覃明和鳳琰面前,道:「不負所托。」

  「辛苦。」覃明望著常昊麟正氣地臉,感慨地道。

  「接下來,我們要去何處?」常昊麟詢問。

  覃明轉頭看向鳳琰,鳳琰望了望日時,指向西南方。

  「那處是何處?」常昊麟問。

  鳳琰道:「無定山。」

  「無定山?」

  鳳琰點頭。

  「有何奇特之處?」覃明問。他知道鳳琰曾來過晉江界,對此處的瞭解比其他人更甚。

  鳳琰環視了下眾修士,道:「入晉江界者,皆為機緣而來。而無定山,便有成就金丹的機緣。」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

  有如此巧合之事?無定山有成金丹的機緣?此人又如何得知?眾人皆是初次進晉江界,對它並不瞭解,而曾經進過的尊長提供的信息有限,不曾有人提及無定山。

  常昊麟有禮地向鳳琰行禮,詢問:「道兄所言當真?」

  鳳琰淡淡地望他一眼。「信與不信,由爾等自定。」

  常昊麟微微皺眉,其他修士也是一臉猶豫。

  覃明輕笑一聲。「諸位自草原另一方來,可有遇到特殊的機緣?」

  那些人遲疑地搖頭,有數位看向站在覃明身後的林凜和容聶封。

  這兩位在草原的石陣中得了某個傳承,他們這些人遲了一步,仗著人多勢眾,欲搶寶物,反而被他們二人追殺,真是汗顏。

  「我們是從草原的那一方過來,後方乃是妖獸森林,正有一隻高級妖獸入魔,危害一方,所以我們來了此處。」覃明簡略地為大家介紹了下關於妖獸森林的事。

  常昊麟熱情地進行補充,把那混亂的場面描述一遍,聽得修士心有餘悸。

  「如此一來,我們往西南方向,前去無定山,又有何可猶豫的?」覃明笑道。

  眾人一聽,覺得他說得有一定的道理。

  「那便去無定山吧。」有人開口道。

  「不管有沒有機緣,去看看再說。」

  「打自進了晉江界,我便一直在逃亡,連個目的地都沒有,如今倒好,有目標便有動力。」

  「齊師兄說得不錯。」

  眾修士贊同了,覃明暗鬆了口氣。

  獲得統一意見後,眾修士打算往西南方向的無定山出發了。

  黃子葵把遠處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小乖召回來。

  小乖浮在半空,早就看得無聊了,當仙修與魔修戰鬥之時,它也熱血澎湃,體內的好戰因子蠢蠢欲動,無奈契約者黃子葵並未允許它加入戰鬥,它只好留在原地,乖乖地聽從下一步指示。

  直到戰鬥結束,那些修士不停地在商議著什麼,小乖有些委屈了。

  架都打完了,為何還不召喚它呢?一直浮在空中,又累又餓。

  終於,修士們談話完,黃子葵方想起被他們留在半空的應龍。

  小乖瞬間飛了過來,龐大的翅膀刮起一陣巨風,吹得眾修士身形不穩,一些修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乖。」黃子葵喚了一聲。

  小乖落在草地上,瞬間變成了四五歲的小胖娃,屁顛屁顛地奔了過來,一把抱住黃子葵的腿。

  金小池看到小乖像樹抱熊般,不禁皺了下眉。有必要和子葵提個醒,不能養成小乖愛抱她腿的習慣。如今還小,身量不高,往後若是長大了,身量高了,還抱大腿如何了得?

  黃子葵摸摸小乖的頭,安撫它。

  小乖那委屈的情緒,通過契約傳達給了黃子葵,黃子葵知道它委屈的理由後,啼笑皆非。

  「小乖很厲害,我知道。」黃子葵捏了捏它的小胖臉。

  應龍乃上古神獸,莫說它如今只有五百歲,屬於幼兒期,但其戰鬥力,不容小覷,之前那上百名魔修,小乖如果一起上了,估計兩個回合,便團滅了他們。

  殺敵速度太快,不利於事情的發展。只有經歷過艱苦的戰鬥,這些修士方可深有體會,更能提升膽量,堅定意志,與魔修一決雌雄。

  一些修士兩眼發直地盯著掛在黃子葵腿上的小胖娃,他們都看到了一頭巨龍瞬間變回小孩子的過程。

  有些人竊竊私語。

  「竟得了一個高級契約妖獸,大氣運者啊。」

  「此妖獸與眾不同。」

  「呵,難不成你們想搶?」

  「搶?」數人瞄了眼覃明和鳳琰,以及圍在他們身邊的八人,個個氣勢驚人,武力值強大,又來自同一個宗門,從他們手裡搶寶物,誰敢?

  「呵呵,大家在同一個聯盟之中,應該和諧相處,同心協力。」

  寥寥幾句,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想從瓊仙宗的人手中搶寶物,又不是沒有搶過?結果呢?他們這麼多人,被兩條巨蛇追得落荒而逃,狼狽萬狀。

  休再提「搶」字了。

  一群人灰頭灰臉,莫名的感到羞恥。

  眾人打掃完戰場,從魔修的屍體上搜刮了他們的儲物袋和寶物後,御劍飛行,往西南方向的無定山飛去。

  初時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飛了四個時辰後,天即將黑了,竟隱約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脈。

  「那處便是無定山?」有人驚歎。

  山峰高聳入雲,層戀疊嶂,雲霧繚繞,連綿不絕,山勢雄偉,如莊重古樸的武士,無聲無息地矗立遠方。

  「不錯。」鳳琰道。

  眾人不禁好奇地打量遠方那座充滿神秘的山脈。

  那便是擁有限機緣的無定山!

  許多人眼裡,充滿了期盼。

  他們加快速度,飛到了山腳下,然而天色已完全黑了,他們商議後,決定先在山腳下整頓一晚。畢竟他們前不久經歷過一場生死搏鬥,又不停地消耗靈氣御劍飛行了四五個時辰,早已筋疲力盡。

  築基期的修士,並未完全脫胎換骨。雖然已經辟榖了,但還需要休息補充體力。

  大部份修士找棵樹,燃起篝火,圍坐一起。然而,林凜等人的帳篷一出,頓時羨煞眾人,而覃明的芥子閣放出來後,簡直讓人眼紅了。

  修士皆有奪寶之心,但很有自知之明。覃明和鳳琰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們可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眼紅歸眼紅,眾人還是安安靜靜地守著他們的篝火。

  覃明對林凜等人道:「是否進我的芥子閣坐坐?」

  林凜正欲開口,忽然收到鳳琰冷冷地注視,他道:「今日大伙都累了,先休息。」

  覃明不明就理,見林凜拉著容聶封的手,瞭然地挑眉。「也好。」

  林凜鬆了口氣,拉著容聶封快速地鑽進了自己的帳篷裡。

  其他人也非常識趣地回了各自的帳篷。

  覃明與常昊麟客氣了一番,與鳳琰攜手進了芥子閣。

 

 

第132章 急需園丁的灌溉

  芥子閣的門一關,覃明的袖子裡竄出一道白光, 正是尋寶鼠小果子。

  草原上仙魔大戰之時, 它躲進了覃明的袖子裡, 一直窩到現在,方敢出來。在大廳的角落裡,尋自己平時蹲的小窩,蜷起身子趴那不動了。

  主人道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非常不友善,它還是識相些滾遠一點,不要一直粘著主人吧。

  覃明甩了甩袖子,不甚在意。

  「我們回房,好好談談。」他對鳳琰道。

  「可要沐浴?」鳳琰問。

  覃明猶豫了下, 之前在草原上大戰一場, 法袍雖有防禦作用, 依然乾淨如新, 但身體出了層汗, 有些粘膩。

  「也好。」自來了修真界後,覃明便養成了泡澡的習慣。「水足夠麼?」

  芥子閣的儲水量不多, 平日他們都節省用水。他雖是水靈根,卻也不可能憑空變出那麼多水。使用法術時, 需要相等的靈氣轉換, 或凝聚空氣中的水分子, 然而生活用水, 還是習慣大自然的水。

  「足夠。」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其形狀如覃明用來裝某種東西的瓷瓶。

  乍一看,以為鳳琰拿的是那個瓶子,覃明愣了下。

  「這是?」他微微臉紅。

  「芥子瓶。」鳳琰瞅了眼他,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芥子瓶?」覃明眨眨眼,偏了下頭,從鳳琰的魔爪下救出自己的耳垂。

  鳳琰攬著他的腰,與他一起進入臥室。

  「它擺在茶水間的櫃子上,我便拿來了用了。」鳳琰道。

  「莫非與芥子閣成套?徐師叔還真周到。」覃明興奮地道,從鳳琰手中搶過芥子瓶,好奇地把玩。

  小小的瓶子,瓶頸細長,肚子圓鼓,不知有多大容量。

  「你何時裝的水?我為何不知?」覃明問。

  「前些日子。」鳳琰道。

  前些日子?那便是與常昊麟遇上,組成殺魔聯盟之後了?為了尋找志同道合的修士,他們走了許多地方,確實碰上幾處水源。

  「洗漱室裡有浴桶,我去試試。」覃明拿著瓷瓶,直接進了連著臥室的洗漱室。

  洗漱室如現代的小浴室,約有十平方,擺一隻浴桶綽綽有餘。

  覃明把瓶蓋打開,往浴桶裡倒去,但見一股清泉從瓶子衝出。

  覃明眼睛一亮,停止倒水,看了看瓶肚子,晃了晃,感覺不出其中的份量。他繼續倒水,倒了半晌,有些無語地看著浴桶裡的水。

  鳳琰站在他的身後,見他停了動作,不禁問:「怎麼?」

  覃明把瓶子塞他手中,道:「芥子瓶的容量確實不可斗量,但是,你看,我倒了許倒,浴桶裡的水位才一指高。如此細水長流,多久方能裝上半桶水?」

  鳳琰把瓶子拿了過來,催了些靈氣於瓶子上,但見那瓶子變大了一倍,水從瓶口衝了出來,嘩啦啦啦,不到片刻,浴桶就裝了三分之二的水。

  覃明張了張嘴。

  「哈哈,原來要輸入靈氣。」

  「可夠?」鳳琰問他。

  「夠了,夠了。」覃明點頭。

  鳳琰把芥子瓶塞上蓋子,正要放回儲物袋,卻被覃明搶了過去。

  「這個給我玩玩。」

  「嗯?」

  覃明把玩著小瓷瓶。「有了它,我施放水系法術,更方便。」

  鳳琰含笑,看著他把瓷瓶裝進自己的儲物袋中。

  「莫忘了裝水。」他提醒。

  「知道。」覃明拍拍儲物袋道,「下次遇到水源,我會記著裝滿它。芥子閣、芥子瓶,簡直是居家旅遊的必備物品。」

  「呵。」鳳琰輕笑一聲。

  「來來來,我們泡澡。」覃明解開髮冠,一頭青絲洩了下來,直墜腰下。

  頭發放下後,襯著覃明的臉,更顯秀美了。

  鳳琰垂眼凝視他,伸手撩了下他的髮絲,將之別在耳後,覃明正在解衣帶,不解地抬頭看他。

  「不一起泡?」覃明問。

  鳳琰目測下浴桶大小。「略小。」

  脫掉外衣,解開內衫,覃明道:「不小,兩人正合適。」

  鳳琰挑眉。「想練功?」

  覃明動作一頓,望著鳳琰,臉上微熱。「左右每日皆需練功,在哪練都一樣。」

  「也好。」

  鳳琰慢條斯理地脫下混元法袍的外衣。

  覃明也不管他,率先爬進水裡。

  水是冷的,他雖喜愛泡熱水,但偶爾泡冷水也無妨。

  適應了水溫後,他愜意地坐在浴桶裡,舒服地瞇起眼睛,潑了些水在臉上,打濕頭髮。

  突然,一個東西掉進水裡,濺了他一臉的水珠,他睜開眼睛,看到水面飄浮著一個葫蘆瓢。

  鳳琰穿著內衫,蹲在浴桶邊,拿起葫蘆瓢,盛了些水,輕輕地淋在覃明的頭上,幫他打濕髮絲。

  覃明被淋了一頭水,用手抹了把臉。「別鬧,快進來。」

  鳳琰勾起嘴角。「急?」

  覃明趴在桶邊,桃花眼水氣朦朧,濕潤的唇微啟。「早點練完功,一起躺床上嘮嘮嗑。」

  「……每日練功,於你而言是什麼?」鳳琰托起他的下巴,輕問。

  「練功即是練功,還有什麼?」覃明疑惑地瞅他。

  「若練上百年,千年,可會乏味?」鳳琰的拇指輕輕磨著他粉嫩的唇。

  覃明不由自主地張嘴咬住他的拇指。

  鳳琰神色冷靜,由他啃著。

  須臾,覃明放過他的手指,舔了舔嘴角。

  「莫非你怕我嫌棄你?」他戲謔地問。

  「修真之路漫長,或千年,或萬年,一起走到盡頭的道侶鳳毛麟角。」鳳琰低沉地道。

  覃明微微蹙眉,盯著鳳琰俊美的臉,嘩啦一聲,倏地從水裡起身,水珠飛賤,他彎腰,伸手捧住鳳琰的臉,專注地凝視。

  「強大如你,竟也會害怕歲月消磨了感情麼?」覃明一臉深沉,饒有興趣地道,「若我說膩了,你道如何?」

  他話剛落,蹲在浴桶外的男人猛地起身,下一刻,水聲四起,覃明一驚,待反應過來時,人已被壓在浴桶邊上了,貼在他後背的男人充滿了侵略性。

  「輕……輕點……哥……我不開玩笑了……嗚……」覃明為自己的作死後悔莫及,挑釁不成反被壓制了。

  他雙手抓住浴桶的邊緣,哭喪著臉。

  鳳琰的唇貼在他的耳邊,輕語:「膩麼?」

  覃明倒吸一口氣,漲紅了臉,搖頭。「不膩,不膩,豈會膩?只要是你,千年、萬年……永永遠遠都不膩。」

  「是麼?」鳳琰從後抱住他,兩人緊密地貼著。

  覃明微微轉頭,哀求。「換……換個方向?練功姿勢要正確,不是麼?」

  鳳琰一臉淡定。「如此亦可。」

  覃明無奈地趴在浴桶的邊上,盯著地板上溢出的水。

  「不許分心。」鳳琰輕斥他。

  覃明咬唇,配合著他,調整好姿勢,規矩地盤腿,雙手結印搭在膝蓋上。

  鳳琰與他交頸,微微轉過他的頭,兩唇相觸。

  霎時,兩人的靈氣在彼此的體內運轉,先運行了兩小周天,再運行一大周天,如此循環數次,疏理了經脈中的靈氣,再開拓丹田的容量。

  鳳琰著重用靈氣洗滌了覃明丹田里的那顆小珠子,引得他神魂動盪,恨不得酣暢淋漓地交融一番,無奈他們還在練功,只能忍耐。

  一個時辰後,覃明桃花眼迷醉,身子骨發軟,靠在鳳琰的懷裡,如一株缺水的花苗,急需園丁的灌溉。

  「忱……忱慕……」他沙啞地喚著。

  「要?」鳳琰扶住他,親吻他濕漉漉的髮絲。

  「嗯……」覃明帶了哭音。

  「如此經不住誘惑?」鳳琰笑問。

  覃明吸了吸鼻子,眼角帶了媚色,此番此景,唯鳳琰可見。

  「廢……廢話少說……」他道。

  鳳琰面不改色地靠在浴桶邊上,看覃明一個人在那著急。

  「不如自力更生?」鳳琰好笑地望著他。

  覃明呼吸一窒,欲哭無淚。

  太欺負人了!沒見他剛練完功,全身乏力麼?

  然而,鳳琰好像打定主意冷眼旁觀,覃明一臉委屈。

  若要食得甜蜜的果實,他只能自己發奮圖強,努力發芽開花,一點一滴地儲蓄能量,結成果實之前,必須順籐不斷攀爬,醞釀著世間最美的甘霖,在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間,忽高忽低,激昂地發出抑揚頓挫的聲音,如天籟之音般,婉轉悠揚。

  正當他樂在其中,馬上可以摘取勝利果實之時,鳳琰突然半途攔截,疾風驟雨,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前後開弓,連續不斷,激昂澎湃。

  浴桶裡的水,灑了一半在洗漱室的地上。

  泡好澡,躺在床上的覃明,連指頭都不想動了,鳳琰坐在一旁,為他擦拭濕發。

  覃明昏昏欲睡,卻想著還有事情沒有問呢。

  「忱慕……」

  這一開口,聲音啞得不行。

  鳳琰手指點點他的眉心,起身給他泡了一杯茶,端回床邊,扶起他。覃明連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吁了口氣。

  搭著鳳琰的肩,覃明靠坐起來,摸摸半濕的頭髮,手指捋過,靈氣運轉,髮絲上的水化為水氣,散到空氣中。

  「莫說膩,我只怕這築基的身體承受不住,早晚被你給……」覃明瞪了瞪鳳琰。

  鳳琰把茶杯擱到床邊的矮几上,捉一縷他柔順的髮絲,繞在指間把玩。

  「修士的身體,千錘百煉,頂得住九天雷劫。」鳳琰道。

  覃明打了個呵欠,揉了下眼睛,咕噥。「你比九天雷劫還厲害。」

  「嗯?」鳳琰揚眉,丹鳳眼盯視他。

  覃明忙揮手。「我什麼都沒有說。」

  鳳琰捧住他的臉,低頭親了一口。

  覃明乖乖地回應,溫馴如小貓兒。

  鳳琰揉揉他蓬鬆的髮絲,抱著他躺在床上,覃明尋了個好位置,半趴在他的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天。

  「趁我還未睡著,快從始招來。」他拍拍鳳琰。

  「招什麼?」鳳琰拉起絲被,手指在他脊骨兩側的穴位上按了按。

  覃明立即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霸刀啊。」覃明提醒他。這問題,他憋得夠久了,鳳琰若再不說,他就踢他下床,不許他躺床上睡了。

  鳳琰從絲被裡抽出右手,舉在眼前審視,手背上的劍三標誌若隱若現。與覃明的不同,他手背上的標誌是一個淡淡的圈。

  「原本確實為十二個門派,加一個大俠號。」鳳琰道,「那晚與你元神交融後,九天逍遙出來過。」

  覃明正在打瞌睡,忽聞九天逍遙,猛地睜開眼睛。「等等,那晚?九天逍遙出來我為何不知?」

  那晚?正是他與鳳琰在山洞裡重逢的那晚。

  因他躺在鳳東離的棺木裡,抱著鳳東離睡,惹得鳳琰吃了醋,被他醞醞釀釀地折騰了許久,又被動地和他進行了一場元神交融,他累得倒頭即睡了。

  莫非,正是他睡著後,九天逍遙自作主張地從他的手心鑽出來了?

  覃明盯著自己的手,反覆看。「小賤劍居然趁我睡著自己出來,是不是又偷吸我的靈氣了?」

  鳳琰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你我元神交融,靈氣最盛,它得了少許靈氣無可厚非。」鳳琰道。

  「我就知道它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吸靈氣的機會。」覃明哼了幾聲。不過也沒有因此而責怪九天逍遙。

  他與九天逍遙本就相輔相承,互助互利。因鳳琰給他打了個印記,在他體內輸入了一絲靈氣,九天逍遙得到靈氣甦醒了,從而給他劍三這個金手指,有了劍三傳承,他方在修真界中生存下去。否則,他們這些小孩子,如何穿過危險的天命山,來到星月城呢?

  他雖然喊九天逍遙為小賤劍,其實還挺感激它的。

  「它出來後,把霸刀標誌給了你?」覃明問。

  「嗯。」鳳琰應聲。

  覃明好奇了。「它如何得的這個新門派?我記得在天祭壇的玄陽陣裡,劍三並未開放霸刀這個職業。」

  不過,那時候九天逍遙一直在遊戲裡收集信息,給鳳琰十二個門派後,曾道還有一個新的數據包沒有破解。

  「它破解了最後一個數據包?」覃明詫異地問。

  「應該是。」鳳琰道。

  覃明眼珠子一轉,撐起身,盯著鳳琰。「小賤劍是否向你提了要求,它拿霸刀當籌碼?」

  鳳琰微微一笑。「你倒極瞭解它。」

  「果然如此!」覃明撫額。「它實在太厚顏無恥了!說吧,它提了什麼要求。」

  「無他,靈氣罷了。」鳳琰道。

  「呵——」覃明無奈一笑。「它就這點出息了。你同意了?」

  「舉手之勞。」鳳琰不甚在意。

  「如何算舉手之勞?它吸的可是我的靈氣。」覃明嘟嚷。

  他才築基期,分一點靈氣給九天逍遙已經夠勉強了,可是它還不滿足,東偷一點,西湊一點,不斷地積攢靈氣,太賤了。

  「你我練功之時,靈氣最盛,送它一絲無防。」鳳琰捏捏覃明的臉頰。

  「輕點——」覃明擰了下眉,「我們練功之時,它早就偷了些靈氣了。被我給訓了,它特地出來,拿霸刀行賄你呢。」

  「它成長之後,有利於你,不必在意。」鳳琰道。

  覃明輕哼一聲。「倒顯得我小氣,你大方了。」

  鳳琰一翻身,把他壓在下面,封住他的嘴巴。

  「唔唔——」

  覃明睜大眼睛,掙扎了下,被吻得暈頭轉向,化成了一攤水。

  鳳琰拉起絲被,覆住了兩人。

  一夜無夢。

 

 

第133章 分配隊伍和神秘浮島

  第二日, 天剛亮, 所有人整頓完畢, 向無定山挺進。

  初時, 眾修士還可御劍飛行,過了一個時辰, 整座山彷彿有禁制, 竟不能再飛了。

  眾人無奈,只能步行。

  無定山除了山脈龐大,並無奇特之處。樹林茂密, 妖植橫生, 妖獸縱行。眾修士合力出擊, 把擋在路上的妖植和妖獸全部清除。

  瓊仙宗的十個弟子行動迅速,戰鬥默契,往往妖獸一出現,便被他們一圍而上,瞬間遷滅了。其他修士只能乾瞪眼, 看著他們把一隻隻妖獸和妖植捶死在路上。

  進山之前,眾人商議過,誰打死的妖獸, 內丹等東西歸誰。如今倒好, 一路走來,瓊仙宗的十個弟子包攬了一路的妖獸和妖植, 其他人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多來幾回, 有人便不滿了。

  常昊麟委婉地向覃明提了意見, 覃明挑眉,道:「雖說能者居之,不過即為一個團隊,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吧,我將我們這些人分成五個隊,每隊十人,以隊為單位,一起行動,獲得的寶物,小隊自己內部分配。如何?」

  常昊麟沉吟,覺得覃明言之有理。

  來到一處平地,他招集所有修士,把覃明的話傳達給眾人,眾人一聽,覺得此方不錯。至於如何分隊,又議論紛紛。

  有些修士是同一宗門,自然想處在一隊,有些修士只有自己一人,又不想去同宗門多的隊伍,吵吵鬧鬧,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有分好隊伍。

  常昊麟上前勸說許久,誰都不服誰,有些人爭得面紅耳赤,隱隱有打架的趨勢。

  覃明搖了搖頭,看向鳳琰,鳳琰威壓一放,小平地瞬間安靜了。

  如大能般可怕的修為威壓,令修士們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口水。

  覃明上前一步,溫和地對眾人道:「諸位道兄,大家皆為殺魔同盟的盟友,何不暫時拋卻宗門芥蒂,為了共同的目標,友好相處,團結一致?我之所以讓大家分隊,是為了方便行動。否則眾人如一盤散沙,終將一事無成。」

  眾修士聞言,不禁深思。

  覃明又道:「你們覺得我們十人搶了眾人的寶物,卻不曾看到我們十人一隊的行動力和默契。我作為隊長,指揮著我的隊伍,讓我的隊員發揮最強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各大妖獸的內丹。你們覺得我的隊如何?」

  這些修士能進晉江界,皆是宗門中選拔出來的精英,誰都不是傻子,聽了覃明的話後,他們立即意識到小隊合作的重要性。

  誠如他所言,瓊仙宗的十名弟子,默契十足,在覃明的帶領下,縱橫山林,無懼任何困難。遇上高級妖獸,其他修士立即萌生了退意,那十人卻興奮地一擁而上,圍住高級妖獸,戲耍般把高級妖獸玩死了。

  他們身上不知有何功法,會突然換了一身衣裳,法術奇特,竟有人會治療術,瞬間讓受傷的人治癒。

  覃明等人肆無忌憚地在這些修士面前使用劍三傳承,並不擔心受人懷疑。畢竟修真界功法無數,每個宗門自有自己的獨門功法。這些人看他們使用劍三傳承,只會以為這是瓊仙宗的獨門法術。

  瓊仙宗曾是修真界第一宗門,蘊底深厚,擁有一些神奇的功法,無可厚非。

  果不其然,眾修士無人提出質疑,只用羨慕的眼神望著他們。

  「我的隊實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若無異議,我便重新規劃隊伍。我們共有五十二人,除去我和鳳琰,剩下五十人,正好可以十人一隊。一隊隊長為林凜和聶封,二隊隊長為卞離和唐笑,三隊隊長是飄渺和龍沐,四隊隊長是小池和子葵,五隊隊長……」

  覃明頓了頓,看向躊躇不安的常昊麟。「五隊長長為常昊麟和陸一鳴。你們從四十人中,選出自己的隊友。」

  其他修士有些蒙了。想不到這個叫覃明的年輕修士,竟有如此氣魄,直接把自己的隊打散了,成為各隊伍的隊長。

  林凜和聶封率先上前,隨手點了八個人。

  唐笑和卞離同他們一樣,隨便選人,並不在乎對方是何門何派,更不在乎誰強誰弱。

  如此,修士們便心了。這些隊長看似隨手挑人,卻早已看透修士的修為,挑幾個強,再挑幾個弱,均衡隊伍的配置,不會出現一強隊或一弱隊。

  五個隊伍分配完畢,覃明滿意地點頭。

  「十人隊中,還可分成兩個五人小隊,隊長即為大隊的兩位隊長。」

  覃明這分隊方式,便是劍三遊戲中的分隊模式。在劍三中,五人為一小隊,可一起打五人小副本,十人為一小團,能打十人副本,而劍三中最大的團,是二十五人,覃明沒有照搬,直接讓五十二人為一個大團。

  覃明乾淨利落地把五十餘人規劃完後,眾人再次前進。

  這次前進的速度快了不只一倍。

  之前一大幫子人,人多口雜,管理困難,如今劃分隊伍,由隊長約束,提升了紀律到戰鬥力,加強了凝聚力。

  不過,五個隊伍中,常昊麟和陸一鳴那隊,實力明顯不如其他隊伍,但常昊麟並不認輸,咬切跟上,覃明時常指點一二,搭把手,這讓他暗鬆了口氣。

  他們不斷地深入無定山,除了越來越難打的妖獸,再無其它。

  當千篇一律時,人心開始浮躁了。

  每天醒來,便是疾步行走,路途之中必遇妖獸,遇到妖獸就要戰鬥。短短十日,他們便感到筋疲力盡。

  無止無休的戰鬥,何時是個頭?

  有人忍不住提出疑問,金丹機緣究竟在何方,為何還沒有到?

  覃明道:「機緣二字,重在緣上。隨意行走便撞上機緣,那是大氣運者。諸位覺得自己皆是大氣運者麼?」

  修真界中,誰都不敢肯定自己就是大氣運者。萬分之一的概率,可遇而不可求。

  千年前的鳳東離,可謂大氣運者,短短兩千年便成為渡劫期的大能。然自他隕落後,千年間,再無大氣運者出現了。

  聽了覃明的話,眾修士按捺下急躁的心,再次踏上冒險之旅。

  小果子蹲在覃明的肩上,挺直腰,它的頭不停地轉動著,鼻子聳動。

  「它真是搜寶鼠?」容聶封挑釁地上下打量它。

  「不像?」覃明問他。

  容聶封道:「自我們進入無定山,已有半月餘,它卻不曾發揮它搜寶的作用。」

  李飄渺也湊過來,盯著覃明肩上的小果子。「不是騙人的吧?」

  小果子雖是低階妖獸,卻它聽得懂人話,被主人的兩個同伴質疑了,它揮舞著小爪子,不滿極了。

  「喲,它還有小脾氣呢?」李飄渺伸手想逗弄它,卻不想被小果子的小爪子給撓了一下。

  「啊!」她輕呼一聲。

  「小果子!」覃明輕斥。

  小果子收起爪子,倏地從覃明的肩上跳了下來,嗖嗖幾聲,爬到了附近的樹枝上。

  龍沐拿起李飄渺被抓的手,沒有破皮,只有一道小紅痕。

  「不要責它,飄渺並未被抓傷。」龍沐對覃明道,接著又對李飄渺說,「你不招惹它,它豈能抓你?」

  「我……我只是想逗逗它。」李飄渺吐了吐舌。

  覃明歎氣,舉頭望向小果子,招呼它。「別鬧了,快下來。」

  小果子動了動,聽到主人輕柔的呼喚,閃了閃紅寶石般的大眼睛,正猶豫著,突然感到一道犀利的神識掃來,它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對上鳳琰的視線,它身體一僵,緊接著,迅速地從樹枝上跳下,爬回覃明的肩上,乖乖地蹲好。

  覃明摸摸它的小腦袋。「吃軟怕硬的小東西。」

  容聶封哈哈大笑,林凜伸手扯住他的後領,把他拖回自己身邊。

  「做甚?」容聶封一臉不滿。

  林凜拍了下他的肩,看他一眼。

  容聶封揚揚眉。心知是自己先去嫌棄人家小老鼠,飄渺湊熱鬧遭了殃。

  修士之中,有人知道何為搜寶鼠,他們羨慕地瞅著覃明肩上的小白鼠。

  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對覃明佩服不已。他把五十餘人分了隊伍之後,眾人的利益得到了保障,精細隊伍的好處,加強了靈動性、協作性、積極性、競爭性,同時凝聚了人心,讓眾人忘了宗門的區別,有了同伴的信任和依賴。

  覃明安撫好小果子後,問它:「可有發現什麼寶物?」

  小果子吱吱地輕叫幾聲。

  覃明捏捏它的小身子。「無礙。」

  小果子耷拉著小腦袋,蜷縮著胖乎乎的身子。

  覃明輕彈了下它,對鳳琰道:「忱慕,我們走的方向可正確?」

  鳳琰握住他手,道:「不會錯。」

  「究竟有何奇特之處?」覃明小聲問。鳳琰作為渡劫老祖,重頭再來,循著以前的修真之路,必有其目的。

  「嗯。」鳳琰應了一聲。

  覃明見他沒有細說的打算,便不再問了。雖私底下多次詢問關於此次的目的地,但鳳琰要麼以吻堵住他的嘴,要麼拉著他做運動,神秘兮兮,把覃明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

  好奇歸好奇,覃明對鳳琰絕對的信任,跟著渡劫老祖走,不會錯。

  安撫好隊中成員的情緒,眾人又行走了三日。

  這一日,蹲在覃明肩上的小果子突然吱吱吱地叫了起來。

  「發現寶物了?」覃明驚問。

  小果子從他肩上跳了下來,如急速地往前竄去。

  覃明立即下令。

  「全速前進!」

  所有人疾步奔跑,追隨雪白的小身子而去。

  小果子如閃電般,穿梭於山林間,後面的修士跟得非常吃力,幸好人數多,拉成長線,不會被落下。

  追了半個多時辰,眾修士的靈氣快要消耗完時,小果子猛地停下,覃明和鳳琰停駐腳步,抬頭往前望去。

  十餘米遠處,有一塊巨大的圓形盆地,直徑足有一百多米,五十餘米深,形狀如碗。盆地內部沒有任何植被,全部是嶙峋的石頭以及褐色的土堆,而叫人驚奇的是,在盆地中間的上空,懸浮著一塊倒錐形的小山,只有盆地的三分之一大,上面卻蔥鬱垂陰,整體外面罩一層金色的光暈。

  修士們逐漸追上來,停在覃明的附近。

  「那是什麼?」

  「此處可有寶物?」

  「浮島之上,必有異寶。」

  「不愧是搜寶鼠,相隔如此之遠,竟嗅到寶地。」

  容聶封朗聲道:「總算發揮點作用了。」

  小果子蹲回覃明的肩上,一臉驕傲。

  那是當然,它搜寶鼠之名並非浪得虛名。其實一路它發現了不少寶物,但都沒有此處來得強烈。

  覃明問鳳琰:「此處可是你的目的地?」

  鳳琰微微擰眉。「不是。」

  覃明詫異。「那這處莫非是意外之喜?」

  鳳琰道:「或許。」

  覃明轉身對眾修士喊道:「此處有蹊蹺之處,或有寶藏,我們不可粗心大意,凡是異寶現世之時,危機並存。大家記住,安全第一,再珍貴的寶物,也沒有我們的性命重要。」

  「是。」眾修士異口同聲地應道。

  覃明道:「各小隊管理好自己的隊友,按順序進去。」

  很快,五支隊伍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隊長,嚴陣以待。

  安排好後,覃明握住鳳琰的手。

  「我們先進去。」

  二人跨進盆地,走了幾步,突然,鳳琰帶著覃明御劍飛行,衝向懸浮於盆地中央的綠色浮島。

  此處並無禁制,可以御劍飛行。其他人一看,紛紛效仿,御劍飛行衝了上去。

  快要接近浮島時,一股屬於大能的強大威壓猛地迎面擊來。

  他們這些築基期的修士,修為低下,如何抗得住如此可怕的威壓?

  許多人扛不住,從劍上掉了下來,往盆地裡落。

  「小心。」隊友驚呼,紛紛伸手去拉。

  覃明感到呼吸困難,這可怕的威壓,令人感到前方有一隻巨獸危險地盯視他們,強大得無法撼動。

  浮島上面,究竟有什麼?為何殘存著如此可怕的威壓?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人,便是鳳琰。

  他瞟了眼其他修士,犀利的丹鳳眼望向浮島,威壓襲來時,他一甩袖袍,自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更可怕的力量,將威壓反彈了回去。

  覃明倒吸一口氣。

  雖然鳳琰把那不懷好意的威壓反彈了,但他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更可怕!貼在鳳琰懷裡的覃明首當其衝,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包圍,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這是力量懸殊造成的驚恐。

  莫說他,其他修士全都噤若寒蟬。不過,他們並未從劍上掉下去。相較浮島上散發出來的威壓,鳳琰的要友好一些,不會令人喘不過氣,或如臨大敵。

  鳳琰低頭看向懷中的覃明,微微一笑,抱緊他,猛地加速,衝向浮島。

  飛至浮島上空時,浮島外面罩著的那層光暈亮了起來,出現符文,竟然有陣法。

  「忱慕,小心。」覃明提心吊膽。

  「莫怕。」鳳琰右手的金麟劍一指,對準防禦陣,揮出一劍,數十道金光擊在防禦陣上,激起無數火花。

  其他人膽顫心驚地綴在後面,不敢靠近,連林凜等人,亦不敢輕舉妄動。

  這超出了他們能力的範圍,衝上去反而拖了後腿。

  一次攻擊,防禦陣只抖了抖,鳳琰握緊金麟劍,手背上浮現了鳳族的羽翎,當他再次揮出劍時,無數道金光如閃電般地撞擊防禦陣,轟隆隆,仿如九天雷劫。

  「卡卡——」御防陣如玻璃破碎般,龜裂了開來。

  當鳳琰的第三擊撞上去後,整個防禦陣化為虛無,消失不見了。

  眾修士歡呼,欽佩地望著鳳琰。對他五體投地,推崇備至。

  鳳琰帶著覃明,衝入浮島,其他人緊隨其後。

  片刻,所有人上了浮島,皆被眼前那富麗堂皇的宮殿給震懾住了。

 

 

第134章 無法想像失去你

  從外面看浮島, 不過三十多米寬, 但進入後,裡面竟然如天宮般廣袤, 層層疊疊的宮殿, 美輪美奐,角樓殿堂,金頂紅門, 雕欄玉砌, 煙霧繚繞, 似人間仙境,看得人應接不暇。

  覃明乍舌。

  此處此景, 令他想起了齊天大聖大鬧過的天宮。

  「莫非此處……如芥子閣般, 是個芥子浮島?」覃明問。

  鳳琰神識一開,四周探查。

  「有異曲同工之處。」他道。

  覃明桃花眼閃閃發亮。「若是能帶走便好了。」

  「帶走?」容聶封道,「此浮島如此龐大, 你如何帶?」

  「或許有機關與我的芥子閣一樣,可變小啊。」覃明笑道。

  「此處宮殿眾多,每座宮殿會不會都藏有寶物?」金小池問。

  覃明抓過小果子,小果子在他的手心, 不斷地跳躍。

  「必定有。否則小果子不會如此興奮。」覃明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尋寶吧!」李飄渺嚷道。

  其他修士也是欣喜若狂,覺得這一趟跟隨跟對了。如果沒有搜寶鼠, 他們自己肯定尋找到如此神秘的地方。

  若在以前, 眾修士早就蜂擁而上, 跑進宮殿裡尋找寶物了,但自從被編隊後,有了紀律,懂得克制,覃明和鳳琰兩位團長未發號司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剎時,眾修士期盼地望著兩位領導。

  覃明審視整個宮殿的分佈,覺得有趣。

  此時他們所在之處是一個圓形的廣場,廣場周圍有六道門,分別以壹貳三肆伍陸命名,過了每道門,便是台階,台階約有幾百級,台階之上是一座宮殿,過了宮殿往上走,仍有台階,台階上面還有宮殿,如此類推,每道門後,皆有十座宮殿。

  約莫六十座雄偉壯麗的宮殿,圍繞廣場散開,如一朵美不勝收的花。

  覃明略一思索,道:「我們共有五十二人,可分五支隊伍,每支隊伍選一道門,如何?」

  眾人一聽,覺得此法不錯。

  覃明又道:「我與我忱慕兩人一道門,你們可有異議?」

  異議?

  眾修士面面相覷。

  他們豈會有異議?無定山是鳳琰決定要進的,浮島是覃明的搜寶鼠找到的,沒有他們二人,眾人如何能站在此處?

  兩位領導獨佔一道門,理所當然。

  如此這般,五支隊伍,在隊長的帶領下,依次進入一至五號門,剩下六號門,留給覃明和鳳琰。

  目送眾人入門走上台階後,覃明和鳳琰一起,帶著小果子,走進六號門。

  「不知有何神奇的寶物等待著我們。」覃明拉著鳳琰的走上台階。

  「吱吱吱。」小果子蹲在他的肩上,手舞足蹈。

  覃明側首看了它一眼。「別蹦了,小心掉下去。」

  小果子急忙乖乖地蹲好,紅眼睛閃閃發亮。

  鳳琰握緊覃明的手,丹鳳眼注視前方的宮殿,沉默不語。

  覃明問:「怎麼?」

  「此處或有上古大能。」鳳琰道。

  「啊?上古大能?」覃明一驚。「莫非是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

  「嗯。」鳳琰點頭。

  「那我的十枚玄令有著落了。」覃明高興地道。他之前收集了八枚玄令,若這十座宮殿裡有大能元神,他可湊齊十枚玄令,召喚神龍啦。

  他取兩枚,剩下的八枚給鳳琰,從這裡出去後,再讓讓小果子搜兩枚玄令,這樣鳳琰也有十枚了。

  至於其他人,十人一隊,十座宮殿,公平起見,每人只能取一枚吧。

  腳上灌注靈氣,施展輕功,片刻不到,他們便走完了台階。

  宮殿的大門敞開著,覃明和鳳琰平靜地踏進宮殿的門檻。

  如鳳琰所言,此處充滿了大能的威壓,雖無敵意,卻令人不舒服。小果子瑟縮了下,竄進了覃明的袖子裡,不肯出來了。

  宮殿不大,精緻的擺設,一覽無疑。明鏡般透亮的地板,一塵不染,柱子之間的輕紗,薄如雲霧。

  覃明和鳳琰的腳步極輕,仍有不小的回音。他們步履一致,並肩而行,很多時候,鳳琰會配合著覃明的步伐而放緩速度。

  走在宮殿內部,繞過一個巨大的屏風,他們一怔,屏風後面竟然是一個浴池,而浴池之中,正泡著一個美人。

  覃明立即拖著鳳琰轉過身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前輩,得罪了。」他大聲地喊道,清悅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迴盪。

  鳳琰似有若無地笑了一聲,覃明側首瞅他,朝他眨眼。

  笑什麼?

  鳳琰低眉柔和地回視他。

  等了半晌,後方沒有一點回應,連水聲都沒有。

  覃明疑惑。

  「無礙。」鳳琰攬著覃明轉身。

  覃明用手擋住眼睛,小心翼翼地透過指縫,打量。

  只見浴池裡的美人,穿著一層薄薄的輕紗,妙曼的身體藏在水下,若隱若現,她正擺出打坐的姿勢,雙眼微閉,顯然入定了。

  覃明鬆了口氣。

  還穿著一點衣服就好,至少不會長針眼。

  在原來的世界,覃明長至二十二歲,現實中還未真正接觸過女性的身體呢,最多在二次元裡,看看衣著暴露的少女漫畫。到了修真界,他專心修煉,瞧得最多便是鳳琰強壯的身體。

  「前輩,打攪了。」覃明揚聲說。

  然而浴池中的美人對他們不理不睬,仍在入定。

  覃明問鳳琰。「如何是好?」

  之前遇到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交談幾句,對方便會化為玄令,但這位大能正在打坐,毫無回應。

  鳳琰神識一搜,拉著覃明來到浴池旁的床榻邊,在床榻上看到了一枝玉簪,他拿起玉簪,輸入靈氣,玉簪瞬間化為一柄劍。

  覃明驚訝。「你如何斷定它是一把武器?」

  鳳琰道:「修士多數喜歡把武器化成飾物隨身攜帶。」

  覃明想到自己右手腕上的龍玉環和鳳琰拇指上的金麟環。

  「這是她的武器?」覃明從鳳琰手中拿過劍,比劃了幾下。

  突然手一麻,劍掉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小輩,不得無禮。』女子威嚴的聲音驀地響起。

  覃明甩著手,驚詫地看向浴池,只見那位打坐的美人睜著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視他。

  覃明急忙拜了個晚輩禮。

  「晚輩一時好奇,碰觸了前輩的本命劍,還請前輩莫見怪。」覃明汗顏。為何鳳琰拿她的劍,她沒有一點反應,他拿劍,不但被電了下手,還被斥責了。

  他不禁抬眼看向鳳琰,鳳琰一臉嚴肅地望向浴池。

  浴池中的美女把視線移到鳳琰身上,一愣,她倏地從浴池裡出來,身上瞬間穿上了一件法袍。

  「如此年輕的渡劫修士,匪夷所思。」她喃喃,整了整法袍,恭恭敬敬地向鳳琰行了個晚輩禮。

  她雖是上古大能的元神,卻只有合體期。修真界中,以修為高低分輩份。

  鳳琰淡然地點了下頭。

  美女在覃明的身上轉了一圈,有些不懂為何渡劫期的老祖會跟築基期的小輩在一起,兩人並肩而立,十指相扣,動作親暱,無不顯示他們的關係。

  道侶?

  美女驚訝不已。

  修真界中,從未見過渡劫期的老祖和築基期的小輩結為道侶。因為修為懸殊,連壽命都不同。渡劫期的老祖有一萬餘歲,築基期卻只有三百歲,兩者天懸地隔,霄壤之別,如何天長地久,相伴一生?

  覃明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禁往鳳琰身邊靠了靠,鳳琰順勢摟住他。

  美女瞳孔一縮,繼而垂眼。

  「不知二位尊長蒞臨寒舍,有失遠迎。」她再拜了個晚輩禮。

  鳳琰道:「不必多禮。」

  覃明感慨。沾了鳳琰的光,他一個小輩,被合體期的前輩喚為尊長了。

  「恕晚輩失禮,請問前輩是何人,為何在此處?」覃明詢問。

  美女見他如此謙遜,對他添了不少好感。

  「此處乃飛仙宮。位於晉江界中的無定山,兩位尊長可是來自外界?」

  覃明奇道:「你知道我們來自外界?」

  美女一笑。「自是知。我在此處等候了萬年,便是等有緣人。」

  「有緣人?」

  「正是。」美女輕歎。「我不過是一塊元神碎片,雖在此處萬年,卻終究無法修成正果。」

  「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如此多的大能元神碎片被困於晉江界之中?」覃明好奇地問。

  之前收集的八枚玄令,除了第一位有清晰的意識,之後的幾位,要麼直接成了玄令,要麼懵懂。

  而眼前這位大能的元神碎片,比他在山洞遇到的那位美女,還要神智清晰。

  美女聽了覃明的話,微微蹙眉。

  覃明耐心地等待回應,美女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前輩,可是有難處?」覃明問。

  美女的視線落在他們掛在腰間的令牌上,隱隱一歎。「萬年前,仙修和魔修在此處大戰一場,撕開了這片小界,後發現,此小界竟能躲過天道。無數修士為躲雷劫進入此界,原本以為無了天道,不必再受雷劫,卻不想此界亦有禁制,晉陞修為的修士,皆以失敗告終,元神化為無數碎片,散落在此界之中。」

  「你們為何不在外面渡劫,非要進此界?」覃明不解。雷劫是那麼好躲的?天下豈有如此輕鬆的事?

  「你們在外界無法渡劫飛昇。」鳳琰突然道。他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覃明皺眉。他記得鳳琰曾與他說過,修真界之外,無界可飛昇。

  美女震驚地望著鳳琰,咬了咬唇,歎息道:「尊長所言不錯。萬年前,曾有渡劫期的大能渡劫失敗,卻未隕落,窺得一絲天機,透露給其他大能。」

  「為何無界可飛昇?」覃明有些語無倫次,他急道,「既能修仙,又可渡雷劫,定有大界可以飛昇。眾所周知,飛至上界,為真仙、金仙乃至玄仙,成為大帝,壽於天齊。」

  美女別有深意地看向覃明。

  覃明斟酌了下,又道:「我曾聞世界之外,還有其它世界,只是那些小世界與修真界不同,有些不能修真,發展方向和修真界完全不同。」

  鳳琰握了握覃明的手,覃明用力地回握他。

  因為他自己就是來自一個科技世界,他不認為除了修真世界,就沒有別的世界了。他所在的世界,即為地球,地球乃宇宙中的一顆不起眼的小星球,然而,科學家至今未在其它星球上尋到與地球一樣的生命。他甚至不知修真界處於哪個空間,哪個宇宙。

  穿越後,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也許此處是平行宇宙,或是別的什麼,總之他真實的活著,有心跳,會呼吸,有感知。

  「你所說的世界,乃是小世界,小世界若飛昇即可來大世界,但是,大世界之上,卻無界可飛昇。」美女輕輕搖了搖頭。

  覃明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修真世界高於他原來的科技世界,而修真世界之上,沒有別的世界了。修真是為了往更高級的世界飛昇,如果沒有了飛昇的地方,那修到渡劫大乘也枉然。

  從科學的角度說,類似於空間維數。維數越高,生物越高級。

  覃明曾經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一朝穿越,初時一臉蒙,格格不入,在鳳琰的引領下,逐漸融入了修真界。

  既已成為修真界的一份子,便與有榮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飛昇,是修真界所有修士的終級目標。多少修士為飛昇成仙而艱苦奮鬥,若一朝被告知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便猶如天塌了般,令人窒息。

  覃明轉頭望向鳳琰。「你上次進晉江界,收集玄令時,是否也被告知此事?」

  鳳琰卻搖頭。「不曾明說。」

  「你的意思是,以前遇上的上古大能並未像此次這樣把真相擺在面前?」覃明驚問。

  「嗯。」鳳琰面上無波。

  覃明不解地看向美女。「前輩為何對我們如此坦白,把真相告訴我們?」

  美女歎息。「知道無界飛昇後,當時三位渡劫大能把知道此事的修士都帶進晉江界,並在入口設下禁制,唯金丹以下的修士方可進入。魔修與仙修達成共識,做了同樣的事。每隔十年開放一次,讓小輩在此處歷練,若有大氣運者,便可得到無限機緣。」

  頓了頓,美女溫和地望著覃明和鳳琰。「你們能發現此浮島,便是大氣運者。」

  覃明摸了摸躲在袖子裡的小果子。

  「除了前輩,其他上古大能可會將此消息透露給我們這些小輩?」覃明好奇地問。

  美女高深莫測地一笑。「自是不會。」

  覃明暗忖。難道因為鳳琰是渡劫老祖,這位合體期的大能方將真相吐露出來?

  「第一位給我玄令的前輩曾言,若收集十枚玄令,即有一個大機緣。」覃明道,「如今我已有八枚玄令,前輩是否還有話要交待?」

  覃明的意思,自是他想收集十枚玄令,但這位美女是他遇上的第一位神智如此清晰的大能元神碎片,如果她不願意變成玄令,那就只能錯過了。

  美女撫過滑柔的髮絲,整了整法袍,神情肅穆。

  「若是你們,或許能尋到飛昇的機緣。」

  話一落,她身形變淡,化為虛無的星光,星光散去,半空懸浮著一枚白玉般的玄令。

  覃明一臉唏噓,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玄令。

  磨著玄令上面的細紋,與以往的玄令細紋皆不同,這枚表面的細紋非常特殊。

  「忱慕……」

  鳳琰取過他手中的玄令,翻看了下,還給他。「她是瓊仙宗的前輩。」

  「啊?」覃明詫異。

  萬年前的瓊仙宗大能嗎?她為何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與他們相認?

  她是否看出他們是瓊仙宗的弟子了,所以才把真相告訴他們?

  覃明甩了甩寬厚的袖袍。身上這套混元弟子的法袍,繡有瓊仙宗宗門的標誌,腰間又掛著九陽令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們的來歷。

  覃明把玄令收進儲物袋裡,望著鳳琰俊美的臉,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肩上。

  鳳琰怔了下,伸手回抱他,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嵌入懷中。

  「忱慕。」覃明溫和地道,「不管能不能飛昇,我與你一起,便心滿意足了。」

  鳳琰親吻他的髮絲,沉聲道:「若無上界,便劈出一界。」

  覃明一震。

  鳳琰的話堅定又狂妄更傲然。

  修真界的極限,便是渡劫期,大乘乃是可飛昇的境界,因無界可飛,多少渡劫修士隕落。

  好比一個瓶子,放入一個未進氣的氣球,當氣球充氣後,越來越大,但瓶子的容量有限,氣球要麼爆掉,要麼放掉氣回歸原始。

  然而,諸多修士並不知容量有限,所以仍在不斷地吸取天地靈氣,增加修為,等待飛昇的那一刻。鳳琰因窺得一線天機,果然地選擇了重頭再來。

  覃明終於深刻地體會到鳳琰的那句話。

  擋道者,殺無赦!

  至始至終,他的信念只有一個,即得道飛昇。

  「我會努力追上你的腳步,與你一起,劈界創世。」覃明凝視鳳琰,堅定地道。

  鳳琰丹鳳眼深沉,大掌按住覃明的後腦勺,低頭覆住他的唇,深深地吻。

  「唔——」覃明熱切地回應他。

  兩人吻得難分難捨,覃明有些動情,但因地方不對,不得不收斂。他有些撒嬌地蹭著鳳琰的脖子。

  「忱慕……」

  鳳琰摟著他,輕笑一聲。「想要?」

  覃明埋怨地道:「別誘惑我。我可是正經人家的好孩子。」

  鳳琰:……

  覃明鬆開他,撫平衣袍的皺褶,嚴肅地道:「在此處耽擱許久,其它隊伍或許都探險完了。我們快走吧。」

  鳳琰捏了下他的耳垂,與他一起出了宮殿,繼續往上走去。

  到了第二宮殿,本以為會和第一個宮殿一樣,遇到上古大能元神,然而他們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唯有大殿的中央,懸了一把劍。

  鳳琰握住劍,那劍忽地化為虛無,變成玄令,落在鳳琰的手中。

  鳳琰把玄令交給覃明,覃明搖頭:「這是你拿到的,便是你的。我只差一枚了。」

  鳳琰沒有與他計較,把玄令放入儲物袋中。

  兩人馬不停蹄,往第三座宮殿趕去。靈氣灌注於腳上,施展輕羅幻影步,幾百個台階,瞬間便上去了。

  與第二座宮殿一樣,第三座宮殿空有華麗的擺設和佈置,也沒有主人。

  覃明在宮殿內室的房間裡,尋到了一面漂亮的古銅鏡。手指輕輕碰觸鏡面,銅鏡便碎成了點點星光,成了玄令,他一把握住。

  至此,他擁有了十枚玄令。

  他把十枚玄令一起放在手心,想看看有何效果,然而什麼異相都沒有發生。

  他不禁問鳳琰:「不是說收集十枚玄令,即可召喚機緣麼?」

  鳳琰道:「並非如此使用。」

  「那該如何使用?」覃明睜著一雙亮麗的桃花眼,興致勃勃。

  鳳琰讓他把玄令先收起來。「時間到了,自會知道。」

  覃明一臉失望,只好把玄令放回儲物袋。

  「還剩七個宮殿,一鼓作氣,把玄令都拿到手。」

  覃明拉著鳳琰,出了第三個宮殿。

  接下來的六個宮殿,都非常順利,除了第八個宮殿又遇到一位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其它宮殿全都空無一人,通過某種媒介,獲取了玄令。

  第八宮殿的那位大能,神志不清,勉強維持人形,當看到鳳琰和覃明時,連話都沒有說,便化成了玄令。

  如此,覃明方知道,第一個宮殿那位美女經過上萬年,還保持如此完整的元神,實在難得。

  瓊仙宗曾為修真界第一大宗,名不虛傳。

  當踏入第十個宮殿時,覃明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壓,他不由自主地往鳳琰身邊一靠。

  鳳琰把他護在懷裡,渡劫老祖的氣勢瞬間釋放,把那股威壓抵了回去。神識一開,他微微皺眉。

  「忱慕,可是有大能元神在此處?」覃明小聲問。

  鳳琰的唇貼在他眉心,碰了碰。「沒有。」

  「沒有?」覃明吃驚。「那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威壓?」

  鳳琰沒有回答他,帶著他一起往宮殿裡面走去,循著那股威壓,進入主殿,一塊如心臟般的石頭赫然入目。

  「這是何物?」覃明驚奇地問。

  「……玄天石。」鳳琰緊緊盯住那塊石頭。

  「玄天石?有何妙用?」覃明問。

  一塊石頭,一塊長得像心臟,渾身通紅的石頭,竟能發出大能般的威壓。如果他一個人面對這塊石頭,早就被嚇得爬不起來了,幸虧和鳳琰一起,抵住了這恐怖的力量威壓。

  「鑄劍礦石。」鳳琰道。

  覃明面上一喜。「你不是在重鑄本命劍麼?此礦石可有用處?」

  「嗯。」鳳琰右手彈出金麟劍,對準那塊懸浮在半空的玄天石猛地一揮,數道劍氣刺向礦石,只見礦石四周立即亮起一層紅光。

  覃明揚眉。「有防禦陣?」

  「有。」鳳琰再次揮出劍氣,十幾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攻擊玄天石,然而罩著它的防禦陣紋絲不動。

  「這陣法如此堅固,恐怕不能強拆吧?」覃明吃驚。

  鳳琰低頭衝他一笑。「不過是合體期修士設的陣法。」

  他拉覃明站到邊上,一個人前上幾步,靈氣暴漲,從築基期修為瞬間提升到渡劫期,他額頭冒了一層薄汗,再次迅速地出劍,道道金光,猶如雷電般,擊在玄天石的防禦陣上,那防禦陣被無數道金光擊中後,霎時瓦解。

  玄天石從空中落下,鳳琰手伸接住,轉而塞進儲物袋中。

  他的身體晃了一下,修為從渡劫期回到了築基期。

  覃明剛才差點跪地,渡劫期大能的威壓太可怕了,難怪鳳琰說以他如今的修為,承受不住渡劫期的鳳東離,力量懸殊,如螞蟻和大象。

  不過,鳳琰此時的身體顯然也承受不住渡劫元神,滿頭大汗,步子虛浮,覃明急忙衝上去,扶住他。

  「怎樣?」他擔憂地望著鳳琰。

  鳳琰手中的金麟劍一彈,化為拇指環套回手指上,頭靠在覃明的肩上,抱住他。

  「緩緩即可。」鳳琰道。

  覃明扶著他,在宮殿的一張軟榻上坐下,鳳琰脫力了般,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覃明拍拍他的背。

  「忱慕?」他聲音微顫。

  鳳琰從來都是強大的,第一次如此虛弱,令覃明惴惴不安。他從未想過,鳳琰萬一出事,倒下了,自己會如何的揪心。

  「忱慕?」他撐起身體,把壓在身上的鳳琰往旁邊挪了下,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覃明驚慌失措了。

  他讓鳳琰平躺在軟榻上,摸摸他的鼻息,呼吸還在,頭靠在他胸口聽了聽,心跳穩健,再摸摸他的手,手掌溫熱。

  他輕輕吐了口氣。

  「哥,你可千萬別出事。」覃明捧住他的臉,磨了磨他的唇,桃花眼都濕潤了。

  他簡直無法想像,沒了鳳琰的修真界自己該如何生存下去。

  鳳琰慢慢地睜開眼睛,大掌按住覃明的背。

  覃明望著那雙熠熠生輝的丹鳳眼,眼淚奪眶而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此時控制不住淚腺,桃花眼淚漣漣地望著鳳琰。

  「為何哭?」鳳琰柔聲問。

  「我……我以為你……」覃明用手背急忙擦臉上的淚,咬了咬牙。「你嚇著我了。」

  「……只是身體脫力罷了。」鳳琰嘴角微揚。

  「你還笑?我被你嚇壞了。」覃明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鳳琰捏住他的拳頭,放在唇邊親吻。

  「修士的身體即使壞了,只要元神不滅,便不會隕落。」鳳琰安撫他。

  「你現在的身體,不是鳳東離那具渡劫期的身體,禁不住你折騰。」覃明輕斥。

  鳳琰動作輕柔地把他攬進懷裡。「鳳族血脈,豈會輕易死亡。」

  「總之,你自己注意點,別仗著渡劫老祖的元神,肆意妄為。」覃明警告他。

  「……嗯。」鳳琰憐愛地親親他的眉心。

  覃明鬆了口氣,在他懷裡蹭了蹭。

  剛才真的差點嚇尿了。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鳳琰雖然很強,可謂天下第一,但也有倒下的可能。

  不行,他得抓緊時間修煉。

  他要變強!

  變得和鳳琰一樣強才行!

  不能一直讓鳳琰護著他,心安理得地窩在他懷裡享受一切。

  他也要保護鳳琰,成為他強大的後盾。

  怎能讓他孤軍奮戰?即為道侶,便該和他並肩作戰。

  覃明捧住鳳琰的臉,強勢地封住他的唇,熱烈地吻他。

  鳳琰怔了怔,丹鳳眼微垂,由著覃明壓著他吻,輕輕撫摸他的背。

  吻了許久,兩人戀戀不捨地分開,覃明的額頭抵著鳳琰的,不斷地啄他,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上。

  鳳琰眼神深沉,手搭在覃明的腰上,猛地一轉,把他壓在下面。

  兩人都沒有說話,混元法袍落至白玉地上。

  原本躲在覃明袖子裡的小果子,隨著衣袍掉在了地上,它蜷縮著身子,被諸多衣服覆住,不敢動彈。

  哎呀,主人和他的道侶太|恩愛了。

  「嗯……啊……忱慕……」

  覃明的聲音斷斷續續,聽得人面紅耳赤。

  「莫動,我來。」鳳琰聲音沙啞。

  小果子整個鼠身都快變成通紅了,小爪子按住耳朵,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軟榻上終於沒有動靜了。

  小果子昏昏欲睡,耳朵好像清靜了許多。

  覆在身上的袍子被拿起,它驚醒,有些迷茫。

  一隻大掌抓起小果子,它睜著水靈靈的紅眼睛,發現抓它的是鳳琰,嚇得不敢動彈。

  鳳琰冷淡地看了眼小果子,把它放在自己的肩上,小果子僵硬地蹲在他的肩上,像一隻木偶。

  它圓滾滾的眼珠子慢慢轉動,看到了躺在軟榻上的覃明。

  雖然他衣裳整齊,但一臉春|色,桃花眼迷濛,媚惑誘人。

  鳳琰把覃明抱了起來,覃明靠在他懷裡。實在是全身無力,沒法自己行走。

  莫說某處餘韻未了,連元神都被逗弄得顫動不已。

  他們在此處逗留了如此之久,不知其他人如何了。

  「走?」覃明開口,聲音乾啞。

  他一臉為難。

  剛才喊得太厲害了。

  鳳琰問:「可有不適?」

  「……沒有。」覃明捏捏眉心。「過會便好。」

  鳳琰不再說什麼,抱著他出了宮殿。

  小果子乖乖地蹲著,盡量讓自己成為普通的背景。

  從第十殿出來,到第一宮殿,以鳳琰的速度,只用了一刻鐘,出第一宮殿前,覃明掙扎著從他的懷裡出來,週身靈氣運轉,暫時調整好狀態,與鳳琰攜手一起回到中央廣場。

  廣場上,其他五隊早就等候多時,他們看到覃明和鳳琰回來了,皆鬆了口氣。

  門後的宮殿裡面,其實並無什麼奇珍異寶。他們懷著激昂的心情闖進去,最後只得了一塊白玉般的令牌,大失所望。

  十個宮殿,十枚令牌,一隊十人,正好一人一枚。

  回到廣場,五個隊伍齊聚了,他們一交換信息,居然所得之物全都一樣。

  不知這令牌有何用處,為何藏得如此之深。

  五十人等待了許久,不見鳳琰和覃明下來,他們開始擔憂。莫非第六道門裡的宮殿,與其它不一樣?

  本想上去看看,正好看到他們回來了,大伙都鬆了口氣。

  「覃明,你們可是遇到了奇事?」林凜問道。

  覃明輕咳一聲,正欲開口,鳳琰幫他回答了。

  「玄令。」他從儲物袋中取出白玉牌。

  玄令一出,其他人皆一愣。

  玄令他們知道。晉江界有一個榜是玄令榜,林凜等人在幫會領地裡商議時,提到玄令。當時鳳琰讓他們多收集玄令,有大作為。

  但是他們從未見過玄令長什麼模樣,如今人手一個了,還一臉嫌棄,覺得這玩意兒不值錢。

  「玄令可是玄令榜的那個玄令?」常昊麟忍不住詢問。這話說得像繞口令,但所有人都知他的意思。

  「正是。」鳳琰點頭。「收集十枚玄令,可得一個機緣。」

  「機緣!」所有人都震驚了。

  想不到他們得到的這塊白玉牌便是神秘的玄令,集合十枚玄令,竟然能得到一個機緣。這機緣必定不同凡響,否則為何得到玄令的途徑如此特殊。

  十枚?

  如今他們每人手中只有一枚。

  如果……

  修士相互看了看,一臉複雜。

  若在以前,他們絕對會不顧情面,伸手就搶彼此手中的玄令,管他是不是同行。然而這段時間,他們共同作戰,勇力合作,不知不覺培養出了隊友之情,居然下不了手了。

  再看向覃明和鳳琰兩人。

  他們二人獨享了十座宮殿,手中定已收集了十枚玄令,就不知在誰手中。

  「鳳大哥,如今我們各自只有一枚玄令,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玄令?」林凜問。

  覃明提起小果子的後頸皮毛,擺到眾人面前。

  「它?」容聶封一臉狐疑。這小東西有何作用?

  覃明的聲音還有些低啞,但已經很好多了。「小果子能嗅到玄令的味道,只要跟著它,便可尋到玄令。」

  「看不出來啊!」李飄渺嘖嘖稱奇。

  「覃明,小果子如此厲害,它能尋到靈脈嗎?」金小池問。

  「我們只要跟著它,是不是就能把晉江界所有的寶物全找齊?」黃子葵摸摸腿邊小乖的腦袋,天真地問。

  「子葵,晉江界如此之大,你要累死小果子了。」龍沐抿嘴笑道。

  「它速度很快。」卞離提醒。

  「它有沒有兄弟姐妹?據我所知,老鼠都是一窩出生。」唐笑摸摸下巴。

  小果子被眾人說得兩眼發暈,身體僵直。

  覃明好笑地把它收回來,放在掌心,輕輕地揉著它蓬鬆的白毛。

  「我們進晉江界已有一個月了,再兩個月便要出去。時間還充足,一起尋找玄令。」覃明道。

  「但是……」常昊麟遲疑地問,「我們共有五十餘人,每人十枚,整個小界中,數量足夠嗎?」

  覃明沉思。

  常昊麟的顧慮不無道理。

  玄令乃是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每隔十年便有築基修士進來,萬年來,得玄令的修士不計其數。上古大能的數量有這麼多嗎?

  他看向鳳琰。

  鳳琰道:「一切皆有可能。」

  覃明捏了捏小果子的爪子,對常昊麟道:「不管夠不夠,事在人為。既然大家是同盟,肯定要保障共同利益。」

  常昊麟望著覃明,半晌,他深深地拜了個禮。

  「哎?」覃明猝不及防,受了他的大禮。

  陸一鳴和其他修士紛紛效仿,向覃明拜禮。

  覃明有些無措,忙道:「不必多禮,我們是隊友,隊友本該齊心協力,共同發展。」

  鳳琰按住覃明的肩膀,嚴肅地對眾人道:「在晉江界中,我們是隊友,出了晉江界,將各奔東西。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眾修士見鳳琰開口說話,立即洗耳恭聽,一臉認真。

  鳳琰神識一掃,令他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那如大能的威壓,讓他們不敢喘氣。

  「出去後,不得向其他人提及玄令之事,亦不可說搜寶鼠的事,更不能提到我們瓊仙宗。」

  林凜等人不約而同地站在鳳琰和覃明的身後,氣勢驚人。

  常昊麟嚥了嚥口水,緊張得滿頭大汗。

  其他修士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明明諸多不滿,卻不敢表露出來,甚至下意識地認為,鳳琰的話,如金玉之言,謹記於心。

  「是。」眾修士異口同聲地應下了。

  覃明握住鳳琰的手,往他身邊靠了靠。

  商議完畢後,他們便要離開這座浮島了。他們是御劍飛行進來,離開時,自然用同樣的方式走。

  覃明有些不捨。

  芥子浮島,本身就是一件法寶,就這樣扔在這裡,太可惜了。

  「怎麼?」鳳琰問。

  覃明歎息。「若能帶走便好了。」

  容聶封聞言,詫異。「你還想著帶走?」

  「嗯。」覃明問鳳琰。「我們一起找找,這裡沒有機關。」

  鳳琰卻早已開啟神識,地毯式地搜索。

  須臾,他往廣場的中心走去,其他修士紛紛避讓,盯著他在廣場中心停下。

  廣場中心沒有任何東西,空蕩蕩的,只有地面嵌了一些五顏六色的石頭。

  鳳琰蹲下身,按住中心的那塊半透明色的六邊形石塊。

  覃明站在他身邊,低頭一看。「這個是……」

  鳳琰一轉六邊形石頭,所有人突然頭暈眼花,身體不穩,前後晃動,耳邊響起轟隆隆的巨響。

  「忱慕!」覃明驚呼一聲。

  鳳琰迅速摟住他,把他護在懷裡。

  所有人感到眼前的景像一變,人已不浮島上,站在盆地,而鳳琰的手中,握著一塊巴掌大的六邊形石頭。

  覃明從鳳琰的懷裡抬頭,看到四周的景象,驚訝不已,再看鳳琰手中的石頭,下巴差點掉下來了。

  他抬頭望天空,浮島消失了。

  「這就……得了浮島?」覃明驚喜。

  「嗯。」鳳琰淡定地把石頭放進自己的儲物袋中。

  其他修士一臉羨慕,卻也覺得鳳琰得了寶物,理所當然。

  從盆地裡出來後,眾人商議了下,暫時先跟著鳳琰,繼續深入無定山,沿路讓小果子搜索玄令。

  或許是收了這座浮島,解除了禁制,無定山又可以御劍飛行了。

  能御劍飛行,他們行進的速度快了數倍。

  小果子發揮它的特長,一路尋到了四五處玄令所在之地,眾人大喜過望。

  半個月後,他們站在一個山洞入口。

  「忱慕,這裡是?」覃明拉著鳳琰的手,望著眼前金光燦燦的山洞,詫異地詢問。

  鳳琰的眼中閃過一絲光。

  「此處有奇石,若吸取奇石中的能量,即可進入金丹。」

  「什麼?」

  眾人震驚,不敢置信。

 

 

第135章 金丹修士出擊

  築基修士進入晉江界的第二十天, 玄令榜突然大放光芒,榜單之上陸續增加修士的名字。

  一二個時辰內, 達到了五十餘名, 而排在首位的覃明, 後面的數字變成了十,排第二的是鳳琰, 數字為七, 其他人皆為一。

  守在晉江界入口的大能們疑惑地看著上面名單的變化, 一些宗門的大能面有喜色, 他們看到自家弟子上榜單了。

  在場的大能在築基期時, 都進過晉江界,但極少有人取得玄令,能得十個玄令的修士,鳳毛麟角。有些人甚至不知玄令的用處, 而知道玄令用處的也不會到處大肆宣揚。

  所以, 收集十個玄令, 可獲得一個機緣, 只有個別宗門的大能知道。他們雖然有向弟子陳述關於玄令的事, 但能否取得玄令,純看個人運氣了。

  可是像此次這般, 成批修士得到玄令, 史無前例。

  這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接下來幾日, 榜單上五十二名修士的玄令, 逐漸增加。半個月後, 榜單上的前十二位,每人都收齊了十個玄令,剩下的四十人,幾乎每人五個。

  如果到這都看不明白,便枉為大能了。

  他們可以肯定,這五十二人組成一個團體,一起行動了。

  然而,大能們又感到驚訝。

  五十二人來自不同的宗門,他們是如何聚到一起?如何組成一個團?如何和平共處,同心協力?又是誰把玄令之事共享了出去?

  榜單上面的變化,令大能們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他們的弟子不是與自己的師兄弟組成一隊,而是與別人混搭組團?

  其間發生了何事?

  但不管如何,有弟子在名單上的宗門還是相當欣慰的。

  得玄令者,得機緣。

  自己的弟子將有大作為啊。

  瓊仙宗的四位修士看到玄令榜上的前十名,笑容滿面。五個榜單,他們的弟子全上了,且個個名列前茅,太給他們瓊仙宗爭氣了。

  紫霄宗的幾位臉色鐵青。作為如今的第一宗門,各大榜單上,紫霄宗竟然榜上無名。

  第二宗門太虛宗,看到常昊麟和陸一鳴在善人榜和玄令榜上,三位大能目中含笑,頗為滿意。

  時間流逝,榜單排名不斷變換,玄令榜單上的五十二人,竟然全部擁有了十枚玄令。整齊的數字,簡直要閃瞎眾人的眼睛。

  一下子有五十二位築基弟子擁有機緣,沒有弟子上榜的宗門那叫一個羨慕妒忌啊。

  距離晉江界關閉還有十天時,善人榜和惡人榜驟然劇變,所有修士凝重地盯著兩個榜單。

  修仙殺魔修可上善人榜,魔修殺仙修可上惡人榜。此次進晉江界的修仙者,有數千人,魔修那邊也差不多。

  善人榜增加人數,於修仙者而言,是好事。

  但惡人榜若增加人數,即表示有多少修仙者被魔修殺害。

  有人數了數兩個榜單上的數字,臉色大變。

  善人榜名字後面的數字,是魔修的死亡人數。惡人榜名字後面的數字,是仙修的死亡人數。兩者一對比,死去的仙修竟比魔修多了一倍。

  一千七百名修仙者,成了惡人榜上的功績。

  這還了得!

  各大宗門的大能,臉色陰沉。

  這個數字已經超出了歷屆的死亡人數。如果再加上殺手榜上的數字,快達兩千人了。

  每次晉江界開啟時,各大宗門挑選精英弟子,鄭重地送進晉江界,三個月後,大部份鍍金出來,半數以上直接晉陞為金丹修士。

  可是這一次卻可能出意外了。

  仙魔雙方竟在頭幾天就遇上了,仙修死亡人數不斷增加,魔修死亡人數也不少。但是,半個月前,仙修弟子的死亡人數居高不下,超過了魔修的死亡人數。

  這說明什麼?

  仙修和魔修雙方弟子,近期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

  正當各位大能為自己的弟子擔憂之時,善人榜再次金光亮起,排名發生變化,半個時辰後,名次基本穩定。

  「這……」紫焓真人饒有興趣地在玄令榜和善人榜來回對比,笑了。

  「兩個榜單,前五十二個排名重名了。」唐眠道。

  「正是。」紫焓真人點頭。

  「果然……」唐眠歎息。

  紫焓道:「鳳琰和覃明絕非一般人吶。」

  唐眠盯著榜單上的名字,點頭。「他們原本該入內門。」

  紫焓真人尚未開口,紀元嚴肅地道:「超靈之體萬年難逢,修煉速度超凡入聖,日靈為向善之體,月靈為邪仙之體。鳳琰偏偏是日月同體,若不仔細打磨,極易被月靈佔了上風,偏向魔修。」

  紫焓和唐眠都不敢回話,因鳳東離是日月同體,最後入魔,紀元一直耿耿於懷,所以對於超靈之體,深惡痛絕。偏偏鳳琰不但是鳳族血脈,還是超靈之體,兩樣全佔,難怪紀元對他有偏見。若不是他自己爭氣,闖過了天祭壇,進入內門,無可挑剔,又有掌門點頭允許,紀元才沒有尋鳳琰的麻煩。

  「紀師兄不必過於擔憂。我看覃明性情純良,有他在,想必不會出事。」凌澤笑著對紀元道。

  紀元冷笑。「築基期的道侶,感誼再深,沒有相等的修為,走不遠。」

  「紀師兄難道看不出來,鳳琰與覃明乃是契約道侶,同為鳳族血脈,生死與共,不離不棄。所以我才有此一言。」凌澤道。

  「最好如此。」紀元沉聲道。

  緊張的氣氛被凌澤三言兩語化解了,紫焓和唐眠都鬆了口氣。

  合體期大能的威壓一釋放,他們兩個金丹完全不敢抬頭。

  「此次晉江界內,必定發生了異象。」凌澤盯著榜單上的名字,肯定地道。

  「他們做得極好。」紫焓真人感慨。

  十人全上了榜單,每個榜單都居榜首,未損一人,實力遠超以往的任何一屆。

  「惡人榜名單後面的數字仍在增加。」唐眠蹙眉。

  其他人沉默。

  瓊仙宗的弟子雖然未損一人,但其他宗門的弟子卻在不斷地死亡,善人榜上的名單,正在逐漸減少。

  突然,善人榜單上前五十二個名字後面的字數暴增,惡人榜上的名單劇減。

  「反敗為勝了!」

  有人驚喜地差點跳起來了。

  正如這些大能所猜測的,晉江界的澤鹿平原上,數千仙修和數千魔修正在激烈地戰鬥著。

  入口的颶風,使修士隨機地出現在晉江界的任何地方,仙魔雙方因此在初期便碰頭了。仙修不敵魔修,被殺被俘了很多人,兩個多月下來,仙修終於奮起反抗,帶著仇恨去圍殺魔修。

  魔修嗜血,修仙者自己送上門來,他們歡迎至極,叫囂著要把修仙者全部宰殺。

  紫霄宗和太虛宗的弟子強強聯合,率領各大宗門的弟子,在澤鹿平原與魔修們浴血奮戰。然而,激戰了半個月,他們不但沒有殲滅魔修,反而自己這方損失慘重。

  魔修們人數眾多,把修仙者包餃子般給包圍了。

  「柳師兄,我們扛不住了!」渾身是血的修士絕望地大吼。

  「孫師弟,小心——」柳師兄瞳孔一縮,站在他前面的孫師弟被魔修一劍刺中。

  孫師弟抽搐了下,撲倒在地。柳師兄憤怒地嘶吼,雙手燃起火焰,瘋狂地砸向那殺了孫師弟的魔修。

  魔修戲謔地瞅他,左躲右閃,身法靈活,倏地閃身,不見蹤影,柳師兄一驚,四周尋找,忽然背後一涼,他靈氣罩住全身,形成防禦陣,抵住了背後的偷襲。

  「咦?」攻擊被擋,魔修微微吃驚。想不到這個仙修還有點戰鬥經驗。

  柳師兄靈氣爆漲,赤色的火焰包裹全身,反身一踢,一條火蛇竄向魔修,魔修急忙躲開,卻慢了一拍,被火焰焚燒了半邊身。

  柳師兄大喝一聲,一道粗壯的火牆圍住魔修,烈焰爆炸,魔修無處可躲,被活活燒死了。

  柳師兄氣喘吁吁,耳邊響起風聲,他迅速一跳,避過一擊,另一個魔修正陰森森地盯著他。

  柳師兄查看四周,驚訝地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了仙修的同伴,他被魔修包圍了。

  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孫師兄,柳師兄悲從中來,幾乎喪失了戰鬥的意志。仙修與魔修的差距太大,他們根本不是這些魔頭的對手。如此戰鬥下去,所有修仙者都將死於非命。

  四五個魔修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擁而上。

  柳師兄目眥盡裂,調動丹田里的所有靈氣,火焰爆漲,以他為中心,二十米內迅速焚燒,魔修們手忙腳亂地開啟防禦,卻發現這火焰無法熄滅。

  這是來自築基大圓滿修士的憤怒,是他燃燒生命最後的掙扎。

  火焰之中,柳師兄的臉上滿是悲涼。

  戰場上,如他這般的修士,數不勝數,他們咬牙切齒,咆哮如雷,各種法術瘋狂地砸向魔修,奮起反抗,與魔修殺成一片。

  可是,他們終究不是魔修的對手,身邊的修士一個個倒下,剩下的人孤軍奮戰,肝膽俱裂。

  宗門送他們進晉江界,他們不但沒有順利晉陞為金丹,反而要橫死戰場了。

  澤鹿平原上,血肉橫飛,肝髓流野,修仙者們陷入了絕望的苦戰之中。

  當剩下的修士以為他們將全軍覆滅時,戰場突然出現了許多粗壯的籐條,這些籐條如蛇般瞬間纏住了攻擊中的魔修,為浴血奮戰的仙修解了圍。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修仙者震驚地抬頭,四處張望,猛地看到西南方疾速飛來數十人。這些人氣勢磅礡,威壓可怖,殺氣騰騰地衝進戰場,訓練有素,行動如風,凶狠地撲向魔修。

  刀起刀落,剛毅果決,魔修人頭瞬間落地。

  柳師兄靈氣耗盡,單膝跪在地上,悲壯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可是等了許久,卻不見魔修靠近,他驚訝地發現很多籐條正護住他,不讓魔修靠近一步。

  「他們是……」他臉色蒼白,震驚地抬頭,數道白影閃過,血肉橫飛,圍攻上來的魔修竟被殺得片甲不留。

  又有許多修士加入戰鬥,他們如從天而降的天神,法術攻擊如金光霞雲,漫天而飛,非常壯觀。

  金丹!

  這些人全是金丹修為!

  不會錯!

  他們身上所帶的氣勢,一如宗門內的金丹師叔,震撼人心。

  晉江界怎會有如此多的金丹修士?他們如何進來?難道……是外面的師叔感到不對勁,衝進來了?

  不可能!師叔曾言,晉江界只有築基修士方可進入,金丹受到禁制,無法進來。

  那麼,這些人莫非……

  柳師兄眼睛銳利一掃,突然瞥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常……常師弟?」那寬厚的背影,那熟悉的武器,還有那件與他身上一樣的法袍,不正是他們太虛宗的弟子?

  柳師兄擦了擦眼睛,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陸一鳴!」

  他驚喜地高呼出聲。

  正在戰鬥的陸一鳴轉頭,看到渾身是血的柳師兄,眼睛一亮,快速地衝了過來,扶起他。

  「柳師兄,你還活著?太好了!」陸一鳴欣喜地道。

  「陸……陸師弟,你和常師弟……你們?」柳師兄有些不敢確定。明明曾經是築基修為的兩個師弟,為何再次見面時,已成金丹了?

  陸一鳴神采飛揚,對柳師兄道:「師兄,我和常師兄都晉陞為金丹了。」

  柳師兄不敢置信。兩個曾被眾師弟視為拖後腿的人,竟然先他們一步晉陞為金丹修士。

  修士以修為分輩份,如今他不能喊他們師弟了,而是要喊他們師叔。

  不過,陸一鳴顯然還未習慣身份的轉換,他對柳師兄道:「師兄莫擔心,這些魔修不足為懼,交給我們殺魔聯盟即可。」

  陸一鳴把他扶到安全的地方,留下一句安撫的話後,便提著武器流星般地衝進戰場。

  他得抓緊,他的盟友一個個都殺魔成性了,看到魔修就興致高昂,他的動作若慢了,就搶不到人頭了。

  柳師兄捂著胸口,與其他受傷的修士一起,留在安全區,神情複雜地看向那些金丹衝擊人數眾多的魔修,如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林凜,帶著你的隊從左側攻擊。」覃明用傳音入密之術,對林凜道。

  晉陞為金丹修士後,傳音入密之術運用得爐火純青,可對特定人,遠距離進行傳話。

  林凜收到命令,和容聶封一起帶人往左側攻擊。

  「李飄渺,龍沐,你們抄右側。」

  「子葵,小池,你們帶人從中間截殺,分割他們的陣形。」

  「唐笑,卞離,你們各帶五人,分開行動,繞到後方。」

  「常昊麟,陸一鳴,補刀,殺漏網之魚。」

  「子葵,讓你的小乖匿行到魔修的退路,隨時待命。」

  覃明的指令快速地發佈下去,殺魔聯盟在他的指揮下,發揮了最強的攻擊,五十幾人攻擊數千人,氣勢洶洶。

  金丹修為的鳳琰比築基期時更可加怕。劍意一起,無數的飛劍如天女散發般,飛射出雲,圍住他的上百名魔修霎時化為灰燼。

  這一擊,令想攻擊他的魔修心驚膽顫,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怎會如此之強?他們……他們的修為,已突破至金丹了?

  魔修的幾個頭領面如死灰。

  修真界中,一個境界之差,便如雲泥之別。築基期的修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戰勝金丹修士,除非身上擁有極品法寶,或可一鬥。

  金丹修士一招消滅百個築基修士,輕而易舉。

  覃明與鳳琰一起,珠聯合璧,相得益彰,他們的攻擊,無堅不摧,所向披靡,魔修被震懾得如木偶般,竟忘了反擊,像韭菜般,被兩人收割了。

 

 

第136章 時空倒轉

  澤鹿平原的戰鬥, 有了殺魔聯盟的加入,局勢反轉,原本被殺得節節敗退的仙修, 奮起反抗,配合覃明的指揮,把魔修殺得荒落而逃。

  五十二個金丹期修士, 如大殺器, 投放到戰場後, 立即發揮了其強大的戰鬥力, 魔修潰不成軍, 一敗如水。

  升至金丹後,覃明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經脈、丹田、靈氣等等, 發生了質的變化。

  從那個盆地出來後, 眾人跟隨鳳琰來到了那個擁有奇石的洞穴。鳳琰道, 只要吸收了奇石中的能量, 即可晉陞為金丹。

  莫說其他修士不敢置信, 連他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天下豈有如此簡單的事?

  吸收奇石中的能量, 便可升為金丹?那他們如多採集一些奇石,帶出晉江界,給宗門裡的其他築基弟子, 是否也能讓他們立即升為金丹?

  然而, 當他們走進山洞後, 才發現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山洞入口有陣法, 進去之後, 除非金丹方可出來,否則便困在洞中,直到生命的盡頭。

  鳳琰說了利弊之後,五十餘名修士全都一無返顧地衝進山洞了。

  不到金丹誓不出來。

  擺在眼前的機會,放棄了才是傻瓜。

  進去後,他們便被山洞中那炫麗的石頭衝擊得頭暈眼花,濃厚的靈氣,差點撐爆經脈。山洞很深,從外到內,奇石的等級隨之增加。

  也就是說,越進裡面,奇石的等級越高,若吸收了高等級的奇石,金丹越穩固。

  築期期的修士只知金丹修士氣勢逼人,威風凜凜,卻不知金丹修士之間也有著天淵之別。金丹修士分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期,此外,丹田內的金丹也有等級之分。

  金丹共有九轉,一轉為一重天。一至三轉為下品,四至六轉為中品,七至九轉為上品。資質一般者,普遍為下品,資質上佳者,一般為中品,能達到上品者,鳳毛麒角。

  金丹越上品,經脈越寬拓,丹田所蓄靈氣越濃厚,法力威力更大,晉陞元嬰之時,機率越大。故,修士之中,九轉金丹者微乎其微。

  山洞的奇石分佈,便是以金丹的品級劃分。山洞只有百來米深,每十米為一轉,越往深處,壓力越大,一旦承受不住,即爆體而亡。所以,每位進來的修士,皆需量力而為,不能為追求力量而超過自己的極限,最後適得其反,死於非命。

  眾修士進入山洞後,輕鬆地過了第一個十米和第二個十米,他們畢竟是各大宗門選出來的精英,資質上佳。到了第五個十米時,修士之間的差異便顯露出來了。

  小宗門的修士已到極限,他們一臉遺憾地停下,從巖壁裡挖出奇石,盤腿坐下吸收奇石中的靈石,為突然金丹作準備。

  其他人繼續往前走,第六個十米幾乎留下了大半的修士,頂著可怕的壓力,他們羨慕地看著瓊仙宗的十個修士過了第七個十米,在第八個十米停下。

  林凜等人大汗淋漓,經脈中的靈氣暴增,彷彿要炸裂了,他們不得不停下來。

  覃明同樣感到喘不過氣,他原本想在第八轉停下,卻被鳳琰牽著走,進入了第九轉。

  一到第九個十米,壓力倍增,寸步難行,若非鳳琰握著他的手,他恐怕要跪在地上了。

  「忱……慕……此處……已是極限了……」覃明臉色蒼白,無力地道。

  鳳琰雖亦是滿頭大汗,狀態卻好太多,他抱起覃明,繼續往裡走。

  覃明咬牙,死命地抵著壓力。他自是相信鳳琰絕不會害他,但裡面的壓力太恐怖了,彷彿再進一寸,即會被撕成碎片。

  進入最深處後,鳳琰讓覃明坐在自己腿上,擺出雙休姿勢。覃明有些迷迷糊糊,全部的意志皆在抵抗那股可怕的壓力,若非鳳琰護著他,他只怕自己成一灘血水了。

  即使附近有許多人,相隔數十米,覃明為了抵住壓力,完全任鳳琰擺佈,丟掉所有的羞恥,他們結合成一體,靈氣運轉,嘗試突破。

  他們不必採集奇石,便可吸收能量,因為山洞深處,整個便是奇石。

  第五轉的修士最早晉江金丹,當他們丹田里形成五轉金丹後,壓力便消失了。他們喜歡若狂。因為在此處,居然沒有雷劫!

  如此順利地晉陞為金丹修士,他們以往想都不敢想。

  宗門內,那些金丹修士,哪個不是熬上一二百年?而他們這些修士,有些只有幾十歲,幾十歲的金丹修士,難以置信。

  他們之後的修士,陸陸續續地晉陞成功,六轉,七轉,八轉。半個月後,除了覃明和鳳琰未成功晉陞,其他人全都成為金丹修士了。

  眾人望著最裡面的兩人,充滿了敬佩。他們並未立即出山洞,而是坐在原地,鞏固修為。又過了十天,覃明和鳳琰成功晉陞為金丹修士。他們的金丹不但為九轉,且修為達到了大圓滿期。只要再有一個契期,他們便能更進一步,成為元嬰修士。

  覃明睜開眼睛,感到週身玄妙,這是一種與築基期完全不同的境界,神識的範圍更大了,靈氣更充足濃郁,精神氣都達到了巔峰,丹田內的小宇宙擴大了數倍,那顆小珠子流光異彩,璀璨生輝。

  從山洞裡出來後,覃明便讓小果子馬不停蹄地尋找玄令,五十二個金丹跟低階妖獸的後面,好不熱鬧。

  當所有人都收集了十枚玄令後,眾人喜氣洋洋,而距離晉江界關閉只有半個月了,這一日,他們來到了澤鹿平原,遇上了這場激烈的戰鬥,二話不說,肯定要衝上去,擊殺魔修,義不容辭。

  金丹修士對築基修士,幾乎是碾壓式的攻擊,幾千個魔修被一波波地帶走。終於,魔修抵擋不住,驚慌失措的撤退,然後,應龍小乖早就堵在他們的退路上了,從一個四五歲的奶娃娃瞬間變成龐大的真身,嚇得魔修們魂飛魄散。

  應龍一扇翅膀,一甩尾巴,一踏腳,那些魔修如螞蟻般被滅了。

  覃明帶人追上去,看到應龍的戰鬥力,大喝一聲。

  「幹得漂亮!」

  黃子葵一臉驕傲。小乖的人形雖然很稚嫩,但它的真身,碩大無朋,皮厚肉粗,有它守著魔修的退路,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魔修們之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絕望。前後夾擊,他們無處可逃,即將全軍覆滅。

  有魔修不甘心,祭出了各種法寶,其中一個魔修頭領,他乃是第一魔宗的親傳弟子,身上有合體期師尊給的法寶,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輕易取出,但此時已經到了危難之時,再不用,他將死無葬生之地了。

  此件法寶,乃有斗轉時空之用,據師尊所言,此寶物是他築基期時,在晉江界機緣所得,曾多次為師尊修正錯誤的選擇,但它有次數限制,如今僅剩一次。

  魔修頭領毫不猶豫,從儲物袋中,扔出一個環狀法寶,注入全部魔氣,使其發揮作用。

  魔修的人數越來越少,殺魔聯盟的修士全是搶殺人頭的一把手,個個動作迅速,出手如電,稍有不甚,便會錯失良機。

  覃明殺得正痛快,為搶人頭,他逐漸遠離了鳳琰,梵青劍沾滿鮮血,所過之處,籐蛇張牙舞爪,魔修嚇得肝膽俱裂。一口氣殺了十個魔修後,覃明勢力破竹,一路衝進了魔修堆裡,但見一魔頭手中祭出法寶,法寶如環,飛至半空,正懸於覃明頂上,覃明抬頭詫異地看向法寶,全身金光一閃,身覆防禦陣法,那法寶得了魔氣,如飛碟般轉著,同時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覃明身如閃電,遠離那道光,突然,他身體一頓,儲物袋不受控制,從中射出一道白光,竟是他收集的十枚玄令!

  泛著光芒的玄令,竟與那個環狀法寶相呼應,圍繞覃明旋轉,覃明握緊手中的劍,神情凝重,蓄勢待發。

  鳳琰曾言玄令的機緣乃是隨機的,誰都不知它是何時觸發,並不一定在晉江界就可獲得機緣,有些人修煉至元嬰,方獲得機緣。

  覃明沒料到,他的機緣來得如此之快,來得如此之險。

  「覃明!」

  林凜一轉頭,看到覃明被一豎光籠罩住了,他嚇了一跳,大吼出聲。

  鳳琰早已閃身飛過去,雙眼凌利,所經之處,阻擋的魔修皆成了他的劍下魂。

  魔修頭領滿頭大汗,發現他的法寶居然失靈了。

  師尊告訴過他,法寶一旦啟動,即可時空倒轉,只要他心中所想,便可回到他想要回的那個時間點。他輸入魔氣後,不斷地默念重返開戰之前,當法寶綻放光芒後,他面上一喜,等待時空倒轉。

  然而,異狀突生,一個手執青劍,身穿雪白法袍,長相清俊的修仙者衝了過來。青劍直取他的心臟,魔修駭然,疾步往後退去,手一抖,法寶脫了他的控制,旋轉著飛至修仙者的頭上。

  修仙者動作一頓,神情一驚,他的儲物袋飛出十個星光,如一串珠子般繞著他轉,與頭頂上空的法寶遙相呼應。

  殺魔聯盟的其他修士見狀,全都往覃明那邊趕去,鳳琰動作最快,衝破重圍,一路殺至覃明面前,透過光柱,伸手去抓覃明。

  全身無法動彈的覃明看見鳳琰,面露喜色,衝他一笑。

  鳳琰神情緊張,他的手穿過光柱,抓向覃明的手,兩人的指尖剛碰上,覃明的身體驟然淡化,隨著光束消失了。

  鳳琰的瞳孔一縮一放,抬頭望向那個法寶,無數靈氣灌入其中,法寶的光芒正在淡化,突然得了靈氣,即將消失的光芒再次凝聚,比剛才還要猛烈,籠罩住了鳳琰。

  林凜和容聶封倉皇地飛奔而來,當看到鳳琰的身影也消失在光束中時,他們驚恐地大喊。

  「鳳大哥!覃明——」

 

 

第137章 泡澡遇上個登徒子

  覃明的感覺很奇怪。

  被那束光籠罩住時, 他全身無法動彈,心底便喊糟了。當鳳琰的手伸過來時,他鬆了口氣,可是兩人的手指剛碰上,近在咫尺的鳳琰就模糊了。

  這種模糊, 好像原來的世界屏幕花了, 變成了馬賽克一般, 緊接著,他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吸走, 進入一個黑洞, 伸手不見五指。

  最早被隕石砸中,穿越到修真界的過程, 他已經完全記不清了。那時候可以說是一閉眼一睜眼, 只有一瞬間, 醒來便發現自己被人抱著。

  這一次, 不一樣,他的意識非常清晰。

  或許是因為他晉陞為金丹的關係, 肉身和元神都得到了淬煉, 在如此惡劣的處境下,還可保持清醒。

  身體仍然僵硬, 無法動彈,像泡在水裡, 隨波逐流, 他下意識地調動丹田里的靈氣, 給自己套上一層防禦罩,以防中途出現意外。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推力將他推了出去,猛地一竄,脫離了黑暗,四周明亮了起來,他用手摀住眼睛,以防突然接觸光線受刺激,有損視力。

  「砰——」一聲,他重重地砸在地上。

  覃明忍不住想罵粗話了。若非和鳳琰在一起久了,近朱則赤,言談舉止文雅了,他真會嚎叫出聲。

  以金丹修士的身體,從一百米高空掉下來,不成問題,可是他卻是從上千米的高空,以火箭般的速度往下掉,瞬間砸向地面,砸出了一個大洞,雖然沒有散架,但該痛的地方一點沒少。

  覃明仰躺在坑底,齜牙咧嘴,慢慢適應痛感,運轉靈氣,緩解疼痛。幸虧他有先見之明,給自己身上套了層防禦罩,沒有摔成肉渣渣。

  一刻鐘後,覃明坐起身,動了動肩膀,扭扭脖子,一切正常,他鬆了口氣,起身,觀察四周。

  他下落的地方,是一片森林,方圓百里無人,他砸下的坑十餘米寬,三四米深,如此大的動靜,除了驚動飛禽和逃跑的動物外,沒有其它影響了。

  覃明輕輕一躍,跳出了巨坑,幾個起落,踩上了一棵參天古樹的冠頂。他身輕如燕,雙足點在樹冠頂的枝頭上,紋絲不動。

  清風徐徐,揚起他的墨發和雪袍,俊秀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精緻,琉璃般的眼珠微微轉動,折射出清亮的光芒,眉目如畫,氣質如蘭,宛若落入凡塵的天仙。

  「吱吱吱——」

  熟悉的叫聲從袖子裡傳出,覃明一怔,往袖子裡一摸,捏出一隻雪白的小老鼠。

  「你竟未丟?」覃明清雅地聲音裡透著一絲笑意。

  小果子睜著一雙水靈靈地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主人。

  幸虧主人開啟防禦,它躲在袖子裡,沒有受到傷害。

  覃明把它輕輕放在肩膀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森林,輕輕歎息。

  「忱慕……不知有沒有隨我一道來。」

  「吱吱吱。」

  覃明摸摸小果子柔軟的絨毛,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你說得不錯,他必定會隨我而來。我與他可是契約道侶,他早早地在我身上蓋了印記,豈會把我弄丟了?」

  覃明縱身一躍,從樹冠上跳了下來。

  站在坑邊,微微閉眼,心中默念。

  半晌,他略顯失望。果然無法回到幫會領地,可見此處如晉江界般,有禁制。

  「九天逍遙。」他催動丹田里的靈氣。

  往日九天逍遙即使在沉睡,也會很快醒來回應他,可是這一次,他呼喚了數次,九天逍遙像睡死了,居然毫無動靜。

  覃明皺眉。看來此處異常奇怪。

  抬起左手,綁在手腕上的八綾帶飄動,綴在下面的鈴鐺輕響。覃明展開手掌,掌心出現了幾顆種子。

  他鬆了口氣。

  青聖籐還能使用。

  「吱吱?」小果子歪著小腦袋。

  覃明道:「我們需盡快找個本地人,來瞭解下情況。」

  「吱吱。」小果子揚揚小爪子,贊同。

  「此片森林廣闊,不知往何處走,可到城市,你能否嗅出正確的方向?」覃明問小果子。

  小果子挺起胸,爪子捋了下鬍子,鼻子動了動,紅色的眼睛亮起一道光。

  片刻,它後腿一蹬,從覃明的肩上跳下來,往前衝去,覃明右手一動,龍玉環立即變成梵青劍,御劍飛行追了上去。

  成為金丹修士後,御劍飛行的速度快了數倍,以前小果子還會停下來等等覃明,如今完全不必了,覃明幾乎貼在它的身邊,與它並行。

  小果子作為搜寶鼠,雖是低階妖獸,但速度是它唯一的優勢,如閃電般一掠而過,覃明憑著神識捕捉它的奔跑軌跡,與它同步而行。

  穿過無數樹林,越過無數河流,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如此過了四五日,小果子在一個小山坡上停了下來,四肢伸展,趴在地上,累癱了。

  覃明也是一臉疲倦,他從梵青劍上跳下來,梵青劍變回龍玉環套回手腕,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靈石,蹲下身,放到小果子面前。

  小果子雙眼一亮,掙扎著抱住靈石,飢渴地吸食靈氣。

  覃明摸了摸儲物袋,取了一塊中品靈石,慢慢地吸著。

  後悔啊!

  在晉江界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從鳳琰那裡多要些靈石?鳳琰挖了一整條靈脈,在山洞裡給他展示了如山般高的靈石堆,他若取一半塞進自己的儲物袋中,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芥子閣在他的儲物袋中。

  覃明揉了下臉,抬頭望向前方。

  小果子不愧是搜寶鼠,厲害。

  他們在森林裡沒日沒夜地奔跑了四五日,真的出來了,前方五百米處,有一座城池。

  不知此處是否還在修真界?

  或者……是人間?

  覃明把小果子提起來,放到自己的肩上。小果子抱著靈石,趴在他的肩上,大眼溜溜地轉著。

  覃明甩了甩袖袍,走到了一棵巨樹後面,從儲物袋裡取出一件樣式普通的法袍換上,再把令牌塞進了儲物袋中。

  瓊仙宗的混元法袍過於精緻華麗,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城去,太引人注目。如果此處皆為凡人,泛著流光的混元法袍會讓凡人敬畏,如果此處有修仙者,上品等級的法袍只會引人覬覦。

  從巨樹後出來,覃明身上穿著一件銀藍色的中下品法袍,樣式簡單樸素,墨色的長髮隨意地紮了一條玉石藍色的髮帶,配上他那張秀美的臉,如一介文士。

  小果子是妖獸,不好蹲在他的肩上,覃明便將它塞進了袖子裡,小果子乖乖地窩在袖兜裡睡覺。

  之前的奔跑讓它消耗太多的能量,雖然用靈石補充了靈氣,但體力上還沒有完全恢復。

  覃明走上大道,邁著優雅的步子,往城門走去。

  在修真界與鳳琰相處了十餘年,他的言行舉止,受到熏陶,從一個大咧咧的現代人變成了如今這般儒雅斯文,儀態端莊的模樣。

  曾經他是那般的格格不入,而今不驕不躁,從容自如,處事不驚。

  與鳳琰分開後,他極度思念他,短短幾日,便感到心臟隱隱作痛,然而他絕不能因此而頹廢了。在飛仙宮時,他便暗暗發誓,一定要變強。

  他不可能一輩子依賴鳳琰,如菟絲子般沒有自我生存能力。唯有變強,方有資格與鳳琰並肩而立,站在最巔峰。

  他相信,通過身上的靈犀印,鳳琰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尋到他。

  此時天色漸黑,大道上行走的人極少,覃明的神識掃過,發現他們步履虛浮,皆為凡人。

  莫非……這裡是凡人的城市?

  城門口有守衛,但沒有關卡,無需路引,行人可自由地進出。

  覃明隨著人流,不緊不慢地往城門走去。

  快到城門時,他抬頭一看,「天元城」三字赫然入目。

  覃明來了修真世界後,不曾在凡間呆過,更未曾在修真界裡遊歷過,所以對天元城完全沒有概念。不知城市這屬於凡間還是修真界。

  不管如何,先進去吧。

  他跟在其他行人後面,神情自若地走進城門,兩側守衛的視線在他身上逗留了下,便移開了。

  過了城門,覃明輕吁口氣。

  看來此城的管理相當稀鬆。

  城中建築規整,街道兩側的商舖掛上了燈籠,為整條街添了許些喜慶,路上的行人男子諸多,極少有女子,馬車在中央大道上慢慢地行駛,行人走在路兩側,非常規矩。

  覃明走至一家客棧前,猶豫了片刻。

  他如今是金丹修士,早已辟榖,不必日日睡眠,但若要瞭解此處,客棧的消息最靈通。

  然而,如今有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面前。

  他身上沒有凡人的貨幣。

  覃明略為糾結。

  「這位客倌,可要住宿?」突然一個熱情的聲音響起。

  覃明看向站在門口的店小二,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確實想住宿,無奈途中出了點意外,如今囊中羞澀,略是為難。」

  店小二瞇眼一笑。「客倌不必擔心,本店可用靈石付費。」

  覃明閃了閃眼,眼神銳利地盯著店小二。

  「你如何看出我是修士?」

  店小二忙彎腰,拜禮。「小人接待過許些仙人,自認有幾分眼力。客倌一身仙氣,超然絕塵,一看便知是仙人。」

  覃明收斂氣勢,道:「眼力不錯。」

  店小二卑微討好地笑。「仙人請進,請進。」

  覃明瞥他一眼。「不必喚我仙人。我只是一介普通的修士,算不上仙人。」

  店小二走在前面,機靈地道:「客倌請往這邊,先登記一下。」

  覃明神識微開,將整個客棧查看一遍。

  此客棧分前後兩院,前面住了半成的凡人,後院有幾位身份不凡的人,某個房間似乎住了修士,他的神識一觸即返,以免打草驚蛇,徒惹麻煩。

  此處不是凡界,有修士,那定是修真界的城鎮。

  來到櫃檯前,掌櫃的一看覃明氣度不凡,便行禮。

  覃明微微點頭。既已被看出是修士,那便擺出修士的姿態。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下品靈石,交給掌櫃。

  掌櫃一臉激動,雙手接過靈石。

  「上仙稍等,小的這便為上仙安排上等房。」

  「普通房間即可。」覃明道。後院那邊屬於上等房,但已有修士住了,覃明覺得還是避開為妙。

  「這……」掌櫃一怔,大膽地仔細打量眼前的修士。一身銀藍色的衣袍,做工精湛,墨色的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五官俊雅秀麗,顏如舜華,一雙微翹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充滿魅力。

  掌櫃見過許多修士,但從未有修士長得如此……如此美麗。

  他知道眼前人並非女子,卻不知該如何形容,除了美麗,他說不上其它詞了。

  「怎麼?」覃明的聲音淡然,疏遠。

  掌櫃回神,額頭冒了一層汗,歉意地向覃明拜禮。「小的失禮,請上仙莫怪罪。」

  覃明道:「不是說要給我安排房間麼?這一顆靈石,可夠住宿費?」

  「夠!夠!」掌櫃忙道,「不知上仙要住幾日?這顆靈石足夠上仙在本店住上一年半載了。」

  「一年半載倒不用,我住十日即可。」覃明道。

  「這……」掌櫃一頓。「若是十日,這顆靈石綽綽有餘。」

  覃明道:「多的便用凡人的貨幣還我。」

  掌櫃算盤一打,道:「多了千兩銀子,待上仙離店時,便可還於您了。」

  「如此甚好。」覃明點頭。

  掌櫃取了房間牌子,對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道:「小張,你帶上仙去天字二號房。」

  「是。」店小二領了牌,彎腰對覃明道:「客倌請隨小的來。」

  覃明隨跟在他身後,走出大堂,來到前院,上了樓梯,過了一條走道,來到天字二號房。店小二用鑰匙打開鎖,推門進來。

  「客倌,這裡便是天字二號房了,有何吩咐,只管使喚小的。」

  覃明走進去,藉著走廊上的燈光,打量房間。

  雖是普通房,卻也相當於富貴人家的雅間了,分內室與外室,擺設華麗。看來這家客棧的實力不錯,不知背後的東家是何人。或許是某個修真宗門。

  「送桶熱水來,我想去去風塵,再送壺熱茶即可。」覃明道。

  店小二忙應下。將房間的鑰匙給了覃明,然後告訴他桌上有蠟燭和打火石,可照明。

  覃明目送他離開,方關上房門。沒有點蠟燭,而是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照明石,擺在桌上,整個房間立即亮了起來。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發呆。

  一刻鐘後,房門敲響,覃明回神,開了門。兩個強壯的力工在店小二的指揮下,把冒著熱氣的浴桶抬進房間,擺進內室,同時他自己在桌上擺上一壺熱茶。

  「客倌,您慢用,若沐浴完畢,便在門口晃下鈴鐺,我可招人把浴桶撤了。」店小二道。

  「多謝了。」覃明溫和地道。

  店小二受寵若驚。「客倌太客氣了,這是小的應該做的。」

  待他們走後,覃明關上房門,同時設下了一個防禦陣。

  和鳳琰相處久了,或多或少學了一些門道,像這些防禦陣法,他還是會的。

  雖然修士的身體素來乾淨,但覃明養成了泡澡的習慣,總覺得不洗澡,不算清潔。在晉江界大戰一場,來到此處後,又趕了數日的路,總覺身上有些髒。

  他試了試水,溫度正合適,便寬衣解帶,踏入熱水之中,舒服地瞇起眼睛。潑了些水在臉上,搓了搓,打濕布巾,稍微捏下,放在頭上,頭頂立即熱氣騰騰。

  他靠在浴桶裡,閉目養神。

  小果子還窩在他脫下的法袍裡面,小身子一起一伏,可見還睡得香甜。

  覃明舔了舔唇,感到有些口渴,他睜開眼睛,看向桌子上的那壺茶,動用靈氣,把茶壺和茶杯給移了過來,倒上一杯清茶,泡在熱水裡,慢悠悠地喝著。

  正當他愜意之時,突然整棟樓震了震,附近傳來一陣爆炸聲。

  覃明雙眉一皺,顧不上喝茶,立即起身,從浴桶裡出來,來不及擦身,抓過旁邊的衣袍,快速地往身上套去。

  「砰——」

  房頂被砸了個大洞,他還未來得及把袍子繫上,差點被掉進來的東西砸上,他身影一晃,躲過一劫,心中大怒。

  金丹修士的威壓釋放而出,本以為可以逼退那掉下來的「東西」,卻不想那竟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修為比他更強的修士。

  「嗯?」那人似乎感到奇怪,銳利的神識在覃明身上一探,不顧身後的攻擊,倏地靠近覃明。

  覃明手中的梵青劍一彈,擋在面前,然而那人視而不見,輕而易舉地化解覃明的攻擊,一把捉住他的肩。

  撕拉一聲,扯開了他的法袍,露出他的胸膛。

  「靈犀印!」

  冷冽的聲音響起,覃明猛地抬頭,藉著照明石的光,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鳳東離,快快束手就擒!」數條人影從破洞裡跳進來,厲聲叫囂。

  男人伸出鐵臂,一把抱起發呆的覃明,劍氣一彈,窗戶破碎,他如閃電般地飛了出去。

 

 

第138章 異界鳳東離

  此時外面早就天黑,夜色蒼茫, 星光點點, 涼風嗖嗖,覃明微敞的衣袍兜進冷風, 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被「鳳東離」抱著竄出客棧,瞬間飛向天空, 後面的人窮追不捨,凌厲的攻擊緊隨而至。

  不見鳳東離有何動作, 週身凝絲如劍, 如一道白光般襲擊身後, 但聞數聲哀嚎。

  覃明被鳳東離單手抱著, 與他緊閉的貼身, 極光般的速度,竟令金丹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緊緊揪住鳳東離的法袍,轉運靈氣, 形成一層防禦罩。

  鳳東離似乎低頭看了他一眼,抱他腰的手緊了緊,覃明更往他懷裡貼去。

  不知過了多久,鳳東離的速度慢了下來, 往下一墜,如火箭般地往下衝, 在撞上地面的瞬間, 身體一頓, 停止了下落。

  他無聲無息地踩在地面, 四週一片寂靜。

  覃明慶幸自己已經不是普通人,否則如此可怕的速度,如此刁鑽的角度,別說會吐了,可能連身體都會被極速撕成碎片。

  鬆了口氣,覃明打量四周,發現他們正身處一片山林。

  他無奈地歎息。

  好容易從森林裡出來,進入城鎮,尚未打聽消息,又回到荒山野林了。不過如今身邊多了一人,一個他非常熟悉的陌生人。

  看到鳳東離的剎那,再聽到別人喚他真名,他便震驚了。

  鳳東離,那是鳳琰的前世,渡劫失敗後隕落了,他的遺體還在鳳琰那裡。然而,他竟然在此處見到了鳳東離,一個活生生的鳳東離。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穿越了!

  那魔修的法寶不知有何作用,與他身上的玄令相互呼應,時空回溯,使他來到了千年之前嗎?

  覃明一臉糾結。

  若是如此,鳳琰可會追上來?他會和自己一樣,穿越時空,回到千年前?

  一個時空中,同一靈魂可共存嗎?

  覃明正在沉思,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覃明眨了眨眼,猛地抬頭,藉著明亮的月色,看向近在咫尺的臉。

  與他在玉石棺裡看到的一樣,鳳東離長相俊美,氣勢冷冽,他雖輕笑一聲,然那雙丹鳳眼卻充滿了冷漠。

  覃明被他看得心裡一顫。

  「你——」覃明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詢問。

  難道冒失地跟他說:喂,親愛的鳳東離,我是你千年後轉生的道侶。

  別說鳳東離會不會把他當神經病,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問病得不輕。

  「你身上為何有靈犀印?」鳳東離的聲音冷然。

  覃明一驚,問道:「你如何肯定我身上的印是靈犀印?」

  鳳東離的大掌倏地摸進他微敞的法袍內,覆在他的胸口,覃明打了個哆嗦,胸口微微發熱,鳳鳥從皮膚深處浮現了。

  他此時方反應過來,自己仍被鳳東離單臂抱著貼在懷中,鳳東離又高又壯,自己貼在他懷中,如小鳥依人般,更令他困窘的是,鳳東離不但沒有放開他,還用另一隻手摸了他的胸口。

  「且慢!」覃明急忙扣住他的手腕,大皺眉頭。「這位前輩,請先放開晚輩,有話咱們好好說,莫動手動腳。」

  「你喚我前輩?」鳳東離緊緊盯住覃明,絲毫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覃明被他摸得渾身發燙,靈犀印似乎在回應他,令覃明雙腿發軟。

  「晚輩……與前輩……素不相識!」覃明咬牙切齒。他從不知鳳琰的前世如此惡劣,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亂抱亂摸。

  鳳東離低沉地道:「靈犀印乃道侶印,是鳳族獨有的印記。」

  「道……道侶印……」鳳琰不曾明說此為道侶印,只道靈犀印者,心領神會,情感共鳴。覃明還是後來自己琢磨出來的。但鳳東離是鳳琰的前世,亦能與他產生情感上的共鳴麼?

  「晚輩確有道侶,還請前輩放開晚輩。」覃明鎮定下來,一臉嚴肅。若是被鳳琰知道自己被鳳東離非禮了,不知會如何吃醋。

  那傢伙可曾說過,他元神所在,方為他。

  不過,撇去時空,從本質上講,鳳東離和鳳琰是一個元神。

  「我卻不知,何時與你成了道侶。」鳳東離放開他的胸口,改為捏住他的下巴。

  覃明直視他,桃花眼黑白分明。「我們一定要站在荒山野林吹冷風麼?此處是否安全?那些追你的人可甩掉了?」

  鳳東離丹鳳眼微瞇,審視他,半晌,方放過他的下巴,只是仍抱著他。

  覃明無語。他發現不管是鳳琰還是鳳東離,都有抱他的習慣。可是,如今算起來,他與鳳東離,並不相熟。

  不是麼?

  鳳東離抱著他,縮地成寸,覃明只覺四周的景像一變,已換了地方。他們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鳳東離抱著覃明進入山洞後,右手不知從哪彈出一把劍,以劍為筆,在空中畫了一道符文,洞口便上了一層防禦陣。

  覃明盯著那流光異彩的陣法,竟無法參透。

  他與鳳琰在一起十年,閒暇之時,鳳琰會教他陣法符文,他學得雖不精深,卻也略知一二,眼前這個防禦陣法,非常精妙,看似簡單的符文,隱含了無限的力量,既是防禦陣,又是攻擊陣。

  鳳東離抱著他往山洞深處走,覃明收回視線,打量山洞。

  「此處是前輩的洞府?」覃明問。洞中靈氣濃郁,令人毛孔都舒張開來了。

  「你不怕?」鳳東離問。

  「呃……」

  還真不怕。

  不但不怕,他對鳳東離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鳳東離抱著他,彷彿鳳琰抱著他,一模一樣的感覺,連氣息都絲毫不差。

  洞穴的通道約有十餘米,隨著他們前進,洞壁上的符文一路攀爬,直至洞穴深處,前方突然豁然開朗。

  覃明轉頭,看到了一個寬敞的洞室,防禦陣法的符文擴散開來,附著於洞頂,形成一個複雜的圓形圖騰,如鳳凰展翅般,泛著金色的光茫,照亮整個洞室。

  洞室裡有桌有椅,有床鋪,有地毯,還有其它相連的洞室。儼然如一間小套房。

  鳳東離抱著覃明,來到床鋪旁,把他輕輕放在床上。覃明鬆了口氣,揉揉腰。被鳳東離如鐵鉗般的手臂抱著,腰都快要斷了。

  之前他正在泡澡,事發後,只來得及套上褲子披上外袍,連鞋都來不及穿,好在儲物袋沒落下。

  此時,他當著鳳東離的面,整理零亂的衣袍,系回儲物袋,一摸袖兜,發現小果子還蜷在其中,似乎動了動,但因威懾於大能的氣息,不敢出來。

  覃明撫過袖袍,任小果子躲在其中。

  髮絲吹了一路的風,早已干了,覃明從儲物袋裡摸了摸,找到一條髮帶,隨意地將頭髮紮成一束,垂至腦後。

  他在整理裝束的時候,鳳東離靜靜地坐在旁邊,丹鳳眼閃著奇異地光。

  整理完畢後,覃明端坐身子,直視鳳東離。

  他覺得,有必要和鳳琰的前世,好好地溝通一下。

  「晚輩覃明,乃瓊仙宗的弟子。」覃明正色道。

  鳳東離挑了下眉,眼神銳利。

  「瓊仙宗?」他低沉地重複這三個字。

  覃明道:「正是。不過……在前輩這個時期,應該是瓊仙大宗,乃修真界第一宗門。」

  鳳東離道:「此界並無瓊仙宗,更無瓊仙大宗。」

  覃明詫異。「前輩,此處難道不是修真界?你曾是……」

  他倏地收口,奇怪地瞪視鳳東離,彷彿想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一模一樣的長相,一模一樣的氣息,又名鳳東離,怎麼可能不是同一人?

  難道現在不是一千年前?難道他不是鳳琰的前世?

  不對!不對!

  覃明晃了下頭,有些糊塗了。

  按現代科學的說法,有平行宇宙的存在,或稱平行時空,所以眼前的鳳東離,是另一個時空的鳳東離?

  哎呀,太複雜了。覃明敲敲腦袋。他原先只是個遊戲宅,物理知識全都還給老師了,對平行時空只有一個概念,沒有深入研究過。

  「瓊仙大宗乃虛羅真界的宗門。」鳳東離慢悠悠地道。

  覃明回神,茫然地望著他。「虛羅真界?這世間,有很多界麼?」

  「此處是東太凌界。」鳳東離道。

  覃明微微蹙眉。

  虛羅真界和東太凌界在腦中一轉,他恍然大悟。

  正所謂三千世界,據飛仙宮中的瓊仙宗前輩所言,確實有許多世界。他原來的世界屬於小世|界,他所穿越的修真界是大世界,那麼,從這個鳳東離口中所知,他和鳳琰相遇的修真界叫虛羅真界,如今穿越的這個世界叫東太凌界。

  稍等!

  覃明瞇眼,盯視鳳東離。「你知道瓊仙大宗。」

  「嗯。」鳳東離點頭。

  覃明摩挲了下手指頭,有種想坦白的衝動。然而,他還是忍下了。世界雖搞清楚了,時間卻尚未確定呢。

  假如虛羅真界和東太凌界是兩個不同的修真世界,但他又如何確定,兩個世界的時間點在同一時期?

  「前輩是否便是瓊仙大宗的老祖?」覃明向他拜了拜禮。「晚輩初入宗門,剛晉陞為金丹,在內門常聞前輩大名,只是從未見過前輩的真容。今次晚輩遭人暗算,命大福大,意外來了此處,不想遇上前輩,實乃三生有幸。」

  鳳東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覃明瞅了他一眼,略為心虛。他原本就是個性情直率的人,藏不住心事,又有鳳琰一路護著,心性純良。

  「不知前輩何時來了此界?為何一直不曾回虛羅真界?」覃明問。

  鳳東離突然伸手摸向他的領口,覃明一愣,敏捷地躲開。

  「前輩這是做甚?」覃明厲聲問。

  鳳東離收回手,慵懶地靠在枕頭上,赤袍墨發,襯著精緻的五官,俊美無儔。

  「你戴著我的鳳血玉,烙了我的靈犀道侶印,得了我的鳳族血脈,確定要以如此陌生的口吻與我說話?」

  優雅悅耳的聲音,鑽入覃明的耳朵,令他渾身一震。

  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覃明歎氣,肩膀一垮,不再正襟危坐了,自暴自棄地往絲被上一趴,蹭了蹭柔滑的絲被。

  鳳東離:……

  覃明像小動物般,放下警戒,安心落意地趴在絲被上,放鬆精神。

  半晌,他跪坐起來,對鳳東離道:「不錯。我脖子上的玉,是你給我的。靈犀印是你蓋的,鳳族血脈也是你傳的。忱、慕!」

  他重音咬著最後兩字。

  鳳東離微微驚訝,聽到覃明喊他忱慕,忽然笑了。

  看他到他笑,覃明脫口而出。「鳳琰?」

  難道眼前的鳳東離,便是鳳琰?他故意戲弄自己嗎?

  「鳳琰?」

  覃明擰眉。「你……你其實是鳳琰吧?」

  鳳東離卻搖頭。

  覃明一臉失望,抓了抓頭髮,他喪氣。「我已被搞糊塗了,你是鳳東離,卻在另一個修真世界,但你是哪個時間點的鳳東離呢?渡劫之前?」

  「我是鳳東離合體期時的分身。」鳳東離道。

  覃明一呆。「哈?分身?」

  鳳東離伸指一點覃明的眉心,低沉地道:「修士修煉至化神期時,可分元神,到合體期便可另造一個身體,將分出的元神附著其上。」

  覃明的眉心被他點頭,有點發燙,額間浮現出淡淡的鳳尾羽。

  「你……你是鳳東離的……元神分|身?」覃明一臉驚訝。「忱慕他從未向我提及!」

  他如此順口的說出「忱慕」二字,鳳東離嘴角上揚。

  覃明情不自禁地握住鳳東離的手,認真地問他。「你可知,在虛羅真界的『鳳東離』渡劫失敗了,過了千年,他重生了,再次進入瓊仙宗,循著以前的修煉軌跡,尋找本命劍的材料,欲重鑄本命劍。他說自己的本命劍丟失了,莫非在你這裡?」

  鳳東離垂眼看向兩人相握的手,神情柔和。

  「我知。」

  「你知?」覃明狐疑地盯著他。隔著界壁,他能感應到主元神?

  「到合體期後,我逐漸融合天道法則,卻隱隱感到無界可飛昇,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此界,便分離元神,煉製分|身,留在此處,本體重返虛羅真界。即使隔著界壁,分神與主神仍可遙相呼感,直到主體渡劫失敗。」

  鳳東離娓娓道來,絲毫沒有隱瞞覃明。這方面,他可比鳳琰可愛多了。覃明如是想。

  「……主元神重生後叫鳳琰,重新來過,你與他還能聯繫麼?」覃明一臉期盼地望著他。

  若是他們二人之間仍有感應,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聯繫到鳳琰了。覃明的桃花眼閃閃發亮,不由自主地挨近鳳東離。

  鳳東離的手輕輕撫著他的髮絲,道:「我定極喜你。」

  「啊?」覃明不解地望著他。

  鳳東離放下手,問他:「你可知,於我而言,主元神渡劫失敗至今已有多少年?」

  「多少年?」覃明問。

  「兩千年。」鳳東離道。

  覃明張大嘴巴。

  所以……他不但穿過了空間,還穿越了時間。

  「你現在的修為是?」覃明問。

  「渡劫期。」鳳東離道。

  覃明詫異。「渡劫期!你……你亦要飛昇了?」

  主元神在虛羅真界渡劫失敗了,分元神在東太凌境修了數千年,也達到了渡劫期?萬一再失敗?

  「嗯。」鳳東離淡淡地應道。

  覃明望著他,滿是困惑。

  自與鳳東離相遇後,完全感覺不出他的真實修為,只知他比自己修為高,但絲毫未受到大能的威壓。渡劫老祖可如此完美的隱藏自己的修為麼?

  然而,上界分明無界可飛,這個鳳東離若與本體一樣渡劫,會不會也隕落了?

  覃明將自己的顧慮說給鳳東離聽。

  鳳東離垂眼。「已確定無界可飛了麼?」

  「是的。」覃明嚴肅地點頭。把在晉江界中,上古大能告訴他和鳳琰的話,轉述給鳳東離。

  鳳東離道:「果真如此。」

  覃明擔憂地道:「要不?再壓一壓修為?鳳琰便是如此做的。他的元神為渡劫期,但他的身體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力量,他便壓下了修為。」

  「你擔心我?」鳳東離問。

  「自然。」覃明點頭道。「據我所知,分出的元神還可回歸本體,若鳳琰來了,你難道不想和他重新合二為一?」

  鳳東離:……

  覃明擠了下他,佔了一半的枕頭,放鬆地靠著。

  「幸虧遇到了你。」覃明道,「否則我一人在此界,人生地不熟的,要摸索許久。不知鳳琰何時方可尋到我。」

  鳳東離聞著覃明身上的清香味,繞了一縷他的髮絲,在指尖把玩。

  「就是可惜了我那顆靈石。早知如此,便該讓那掌櫃把一千兩銀子先找還給我。」覃明道。「對了,你還未跟我說,本命劍是否在你這裡?若在你這,鳳琰便不必重鑄本命劍了。」

  「本命劍自然隨主元神。」鳳東離道。

  「嘖,那還真是丟了。」覃明一臉惋惜。

  鳳東離卻用奇異地眼神望著覃明。覃明感應到他熾熱的注視,不禁對上他的視線。覃明心頭一熱,問道:「你……你為何如此看我?」

  「……不,沒什麼。」鳳東離道。

  「真的?」覃明狐疑。

  鳳東離嗯了一聲。

  覃明挑了挑眉,伸手扯扯他的髮絲,道:「我有些乏了,閉目養神一會。」

  鳳東離直起身,盤腿而坐。「你休息,我看著。」

  覃明毫不客氣,靠在枕頭上,拉上絲被,安心地閉上眼睛。這幾日折騰得,著實有些累,即使是金丹修士,也需要好好休息。

  鳳東離低眉垂眼,凝視他秀美的睡顏。半晌,彈了彈手指,洞頂的符文漸漸暗淡,如一盞朦朧的燈,營造一室的溫暖。

  覃明蹭了蹭柔軟的枕頭,睡得深沉。

  鳳東離伸出修長的手指,輕點他的眉心。

  「小珠子……」

 

 

第139章 上古遺跡

  覃明睡了一個好覺, 身邊是熟悉的氣息, 他閉著眼睛, 舒服地蹭了蹭抱他的人,習慣性地尋找對方的下巴, 張嘴輕啃。

  「呵——」

  一道輕笑響起,覃明動了動耳朵,總覺得這個聲線有些陌生。

  「忱慕?」覃明打著呵欠,揉著眼睛,掀開絲被,跪坐起來。

  「醒了?」

  溫柔的聲音,令覃明打了個機靈,他一震,看清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墨發如絲, 面如冠玉,鳳目美兮,顧盼生輝,朱紅紗衣, 性感修身。男人慵懶地靠著, 柔和地注視他,覃明手忙腳亂地往旁邊挪了幾分。

  「抱……抱歉。」他懊惱地道。

  終於清醒了, 看清了躺在身邊的男人,即使氣息如鳳琰, 但他終究不是鳳琰。迷迷糊糊之中, 他以為是鳳琰抱著自己, 便像以往般,抱著鳳琰蹭啊親啊啃的。

  望著鳳東離俊美的臉,覃明歎氣。

  「不必介懷。」鳳東離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

  覃明被他摸得微瞇眼睛,微仰著頭,感到覆在額上的大掌,寬厚而溫暖。

  鳳東離從床上下來,穿上法袍,乾淨利落地束起頭髮,扣上髮冠。

  覃明坐在絲被裡,看著他穿戴得一絲不苟。嗯,這點與鳳琰一樣。

  「我欲出去一趟,你是隨我一道走,還是留在此處?」鳳東離對還坐在床上的覃明道。

  「自是與你一道。」覃明立即從床上下來。「稍等。」

  他赤腳踩在地上,把身上的衣袍脫下來,從袖兜裡摸出了蜷成一團的小果子。

  小果子在他手中瑟瑟發抖。

  嗚——

  主人與這個強大的男人躺一起睡了一夜,它一直不敢動彈,生怕這男人把它給捏爆了。

  覃明對小果子的擔憂視若無睹,把它放在桌上,點點它的腦袋,吩咐它。「莫動,乖乖呆著。」

  小果子轉著滴溜溜地紅眼睛,蹲在桌上,一動不動。

  一道視線落到它身上,它全身的毛一炸,小身子縮了縮,目不轉睛地盯著主人。

  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混元套裝,邊穿邊對鳳東離道:「它是搜寶鼠,叫小果子。」

  「嗯。」鳳東離應了一聲。

  覃明換上混元法袍,繫上腰帶,綁在左手腕上的八綾帶隨著他的動作,不斷作響。

  叮噹,叮噹,煞是好聽。

  「這是何物?」鳳東離問。

  正在與自己的髮絲作鬥爭的覃明疑惑地看向他。「什麼?」

  鳳東離走了過來,握住他的頭絲,拿過他手上的梳子,幾下便把他的頭髮給紮起來,扣上金冠。

  完了之後,他勾了下覃明左手腕上的絲帶。

  「哦,是八綾帶。」長髮梳起束冠,覃明鬆了口氣。他把八綾帶放在手中,輸入一點靈氣,八綾帶從一尺增至一尺半。

  「此物甚妙。」鳳東離道。

  覃明笑道:「只需輸入靈氣,八綾帶可無限增長,用處挺多。這是升級版的,出自宗門的師叔之手……呃,現在應該稱師兄了。」

  「瓊仙大宗不乏優秀人才。」鳳東離放下八綾帶,任它垂下輕飄。

  覃明一臉遺憾地道:「如今不能稱瓊仙大宗了,你……或許知曉,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後,宗門一落千丈,現在的第一宗門是紫霄宗。」

  「呵呵。」聽到紫霄宗,鳳東離冷笑一聲。

  覃明見他這模樣,不禁問道:「你似乎對紫霄宗極為不屑?」

  鳳東離垂眼,看著覃明秀美的臉,道:「你可喚我東離。」

  覃明怔了一怔,兩頰微紅,被鳳東離看得不好意思。他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喚他,才一直你啊你的,倒是鳳東離自己先點破了。

  「好……好的。」覃明點頭,掩飾般地從桌上捏起小果子,把它放在自己的肩上。

  鳳東離的丹鳳眼瞥了眼蹲在他肩上的小果子,小果子覺得冷颼颼的,緊緊地挨著覃明的脖子。

  整裝完畢後,覃明問鳳東離。「這個東太凌界,與咱們原來的虛羅真界有何區別?」

  「東太凌界麼?」鳳東離帶著覃明往洞外走,覃明與他並肩而行,鳳東離側首看他一眼,放緩腳步,配合著他的步伐。

  覃明絲毫不察,走在鳳東離的身邊,抬頭與他說話。「昨日那些人是何人?為何如此明目張膽地追殺你?難道他們不知你是渡劫老祖?」

  鳳東離道:「東太凌界與虛羅真界差不多,皆是修真界,但東太凌界的修士修為普遍高於虛羅真界。」

  「普遍高於?」覃明詫異。「莫非此處是金丹多如狗,元嬰遍地走?」

  鳳東離一挑眉,好笑地聽著覃明的形容。

  「差不多。」他道。

  「那些人不會都是渡劫期吧?」覃明嘖嘖稱奇。

  虛羅真界幾千年來,只出鳳東離一個渡劫大能,鳳東離隕落後,無人晉陞成為渡劫老祖。此處卻非同一般,渡劫期的大能到處皆是?

  「那些人只是合體期。」鳳東離和他一起走至洞口,手中的劍一彈,憑空畫了畫,洞口的防禦陣漸漸消失,他的劍又彈回袖中。

  覃明好奇地看看防禦陣,再看看他的袖子。

  「合體期的修士敢如此囂張地追殺渡劫期老祖?他們不要命了?」覃明道。事實上,那些人確實在半途便被鳳東離一招秒殺了。

  從洞府出來後,外面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晨風徐徐,令人心曠神怡。

  覃明不由地伸了個懶腰。

  鳳東離負手而立,抬頭看了看日時,道:「他們並不知我是渡劫期。」

  「啊?」懶腰伸到一半,聽到鳳東離的話,覃明奇怪地瞅他。「你隱藏了自己的修為?」

  「嗯。」鳳東離點頭。

  「那在他們眼中,你是什麼修為?」覃明問。那些人毫無禮貌,直呼鳳東離真名,顯然以為自己的修為高過他,肆無忌憚。

  「化神。」鳳江離道。

  「哦。」難怪那些合體期的修士自認修為高過化神期的鳳東離,才那般氣焰囂張。

  「他們是玄雲宗的修士,前段時間斷龍遺跡開啟,我得了遺跡中的寶物,便被其他修士惦記上了。」鳳東離平淡地道。

  覃明冷笑一聲。「他們想殺人奪寶?」

  「嗯。」

  「豈有如此便宜之事?」覃明忿忿不平。「有本事自己憑氣運尋寶,別人得了寶,便眼紅想搶,毫無道德可言。」

  鳳東離道:「修真界的規則本就是弱肉強食,無需為此生氣。」

  覃明抬頭望著他完美無瑕的側臉。他覺得鳳東離和鳳琰的心態非常神奇,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去記恨人,或去復仇,反而一心求道,只為渡劫飛昇。難道修為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心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者,於他們而言,渡劫期以下的修士,如螻蟻般,無關緊要?

  「你昨日是不是住在客棧的後院?」覃明問。昨日他投宿客棧,用神識搜查時,發現後院住了一個修士,所以才選擇了前院。豈料,還是受到無妄之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和鳳東離相遇了,解決了他人生地不熟的麻煩。

  「嗯。」鳳東離道。

  「你為何不直接回自己的洞府,卻去凡人的客棧投宿?」覃明奇怪地問。

  鳳東離低頭,凝視覃明明亮的桃花眼。

  「近日我推算,有故人來此界,便提前在那客棧守著了。」鳳東離笑道。

  「推算?」覃明不可思議地看他。所以他們兩人相遇,並非偶然。

  「渡劫期可窺視天地法則,經過推算,能預知某些事物。」鳳東離道。

  「原來如此。」覃明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洞口已有半晌,覃明也瞭解了此界的一些事情。

  「今日我們要去何處?東離?」覃明問道。東離二字說得有些別口。

  鳳東離握住他的手,將他帶入懷中,覃明一蒙,下一秒,已被鳳東離帶著飛行於空中了。

  渡劫期的修士不再御劍飛行,飛天遁地,全靠法力。

  他們的速度極快,如流星般一閃而過,眨眼間,便飛出去數千米。

  覃明略顯無奈,抱緊鳳東離,靠在他的懷裡,而小果子嚇得直往他的領口鑽,順著袖子,躲回袖兜裡,鬆了口氣。

  鳳東離帶著覃明飛躍蒼穹,幾個呼吸之後,在一座孤島落下。

  覃明暈頭轉向,他感到如此可怕的速度,金丹修為頂不住。下了地,覃明靈氣運轉,緩過勁過來。

  「這裡是何處?」撲面來而的濃郁靈氣令覃明精神一振。

  鳳東離拉著他的手,往島嶼的深處走。

  「此處有個上古遺跡要現世,東太凌界的修士都來了此處,我們也來碰碰運氣。」

  「上古遺跡!」覃明雙眼一亮。

  鳳東離執著於遺跡,有什麼目的?莫非遺跡之中的寶物,非同凡響?

  「此遺跡之中有你所需之物?」覃明問。

  「或許。」鳳東離道。

  「有何妙用?」覃明問。

  鳳東離頓了頓,道:「我在此界已有兩千年,早該渡劫,但有前車之鑒,一直壓抑修為,然,已至瓶頸,必需晉階。」

  覃明不禁握緊他的手。他見過鳳東離渡劫時的可怕雷劫,天道降下的雷,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強悍如鳳東離都無法渡劫成功。

  感覺出覃明的緊張,鳳東離安撫一笑。「莫擔心,我尋的幾樣寶物,皆有此妙用,壓下我的修為,又可順利晉陞,或許可騙過……」

  「啊?騙過?」覃明睜大眼睛。鳳東離未說出來的,正是天道二字。

  騙過天道?若能成功,那鳳琰也可用相同的方法,渡劫進入大乘,成為大乘期,便可順利飛昇了。

  但是,上古大能曾言大世界之上,再無世界可飛昇,然而,若渡劫升至大乘,或許另有辦法。

  比如,劈出一個新世界。

  兩人走至一棵巨樹下,鳳東離攬著覃明往巨樹幹上一靠。

  「東……」

  「噓——」

  鳳東離的手指一點他的唇,讓他安靜。覃明立即乖乖地靠在他懷裡,屏住呼吸。鳳東離五指一展,畫了個小陣法,兩人瞬間隱進了巨樹的樹幹裡。

  片刻,數十個修士從巨樹頂上一掠而過,衝向前方。他們完全無視了藏於巨樹樹幹中的兩人。

  覃明的神識附在巨樹的葉子上,偷偷地窺視外界。

  那數十個修士雖一掠而過,卻充滿了可怕的威壓,想必修為皆在化神之上。

  過了一會兒,又有修士與巨樹擦身而過,其威壓不容小覷,覃明心中一歎。

  豈只金丹多如狗,元嬰遍地走?

  那些修士,大多是化神以上,合體期也不少,還有許些渡劫期呢。

  當然,他一個金丹小菜鳥根本無法分辨出他們的修為,這是鳳東離貼在他耳邊告訴他的。

  想想看啊,在原來的修真界,金丹修士已經足夠厲害了,何況是化神?合體期的大能,一個宗門只有幾位,渡劫老祖更不用想了,已千年沒有修士晉陞至渡劫期了。

  真可謂山外有山,人外有外。

  半個時辰後,鳳東離帶著覃明從樹幹裡出來。

  被抱了這麼久,覃明不但沒有感到彆扭,反而覺得安心。他有些難為情地偷瞄鳳東離,發現對方神情自若,毫無異樣。

  「把手給我。」鳳東離道。

  「哦?」覃明不解地伸出手。

  鳳東離捏著他的左手,五指伸直,掌心朝上,在覃明困惑地注視下,用自己的指食,在他的掌心畫了一道符。

  銀色的符文閃了下,消失了。

  「這個是什麼?」覃明問。

  「隱藏修為。」鳳東離道。

  覃明舉著自己的手,握了握手指。

  「你怕我一個金丹,被這麼多大能給打趴了嗎?」覃明桃花眼一彎,咧嘴笑道。

  鳳東離凝視他的笑臉,不禁伸手捏了下他的臉頰。

  「呃?」臉頰被捏,覃明呆滯。

  鳳東離若無其事地放開他的臉,牽起他的手,帶著他往前奔去。

  覃明被他拖著飛奔,趁空摸摸被捏的臉。

  兩人穿過樹林,翻過丘陵,終於到了上古遺跡。

  藏身於一塊巨石之後,覃明透過細縫,打量前方。

  此處應為島中心,區別於其它地方長滿植被,島中心矗立著一座破損的宮殿,宮殿外圍有禁制,附近飄浮著密密麻麻的修士,一個個氣勢驚人,各自佔踞一方,等待著禁制的消失。

  「我們便躲在此處麼?」覃明用傳音入密之術問鳳東離。

  「等禁制消失。」鳳東離以相同的方式回話。

  「等?禁制會自己消失?」覃明問。

  「不能。」鳳東離道。

  「哈?不能?那這些人在等什麼?」覃明一指那些圍著遺跡的大能。

  「等哪方忍不住先動手。」鳳東離似乎輕笑了一下。

  覃明恍然。他說呢,這麼多修士圍著遺跡,卻不衝上去,原來是誰都不願意當那出頭鳥,怕自己吃虧。

  上古遺跡的禁制可不那麼容易解開,這些修士的算盤打得可精了,皆在守株待兔。解禁制會消耗靈氣和法力,萬一己方動手解了,便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覃明粗略地數了下,圍著遺跡的修士,足有上萬人。

  這東太凌界的修士,修為都好高。

  如此一對比,虛羅真界像個鄉下小界。明明都屬大世界,差距咋那麼大?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覃明與鳳東離緊密地靠在一起,他整個人幾乎嵌進鳳東離寬厚的懷抱中了,耳邊有淺淺的呼吸,令覃明心猿意亂。

  熟悉的氣息繚繞在身,彷彿被鳳琰擁抱著般,讓他戀戀不捨。已有兩日未輸入陽氣了,覃明抱著僥倖的心理,陰氣過剩,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正思索著,突然一聲巨響,覃明猛地一震,放眼望去。

  終於有修士忍不住了,遺跡外的禁制被數十人聯手破壞,炫麗的法術在遺跡上轟炸,震得整座島都在顫抖。

  鳳東離手指結印,在兩人打了一層防禦。

  「轟轟轟——」

  如炸彈炸了般,大能的力量,可毀天滅地,若非鳳東離設下防禦陣,他恐怕要被這些能量波及,化為碎末。

  一些化神期的修士,逃得不夠快,瞬間便渡劫大能的法術給吞噬了。

  覃明看得心驚膽顫,嚥了嚥口水,額頭上冒出一層薄汗。

  「怕?」鳳東離輕問。

  覃明一抹額頭的汗,吐了口氣,桃花眼裡跳躍著興奮的光芒。

  「不怕。」

  只要是男人,都奢望得到無窮無盡的力量,他無限地期待著,達到渡劫期後,自己將擁有何等龐大的力量。

  欲與天道一爭鋒。

  鳳東離捏了下他的耳垂,丹鳳眼裡有笑意。

  上古遺跡的禁制在渡劫大能連翻攻擊下,終於鬆動了。

  鳳東離的鐵臂抱住覃明的腰,蓄勢待發。

  禁制一消失,鳳東離便帶著覃明,如閃電般地衝過去,搶先進入上古遺跡。

 

 

第140章 雙鳳

  「是鳳東離!」

  但聞一人高呼, 十幾條人影便衝著鳳東離和覃明釋放法術。

  覃明只有金丹修為, 在一群化神、合體、渡劫大能的威壓之下,噤若寒蟬,緊緊貼著鳳東離, 身覆靈氣, 隨時備戰。

  鳳東離一手摟著他,一手執劍,在那些攻擊來之前,返身一劍,一劍化為無數劍,與那近身攻擊來了個對沖, 強大的力量相碰撞, 如宇宙中恆星爆炸般,看似炫麗多彩, 卻蘊含無盡的破壞能量,然而, 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約束住了這股能量的爆發, 將之束縛在小範圍內, 以免波及附近的修士。

  五彩斑斕的光,映在覃明琉璃般的眼睛裡, 他的臉上浮現出對強大力量的憧憬。

  被鳳東離一招攔下了攻擊, 後面追擊的修士怒不可遏。

  「李達, 你不是說這個叫鳳東離的只有化神期麼?為何他能擋下合體期的攻擊?」青衣修士面容猙獰地沖身邊的藍衣修士怒道。

  「老祖……老祖息怒。」藍衣修士急忙行禮。「弟子亦是剛知道他的厲害之處。之前與他交手, 修為看著就像化神期,此事劉師兄也可證明。」

  藍衣修士抬手一指旁邊的灰衣修士。

  灰衣修士有些怨恨地瞪了眼藍衣修士,面對老祖的怒氣,他只得低頭委屈地道:「老祖也知,但凡大能者,可偽裝修為。這個鳳東離不曾顯露他的真實修為,弟子等人豈能覺察出他的真正實力?」

  青衣修士冷哼一聲。

  「能在合體期修士和渡劫期修士前面,明目張膽地搶走玄天針,還安然無恙地遁走,絕非什麼化神修士。」

  「這……」藍衣修士遲疑地道。「莫非……他是合體後期修士?」

  「豈止。」青衣修士一揮手,命令眾人繼續追擊。

  鳳東離帶著覃明,在眾大能之間一閃一避,率先竄進了上古遺跡的宮殿裡面。

  古老的宮殿早無了曾經的富麗堂皇,在歲月無情地侵蝕下,入口如龍潭虎穴,陰森森地滲人。

  然而所有修士卻爭先恐後地往裡面衝進去,唯恐慢了,得不到古跡裡的寶物。

  所謂上古遺跡,按覃明來理解,相當於古時候大能的墓地。好比他那個世界的考古,發現幾千年前的古墓,出土了多少值錢的古董。而上古遺跡裡,雖然可能沒有上古大能的遺體,但一定留有稀世法寶。

  他和鳳東離闖進宮殿後,在第一個大殿裡,看到了十二道門,每道門內都黑魆魆的,沒有絲毫的光線。

  「走哪條?」覃明問。

  鳳東離彈指,一個像小燈籠般的法寶懸浮在他們前面,成了一盞引路燈。

  「小果子可在?」鳳東離問他。

  覃明愣了下,想起貓在他袖子裡的搜寶鼠,雙眼一亮。

  把小果子提出來,揉揉它的毛。

  「小果子,快選一道門。」

  小果子還有些暈頭轉向,這兩天藏在主人的袖子裡睡得太多了,不時地打著呵欠。聽到覃明的話,它下意識地嗅嗅鼻子,一抖鬍鬚,猛地竄進標著辰字的門內。

  「快跟上。」覃明欲往前跑,鳳東離一摟他的腰,帶著他飄進了門內。

  後面的修士衝了進來,沒看到鳳東離的身影,氣憤難當,不過眼前有十二道門,卻不知鳳東離往哪個門進去了。然而此時,諸多修士已無了追殺他的心思,只想著盡快尋寶了。

  不同的宗門選擇了不同的門,亦有善長推算的修士,進了辰字門。

  小果子的速度快,鳳東離的速度更快,縮地成寸,貼著小果子的身邊走,不急不慢。小果子跑了許久,終於清醒過來了,感到踩在身邊的腳,晃晃小腦袋,不敢大意。

  進入辰字門後,裡面是長長的通道,東轉西拐,如迷宮般,時常遇到岔路,小果子還需在岔路處琢磨下,才能進入下一步。

  半個時辰後,小果子在迷宮的盡頭停了下來,攤在地上吐舌頭。

  覃明輕拍鳳東離抱著他腰的手,鳳東離鬆開了,覃明彎腰,捏起小果子的後頸,把它放在手掌心,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小塊靈石,塞進它懷裡。

  小果子四隻爪子立即抱住靈石,猛力吸靈氣。

  覃明把它塞回袖兜,和鳳東離一道出了迷宮,跨進迷宮盡頭的宮殿。

  「幸虧有小果子,否則怕會走許多彎路。」他道。

  「嗯。」鳳東離握住他手,抬頭看了看。

  「怎麼?」覃明神識展開,並沒有發現異樣。

  那盞神奇的引路燈始終飄浮在他們四周,照亮十尺以內的範圍。

  「有陣法。」鳳東離道。

  「可有破解之法?」覃明問。

  他只修煉十年,還只是個新手,雖然金丹了,除了修為增長,其它並未加持。比如功法、劍法、陣法、符菉、煉器、煉丹等等。

  鳳東離劍氣一彈,彈出七道劍氣,同時破壞了宮殿七個方位的獸形雕像,覃明隱約聽到啵的一聲,陣法破了。

  整個宮殿突然亮了起來,嵌於牆上的玉石發出明亮的光。

  「妙哉。」覃明讚歎。這些玉石像壁燈,把諾大的宮殿照得通亮。「此處會有什麼寶物?」

  鳳東離拉著他往裡走,並未到處探查,擺在宮殿中央的一個矩形雕像是唯一的擺設。

  兩人來到這個雕像面前,仔細觀察。

  此雕像是一個立體矩形,高約兩米,長約一米,寬約五十公分,端正地擺在一個二十公分高的圓柱上,除去上下兩個面,左右前後四個面上鑲嵌著五顏六色的寶石小方塊,每個面的右下角,空缺了一塊寶石。

  「是機關嗎?」覃明困惑地問。

  「嗯。」鳳東離微微蹙眉,伸手出指,輕輕一點雕像面上的寶石,那寶石如有生命般,竟順著那個空格移動了一位。

  覃明驚訝地盯著寶石移動的軌跡,腦中靈光一閃。

  「莫非……這是消消樂?」他擊掌,躍躍欲試。

  「消消樂?」鳳東離挑了下眉。

  覃明搓搓手,道:「很像我曾玩過的一個益智類的小遊戲,稍等,我先試試。」

  消消樂是覃明那個世界非常流行的小遊戲,智能手機出來後,各種類型的消消樂層出不窮,雖然玩法多樣,但大同小異。

  這個矩形的面上,特意留出一個空格,分明是為了讓解機關的人移動寶石小方塊,這與華容道有異曲同工之處。

  鳳東離望著覃明興奮的臉,沒有阻止,執劍守在一側,任他玩耍。

  覃明試著移動一個小寶石,其它寶石全部隨之移動,但那個空格的位置變化了。

  他思索了一小會,雙手開工,快速地進行移動,當五塊紅色寶石連成一條橫線時,發出一道紅光,消失了,附近的寶石往下移,填掉了空缺之位。

  「果然!」覃明打了個響指,抬頭對鳳東離道。「像我剛才這樣移動,只要連成五個相同顏色的寶石,即可消除。嘿嘿,很簡單。」

  鳳東離凝視他漂亮的桃花眼,伸手摸了摸他的眉角。

  覃明被他摸得眨了眨眼,鳳東離收回手,轉去另一面,消除寶石。

  覃明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唇,繼續消消樂。

  消除了一些寶石後,上面的空格多了起來,但是移動之時,往上只能移一格,再向上有阻力,不能再動了。

  有一定的難度,若尋不到規律,全局看不清,很容易陷入無限的循環之中,無法湊齊五個同顏色的寶石連成一線。

  覃明開啟神識,他觀大局的能力本來就好,兩米高,一米寬的面,被他快速地消除,一刻鐘後,寶石全部消除完畢,整個面露出了裡面潔白的玉壁。

  覃明鬆了口氣,打算繼續時,發現鳳東離已經在清除最後一個面了。他不禁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渡劫老祖控制靈力,在整個矩形面上閃電般地移動。

  他撫了下額角的虛汗。

  本以為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卻不料他的搭檔,開啟了外掛,速度甚比火箭。

  覃明沒有打擾,靜靜地看著鳳東離發揮他的神速。

  雕像的四個面全部消除了寶石,露出潔白的玉壁後,從雕像內部傳出了齒輪的聲音。

  覃明下意識地拉著鳳東離往後退了幾步。

  齒輪聲轉得很慢,如老車磨地般地鈍感,覃明挨著鳳東離站,握緊他的手,盯著雕像。

  鳳東離低頭看了他一眼。

  齒輪聲停止後,托著雕像的柱子往下沉去,雕像與地面貼合,過了一會,雕像忽然裂開,如花苞綻放般,四個面往外一翻,頂上的面憑空消失,底下的面出現了一條通道。

  「是路。」覃明驚詫地道。

  搞了半天,他們開啟了一條暗道。

  他不禁看向宮殿的出口,那條路不知通向何處。如果一開始,他們沒有玩這個「消消樂」,是不是會直接往前走去?那條路又是通往何處的呢?

  「下去嗎?」覃明詢問鳳東離。

  「走。」鳳東離毫不猶豫,帶著覃明,進入暗道。

  暗道漆黑,那盞飄浮的燈籠再次成了引路燈。

  踩著台階,一級一級往下走,彷彿走向了地心,神識無法探查,此處有禁制,以他金丹的修為,無法破解。

  他只能被鳳東離拉著走,想到身邊有他,便安心了幾分。

  台階很長,一路旋轉下去,他們走了許久,拐過十幾道彎,沉悶的空氣令人有些頭暈,覃明立即運轉靈氣,驅逐不適。

  走完最後一級台階,他鬆了口氣。

  引路燈為他們照亮了前方,他神識鋪展,打量四周,當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震驚了。

  此處竟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地下宮殿。

  深藏於地底下的宮殿群,散發著恆古的蒼老氣息,濃郁的靈氣讓人感覺置身於靈脈之上,覃明開啟防禦,阻止靈氣蜂擁般地鑽進他的經脈。萬一承受不住,極易爆體而亡。

  鳳東離似乎對這樣的宮殿並不感到驚訝,他畢竟修煉了數千年,什麼遺跡小界沒有去過?此處遺跡於他而言,稀鬆平常。

  他神識範圍比覃明大得多,稍一探查,便知曉往哪個方向。

  「進去。」鳳東離的聲音,似乎有點興奮。那是發現寶物的喜悅。

  覃明回神,急忙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去。

  此處由許多大小不一的宮殿組成了一個宮殿群,由於光線昏暗,他只能一路開啟神識,修士的眼睛雖可夜視,但看的範圍畢竟有限。

  走了許久,穿越數個小宮殿,正欲踏進一個大宮殿時,鳳東離突然攬住他的腰,暗示他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潛進去。

  覃明緊張地緊盯前方,耳邊忽聞打鬥的聲音。

  他微微皺眉。

  竟有人比他們早一步進入了地下宮殿?

  他以為自己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了,卻不想別的修士更快。不過仔細推測一下,也不無奇怪。

  上面的宮殿共有十二道門,每道門也許都可通向地下宮殿,有長短,困難或簡單之分。來此處的修士,皆是大能,個個資質上佳,天賦異稟,精通機關陣法的大有人在,比他們快一步,無可厚非。

  只有一點,覃明覺得奇怪。為何小果子給他們選了這麼一條道,而不是其它快捷的道?

  莫非……只有這條道最簡單?

  他們跟在小果子的後面走了半個時辰的迷宮,解了個一個有些耗時的機關,再走了一條長長的旋梯,方到地下宮殿。倒是完全沒有遇上妖獸或惡靈之類的東西,不用戰鬥,輕輕鬆鬆。

  「這個宮殿裡面有寶物麼?」覃明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問鳳東離。

  鳳東離把他按在懷裡,直視前方,昏暗之中,他的丹鳳眼裡卻閃耀著奇異的光。

  覃明等了會,沒聽到鳳東離的回應,不禁扯扯他的衣襟。

  「東離?」

  鳳東離突然低頭,在他額頭輕輕一碰觸。

  覃明一愣,心跳加速。

  鳳東離輕撫他的背,回道:「遇到熟人了。」

  「……熟人?」覃明困惑地捂著被親了的額頭,臉頰微微發燙。

  他雖然知道此時的鳳東離乃是鳳琰前世的分神,本質上是同一個元神,但是,仍然會把他們當成兩個人看。即使氣息和懷抱如何的令人留戀,他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敢釋放。

  深吸口氣,覃明詢問:「是仇人還是友人?」

  鳳東離帶著他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慢條斯理地道:「都有。」

  當踏進宮殿的瞬間,覃明便感到一股龐大恐怖的力量,那是來自渡劫老祖的威壓。

  有數個渡劫老祖正在戰鬥!

  覃明詫異。

  第一次遇到這麼多渡劫老祖,他這個小金丹都不夠他們塞牙縫。

  他有些擔心,鳳東離一人能不能鬥得過那麼多渡劫老祖,何況,他所謂的友人是哪方,仇人又是哪方?

  無數的劍影如天女散花,藍色的火焰如地獄之火般在宮殿蔓延,凌利的風刀彷彿能撕碎空間般,令人窒息,高手之間的戰鬥,瞬息之間便已過了數百招。

  一道赤紅的身影在覃明眼前一閃而過,手中的長劍泛著金色的光芒,又似帶著艷紅的火焰,快如極光在五個修士之間穿梭,每一招都帶著煞氣,劍意成域,使陷入其中的人,無法逃脫。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覃明心臟狂跳,一臉的不敢置信,一個名稱含在嘴裡,呼之欲出。

  「鳳東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有人怒喝,猛烈的攻擊襲向赤衣人。

  覃明驚呼一聲,目瞪口呆。

  那些人喊的是啥?

  鳳東離?

  他們衝著那個赤衣人喊鳳東離?

  覃明茫然地抬頭看抱著自己的「鳳東離」,卻見他嘴角噙著笑,眼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東……離……」覃明張嘴喚他。

  鳳東離手中的劍一抖,低頭安撫下覃明。

  「莫擔心。」

  話一落,他摟著覃明,衝進了戰鬥圈。

  劍域一開,籠罩整個宮殿,竟與那赤衣人的劍域無縫重合,成為雙重劍域。那些攻擊赤衣人的渡劫修士一驚,雙重劍域令他們備感壓力,寸步難行,無時無刻地被如絲的劍氣攻擊威脅。

  鳳東離帶著覃明站到那赤衣人的身邊,精緻華美的法袍,赤紅如焰,墨發如水,絲絲泛著靈氣,徐徐舞動,白玉般的俊美臉龐,神情冰冷,神|韻獨特的丹鳳眼,冷漠如雪。

  一模一樣的裝束,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氣息,如出一轍的渡劫修為,磅礡的劍修氣勢,令人膽顫心驚。

  莫說對面的修士被兩個「鳳東離」給震懾住了,覃明更是瞪圓了桃花眼,呆滯地在兩張相同的臉上,來回看。

  他眼花了嗎?

  還是他近視眼了?

  要不然為什麼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鳳東離」?

  一身蕭殺之氣的鳳東離收起冰冷的眼神,轉眼看向覃明,丹鳳眼中流露出絲絲情意,覃明與他對視,脫口而出:

  「忱慕!」

 

 

第141章 鳳琰的吻

  被困於劍域中的對手可沒有時間讓覃明去認親, 雖驚訝於出現了兩個鳳東離,但作為渡劫期的大能, 稍一思索, 便知此乃分身術。

  修士修煉到合體期時,可分出元神,若能煉製一具精妙的身體, 便可讓分神附於其上, 成為分身。

  一般而言, 分身的修為不會高於本體, 而眼前的兩個鳳東離,分明皆都是渡劫期, 甚至有一位達到了渡劫大圓滿期,即將渡雷劫成大乘。

  東太凌界修士的修為, 雖然普遍比虛羅真界的高,每個宗門都有幾個渡劫老祖坐鎮,但萬年來, 尚未出現大乘修士,所以對於整個修真界而言, 渡劫大圓滿期是最高境界。

  眼前這個叫鳳東離的修士,不但主身修為是渡劫期,而分身也是渡劫期, 可見他的修為, 當世無雙了。

  不過, 圍攻鳳東離的五位修士卻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皆是東太凌界的翹楚,因鳳東離當著他們的面,搶走了玄天針,氣得他們怒火中燒,誓要捉住他抽魂鞭屍。

  兩個劍域一重合,令他們壓力倍增,兩個鳳東離站在一起,幾個眼神的交流,便共同出招,而那五個渡劫期的攻擊也已經到了。

  高手過招,金丹期的覃明束手無策,除了乾瞪眼,乖乖躲好,完全沒有插手的能力。

  抱著他的鳳東離,忽然將他往身後一帶,長劍繞著他畫了個圈,出現一個小型的防禦陣。防禦陣如能量罩般,罩住覃明,擋住了所有攻擊。

  兩個鳳東離一左一右地守著覃明,在對手攻過來之前,縱身一躍,分別衝向前方,劍如碎花,伴身而生,對手火焰和雷電的攻擊,皆被劍花化解,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威力,把五個對手攻得節節敗退。

  覃明看得熱血沸騰,眼睛不停地在兩個鳳東離身上來回移動。

  剛才乍看到另一個鳳東離,接觸到那熟悉的眼神,他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忱慕。

  是的,不會錯。

  那個「鳳東離」絕對是鳳琰。

  雖然身體是「鳳東離」,但元神必定是鳳琰。

  在晉江界的時候,覃明發現了一個玉石棺,以瓊仙宗的九陽令牌打開了玉石棺的機關,發現了裡面躺著鳳東離的「遺體」,後來與鳳琰重逢,玉石棺便被鳳琰收走了。

  今日在東太凌界,看到鳳琰使用鳳東離的身體,出現在他眼前,著實被驚嚇得不輕。

  那個……死掉的身體,還能再使用?

  覃明搓了搓臉,見鳳琰身法敏捷,招式凌厲,氣勢磅礡,鋒不可擋,與他的分神鳳東離一道,風行電掃,將那五個渡劫修士殺得措手不及,一敗如水。

  五個渡劫修士皆是縱橫修真界的大能,目空一切,少有對手,然而今日卻在上古遺跡的地下宮殿,碰上了此生最大的考驗。一時不察,被困在劍修的劍域中,無處可逃。若是一個劍修,他們尚有能力一戰,然而兩個一樣強悍的劍修,雙重劍域,令他們一籌莫展,雙重攻擊,更叫他們苦不堪言。

  眾所周知,劍修乃是修真界中最難纏的修士,他們以神馭劍,以劍證道,秉承信念,如劍不屈,如劍鋒芒。但凡修有所成的劍修,法修修士都不願正面對上,而今他們一惹,便惹上了兩個劍修。

  雖然他們從本體上而言,乃是一人,可一魂兩體,登峰造極的修為,簡直是修真界的大殺器。

  有人生了退意,使出保命秘技,欲逃出生天,鳳琰冷冷一瞥,劍氣如影隨形,那人竟被一招劍式擊中,爆體而亡。

  一個渡劫大能瞬間消亡了,震懾住了其他人。

  其中一人是玄雲宗的修士,曾以為鳳東離只是化神期,便派了數個合體期的弟子去追殺,豈知全軍覆滅,那時候便猜測鳳東離的修為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如今一罩面,果然不一般。

  那修士利眼一掃,看到了劍域中心被防禦陣罩著的覃明,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

  以他的修為,神識一探便知覃明只是金丹,渡劫期要殺金丹易如反掌,如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被鳳東離如此小心保護著,肯定是他的軟肋。

  撐著一口氣,玄雲宗的修士使了一招金蟬脫殼的法術,不但躲過了鳳琰和鳳東離的攻擊,還穿越他們的防禦牆,衝到了覃明的面前。

  覃明從初時的震撼到如今的放鬆,看鳳琰和鳳東離強強聯手,受益非淺,正看得津津有味,突感危機,一眨眼,一張陰狠的近在咫尺。

  他嚇了一跳,手中的梵青劍一彈,防守在身前。

  鳳東離的防禦陣金光一閃,擋下了修士的攻擊,那修士再次攻擊,防禦陣竟出現了裂痕。

  覃明神色一肅,無懼於渡劫修士的威脅,他握緊手中的劍,隨時應戰。

  即使是以卵擊石,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當修士再次攻擊時,無數小劍從天而降,鳳琰的攻擊已經到了。他身影一閃,擋下修士的攻擊,丹鳳眼裡充滿殺氣,金劍燃著鳳火,在那修士驚恐瞪視中,萬劍齊發。

  修士的身體被劍刺中,元神立即脫逃,然而赤紅的鳳火襲捲而上,焚燒了他的元神。

  「啊——」

  那修士不甘心地痛嚎,最後化為虛無。

  鳳琰微微側首,與覃明癡戀的視線對上,他瞇了瞇眼,轉頭繼續戰鬥。

  覃明抹了把汗,心跳加速。

  而那邊,鳳東離連殺兩人,剩下最後一位渡劫修士,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被鳳琰和鳳東離聯手,幾招滅掉了。

  至此,五個渡劫大能,隕落了。

  鳳琰和鳳東離同時收了劍域,整個宮殿恢復了安靜。

  罩著覃明的防禦陣逐漸淡去,慢慢消失。

  覃明手中的梵青劍變回龍玉環,套回手腕上,望著兩個赤袍男人一前一後地朝他走來,他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前面的那個男人身上。

  燃著鳳火的金色長劍倏地消失,幻化為指套,回到了男人的手指上,覃明灼熱的視線往上移,凝視那張完美無瑕的俊臉。

  分明是不一樣的臉,透過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可見無限的星空,穩健的步伐,帶著不容置疑地堅定,站在覃明面前,男人微微低頭,一縷髮絲垂至額前,為他凌厲的眉目添了幾分柔情。

  「忱……」覃明還未說完,人被便緊緊抱住,霸道的吻落了下來,他不禁踮起腳,讓自己契合地貼在男人懷中,伸手摟住他的頸項,溫馴地張嘴,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緊密貼合,鳳琰的鐵臂如桎梏般,鎖著覃明,力道大得驚人,覃明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髮絲,渾身的力氣都快被吸沒了。

  如膠如漆地擁吻了許久,鳳琰方放過覃明,覃明氣喘吁吁地靠在他懷裡,桃花眼淚光漣漣,充滿了媚色。

  鳳琰輕捏他的下巴,留戀地在他的唇上,啄了又啄。

  覃明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近距離看鳳琰的臉,忽然生出一股羞澀感,抗拒地推了推,阻止鳳琰對他的親暱。

  「嗯?」鳳琰劍眉一擰,不甚愉悅。

  覃明抓著他的肩,勉強站穩,道:「稍……稍等。」

  他的聲音充滿了絲滑的甜膩,自己聽了都臉紅。然而,他不得不阻止鳳琰繼續下去,地方不對不說,旁邊還有另一個「鳳東離」在呢。

  何況,鳳琰頂著鳳東離的臉,對他又抱又親,令他心慌意亂。

  習慣了鳳琰那張俊臉,一時無法適應鳳東離的。雖然鳳琰曾說過,他元神所在,即為他,但是尚未習慣呢。

  鳳琰看出覃明的顧慮,摟著覃明的腰,轉身望向他的分神鳳東離。

  從鳳琰抱住覃明,再到深入的擁吻,鳳東離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們。

  當覃明和鳳琰終於訴完情,一起轉身望向他時,鳳東離溫和地一笑,伸指抹了抹唇角。

  「那個……咳……」覃明清了清喉嚨,開口道:「我們……確定要在此處續舊?」

  雖然他有肚子的話要和鳳琰說,但地方不對。這裡隨時會有人進來,攻擊他們。

  鳳東離和鳳琰同時看向覃明,覃明正色道:「我們繼續尋寶。」

  「嗯。」

  鳳琰和鳳東離同時應聲。

  覃明有些兢兢戰戰。

  兩人莫說長相一樣,連聲音和聲調都如出一轍。

  鳳琰摟他腰的力道很重,似乎在宣告所有權般,不容他人覬覦。當初在晉江界的山洞裡,他不過是躺在鳳東離的玉石棺內,便被他壓在棺蓋板上醬醬釀釀,各種羞恥。而今若被他知道自己昨夜與他的分身抱著睡了一宿,不知作何反應。

  單是從剛剛吻他的力道來看,顯然他已知曉了,並且非常不高興。

  據他所知,主元神和分神,意念相通,因為本質上,他們屬於一個元神,也許之前斷了聯繫,現在重逢,他們之間的聯繫重新連接上了。

  一如當初鳳東離回到虛羅真界,留在東太凌界的分神可知曉主體的一切際遇。

  哎呀!

  覃明心中糾結,表面上,仍一本正經,無視兩人灼熱地注視。

  一個鳳琰便讓他無法招架了,再來一個鳳東離,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鎮定地從袖兜裡摸出小果子,神情自若地對兩人道:「此處宮殿太大,一座座找來起來費事,不如讓小果子領路。」

  小果子瑟瑟發抖,蜷縮在覃明的手上。它之前雖躲在主人的袖兜裡,但其實對外界所發生的事,一清二楚,如今身邊站了兩個可怕的渡劫老祖,它快要嚇暈過去了。

  「可。」鳳琰道。

  覃明晃了晃小果子,對它道:「找此宮殿中最珍貴的寶物,走捷徑。」

  小果子動了動耳朵,點點頭。

  覃明把它放到地上,小果子精神一振,發揮它的專長,聳動鼻子,鬍鬚一抖,撒腿便跑。

  「跟上。」覃明對鳳琰道。

  鳳琰帶著覃明縮地成寸,貼著小果子身邊走。鳳東離後錯一位,不緊不慢地跟著。

  覃明暗歎一聲。

  之前是鳳東離抱著他走,這會兒換了鳳琰抱他,他就不能自己走麼?

  難道金丹修為這麼受鄙視?

  金丹修為的凌萬青峰主,太元殿的祁欞月殿主,真傳殿的唐眠殿主,還有紫焓真人,甚至是星象閣的古一楓,對剛入宗門的覃明來說,皆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經過十年的努力修煉,他終於築基大圓滿,進入晉江界因機緣晉陞為金丹。

  成為金丹修士後,還沒來得及鞏固,便意外地來到東太凌界,尚未真正的體驗到金丹的厲害,便被此界的大能們刺激了。

  在這金丹多如狗,元嬰遍地走的地方,他一個小小的金丹真的不值錢。

  小果子挑的這條路,雖是捷徑,卻有許多關卡,某些宮殿裡,飄蕩一些陰魂,強悍的鳳琰和鳳東離揮揮劍,輕而易舉地滅掉了。

  覃明成了最輕鬆的人,他不時地觀察地型,發現小果子帶著他們進入一個宮殿,那宮殿的背後連著一個溶洞。

  一踏入這個溶洞,覃明便感受到一種奇異的觸動,他拍了拍鳳琰的手,讓他放開自己。

  鳳琰初時沒有放開的打算,覃明又拍了一下。

  「忱慕,放我下來。」覃明道。

  鳳琰頓了頓,放開他。

  覃明踩到地上,靈氣灌注於腳上,與鳳琰和鳳東離一起跑在小果子的後面,越深入溶洞,那股奇異的感覺越強烈。

  小果子的速度慢了下來,猶豫地不敢往前走了。

  炎熱的焰氣撲面而來,覃明心跳加速,丹田中的金丹受到了影響,不斷地顫抖。

  覃明伸手抱住鳳琰的手臂,面色潮紅。

  鳳琰扶住他。

  「怎麼?」

  覃明的眼中跳躍著興奮,有些口乾舌燥。「裡面的東西……好像在召喚我。」

  「召喚?」鳳東離與鳳琰對視一眼。

  小果子不敢再前進了,它嗖地往覃明身上爬,鑽進他的袖兜裡,堅決不要出來。

  覃明深吸一口氣,挺直腰,甩了甩袖袍,步伐堅定地往前走。

  鳳琰和鳳東離一左一右地走在他身邊,不約而同地握住他的手。

  拐過一條道,三人走到了溶洞的盡頭,熾熱的氣息令人驚心動魄,覃明迫不急待地抬頭望去,一眼看到了空中飄浮著的通紅珠子。

 

 

第142章 日髓珠和小豬

  那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上下各有一個符文繁雜的陣法,如枷鎖般梏桎著它。珠子通體火紅,似烈日般散發著炙熱的能量,珠子內部有金色的流光, 華美炫目,仔細辨認,竟是一隻三足金烏。

  洞穴異常炎熱,身上的防禦法袍都抵擋不住這種烤火般的熱度, 覃明額上佈滿了汗珠, 眼睛緊緊盯著珠子裡的金烏,心跳如雷, 丹田內的金丹在快速地旋轉著,刺激著覃明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將那顆珠子佔為己有。

  覃明嚥了嚥口水,握緊鳳琰和鳳東離的手,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鳳琰看出覃明的不對勁,倏地把他攬進懷裡,鳳東離放開覃明的手,在他的眉心點了一下, 一股清流竄進覃明的紫府, 他一震, 清醒了過來。

  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 吁了口氣。

  「這是何物?」

  鳳琰帶著他上前一步, 五指一展,開啟防禦陣,阻隔了熱氣。

  鳳東離繞著珠子轉了一圈,回到他們身邊,眼睛裡閃著瑰異的光芒,他嘴角微揚,道:「此乃金烏魂珠,又稱日髓珠。」

  覃明驚道:「日髓珠?咦?與鳳髓珠可有相似之處?」

  他在幻境裡見過鳳東離用鳳髓珠擋雷劫,也聽鳳琰提及鳳髓珠的來歷,是一顆不可多得的寶物。而這日髓珠,與鳳髓珠只有一字之差,想必功用相差無幾,亦是絕無僅有的稀世之珍。

  鳳東離看向鳳琰,鳳琰不動聲色,捏了捏覃明的耳垂。

  「日髓珠與鳳髓珠確有相似之處,取於上古三足金烏的魂髓,得之亦可增加修為。」鳳東離道。

  「如此精妙之物,為何會在遺跡之中?」覃明好奇地問。上古的大能太大方了,竟捨得把稀世珍寶留在遺跡裡,讓後人探險尋寶。

  「或許是帶不走。」鳳東離道。

  「帶不走?」覃明不解。

  鳳琰道:「上下兩個陣法束縛了日髓珠的力量。若無陣法,整個遺跡將焚之一炬。」

  覃明微微張嘴。「如此厲害?那我們該如何帶走它?」

  這玩意兒這麼危險,有陣法束縛還不時地散發炙熱的能量,手抓是不可能的,必須用特殊的器皿裝。

  覃明的問題一出,鳳琰和鳳東離卻同時看向他。

  他被他們看得莫名其妙。

  「你們看我做甚?」被兩張一模一樣的俊臉盯著,覃明心猿意馬。

  鳳東離移開視線,重新落在日髓珠上。「日髓珠與鳳髓珠可相互呼應,能彼此吞噬,鳳髓珠若吞了日髓珠,將擁有擎天撼地,扭轉乾坤的力量,更能無視九天之雷,助人渡劫。」

  覃明聞言,咋舌,他拍拍鳳琰的胸膛。「忱慕,你不是有鳳髓珠麼?想法子把這日髓珠帶回去,讓鳳髓珠吞噬它,如此一來,你渡劫之時,便不怕九九什麼滅魂大劫了。」

  鳳琰盯著覃明的手,隱隱一歎。

  鳳東離怔了下,輕笑出聲。

  覃明疑惑。「怎麼?不行麼?」

  鳳東離道:「不是不行。」

  覃明抬頭對鳳琰道:「那你不要再磨蹭了,快拿出鳳髓珠。」

  之前他求著鳳琰把鳳髓珠拿出來觀賞觀賞,他卻小氣地不肯給他看,還道待他元嬰後,便知了。

  如今他才到金丹,還是走了捷徑的,基礎尚未鞏固,若要修到元嬰,至少需要三四百年。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匣子,遞給覃明。「拿著。」

  「這是什麼?」覃明困惑地接過來,正想打開,被鳳琰一把按住。

  「別動。一會我說開,你再開。」鳳琰嚴肅地道。

  覃明壓下好奇心,捧著匣子。「你要如何做?」

  或者說,你們。

  覃明瞧瞧鳳東離,又瞅瞅鳳琰。

  鳳琰帶著他站在正東位,讓他把匣子的開合處對著日髓珠。

  「我們會竭力解開陣法,待陣法一消失,你便打開匣子。」鳳琰鄭重地道。

  覃明不敢大意,捧好匣子,嚴陣以待。

  「你們放心,我定萬無一失。」

  鳳琰來到正東位,鳳東離站在正西位,兩人同時動作,手中結印,一道道紅光打在日髓珠的陣法之上。

  鳳琰畫了幾道符文,符文有生命般,竄向上面的陣法。鳳東離畫出的符文,閃電般地衝擊下面的陣法。

  兩人上下齊開,一道道紅光射向鎖珠陣,懸浮在中間的日髓珠不斷地顫動,珠子內的三足金烏魂興奮地振翅。

  覃明緊緊盯著日髓珠,隨著陣法的鬆動,感受一股龐大的威脅,那顆日髓珠對他發出不太友好的能量。

  臉上的汗像豆子般滾落,頭髮汗濕,他下意識地咬牙,催動金靈,給自己套了一層防禦陣。

  鳳琰與鳳東離同時打出三道符文,繁雜的結印完成最後一部時,異口同聲地大喝一聲。

  「開——」

  覃明瞬間打開匣子,無了陣法束縛的日髓珠如離弦的箭,射向覃明,蓋子大開的匣子旋轉著一股吸力,日髓珠自投羅網,射進了匣子內。

  覃明迅速一蓋,日髓珠被關進了這個特殊的匣子內,他壓著匣蓋,上了鎖,然而日髓珠在其中亂竄,咚咚地響,覃明差點捧不住了。

  鳳琰走了過來,修長的手指在匣蓋上畫了畫,日髓珠立即安靜了。

  覃明鬆了口氣,捧著裝了日髓珠的匣子捨不得鬆手。

  「這就完事了?」桃花眼閃閃發亮。「這匣子好生厲害,竟能隔絕它的熱量。」

  「嗯。」鳳琰伸指在他的眉角一抹,擦去豆大的汗珠。

  覃明頓了頓,把匣子遞給鳳琰。「給你。」

  「嗯?」

  「你不是有鳳髓珠麼?這日髓珠讓鳳髓珠吞噬後,即可提升鳳髓珠的力量,渡劫之時,事半功倍。」覃明道。

  不知為何,將日髓珠交給鳳琰時,他一陣肉痛,好像到嘴的美食,被搶了般,令他糾結萬分。

  然而,鳳琰是他的道侶,他豈能如此自私呢?

  覃明在心中無限地鄙視了下自己。

  鳳琰沒有接過匣子,道:「你收著。」

  「啊?」覃明心中雀躍,眼睛如明珠般閃亮,但更快地,他皺眉,堅定地把匣子塞到鳳琰的懷裡。「不行,此物與我無用,再則我修為低,怕被人搶走了。放你那安全。」

  鳳琰低頭盯著匣子,沒有動。

  「忱慕?」覃明用匣子撞了撞他的胸膛。「別磨磨唧唧,快收起來。得了此處的寶物,趁其他人沒有發現,我們盡快離開。」

  「收著吧。」鳳東離道。

  鳳琰這方把匣子接過來,塞進儲物袋中。

  屬於日髓珠的氣息消失了,覃明精神一振,貪慾一掃而空,他如釋重負。

  鳳琰抱住他,在他光潔的額上,親了一記。

  「都是汗呢。」覃明摀住被親的地方。

  鳳東離道:「回我的洞府,那處可沐浴。」

  覃明轉頭,對上他柔和的視線,他臉微紅,回頭貼到鳳琰的懷裡。

  他們二人的元神一定相通了,否則鳳東離何如知道他愛沐浴?

  「嗯。」鳳琰應了一聲,摟著覃明,帶著他和鳳東離一起離開地下宮殿。

  其他修士還在古跡裡摸索、爭鬥、搶寶,他們三人避開人群,悄無聲息地出了古跡,離開島嶼,回到鳳東離的洞府。

  鳳東離走在前面,覃明和鳳琰跟在後面,三人安靜地走在山洞裡,來到了洞室,覃明的視線落在唯一的床上,眉毛都打結了。

  在地下宮殿和鳳琰重逢後,他若無其事地要求繼續尋寶,如今寶物得到了,安全地回到鳳東離的洞府,也該攤牌了。

  鳳東離彈指,防禦陣爬到洞頂,貼附其上,泛著光,照亮了整個洞室。

  「可要沐浴?」鳳東離問覃明。

  覃明愣了愣。「呃……其實……不用也無礙。」

  修士有清潔法術,靈氣運轉一下,便可保持全身的潔淨。他若缺根筋地答應去泡澡,鳳琰一定會跟進來要與他雙休。

  他可有兩天沒有輸入陽氣了啊。

  但是——在鳳東離的洞府裡,與鳳琰雙休,他……他害臊啊!

  大家都是修士,神識一開,方圓百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鳳東離好笑地瞅著覃明兩頰緋紅,道:「我尚有事,需離開幾日。」

  「啊?」覃明一臉茫然。

  鳳東離與鳳琰對視一眼,便往外走了,覃明盯著他的背影,有點惆悵。

  直到感覺不到鳳東離的氣息了,覃明方收回視線,歎了口氣,他轉頭望向鳳琰,卻對上一雙深沉的黑眸。

  「呃……」鳳琰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氣息,令覃明毛孔一豎,冷汗直冒。

  鳳琰問:「可要沐浴?」

  覃明張了張嘴,正要拒絕,卻在鳳琰令人窒息的注視中,乖乖點頭。

  「要。」

  鳳琰握住他的手,帶他走入連著洞室的一道小門。明明是第一次來此,卻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浴池。

  此浴池實則為一個小溫泉,泉水從巖壁的孔裡冒出來,匯聚在一個直徑約有三米的小池裡,小浴池又有一條小溝不知伸延至何處,如此池水不曾溢出。

  初看到這個浴池,覃明便喜歡上了。

  他蹲在池邊,伸手試了試水溫,恰到好處,令人心馳神往。

  「脫衣。」鳳琰對他道。

  覃明應了一聲,慢吞吞地解開混元法袍,脫下外袍,再細緻地疊好擺在一旁的石墩上,再脫掉靴子,放到一邊,儲物袋放置在衣袍上面,頭上的金冠一解,如水的青絲傾洩而下,他正解著手腕上的八綾帶,鳳琰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這個不必解了。」鳳琰道。

  鈴鐺響了數聲,覃明心中一緊,吞吞口水道:「泡澡帶著它,不方便。」

  鳳琰挑眉,覃明立即道:「知了。」

  鳳琰放開他的手,覃明心底的小人蹲在牆角委屈地哭泣了。

  總覺得一會兒,要承受暴風雨般的懲罰。

  老公打翻了醋罈子,自己吃自己的醋,該腫麼辦?

  覃明輕歎,努力忽略鳳琰熾熱的目光,乾淨利落地脫掉內袍,爬進浴池,一浸進熱水,他舒服地瞇眼,滿足地發出輕吟聲,潑了些水在臉上,讓自己清醒幾分。

  他絕對不能屈服在鳳琰的淫威之下,哼哼。

  靠在浴池邊緣,伸展四肢,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果然泡澡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

  浴池的水突然波動了下,覃明猛地睜開眼睛,觸到一片強壯的胸膛,他視線一滯,移不開了。

  鳳琰此時的身體,乃是鳳東離的真身,渡劫老祖的軀體完美無瑕,經過雷劫的千錘百煉,舉世無雙。

  覃明怦然心動,舔了舔乾燥的唇,浸在水裡的手握成拳,極力克制自己。

  他自認掩飾得極好,卻不知自己情動的模樣,早就落在鳳琰的眼中了。

  鳳琰丹鳳眼半瞇,波光流轉,攝人心魂。

  「那魔修的寶物著實厲害,竟與我儲物袋中的玄令相互呼應,把我帶來此處。」覃明艱難地移開視線,感慨地道。「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前世的分身,我初時以為自己穿越回千年前,遇上了你的前世呢。哈哈,搞了個烏龍,後來東離就向我解釋,此處乃是東太凌界,我們那裡叫虛羅真界……」

  覃明自顧自地說著,把穿越後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鳳琰聽,著重說明,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鳳東離共處一室,但什麼都沒有做,清清白白,然後便隨他去了上古遺跡。

  用了一刻鐘講完細節之後,覃明一臉好奇地問鳳琰:「你竟追來了,還用鳳東離的身體進入上古遺跡,莫非你一來此界,便與東離聯繫上了?畢竟你們是主元神和分神。」

  鳳琰靜靜地聽覃明說話,沒有插一嘴,直到他說完,鳳琰也沒有立即回應。

  覃明心中忐忑,心中的小人快撞牆了。

  還有什麼沒交待清楚的?已經坦白從寬了呀。

  看出覃明的緊張,原本嚴肅的鳳琰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他這一笑,覃明更緊張了。

  太邪魅了,有木有?

  「忱……忱慕……」覃明討好的伸指,戳戳他的胸膛。

  他媽的——

  鳳琰握住他的手,輕輕一帶,便把他拉入懷中,捏住他的下巴,低頭吻他。

  「唔——」覃明晃了下腦袋,被他的霸道攻陷,只得順從了。

  一吻即罷,鳳琰的額頭抵著覃明的,輕撫他的背。「幸好你無礙。」

  「哎?」覃明眨了眨眼。

  鳳琰摟他入懷,視若珍寶,輕吻他的髮絲。「我怕及了失去你,覃明。」

  覃明的小心肝一顫,緊緊抱住鳳琰,留戀地蹭了蹭他,感動得雙眼濕潤。「忱慕,萬幸你追來了。否則——」

  沒有忱慕在身邊,即使能獨立的在東太凌界生活下去,內心也會荒蕪一片。鳳東離雖會陪伴他,可是他心心唸唸的,仍然是鳳琰。

  鳳琰的手指緩慢地往下移去,覃明一振,當會陰穴被點中時,他哭喪了臉。

  「這個……可以緩緩麼?」

  「已有兩三日未輸陽氣。」鳳琰咬他的耳朵,手下的動作毫不留情。

  「啊——」覃明痛呼一聲,眼角立即滲出淚花。

  陽氣刺入穴道之中,痛得他全身發抖,不過幾日沒有輸陽氣,竟然如此難受。陽氣源源不斷地刺入,覃明忍受不住,張嘴咬住鳳琰的肩。

  鳳琰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手抱著覃明,一手輸入陽氣。渡劫大能的陽氣,不容小覷,霸道而強硬,進入經脈之後,遇到阻礙全部一掃而盡,過盛的陰氣,開雲撥日般,被輕而易舉地驅散了。

  覃明發出嗚嗚的哭泣聲,難受地在鳳琰背後亂抓一氣,反正是渡劫老祖的身體,不怕他的指甲。

  半個時辰後,陽氣在經脈之內運行了一周天,全身暖洋洋的,疼痛終於散去,覃明鬆了口,放過了鳳琰的肩膀。

  不愧是老祖,他咬得那麼厲害,肩膀連個牙印都沒有。

  覃明不甘心地張嘴又啃了啃,像咬了塊白玉。

  耳邊傳來鳳琰的輕笑聲,覃明無奈地放棄。

  那根給他輸入陽氣的手指,終於移開了,但是覃明還不能放鬆,反而陷入了更為難的狀況之中。

  「忱……忱慕……」他啞聲喚著。

  「今日不便雙休。」鳳琰垂眉道,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不雙休,便不雙體……」覃明心中慶幸。鳳琰曾言,以他如今的修為,可承受不住渡劫老祖的折騰。

  既然如此,他們便好好泡個澡,回床上好好睡覺啊。然而,鳳琰雖說不雙休,靈活的手指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莫忍著。」鳳琰貼在他耳邊道。

  覃明吸吸鼻子,把臉埋在鳳琰的頸項間。

  如此這般,單純的泡澡變了味,山洞裡迴盪著斷斷續續的喘氣聲,以及清脆的鈴鐺聲。

  回到洞室的床上,覃明四肢無力地癱在絲被上,鳳琰以指梳著他的濕發,靈氣一過,水珠便化為氣體,髮絲很快就干了。

  覃明哀怨地瞅他。「你為何不用原來的身體?」

  「此界修士修為頗高。」鳳琰躺在他身邊,把他攬入懷中。

  覃明趴在他身上,揪著他的衣袍。「我不習慣。」

  鳳琰:……

  半晌沒得到回應,覃明支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鳳琰的臉。

  「不累?」鳳琰捏了下他的鼻子。

  覃明捶了他一記。

  「記得換回來。」他打了個呵欠,在鳳琰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覺。

  修士其實不需要太多睡眠,但一旦催促自己入眠,便可深睡。

  睡眠其實也是一種修煉的方式。

  沒一會,覃明發出酣甜的小呼嚕,鳳琰抱著他,輕撫他的髮絲。

  走道上傳來穩健的腳步聲,提醒著洞室裡的人。鳳琰轉頭,只見鳳東離慢慢地踱了進來,看到覃明像小豬般窩在鳳琰的懷裡深睡,鳳東離嘴角微揚。

  「小珠子還是如此可愛。」他道。

 

 

第143章 練功與練劍

  鳳琰把覃明從身上挪下來,覃明咕噥了一聲, 伸手摸索, 鳳琰握住他的手, 把絲被塞進他的懷裡,覃明一把抱住絲被,蹭了蹭。

  鳳琰在他眉心輕輕一點,他睡得更深沉了。

  鳳東離見狀,微微一笑。

  鳳琰下了床, 往外走去, 鳳東離看了一眼床上的覃明,跟著鳳琰出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洞室, 來到另一個寬闊的洞穴,此洞穴的洞頂透天,天井約有五十餘米深, 十米寬, 洞壁上劃滿劍痕, 可見此處是鳳東離往日練劍之處。

  鳳琰和鳳東離兩人站在洞穴的中央, 相同的臉, 卻有細微的區別。即使源自同一個元神,性格卻略有差異。

  「你為何不告訴小珠子他的真身?」鳳東離問。

  「於他無益。」鳳琰道。

  鳳東離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他道:「我已到渡劫大圓滿了。」

  鳳琰問:「這具身體已到極限?」

  鳳東離伸出手,五指朝天展開, 映著天井透進來的光, 可見手指上斑駁的細痕。

  「再一二百年, 這具煉製的身體將承受不住元神的修為而損壞。」他平靜地道,面上無波。

  「一二百年,足夠了。」鳳琰道。他手一摸儲物袋,神識一探,自儲物袋中取出一物,砰的一聲,洞穴中出現了一口巨大的玉石棺。

  「這是?」鳳東離微微蹙眉。

  「渡劫之前我曾命宮弈辰,若渡劫失敗,便盡力保下我的遺體,他將之封進了晉江界中,不想被覃明發現了。」鳳琰拿著九陽令牌,將之嵌入玉石棺的凹槽之中。

  玉石棺啟動陣法,棺蓋緩緩打開,天井的光洩進棺內,照亮了棺內的一切。

  諾大的玉石棺裡,躺著一個身穿雪白法袍的俊美男子,正是鳳琰今世的身體。

  鳳琰輕輕一躍,跳到棺蓋上,居高臨下看躺在棺內的「屍體」。

  「鳳東離的身體,交予你煉製,一二百年,足夠否?」鳳琰對下面的分神道。

  「足夠。」

  鳳琰不再多言,兩人本就元神互通,有些事情,想一想,便可彼此溝通了。他進入棺內,往「鳳琰」的身體旁一躺,閉上眼睛,須臾,雪衣法袍的鳳琰睜開了眼睛。

  週身靈氣運轉,知覺逐漸恢復,他坐了起來,一摸身側的「鳳東離」,已毫無生氣。鳳琰將之擺正,取回儲物袋,系到自己的腰上,從玉石棺裡起身,輕輕一躍便跳了出來。

  站在玉石棺外的鳳東離望著鳳琰,仔細探察了一翻。

  「此具身體的鳳族血脈好生純厚。」他驚訝。

  鳳琰撫開額前的髮絲,瞇了瞇眼道:「借了鳳族老祖的一顆上古鳳凰蛋,不想竟孵化成功了。」

  鳳東離道:「鳳族老祖竟捨得割愛。」

  鳳琰道:「留著亦無用。」

  鳳東離但笑不語。

  鳳琰從玉石棺的凹槽中取下九陽令牌,棺蓋逐漸復位。

  「此棺交予你,你自去煉製。」說著,把手中的九陽令牌扔給鳳東離。

  鳳東離接住九陽令牌,拇指在領牌的紋路上輕撫,微微一笑,手一甩,把九陽令牌還給鳳琰。

  鳳琰一抓,接住了。

  「怎麼?」

  「我有。」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一模一樣的九陽令牌。「你如今的身體不過金丹,回瓊仙宗後,還需身份證明。」

  鳳琰不再多言,把令牌放回自己的儲物袋中。

  鳳東離的手搭在玉石棺上,摸著上面的浮雕。「宮弈辰尋的這口棺不錯。」

  「嗯。他總是細心的。」鳳琰點頭,對宮弈辰表示讚賞。

  鳳東離拍了拍玉石棺,神識一蕩,玉石棺便消失了,已被他裝進儲物袋中了。

  「我在東太凌界修煉了兩千年,收集了許些法寶,除去前些時日得的一件法寶,其它皆無甚稀奇。」鳳東離手掌朝上,如絲的靈氣凝聚,掌心多了一根細小的金屬棒。

  「這是何物?」鳳琰問。

  鳳東離手掌一轉,兩指捏住金屬棒。「玄天針。」

  「玄天針。」鳳琰立即明白此物的奇特之處。「天柱?」

  「不錯。」鳳東離把玄天針遞給鳳琰。

  鳳琰毫不客氣,取了過來,放在掌心,輸入一絲靈氣,那玄天針抖了抖,乖服地懸於他掌心。

  「若真是天柱,大有用處。」鳳東離道。

  鳳琰微微閉眼,靈氣不斷地包裹玄天針,半晌,他手一握,玄天針便消失在他的手中了,與他融為一體。

  「一界取得兩個寶物,已屬不易。」鳳琰道。

  所謂兩個寶物,正是玄天針和日髓珠。

  「如此,我便另尋洞府,煉製遺體。」鳳東離對鳳琰道。

  鳳琰點了點頭。

  走之前,鳳東離道:「我原以為你會給小珠子蓋鳳契印,不想竟是靈犀印。」

  鳳琰神色一凝,凌厲地看向他。

  鳳東離哈哈一笑,一甩袖袍,化為一道劍光,衝出了天井。天井亮起一道光,符文流動,陣法在瞬息之間開啟又閉合。

  覃明從睡夢中醒來,感到有人正抱著自己,他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完美的下巴,張嘴便啃了上去。

  啃了幾口,突然想到什麼,他猛地瞪大眼睛,撐起身體,流水般的青絲下垂,落在了下面人的臉上。覃明急忙伸手撫開頭髮,露出一張白玉般俊美無瑕的臉。

  他驚訝地盯著鳳琰的臉,彷彿能盯出個洞來。

  「醒了?」鳳琰沙啞地問。

  覃明猛地捧住他的臉,左右打量,忽地抓住他的衣襟,粗魯摸索了下,嚥了嚥口水,覃明小心翼翼地問:「身體……換回來了?」

  「嗯。」鳳琰慵懶地躺著,由著覃明對他放肆。

  覃明桃花眼一彎,主動地獻上一個熱情的吻,吻罷,他神采飛揚地道:「還是習慣這具身體。」

  鳳琰抱著他坐起身,修長的手指點點覃明的眉心,道:「於修士而言,重在元神,軀體不過是棲魂之所。」

  覃明搭著他的肩,手指插進他的髮絲裡,細密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親夠了,他坐正身體,與鳳琰貼合,擺出雙休的姿勢。

  被連著衣袍被丟下床的小果子,迷迷糊糊地爬出來,忽感一道犀利的視線,它嚇了一跳,一溜煙跑出洞室。

  「你說得不錯,重在元神。」覃明完全無視了小果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原先也不長這樣,原來的身體可比現在的帥氣多了。哪像這具身體,越長大越娘了。」

  鳳琰的手指按在他的脊背龍骨上,一節一節地按摩。

  「形體的相貌,隨著元神與身體的契合,會逐漸同化。」

  「同化?」覃明的手按在儲物袋上,驚訝地道,「不可能吧?我原先明明長得非常帥氣,很MAN,沒道理一朝穿越,就同化了狗兒的身體,變得如此娘,不是應該像我以前那樣帥氣嗎?」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沒有回答。

  覃明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細長的瓶子,舔舔唇。「不管如何,我該感謝狗兒,有他我方活下來,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鳳琰從他手中取走瓷瓶,打開蓋子,一股清香在鼻息間繚繞。

  「嗯。」他應了一聲。

  覃明配合鳳琰,頭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抓著他的髮絲,半晌,他輕歎一聲,兩人終於契合了。

  「可是想了?」鳳琰貼在他耳邊輕問。

  覃明抱著他,點點頭,坦誠道:「想念得緊。」

  「那便暫不練功了。」鳳琰吻他的眉心。

  覃明忍不由地緊張了下,他四處張望,神識一掃,問道:「那個……東離他……」

  「他不在。」鳳琰道。

  「啊?不在?去哪兒了?」覃明鬆了口氣。

  「你很在意他?」鳳琰微微瞇眼。

  覃明一怔,感到鳳琰的變化,他啊了一聲,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怕我們這樣,讓他見了,多尷尬,呵呵呵。」

  鳳琰嘴角一勾,抱緊覃明,引得他一顫,他勾起覃明的一縷髮絲,放在唇邊親吻。

  「我與他元神相通,不管相隔多遠,彼此之間皆有感應。」鳳琰慢悠悠地道。

  覃明微微張嘴,傻眼了。「那……我們如此這般……哎呀,他也能感受到?」

  「……或許。」鳳琰盯著覃明臉上害羞的表情,黑眸深沉。

  覃明欲哭無淚,總覺得有點坑。「那個……你為何不把元神合二為一了?」

  「尚有事需要他去做。」鳳琰道。

  覃明手指揪住絲被,咬了咬唇。「什……什麼事?」

  「自與渡劫相關。」鳳琰低下頭,封住覃明的唇。

  覃明被吻得暈頭轉向,沒心思再多問問題了,只得先順從念想,醬醬釀釀了許久,神魂皆要失控了,被拖著練了數個時辰的功,他累趴在床上,不想動彈了。

  鳳琰披著衣袍,盤腿坐在床上調息。

  覃明抱著絲被,從下往上瞅他。

  粘糊的視線從鳳琰的眉毛往下移,盯著他微閉的眼睛看了許久,又落在直挺的鼻子上,接著凝視他的薄唇,情不自禁地舔了下自己的。

  鳳琰掀起眼皮,丹鳳眼熠熠生輝。

  「我們何時回虛羅真界?」覃明的聲音有些啞。

  「暫不回去。」鳳琰收了功,低頭看他。

  「為何?」覃明不解。「難道很難回去?」

  「不是。」鳳琰揉揉他的頭。「此處靈氣濃郁,適合修煉,待你元嬰後,我們再回虛羅真界。」

  覃明勉強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腰。「待我元嬰?那不是需要幾百年了?你不怕林凜他們擔心麼?此處又進不了幫會領地,九天逍遙好像一直在沉睡,喚不醒它。真是,這個小賤劍,關鍵時刻居然掉鏈子,太不靠譜了。」

  「快則幾十年,慢則幾百年,端看你努不努力。」鳳琰道。

  「打從我修仙開始,我便一直在努力了。」覃明瞪鳳琰。「以前這身體還小的時候,就傻傻地一直聽你擺佈。」

  鳳琰微笑。「與其翻舊帳,不如多練功。」

  覃明伸指戳他的手臂。「這帳還翻不得了?你就是個腹黑的傢伙。」

  鳳琰的丹鳳眼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覃明臉一熱,視線落在床鋪上,輕咳道:「我們這算是鳩佔鵲巢了?」

  「不必介懷。」鳳琰道。

  覃明撫額。「好吧,真計較起來,也算你的。」

  「呵。」

  「若我們要在此界長時期生活,以我們金丹的修為,恐怕會有危險吧?」覃明問,「你怎麼不一直使用『鳳東離』的身體?」

  反正他自己說的,修士重在元神,身體無關緊要。

  「那具身體能用幾日已是極限,需要煉製之後,方可長期使用。」鳳琰道。

  「原來如此。」覃明腦子一轉,問,「你把『他』給了東離煉製?」

  「嗯。」鳳琰道。

  覃明哦了一聲。

  「可要練功?」鳳琰問。

  覃明一僵,嚷道:「哥,我們剛練過!」

  鳳琰在他額頭一彈指,下了床,穿上衣袍,靈氣灌入指環,立即變成金麟劍,劍身燃著一層鳳火。

  「練劍。」

  覃明跪在床上,扶著腰,看看他手中的劍,再瞅瞅他容光煥發的模樣,喪氣地把臉埋進絲被裡。

  「嗚——」

  為何他有一種苦逼的感覺?

  「起來。」鳳琰道。

  對於修煉法術這方面,鳳琰從來嚴厲,絕不手下留情,覃明便是撒嬌也無濟於事。

  認命地下床,穿上法袍,整好裝束,跟著鳳琰去了另一個寬敞的洞穴。

  鳳琰劍一抖,對覃明道:「揮劍一萬下。」

  覃明深吸口氣,靈氣注入龍玉環中,手中立即握住了梵青劍。

  一萬下,尚能接受。

  他雖不是劍修,鳳琰卻按劍修的方式訓練他。覃明屬於內外皆修,很多法修的身手不靈活,過於依賴法術,與人戰鬥之時,不夠敏捷,時常吃虧,而覃明跟鳳琰學了劍術之後,殺傷力提高了不只一個檔次。

  練劍中的覃明,心無旁騖,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唯有劍,達到渾然忘我的境界。

  不知不覺,揮劍一萬下完成了。

  他滿頭大汗,眼睛炯炯有神,轉頭看向鳳琰,鳳琰正開啟劍域,鍛煉劍意。

  他不好打擾,便自覺地練習劈劍,又是一萬下,每一下皆精準在一個角度,一個幅度,一個力道。

  練習完劈,接著練刺。如此堅持不限,他把劍法的基礎招式全都練習了一萬遍。

  待他收功時,鳳琰已經收了劍域,靜靜地站在旁邊凝視他。

  覃明汗揮如雨,收了梵青劍,問鳳琰:「多久了?」

  「兩日。」鳳琰道。

  竟然過了兩日了?

  他在身上嗅了嗅,有汗味。

  「去泡澡嗎?」他問。

  「嗯。」鳳琰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覃明走在他身側,微微抬頭,鳳琰立即回視他。

  「怎麼?」他問。

  覃明輕歎一聲。「幸好有你,否則修真的日子過得太乏味了。」

  鳳琰道:「修真無歲月,但求一人心。」

  覃明臉微熱。

  鳳琰又道:「倘若僅剩一人,亦不可以斷了修真之路。」

  覃明一愣,望著鳳琰堅毅的側臉,怔怔地道:「不要。」

  「嗯?」

  「不要!」覃明猛地抱住鳳琰。

  鳳琰詫異,低頭看投入他懷中的覃明,削瘦的身子竟微微發抖,他憐惜地環住他。

  「不要什麼?」他低聲問。

  覃明的臉貼在他胸膛上,悶悶地道:「你若隕落,我絕不獨活。我若死了,你……你便不必念我……」

  說出這話,他竟心如刀割,好像曾經歷過生離死別,痛不欲生。

  鳳琰抱緊覃明,丹鳳眼裡閃爍著點點星光,一臉柔情地親吻覃明的髮絲。

  「豈會再弄丟你。」他低喃。

 

 

第144章 終於元嬰了

  弄丟?

  覃明以為他指的是進入晉江界和穿越到東太凌界的事, 他摟住鳳琰的脖子, 踮起腳, 蹭了蹭他的臉頰。

  「幸虧你在我身上烙了印記,每次很短的時間內便重逢了。」

  「……嗯。」

  緩過勁,覃明從鳳琰的懷裡出來, 抹了把臉, 把低落的情緒從心裡清除出去, 雙手一擊掌,他忽地豪情壯志。

  「剛才真是魔障了,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你這麼厲害, 我還自帶外掛, 只要努力修煉, 一定能夠渡劫成功。我就不信了, 真的無界可飛昇?」

  覃明說得眉飛色舞,充滿了自信,鳳琰溫和地望著他, 點頭道:「那是自然。」

  覃明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桃花眼亮晶晶地瞧著鳳琰。「你說的, 擋道者,殺無赦。」

  擺了個亮劍的姿勢, 他沖鳳琰傲然地揚了揚下巴。

  鳳琰一笑, 握住他的手, 捏了捏。「不去泡澡?」

  「去, 去!」覃明道。

  兩人到了浴池所在的洞室,覃明利落地脫了外袍,像兔子一樣,跳進浴池裡,浸在水中,不時地發出舒服地輕吟聲。

  這池水不但是溫泉,還充滿了靈氣,渾身的毛孔都開了,絲絲靈氣竄進經脈,令人心身愉悅。

  鳳琰踏進池裡,水漫至他的腰間,長而直的黑髮落於水中,似墨跡般散開。

  覃明玩心一起,朝他潑水,鳳琰偏了下頭,水珠潑在他白玉般的身體上,充滿了魅力。

  「莫鬧。」他輕斥。

  覃明嘿嘿一笑,運轉水靈,浴池上空突然竄起數十顆晶瑩剔透的水球,繞著鳳琰飄浮,一顆拳頭般大小的水球猛地撞上鳳琰的手臂,「啵」一聲,破碎了,散成無數小水珠,灑在水面,激起一排水花。

  鳳琰微微瞇眼,手一轉,抓取一顆水球,水球在他手掌中,如水晶般,不但沒有破碎,反而越來越凝練,最後竟變成了一顆拳頭大的冰珠。

  覃明一看情況不妙,急忙收手,其它水球皆化為水霧,消散在空氣中,然而鳳琰手中的冰球,已經不再受他控制,圓潤晶瑩,完美無瑕。

  冰球懸浮在鳳琰的手掌上方,快速地自轉,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十六顆冰珠子彈珠般大小,排成一圈,如珍珠項鏈,璀璨奪目。

  鳳琰掌控著冰珠子朝覃明走來,覃明立即感到一股威脅,毛孔直豎,手忙腳亂地往浴池的邊緣靠去,又運轉水靈,兩人之間忽地升起一道水牆,欲阻擋鳳琰的靠近。然而鳳琰只輕輕一瞥,那水牆便消散了,覃明嚇得往外爬,還未爬出去,肩膀便被一隻大掌按住了,他腳底一滑,掉在水裡,差點滅頂,鳳琰把他從水裡提了上來。

  「逃什麼?」鳳琰優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覃明抓著浴池邊緣,輕晃腦袋,水珠到處亂灑。

  「你……想……幹嘛……」覃明吞吞吐吐地問,眉毛都打結了。

  鳳琰彈了彈指,十六顆冰珠子飄浮到覃明的面前,呈一字形排列,他問:「好看麼?」

  「好……好看。」覃明愣愣地點頭。

  「你可喜歡?」鳳琰低沉地詢問,聲音裡充滿了魅惑。

  「嗯。」覃明不敢說不喜歡。

  「那便贈予你,可好?」白皙的手指伸到覃明面前,取了一顆冰珠子。

  「這個……觀賞、觀賞即可。」覃明提議。

  「是麼?」鳳琰捏著冰珠子,一股靈氣繞在其上,輕輕一放,冰珠子掉入熱水中,但還在他靈氣的控制之中。

  冰珠子遇熱水,不但沒有融化,還靈活地在水中走著軌跡。

  覃明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過了一會兒,他整個人都僵了。

  「哥……不要惡搞……」他轉頭,討好地道。

  鳳琰神情淡淡然,眼神無波,嘴角卻微微上揚。

  「嘶——嘶——好冰!」覃明咬牙,抓著浴池邊緣的手指都泛白了。

  幾千歲的渡劫老祖,也有童心嗎?不待這麼玩的啊!

  鳳琰捏住第二顆冰珠子,親了親他的額角。「第二顆。」

  覃明臉色一變,嗚咽地哀求。「哥,咱不玩了,好嘛?我錯了,不該拿水球攻擊你,下次再也不敢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很喜歡。」鳳琰取過第三顆珠子,捏在手指尖轉了轉。

  「惡搞要有個限度啊,親愛的!」覃明不滿地嚷道。

  「修士的身體強於常人,你便將此當成修煉。」鳳琰體貼地安撫他,無情地捉住第四顆冰珠子。

  覃明悶哼,欲哭無淚。「這種修煉不要也罷。」

  「此珠子蘊含濃郁的靈氣,可直接被吸收。」鳳琰勸道。

  覃明不由自主地感受了下,果然有絲絲靈氣通過經脈落入丹田,他忍不住啃自己的拳頭,兩眼發直,懸浮在他面前的十幾顆珠子,被鳳琰那修長的手指一顆顆地取走了。

  當最後一顆冰珠子都完成了它的使命後,覃明發出長長地歎息氣。

  珠子冰冰冷冷的,透著濃郁的靈氣,靈氣被吸收後,便逐漸融化了。

  「沒有了。」鳳琰略為遺憾地道。

  覃明恨恨地問:「練功麼?」

  鳳琰坐在一旁,泰然自若。

  「可。」

  覃明的眼睛裡迸出凶意,充滿了攻擊性,身手敏捷地撲了上去,氣勢洶洶。

  一時之間,浴池裡氣吞山河,波濤洶湧,高手對決,先發制人,無奈覃明身手略遜一籌,破綻百出,被鳳琰伺機反擊。

  覃明不甘示弱,吐氣開聲,足尖用力,下盤一沉,穩穩當當,風雲開闔,招式驚人。

  鳳琰寶劍出鞘,鏗鏘有力,身處下風,亦能反敗為勝,電光石火之間,對準要害,一擊既中,毫釐不差。

  覃明從上至下俯衝而至,鳳琰從下往上快速迎擊,兩人各自出招,無時無刻地不在揣摩對方的招式變化,看似對決,卻默契十足,氣貫長虹,痛快淋漓。

  練完功後,兩人回到洞室,覃明趴在絲被上,筋疲力盡,眉目之間,充滿了毓秀之氣。

  在他半睡半醒之間,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正是裝日髓珠的匣子。

  突然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覃明肚子裡的蛔蟲都被勾出來了,然而他辟榖許久,不應該受到食物的誘惑。

  「這個是……」他睜開眼睛,貪婪地盯著鳳琰擺在床上的匣子。

  「此匣子材質特殊,設有陣法,可困住日髓珠,我一會將蓋子開啟一道縫,你只需依本能吸取洩露出來的能量即可。」鳳琰一臉嚴肅地對覃明道。

  「啊?我?」覃明一頭霧水。「不是說日髓珠是給你的鳳髓珠吞噬的麼?給我豈不浪費?」

  鳳琰扶起他,讓他背靠著自己。

  「盤腿打坐。」鳳琰道。

  覃明聽話地擺好打坐姿勢,修煉上的事,他向來聽鳳琰的。鳳琰是渡劫老祖,經驗豐富,聽他的準沒錯。

  擺在床上的匣子在鳳琰的操控下,慢慢地打開一絲細縫,對覃明來說,濃郁的甜美的氣味,撲鼻而來,饞得他快流口水了,舔了舔唇,他按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

  太美味了。

  「憑你的本能,吸收它。」鳳琰對他道。

  本能?

  覃明有點暈,遇上美食,本能就是吃啊。但是匣子裡只是一顆珠子,又不拿出來讓他啃,只能聞聞香味。

  丹田里的金丹歡呼雀躍,快速地轉動著,覃明深深地吸了口氣,嘖了幾聲。

  既然吃不到,那就聞吧。

  他雙手結印,擺在膝蓋上,努力地吸著香味,想像自己正在吃美味佳餚,須臾,竟有一種飽了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嗝。

  匣子的蓋子倏地合上,香味驟然消失。

  覃明睜開眼睛,意猶未盡,丹田里的金丹不斷震動,似乎也在鬧脾氣,沒吃夠呢。

  「自行打坐。」鳳琰道。

  覃明不情不願地盤腿坐在床上,將剛才吸入體內的那股味,好好地消化一下。

  鳳琰收起匣子,守在覃明身邊。

  修煉的日子,總是枯燥無味的。

  接下來的日子,覃明時常與鳳琰修煉,在練武的洞穴裡提升武力值,出了汗,便去浴池泡泡澡,泡完澡後再吸收日髓珠的美好氣味。

  小果子作為妖寵,見主人如此刻苦,它也發奮圖強,從覃明那裡要來幾顆靈石,跑到一個小洞穴裡,邊吸靈氣邊睡大覺。

  身為一隻沒有武力的搜寶鼠,它的修煉方式,就是邊睡邊吸靈氣。

  不知不覺,百年一閃而逝。

  覃明感到自己的修為增加很快,可以說是神速了。東太凌界靈氣充足,鳳東離的洞府設有聚靈陣,比瓊仙宗御虛峰大殿裡的靈氣還要濃厚。

  不愧是渡劫老祖所選的仙府寶地。

  覃明修為增加了,劍術也沒落下,法術更精進了,在鳳琰的鞭笞下,兩人對打可過幾百招。

  鳳琰是他最好的師父,最好的練習對手,當然,更是最好的……嗯……道侶。

  匣子裡的日髓珠被覃明日夜吸食,熱量漸弱,光芒暗淡了幾分。

  覃明曾問鳳琰,為何不拿出鳳髓珠吞噬日髓珠。鳳琰道,他已經讓鳳髓珠吸收日髓珠的能量了,只是過程漫長,需要耐心。

  覃明一直好奇他將鳳髓珠藏於何處,鳳琰不肯明言,他便猜測,鳳髓珠於鳳琰而言,異常重要,重要到他這個道侶也不能窺視。

  雖說因為這個,他心裡有點小疙瘩,但鳳琰日夜讓他一起吸食日髓珠的能量,他便釋懷了。

  道侶之間,感情再深厚,誰還不能有點小秘密呢?

  這一日,覃明正與鳳琰雙休中,靈氣在經脈中遊走,流入丹田,滋潤丹田內那顆越發剔透的金丹。打從開始吸食日髓珠的能量起,他的金丹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晉江界時,他發現了鳳東離的遺體,從他嘴裡取出一顆珠子,結果那顆珠子太調皮,鑽進了他的經脈中,落入他的丹田,融合成為他的內丹。

  升為金丹後,小珠子經過淬煉,成了九轉金丹,歷經百年的靈氣洗滌,金丹越來越大,表面出現許多金紅色的紋路。

  乍見紋路,覃明以為自己的金丹出現裂痕了,焦急地拖著鳳琰練功,要他幫忙查看一下他的金丹。

  鳳琰看過後,表示無礙。

  這不是要裂了,而是快要結嬰了。

  結嬰!

  覃明震驚。

  他才修煉多久?居然要結嬰了?

  鳳琰揚眉道:「你我雙休,難道只是疏通經脈,運行靈氣麼?」

  覃明咋舌,呆呆地望著鳳琰,渡劫老祖的霸氣展露無遺。

  所以,他這是開了一個大大的外掛,直接坐火箭了麼?

  一衝動,覃明便更加努力地拉著鳳琰修煉了。

  今日他正在和鳳琰慢悠悠地運轉靈氣,幾周天後,靈氣回到丹田,金丹不斷顫抖,表面的紋路又細又密,繪製出一個奇怪的圖騰。

  他詫異地內視它,神識停留在丹田舍不得離開,鳳琰不但沒有催促,還與他一道,守著他的金丹。

  金丹越轉越快,紋路綻放七彩光芒,待光芒散去,金丹如花瓣盛開般,開出一朵金蓮,金蓮的花蕊內徐徐地騰升一團小火。小火焰搖曳了下,倏地長出一對翅膀,羽毛豐滿,隨後又甩出數根又長又美艷的尾巴,翎毛炫麗,當火焰完全露出形態後,覃明終於看清它的全貌了。

  一隻火鳳凰?

  哈?

  他的金丹裡面出來一隻火鳳凰?

  是否哪裡出錯了?

  發蒙之時,火鳳凰翅膀一攏,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嬰兒,坐在花蕊之上。

  覃明一頭霧水。

  火鳳凰變成了小嬰兒?這進化得有點快啊!

  但見小嬰兒盤腿打坐,雙目緊閉,週身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相貌美麗精緻,似曾相識。

  覃明想立即跟鳳琰說,但他們正在練功,鳳琰必定對他身體裡的變化一清二楚,既然沒有打斷,那便是無礙。

  覃明心安落意地繼續運轉靈氣。小嬰兒一直在打坐,也不理人,他覺得沒意思,便催促著鳳琰去他體內遊蕩一番。

  兩人的靈氣從覃明丹田內撤出,回到鳳琰的體內。

  鳳琰的丹田,覃明去過,那可是一個浩瀚的宇宙,蘊含無限的力量,宇宙的中心是一顆巨大的恆星。

  他的金丹變成了小嬰兒,化嬰成功,不知鳳琰的金丹有沒有變化。

  靈氣興致勃勃地一探入,他嚇了一跳。鳳琰丹田里的恆星早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少年,長相與鳳琰如出一轍。

  難道他們同時結成了元嬰?

  可是……雷劫呢?

  覃明困惑。

  兩個修士從金丹晉陞為元嬰,洞府外居然安靜如雞?

  卻是他不知,在他們形成元嬰之時,洞府上空凝聚了一層濃厚恐怖的雷雲,可不知為何,雷雲又很快散去了。

  雷雲消失得太快,以至於看見它的修士,以為自己眼花了。

  覃明緩緩地睜開眼睛,密而長的睫毛微微發顫。

  「忱慕……」

  鳳琰沉聲道:「繼續修煉,不可停滯。」

  覃明哦了一聲,只得閉眼,意識下沉,追隨著鳳琰的靈氣,開啟新一輪的修煉。

  初成元嬰,沒有太多感覺,只是不停地用靈氣滋養丹田內的小嬰兒。

  小嬰兒像一個吸靈器,渡多少靈氣給他,便吸多少,可是一點都不長個。覃明覺得他有些坑爹。為何鳳琰的元嬰是少年,自己的卻是新生兒?

  不知過了多久,小嬰兒長大一點,成了四五歲的小孩子,肥嘟嘟的,煞是可愛。

  一日,他和鳳琰元神交融之時,小屁孩調皮地跑進鳳琰的丹田里了,尋到鳳琰的元嬰,歡天喜地地撲進人懷裡,不斷地蹭啊,撒嬌啊,弄得覃明害臊不已。

  這不是他的元嬰!

  他不認識!

  太丟臉了有木有?

  從內視的角度看,一個肥胖的五歲小孩,賴在十五六歲的少年懷裡,進行各種討好般地求愛。

  是的,求愛!

  覃明簡直想撞牆。

  小屁孩懂不懂?法身沒有成長,求個P的愛啊。

  鳳琰的元嬰對小屁孩極度寵溺,教他一起盤腿打坐,吸收靈氣,凝練法身。

  覃明多次想拖回自己的元嬰,皆失敗告終。最後他自暴自棄,隨他高興。

  兩個元嬰坐在一起,如膠如漆,隨著越來越深入的神魂交融,覃明逐漸受到影響,他腦子裡增加了很多奇怪的畫面,這些畫面如放電影般,一幀一幀地倒退著播放。

  頭頂的百會穴劇烈疼痛,主竅猛烈地跳動,一股氣流往上衝,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進入了一個人間仙境。

  他想控制住元神,不要迷失在仙境之中,卻無能為力,只能被牽著鼻子走,突然,從下面衝上一股灼熱的氣,他情不自禁地收縮,劇烈震動,大幅度地徹上徹下,起承轉合,連綿不絕,瘋狂地顛蕩起伏。

  如置身於氤氳的虛幻之中,撥開飄渺的仙氣,他的元神衝向九霄雲外,一頭扎進了浩瀚的銀河,飄浮其中,四周開出無數朵金蓮,絢麗多彩。

  耳邊,彷彿聽到了悠長的鳳鳴聲。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頭龐大而美麗的金鳳置身於熔岩之中,能焚盡一切的火焰,經久不息。

  金鳳悲鳴,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掉落,化為火焰融入熔漿之中。許久之後,掉光毛的金鳳連形體都保持不住,骨、肉、血一一消失,只剩一顆火球般的珠子,飄浮在火焰和熔漿裡。

  覃明覺得自己便是這顆珠子。

  他不能言,不能語,不能動,甚至沒有五感,周圍的炙熱,令他無比舒適。他把熔漿當游泳池,不時地浸在其中,在火焰裡淬煉精華。

  時間在此處似乎停滯了,覃明感覺不到它的流逝,他好像忘記了什麼,在這裡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某日,一個赤袍墨發的俊美男人,突然出現在火焰的盡頭,他無懼火焰和熔漿,迅速地飛身進來,一把握住了覃明。

 

 

第145章 我是你的小珠子

  小珠子被人一把握住, 嚇得想竄走, 渾身發出炙熱的能量,然而那人不但無懼高溫, 反而以靈氣包裹住它。小珠子觸到那人的靈氣, 感到親切萬分,便安靜了下來。

  那人輕輕捏著它,輕笑一聲,化為一道光, 瞬間離開熔漿, 離開小珠子成形之地。

  小珠子在熔漿裡呆了漫長的歲月, 漸漸地擁有了五感,被赤袍修士帶出去後, 它接觸到新世界,完全不同於熔漿之地, 修真界的繁華, 令它接應不暇。

  赤袍修士把它養在丹田里,日日以靈氣滋養,它漸漸地喜歡上了他的丹田, 與丹田中的金丹做伴,和平共處, 偶爾它還會反哺靈氣, 供養金丹, 如此無限循環, 金丹得以淬煉, 越來越璀璨,而小珠子得到供養,小日子過得也非常滋潤。

  突然有一天,修士召喚它,讓它從丹田里出來,它戀戀不捨,一路來到修士的嘴巴裡,在他柔軟的舌頭上跳躍,靈活的舌頭一動,便把小珠子含在下面了。

  小珠子被壓制,不斷彈跳,想從舌頭下面出來,無奈那舌頭如山般壓著它,它努力了許久,又不敢釋放高溫,最後只得放棄,乖乖地被壓著,動彈不得。

  半晌,修士舌頭一勾,把小珠子從嘴裡吐了出來,小珠子滾進他寬厚的大掌裡,暈頭轉向。

  圓滾滾的珠身,轉旋了幾圈,停下。

  「與我同修百年,可有生出靈智?」修士聲音低柔,充滿笑意。

  靈智?

  小珠子在他掌心滾了一圈。

  當然有靈智啦。

  它能「看見」,能「聽見」了,然而它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修士的手指輕輕一點,它轉了一圈,一道金紅色的流光在表面閃爍。

  「我是鳳東離,記住了,小珠子。」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鳳東離?

  小珠子懵懂,尚不知鳳東離代表的意思。時間久了,它終於知道,鳳東離是修士的名字。

  名字?

  嗯,與修士一起百年,它隱約可感知外界的一切,知道名字是一個人的代號。

  小珠子喜歡鳳東離的氣息,喜歡鳳東離的靈氣,喜歡鳳東離的相貌,喜歡鳳東離的聲音。

  在鳳東離的丹田里,互相影響,它將自己純厚的鳳族血脈,融進鳳東離的血脈之中,改善他的體質,幫助他加快吸收靈氣,開拓經脈和丹田的容量,又過了一百年,鳳東離元嬰了。

  小珠子躲在鳳東離丹田的一角,好奇地看著他的金丹,慢慢地變成了元嬰。

  元嬰初時只是一個小嬰兒,長得和鳳東離一模一樣,非常好看。元嬰穩固了一段時間後,終於睜開眼睛,活動四肢,當他看見小珠子,立即高興地把它抱在懷裡,親親我我。

  在丹田內,小珠子的體積,對於元嬰來說,像一個球,他需要雙手捧住。元嬰對小珠子愛不釋手,時刻抱著小珠子一起打坐,吸收靈氣,凝練法身。

  小珠子和鳳東離的元嬰在丹田里相親相愛,鳳東離內視時,頗為好笑。

  除了在鳳東離的丹田里修煉外,小珠子偶爾也會出來透透氣。它時而懸浮在鳳東離的身邊,時而藏在他的領子下,時而偽裝成頭飾,點綴在鳳東離的髮絲間。

  它跟隨鳳東離見識了修真界的許多地方,去過很多奇怪的秘境,與其他修士搶奪寶物。

  小珠子威力無限,當釋放全身能量時,可焚盡一切,唯有他的宿主鳳東離無懼它的火焰。

  當鳳東離與人戰鬥時,小珠子會配合他,一起戰鬥,經常出其不意,一隻金鳳衝向對手,久而久之,修真界傳言,鳳東離乃是鳳族血脈。

  鳳東離確為鳳族血脈,但對小珠子而言,血緣極為稀薄,自從和小珠子融合後,喚醒了他體力的鳳族力量,血緣方濃厚了起來。

  而且,他的體質不知不覺中成了日靈和月靈同體的超靈體。

  如此大的變化,使他修煉的速度日新月異,短短三百年,便晉陞為化神修士。

  結嬰那日,沒有雷劫,晉陞化神時,雷劫不期而至。

  鳳東離是劍修,只執一柄本命劍,無畏無懼地迎接雷劫。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下來,鳳東離的身體淬煉得更精純了,本命劍更加鋒利,修為直接進入化神中期。

  小珠子初時有些害怕天雷,躲在鳳東離的丹田里,不敢出來,後來發現鳳東離一人扛下那麼多下天雷,仍能屹立不倒,便壯著膽子,跳脫而出,與鳳東離一起扛天雷。

  當它出現時,天雷竟然直接被它吸收了,鳳東離一臉驚訝,它也蒙了。

  小珠子吸收了天雷,突然有一種飽了的感覺,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嗝」。

  咦?

  它竟然能發出聲音了。

  小珠子興高采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鳳東離。」

  稚嫩的聲音,清脆而可愛。

  鳳東離柔和了眼神,把小珠子捏在手指間,貼在唇邊,輕輕地親吻。

  小珠子碰上他柔軟的唇,舒服地發出細細的聲音。

  鳳東離忍不住,便把它含進嘴裡,與它戲玩。

  小珠子圓滾滾的小身子在鳳東離溫熱的口中玩耍,玩夠了,滑溜地被嚥下去了。然而它並不會進入鳳東離的肚子,而是一閃進入了丹田。

  不知過了多久,鳳東離再次經歷雷劫,他要進入合體期了。

  渡雷劫之前,有個紫霄宗的弟子時常出現在鳳東離身邊。鳳東離與他結伴而行,一起在各界探險,發現寶物,兩人會平分。

  小珠子不喜歡他,只要紫霄宗弟子出現,它便藏在鳳東離的丹田內不出來。所以一直以來,紫霄宗弟子不曾發現小珠子的存在。

  直到鳳東離渡雷劫時,小珠子忍不住竄出,擋了數道天雷。

  那紫霄宗的弟子見識了小珠子的厲害之處,恭喜鳳東離晉陞之餘,還大大讚賞了小珠子。

  他厚著臉皮想借小珠子一觀,鳳東離無情地拒絕了,當著他的面,吞了小珠子。

  紫霄宗弟子臉色一僵,半晌,笑容可掬地不再提此事。

  過了一段時間,紫霄宗弟子宗門有事,與鳳東離散伙了,鳳東離毫不留念,小珠子歡呼雀躍,終於不用再看到那個礙事的傢伙了。

  它問鳳東離,之前為何要跟那傢伙同行。

  鳳東離道,彼此有需求,互相合作罷了。

  那傢伙身上有個探寶靈器。

  小珠子又問,為何要到處尋寶?

  鳳東離沒有回答,只是把小珠子放在手掌心,細細地摩挲著。

  小珠子被他一摩挲,忘了問,舒服地在他掌心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鳳東離在合體後期時,給自己煉製了一具分身,分出元神,附在分身上。第一次見到兩個鳳東離,小珠子差點認不出誰是誰。不過,不管是誰,都對小珠子寵愛。

  有時候小珠子會跑進分身的丹田里玩,有時候回到主神的丹田里。

  兩個鳳東離都喜歡喚他「小珠子」,小珠子每次聽到他們叫喚,都會心花怒放。

  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它不知道鳳東離在尋找什麼,不停地穿梭各界,過著驚險爭鬥的日子,各種上古遺跡,危險秘境,他都要一探究竟。

  到了東太凌界時,鳳東離的分身留在了此處,小珠子萬分不捨,說了好多留戀的話,最後跟著鳳東離,哭唧唧地離開了。

  回到虛羅真界,鳳東離去了一趟瓊仙大宗,正逢掌門隕落。

  掌門有令,命鳳東離繼承掌門一職,鳳東離堅定地拒絕了,推薦師弟宮弈辰接任,宮弈辰受寵若驚,推遲許久,與鳳東離密談過後,終於接下了瓊仙大宗的掌門一職。

  鳳東離了卻瓊仙大宗的事後,又到處探險。

  他彷彿無窮精力,要將各大修真界翻個遍。小珠子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何堅持不懈,上天入地的尋找各種法寶靈器。

  歲月匆匆,鳳東離晉陞成了渡劫大能。

  短短兩千年,他從一個凡人修煉成為渡劫大能,成為修真界的傳奇。瓊仙大宗有了一位渡劫老祖,著實揚眉吐氣了一番。

  然而鳳東離的眉宇之間,一直繚繞著淡淡的憂鬱,當然,這是小珠子的看法。在外人的眼中,鳳東離隨著修為的增加,越來越冷漠,高不可攀,磅礡的氣勢,令其他修士不敢靠近。

  他孤身一人,唯有小珠子一直陪伴他。

  坐在山峰之巔,飄逸的衣擺和墨色的髮絲隨風飛揚,鳳東離捏著小珠子,觀看內部成形的小鳳凰。

  「東離,我聽聞,定契約可將我們永遠綁在一起。」小珠子脆生生地說。

  鳳東離問:「你聽何人說起?」

  小珠子閃過一絲光,傲然地道:「我如今有神識啦,可探查千里之內的事物,曾有兩個修士在那吵鬧,說著契約的事情。」

  「哦?」

  小珠子從鳳東離的手中脫離而出,懸浮在他面前,珠子中的小鳳凰活靈活現。

  「東離,我們定契約,快定契約。」

  「你想定何契約?」鳳東離好笑地看它。

  小珠子興奮地道:「自然是定最好的契約,要與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離棄。對了,我聽說,法寶與主人定契約,一般為奴契,我們定一個獨特的奴契,好不好?我只想當你一個人的奴隸,只忠心於你,誰都不能搶走我。」

  「奴契——」鳳東離撫了撫額,琢磨著。

  小珠子見鳳東離猶豫,飛到他的臉頰邊,不停地蹭啊蹭。

  「我要當東離的奴隸,我只要東離一個主人。除了東離,我誰都不要!」小珠子軟糯的聲音,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鳳東離輕輕一歎,捏住小珠子,溫柔地道:「鳳氏皇族有一鳳契印,此乃最高境界的奴印,每位皇族只能為一奴烙印記。若能與你定此契約,至此之後,你便是我的寶物,誰都搶不走,永生永世。」

  「好!好!就要這個!我要定這個鳳契印!」小珠子滿心歡喜地應下了。

 

 

第146章 忱慕,吾心悅爾。

  鳳東離第一次下鳳契印, 慎之又慎,依循血脈中的本能, 給小珠子烙上印記。

  小珠子圓潤的表面, 出現了一個小圓章。它樂不可支地在鳳東離的手掌中打滾, 通過印契,鳳東離清晰地感受到了小珠子對他的喜愛和忠誠。

  渡劫期的鳳東離更忙碌了,以前會回瓊仙大宗呆數十年再離開,打從成為渡劫老祖後,連掌門宮弈辰都尋到不他的蹤跡了。

  小珠子和鳳東離結成契約後, 終於知道了他的憂慮。

  「無界可飛昇?」它震驚地詢問。和鳳東離相處久了, 它對修真界瞭若指掌。

  「嗯。」鳳東離應聲。

  小珠子著急地圍著他轉。「那該如何是好?據我所知, 渡劫之後便是大乘,大乘隨時可飛昇,飛昇上界即為真仙——難道這些皆是前人騙我們的麼?」

  鳳東離輕輕抓住小珠子, 捏著它的小身子, 在指尖摩挲著。小珠子被摸得舒服, 不由自主地發出「嗯嗯」的聲音。

  「既已走上了修真之道, 便不可輕易放棄。」鳳東離把小珠子放在唇邊,蹭了蹭。

  小珠子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鳳東離挑眉問:「……你在做甚?」

  小珠子坦然地道:「親吻啊。」

  鳳東離:「嗯?」

  小珠子嘿嘿地笑:「我曾見過別的道侶嘴對嘴便會發出如此奇怪的聲音。你將我放在唇邊磨蹭, 我便當你在親我。」

  鳳東離:……

  小珠子見鳳東離一臉無奈, 無辜地道:「你孑然一身,沒有道侶, 想必不知親吻的真正滋味。」

  鳳東離把小珠子放在左手心, 右手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 抵著它,不斷地搓揉。

  「哎喲,哎喲……」小珠子發出奇怪的聲音。「好暈,好暈。」

  鳳東離:……

  小珠子嗯嗯啊啊了一會,見鳳東離停了手,好奇地問:「東離,做人好嗎?」

  「做人?」

  「對,做人。」小珠子表面閃過一道光,從鳳東離的手掌裡掙脫出來,浮在半空,聲音清脆地道:「如果我是人,便可以擁抱東離啦,還可以真正親吻東離。」

  「……你想做我道侶?」鳳東離失笑。

  「不可以嗎?」小珠子問。

  鳳東離的丹鳳眼柔和地望著晶瑩剔透的小珠子。「你是鳳髓珠,雖有靈智,卻極難幻化成人。」

  小珠子倏地衝向他,鑽入他的領子裡,滾進他的內袍,到處亂竄。

  鳳東離頭痛地撫額,歎息。

  小珠子在他身上滾了許久,見鳳東離完全沒有阻止它的意思,無趣地竄出來,貼在鳳東離的臉頰邊,嗚咽著。

  鳳東離伸手捉住它,放到唇邊,蹭了蹭。

  「他日我若晉陞成為金仙,必想法子讓你成人,可好?」

  「好。」小珠子又高興了。

  鳳東離一直壓抑著自己的修為,他的修煉速度如此之快,得益於小珠子,然而,因速度太快,兩千年便到了渡劫期。與他曾經同輩的修士,還在化神或合體期掙扎,他卻即將迎來雷劫。

  小珠子也終於明白,鳳東離在各界穿梭,收集寶物,竟為了渡劫做準備。

  他想尋找一個可破空創世的法寶。

  他探索了各大修真界,卻一無所獲。

  他修的道,乃是大命運術。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至高神通,修成之後可直通永生之門。然而,他修煉至渡劫後期,亦不曾完全參透自己的道。

  若修成真正的大命運術,不但永生還可掌控自己的命運。這對於鳳東離來說,至關重要。

  他隱約可見自己的命運,或許會殞命於渡劫期,只是他絕不甘心就此消失於天地間。金丹期在晉江界的大能那處獲得了機緣,得到鳳髓珠後,他的意志更堅定了。

  鳳契印雖是奴契,卻可將主人與奴隸的命運相連,而透過那條相連的命運之線,他隱約看見了一個神奇的未來。

  鳳東離終於不再壓抑修為,他去了一趟鳳族老祖那裡,又見了宮弈辰最後一面,在某處洞府中閉關,等待雷劫的降臨。

  小珠子一直陪伴在鳳東離的身邊,與他說說貼心話,偶爾和鳳東離的本命劍戲玩。

  鳳東離的本命劍經過多次的淬煉,生出一縷劍靈,雖懵懂,卻已經學會和小珠子鬥嘴了。鬥不過,便追著小珠子決鬥,小珠子立即撞進鳳東離的懷裡,藏於他的內袍裡,急得本命劍在鳳東離面前不斷地抖動。

  有此二物相伴,鳳東離修煉的日子過得異常熱鬧。

  雷劫將至,鳳東離在衝霄山的巨劍峰上布下嚴密的陣法,手執本命劍九界劍,無所畏懼地迎擊天雷。

  當頭頂的雷雲凝聚後,莫說鳳東離皺眉,小珠子都差點從他的領口竄出去。

  九九無歸滅魂大劫!

  天道這是要殺人滅口麼?

  小珠子快哭了,不斷地蹭著鳳東離的下巴,擔心不已。

  鳳東離的臉上不悲不喜,他平靜地迎擊天雷。外界的一切,皆不曾放在心上。

  他只有一個意念,衝破命運枷鎖,破界飛昇。

  天道擋他道,他便逆天而行。

  至於那些圍著衝霄山的修士,鳳東離視若無睹。

  修士渡劫,一般人躲還來不及,怎敢靠近?

  然而,鳳東離低估了那些人的目的,在九天雷劫之下,居然還有修士不怕死地衝進來,攻擊他。

  對於諸多前來送死的修士,鳳東離頂著雷劫,對他們毫不留情。

  擋道者,殺無赦。

  什麼入魔?什麼魔修?什麼叛出宗門?

  鳳東離充耳不聞,他冰冷地瞥向那些如飛蛾撲火般的修士。

  小珠子不忍鳳東離邊遭受天雷,邊被修士圍攻,大喊著要去吸天雷。鳳東離伸手捏住它,不讓它輕舉妄動。

  「東離,東離!」

  小珠子的聲音被天雷的轟隆聲覆蓋住了,它一次又一次地呼喚著鳳東離,鳳東離一意孤行,傲然地迎擊天雷。

  當剩下最後幾道天雷時,他終於扔出了小珠子。

  小珠子迫不急待地吞噬了瞬間劈下來的天雷,珠身通紅,那天雷似小甜點般,還不夠塞它的牙縫。

  又劈下數道天雷,小珠子一一吞噬,越吞珠身越赤紅。

  那些圍攻鳳東離的修士,看到吞噬天雷的小珠子,瘋了般地衝過來,大喊著:「鳳東離,交出鳳髓珠!」

  小珠子再單純,也知道那些修士是衝著它來的。

  鳳東離揮出一劍,殺退逼近的修士,伸手一抓小珠子,將之握在手心。小珠子在它手心震動。

  讓它出來,讓它出來。還有最後一道天雷。

  只要它吞噬了這道天雷,即可讓鳳東離渡劫成功,進入大乘。然而鳳東離不知為何,緊緊捏住它,不肯放開。

  東離——

  最後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整個巨劍峰都被夷為平地,來不及逃跑的修士魂飛魄散。

  小珠子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它只感到和鳳東離的鳳契印,在逐漸消失,它惶恐,它害怕,它感到痛苦。它明明是一顆珠子,為何擁有五感?

  鳳東離渡劫失敗了!

  小珠子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它的鳳魂從珠子中掙脫而出,無盡的火焰焚燒世間的一切,瘋狂地蔓延著。

  上古鳳凰的魂魄甦醒了,它釋放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抵擋天道對鳳東離的抹殺。

  龐大而艷麗的火鳳,翅膀一卷,帶著鳳東離的屍體,瞬移離開了是非之地,憑著最後一股力量,忠誠的守候在主人的身邊,直到瓊仙大宗的宮弈辰出現。

  覃明靜靜地望著宮弈辰將鳳東離的遺體放入巨大的玉石棺內,他的鳳凰魂體越來越淡,直到棺蓋合上,終於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他是鳳髓珠,他是鳳東離的小珠子,他與鳳東離相伴數千年,終究不能相守生生世世。

  他記得,鳳東離曾道,若他晉陞為金仙,便想法子助他成人。

  也許是這個執念,小珠子僅存的一絲力量,迫使自己穿越去了小世界。

  在沒有靈氣的小世界裡,小珠子投胎成人了。

  蒼茫的空間裡,覃明托著下巴盤腿而坐,桃花眼濕潤,迷惘地盯著空間的某一處。

  難怪鳳琰總喜歡說,待你元嬰便知了。

  元嬰,即返璞歸真,尋到本性,認識真我,是元神、本心、真心、道心的純粹釋放,達到明心見性之境。

  他元嬰了,終於尋回自我了。

  一道雪白的身影,由遠而近,優雅地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彎腰,朝覃明伸出手。

  覃明一怔,視線落在鳳琰那張俊美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

  鳳琰拉他起來,轉身往前走去,覃明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地離開了這個幻境。

  猛地睜開眼睛,覃明看到山洞的擺設,轉著琉璃般的眼珠子,望著坐在旁邊的鳳琰。

  「忱慕?」覃明聲音沙啞。

  「嗯。」鳳琰握著他的手。

  覃明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渾身像被車碾過一般,又酸又痛,他詫異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正與鳳琰修煉來著,突然元嬰了,元嬰之後,便開始鞏固自己的修為,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進入一個仙境……

  「小珠子!」他驚叫一聲,掙扎著坐起來。

  鳳琰扶起他,覃明猛地撲入他的懷中,臉埋進他的頸項間,使勁的蹭著。

  「我是你的小珠子,我記起來了。我是鳳髓珠,我是你的法寶。」

  「嗯。」鳳琰擁住他,輕撫他的背。

  覃明雙眼泛紅,眼角濕潤,他抬頭,望著鳳琰平靜的眼神,磨了磨牙。

  「你的反應是不是過於平淡了?」他瞇起眼,危險地盯著鳳琰。

  鳳琰輕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既已記起過往,便該知曉,未來我們需共同面對那個嚴峻的問題。」鳳琰道。

  覃明抖了抖眉毛,不可思議地瞪著鳳琰。

  「親愛的忱慕,你確定要在此時此刻煞風景?」覃明不滿地嘟嚷。「你的道侶,我,覃明,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前世之旅,和你生離死別了一場,心情正處於低落狀態,急需你愛的呵護!」

  鳳琰:……

  「別悶不吭聲!」覃明一把壓倒他,趴在他身上,不停地蹭著。「我心裡難過得緊,你知不知道!」

  鳳琰躺在床上,任他在自己身上鬧,一如當初覃明還是鳳髓珠時,鬧脾氣了,愛鑽進他內袍裡到處溜躂。

  「我知。」他輕聲道。

  「你既知,不是應該激動的抱住我,狠狠地吻我,壓著我XXOO,以宣誓你的所有權麼?前世的戀人久別重逢,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天崩地裂也無法再分開我們了,我們的愛日月可鑒,我穿越時空,遠道而來,只為回到你的身邊,與你再續前緣……」

  鳳琰:……

  覃明自己也編不下去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趴在鳳琰的胸膛上,耳朵貼在他的心臟處,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

  「真好。」他閉上眼睛,輕歎。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神情柔和。

  「我們前世非戀人。」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覃明重重地捶了他一記。「不要實話實說。」

  鳳琰握住他的拳頭,把手指展開,與他十指相扣。

  「你雖非我戀人,卻是我的至愛。」鳳琰道。

  覃明下垂的嘴角微上一彎,抬頭去啃鳳琰的下巴。

  他這下習慣,分明還是小珠子時,藏在鳳東離的領子裡,動不動去蹭下巴養成的。

  「如果我沒有來修真界,還在原來的世界,至今也不會知道,我曾經那麼牛掰過。」覃明感歎。

  他居然是鳳髓珠呢,可吐哺靈氣,增加他人修為,還可吸收天雷助人渡劫。

  不僅如此,他還可破界穿越,之所以去小世界,乃是因為那裡靈氣稀薄,天道微弱,僅剩的力量能鑽個漏洞,讓他順利投胎成人。

  二十二年,對於修士而言,一閃而逝,然而覃明卻非常感激過去的二十餘載。因為在那裡,他學會了如何當一個人。

  他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照顧他的師兄,有曾經一起玩遊戲的夥伴,多姿多彩的世界,豐富了他的靈魂。

  「我昏迷了麼?」覃明詢問。他晉陞為元嬰後,至今過去了多久了?

  鳳琰不愧是他的契約道侶,知道他想問什麼。

  「五十載。」他道。

  覃明驚訝。「我一昏,居然昏了五十年?」

  難怪他醒來,全身酸麻。幸虧他是修士,若是凡人五十年不吃不喝地躺著,早就化為白骨了。

  運轉體內的靈氣,將堵塞的經脈全部疏通,身體機能恢復正常,覃明離開鳳琰的胸膛,挪到旁邊,摸了摸身上的內袍,捋了下髮絲。

  衣袍嶄新,髮絲清香,身上乾爽,皮膚柔滑水嫩。

  這五十年,鳳琰將他照顧得很好。

  覃明低頭凝視鳳琰,心裡又甜又酸。

  「忱慕,吾心悅爾。」他深情地道。

  吾心悅爾。

  以往聽鳳琰向他表白,只覺得是一句普通的情話。然而,想起前世的記憶,觸動了心魂,才終於懂得此話的真諦。

  這是一種深愛入髓的感情。

  生生世世,永不離棄。

 

 

第147章 洞房花燭夜之前

  鳳琰執起覃明的手, 放在唇邊輕輕碰觸,丹鳳眼柔情似水。

  落在手指上的吻,如此憐惜, 如此珍重, 覃明的心湖泛起漣漪, 感動得雙眼濕潤。

  他忍不住投入鳳琰的懷裡,賴著不動。

  鳳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道:「可要沐浴?」

  覃明耳朵一動,應道:「要!」

  一不小心躺了五十年,即使身體很潔淨, 他還是喜歡泡澡。

  鳳琰起身,輕鬆地抱起他, 帶他去浴池。

  浴池的溫水, 靈氣濃郁, 全身泡在其中,靈氣鑽進毛孔, 舒解了身體的疲勞。

  覃明靠在浴池邊, 頭頂一塊濕布巾,舒服地歎息。鳳琰從外面進來, 手裡提著一壺靈茶, 挪了一塊平整的石頭, 擺在浴池邊當桌子, 茶壺輕輕放在上面。

  「可要喝茶?」他問覃明。

  覃明轉身, 搭在浴池邊,下巴擱在手臂上,打量鳳琰。

  但見他身穿一件赤紅色的內袍,輕如雲紗,領口和袖口繡有精緻的符文,泛著淡淡的流光,一頭如水的墨發,服帖的垂在身後,手執茶杯,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優雅。

  覃明的視線落在他俊美的臉上,貪婪地凝視,鳳琰似有感應,濃密的睫毛一顫,望向他,覃明咧了咧嘴,滑溜的粉舌在嘴角舔了舔。

  鳳琰修長晰白的手指擺弄著色澤溫潤的瓷杯,倒了兩杯靈茶,一杯遞給覃明,一杯自己拿著。

  覃明直起身,雙手接過。「謝謝。」

  鳳琰勾了勾嘴角,靠在浴池邊,輕輕啄著溫熱的靈茶。

  覃明喝了一口,舒服地瞇眼,他放鬆身體,坐著溫水中,兩三口便喝掉了瓷杯中的茶。

  「再來一杯。」他把茶杯遞給鳳琰。

  鳳琰接過茶杯,給他再倒了一杯。

  覃明接過來,又是幾口喝掉了。不過這次沒有要求再倒,而是將空茶杯在手中把玩。

  「你不進來一起泡泡?」他雙眼閃閃發亮地問。

  鳳琰臉上波瀾不驚。

  「你先泡。」

  覃明忍不住,扯了下他的絲質內袍。「你穿得這麼騷,想幹嘛?」

  「嗯?」鳳琰劍眉微擰。

  覃明嘿嘿一笑。「我們五十年沒有那啥啥啥,難道你不想麼?」

  鳳琰:……

  「有啥好害羞的,都幾百年的老夫老夫了。」覃明揮揮手,眉目之間,充滿了揶揄。

  鳳琰朝他伸出一指,覃明眨眨眼,不懂他的意思,手指點在他的眉心,稍一用力,便將他的頭往後推,覃明來不及穩住重心,竟被鳳琰的一根手指給推進水裡了。

  他仰躺在水面,無辜地瞅鳳琰。

  提高了水系法術後,覃明對水異常親近,即使浸在水中,亦不會被淹。轉了下眼,他頑皮地沉入池底,伸展四肢,慵懶地平躺著。

  細長的黑髮如墨般在水中散開,修長白皙的身體在清澈的水下若隱若現。

  「嘩啦」一聲,水花輕濺,他透過水,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

  鳳琰浸入水中,略微一抓,扣住了覃明的腳腕。覃明嘴裡吐出幾個泡泡,掙了掙,掙不開。

  那隻手,從腳腕,一路往上爬,覃明倒吸一口氣,想從水裡出來時,突然紅影一壓,他被壓在水底,鳳琰霸道地覆住他的唇,深入的吻,令他激動不已。

  清澈見底的池水,裊裊騰升的霧氣,波浪起伏的水面,赤紅的紗袍,如墨雲的絲發,白嫩修長的身體,兩人如水中蛟龍般,糾纏翻滾。

  一刻鐘後,鳳琰抱著覃明破水而出,覃明抹去臉上的水珠,趴在浴池邊,氣喘吁吁。

  鳳琰從後抱著他,輕咬他的耳垂。

  覃明緩過勁,對他道:「我還要喝茶。」

  耳邊的氣息頓了頓,覃明側首,桃花眼似被春雨浸潤過,乾淨清澈。

  鳳琰放開他,伸手取過石桌上的水壺,重新取了一隻瓷杯,倒上靈茶。

  覃明的手指在浴池邊緣,像奏琴般的彈了彈。

  之前喝完茶的小杯子,無辜地躺在浴池底。

  鳳琰把茶遞給他,他接了過來,優雅地輕嘗,眼睛盯著鳳琰濕漉漉的模樣。

  喝完茶,他把杯子放回石桌,手指把垂在額前的髮絲全部往後撥,露出光潔的額頭。

  「要練功嗎?」他問。

  「稍後。」鳳琰低沉地道。

  覃明驚訝,睜大眼睛。破天荒啊,鳳琰居然拒絕他的邀請?

  他疑惑地問:「怎麼?」

  五十年沒有親密接觸過了,難道他不想嗎?天天對著沉睡的他,不會慾火焚身嗎?

  不過……

  覃明眼珠子一轉,火辣辣地盯著鳳琰。被水打濕的紗質內袍,完全粘在他的身上,如第二層肌膚般,完美地勾勒出他健壯的身材。

  鳳琰沒有回答,往旁邊移了幾分,給自己倒杯茶,安靜地喝著。

  覃明被他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

  剛才兩人在水底糾纏時,自己可是被他摸光光了,想進入主題,結果他卻打退堂鼓了。

  有這樣撩了人就跑的麼?

  覃明哼哼幾聲,重重地把茶杯放回石桌上,手臂一劃,遠離鳳琰,跑到另一邊了。

  鳳琰喝茶的動作一頓,低垂的眼睛絲毫沒有波動。

  覃明見他沒有跟過來,磨了磨牙,盤腿而坐,藉著池水的靈氣,舒通自己的經脈。

  他內視丹田,驚訝地發現他的元嬰,居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是一個胖墩的小屁孩,如今竟然成長了,成長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平日,覃明基本不照鏡子,極少仔細打量自己的臉,如今通過神識,內視元嬰,著重觀察了少年的五官,震驚地發現,元嬰長相竟如此之娘。削瘦的身材,修長的四肢,秀美的五官,漆黑如墨的髮絲,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穿,盤腿打坐,週身散發著一道聖潔的光。

  昏睡五十年,元嬰自己成長了?

  覃明感慨。

  這好比生了個娃,多日不見,長大成人了,而自己卻一天都沒有撫養過。

  不知他的元嬰是如何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茁壯成長?

  覃明收了功,睜開眼睛。

  浴池裡已無了鳳琰的身影,他微微皺眉,四處尋找,整個浴池的山洞裡,都沒有他的氣息,他捶了記水面,有些生氣。

  好容易想起前世的記憶,想粘著他醬醬釀釀,結果他的道侶,完全不配合。

  他神識一開,在整個洞府裡尋找鳳琰,詫異地發現洞府裡掛滿了紅色的裝飾。

  這是幹嘛?

  覃明困惑地從浴池裡起身,剛爬出來,便看到鳳琰手捧一套紅色的衣袍進來了。

  「忱慕?你在做什麼?」覃明用布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手指一撥髮絲,水霧散去,頭髮便全干了。

  鳳琰抖開衣袍,披在他身上。

  「此法袍乃東離費了百年時間,精心煉製的。」鳳琰道。

  「哎?東離?」覃明乖乖地站著,由他給自己穿衣。乍聞東離,以為是指前世,突然一想,才知他說的是分身鳳東離。

  鳳琰曾道他的分身有事忙去了,沒想到,竟是為他們煉製法袍?

  這身法袍與鳳琰身上的款式相似,皆為赤紅色,寬大的袖子和墜地的袍擺繡著金鳳的羽翎,精美細緻,流光似的符文,不時地閃動靈氣。

  三件套穿好後,覃明輕輕撫過衣袍,滑潤的質感,不知是以什麼材質煉製而成的。

  「此乃鳳羽融合鮫人紗,經過百年反覆煉製而成。」鳳琰為覃明解惑。

  「東離就忙這事了?」覃明驚訝。「在我沉睡的五十年間,他回來了?你們……合二為一了?」

  鳳琰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去。

  「嗯。」

  覃明抬頭,頭上金冠垂掛至額前的珠子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們居然合二為一了!」他輕呼。

  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分神和主神融合了。

  「那啥,有沒有出現不適的情況?比如你們的記憶會重疊嗎?」覃明好奇地詢問。

  「自然。」鳳琰道。「不僅記憶,修為亦會受其影響。」

  覃明立即緊張了,抱住鳳琰的手臂。「修為受影響?那你如今的修為是多少?難道瞬間提升至渡劫期了?天啊,這太快了!我們還沒有做充份的準備呢!萬一天道又出來做妖,渡劫再次失敗了,可如何是好?」

  他雙眉緊皺,眼睛流露出憂傷。

  剛從前世的幻境中清醒過來,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他害怕鳳琰渡劫時,會如鳳東離一般,受不住最後一道天雷而隕落了。

  「別怕。」鳳琰抱住他,低頭親吻他的眉心。「修為只提至元嬰後期。」

  覃明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們尚有時間準備。

  「我才元嬰前期呢?」覃明道。這前期後期,別看只有一字之差,但修為可差了不只一點半星,前期想修煉至後期,或許要一二千年呢。

  「你得等等我。」覃明一臉嚴肅。

  「好。」鳳琰抱著他進入臥室。

  覃明湊上去,親了親他的下巴。

  「這洞室的佈置是怎麼回事?」他從鳳琰懷裡下來,瞧著喜氣洋洋的臥室,驚訝地問。

  居然連床都換新了。

  原本只是一張普通的床,勉強躺兩人,如今換成了一張巨大的圓形床,可躺四五個大男人,床頂垂掛下半透明的紅色紗罩,被單喜慶紅,繡著兩隻飛舞的金鳳,華麗精美。

  看到這些若還不明白,覃明便真的傻了。

  這分明是洞房啊!

  哈?

  鳳琰居然佈置了一個洞房?

  他跑到床上,拍了拍柔軟的床鋪,靴子一拖,撲進被浪裡滾了一圈,兩頰緋紅。

  鳳琰坐在床邊,溫和地看他。

  覃明從絲被裡鑽出來,趴到鳳琰肩上,神秘兮兮地問:「你想和我正式洞房?」

  「……嗯。」鳳琰握住他的手。

  覃明嘴角一揚,桃花眼一彎,笑道:「莫非今日我終於可以沾沾你的雨露了?」

  鳳琰:……

  「哎呀,這麼一想,還有點小激動呢。」覃明舔了下唇,有些迫不急待。「來吧,開始吧,我躺平了,隨你壓,什麼姿勢都行。」

  鳳琰輕歎一聲。

  「先舉行儀式。」他無奈地道。

  「哦?還有儀式?」覃明摸了摸鼻子。

  鳳琰道:「鳳氏一族結婚契時,皆需舉行儀式。」

  「是怎樣的儀式?」覃明好奇。

  「鳳舞。」鳳琰柔聲道。

 

 

第148章 鳳舞

  「鳳舞?」

  覃明從床上下來, 套上靴子,站在鳳琰面前,一甩袖袍。

  「鳳氏一族的婚禮上需要跳舞?」

  鳳琰點了點頭。

  覃明搓了下手。「你跳還是我跳?或是……我們一起跳?」

  跳舞這種事,他在以前的世界就不太會跳,大學時,同學們聚會, 一到跳舞環節, 他就躲起來了。

  讓他唱歌還湊合著, 跳舞……他真沒有點亮這個技能啊。

  「自然需你我一起跳。」鳳琰起身,拉著覃明的手。

  覃明微微張嘴,抬頭望著鳳琰,眉毛抖了下。

  「親愛的忱慕……你確定?」

  「嗯。」鳳琰的表情不像開玩笑, 神情專注, 眼神深邃。

  覃明原本想咧嘴嘲笑一番, 不知不覺, 受他影響, 收了玩笑之心。

  鳳琰執起他的手,在他手背落下一吻。

  覃明睫毛一顫,感到氣氛越來越曖昧, 胸口發燙, 隱於皮膚下的鳳鳥蠢蠢欲動。

  「鳳氏一族擁有遠古鳳凰的血脈, 卻非妖獸, 先祖與遠古鳳凰定了契約, 得了傳承, 體內流淌鳳凰之血。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鳳族血脈越來越淡。鳳東離若非得了鳳髓珠,亦無法覺醒鳳族血脈,更不能涅槃重生。」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放在掌心,一道七彩的光折射出來,照亮了整個洞室。

  覃明抬手擋了下眼睛,詫異地問:「你為何將自己與鳳東離分得那麼清楚?」

  一個前世,一個今生,直呼前世之名,不覺得怪異麼?還有,他手中的法寶是何物?

  鳳琰微微一震,掌心的圓形法寶倏地騰空,快速地旋轉著,當光散去,整個洞室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除了那張圓形的床之外,整個空間被放大了數倍,他們突然置身於一個圓形的祭壇上,連著祭壇的四個方位,各有一道光柱,光柱衝破天際,彷彿看不到盡頭。

  覃明緊張地握住鳳琰的手,有點被搞蒙了。他前世雖是上古鳳凰浴火重生失敗幻化而成的鳳髓珠,卻完全無法理解鳳族血脈的傳承,對鳳琰接下來要做的事,一頭霧水。

  鳳琰帶他走下祭壇,二十級玉質的台階下面,是一個六邊形的祭台,祭台的六個角上,各頂立著一個紅色的立方體,立方體每個面雕有符文,兩兩相呼應,於祭台中心繪製出一個六芒星陣,星陣泛著紅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覃明一踏進星陣,即被一股奇異的靈力波動包圍,心情舒暢,喜上眉梢。

  他放開鳳琰的手,腳下一飄,躍至陣法中心,伸展雙臂,微微仰頭,一首古老的歌在耳邊響起,歌聲莊嚴而悠長,餘音裊裊,洋洋盈耳,彷彿來自遠古的呼喚,令他熱血沸騰,流淌在體內的血液在澎湃,胸口的鳳鳥滾燙,脖子上浮現鳳鳥的羽印。

  鳳琰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步接近覃明,身形挺拔,姿容如畫,赤紅的法袍,如火焰絢麗奪目。

  兩人相隔數米,相視而望,祭台上的星陣忽然變幻圖騰,竄出兩隻艷麗的巨大火鳳,如兩道紅光般衝向上空。

  覃明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然而對面的鳳琰突然朝他行了一個敬重的大禮。

  寬大的袖袍一甩,雙手疊放,彎腰一拜禮。

  覃明受到莫大的衝擊,腦子一空,還了一個相同的禮。

  接下來的行為,已不受覃明自己控制了。

  拜完禮後,響起一竄鈴鐺聲,他竟然舞起雙臂,扭動腰身,腳下踩著精準的步伐,跳起了舞。

  覃明看不到自己的舞姿,眼睛緊盯鳳琰,被他的舞姿所吸引。

  身材修長的赤袍男人,跳起舞來,高貴優雅,彷彿覃明曾看過的祭祀之舞,眉目傳神,韻味十足,步伐輕盈,充滿張力,羽衣蹁躚,翥鳳翔鸞。

  兩人繞著星陣跳了一圈,在陣中心相會,鳳琰執起覃明的手,相擁著旋身,空中的兩隻火鳳倏地纏繞相交,覃明聽到悠長的鳳鳴聲,神情恍惚,他搭著鳳琰的肩,一進一退地踩著奇怪的舞步,鳳琰擁住他,帶著轉了一圈。

  覃明內心激昂,他有一種極度渴望被滋潤的想法,桃花眼迷醉地凝視鳳琰的臉,尋到他的唇,覆了上去。

  鳳琰含住他的唇,一手摟緊他,一手按在他的後腦勺,兩人緊密的貼合,空中的火鳳突然交纏著往下衝去,化為兩道光,射進了兩人的身體裡。

  ……

  「唔——」覃明低吟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紅色的紗帳頂,想轉頭,卻發現有顆腦袋埋在他的頸間,熟悉的氣息在鼻間繚繞。

  「忱……」才開口,他便感到口乾得厲害,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嗯?」鳳琰的回應,有些鼻音,顯然也是剛醒。

  他抬頭,撐起身體,摸摸覃明的額頭。

  覃明吁了口氣,舔舔乾燥的唇,四肢無力,骨頭僵硬,腦袋迷糊。

  鳳琰低頭親吻他的唇,半晌,方放開。

  「可有哪裡不適?」他問。

  覃明聽著他沙啞的聲音,不自覺地一抖,元神差點又要陷進那種玄妙的感覺之中了。

  「口渴,沒力氣——」他打了個呵欠,渾身疲倦。

  鳳琰憐惜地摸摸他的眼角,擦掉他眼角的淚花。

  「我給你煮靈茶,嗯?」他輕聲道。

  「好。」覃明乖乖地眨眼。

  鳳琰起身,離開,引得覃明一震。

  待他披上衣袍,下了床,覃明才反應過來,他們從那個奇怪的祭壇回到了洞府裡。

  洞府的擺設仍然喜慶,覃明躺在更喜慶的大床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所謂鳳舞,竟是如此……如此令人沉醉癡迷,喪失理智。

  一次便令他元神都快迷失了,身體更不聽使喚,自動地踩著神奇的步伐,跳著祈神之舞,最後更是順從身體的本能,進入玄之又玄的境界,達到了至高無上的巔峰。

  太……刺激了。

  難怪鳳琰說他未到元嬰,修為不足,承受不住。

  覃明覺得,即使到了元嬰,也難以承受,若非自制力好,他怕會瘋狂地糾纏不休,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好不容易修煉到元嬰,將化為烏有。

  莫說身體承受不住,元神都有可能在最後的衝擊下被摧毀。

  鳳族血脈的精華,果然名不虛傳。

  覃明把臉埋進絲被裡,拳頭捶了捶,磨了磨牙。

  鳳舞什麼的,可千萬不要天天來,百年來一次他還嫌多。

  鳳琰煮好靈茶,端著茶壺來到床邊,看到覃明像鴕鳥般地埋在被子下,露出一條腿在外面蹭著。

  「覃明?」鳳琰輕喚一聲。

  蹭被子的腿一頓,覃明仍躲在被子裡,沒有回應。

  鳳琰輕歎,把茶壺放到床邊的桌子上,輕拍他的腳腕。

  「小珠子?」

  覃明蠕動了下,從絲被裡鑽出來,紅著臉,哀怨地瞅鳳琰。

  「我起不來……」他嘟嚷。

  鳳琰伸手把他連人帶被抱了起來,摟進懷裡,一起坐在床上,以靈氣控制茶壺,倒了一杯茶,茶杯自動飛到他手中,輕輕吹口氣,水溫正合適,放到覃明嘴邊。

  覃明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茶水,緊接著湊上前,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靈茶。

  靈茶入喉,滋潤了他的嗓子,他舒服地歎息。

  「還要麼?」

  「要。」覃明道。

  鳳琰使用靈氣,再給覃明倒了一杯靈茶,覃明湊上去,又是一口喝完。

  「還要。」

  如此連喝了四五杯,終於舒服了。靈茶中的靈氣對空虛的身體雖然杯水車薪,卻能讓他緩口氣。

  覃明動了動手臂,從被子裡伸出手,一把抓住鳳琰垂掛在胸前的髮絲。

  鳳琰由著他洩憤般地拉扯,覃明扯了一會,見鳳琰不痛不癢,沒意思地放手。

  「我要去泡澡。」他要求。

  鳳琰絲毫沒有怨言,抱著他去浴池。

  一進溫泉裡,覃明差點滑進水裡沒頂了,鳳琰忙拋開絲被,跳入浴池,把他從水底撈了上來。

  覃明無辜地瞅著他。

  全身無力,進入水中,還沒坐穩,人就下沉了。

  鳳琰輕歎一聲,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懷裡。

  覃明戳了下他的胸膛。

  「你的衣服都濕了。」他揚眉道。

  「無礙。」鳳琰撩開他額前的髮絲,在他眉心親了親。

  覃明輕顫睫毛,當他的唇離開時,追逐上去,封住他的唇。

  吻罷,他平復下心情,頭靠在鳳琰的肩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談話。

  說著說著,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沉,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鳳琰的丹鳳眼柔情一片。

  抱著覃明在浴池裡泡了半個時辰,引導靈氣進入他的丹田。

  出來後,靈氣繞著全身走了一圈,兩人都清爽乾燥了。把覃明放回床上,重新取了一條絲被,蓋在他的身上。

  覃明躺在柔軟的絲被裡,微蹙的雙眉漸漸展開,舒服地蹭了蹭,酣睡。

  鳳琰站在床邊,低頭看了他半晌,手一摸儲物袋,洞室裡立即出現一口巨大的玉石棺,啟動陣法,棺蓋慢慢打開。

  他雙手結印,一點自己的紫府,似有一團氣體從身體裡分離出來,竟是一個半透明的元神。

  那元神回頭看了他一眼,隱進玉石棺,須臾,棺內有了動靜,出現鳳東離的身影。

  鳳琰收了手勢,淡淡地看著鳳東離。

  鳳東離輕輕一躍,跳出玉石棺,把凹槽中的令牌取出,扔還給鳳琰。棺蓋復位,他一拍玉石棺,將之放入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他看向床上的覃明,見他睡得像香甜,不禁笑道:「像小豬。」

  鳳琰道:「你可以走了。」

  鳳東離一臉不捨,無視鳳琰犀利的眼神,走到床邊,彎腰在覃明的唇上親了一記。

  「小珠子。」他輕喃。

  覃明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嗯了一聲。

  鳳東離嘴角一勾,在鳳琰發火前,化為一道光消失了。

  鳳琰劍眉緊皺,沉著臉色,上床把覃明撈進懷裡,捏住他的下巴,重重地一吻,覃明睡得極不安穩,一拳揮了過去。

  鳳琰:……

 

 

第149章 本命劍

  覃明昏昏沉沉了半個月,終於恢復正常, 週身靈氣運轉, 暢通無阻。不僅如此,他體內的靈氣較之以往,更精純了。

  他一臉感慨, 莫非這便是與鳳琰「鳳舞」一場後的奇妙之處?

  最令他大吃一驚的是, 他體內的陽氣非常充足, 不必每日讓鳳琰給他輸送陽氣了。

  鳳族血脈的純精之氣, 乃至純至陽之物, 覃明通過鳳舞,與鳳琰顛鸞倒鳳, 反覆不停地承他的純精之氣, 從裡到外, 如被洗滌過般, 驅散了聖青籐所造成的陰氣。

  一次鳳舞, 可讓他一年半載不必輸陽氣, 簡直是意外之喜。

  不過,對於修士而言, 一年半載實在短暫。

  身體一恢復, 覃明再次被鳳琰拖著修煉。從內修到外修, 無一落下。他認命地拿起劍,與鳳琰過招。

  鬥法和練劍, 於覃明而言, 只需全力以赴即可, 但是,打從嘗過鳳舞的玄妙滋味後,每日的雙那個休便有些折騰人了。

  次次淺嘗為止,如隔靴搔癢,令人心馳神往,鳳琰是個輕易不交貨的傢伙,覃明得過一次好處後,便魂牽夢縈,想著法子再嘗一口。然而,現實是殘忍的,鳳琰一臉嚴肅地拒絕了。

  他的原話是:若要修成正果,不可被慾念所控,喪失理智。

  覃明咬著小手帕,一臉哀怨。

  吃過牛排大餐了,再吃青菜豆腐,這日子過得太憋屈了。

  偏偏道侶是個鐵石心腸的冷酷郎君,覃明無可奈何,只能每日吃清淡小菜,努力修煉,力求將瓷器般的身體修煉成金剛不壞之身,百折不摧,承受金剛鑽時,可堅持不懈,乘風破浪,堅忍不拔。

  又是百年晃過去了,覃明日日刻苦修煉,進入了元嬰中期。

  覃明所有的修仙知識,皆來自於鳳琰。鳳琰若是修真界的百科全書,覃明就是十萬個為什麼。有時候他們什麼都不做,煮一壺靈茶,坐著一問一答。

  覃明的前世雖是鳳髓珠,乃上古鳳凰的精髓,開智後,跟隨鳳東離到各界冒險,但他終究只是一顆小珠子,許多事一知半解,待到轉世投胎成人後,又淪落到靈氣稀薄的小世界,對修真一竅不通。

  相對小珠子的記憶,覃明在小世界的記憶更鮮活。這好比,人成長後,記憶增加,但人們對小時候的事會逐漸模糊,而對於近期發生的事情,記憶深刻。

  覃明便是如此。

  鳳髓珠時的記憶模糊了,他只能從頭學起。

  他腦子是靈活的,一點即通。如此,他從鳳琰這裡學了陣法、符文、煉丹、煉器等。

  關於煉器,覃明親眼看著鳳琰重鑄了他的本命劍。

  鳳東離的本命劍叫九界劍,是他在築基時鑄了個劍胚,之後不斷收集礦物,一點點打造成形,待元嬰時,已成為一把鋒芒逼人的法劍了。渡劫期時,九界劍生出了劍靈,與小珠子經常吵吵鬧鬧。

  可惜後來鳳東離渡劫失敗,九界劍下落不明,鳳琰和他的分神鳳東離都不能感應到它。

  無奈之下,鳳琰需重鑄本命劍。

  他早就尋好了本命劍的基礎材料,又有鳳東離數千年收集的極品材料,重鑄本命劍,事半功倍。

  覃明一臉崇拜地蹲在一旁,看鳳琰以靈氣和鳳火,鑄造本命劍。

  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在他巧妙的運用下,劍胚在鳳火中逐漸成形,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鳳琰便加入一種材料,如此一個月後,新的本命劍出爐了。

  鳳尾劍柄,赤紅劍刃,三尺二長,看似古樸,卻鋒芒畢露。

  當它懸於鳳琰的前面時,覃明被它的劍芒所震懾,戰戰兢兢地躲到一角,不敢靠近,鳳琰一把握住它,四周的劍氣瞬間收斂,乖乖地被主人握著。

  鳳琰意念一動,它化為一道光,消失在鳳琰的手中。

  覃明好奇地問:「它……去你丹田了?」

  「嗯。」鳳琰點頭。

  覃明忙上前,拿著乾淨的濕布巾,幫他擦了擦汗,又遞上煮好的靈茶,眉開眼笑。

  「辛苦了,親愛的。」

  鳳琰任他踮著腳,拿著布巾在自己臉上擦拭,端著茶杯,輕輕啄了一口。

  「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下?」覃明體貼地問。

  鳳琰垂眼,望著他笑如桃花般的臉蛋,不動聲色。

  覃明放下擦拭的布巾,轉身去提擱在石桌上的茶壺,湊上去看他手上的茶杯。

  「哎,還有一半?快喝啊,多喝點靈茶,對身體好。」覃明催促。

  鳳琰飲盡了杯中的茶,覃明立即給他滿上。

  「溫度適中,不燙。」覃明說。

  鳳琰兩三口喝掉,覃明要再倒茶時,他擋了下。「不必,夠了。」

  「哦。」覃明提著茶壺,略顯失落,不過很快,他再次打起精神,興奮地問,「可要沐浴?我陪你。」

  鳳琰把手中的茶杯遞給覃明,覃明忙接過來,兩人一起從鑄器的洞穴裡出來,覃明像小媳婦般跟在他的後面,欲言又止。

  一路沉默地走到了浴池,鳳琰轉身對覃明道:「不是要沐浴麼?」

  覃明原本垂頭喪氣地提著茶壺,聽到鳳琰的話,猛地抬頭,雙眼一亮。

  「好,好!」四處張望了下,找到石桌,把茶壺和茶杯利落地擱到上面,踩著小碎步來到鳳琰身邊,搓了搓手。「我……我幫你寬衣?」

  鳳琰定定地看他一眼,伸展雙臂,一副允許他伺候的模樣。

  這若是擱在往日,覃明必定會跳腳。打從和鳳琰一起生活,鳳琰對他極好,像照顧少爺一樣的照顧他,粗活什麼的都搶著幹,別看他一身尊貴的氣質,好像十指不沾陽春水,實際是上卻是個家務通。

  覃明被他伺候慣了,偶爾會有一點小矯情,沒辦法,誰叫鳳琰太寵他了。但這次,鳳琰因為鑄本命劍,在煉器洞穴裡辛苦了一個月,覃明雖對他鑄劍的本事讚歎不已,卻見他不休不眠地消耗靈氣和鳳火,心疼萬分。

  故此,當鳳琰的本命劍鑄好了,他才會如此熱情地獻殷情。

  當然,還有一個讓人難以啟齒的大問題,覃明心癢難耐,蠢蠢欲動,卻故作矜持。

  那便是——他和鳳琰足有一個月沒有雙那個休過了!

  這對於覃明來說,太難熬了。

  大餐吃不到,連小菜都沒有了,天天喝白開水,他……他快淡出鳥來了。今日鳳琰大功告成,終於鑄成本命劍,他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好好的吃一頓大餐,最好來場鳳舞,享受一番滿漢全席,一百零八道菜,一一品嚐,細嚼慢咽,力求達到肉汁四溢,口感飽滿,令人回味悠長。

  覃明在那想入非非,鳳琰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光,慢條斯理地跨進浴池。覃明正想跟進去,鳳琰卻一揮手,道:「我需在池中打坐調息半日。」

  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與他來個鴛鴦戲水。

  覃明一臉失望。

  他磨磨唧唧地蹲在一邊,取了一個葫蘆瓢,幫鳳琰打濕髮絲。

  「親愛的~~~」尾音都發顫了。

  鳳琰無動於衷,盤腿坐在溫水裡,閉目打坐,任覃明靠在浴池邊扭扭捏捏。

  希望破滅,覃明哼哼幾聲,丟下葫蘆瓢,外袍一披,轉身走人,看到角落石桌上的茶壺,伸手拎了過來,氣呼呼地出去了。

  鳳琰神識一掃,嘴角微揚。

  覃明回到臥室,找了條石凳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靈茶,牛飲般地喝盡。

  連喝了四五杯,晃了晃茶壺,居然沒有了,他只得作罷。

  雙手抱臂,翹起二郎腿,抖了抖,眉毛皺得可夾死一隻蒼蠅了。

  等了半個多時辰,浴池那邊的洞室,毫無動靜,覃明神識一掃,發現鳳琰竟然真的在打坐調息,沒有誆他。

  等得無趣,覃明從石凳上起身,來到床邊,往後一仰,重重地摔在柔軟的床上。披在身上的赤紅外袍凌亂,他也懶得去整理,盯著紅紗帳,雙眼發直。

  其實,莫說鳳琰一個月沒休息,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相信渡劫老祖的神通,鑄第二把本命劍,應該手到擒來,可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守在一旁亦有月餘。

  如今精神一放鬆下來,便感到疲倦,不知不覺,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身上一重,他猛地睜開眼睛,鳳琰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咫尺。

  「忱慕……」才開口,便被他吻住了。

  覃明激動地擁住他,一個月沒有碰到道侶了,相思入骨。即使兩人共處一室,可是沒有親密的接觸,彷彿隔著千山萬水,苦不堪言。

  嗚——

  寬厚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溫暖的手掌,熱切的吻,無不提醒著他,正在與道侶親密接觸。

  一吻過後,覃明面露凶相,啥也不說,直奔主題。

  「來一場鳳舞,快!」

  鳳琰望著覃明赤紅的眼睛,渴望的神情,粗魯的動作,一怔。

  「別發呆,親愛的!你要體諒一下我,粗茶淡飯了月餘,已經饑不可耐了,你如今在我眼裡,就是一隻烤全羊!香噴噴的,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覃明上下其手,語無倫次。

  鳳琰聽著他的比喻,一臉無奈。

  「莫急。」他一手按住覃明。

  覃明被按住了,像上了岸的魚般,不停地甩尾。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法寶,一直掙扎中的覃明一看,立即乖了,桃花眼火熱地盯著鳳琰的手。

  法寶射出七彩的光,剎時,他們便置身於祭壇之上。

  一回生,二回熟,覃明猴急地和鳳琰在祭台的星陣上跳了一支祈神般的鳳舞,火鳳入體,開始了玄妙的交融。

  鳳舞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如饕餮盛宴般,覃明吃得那叫一個滿足,多汁多肉,軟嫩滑口,酥麻香口,回味無窮。

  舞畢,祭壇消失,兩人相擁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忱慕,我們在東太凌界已有兩百五十餘載了,何時方可回虛羅真界?」覃明蹭著鳳琰的下巴問他。

  「待鳳東離回來,即可返回虛羅真界。」鳳琰道。

  「啊?東離他不是與你合二為一了麼?」覃明詫異地問。這事還是他向鳳琰確認過的,他一直以為分神回到了本體裡,豈知百年過去了,未曾見過東離,更不知他又分離出去了。

  「……有事交與他辦。」鳳琰道。

  覃明一捏他的鼻子。「你瞞我。」

  鳳琰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蹂躪自己的鼻子,卻沒有解釋為何瞞覃明。

  覃明早就習慣了他說一半藏一半的惡劣性子,也不追究。「那他何時歸來?」

  「膩了?」鳳琰輕撫他的背。

  覃明道:「與你一起,無論如何都不會膩。修真無歲月,只是虛羅真界像故鄉,很想回去看看,再則,林凜他們不知如何了,有沒有平安地出了晉江界。還有九天逍遙這傢伙,自從我來了東太凌界後,它就一直不曾出現。還怪想念它的。」

  鳳琰道:「他們必無事。」

  覃明歎口氣。「但願。我們與林凜他們可是立過誓言的,不離不棄,恪守不渝。」

  他們十人同甘共苦,闖過天命山,順利進入瓊仙宗,經過重重考驗,在內門重逢,又代表宗門進入晉江界冒險,快要大勝歸來時,卻意外地分散了。

  「我們只用了一百年,便晉陞為元嬰,不知他們的修為能否趕得上我們。」覃明道。

  他和鳳琰兩人天賊異稟,像開了掛,修煉神速,其他修士恐怕沒有他們如此得天獨厚。

  「回去便知了。」鳳琰道。

  覃明抱著他,閉眼蹭了蹭。

  「希望東離盡快回來。」他咕噥一聲,趴在鳳琰懷裡睡覺。

  鳳琰輕拍他的背。

 

 

第150章 返回虛羅真界

  鳳東離回來了。

  覃明盼了十年, 他終於回來了。

  那一天, 他正和鳳琰在練劍。

  他共有兩套劍法, 分別為枯木逢春劍和上善若水劍,這兩套劍法,以柔見長,配合他的靈根,凝絲若劍, 生生不息。

  鳳琰的劍,乃是碎空之劍,剛、猛、硬, 若非他手下留情, 覃明在他劍下走不了幾招。

  對手很強, 激起了覃明的好勝心,與劍修硬碰硬,那是自找苦吃,偏偏他樂在其中。

  他手中的劍, 仍是在瓊仙宗那賒的柄梵青劍,欠了巨額,兩百多年過去了, 不知利息滾了幾番。為此,覃明某天突然想起來,催著鳳琰把他的靈石拿出來數一數, 夠不夠還債。

  鳳琰似笑非笑地把靈石從儲物袋裡倒出來後, 整個洞府都被塞滿了, 置身於極品靈石之中,感受著濃郁得令人窒息的靈氣,覃明意志堅定地讓鳳琰趕快收回去。

  不用數了,還債綽綽有餘。

  何況,鳳琰把那條靈脈的心臟都給挖過來了。

  靈脈之心,隨便扔在何處,過個幾百年,那處便自行成為靈脈了。

  覃明望著鳳琰,雙眼都成紅心了,抱著自己道侶,狠狠地親了幾口。

  太會持家了,有木有?

  「莫分心!」鳳琰一劍刺來,覃明愣了下,冒了一身冷汁,劍尖與他的鼻尖只有毫釐之差。

  「哎,大意了。」覃明一臉懊惱。

  鳳琰收了劍,挽了個劍花,對他道:「比試之中,分心乃是大忌。」

  「是。」覃明乖乖受教,視線落在鳳琰手中的劍上。

  此劍正是鳳琰新鑄的本命劍,名為一念劍。

  在覃明的印象裡,九界劍和一念劍的造型非常相似,劍柄處皆有鳳尾圖形,但不知為何鳳琰沒有把新的本命劍命名為九界劍。

  「再來一局?」覃明問。

  鳳琰手中的一念劍突然化為一道光,竄進手心。

  「東離回來了。」他道。

  覃明一驚。「東離……啊,他回來了?」

  「嗯。」鳳琰點頭。

  梵青劍化成龍玉環,套回覃明的手腕上,他拉住鳳琰,驚喜地道:「可算是回來了,那咱們是否可以回虛羅真界了?」

  鳳琰握住他的手,一起出去,站在洞府口等待。覃明抬眼望去,隱約看見遠方有星光射來,須臾,光點越來越亮,如一顆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猛地衝向他們。

  鳳琰迅速地攬住覃明的腰,後往退了兩步,那道光閃到眼前,化為一個人影。

  赤袍墨發,玉質金相,正是鳳東離。

  「小珠子可是想念我了?」鳳東離望著覃明,微笑道。

  覃明聽到鳳東離喚他小珠子,微紅了臉,輕咳一聲道:「我如今已成人了,還是喚我名吧。」

  「好。」鳳東離點頭。

  鳳琰道:「回洞府吧。」

  覃明抬頭看了眼鳳琰的表情,眨了眨眼。

  三人一道進入洞府,洞口的陣法重新封印,符文的亮光,隨著三人的行走,一路亮到了洞室。

  同時面對鳳琰和鳳東離,覃明有點躊躇,雖說他們一個是主元神一個是分元神,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但形體上完全不同。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多了一個忱慕。

  「可要靈茶?我去煮。」覃明問。

  鳳東離看覃明一副想逃的模樣,不禁失笑。

  「不必了。」他道。

  「啊?」

  鳳東離不再多言,一拍儲物袋,洞室突然出現了玉石棺。覃明一驚,看看玉石棺,看看鳳東離,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鳳琰的身上。

  他一臉疑惑。

  這是?

  但見鳳東離取出九陽令牌,啟動了玉石棺的陣法,棺蓋徐徐打開。

  覃明面紅耳赤,他至今仍記得那次在晉江界的洞穴裡,鳳琰壓著他在棺蓋上,當著鳳東離的遺體,醬醬釀釀,他一激動,控制不住,還顏那個射了鳳東離。

  如今他的分身取出玉石棺,又打開棺蓋,莫非……

  他神識一掃,發現玉石棺內果然空無一物。

  分神使用的身體,居然是鳳東離的真身?

  由此可見,鳳東離的真身竟是被煉成法寶了。

  覃明一臉複雜。

  他還是鳳髓珠時,與鳳東離朝夕相處,對他的身體可熟悉了。畢竟一鬧脾氣,便喜歡鑽進他的衣領內,到處溜躂。

  站在玉石棺旁邊的鳳東離顯然想到了什麼,微微側著,看向覃明,整了整衣領,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覃明摸了下鼻子,臉上的紅潮還未退去,身邊的鳳琰突然一震,他忙轉頭看他。

  鳳琰微微閉眼,靜默了半晌,顯然是元神歸位了。

  「忱慕?」覃明輕喚。

  鳳琰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攬過覃明,捏著他的下巴,落下一吻。

  「哎?」覃明被吻得一頭霧水。

  吻罷,鳳琰放開他,沒有解釋,走到玉石棺前,收了九陽令牌,棺蓋復位,一拍玉石棺,瞬間將之收進儲物袋中。

  覃明舔了嘴唇,好奇地問:「東離這些年出去忙什麼?」

  元神歸位後,東離的記憶與鳳琰的融合,所以他在外面的際遇,鳳琰一清二楚。

  「尋找通界之道。」鳳琰道。

  「通界之道?」覃明詫異。「是返回虛羅真界的通道嗎?」

  「不錯。」鳳琰點頭。

  覃明不解。「以前……沒這麼麻煩吧?」

  他記得鳳東離穿梭各界時,他作為鳳髓珠和他一起,從來沒有這個煩惱。

  鳳琰伸指一點他的眉心。「一樣。」

  「一樣?」

  「各世界之間,本不相通,若要繞過天道,尋到通界之道,需要等待機緣。」鳳琰道。

  「原來如此。」難道鳳東離穿梭各界時,總會呆很久,想必花了不少時間尋找通界之路。

  從科學的角度上解釋,大小世界猶如平行空間,此世界的時間點與彼世界的時間點,或許大相逕庭。

  他們在東太凌界生活了兩百六十餘載,回到虛羅真界,也許過去了百年,也許是千年,還有一種可能,會返回到過去。當然,這種機率非常底。

  所以,在虛羅真界的修士眼中,鳳東離只用了兩千年便修煉到渡劫期,實則他穿梭各界,時間混亂,究竟用了多長時間達到渡劫期,並不能完全確定。

  「但願不會差太多。」覃明感歎。

  「不會。」鳳琰道。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嗎?」覃明打量洞室,在此處生活了兩百餘年,到處充滿了他和鳳琰的生活氣息,到真正要離開時,突然產生了留戀不捨的情緒。

  「往後若想再來,可隨時回來。」鳳琰揉了揉他的頭。

  覃明點頭。

  兩人收拾了一番,出了洞府。鳳琰在洞口畫了幾個陣法,帶著覃明往東南方向飛去。

  覃明這些年一直在修煉,並未仔細參觀過東太凌界,印象中這裡修士多,修為高,愛爭鬥。

  他如今雖是元嬰中期,仍屬於中下層,若孤身行走在修真界,極容易被打劫了。

  元嬰修士已可瞬移,他們如白駒過隙,瞬間移至數千里之外。本來覃明還想在空中觀賞下東太凌界的風景,結果一閃一閃的,已到達目的了。

  那是一片原始森林,方圓千里無人煙,在原始森林的中心,有一個湖。兩人懸浮在湖泊上空,低頭望去。

  「此處?」覃明抱著鳳琰的腰,驚奇。

  「嗯。」鳳琰對他道:「使用八綾帶。」

  「哦?」鈴鐺聲響起,覃明給手腕上的八綾帶輸入靈氣,八綾帶變長,他意念一動,八綾帶立即纏住了兩人。

  「纏緊了。」鳳琰道。

  覃明再催入靈氣,讓八綾帶將自己和鳳琰纏了個結實。

  「需要等待時機嗎?」覃明詢問。

  「不必。」鳳琰一手攬著他,一手握住本命劍,神情一肅。「抱緊了。」

  覃明立即聽話地抱緊鳳琰。

  鳳琰揮劍,破空一劃,帶著覃明頭朝下的往湖泊衝去,速度極快,覃明以為會落入水中,卻驚訝地發現他們已進入了一條奇怪的光道之中。

  這種感覺很熟悉,記憶深處,有過無數次的穿越,曾經和鳳東離一起,在這樣的通界之道裡來來返返。

  通界之道並不太平,充滿了危機,兩界天道會對他們進行追殺,鳳琰在穿梭的過程中,不斷地揮劍,阻擋後面追上來的威脅,同時攻擊前方的排斥之力。

  覃明運轉靈氣,給兩人套上堅固的防禦罩,一層又一層,防禦罩碎得很快,他立即再一層,幾乎耗盡了丹田里的靈氣,快支撐不住時,兩人終於穿過了界膜,重返虛羅真界。

  他們歸來了。

  覃明氣喘吁吁,被鳳琰抱著落在一片草地上,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他鋪展神識,探索四處。

  這裡亦是一片森林,五百里外,有一個城鎮。不知是凡人的,還是修士的。

  「忱慕,我們回來了?」覃明問。

  「嗯。」鳳琰扶著他起身。

  覃明靈氣一抽,綁住兩人的八綾帶解開了,縮成原來的長度,飄在手腕。

  他伸展了四肢,深深地吸了口氣。

  「此界的靈氣,果然沒有東太凌界的濃郁。」他道。

  「各界不同。」鳳琰道。

  「如果我們留在東太凌界修煉,或許很快就能達到渡劫期。」覃明笑道。

  「嗯。」

  「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便要面對無界可飛昇的大難題。」覃明皺眉。「看來,修煉慢,有慢的好處。至少準備的時間充裕一些。」

  鳳東離就是修煉得太快了,最後棋差一著。

  鳳琰沒有回答,摟過覃明,在他額上吻了一記,墨眸中蘊含著無限的情感。覃明一怔,溫柔地回抱他。

  「其實……能和你重逢,結為道侶,即使無界可飛昇,亦無憾了。」他感慨。「凡人的壽命只有百年,修士卻能相守萬載呢。」

  渡劫期修士的壽命是一萬年,與相愛的人在一起萬年,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鳳琰柔和了眼神。

  「當然!」覃明猛地提高聲音,握了握拳頭,堅定地道,「若能飛昇成功,那就是成仙啦,成仙繼續修煉,可成玄仙,那便是與天齊壽,嘿嘿,成為永恆了。」

  鳳琰:……

  覃明拍了拍鳳琰的肩,重語心長地道:「但願我們的情能天長地久,矢志不渝。」

  「你害怕?」鳳琰擰眉。

  覃明忙道:「豈會?我都嫌時間不夠多,每次和你鳳舞時,恨不得與你永遠不分開,一直做到海枯石爛也心甘情願。」

  鳳琰眼神一沉,覃明感到他抱自己的力道加重了,呼吸急促,心癢難耐又強忍慾念,踮起腳,湊上去吻住他的唇。

  深深地吻了許久,差點天雷勾動地火,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聲音有些甜膩地道:「我們先回宗門吧。也不知過去多久了。」

  鳳琰勾了下嘴角,捏捏覃明的耳朵,鬆開了他。

  從鳳琰的懷裡出來,覃明兩腿還有點發虛,他嚥了嚥口水。

  「我試試能不能進幫會領地了。不知道林凜他們有沒有在幫會領地留字條。」覃明強行自己轉移注意力,心中默唸咒語。

  然而,很可惜,九天逍遙這個坑貨,居然還未恢復正常。

  他皺眉。「為何會如此?」

  鳳琰道:「或許九天逍遙出事了。」

  覃明大驚。「出事了?怎麼會呢?明明在晉江界的時候還好的……」

  不對,進入晉江界時,他們便無法進入幫會領地,雖然九天逍遙曾經出來過,後因消耗太多靈氣,便在他丹田里沉睡,一直到他穿越到了東太凌界,九天逍遙像消失了般,毫無反應。

  他不禁摸了下自己的丹田,一臉擔憂。「我曾與你說過,劍三是個遊戲,乃是虛物,九天逍遙原本是遊戲中的一個道具,不知為何實體化了,不但把我帶來了修真界,還給我們劍三傳承。如今它毫無動靜,莫非真出問題了?」

  鳳琰道:「以它嗜吸靈氣的本性,恐怕是吸了太多靈氣,一時無法消化,停滯修為了。」

  「你是說……」覃明摸摸下巴,瞇眼。「它太貪心了,吃撐了?」

  莫說他和鳳琰日日雙休,便是一場鳳舞下來,那靈氣……嘖,千萬別告訴他,九天逍遙這吃貨將自己吃成了個大胖子,吃爆了。

  「哼哼,若真如此,就該削了它,居然毫無節制,不想活命了麼?」覃明恨鐵不成鋼。

  「死不了。」鳳琰道。

  覃明歎了口氣。「罷了,我們先去城鎮,打聽打聽消息。」

  不知這裡是何處,又距他們離開過去了多少年。

  五百里對於能瞬移的元嬰修士而言,很短,瞬息之間,便出了森林,來到城鎮。

  城鎮規模不小,城門口來往有修士,覃明放心了,有修士說明這是修真城鎮。

  城門上寫著玄山城三個大字,門口有修士守門人,進城的過客皆要接受盤查,如此森嚴,可見不是一個普通的城鎮。

  覃明和鳳琰收斂修為,排隊往前走。輪到他們時,守門的修士道:「兩位道友可有路引?」

  覃明看向鳳琰。路引?他們可沒有。

  鳳琰一摸儲物袋,拿出一個令牌,那修士神識一探,驚訝地抬頭,看了看鳳琰,恭敬地將令牌遞還過去。

  鳳琰淡定地接了過來,放回儲物袋中,拉著覃明往裡走。

  那修士猶豫了下,詢問:「尊長且慢……這位道友他……」

  「他是我道侶。」鳳琰冷冷地瞥他一眼,那修士一愣,視線落在鳳琰和覃明相握的手上。

  「唐突了。」他退到一旁,拜了個晚輩禮,送他們進城。

  待二人走遠了,旁邊的同伴好奇地問他:「那是何人?你為何對他如此恭敬?」

  修士道:「你可知那位尊長所持的是何令牌?」

  「是何令牌?」

  「四方令。」修士感慨地道。

  「四方令?」同伴不解。

  「不錯,四方令,合體期修士所持的令牌,可在修真界各大城市任意通行。我守城百年,這是第二次見四方令。」修士道。

  「合體期修士?」同伴回頭張望。「看不出那兩位的修為啊。」

  「呵呵,大能能隱藏修為,豈是你我可探查的?」

  「這……話雖如此,但合體期大能屈指可數,有道侶的更是聞所未聞。」同伴一臉困惑。

  經他一提,那修士也愣了。

  對啊,整個修真界,有道侶的合體期大能,還真沒有聽說過呢!

 

 

第151章 靈茶及元嬰大能

  「你那是什麼令牌?」

  走出去很遠, 覃明湊近鳳琰, 低聲問。

  「四方令。」鳳琰攬了下他,避開迎面撞上來的一個修士。

  那修士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溜了一圈, 歉意地抱了個拳。

  鳳琰微微皺眉,覃明回頭看了看。

  「四方令有何妙用?」

  「合體期修士獨有的令牌,持此令牌,在整個修真界行走暢通無阻。」鳳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鳳琰如今只有元嬰修為,此四方令無疑是鳳東離的東西。

  「適才那人是怎麼回事?」覃明指的人正是差點撞上他的那個修士。若換個凡人, 他或許還能相信他是不小心的,可那人分明是個築基修士,擁有神識,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

  「他想在你身上做個標記。」鳳琰冷笑一聲。

  「給我做標記?」覃明莫名其妙。「我與他素不相識,難道……他想打劫我?」

  鳳琰看他一眼。

  覃明無語。自己是有多遲鈍, 以至於鳳琰都用戲謔的眼神瞅他了。

  「這個……我不是極少在修真界走動麼?」覃明攤手。打從穿越來修真界後, 他就不停地修煉修煉, 所處的圈子比較單純。在晉江界, 他清楚大家都競爭對手,所以多了個心眼。他哪裡知道,第一次進城,無緣無故地被人給盯上了。

  他摸摸自己的臉。「我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

  正說著,兩人來到了一家茶樓。

  這是一家賣靈茶的樓。

  修真界的城市, 可以沒有飯館, 卻絕不能沒有茶樓。修士雖辟榖了, 卻依然喜愛靈茶。靈茶不但能補充體內所需的靈氣, 還可輸通經脈,一些稀少的靈茶有治療作用,能修復體內的暗傷。

  故此,每個修真城市非常熱衷於開茶樓,而修士也喜歡坐在茶樓裡,叫一壺靈茶,慢慢地喝著,甚至有些人會進包廂,邊飲靈茶邊修煉。

  鳳琰帶著覃明進入茶樓後,小二哥立即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是坐雅座還是包廂?」

  「包廂。」覃明道。

  小二哥一臉歉意。「實在對不住,包廂滿了。」

  覃明挑了下眉,笑道:「既然包廂滿了,那我們便換一家吧。」

  這小二哥,包廂都滿了,何必多此一舉問他們要雅座還是包廂?

  小二哥行禮道:「這個時間點,各大茶樓皆滿座了,兩位如不嫌棄,小的可帶二位去雅座,本樓的雅座雖為半敞式,但還是有點小空間。」

  覃明看向鳳琰,鳳琰道:「那便去雅座。」

  小二哥滿面笑容,帶著他們去了二樓的靠窗雅座。

  覃明見這雅座前後都有半人高的屏風擋著,便也不計較了。左右他們只是來歇歇腳,順便打聽下消息。

  坐下後,小二哥詢問他們要什麼靈茶。

  鳳琰隨意地點一壺。

  小二哥愣了下。

  「怎麼?沒有?」覃明靠在窗邊,問他。

  「有,有,柳月仙茶豈能沒有,只是這價格……」小二哥賠笑道。

  覃明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靈石,丟到桌上。「夠不夠?」

  小二哥看到桌上那塊上品靈石,眼睛一亮,伸手拿了起來,恭敬地道:「夠了!客官稍等,一會即上茶!」

  轉身一走,動作敏捷。

  覃明道:「我們莫不是進了黑店?這小二哥的態度太奇怪了。」

  鳳琰道:「此城隸屬於紫霄宗。」

  「哎?你如何得知?」覃明好奇地問。

  鳳琰一指窗外街道上的各大商舖,每個商舖的招牌上,皆有一個祥雲狀的標誌。

  覃明定睛一看,懂了。

  這標誌他見過,當初在晉江界時,那些紫霄宗弟子的衣服上便有此標誌。

  他對紫霄宗印象惡劣,全無好感。那三個被他殺了的弟子,死有餘辜。果然從上到下,沒一個看著舒服的,連個小二哥都長了一雙勢利的眼睛。

  「喝完靈茶,我們便回宗門吧。」覃明道。

  紫霄宗在凌雲大陸,瓊仙宗在西澤大陸,搞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便能尋到方向飛回宗門了。。

  「嗯。」鳳琰點頭。

  「柳月仙茶來囉。」小二哥人未到聲先到,他一喊,其它雅座上的修士都聽到了。

  覃明眉頭一皺,手指一點桌面,把十來道探查的神識給擋了回去。

  有沒有搞錯?不就是一壺靈茶麼?這些修士是怎麼回事?明目張膽地用神識探查他們的虛實?

  小二哥利落地來到他們的雅座,將一壺香氣四溢的靈茶輕輕擺在桌上。「這便是柳月仙茶,二位客官請慢用。」

  覃明把茶壺移了過來,打開蓋子,香味更濃了,他聞了聞,確實靈氣濃郁。不過也就這樣,比他們平時自己煮的靈茶略遜一籌。

  把蓋子蓋回去,覃明給鳳琰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嘴邊,吹了吹,一口飲盡。

  他豪爽的喝茶動作,把小二哥給驚呆了。

  柳月仙茶吶,這可不是普通的靈茶。即叫仙茶,自然不同凡響,一顆上品靈石,只夠煮三四兩,這三四兩抵得過普通修士半年修煉所得的靈氣。

  這位長相俊秀的修士,好像並不知此茶的玄妙之處,如此牛飲,簡直暴殄天物。

  「還可以。」覃明嘖了嘖,口感比不上他們在東太凌界煮的茶。

  他和鳳琰兩手空空地到了東太凌界,住在鳳東離的洞府裡時,用的都是鳳東離的東西,靈茶也不例外。

  鳳東離在東太凌界兩千餘年,收集了很多頂級靈茶,覃明絕想不到自己平日牛飲的靈茶可遇而不可求。

  口感養刁了,再喝這個所謂的柳月仙茶,便覺得馬馬虎虎。

  在他看來一般般的靈茶,在虛羅真界的諸多靈茶中,卻是出類拔萃,上茶樓點此茶的,唯有元嬰修士。

  所以,其它雅座上的修士聽到小二哥喊著柳月仙茶,便不由自主地用神識探查。

  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點了元嬰修士情有獨鍾的靈茶。

  小二哥見覃明一口氣喝了第二杯,欲言又止。

  如此昂貴的靈茶,如此牛飲,實在令人痛惜。一小口柳月仙茶,足夠築基修士一天的靈氣耗損,一杯,能撐暴經脈,而眼前這位修士連喝兩杯,面不改色,可見修為必在金丹之上。

  但是,即使是金丹,最多只能喝三杯。

  覃明正在倒第三杯,轉頭見小二哥還站在他們桌邊,不解地問:「小二哥,此處無你甚麼事了,你可去忙了。」

  小二哥嚥了嚥口水,行禮道:「客官慢用,慢用。」

  「且慢。」鳳琰放下茶杯,喚住小二哥。

  小二哥回身,恭敬地詢問:「客官還有什麼需求?」

  覃明端著茶杯,輕啄一口,問道:「不知小二哥可知今夕是何年?」

  「這……」小二哥一怔。

  覃明笑道:「修真無歲月,我二人閉關太久,剛出關,忘記時日了。」

  小二哥一聽,立即會意。修士閉關出來忘了時間,司空見慣,所以他並未感到奇怪,將日期詳細地告訴覃明。

  「多謝小二哥了。」覃明桃花眼一彎,笑得極為燦爛。

  小二哥望著眼前這張俊秀的臉,一時被迷惑了。

  鳳琰冷哼一聲,小二哥打了個機靈,低頭退下。

  待小二哥走了,覃明笑吟吟地瞅著鳳琰。

  鳳琰冷著一張臉,對他道:「莫對他人如此笑。」

  覃明支著下巴,衝他挑眉。「吃醋?」

  「嗯。」鳳琰大方地承認。

  覃明起身,把椅子往他旁邊一挪,靠著他。「莫氣。」

  鳳琰端著茶杯,無動於衷。

  覃明湊過去,吹吹他的耳朵。「忱慕……」

  聲音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令其它雅座上豎起耳朵想聽他們動靜的修士一驚。

  居然是道侶?

  覃明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與鳳琰交談。

  「竟然過去了三百年。」他驚訝。

  「嗯。」鳳琰淡定地應聲。

  「我們在東太凌界明明只呆了兩百六十餘年,此界卻過去了三百年,看來穿梭各界的時間並不好掐。」覃明感慨。

  「相差無幾。」鳳琰道。

  「我們是修士,差個三四十年不覺得有何差別,如果是凡人,三四十年就是人的半生啦。」覃明道。「喝完這壺茶,我們就返回瓊仙宗吧?」

  「好。」

  兩人靠一起私語,在外人眼裡,分明是大廳廣眾之下,親親我我,不知廉恥。有些修士見之,嗤之以鼻。

  覃明對投於身上的異樣眼神,視若無睹,他靠在鳳琰的肩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隨意的伸展神識。

  二層雅座上的修士,除了他們二人,其他皆是築基修士。元嬰修士的神識探查時,他們毫不知情,反之卻易被識破。

  覃明剛才把那些探查的神識全都擋了回去,他們有所忌憚,不敢再用神識探查了。

  他們不敢探查,覃明卻反查過去。

  神識一掃,眾人小聲的交談,他聽得一清二楚。

  有雅座的人道:「觀此二人,不像凌雲大陸的修士。」

  「雲遊修真界的修士多的是。」

  「何必對他們如此關注,不過是一壺柳月仙茶。」

  「秦道友不知?柳月仙茶乃是元嬰修士所鍾愛的靈茶。」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元嬰修士?看著不像。」

  「若真是元嬰修士,你我二人交談,他們想必聽得一清二楚。」

  「呵呵,我等只是隨意聊聊,又不曾非議他們。」

  另一雅座的人道:「李師兄,再過些時日,又是宗門排名戰了,我們宗門今年或許能再進十位,嘿嘿。」

  「可惜我還只是金丹中期。」

  「李師兄莫急,下一次宗門排位戰,必能參加。」

  「那便借師弟你吉言了。」

  「對了,李師兄,我聽朱師叔說,上次的宗門排名戰,瓊仙宗的排名一落千丈,二百三十名,嘿,竟連一個小宗門都不如。」

  「哎,曾經的修真界第一宗門,竟落魄至此。」

  「嘖嘖……」

  又一雅座的人道:「老張,你覺不覺得那位矮個修士似曾相識?」

  「哦?何以見得?」

  「你可記得,三百年前,紫霄宗曾發佈一則懸賞……」

  「噤聲——」

  覃明放下茶杯,眼神冷凝,他對鳳琰道:「忱慕,我們走。」

  「嗯。」鳳琰的丹鳳眼裡有寒霜,元嬰的修為猛地釋放,整個茶樓裡的人皆噤若寒蟬,驚恐地望著他們。

  覃明也不再收斂自己的修為,兩個元嬰修士的威壓,令半條街都凝固了。

  在虛羅真界,元嬰修士已屬於大能級別了。平凡的小城鎮,突然出現兩名可怕的元嬰修士,簡直令人心驚膽戰。

  雅座上一些非議他們二人的修士,縮起肩,臉色蒼白,生怕大能一不高興,滅了他們。

  不過,覃明暫時沒有心情與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計較,他聽到了兩則消息,心中極度不悅。

  瓊仙宗上一次的宗排名戰失利,以及他似乎被紫霄宗懸賞了!

  出了茶樓,覃明連一刻都不想等,搭著鳳琰的肩,化為兩道光,直衝雲霄。

 

 

第152章 回歸宗門及老熟人

  覃明和鳳琰如兩道金色的流光, 劃破天空,元嬰大能磅礡的氣勢, 震撼人心,凡是經過的修士, 皆膽戰心驚。

  哪個宗門的元嬰大能,聲勢如此浩蕩, 從凌雲大陸一路飛向西澤大陸, 過了天命山, 直奔瓊仙宗。

  一些想探查消息的修士勉強跟了一路, 最後在星月城被瓊仙宗的陣法給攔下了。

  瓊仙宗自上次宗門排名戰失利後,便啟動了上古防禦**,連同所屬的城市皆有陣法, 外來修士, 一律不許進出,弄得人心惶惶。

  有人嘲弄, 曾經的修真界第一宗門,竟落魄至此,成了縮頭烏龜, 簡直貽笑大方。

  然而,瓊仙宗的上古陣法不可小覷, 多少人想潛進去一探虛實, 皆失敗告終。

  覃明和鳳琰兩人同樣被瓊仙宗的陣法擋在了外面, 兩人落在星月城的城門口, 曾經繁華的城市, 漸顯凋零,絡繹不絕的城門,清冷而蕭條。

  「究竟發生了何事?好好的,怎麼閉城了?」覃明站在巨大的城門前,抬頭觀望。

  鳳琰神情冷峻,眼內滿是寒霜。

  覃明打了一道靈氣於城門之上,立即擊起一道波光,強大的斥力向他襲來,他一甩袖袍,把斥力擋了回去。

  「好強的陣法。」他驚歎。「忱慕,你可有法子破解?」

  「不必破解。」鳳琰道。

  覃明一想也是,他們是回宗門,何需那麼麻煩去破解陣法,而且他的試探,必定引起了守城人的注意。

  果然,有修士出現在城牆之上,居高臨下地睨視他們。

  「來者何人?」

  聲音洪亮,如雷鳴般,震耳欲聾。

  若是築基修士,早被震得口吐鮮血了,覃明和鳳琰是元嬰修士,輕易化解了金丹修士的聲波攻擊。

  城牆上的金丹一驚。哪來的兩個不識相的修士,竟敢明目張膽地前來挑釁?他神識一掃,臉色突變,瞬間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覃明微微皺眉,望著那跳下來的修士,但見他一身青色法袍,英俊挺拔,眉宇之間略帶浪蕩之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

  老熟人。

  「姬元?」覃明上下打量他,多年不見,他竟然修至金丹了,還是金丹後期,資質不錯。

  從城牆上跳下來的人,正是姬元,他在城牆上用神識一掃,震驚地發現來人竟然是失蹤三百多年的覃明和鳳琰,魂都快嚇破了,因為他發現,三百年不見,此二人竟然是元嬰大能。

  姬元額冒冷汗,隔著透明的陣法,近距離感受元嬰大能的威壓,恭恭敬敬地拜了個晚輩禮。

  「兩位尊長,你們終於回來了!」他面露喜色,略為激動。

  覃明奇怪地看他。素來眼高於頂的姬元,也會有這麼謙遜的一面,他似笑非笑地道:「許久不見,姬、師、兄。」

  「不敢當!不敢當!」姬元冷汗岑岑。他如此只是金丹後期修為,面前這兩位可是元嬰啊!

  他們究竟有何奇遇,三百年便成為元嬰修士了?可怕。

  「可否讓我們進去?」覃明微笑問。

  姬元忙道:「稍等,我向古師叔請示一下。」

  「古師叔?」覃明好奇。

  姬元道:「正是星月城星象閣的管事。」

  「哦。」覃明點頭。

  古一楓,曾經他們受了他的恩,順利進入瓊仙宗,正式成為瓊仙宗的弟子。金丹期的姬元喚他師叔,說明他也元嬰了。

  他在三百年內,晉陞為元嬰,無可厚非。

  姬元朝他們拜了個禮,偷瞄了眼站在覃明身邊的鳳琰,觸到他冰冷的眼神,脊背一寒,整個人跳了起來,倏地消失,回到城內。

  覃明握住鳳琰的手,一臉擔憂。

  「忱慕,情況可能不太樂觀。」他道。

  「嗯。」鳳琰握緊覃明的手。

  覃明輕歎一聲。

  鳳琰還是鳳東離時,雖時常穿梭於各界,但對瓊仙宗還是很上心的,比如外門小院裡的那顆火靈石,比如天極宮秘境。曾經的掌門想傳位給鳳東離,鳳東離毅然推遲了。他那時候已是渡劫期,窺得一線天機,無界可飛,令他困擾,若渡劫成功,他進入大乘,飛昇指日可待,若渡劫失敗便隕落,無法掌管宗門,所以他推薦了宮弈辰。

  最終他渡劫失敗了,萬幸沒有魂飛魄散,只是從頭再來。即使如此,他仍然選擇瓊仙宗為自己的宗門,顯然對瓊仙宗感情極為深厚。如今瓊仙宗江河日下,成了修真界的笑話,他如何能忍?

  一道元嬰修士的神識猛地襲來,覃明一震,沒有抗拒,而是光明正大地讓對方探了個一清二楚。

  須臾,星月城高大厚重的城門,徐徐打開,一道人影緩緩走出,依然是白色法袍,玉簪挽髮,身材修長,英挺俊逸。

  古一楓銳利的眼睛盯著鳳琰和覃明,隔著上古陣法,毫不客氣地對他們一探虛實。

  覃明彬彬有禮地朝他拜了個同輩之禮。

  古一楓是元嬰前期修為,覃明是元嬰後期,理應由古一楓向他行禮,但因為古一楓的資質終究比覃明深,又是一城之主,覃明坦然地先向他行禮。

  「古管事,許久不見。」覃明道。

  鳳琰是元嬰後期,修為高出古一楓一大截,再則他實際輩份不容小覷,故他只朝古一楓微微點頭。

  古一楓沒有多詢問什麼,只道:「二位可執九陽令牌入城。」

  兩個原本只有築基修為的弟子,去了一趟晉江界,卻意外失蹤了,再見時,已是三百年後了,而他們竟晉陞成為了元嬰大能。

  修真界中,大運氣者有奇遇,修為突飛猛進,這樣的事屢見不鮮,所以古一楓並未感到奇怪。

  覃明沒想到進陣法如此簡單,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九陽令牌,和鳳琰一起,用九陽令牌碰觸上古陣法,剎那,兩人瞬移進入陣法之內,與古一楓來了個正式的面對面。

  古一楓道:「兩位請盡快回宗門,掌門欲見爾等。」

  覃明道:「多謝古管事提醒。」

  古一楓道:「份內之事。」

  覃明和鳳琰往城裡走去,城內果然蕭條,姬元等幾位金丹修士如守衛般,在城內不斷地巡邏,看到覃明二人,便恭敬地站到一邊。

  覃明朝他們微微點頭,因惦記著宗門之事,便向古一楓道別,化為金光直往山上的宗門衝去。

  姬元站在古一楓身後,抬頭望天空,良久,他道:「古師叔,他們一回來便是元嬰修士,我們又多了兩位元嬰大能。此次宗門排名戰,必能重振我們瓊仙宗的威風,一雪前恥。」

  古一楓收回視線,沉默不語。

  姬元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後退一步,不敢多言。

  覃明的速度極快,不必再走試煉階梯,瞬間到了瓊仙宗雄偉的大門前。他直接取出九陽令牌碰觸大門上的陣法,光膜般的大門立即波動,從裡面出來兩名修士。

  覃明定睛一看,揚聲道:「刑德管事。」

  刑德虎目一睜,驚訝地望向覃明和鳳琰,又威懾於他們的修為,恭恭敬敬地拜了晚輩禮。

  這兩位比他晚了不知多少年入門的弟子,短短的三百餘年,竟然修煉成為元嬰大能。如此絕佳的資質和無語倫比的大運氣,實在令人五體投地。

  跟在刑德身邊的修士,覃明不曾見過,築基初期修為,顯然是剛入門的弟子。他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頗為大膽地打量覃明和鳳琰。

  「弟子刑德,恭迎兩位尊長,前日無間長老算了一卦,道近日有貴人上門,果然如此,兩位終於回來了。」刑德笑容滿面地道。

  覃明謙和地朝他點頭。「我二人在晉江界出了點意外,好在因禍得福,順利歸來了。」

  刑德道:「機緣來得巧,是福不是禍,妙哉。」

  覃明但笑不語,與鳳琰一起,進入了大門。刑德要開寶船,被鳳琰拒絕了,他們急著去主峰,寶船的速度及不上他們自己飛得快。

  刑德便恭敬地望著他們化為兩道光,如流星般地衝向主峰。

  「刑德師叔,這兩位,莫非正是……」身邊的築基弟子欲言又止。

  刑德瞥他一眼,道:「雖然掌門極力維護他們二人,但覃明被紫霄宗通緝,衛溪帶人來宗門討說話,打傷了數位老祖,卻是不爭的事實。」

  「紫霄宗的人好生可惡,我們就這樣受他們欺凌麼?」築基弟子忿忿不平。

  刑德冷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百年來,我等勤加修煉,正是為了重振瓊仙宗的威風。爾等萬不可怠懈了。」

  「是,師叔!」

  瓊仙宗內部,一如三百年前,無絲毫變化,過去坐寶船,需要幾個時辰方可達到主峰,如今他們遁光而飛,竟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到主峰了。

  他們兩人的到來,並未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相比外面守衛的謹慎,宗門內部風平浪靜。

  踏上主峰廣場,覃明疑惑地掃視。

  他們在晉江界消失的事,想必整個宗門都知道了,在星月城和大門口遇到的老熟人,見到他們神情似乎都很迫切。

  三百年前,他們在晉江界消失,林凜等人出來後,必定受到了刁難。瓊仙宗如今的境地,絕對和紫霄宗脫不了干係,因為他們對他發起通緝。

  難道是因為他在晉江界殺了三個紫霄宗的弟子,而引發的血案嗎?

  若真如此,他成了宗門被欺凌的導火線了?

  覃明抬頭自責地望著鳳琰,鳳琰安撫地輕拍他的肩。

  「與你無關。」他道。

  「但願。」覃明心裡彷彿壓了塊石頭。他從未感到如此沉重,整個宗門的興衰,竟壓在他一人身上,可是,讓他毫無反抗受人侮辱,他絕不甘心。

  那三人,該死,該殺!

  覃明雙目堅定,抬頭挺胸,一身傲然。

  「忱慕,此仇不報非君子。」

  鳳琰道:「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

  覃明望著鳳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無敵氣魄,不禁心情澎湃。

  他的道侶,乃是渡劫老祖,可謂天下第一呢!

  他自己是元嬰修士,在東太凌界或許處於底層,但在虛羅真界卻是大能。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他,無所畏懼!

  主峰上的修士行色匆匆,似乎往一個方向跑去,對剛踏上主峰的覃明和鳳琰,竟然視若無睹。

  怎麼回事?

  覃明的目光好奇地追著他們。發生了何事?為何他們一副八卦的模樣?

  「忱慕,我們跟過去看看。」覃明拉著鳳琰的手。

  鳳琰由著他,闊步跟上。

  他們收斂了修為,混在眾修士之中,隨他們一道來到了一個擂台附近,而此時擂台四周,早就站了一圈的修士,有築基,有金丹,甚至還有元嬰。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擂台上決鬥的兩名修士。

  決鬥?

  覃明吃驚。

  為何有修士在主峰的擂台上進行決鬥?到底有何天大的冤仇,同門之間要進行一場生死搏鬥?

  而且,那兩位人分明皆是元嬰修士。

  兩個元嬰大能的戰鬥,那可不是小打小鬧,可謂驚天動地,擂台空間有限,兩位大能釋放的強大法術,令防禦陣法岌岌可危。

  「他們是何人?為何決鬥?」覃明語氣溫和地詢問旁邊的金丹修士。

  那修士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聞有人問話,便道:「是蕭颯尊長和林元尊長。他們二人之間早有宿怨,前些日子失蹤三百多年的蕭颯回來了,一身元嬰中期修為,驚到了許多人,而他回來的第一件事,竟然向無間長老請示,要與林遠決鬥。」

  「蕭颯?林遠?」兩個名字一過腦,勾起了覃明的記憶。

  蕭颯?

  不正那個為保護他們,被巨鬼襲擊而受傷的引路仙人嗎?

 

 

第153章 應龍上的親傳弟子

  那個時候, 蕭颯受了重傷,無法再護送他們前去瓊仙宗,無可奈何之下給了他們一個儲物袋,幾件法寶, 讓他們自行去尋找宗門。

  若不是狗兒被覃明穿越了,鳳琰給覃明蓋了個鳳契印, 得了一絲靈氣, 激活了九天逍遙, 有了劍三傳承, 他們十人才能平安無事的過了天命山。

  想到那個時候,自己傻傻的分不清形勢, 自認演技過人, 想矇混過關,豈料鳳琰早就一眼看穿。

  他可是渡劫老祖哇,雖然換了個身體,實力受限, 但他本事可沒有丟。

  覃明猜他早就看出自己就是鳳髓珠了,理所當然地給他戳了個鳳契印, 因為在自己還是小珠子時, 就打滾賣萌地求著鳳東離給他蓋印。

  被蓋了印後,他一直耿耿於懷, 偏偏心裡頭對鳳琰又恨不起來。鳳琰對他無微不至, 手把手地帶他走上了修真之道。後來發生了許多事, 他終於尋回真身的記憶。

  一切皆是因緣巧合。

  他們十個孩子順利地來到星月城, 有星象閣管事古一楓的推薦信,終於進入了瓊仙宗,見到了無間長老。

  他們將蕭颯的事稟告給無間長老,之後無間長老派人去尋找時,蕭颯卻失蹤了。為此,蕭颯的准道侶岑昱憂心不已。

  如此三百年過去了,蕭颯不但回來了,還成了元嬰修士,實在令人驚訝。

  至於林遠,覃明曾聽無間長老提及過,當初的引路仙人,原本是岑昱和林遠,但岑昱突然要晉陞為金丹,蕭颯便替他成為引路仙人,而林遠不知為何,尋不見蹤影,蕭颯無可奈何,只能自己一人前去凡間挑選修真苗子。

  一個護送仙人,又只有築基修為,帶著上百名苗子過天命山,危機重重,果然受到巨鬼的圍攻,死了大部分孩子,蕭颯身受重傷,生死不明。

  旁邊的金丹修士說蕭颯和林遠有宿怨,那麼便是此事了吧。

  擂台上的兩人,鬥得你死我活,誰都不讓誰,他們皆為元嬰初期,修為相當,卻不顧同門情誼,出手凌厲。

  覃明神識掃過去,仔細觀察擂台上的兩人。

  蕭颯一身黑衣,氣勢霸道,招式凶狠,眼神冰冷,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神,令人看得膽顫心驚。

  他必定經歷過殘酷的戰鬥,才會有如此可怕的氣息。相較起來,林遠的攻擊,顯得華而不實,破綻百出,同是元嬰修士,卻有著霄壤之別。

  圍觀的眾人,也看出了兩人的差距,不禁議論紛紛。

  覃明看了一小會,便知勝負已分。如今林遠還能抗衡,不過是蕭颯在打擊他的自信心,折辱他罷了。

  林遠唇色蒼白,俊臉憤怒得扭曲了,眼睛裡迸出怨恨,下手陰狠。

  「走吧。」覃明對鳳琰道。

  知道蕭颯還活著,那便好了,他們還是先去見掌門吧。見過掌門再去找林凜等人,敘敘舊。

  「嗯。」鳳琰道。

  看他的模樣,似乎對擂台上的打鬥也不感興趣。

  正當兩人要走時,突然有修士驚呼。

  「應龍!」

  「什麼?應龍?」

  「莫非是他們?」

  圍觀的修士們一陣騷動,觀看擂台戰鬥的眾人,全都朝天空望去。

  覃明也不由自主地抬頭。

  但見一頭龐大的長形巨獸,扇動巨大的雙翼,由遠而近,蜿蜒的身軀,波瀾壯闊,猙獰巨大的龍頭,驚心動魄,粗長的龍鬚隨風飛揚,光潔黝黑的龍鱗折射著陽光,光暈繚繞,五彩繽紛,粗壯的龍爪,強勁鋒銳。它的身上,或站或坐了八人,個個神采飛揚,英姿颯爽,衣袂飛揚,飄逸如仙。

  看到飛龍和龍背上的八人,覃明不禁感慨。

  「我還擔心他們過得不好,簡直是杞人憂天。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出類拔萃,在宗門混得風生水起,豪情逸致啊。」

  鳳琰犀利的眼神在龍背上掠過,道:「他們,不錯。」

  「何止不錯。」覃明笑道,「我以為自己修煉神速了,和你一起算開掛了,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在三百年內也都修到了元嬰。」

  雖然只是元嬰初期,可能是近期晉陞的,修為尚未穩固,但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身邊有人驚歎。「不愧是老祖的親傳弟子,居然真的在宗門排名戰前全部元嬰了!」

  覃明聞言,好奇地問:「你似乎對他們很瞭解?」

  被問話的人是個金丹修士,他不可思議地打量覃明,問:「你居然不知?」

  那表情好像在質疑覃明是不是本宗門的弟子,竟然不認識宗門裡的風雲人物。

  覃明一臉坦蕩地道:「我正從外面歷練歸來,許久不在宗門,許多人都不認識了。」

  聽聞覃明在外歷練,那金丹更驚訝了。「你何時出去的?」

  覃明道:「……三百年前。」

  金丹修士恍然大悟。「難怪了。」

  「怎麼?很奇怪?」覃明問。

  金丹修士歎氣:「這位師兄,你有所不知。正是三百年前的那場晉江界歷練,令我們瓊仙宗受了重創!那紫霄宗衛溪的親傳弟子在晉江界死了,卻一口咬定是我們的弟子殺的。晉江界即將關閉時,各大宗門的弟子從晉江界裡出來,衛溪看到其它宗門的弟子就殺,引起一片混戰,幸而我們瓊仙宗有兩個合體期老祖在,護住了自家弟子,平安歸來。不過……」

  頓了頓,他皺眉道:「卻有兩位弟子在晉江界失蹤了,生死不明。而那紫霄宗的衛溪隔了半月帶了十個合體期的大能來我們宗門,要我們交出一個叫覃明的弟子。這覃明卻正是失蹤的弟子,我們如何交的出?再則,瓊仙宗的內門弟子憑什麼交給他們?何況,晉江界自古以來就不計生死,他們紫霄宗要破這個先列麼?」

  「那後來呢?」覃明越聽越咬牙切齒,鳳琰更是目光森冷。

  「後來衛溪帶的十多個合體期在我們宗門大鬧特鬧,故意打傷眾多元嬰和化神老祖,在掌門和紀遠老祖幾位合體期大能的奮戰下,終於趕走了他們!那衛溪臨走之前放話說絕不放過瓊仙宗,態度囂張可惡!」

  金丹修士一臉氣憤,提起此事更是怒不可遏。那會他還是築基弟子,親眼目睹了紫霄宗的戾氣和霸道。

  覃明目光落在從應龍身上跳下來的八人。

  「是不是因為衛溪重傷了我們宗門的元嬰和化神老祖,使我們在宗門排名戰無人出戰?最後名次一落千丈?此人欺人太甚!」覃明恨恨地道。

  金丹修士道:「不僅如此,他們還時不時是派人來騷擾,更發出通緝要殺覃明,鬧得整個修真界都在看我們瓊仙宗的笑話。掌門一怒之下,就開啟了上古防禦陣法,命眾弟子潛心修煉,一定要在下次的宗門排名戰一雪前恥!」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心中怒火滔天。

  「難道無人管此事麼?紫霄宗的掌門就這樣放任那個衛溪飛揚跋扈?」覃明問。

  「嘿,紫霄宗掌門一直閉關,宗門的事都是衛溪說了算。再則,紫霄宗乃當今第一宗門,修真界誰敢管?」金丹修士諷刺地道。

  「看來我們只能自食其力了。」覃明堅定地看了眼身邊的鳳琰。

  鳳琰點了點頭,黑眸裡醞釀了狂風暴雨。

  「誰都靠不住!修真界多的是明哲保身的人。我們瓊仙宗的眾弟子全都憋了口氣,努力修煉,大伙的修為竟然都有重大突破。短短三百年,元嬰和化神大能翻了倍。」金丹修士一臉傲然地道:「我修煉到金丹只用了一百年,而他們,從晉江界出來就是金丹,被宗門各位老祖看中收為親傳弟子,而今已是元嬰了,簡直神速。」

  「他們……很好。」覃明道。

  應龍落在主峰的廣場上,引起一陣轟動,那龐大的身體快佔據了整個廣場,好在它並未保持獸型,收了翅膀,瞬間幻化為十來歲的小少年,乖乖地跟在那八人的身後。

  金榜修士一臉羨慕。「此神龍乃是他們從晉江界裡帶出來的,不同反響啊!」

  宗門開啟上古防禦陣後,就不再參加晉江界的修煉了,雖然甚為可惜,但宗門內部開啟了一個新的試煉秘境,據說是千年前的渡劫老祖鳳東離贈予掌門的法寶,為彌須境,外面一年,裡面十年,修士進去後,便擁有更多的時間修煉。

  如此,宗門弟子的修為,日新月異,進展飛速。

  正思索著,突然發現四周靜悄悄了,他疑惑地抬頭,但見身穿金色混凌法袍的八位親傳弟子,穿過人群,浩浩蕩蕩地朝他走來。

  金丹修士緊張地左右張望,其他人都詫異地看著他,他們往後退去,給那金光燦燦的八人一神獸讓道。

  發生了何事?為何他們神色激動地望著他?

  金丹修士嚥了嚥口水,手腳都不知怎麼擺放了。

  什麼時候自己受到了幾位師叔的注意?

  這個……太令人驚喜了。

  正當金丹修士做好心裡準備,即將成為宗門的風雲人物時,朝他走來的人衝著他的旁邊,語氣激動地道:「覃明,鳳大哥,你們可回來了!」

  其他幾人一擁而上,圍著兩人,又驚又喜。

  「我就知道,覃明和鳳大哥乃大氣運者,一定會平安無事!」容聶封揚聲道。

  「姬元突然給沐沐傳訊,我當他又寫了情詩,想不到突然正經了一回,道是你們回來了。」李飄渺笑道。

  「覃明你的修為我居然看不透,鳳大哥也是,莫非你們已經是化神大能了?」唐笑驚訝地問。

  「覃明,鳳大哥……」

  「覃明……」

  「鳳大哥……」

  不只金丹修士,連其他人都聽到了那八個元嬰大能圍著兩個修為不明的人,熱切地詢問。

  覃明和鳳大哥這兩個稱呼,赫然入耳,所有人都震驚了。

  覃明?

  不正是那個被衛溪通緝的同門嗎?

  他不是失蹤了嗎?

  居然無聲無息地回來了?

 

 

第154章 蕭颯之恨

  三百年來, 覃明的大名響徹瓊仙宗, 不, 響徹整個修真界。所有人都好奇, 覃明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修士, 為何被第一宗紫霄宗的衛溪通緝?

  衛溪是何許人?

  他是紫霄宗掌門翟逸委以重任的師弟,翟逸閉關後,千年來, 一直是衛溪掌管整個紫霄宗。

  翟逸未閉關前, 紫霄宗在外人看來一直是個中規中矩的修仙宗門, 排名徘徊於前十位。鳳東離渡劫之時, 其它大小宗門皆去圍觀, 想分一杯羹,只有紫霄宗沒有去。

  故, 千年前的那場浩劫,唯紫霄宗毫無損失,其它宗門皆損失慘重。

  此後, 紫霄宗由翟逸帶領,在宗門排名戰輕而易舉地拿下了第一,紫霄宗名聲鵲起, 正式成為修真界第一宗門。

  至於瓊仙宗, 不但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還出了一個入魔的渡劫老祖, 成了修真界的公敵, 一蹶不振。

  某些宗門見瓊仙宗落魄了, 便想趁火打劫,好在翟逸出手阻止,並揚言道,他和鳳東離曾結伴而行,朋友一場,見不得朋友的宗門受到欺凌,誰敢尋瓊仙宗的麻煩,便是與紫霄宗為敵。

  因翟逸的維護,瓊仙宗得了一口喘息之氣,重振威風,宗門排名從百名外戰到了三十名之內。

  在翟逸面前,衛溪千伶百俐,極受重視。翟逸閉關前,指定衛溪為代掌門,管理宗門大小事務。

  初時,衛溪兢兢業業,將紫霄宗打理得有條不絮,但二百年後,他便原形畢露,任意妄為,專橫跋扈。其它宗門,敢怒不敢言,受到欺凌,忍氣吞聲。

  只要翟逸不出關,衛溪便是修真界第一人。

  衛溪發出的通緝,誰敢不從?

  所以,覃明如此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修士,因為衛溪的通緝令,人盡皆知,又因他三百年來,杳無音訊,更令人津津樂道。

  其他修士對覃明感興趣,瓊仙宗的人對他更感興趣。

  他們並不怨恨覃明給宗門帶來危險,反而十分好奇覃明在晉江界的作為。他究竟有何本事,殺了衛溪的親傳弟子,引得衛溪如此憤怒。

  雖然林凜等人向宗門的上層稟報了他們在晉江界的一舉一動,但是覃明和鳳琰的失蹤,終究是一團迷。

  覃明在晉江界的成就,可圈可點,他是上榜第一人,殺手榜和善人榜名列前茅,更是第一個得十個玄令的修士,又曾率領修仙者與魔修者對戰,在晉江界混得如魚得水,所向披靡。

  那些曾經跟隨覃明和鳳琰一起尋找機緣的修士,對覃明讚不絕口,推崇備至。

  跟著覃明,他們不但得了玄令機緣,還順利的晉陞為金丹,對他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當衛溪發出通緝令時,他們這些人約好了般,絕口不提和覃明相關的事,即使受到生命威脅,亦咬緊牙關,不曾透露一絲一毫。

  然而,天下無不透風的牆,仍有其他修士認識覃明,比如那些拒絕加入殺魔聯盟的人。他們與覃明毫無交情,接到衛溪的通緝令後,便把覃明的相貌繪畫出來,得到不少好處。

  覃明的相貌,等於公諸於眾了。

  此時,作為同門,圍在擂台邊的修士們,聽到有人喚覃明,不約而同地轉頭,炯炯有神地盯著那個身穿竹月色法袍的俊秀青年。

  眉若遠山,眼似桃花,鼻俏巧致,唇紅齒皓,肌膚皙白,身軀修長,衣著素雅,氣質如蘭,清新脫俗,無瑕勝似美玉,皎潔賽過明月,如此玉質金相之人,竟然就是被整個修真界念念不忘的覃明。

  之前被覃明詢問的金丹修士,因被應龍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並未看清身邊站了一個卓爾不凡的人,後退數步,仔細打量時,目瞪口呆。

  大名鼎鼎的覃明,竟然就站在他的身邊,離他如此之近。

  其實,不僅僅覃明受人注目,站在他身邊的修士,更加攝人心魂。面如冠玉,氣宇軒昂,獨特的丹鳳眼,寒若冰霜,和覃明比肩而立,似一對璧人。

  眾人驚訝地發現此二人站在八個親傳弟子之間,竟毫不遜色,而那八人圍著他們,隱隱顯出兩人方是他們的中心人物。

  一些修士參加過三百年前的宗門選拔賽,對那進入森羅境的十人小隊印象深刻,把眼前的十人與記憶中的十人一重合,便恍然大悟。

  覃明輕咳一聲,被林凜等人問得暈頭轉向,都不知先回答誰。

  等他們終於問個夠了,覃明方慢悠悠地道:「許久不見。」

  林凜等人無語。

  他們問了一堆問題,覃明竟如此淡定。

  李飄渺急得搔了搔頭,她並沒有晉陞為元嬰修士後,有所矜持。「覃明,莫不是知道自己被通緝了,所以當了縮頭烏龜,躲哪個深山老林裡了吧?」

  覃明瞇眼看她。「我豈會怕了那個通緝?」

  「哦,既然如此,你和鳳大哥究竟去了何處?為何如此之久方回到宗門?」李飄渺是個心急的,追著覃明問。

  「回去再談。」鳳琰開口道。

  其他人一怔,看向四周,也知此處非敘舊的地方。他們騎著應龍隆重的出場,引起轟動,成了焦點,一些私話,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談闊論?

  「姬元給你們發信符,你們便來主峰尋我們了?」覃明問林凜。

  林凜道:「此為一。」

  「哦,二呢?莫非是他們?」覃明手指一指擂台。

  經覃明一指,其他修士如夢初醒,終於憶起,他們原是來觀看擂台上的生死之鬥。

  同樣失蹤數百年的蕭颯,回到宗門的第一件事,便是與林遠一決雌雄,可見兩人之間,有著血海深仇。然而,大家皆是同門,如何能兵戎相見?雖然無間長老允許他們在擂台上一較高下,但並不允許他們痛下殺手。

  林凜這些年在宗門混得風生水起,當了個管事,門內械鬥之事皆歸他管,他為人正直,允公允能,在宗門中有一定的威望。

  「正是。」林凜點頭。

  容聶封挑眉嘲弄地道:「那個林遠不是個好相與的,不如讓蕭颯直接把他打死得了。」

  他們是蕭颯從凡間挑選出來的修真苗子,更是蕭颯以一人之力保全了他們的性命,蕭颯的指引讓他們一心一意地尋找宗門,對蕭颯,他們感激不盡,得知他歸來時,他們歡欣若狂,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

  這麼多年了,他們記憶深處仍然記著那個站在洞口手執長劍的仙人,如天神般強大,因為他,他們方堅定不移地修真成仙。

  無間長老道蕭颯失蹤了,年少的他們憂心忡忡,私下約定,待他們學有所成後,必定要尋找仙人,以報當初的引路和救命之恩。

  容聶封的話,道出了其他人的心聲,不過龍沐還是輕斥他:「皆為同門,孰是孰非尚不明確,不要妄下定論。」

  容聶封撇了下嘴,站到林凜身邊,不說話了。

  覃明見狀,抿嘴一笑。

  三百年過去了,他們幾人的性情,似乎變化不大。

  「哎呀,我們快過去,林遠被蕭颯打趴了。」黃子葵脆聲道。

  眾人聞言,注意力全放到擂台上了。

  覃明微微皺眉。

  林遠果然不是蕭颯的對手,他的法術招式看似氣勢驚人,花樣繁雜,炫麗多彩,卻華而不實,消耗靈氣多,攻擊威力弱,如今後濟無力,被蕭颯利落地擊中,猛地向後飛去,重重地落在擂台上,口吐鮮血。

  受了重傷,林遠摀住胸口,臉色蒼白的怒瞪蕭颯,掙扎著想站起,蕭颯卻狠狠地踢出一腳,踩中他的胸膛,居高臨下地睨視。

  林遠受了侮辱,怒不可遏,但技不如人,只能忍氣吞聲。

  「你……想如何?」林遠沙啞地低吼。

  蕭颯手執長劍,面無表情地俯視他。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蕭颯冷道。

  林遠呲牙咧嘴:「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你要一回宗門便尋我麻煩?」

  「你自己心中有數。」蕭颯的劍指著他的紫府。

  林遠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風。但是……若因為三百年前的那件事,我卻有話要說。」

  蕭颯道:「可惜我並不想聽。」

  林遠一窒,劍尖碰觸他的紫府,若刺進一寸,紫府被毀,便斷了修行之路。他好容易修煉至元嬰,發如何甘心讓一身的修為化為虛無?

  「是,不錯,我因為岑昱,對你不冷不熱,得知岑昱閉關而你代替他前去凡間,我一怒之下便離開宗門,遠遊去了。後來發生的事,我皆不知,更不懂你為何不再另選一位引路仙人與你一道走。」林遠急聲高呼,擂台四周的人聽到他的話,不禁竅竅私語。

  感情這裡還有一段三角情呢。

  「好個遠遊,呵。」蕭颯厲聲道,「是誰挑撥他人避離我?是誰引巨鬼包圍我的寶船?是誰截下了我的傳訊符?又是誰想趁我閉關之時偷襲?你敢發誓,這些事,皆不是你所為?」

  林遠瞳孔一縮,動了動手指,面不改色地道:「口說無憑,你不要污蔑人!」

  「我確無證據,可那又如何?」蕭颯嘲弄地道,雙目冰冷。「我只需知道,你便是害我之人,即可。」

  「蕭、颯!」林遠怒吼一聲,手中一道閃電射出,直擊蕭颯的丹田,蕭颯早有防備,側身一閃,躲過了他的偷襲。

  林遠趁機逃出生天,快速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上品靈石,吸收靈氣,恢復自己的戰鬥力。

  蕭颯並不在意,他一甩劍,銳利的眼睛,盯著林遠,如盯獵物般凶狠。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鼓掌,今天這章,能終於知道第二章的疑問了。

  鳳琰:嗯。

  覃明:好多小天使好喜歡在前面詢問一堆問題。比如,一個大宗門,居然只派一個修士去選苗子,居然沒有傳訊符嗎?居然只讓他們十個小孩子去找宗門。等等諸類的問題,哈哈。

  鳳琰:不是所有文皆是開門見山。

  覃明:哈哈,但是好多小天使是個急性子嘛,覺得作者的智商有問題,嘿嘿嘿。

  作者:……別說我,你的智商也天天被問候!

  覃明:——我的智商不是由你決定的嗎?我一個三觀正,積極向上的大好青年,莫名其妙地穿越了,能不方嗎?第一次穿越,這不是沒經驗嗎?誰規定穿越人士,一定要千篇一律啊?我就是個異類,咋滴?

  作者:哦,不咋滴,反正你被鳳老大調教了。

  覃明:……滾……

  鳳琰:小珠子本為寶物,靈智自是異於常人。

  覃明:……哥,這是損我,還是損我啊?

  作者:哈哈,鳳老大的意思是,你就是缺根筋!

  覃明:踢飛你!

 

 

第155章 因愛生恨及掌門

  林遠拉開與蕭颯的距離, 瞬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法寶, 往前一推, 法寶立即幻化為一道半透明的牆,擋在兩人之間。

  林遠鬆了口氣。

  此法寶名為畫地為牢,顧名思義, 擁有間隔作用, 被困之人, 縱有排山倒海的本事, 也走不出那個範圍。

  蕭颯對林遠的法寶視若無睹, 半透明的牆阻了他前進的步伐, 他猛地一劍劈去,透明牆紋絲不動,他微微皺眉。

  林遠快速地補充靈氣,陰狠地盯著透明牆那頭的蕭颯。

  幾百年不見, 蕭颯的變化竟如此之大。

  過去,蕭颯雖然性情清冷, 但絕不會如此凶狠。林遠向來看不慣蕭颯的孤清自傲, 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所以總是處處排斥他, 然而令人憤怒的是,岑昱卻對他情有獨鍾,兩人走得極近, 幾十年相處下來, 便欲結為道侶。

  林遠對岑昱並無深刻的情感, 修真之人,感情素來淡薄,他只是覺得像蕭颯這般傲氣之人,卻唯獨對岑昱露出溫柔的笑容,令他心煩意亂,憤怒之餘,便做出許多連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事。

  比如慫恿他人疏遠蕭颯,比如接近岑昱想引起他的注意,再比如……

  蕭颯再揮一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地劈中透明牆,那道牆竟龜裂開來,林遠大吃一驚,運轉靈氣,催動法寶,蕭颯第二劍劈下,透明牆瓦解了。

  蕭颯冷笑一聲,提著劍衝了過去,林遠一慌,急忙應對,然而他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幾個回合,便被蕭颯一劍刺中肩膀,死死地釘在擂台地面上。

  疼痛令他扭曲了五官,口吐著鮮血,林遠眼神深沉地盯視蕭颯。

  執劍的蕭颯,高高在上,如地獄裡來的惡神,帶著死亡之氣,冷酷無情地收割他人的性命。

  林遠突然喪失了鬥志,他鬆開拳頭,癱倒在地,黑如深潭的眼睛,直直地仰視著如天神般的男人。

  蕭颯毫不留情地拔劍,血從林遠的身體裡噴了出來,他如看死物般地睥睨地上的男人。那雙眼睛,看著真噁心,蕭颯冷哼一聲,欲再刺一劍時,突有一股阻力擋下了他的劍。

  他抬頭,看向跳上擂台的人,微微皺眉。

  「蕭颯——」岑昱聲音顫抖,縱有千言萬語,卻堵在喉嚨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蕭颯望著岑昱,冷質的眼睛波瀾不驚,如看陌生人。

  岑昱一怔,不敢置信曾經那個性情溫和的人竟變得如此冷漠。

  他之前閉關數載,終於晉陞為元嬰,一出關,便聽聞蕭颯回來了,他欣喜若狂,卻又聽人道蕭颯一回來便要與林遠決鬥,他匆忙地飛來主峰,正看到林遠倒在地上,被蕭颯刺了一劍。

  當蕭颯要刺第二劍時,他不由自主地跳上擂台出手阻止了。

  他不知這些年蕭颯遇到了何事,乍一看,與過去判若兩人,但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殺殘殺同門,受人垢病,於修行不利。

  覃明幾人在台下看到此番情景,不禁搖頭。

  「林大俠,是否該你出場了?」覃明對林凜道。

  林凜沉吟一聲,道:「已經結束了。」

  「啊?」金小池看不明白了。「為何?」

  容聶封道:「正要手刃仇人之時,曾經的情人卻出手救下仇人,於蕭颯而言,哀大莫過於心死。」

  「這……」金小池一愣。

  蕭颯慢慢地收劍,瞥了眼地上的林遠,向岑昱走去。

  岑昱面上一喜,他往前一步,正想與蕭颯敘舊,然而,蕭颯避了一下,與他擦肩而過,對他視而不見。

  「蕭……」岑昱臉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伸著手,僵硬地站著,頭機械般地轉動,不敢置信地望著蕭颯孤冷的背影。

  躺在地上捂著肩膀的林遠,突然笑出聲。

  笑聲中充滿了悲淒和嘲弄。

  岑昱雙手握成拳頭,猛地轉身,追上蕭颯。

  擂台下的人讓出一條道,讓蕭颯走過去,岑昱從後追上來,伸手欲拉蕭颯,鋒利的劍倏地指著他。

  岑昱頓在原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寒劍。

  「為何?」他冷靜下來,壓下重逢的喜悅,定定地望著冷若冰霜的俊逸男人。

  蕭颯瞇了瞇眼,劍一抖,收了回來,沒有回答,再次轉身離去。

  岑昱繼續跟上去,這次沒有急著去拉他的手,而是與他保持三尺的距離,默默地走在後面。

  待兩人遠去了,圍觀的人慢慢散去。

  剩下覃明和林凜等人,還站在擂台旁邊。

  林凜跳上擂台,走向躺在地上的林遠。

  「管他去死?」李飄渺撇了下嘴。

  「他若真的害了蕭颯,自有宗門的律法懲罰他。」龍沐道。

  「太便宜他了。」李飄渺不滿地道。宗門的律法再如何嚴厲,也不會奪人性命。林遠算是撿回一條狗命了。

  林凜扶起林遠,暫時止住了他的血。

  其實這樣的傷,並不致命,林遠自己有靈丹妙藥,外敷一下即可止血。真正麻煩的是竄進經脈,強制進入丹田的寒氣,這些寒氣不但抑制了他的靈氣,更阻礙他的修行,若不能驅逐出去,他的修為將停滯不前。

  「無間長老吩咐我帶你去見他。」林凜對林遠道。

  林遠咳了數聲,沉臉不語。

  林凜問:「可要我送你過去?」

  「不必。」林遠看他一眼,再轉頭望向擂台下的人。

  這十人,正是蕭颯從凡間挑選出來的修真苗子,蕭颯果然好眼光,竟能挑出如此出類拔萃的弟子,個個百里挑一,短短三百年,竟都成為元嬰大能,超群絕倫。

  林遠緩過勁,下了擂台,脊背挺直,往蟠龍殿走雲,背影蒼涼孤寂。

  待他走遠了,容聶封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咦?聶封,你話中有話啊。」李飄渺奇問。

  容聶封揚了揚下巴,道:「所謂因愛生恨,往往做出連自身都不可理喻的事。」

  李飄渺更不解了。「你的意思是,林遠喜歡岑昱,所以對蕭颯痛下殺手?」

  龍沐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李飄渺迷惑了。

  唐笑的手搭在卞離的肩上,對李飄渺笑道:「適才岑昱出現,林遠看他的眼神卻平靜無波,反而看向蕭颯時,愛恨交加。」

  卞離捏了下他的手,唐笑只好放開他的肩膀。

  李飄渺聽到唐笑的話,詫異地驚呼。「愛恨交加?愛?」

  黃子葵捂嘴一笑:「飄渺姐姐,很顯然,林遠其實真正喜歡的人是蕭颯,但他自己卻不知道。」

  李飄渺怔了怔,哈哈大笑。「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分不清?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保護他,愛惜他麼?為何要痛下殺手?」

  龍沐道:「許多人未必能正視自己的感情。」

  李飄渺低頭一看,見龍沐握住自己的手,她微微一掙,沒有掙開,被握得更緊了,她莫名得有點心慌。

  「是……是麼?」她道,「若是如此,林遠更該死。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下得了手,還有何事做不出來?」

  林凜從擂台上下來,站在容聶封的身邊,對覃明和鳳琰道:「接下來你們有何安排?若無事,我們便尋個地方好好地敘敘舊。」

  覃明看了一場大戲,耽擱了不少時間,他道:「我們還需去見掌門。」

  聽到他們要去見掌門,其他人會意,林凜道:「那我們便在主峰等一等。」

  覃明沉吟一聲,問道:「你們如今住在何處?」

  「我們如今皆是元嬰,各自擁有一座大靈峰。」林凜道。

  「呃……」覃明微微吃驚。「宗門大手筆啊。」

  每個元嬰修士竟然都有一座大靈峰,瓊仙宗的底蘊果然深厚。

  「那我們先去見掌門了。」覃明道。

  他們八個人住了八個大靈峰,沒個統一,敘舊的地方一會再定。幫會領地進不去了,確實有些麻煩。

  「忱慕,我們走吧。」覃明轉頭對鳳琰道。

  「嗯。」鳳琰握住覃明的手,對林凜道,「你們可先去炎陽峰。」

  炎陽峰,正是覃明和鳳琰的住處,他們剛回宗門,尚未回去看過,不知有無荒蕪了。

  林凜幾人面面相覷。

  覃明嘿嘿一笑,道:「你們先過去幫忙打掃打掃,清理個敘舊的地兒。」

  林凜無奈地道:「好吧。」

  「你們是否皆已元嬰了?」容聶封問。

  因覃明和鳳琰收斂了自己的修為,他們竟一時探查不出他們的真正實力。

  「不錯。」鳳琰點頭。

  唐笑道:「那你們可申請一座大靈峰。」

  鳳琰道:「暫時不用。」

  金小池皺眉。「鳳大哥,炎陽峰只是中靈峰,靈氣不足,不利於修行。」

  「是啊,鳳大哥。」其他人附合。

  覃明揮手。「此事還是見過掌門之後,再做決定。」

  這倒也是。

  「回頭見。」覃明向眾行禮後,便與鳳琰一道朝主峰的主殿走去。

  其他人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禁感慨。

  「鳳大哥和覃明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李飄渺嘖嘖地讚歎。

  「你若羨慕,亦可找個道侶。」容聶封取笑她。

  李飄渺橫他一眼。「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容聶封對龍沐道:「沐沐,辛苦你了。」

  龍沐道:「飄渺很好。」

  李飄渺親密地摟住龍沐的脖子,將頭搭在她的肩上,沖容聶封做了個鬼臉。「沐沐可不會嫌棄我。」

  容聶封呵呵一臉,也不與她爭。都幾百歲的人了,豈能再如小時候那般爭強好勝?

  黃子葵道:「我們先去炎陽峰吧。」

  「好。」眾人應道。

  黃子葵轉頭對身後的應龍,溫和地道:「小乖,我們去炎陽峰。」

  小乖打從幻化為人形後,一直默默地站在他們身後,像隱形人般,聽到黃子葵的吩咐,哦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倏地變身。

  龐大的翼龍出現在廣場上,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一行人陸續地跳上應龍寬長的背上,小乖翅膀一展,龍爪一撐,猛地竄向天空,瞬間便飛出去數百米遠。

  主峰之上不可飛行,覃明和鳳琰兩人從廣場擂台走到主殿,用了兩刻鐘,到主殿門口時,被守殿修士攔下了。

  「兩位……」守殿修士是築基期,分辨不出覃明和鳳琰的修為,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們。

  「我是覃明,他是我的道侶鳳琰,我們剛從外面歷練歸來,特地過來見掌門。」覃明溫和地對他們道。

  守殿修士聽到覃明二字,如雷貫耳,他忙退開一步。「請進。」

  「多謝。」

  兩人進入殿門,一路往裡走,走至一半,覃明抬頭看向鳳琰,略為無奈。

  人怕出名豬怕肥,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整個修真界的大名人了,真是受寵若驚啊。

  鳳琰低頭看他,道:「無需懼怕。」

  覃明長歎一聲。「我並非懼怕那通緝令,我是感到害臊。」

  「嗯?」鳳琰挑眉。

  覃明冷笑一聲。「我替衛溪害臊。堂堂合體大能,卻心胸狹隘,陰毒狠絕,為著我這麼一個小人物,居然將整個修真界搞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鳳琰握緊他的手,倨傲地道,「你是我的道侶,並非甚麼小人物。」

  覃明一怔,望著鳳琰完美的側臉,胸中驀然升起一股豪情。「說得也是,你可是……」

  他的道侶可是鳳東離,修真界唯一的渡劫老祖,天下第一人。

  「是何人?」

  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嚇了覃明一跳,合體期大能的威壓如猛虎般撲面而來,令元嬰的他都喘不過氣。

  鳳琰一甩袖,竟將那股威壓給擋了回去。

  「咦?」坐在主殿裡的人發出驚奇聲。

  覃明和鳳琰停下腳步,直立於大殿之中,望向寶座上的宮弈辰。

  幾百年不見,宮弈辰依然如故,俊逸的臉充滿威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鳳琰。

  鳳琰平淡地直視他,攜著覃明向前走了數步,距離宮弈辰五六米處停下。

  「你似乎並不急著回來見我?」宮弈辰從寶座上起身,步下台階,站到鳳琰面前,兩個旗鼓相當的男人,針鋒相對。

  「覃明想看戲,我便陪他看了一會。」鳳琰道。

  宮弈辰銳利的眼神倏地移到覃明身上,看得覃明全身一震,激發所有潛力,抵擋他磅礡的氣勢。

  鳳琰猛地把覃明往懷裡一帶,寬大的袖袍一覆,阻去了宮弈辰探究的眼神。

  宮弈辰見鳳琰如此維護自己的道侶,收斂氣勢,莞爾一笑,瞬間變得溫文爾雅了。

  「他不錯。」宮弈辰道。

  「我的道侶,自然不錯。」鳳琰道。

  「你以前孑然一身,不曾為他人動搖過求道之心。」宮弈辰感歎。

  鳳琰沉默,沒有回答。

  覃明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和宮弈辰的對話,越聽越感到奇怪。

  怎麼回事?掌門為何如此心平氣和地與鳳琰聊天?還提到以前……莫非……

  覃明伸手拉拉鳳琰垂掛在胸前的髮絲,鳳琰低頭,對上他困惑地桃花眼。

  「掌門……知道了你的真身?」覃明小聲地問。

  「嗯。」鳳琰應聲。

  覃明微張嘴巴,震驚了。「他……他……如何得知?何時知道?」

  「鳳東離的遺體在晉江界失蹤了,我便知了。」宮弈辰開口道。

  覃明雖然小聲,但大家都是修士,耳朵敏銳,聽得一清二楚。

  覃明尷尬地探出頭,望向似笑非笑的宮弈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哎,人的感情可真複雜,因愛生恨,這是一種什麼感情?

  鳳琰:求而不得,便心生怨恨。

  覃明:啊?那他可曾做出過努力?

  鳳琰:何為努力?

  覃明:追求啊!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主動去追求啊?在我們那,追求一個人,肯定要使出渾身解數,比如約人看看電影啊,吃飯啊,送花啊等等。

  鳳琰:修士不興這套。

  覃明:……那怎麼談戀愛?嗯……好像你也沒有追求我過呢?

  鳳琰:嗯?

  覃明:我傻得像只小白兔,對你自投羅網了。

  鳳琰:你我感情,乃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

  覃明:呵呵,你分明是溫水煮青蛙吧?天天拉著我泡溫泉練功,居心不良啊。

  鳳琰:你不喜?

  覃明:呃……

  鳳琰:不喜?

  覃明:喜!喜歡!嗚……

 

 

第156章 幕後黑手及情侶劍

  覃明從鳳琰懷裡出來, 恭恭敬敬地向宮弈辰拜了個禮。

  雖說他是鳳琰的道侶, 但還是瓊仙宗的入門弟子,又只有元嬰修為,理應向掌門行禮。

  宮弈辰含笑地望著彬彬有禮的覃明,微微點頭。

  至於鳳琰,既然宮弈辰已知他的真身了,他便隨性了, 倒是宮弈辰向他行禮, 鳳琰淡定地受了。

  三人要談私事, 便移步到偏殿, 坐在柔軟的蒲團上,圍著一張四方的矮茶几, 煮上一壺靈茶, 開門見山地談話。

  鳳琰堂而皇之地坐在首位,覃明坐在他的右手,宮弈辰這個掌門坐在他的左手。望著裊裊騰升的水蒸氣, 覃明有些汗顏。

  他沒料到宮弈辰如此敬重鳳東離, 進入偏殿後,主動要求鳳琰坐在首位, 讓他坐於鳳琰的左手位。然而以左為尊的原則, 覃明極力地拒絕了,坐到鳳琰的右手位, 將左手位讓給了宮弈辰。

  鳳琰是鳳東離, 是渡劫老祖, 坐在首位無可厚非,而他不過是個元嬰,豈能恃寵而驕,得意忘形了。

  宮弈辰修長的手指提起白玉茶壺,茶壺表面雕有蓮花瓣,整個兒精緻又小巧。他給鳳琰倒了一杯靈茶,給覃明倒了一杯,最後才給自己倒。

  覃明執起茶杯,優雅地聞一聞清香,輕輕一吹,小小地啄了一口,溫潤的靈茶在唇齒間繚繞,最後慢慢滑入喉嚨,微微閉眼,感受靈茶帶來的玄妙之感。

  若在平時,他和鳳琰坐一起喝茶,素來把靈茶當水喝,一杯接一杯,也不怕經脈被撐暴了,如今坐在掌門面前,他收起往日的隨性,規規矩矩地坐姿,優雅的舉止,其動作神態和鳳琰如出一轍。

  坐在他對面的宮弈辰見之,不禁暗自一笑。

  師兄的道侶,很乖。

  在他眼中,三百多歲的修士,如孩子般幼小,畢竟他已有三千餘歲了,覃明的歲數還沒他零頭多。

  喝完第一杯,覃明將茶杯輕輕放下,雙手擱在膝上,正襟危坐。

  兩個大能都未開口,他一個小輩不可越逾。

  沉默了片刻,宮弈辰望著鳳琰,詢問:「師兄為何不早些向我表明?」

  鳳琰道:「如何向你表明?」

  宮弈辰道:「傳訊符即可。」

  鳳琰輕呵一聲。「你覺得一個十四歲的凡人孩子,會擁有傳訊符?」

  「這……」宮弈辰遲疑。「師兄莫非不是……」

  他停頓了下,那兩個字含在嘴裡,不敢說出來,怕不雅。

  「奪舍?」鳳琰代他將兩字說出。

  宮弈辰輕咳一聲,掩飾般地提起玉壺,為三人再滿上一杯靈茶。

  鳳琰道:「鳳氏一族,何需奪舍?」

  「原來如此。」宮弈辰不再詢問關於他這具身體的事了,事關鳳氏一族,不便多問。

  覃明心癢癢地想問些問題,又怕失禮唐突了,他心性直率,憋得有些辛苦,俊秀的臉微皺,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宮弈辰看得有趣,便對他道:「覃明可是有話要問?」

  覃明挺直背,恭敬地道:「正是。」

  宮弈辰笑道:「你乃師兄的道侶,隨意即可,不必多禮。」

  覃明往鳳琰那看了一眼,鳳琰嘴角微微上揚,朝他點了點頭,他鬆了口氣,肩膀一垂,調整了下坐姿,令自己坐得舒服一些,他開口道:「掌門為何會知道東離的遺體在晉江界失蹤了?」

  莫非……他每十年都會派人進去查看?

  宮弈辰執著茶杯,輕啄一口,放回茶几上。「師兄渡劫之前,曾與我商定,若他渡劫失敗,便將他的遺體保全藏於晉江界中。因為唯有築基期修士方可進入晉江界,那處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地。我在玉石棺上設有陣法,唯有瓊仙宗混元弟子的九陽令牌方可啟動。且初次啟動陣法,我即可感應到。」

  覃明詫異,他道:「所以玉石棺上的陣法一啟動,掌門便知道了?」

  「不錯。」宮弈辰點頭。

  覃明看向鳳琰,揚眉問他:「你進晉江界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取回自己前世的身體麼?」

  鳳琰完全沒有否認。「嗯。」

  覃明不得不佩服鳳琰的耐心。從被蕭颯挑中之後,成為瓊仙宗的修真苗子,中途如果不曾出了意外,他可順利進入宗門。若沒有將鳳血玉石給了他,在測試靈根時,他的超靈之體絕不會被發現,超金靈根最多打折成為極品金靈根,還可順利成為內門弟子。

  但是,蕭颯的寶船被巨鬼襲擊,亂了鳳琰的計劃。覃明意外魂穿到狗兒的身體內,醒來正在鳳琰的懷中。不知當時鳳琰是否就發現了他就是鳳髓珠了。

  雖說他的出現是個意外,卻也是一個契機。

  覃明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這三百年來,你二人去了何處?」宮弈辰問。

  覃明看向鳳琰,鳳琰垂眼,手指磨了磨茶杯,須臾,他道:「另一界。」

  「另一界?」宮弈辰微微驚訝。

  鳳琰放下茶杯,抬眼看他,丹鳳眼深沉。「我以前時常不在宗門,到處歷煉,實則是去了另一界。」

  「此界之外還有他界?」宮弈辰皺眉。

  鳳琰點頭。「很多。此界為虛羅真界,我們去的便是東太凌界。晉江界中有許多上古大能,玄令便是他們的靈魂碎片,收集十塊玄令,即可獲得一個機緣。我的機緣,便是穿梭各界。」

  覃明摸摸下巴,桃花眼緊緊盯著鳳琰。他不是說自己的機緣是尋找鳳髓珠麼?為何又成了穿梭各界?

  鳳琰收到覃明的眼神,回他一眼,安撫。

  覃明聳了下肩,拿起茶杯,三兩口喝完了。

  宮弈辰覺察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再看覃明無了適才的優雅,不禁失笑。

  「師兄忙於穿梭各界,卻丟下諾大一個瓊仙宗,忙得我焦頭爛額。」宮弈辰的話看似埋怨,卻甘之如飴。

  鳳琰道:「魔修攻進瓊仙宗之時,我正在另一界。」

  宮弈辰歎息。「莫怪當時我發了無數的傳訊符,皆杳無音信。」

  覃明道:「那魔修是如何攻進來的?當時是否真有人背叛了宗門?可是尋到那個在叛徒了?」

  宮弈辰冷笑一聲:「自是處理了。」

  「目的呢?」覃明不解。「背叛宗門,於他有何好處?」

  鳳琰道:「鳳髓珠。」

  「啊?」覃明睜大眼睛。

  宮弈辰道:「正是鳳髓珠。不知何時,整個修真界皆在傳言瓊仙宗有一顆鳳髓珠,且這鳳髓珠可助人渡雷劫,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覃明不禁抖了下,伸手握住鳳琰的手,問:「你有鳳髓珠,本是秘密,為何……別人會知道?」

  鳳琰回握覃明,輕捏他的手指。「並非無人知曉。」

  覃明低頭沉思,突然輕呼一聲。

  「是他!」

  那個曾經與鳳琰一起冒險的紫霄宗弟子。那人的相貌,他有些忘了,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但他仍然記得那雙貪婪的眼睛。

  「忱慕,那個紫霄宗的弟子如今是否還活著?是何修為?」

  宮弈辰疑惑地望著兩人,不知他們之間在打什麼啞語。

  鳳琰拍拍覃明的手,讓他不必驚慌失措。

  「無需擔憂,他還不是我的對手。」

  「所以說,當初的幕後黑手,正是紫霄宗?」覃明咬牙切齒。「拋出一個誘人的消息,引得整個修真界人心浮躁,不知用了何種手段,讓魔修屠了瓊仙宗,而他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實在可惡!」

  「師兄,果真如此?」宮弈辰認真地望著鳳琰。這麼多年來,一直堵在他心口的疑題,終於有了答案。

  「嗯,正如覃明所言。」鳳琰道。

  宮弈辰握了握拳頭,合體期修士的威壓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紫、霄、宗!」他冷聲道。

  逼人太甚!

  竟一次又一次地欺到他瓊仙宗的頭上了。

  「師兄為何不早與我說?」宮弈辰道,「你渡劫之前來尋我,為何不明說?令我蒙在骨中千年之久,紀元更是記恨了你千年。」

  「說與不說,有何區別?」鳳琰道,「說了,你想讓瓊仙宗與整個修真界為敵?」

  「這……」宮弈辰發怔。

  如果師兄提前向他說了,那麼他必定無條件支持師兄,確實會讓瓊仙宗與整個修真界為敵。那個時候,瓊仙宗正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岌岌可危,他忙著處理叛徒,忙著重振宗門而心憔力悴,哪有實力與整個修真界抗衡?

  「所以……師兄便自己一人擔下所有嗎?」宮弈辰低語。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往他身邊挪了幾分。

  「忱慕,辛苦你了。」他柔聲道。

  鳳琰笑道:「九九無歸滅魂大劫,可不是普通雷劫。」

  覃明愣了愣,望著鳳琰的笑容,恍然大悟。

  九九無歸滅魂大劫,連渡劫老祖都扛不住,何況是那些奪寶之人?半個修真界的大能在那雷劫之中隕落,鳳琰分明是將計就計,最後幾道天雷劈下後,取出鳳髓珠吸收天雷,誘惑得其他大能急功心切,饞涎欲垂,抱著僥倖的心理衝進雷劫奪寶,被天雷劈得煙消雲散。

  自此之後,各大宗門損失慘重,唯有紫霄宗,毫無損失,輕輕鬆鬆一躍成為第一宗,成為最大贏家。

  別人都眼紅的法寶,紫霄宗為何沒有出手?

  莫非他們早有計算?

  但是千年來,他們毫無動靜,身為掌門的翟逸閉關了,讓衛溪那種小氣之人成為代掌門,將修真界搞得烏煙障氣。

  「你是否早知自己會渡劫失敗?」覃明挨到鳳琰身邊,輕聲問他。

  鳳琰輕應一聲,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把玩。

  宮弈辰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動作,輕咳一聲。「師兄,你將以前的事,全都告訴了覃明?」

  否則,覃明為何對千年之前的事瞭若指掌,說出個一二來。

  覃明一驚,大意了。

  鳳琰不慌不忙地道:「他是我的道侶,理該知道我的一切。」

  「你們二人鸞鳳和鳴,真是羨煞旁人。」宮弈辰感慨。

  覃明眨眨眼,右手腕上的龍玉環一抖,他忽道:「掌門可有喜愛之人?」

  「嗯?」宮弈辰一震,俊逸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赧然。

  把右手腕上的龍玉環取下,放到桌上,又從鳳琰的拇指上摘下指板,放在龍玉環旁邊。

  「掌門可熟悉此二物?」覃明笑吟吟地問他。

  宮弈辰的視線落在了金色的指環上。「此物……」

  「嗯,是掌門鑄造的金鱗劍。」覃明肯定地道,一指那青色的龍玉環。「此為梵青劍,環內有紀元二字。」

  宮弈辰驚訝。「紀元鑄的劍……」

  覃明嚴肅地點頭:「不錯!當初我和忱慕去金虹堂時,看中了此二劍,因囊中羞澀,原想買一把,但當時那位師兄道此二劍乃道侶劍,不單售。所以……為了不拆散這對『道侶』劍,我們欠下了巨額,身負重債!」

  宮弈辰:……

  鳳琰悠然自得地喝著靈茶。

  從主殿裡出來,覃明和鳳琰一路沉默,直到走至主峰的廣場,站在寶船停駐平台上,覃明突然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他捧著肚子,眼淚都笑出來。

  鳳琰一臉寵溺地看著他的笑臉,扶了他一把,以防他笑得摔倒。

  覃明撲進鳳琰的懷裡,邊笑邊擦眼角的淚花。「忱慕……你看到掌門的表情了麼?哈哈哈哈……」

  「莫調皮,他的神識可擴展至整個主峰。」鳳琰輕斥他。

  覃明嘿嘿地笑,摟著鳳琰的脖子,啃了啃他的下巴。「不怕,有你。」

  鳳琰抱著他的腰,低頭輕吻他的唇。

  覃明下意識地回應,半晌,兩人分開,氣息不穩,他微紅了臉,轉頭看到有人像柱子般地杵在旁邊。

  「三百年不見,不想二位竟已是元嬰大能了,可喜可賀。」那人一身紫色華服,氣質高雅,笑容滿面。

  覃明害臊了。

  一時激動,忘了此處是主峰的廣場,隨時有修士經過。這不,遇到老熟人了。

  「紫焓真人……」覃明看向紫焓,發現他竟也成了元嬰修士,那便不可再喚他真人了。「紫焓真君……」

  「喚我紫焓即可。」紫焓笑瞇瞇地道。「二位可是要回炎陽峰?我有寶船,可送你們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宮弈辰:紀元,在否?

  紀元:師兄……你來了?

  宮弈辰:紀元,你——

  紀元:師兄有何要事?只管說來,我定為師兄赴湯蹈火!

  宮弈辰:倒不必如此。

  紀元:哦。

  宮弈辰:你此前……是否鑄有一劍?

  紀元:此前?何時?

  宮弈辰:梵青劍。

  紀元:!!

  宮弈辰:你放在金虹堂寄售,可有什麼吩附那掌櫃的?

  紀元:……師兄……我……我……

  宮弈辰:梵青劍,金麟劍。聽著確實有些像道侶劍呢。

  紀元:……

  宮弈辰:不過這梵青劍的鑄造功法,不及金麟劍,元嬰之上的修士,恐怕不再適應,不如這樣,師弟你再辛苦一點,將此劍升級一下,好讓覃明使用。他與鳳琰二人正是道侶,使用這道侶劍,再好不過了。

  紀元:師兄!!

  宮弈辰:嗯?

  紀元:我……我……

  宮弈辰:便這樣吧,我先走了,三日後來取劍。

  紀元:師兄——【爾康手】

 

 

第157章 熱鬧的炎陽峰

  炎陽峰距離主峰很遙遠, 坐寶船需幾個時辰,覃明和鳳琰已是元嬰修為, 可遁飛,但若無急事,坐寶船能省點靈氣。

  紫焓主動提起用寶船送他們過去, 他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方地上了寶船,坐在甲板的椅子上, 閒聊著。

  寒暄過後, 紫焓詢問覃明:「我聽林凜道,你們二人在晉江界中被魔修的法寶不知吸去何處了, 後來是如何逃脫的?」

  覃明盯著往後飛的流雲, 開口道:「是我大意了,著了魔修的道, 幸而我身上有玄令, 觸發了機緣,未被傳送去奇怪的地方。」

  至於是何處,覃明卻並不想對紫焓細說。

  「那地方極為隱蔽, 無法與外界聯繫,倒是靈氣充足, 忱慕尋到我後,我們便在那處潛心修煉, 晉陞至元嬰, 終於有實力突破那處的禁制, 不曾想到一出來,竟已過去三百年了。」

  紫焓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覃明微微一笑:「於修士而已,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擁有靈氣,即可修煉。再則,和忱慕一起,我便安心落意,無牽無掛了 。」

  紫焓看向他和鳳琰相握的手,會心一笑。

  覃明見紫焓不再問話,便道:「我們剛回來,便聽到許多消息,那紫霄宗如此囂張,實在欺人太甚。只是為了我一人,讓整個宗門受累,實在過意不去。」

  「紫霄宗的衛溪想尋我們宗門的麻煩,絕非一時起意,往日多有過節,你的事,不過是他小題大作,借事生端,正式打壓瓊仙宗罷了。」紫焓道,「不過,我挺好奇,你在晉江界中是否真殺了衛溪的親傳弟子?」

  「哪個是衛溪的親傳弟子,我卻不知,但我確實殺了三個紫霄宗的弟子。」覃明冷笑一聲,「他們欲對我不軌,我如何能忍氣吞聲?」

  「你一對三?」紫焓不禁看向鳳琰。他以為是覃明和鳳琰一道殺的,只是最後全被覃明手刃了。

  覃明沒有否認。「不錯。」

  紫焓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兩人又聊了一些話,鳳琰偶爾插一句,不知不覺,炎陽峰便到了。

  覃明站在寶船前頭,望著越來越近的炎陽峰,竟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情緒。

  實則,他進入內門後,在炎陽峰不過住了月餘,反而在東太凌界的洞府住了二百餘年,一個月對比二百年,微乎其微。然而,炎陽峰上的一草一木,早已印在他的腦海中了。

  炎陽峰,是他和鳳琰在外門經歷考驗進入內門的第一個住所,原本荒蕪一片,被鳳琰啟動陣法後,復原了曾經的富麗堂皇。如今過去三百年了,支持陣法的靈石早已消耗完畢了吧?

  從寶船上下來,覃明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破舊的主殿,出乎意料,炎陽峰依然金碧輝煌,亭台樓閣,美輪美奐,浮島流水充滿生機,廣場上,還有不少修士來往,而站在寶船停靠平台的幾人,早就翹首以盼地等待著了。

  「覃明,鳳大哥,你們可回來了。」金小池揚聲興奮地道。

  覃明詫異地問:「短短幾個時辰,你們竟已將炎陽峰打掃得如此乾淨?」

  金小池笑道:「哪是我們打掃的?我們來時,炎陽峰便潔淨如新,根本不必我們出手。」

  「哦?」覃明吃驚,他看向廣場上行走的修士,不禁問,「那些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炎陽峰?」

  炎陽峰本是外門弟子進入內門的主峰,之前只有他和鳳琰兩人闖過了天祭壇,因此,炎陽峰僅住了他們兩人,非常的清靜。

  「他們是近些年從外門進入內門的弟子。」林凜道。

  「什麼?」覃明更驚訝了。

  唐眠曾提過,外門弟子已許久不曾進入內門了,多少外門弟子命殞於天祭壇,他和鳳琰是唯二通過考驗的外門弟子。想不到三百年間,繼他們之後還有人過了天祭壇。

  他看向鳳琰,鳳琰神識一掃,對覃明道:「是相熟之人。」

  「相熟之人,難道是……」

  在外門相熟的,除了巫弦等人,不作他想。巫弦的質資一般,但非常努力,覃明和鳳琰離開外門時,他剛進入東區,幾百年過去了,他竟然通過了天祭壇,成為內門弟子,不可思議。

  寶船停靠在炎陽峰的平台上,自然引起了廣場上修士們的注意,同時,數人從主殿中出來,往這邊走,人影一閃,沒一會兒便到了平台附近。

  紫焓從鳳琰和覃明的身後走出,一甩袖袍,撫平法袍,一派的英俊瀟灑,笑容可掬地對來人道:「唐眠真君,別來無恙。」

  唐眠?

  覃明定睛一看,為首的人不正是唐眠麼?

  他也來了內門?還在炎陽峰?紫焓喚他真君,說明他晉陞成為元嬰大能了。

  唐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輕點了下頭,鄭重地看向鳳琰和覃明,恭敬地向他們拜禮。

  覃明受寵若驚,急忙回禮。

  唐眠曾經是他們的師叔,是外門東區傳真殿的殿主,他為了追隨凌萬青,一直在無常峰,不曾回來內門,卻不知是何原因令他放棄以前的信念,進入內門,常駐炎陽峰。

  然而,炎陽峰是中等峰,並不適合元嬰大能修煉。

  唐眠身後的兩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覃明等人拜了個晚輩禮,口中喊師叔。

  覃明一一掃過去,果然如鳳琰所言,是老熟人。一個是巫弦,另一人是葉羿。

  紫焓站在唐眠身邊,欲言又止。唐眠對他視而不見,引著鳳琰和覃明往主殿走去,林凜等人跟在左右,熱鬧非凡。

  紫焓輕輕一歎,滿臉失落。

  巫弦和葉羿跟在最後面,抿嘴一笑。

  紫焓真君三番五次地來炎陽峰拜訪唐師叔,唐師兄卻對他不理不睬,每次都將他擋在主殿的門外,但紫焓真君樂此不疲,隔三差五地來竄門。

  相比而言,那位荊華師姐來時,唐師叔還會以禮相待,為此,紫焓真君時常給荊華師姐發放任務,讓她忙於事務,沒時間來炎陽峰。

  一行人進入主殿,在會客室坐下,喝著靈茶,相談甚歡。

  「唐師……呃,真君,你為何在炎陽峰?」覃明略為尷尬地問。

  以前一直喊唐眠為師叔,如今一時改不了口。修真界素來以修為劃分輩份,他現在是元嬰中期,唐眠卻只有元嬰初期,理該喚對方為師弟。可是對覃明來說,師叔變師弟,怎麼看怎麼怪,差點喊出師叔,一轉口,喚他為真君。

  唐眠看出覃明的窘態,並未點破,他回道:「凌峰主來內門,我便跟過來了。」

  果然還是凌峰主的原因,唐眠一直追隨凌萬青,唯有凌萬青方可喚得動他。覃明不禁瞄了眼紫焓,紫焓面容含笑,雙眼癡癡地望著唐眠,毫不在意。

  鳳琰道:「以你的修為,在炎陽峰並不合適。」

  言下之意,便是炎陽峰的靈氣不足,不利於元嬰修士的修煉。

  林凜趁機道:「鳳大哥,你們現在還住此處麼?」

  如果鳳琰和覃明還留在炎陽峰,那便有三個元嬰大能了,炎陽峰作為一個中靈峰,如保承受得住三個元嬰修士?

  紫焓道:「宗門別的沒有,靈峰最多,宗門還有許多大靈峰空閒著,你們不如一人去挑一個。我的靈峰附近有數座空閒,明日我代你們去向無間老長請示,為你們分配靈峰,如何?」

  瓊仙宗曾經是修真界第一宗,幅員遼闊,因有上古護山大陣,即使沒落了,其它宗門拿瓊仙宗也無可奈何,若想侵佔瓊仙宗的地盤,除非先破了上古大陣。

  不過,很可惜,目前為止,能破陣法的宗門,尚未出現。

  曾經可容納數萬修士的瓊仙大宗,如今只有幾千人,資源綽綽有餘,大靈峰閒置了上千座,元嬰以上的修士可任意挑選,作為自己的修煉之地。

  「多謝紫焓真君的好意。」唐眠終於對紫焓說了一句話,卻是婉拒了。

  紫焓一臉遺憾,望向覃明:「你們二人呢?」

  覃明道:「我隨忱慕。」

  他話一出,其他人都看向鳳琰。

  鳳琰從容自若地開口:「五年後,即是宗門排名戰,元嬰以上的修士方可參加,爾等即為元嬰,便該保存實力。」

  眾人聞言,當頭棒喝。

  他們之所以如此努力的修煉,不正是為了參加宗門排名戰麼?為了以雪前恥,將曾經屬於瓊仙宗的第一名頭拿回來,重振威風,讓整個修真界看看,瓊仙宗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唐眠陷入深思。

  紫焓期盼地望著他。

  覃明問鳳琰:「我們要選一個大靈峰麼?」

  鳳琰道:「自然需要,明日再提。」

  覃明瞭然。他對宗門的事不瞭解,聽鳳琰的總沒錯。

  鳳琰對唐眠道:「炎陽峰只是中靈峰,唐真君還需慎重考慮,選一個大靈峰,以便往後的修行。」

  唐眠起身,向鳳琰行了個禮。「師兄所言甚是。」

  乍聞唐眠對鳳琰稱師兄,覃明抖了下眉。要知道,曾經他們可是稱唐眠師叔的呢。不過他看唐眠的神情,似乎毫無介蒂,這師兄二字喊得極為自然。

  他平復下心情。

  看來他需要盡快適應修真界這個以修為分輩份的規矩。

  紫焓熱情對唐眠道:「唐師弟,我的丹心峰旁邊有一座青虹峰,一直空閒著,此峰環境優美,靈氣充足,還有一座極為精緻的小宮殿,明日不妨一起去看看?」

  唐眠隱隱一歎,回道:「明日我自會去主峰申請。」

  紫焓微微擰眉,唐眠看似無視了他的提議,卻沒有完全回絕,手指點了點椅子的扶手,他便不再說話了。

  坐在尾座的巫弦和葉羿有些不捨。他們曾經是外門弟子,千辛萬苦,在外門修煉成為金丹,而後去闖天祭壇,竟然通關了,正式成為內門弟子。

  進入內門,他們被帶到了炎陽峰。當初聽聞覃明和鳳琰便是來此峰,然而他們來到後,早已不見覃明和鳳琰的身影了,他們在晉江界失蹤,不知去向,整個炎陽峰一片荒蕪,落魄不堪。

  他們失落了許久,擼起袖子,將整個炎陽峰清理一番,葉羿在主殿的後方發現了陣法機關,放入一顆上品靈石,陣法啟動,炎陽峰以肉可以見的速度恢復了往日的富麗堂皇。

  他們在炎陽峰呆了不到十年,陸陸續續又有外門弟子過了試煉,成為內門弟子。炎陽峰終於熱鬧了起來,不想過了二十載,唐眠師叔竟然來了。

  唐師叔是元嬰修為,在中靈峰窩居太過委屈,十幾年下來,修為停滯不前,好在今日,覃明和鳳琰回來了,再見他們時,兩人不禁感慨。曾經以師兄弟互稱,而今卻要喚他們真君。

  「覃明,我們幾人所選的峰都在一處,不如你和鳳大哥也選在我們附近吧。」唐笑提議道。

  「對,對,我們那附近有很多大靈峰空著。」李飄渺極力推薦。

  覃明笑道:「不必著急,我自是選擇距離你們最近的靈峰,如此也好竄門。」

  鳳琰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沒有說話。

  覃明起身對眾人道:「今日也晚了,我想與忱慕先回洞府休息,你們呢?」

  林凜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幾人來炎陽峰,原本想和覃明交換下這些年的情況,然而炎陽峰還有其他修士,隔牆有耳,他們十人之間的秘密,不便在此處說,既然如此,只能擇日再談了。

  林凜道:「那我們便先回自己的靈峰了,你和鳳大哥若有空,便去我的天羅峰坐客。」

  覃明點頭。「好。」

  沒一會兒,八人一獸相繼告辭。

  他們走了,紫焓也不便久留,拉著唐眠扯了幾句,戀戀不捨地坐上寶船。

  站在平台上,迎著徐徐微風,目送數艘寶船飛離,覃明轉身對鳳琰道:「忱慕,我們也回吧。」

  「嗯。」鳳琰拉起他的走,與唐眠等三人道別過後,化為一道光,瞬間消失了。

  巫弦和葉羿站在唐眠身後,一臉羨慕。

  何時,他們也能成為元嬰修士?他們那麼努力的修煉,萬幸進入金丹,如今停滯在初期一直不曾晉陞,心中焦慮。

  金丹修士的元壽不過五百年,他們若想晉陞為元嬰,只剩下兩百年了。兩百年,以他們的資質,真的能到達麼?

  唐眠似聽到了他們的歎息聲,回身對他們道:「修真之道雖看中資質,但後天努力不可或缺,勤加修練,鍥而不捨,定有所成。」

  「是,師叔。」巫弦和葉羿鄭重地拜禮,眼裡充滿了堅決。

  唐眠道:「往後炎陽峰的事務,便交由你們掌管,是否願意?」

  「這……」巫弦遲疑地問,「師叔要去大靈峰?」

  唐眠道:「此峰的靈氣不足我一人吸收,豈可耽誤了你們的修行。」

  葉羿道:「師叔放心,我和巫弦定會將炎陽峰打理餒當。」

  「如此甚好。」唐眠滿意地點頭。

  覃明和鳳琰片刻不到,便回到了他們在炎陽峰的洞府。

  一踏上洞府門口的走廊,覃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摸了摸欄杆,一手的灰。

  得,洞府的清潔陣無了靈石支撐,也失效了。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多放幾塊靈石在陣法中心。」覃明邊往裡走,邊取出照明石,洞府中的空氣都有些沉悶。「確定今日要在此處住?」

  「無需你清掃。」鳳琰道。

  「豈敢讓你一人清掃?」覃明嘿嘿一笑。

  兩人進入洞室,找到陣法所在,嵌進上品靈石,瞬時,陣法亮了起來,整個洞穴像被施了仙術般,符文所過之處,皆變得乾乾淨淨,明亮清新。

  覃明呼了口氣,不必親手打掃,實在是太好了。

  今日他和鳳琰從東太凌界穿越回到虛羅真界,聽到宗門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宗門,忙了一路,終於能歇歇了。

  回到臥室,床上的絲被整齊地擺放著,然而,覃明覺得三百年沒清洗過的絲被,再如何讓清潔陣復原,還是感到髒,他擼起袖子,動手整理床鋪。

  鳳琰見他如此積極,便由著他了。轉身進入屏風後方的洞穴,打了些清泉,提著茶壺,煮靈茶去了。

  忙了半個時辰,覃明坐在柔軟的床上,摸著剛換上的絲被,舒心了。

  鳳琰端著靈茶進臥室,放在床邊的茶几上,倒了杯,遞給覃明。

  覃明接過來喝了一口,便放回茶几上了。

  「今日一直在喝靈茶。」他眨著桃花眼道。

  鳳琰坐在他身邊。「想泡溫泉?」

  「火靈石還在?」覃明問。

  「還在。」鳳琰道。

  「那便去泡一泡。」覃明雙眼一亮。

  鳳琰嘴角微微上揚。

  覃明豈會不懂鳳琰的話中意思?兩人在一起幾百年了,彼此之間的一點小動作,心知肚明。

  他率先轉身進入小屏風後面的洞門,往溫泉走去,鳳琰坐在床上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靈茶,方跟過去。

  到了溫泉旁,便見覃明已經坐在水裡泡了,頭上頂著一塊濕布巾,一臉享受。

  鳳琰慢條斯理地解開衣袍,步入溫泉,來到覃明身邊。

  覃明掀起眼皮,瞥了眼鳳琰強壯的胸膛。

  鳳琰坐在他身邊,墨黑的髮絲在水中散開,與覃明的髮絲在水裡交織。

  不必多言,當他朝覃明伸出手時,水聲嘩啦啦,覃明已變化坐姿,貼著他了。

  一個時辰後,覃明一身清爽地躺在新鋪的床上,抱著絲被,姿勢妖嬈,鳳琰坐在他身邊,輕撫他的髮絲,兩人之間充滿了溫馨。

  「忱慕……」覃明呢喃。

  「嗯?」鳳琰溫柔地回應他。

  「我沒想到……自己竟會給他人帶來如此大的麻煩。」覃明咬著拇指,聲音低落。

  鳳琰的手一頓,彎腰低頭,認真地注視他。

  「何出此言?」

  覃明吸了吸鼻子,仰起頭,有些委屈。「難道不是?一千三百多年前,你因為鳳髓珠,遭人算計,最後渡劫失敗,還差點魂飛魄散。三百年前,又因為我,讓整個宗門受累,只能啟動上古陣法以自保。」

  「不可枉自菲薄。」鳳琰的手指撫摸他的臉頰,劍眉微攏。

  覃明湊上去蹭了蹭他的手,深吸口氣,跪坐起來,雙手握成拳頭,在空氣中揮了揮。

  「不錯!豈能怪我!分明是那些人貪婪邪惡,心思不正,心胸狹隘!」他望著鳳琰,眼中燃起兩團火。「忱慕,宗門排名戰,我們要大幹一場!」

  「自然。」鳳琰道。

  覃明鬥志昂揚,撲入鳳琰的懷裡,貼在他耳邊求著:「來一場鳳舞。」

  鳳琰:「……你的身體承受不住。」

  「可以!」覃明倔強地道,「三個月一次,太久了,若可以,天天來一場,定可提升我的修為。」

  一場鳳舞比他們日日練功的效果好上百倍,但鳳琰顧慮他的身體,擔心他承受不住鳳舞後期帶來的玄妙之境而拒絕過於頻繁的交融。

  鳳琰沉默了片刻,在覃明以為他會拒絕時,竟同意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嚴肅地道。

  覃明摩拳擦掌,點頭如搗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鳳琰見他如此堅定,便取出七彩珠,覃明嚥了嚥口水,未進入鳳舞之境,便感到腰腿酥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巫弦:唐師叔,紫焓真君來了。

  唐眠:不必理他。

  巫弦:這……是否會過於失禮?

  唐眠:那便泡壺靈茶招待他。

  巫弦:師叔不去見他麼?

  唐眠:……昨日剛見。

  巫弦:那我去煮靈茶。

  紫焓:唐眠真君可在?

  葉羿:師叔正在靜心打坐。

  紫焓:哦,那我便在此等他。

  葉羿:師叔吩咐半個月後方出關。

  紫焓:哎,他若隨我去大靈峰,何需委屈自己在中靈峰,靈氣如此不足,如何修煉。

  葉羿:真君請自便。

  紫焓:我喝完靈茶再走。

  巫弦:……真君的鼻子可真靈。

  紫焓:那是自然,你一進來,我但聞到茶味了。

  巫弦:葉師兄,這位紫焓真君是否對唐師叔有意?

  葉羿:或許。

 

 

第158章 還債和選靈峰

  翌日, 覃明神清氣爽地起床,和鳳琰一道出了洞府。

  一場鳳舞下來,除了玄妙之感外, 竟多了一種感悟, 不過覃明還未琢磨透那是何種感悟,打算今晚再和鳳琰試一試。

  今日有事要忙,覃明便早早的和鳳琰一道去了炎陽峰的廣場一, 選了一艘去主峰的寶船。

  自從唐眠來了後,為炎陽峰爭取了許多利益,在他的努力下,炎陽峰的待遇有了質的飛越。

  排在廣場平台上的寶船數量多了, 樣式美觀了,再也不是那時候的落魄小船了。

  覃明選了一艘寶船,嵌上靈石, 陣法啟動, 倏地騰空, 徐徐地駛離平台。

  修真界的寶船, 如覃明那世界的汽車。過去那艘小船如果是二手貨破車,現在這艘寶船, 就是四個圈的豪車了。其速度、配置、視野、防禦性,全部提高了不只一個檔次。

  覃明興致勃勃地掌舵,鳳琰由著他玩耍,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煮一壺靈茶, 愜意地喝著,欣賞一路的風景。

  過去的小破船從炎陽峰飛到主峰需數個時辰,現在這艘高級寶船,只用了一個時辰,風馳電掣啊。

  主峰的景象逐漸清晰,覃明慢慢地把寶船停靠在平台上,鬆了口氣,幾百年沒有開寶船了,有些生疏。

  「忱慕,我們先去哪?」覃明拍了拍手,問鳳琰。

  「去金虹堂。」鳳琰遞給覃明一杯溫熱的靈茶。

  覃明接了過來,一口飲盡。「金虹堂?去那做甚?」

  「……你莫不是忘了?」鳳琰笑看他。

  覃明皺了下眉,突然想起什麼,哎呀叫了一聲。「還債!」

  他們從金虹堂賒了兩把劍,欠下巨債,原本以為從晉江界出來後,能立即還債,豈料他們意外穿越到東太凌界,在那呆了二百六十餘年,回到虛羅真界,卻已過去三百多年了。這麼一算下來,他們欠金虹堂三百多年的靈石,利滾利,債加債,不知有多少了。

  昨日事多,在主峰的時候,著看了場戲,見過掌門後,急著回炎陽峰要與林凜他們敘舊,忘了去金虹堂還債,今日若非鳳琰提醒,他早就忘到九天之外了。

  下了寶船,覃明拉著鳳琰,直奔金虹堂。金虹堂裡的顧客不多,管事似乎換了一位,是一位年輕的築基修士。

  「兩位尊長,有何需求?」管事恭恭敬敬地拜了個晚輩禮。

  覃明抬了下手,讓他免禮了,靠在櫃檯上,語氣凝重地詢問:「我們是來還債的。」

  「還債?」管事一愣。

  覃明點頭。「正是。你查一下,三百年前售出的梵青劍和金鱗劍,需要支付多少靈石。」

  「三百年前……」管事眉毛一抖,眼睛亮了下,不由自主地打量兩位尊長。

  三百年前欠下的債務,利滾利,如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修士壽元長,賒帳時限久,有些人閉個關,便是幾百年過去了,債務累積,非常可觀。兩位尊長裝束素雅,不像有諸多靈石的模樣。

  「快查一下,將債還清了,了卻我一樁心事。」覃明的手指在櫃檯上敲了敲,催促。

  管事忙道:「請尊長出示一下宗門令牌。」

  覃明解下腰上的九陽令牌,交給管事。管事雙手接過,取出一個法寶,將令牌嵌入其中,法寶立即顯現出符文。

  管事記下符文,把令牌還給覃明。

  覃明收回令牌,好奇地盯著那個法寶。修真界果然擁有另類的科技,這法寶對令牌掃瞄了下,刷出數據,一目瞭然。

  管事根據符文顯示的數據,從身後的架子上翻找記載的書文,第幾層第幾格第幾本書,手指一過,便找到了。

  翻開帳目,查了幾頁,便找到了當初登記的信息。

  梵青劍、金鱗劍,共十五萬上品靈石,分十年支付,需五十多萬,然而他們超過了十年,利息將遞增。

  管事利落地取出金算盤,辟里啪啦地打了一通,最後得出一個數,笑瞇瞇地對覃明道:「總共需支付一千五百六十七萬上品靈石。」

  覃明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多少?」

  「一千五百六十七萬——上品靈石。」管事口齒清晰地報出數字。

  覃明僵硬地轉動頭,不可思議地望向鳳琰。

  「忱慕……」他抓住鳳琰的手,震驚地道,「十五萬靈石,過了三百年,居然要支付一千五百六十七萬的上品靈石,這是高利貸吧?」

  雖然鳳琰的儲物袋中有數不清的靈石,但覃明還是一臉肉痛。這一千五百多萬像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以後堅決不能再賒帳了。

  管事看出覃明的為難,搓了搓手,道:「金虹堂一向合理計算利息,絕不多一分一厘,若是尊長手頭並無如此多的靈石,也可分期支付,只是……」

  「只是還會累積利息,是嗎?」覃明問。

  「呵呵,這個自然。」管事給他支招。「尊長可接宗門內的任務,換取更多的貢獻值和靈石,便能在短時間內抵消債務。」

  「不必。」鳳琰按住覃明的肩,波瀾不驚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紅色的袋子,丟到櫃檯上。「此袋中|共有一千六百萬顆上品靈石。」

  管事一愣,不敢置信有人一口氣拿出如此數額龐大的上品靈石。他小心翼翼地取過儲物袋,神識一掃,半晌,擦了擦汗,恭敬地道:「一千六百萬顆上品靈石,絲毫不差。」

  覃明疑惑問鳳琰:「你早準備好了?」

  「嗯。」鳳琰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去。

  覃明邊走邊抬頭。「咱們……還剩多少?」

  鳳琰好笑地看他。「無需擔心。」

  覃明伸手扯扯他的髮絲,咧嘴。「快說。」

  鳳琰從他手裡搶回自己的發頭,貼在他耳邊輕語:「九牛一毛。」

  言下之意,便是這一千六百萬顆上品靈石,不值一提。

  「……土豪!」覃明抱住他的手臂。

  那條靈脈到底有多少靈石?鳳琰給了覃明兩座小山般的靈石後,居然還能一揮手還了一千多萬的債,這便罷了,他竟然說一千多萬隻是九牛一毛。

  兩人正要跨出門,管事匆忙地從櫃檯後追出。

  「尊長,兩位尊長,請慢走!」

  「何事?」覃明回頭看他。

  管事手裡提著一個鼓囊囊的小布袋,恭敬地遞給覃明。「尊長給的靈石多了三十三萬顆。」

  覃明沒有立即接過來,看向鳳琰,鳳琰面不改色地道:「不必找了。」

  「啊?」管事蒙了。

  覃明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大方地道:「多出來的,便當貢獻給宗門了。」

  管事糊塗了。剛才這位尊長明明一副肉痛的模樣,怎麼一轉眼便變得如此慷慨了?

  覃明瀟灑地揮了揮手,拉著鳳琰出了金虹堂,留管事提著小袋子,呆若木雞。

  出了金虹堂,覃明和鳳琰去了趟無間長老的蟠龍殿,向無間長老要了一座大靈峰。

  「至尊峰?」無間長老聽到鳳琰選擇的大靈峰,態度強硬地一口回絕。「不可!」

  覃明微微蹙眉。不是說可以任意挑選大靈峰麼?為何不能要這個至尊峰。

  「你們另選一座。」無間長老道。

  「為何不可?」覃明不解地詢問。

  無間長老卻看向提出要求的鳳琰,琢磨著他的修為。不愧是超靈之體,短短三百年,便修煉至元嬰後期,隱隱有向化神晉陞的趨勢。

  他曾極為擔心鳳琰的超靈之體會將他引入魔道,不過以目前來看,似乎並無入魔的預兆。他又望向覃明,覺得或許真如掌門所言,此子純良,可壓抑住鳳琰的月靈。

  「你可知至尊峰曾經的主人是誰?」無間長老威嚴地問。

  覃明搖頭。「不知。」

  鳳琰氣定神凝地道:「鳳東離。」

  覃明驚訝,無間長老犀利地瞪向鳳琰。

  鳳琰泰然自若。「我昨日已向掌門請示,要了至尊峰,今日只是來蟠龍殿登記一下。」

  無間長老大皺眉頭。「掌門竟允許了?」

  鳳琰道:「鳳東離既已隕落,任何人可成至尊峰的新主人。」

  化神期的威壓在蟠龍殿驟然釋放,覃明脊背一寒,仿若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背上,令他直不起腰。他臉色一沉,心中不悅,這些大能一不如意便喜歡用修為威懾人,有欺人之嫌。

  鳳琰攬住覃明的肩,丹鳳眼閃過一絲光,從容不迫地抵擋了無間長老的威壓。

  無間長老一震,瞬間收回威壓,驚訝地看著鳳琰。

  以元嬰後期的修為,居然抵住了化神中期的威懾!

  此子果然不容小覷。

  無間長老沉默片刻,道:「罷了,既是掌門同意的,那至尊峰便交予你們。」

  「多謝長老。」覃明鬆了口氣,忙行禮道謝。

  鳳琰淡淡地道了謝,沒有行禮。

  無間長老為他們的令牌畫下符文,成為至尊峰的新主人。

  從蟠龍殿出來,覃明抹了把汗。

  「忱慕,事先為何不與我商量下?」突然索要鳳東離以前所住的靈峰,莫說無間長老,連他都感到鳳琰過於放肆了。可是……鳳琰即鳳東離,要回以前的靈峰,理所當然。

  「你不是說要隨我麼?」鳳琰捏捏他的耳垂。

  覃明道:「話雖如此,但是無間長老顯然被你嚇著了。」

  「於我而言,他不過是個小輩。」鳳琰挑了下眉。

  「呵,在他眼中,你才是他的小輩呢。」覃明捂嘴一笑。「對了,昨日掌門好像並未提到此事。」

  鳳琰說掌門同意他們住至尊峰,純屬扯蛋。

  「以後他便知了。」鳳琰與他並肩而行,走在主峰的廣場上。

  覃明聳肩。「好吧。」

  誰叫鳳琰是鳳東離呢,宮弈辰對鳳東離千依百順,絕不會說個不字。

  他們坐上寶船,飛回炎陽峰,在廣場上看到巫弦和葉羿,不知為何,他們的眼睛有些泛紅。

  覃明一問之下,方知唐眠選了大靈峰,剛走,巫弦和葉羿正送別了他,滿臉不捨。

  當聽到覃明和鳳琰也選好了大靈峰,回來收拾家當後就要離開了,巫弦心裡更難過了。

  「若得空,你們便去至尊峰尋我。」覃明道。「不必傷離別,都在一個宗門,隨時可見面。」

  巫弦一想,點頭稱是。如今他已是內門弟子,不像外門那般被限制在無常峰。

  與兩人道別後,覃明和鳳琰回到洞府,收拾一番。其實並無什麼可帶的,去後面的洞穴浴池裡挖出那顆火靈石即可。

  再次上了寶船,此次換覃明坐在椅子上,看鳳琰掌舵。

  「至尊峰,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他托著下巴道。

  「你那時候剛有靈智。」鳳琰道。

  「糊說!」覃明不服氣地道,「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便有靈智了。」

  鳳琰低頭看他一眼,嘴角一揚。「是麼?」

  「當然。」覃明昂頭,傲然地道,「我可是上古鳳凰凝煉而成的鳳髓珠,與眾不同。」

  「哦。」鳳琰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進入我的丹田後,沉睡了許久。」

  「呃——」覃明思索了下。「好像是。」

  那時候自己還是一顆小珠子,突然被鳳東離吞進肚子,落於丹田之中,濃郁的靈氣令他通體舒暢,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飄飄欲仙,捨不得離開了。

  受到鳳東離靈氣的滋養,他的靈智越來越清晰,從口不能言,到喋喋不休,過程雖然慢長,鳳東離卻待他極好,視如珍寶,興致來了便喜歡逗弄他。

  覃明舉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揮了揮,兩眼一彎,笑問:「我變成人了,你第一次見到我時,驚不驚訝?高不高興?」

  鳳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湯麵真菌~~哈哈哈哈哈。

  唐眠:……

  覃明:吶,有讀者為你取了一個如此獨特的綽號,太有趣了。

  唐眠:= =

  覃明:採訪你一下,你對紫焓真君,有沒有想法。

  唐眠:沒有。

  覃明:啊?回得也太快了!莫非你對凌峰主有?

  唐眠:……沒有。

  覃明:不對勁,回答得有點慢。紫焓真君,你的情敵不容小覷啊!

  紫焓:!!!

  覃明:巫弦,聽說你喜歡葉羿。

  巫弦:什麼?怎麼可能?我沒有!我不是!

  覃明: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巫弦:葉羿師兄如此龜毛之人,我豈能喜歡他?

  覃明:龜毛?

  巫弦:不錯!自從和他一起來了炎陽峰後,本來我只想打掃一下主殿即可,豈料他拖著我,把炎陽峰整個峰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太可怕了!回想起那個時候,我恨不得沒通過考驗!

  覃明:……看來曾經被折磨得不輕。23333

  覃明:葉羿,你對巫弦是什麼看法?

  葉羿:他?沒有看法。

  覃明:哦。

  葉羿:不夠勤快,喜歡走捷徑。

  覃明:不是沒看法麼?

  葉羿:毛病很多,與他合作,比較累。

  覃明:……

 

 

第159章 至尊峰和九天逍遙

  覃明見鳳琰不答,便起身靠到他背上, 摟住他的脖子, 踮起腳,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別悶不吭聲, 回答。」他頑皮地在鳳琰的耳邊吹了口熱氣。

  「——莫鬧。」鳳琰輕斥,掌舵的手抖了一下, 整個寶船忽地傾斜。

  覃明急忙抱緊他, 防止自己向一旁摔倒,鳳琰猛地打舵,穩住了寶船。

  「杯子倒了。」鳳琰提醒他。

  覃明低頭一看,茶壺移了位, 杯子翻了,靈茶流了一桌。

  他鬆開鳳琰, 把茶杯擺正,動了動手指,桌面上的水漬突然凝聚,成為一顆水珠子, 懸浮了起來, 浮了一尺高,覃明輕輕一彈, 水珠子被彈出去很遠, 散成一片水霧, 消失在空氣中。

  鳳琰穩穩當當地控制著寶船, 須臾, 駛入了一片浮島群,浮島密集,若行駛不當,極易撞上,不過在鳳琰的掌舵下,寶船靈活地穿梭而過,瞬間過了浮島群。

  前方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覃明抬手眺望,滿臉困惑。

  「至尊峰在何處?為何行駛了如此之久,還不見蹤影。」覃明奇怪地問。

  「稍安勿躁。」鳳琰道。

  覃明神識一探,發現前方有東西阻擋。

  「忱慕……」話未說完,寶船好像撞上了什麼,他穩住身體,靈氣護體。

  「是域膜。」鳳琰道。

  「域膜?」覃明狐疑地打量。

  前方出現了一面半透明的牆,船頭已經穿透過去了,船身還有一半留在外面,鳳琰迅速打舵,整艘船如箭般地穿了過去,前方豁然開朗,數百米處,一座巨大的山峰赫然入目。

  「那是……」覃明瞇眼。

  「至尊峰。」鳳琰道。

  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覃明感受著空氣中游離的靈氣,驚歎。

  想不到大靈峰在另一個區域,此區域靈氣充足,山峰擁簇,層巒疊嶂,遼闊無邊。

  寶船飛速地往前方的靈峰駛去,越來越近,靈氣逼人,與東太凌界的洞府不稱上下。

  東太凌界的洞府是渡劫大能的住所,靈氣自然滿盈,回到虛羅真界後,覃明一時有些無法適應,炎陽峰的靈氣完全不夠他吸收,如今到達至尊峰,他感到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無數如絲般的靈氣鑽入經脈,令人通體舒暢。

  寶船漸漸地在至尊峰的平台上落下,覃明迫不及待地要下船,鳳琰一把拉住他。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他輕喝。

  覃明握住他的手,一臉嚴肅。「此處唯你我二人,不必拘於小節。」

  鳳琰道:「你已元嬰,需穩重為上。」

  覃明歎一聲。「知了。」

  鳳琰側首,見他垂眼,不禁湊過去,親了一記他的額頭。

  覃明抬眼,無辜地瞅著他。

  鳳琰轉過頭,直視前方,帶他下了寶船。覃明凝視他完美的側臉,嘴角溢出笑容,待踩上平台時,他猛地抱住鳳琰的手臂,在他驚訝地轉頭時,捏住他的下巴,噘起嘴,在他唇上碰了碰。

  「唔?」鳳琰瞪他。

  覃明眉開眼笑:「禮尚往來。」

  他鬆開鳳琰的手臂,想與他保持點距離,鳳琰卻一把攬住他的腰,帶著他往前走去,來到平台的一個石碑前。

  他取下腰間的九陽令牌,嵌於石碑上的凹槽之中,剎時,整座山峰活過來般,廣場中央地下騰升出一個巨大的正方壇,正方壇裡面探出一個巨大的石球,石球表面一閃,發出數道光芒,整個廣場上空浮現出一個龐大的繁雜陣法。

  「啊——」覃明被嚇了一跳。

  那個巨大的陣法幾乎覆蓋了整座靈峰,陣法之下,飄逸了無數的螢光,螢光所過之處,煥然一新,一座座宮殿的從地下浮出,連成一片,如皇宮般,壯麗巍峨,金碧輝煌。

  四座浮島從靈峰裡分離出去,分別飛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浮島之上有宮殿闕樓,樹木草叢,如銀練的瀑布從浮島上飛瀉而下,瀉到半空化為雲霧,縹緲地繚繞在山峰間,宛如仙境。

  鳳琰收回自己的令牌,讓覃明把令牌也嵌進去。

  覃明照做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他一臉不解。

  「怎麼回事?」為何鳳琰的令牌放進去,靈峰便活了,他的放進去,毫無動靜。

  鳳琰道:「認主。」

  覃明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取下令牌掛回腰間。

  「走吧。」鳳琰握著他的手,往主殿走去。

  覃明感到新奇,不時地打量,當靠近主殿時,恍惚間,熟悉感迎面而來,久遠的記憶漸漸浮現,覃明鬆開鳳琰的手,往前走了幾步,踏上主殿的台階,仰著頭,轉了一圈,朱紅色的法袍飛揚,他伸出雙臂,閉眼感受。

  「我記得此處!」

  他激動地道。

  鳳琰站在台階下,溫柔地注視他。

  覃明睜開眼睛,桃花眼黑白分明,水汪汪的,閃爍著奇異的光。

  在他還是鳳髓珠時,和鳳東離一起,在這座靈峰,生活了很長的時間。那時候他雖開靈智了,卻還有些懵懂,傻傻地分不清方向,直到東離合體期後,他方擁有完整的靈智。

  冷靜下來,他居高臨下地看台階下面的鳳琰,墨發朱袍,凌厲如劍,彷彿與過去的鳳東離重疊了,覃明心湖蕩漾,貪婪地望著他。

  鳳琰抬腳,優雅地一步步踏上台階,站在覃明身邊,擁住他。

  覃明靠在他的懷裡,蹭了蹭。

  「忱慕……」

  「嗯?」

  「我們回來了。」他呢喃。

  他終於在修真界找到了歸屬感。此情此景,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悸動,引起感情的共鳴,再也沒有格格不入的陌生感了。

  他,屬於修真界,屬於這個男人。

  鳳琰捧住他的臉,憐惜地吻他的唇。

  「歡迎歸來,我的小珠子。」他溫柔地低語。

  聽著鳳琰柔情似水的聲音,覃明感到自己的心都融化了,特別是小珠子這個暱稱,令他無比眷戀。

  「東離……忱慕……鳳琰……」他有些語無論次,緊緊摟住鳳琰的脖子,靠在他一懷裡。

  鳳琰目光一沉,倏地抱起他,跨過主殿高高的門檻,縮地成寸,四周的景像一閃,進入了一個華麗的宮寢裡。

  復原陣法的啟動,不但一切如舊,還一塵不染。

  鳳琰抱著覃明過了數層隔紗,來到一張巨大的床邊,輕輕地放下他。

  覃明躺在床上,摸了摸柔軟的絲被,不由自主地聞了聞。

  「怎麼?」鳳琰捉住他的腳,為他脫靴。

  覃明側躺著,詫異地道:「雖然有陣法封印它們的時間,但一千多年過去了,多少有些質變吧?」

  鳳琰把他兩隻靴子都脫下了,擺在床下,搖頭道:「床上的絲被皆是萬年蠶絲煉化而成,猶如法寶,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變質。」

  「難怪……」覃明動了動鼻子。「沒有一點霉味,還充滿了清香味。」

  鳳琰上床,躺在他的外側,伸手把他攬進懷裡,覃明趁機趴他身上,如小時候那般趴著。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何總喜歡趴你懷裡睡了。」覃明小聲地道。

  「為何?」鳳琰漫不經心地問,勾一縷他的髮絲,纏繞在指間把玩。

  覃明微紅了臉,拍了拍他堅實的胸膛。「我還是小珠子時,喜歡藏你懷裡睡。」

  「呵。」鳳琰捏捏他的耳朵。

  「既已回到至尊峰,又有如此寬敞舒適的大床,趁機鳳舞一場吧。」覃明雙眼閃閃發亮。

  鳳琰:……

  覃明支起身,低頭衝他一笑。「親愛的,作為修士,修煉乃是第一任務。為了在宗門排名戰中大放光彩,我們必須衝破修為的禁錮,成為佼佼者。」

  鳳琰一臉無奈。

  覃明捏住他的臉頰,不爽地挑眉。「不要拒絕。你當我不知?除非鳳舞,否則你皆不能盡興,長久隱忍,於身體無益。」

  「只怕你承受不住……」鳳琰皺眉。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絕對不成問題。」覃明催促。「快點拿出七彩珠,此次由我主動……昨日那場鳳舞,我似乎有所感悟,今日找找感覺,必有所突破。」

  鳳琰垂眼,從儲物袋中取出七彩珠。「你既想要,便如你所願。」

  覃明嚥了嚥口水,望著鳳琰俊美的臉,一臉饞相。

  於覃明而言,鳳琰就是那鳳髓龍肝,令人垂涎欲滴,他如何能把持得住,清心寡慾?

  七彩珠發出炫麗的光芒,兩人瞬間進入鳳舞之境。覃明沉浮於玄妙之中,主動權在他手中,節奏便由他把握,此番感受,與以往不同,酥麻入骨,靈氣四溢,合為一體,元嬰交融,彷彿置身於宇宙之中,無數的恆星在黑暗裡寂靜地爆炸,產生巨大可怕的力量,衝擊著他週身的經脈。

  「啊……」覃明情不自禁地低呼一聲,丹田驟然發生變化,小小的太陽系,突然擴大成了銀河系,星光點點,璀璨奪目,又有一道流星破空而來,覃明感到那道流星極為重要,急忙追了過去。

  當他的速度達到一定境界時,交融之處,產生了無法言喻的刺激,他猛地睜開眼睛,氣喘吁吁。

  鳳琰似乎也陷於某種境界,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以往不曾經見的神情,覃明癡癡地望著他,受到誘惑,低頭封住他的唇。

  當兩唇相貼時,兩人的經脈以及丹田和紫府突然交匯成一片,覃明清晰地感受到鳳琰的變化,他握住鳳琰的手,十指交纏,緊緊貼在一起。

  覃明的元嬰如光般地飛行在銀河系中,手裡握著什麼。覃明一震,不可思議地內視元嬰握住的那個東西。

  是劍!

  一把劍柄有鳳尾圖騰的長劍。

  好生熟悉。

  還未細細琢磨,突然頭暈目眩,覃明力不從心,趴倒在鳳琰的身上,鳳琰抱住他,化被動為主動。

  覃明受不住地哼出聲,元嬰握著的那把劍,不斷地掙扎著,好像極為不甘,然而元嬰意志堅定,容不得那劍逃脫,同一時間,鳳琰的元嬰闖了進來,手中亦握著一把劍。

  當看清鳳琰元嬰手中的劍,覃明不敢置信,自己元嬰手裡握著的劍,和他的如出一轍。

  兩柄劍一對照,像雙胎胞,一個答案在覃明心中呼之欲出,正想對鳳琰說什麼,突如其來的刺激,令他話不成語,只能沉浮其中,迷失方向。

  許久,鳳舞結束,覃明趴在他鳳琰懷裡,筋疲力盡。

  鳳琰輕撫著他汗濕的髮絲,溫和地詢問。

  「可還好?」

  覃明累得都快睜不開眼睛了,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忱慕……」他聲音沙啞。

  「嗯?」

  「你看見了麼?」覃明向他確認。

  「什麼?」鳳琰問。

  覃明撐著最後一點精力,咬牙切齒地道:「九天逍遙……吸了很多靈氣!」

  「呵。」鳳琰輕笑。

  覃明咬住他的手指,恨恨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鳳琰由他咬自己的手指,神情自若。

  覃明攤開手掌,強制地把藏在丹田中的九天逍遙逼了出來。

  通體赤金,鳳尾劍柄,渾身酷炫的長劍,從他的掌心徐徐浮出。

  「九天逍遙,你想裝到何時?」覃明低喝。

  鳳尾長劍猛地竄了出去,想飛走,卻被覃明一招給圍困住了,它抖了抖劍身,東躲西藏,覃明冷冷一笑,靈氣纏住它,一把將它扯了回來,迅速地握住了劍柄。

  「九天逍遙……或者……我該喚你九界劍?」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紫焓真君,你知道你的新綽號嗎?

  紫焓:什麼?

  覃明:紫砂鍋真菌,小天使為你取的,和唐眠真君的非常配。

  紫焓:……唐眠的是什麼?

  覃明:湯麵真菌。

  紫焓:妙哉!如此我們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覃明:……我問過唐眠了,他對你好像沒什麼感情嘛。

  紫焓:呵呵,你有所不知,唐眠最愛口是心非了。我與他之間的事,外人不可說,不可說。

  覃明:是嗎?不如你說出來,讓我八卦八卦。

  紫焓:私秘之事,豈可讓人知曉?

  覃明:哼哼,不說就算了。

  小果子:吱吱吱。

  覃明:呃?你醒啦?

  小果子:吱吱吱(我都沒有出場,作者是不是把我忘了!)

  覃明:哦,我把你裝進一個法寶盒子裡,方便你邊睡邊修煉,明天就放你出來哈哈。

  小果子:吱吱吱吱。(最最最喜歡主人了~~~)

 

 

第160章 九天逍遙的傾訴

  當覃明叫出「九界劍」三字時時, 九天逍遙劇烈地震動, 發出錚錚的劍鳴聲。

  覃明嫌棄地目光落在鳳琰身上。「你的劍?」

  鳳琰靠在枕頭上, 懶洋洋地瞥了眼九天逍遙。

  「曾經是。」

  很好。

  覃明咧了咧嘴, 手指一彈九天逍遙的劍身,興災樂禍地道:「你成為曾經了,九界。」

  九天逍遙震動得更厲害了,覃明手一鬆, 它立即脫離,倒沒再逃了, 而是懸於半空,像抽風了般顫抖。

  「鳳老大,你太無情無義, 冷酷冷血, 薄情寡情了!我……我歷經千辛萬苦, 終於把小珠子從小世界帶回修真界, 日積月累地攢了靈氣, 恢復真身,你……你居然背著我另鑄了本命劍!」少年尖銳的聲音在寢宮裡響起, 充滿了悲淒地控訴, 彷彿被愛人拋棄的苦情主,找到罪魁禍首, 大聲抨擊。

  覃明掏了掏耳朵。

  鳳琰輕輕地「嗯」了一聲。

  九天逍遙原本理直氣壯的控訴, 聽到鳳琰的聲音後, 氣焰瞬間弱了下去。

  覃明坐到一邊, 抱胸問:「把話說清楚,別喳喳呼呼的。」

  九天逍遙往床邊靠了幾分,劍身不再顫抖,看來冷靜下來了。

  「說來話長……」九天逍遙歎氣。

  「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覃明催促。

  「我也是最近才恢復以前的記憶。」九天逍遙先為自己辨解。

  「最近?」覃明一臉懷疑。

  九天逍遙往後飄浮了幾寸。「這個……在你進入金丹後,恢復了一點,直到你元嬰,才全部想起來。」

  「既然如此,你快說吧,不要浪費時間了。」覃明往鳳琰身上一靠,拉好絲被,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鳳琰攬著他的肩,眼睛銳利地盯著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又後退了幾寸。

  「鳳老大渡劫之時,一直拿我頂著天雷,被天雷劈了很多下,我充分得到了淬煉。天雷就是不一樣啊,那酸爽的感覺,嘶,幸虧我生得硬,沒有被天雷劈成兩斷。」

  「重點。」覃明面露無奈之色。他發現不管是九界劍還是九天逍遙,都一個得性,賤賤的。都說劍修的本命劍隨主人,為何它不但沒有繼承鳳東離的凌厲和冷冽,更沒有其他劍修的沉著穩重,而是如此的輕浮和不靠譜?

  「不要打斷我的話。」九天逍遙不滿地嚷。「因為我有劍靈,修為隨主人的提升而提升,雖然鳳老大渡劫失敗,但我受了天雷的淬煉,因禍得福,擁有了天啟。其實鳳老大在最後一下天雷時,應該繼續讓你去吸收天雷,或許他就可以渡劫成功。」

  覃明看向鳳琰。

  是啊,為何在最後一道天雷時,收回了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承受?

  鳳琰拍拍覃明的肩,沒有開口。

  「你激發了上古鳳凰的力量帶走了鳳老大,一直守著他,等到了宮弈辰,之後破界飛去小世界,投胎成人,順利地活了下來。我卻不行!我是鳳老大的本命劍,人在劍在,人亡劍亡,我如何甘心就此消失?所以我就借了一點你的力量,追著你去了。」九天逍遙感歎地道。

  「借了我的一點力量?」覃明摸摸下巴。「如何借?」

  九天逍遙頓了頓道:「就是……就是把我自己的靈與你的靈綁一起,成為你的……本命劍。」

  「等等?」覃明倏地指著九天逍遙,震驚地道,「你成了我的本命劍?為何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這是叛主,懂不懂?」

  「我那是無奈之舉!我如何甘心消逝!」九天逍遙反駁。「再則,鳳老大那麼看重你,連最後一道天雷都寧可自己受了。你知不知道,如果由你受,你會——」

  「會什麼?」鳳琰沉聲問。

  九天逍遙的聲音戛然而止。

  覃明斜眼看向鳳琰,嘴角一揚。「為何不讓它說下去?」

  鳳琰握住覃明的手,道:「它在為自己找借口。」

  「……嗚……是!我確實不該背叛鳳老大,我錯了,可是……」九天逍遙的聲音有些可憐兮兮。「我擔心你去了小世界力量減弱,無法回來,所以跟著你過去了,以防萬一。事實證明,你在那個小世界活得很好,完全忘了前世的事,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會進入小世界的輪迴,再也無法回到修真界了。那樣,鳳老大該如何傷心,是吧?」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指,沉默。

  「去了小世界後,我的力量受到限制。那個世界靈氣稀薄,無法修煉,我唯有將力量壓縮到最小,記憶都消退了。你玩劍三遊戲的時候,我透過你的意識,收集其中的數據,不知為何,這些數據竟能為我所用。慢慢地,我沉醉於這些數據,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僅僅記得,必須要收集很多很多靈氣,帶你回去修真界。」九天逍遙說。

  「我穿越前,被隕石砸中,莫非是你搞得鬼?」覃明疑惑地問。

  「那是天災!與我何干!」九天逍遙立即否認。「不過,確實有一點關聯,天降隕石帶來了巨大的能量,打破了界壁,如此我方有能力帶你穿越返回修真界。」

  「是嗎?」覃明揉了揉額頭。「為何不直接帶著我的身體走?而是讓我魂穿?」

  「誰說我沒有帶你的身體?」九天逍遙道,「穿越界壁之時,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受那種巨大的能量,你的身體被撕碎了,我嚇得只保住了你的元神衝進修真界。」

  覃明:……

  所以,他在小世界的身體,沒了?

  於那個世界的親人而言,他是真的死了。

  覃明莫名地傷心,摸了摸胸口,感受著自己穩健的心跳。

  「那麼,你如何尋到鳳琰?又如何確定狗兒的身體適合我?」覃明再問。

  九天逍遙猶豫地在床邊蹭了蹭。「這個……鳳老大應該知曉。」

  覃明轉頭看向鳳琰,捉住他的一縷髮絲,低問:「親愛的,解釋一下?」

  鳳琰把他攬入懷中,手掌覆在他的心臟口。

  「並無甚麼狗兒,一直是你。」他道。

  「什麼?」覃明被他搞蒙了。何為並無狗兒,一直是他?他的這具身體,明明是一個叫狗兒的農村娃,因被巨鬼襲擊,為救鳳琰而頭部受傷,魂歸西天,被他給魂穿了。

  他一直如此認為,從未懷疑。

  「我自鳳族老祖那借了一顆上古鳳凰蛋,重塑身體,涅槃重生,能下地走路後,發現本命劍和你皆消失了。不過我隱約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畢竟我和你曾定下鳳契印。至於九界劍,認你為主後,便與我斷了聯繫。」鳳琰終於能夠坦白一次,向覃明說出真相了。

  覃明一臉感動。想到以前自己三番五次地向詢問他,他都模稜兩可的帶過,瞞得他團團轉,還說什麼元嬰後,便知了。如今他元嬰了,確實知道一切了。

  鳳琰望著覃明閃閃發亮的眼睛,笑了一下,揉揉他的頭頂。

  「渡劫之前,我便對未來有所感應,故早早做了準備,唯一不曾預料的便是你會去小世界,原想待我重新修煉至化神期後,去小世界尋你,不料你自己回來了。」鳳琰道。

  「狗兒呢?」覃明問。

  「那是我為你準備的身體。」鳳琰道。

  「啊?」覃明驚訝。

  鳳琰輕撫他的臉頰,忍不住捏了一下。

  「痛……輕點……」覃明瞪他。

  鳳琰放過他,覃明揉著臉頰,磨了磨牙。

  鳳琰伸指輕點他的眉心。「我求鳳族老祖為你準備了一具帶靈根的身體,等瓊仙宗的修士過來挑選靈根苗子時,帶你一起去修仙。你回來後,元神便能與身體融合,成為一體。」

  「哈?」覃明傻眼了。「不對吧?狗兒有爹有娘,他是胎生,擁有他自己的靈魂吧?」

  「只是一具空殼,神智不全。」鳳琰道。「爹娘是養父母,並無血緣關係。」

  「我不懂,你為何不將『狗兒』帶在身邊養?」覃明問。「你呢?你從上古鳳凰蛋裡孵出的,並非皇室中人吧?」

  「嗯。」鳳琰沒有否認。「我雖不是皇子,卻擁有上古鳳凰血脈,鳳氏皇族自然要供養我。至於狗兒……由鳳族老祖安排,交給一對鄉下夫婦領養。」

  「難怪林凜他們說狗兒不愛說話,總是縮在一角,後來抱你大腿當僕人,其實是你故意把他帶在身邊吧?」覃明道,「結果你現在告訴我,狗兒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身體。」

  「怪不得我帶覃明回來時,那麼容易就找到鳳老大了!」九天逍遙趁機插嘴說。「覃明你不知,我當時帶著你穿越的時候,有多驚險?眼看著你的身體被界壁給撕得粉碎,我用盡最後的靈氣護住你的元神,進入修真界尋找鳳老大,結果沒感應到鳳老大,卻捕捉到一絲你的氣息,於是破釜沉舟地衝過來,鑽進了狗兒的身體裡。萬幸你的元神沒有消散!」

  「……這算不算瞎貓碰上死耗子?」覃明咋舌。

  「哎,也是你命不該絕嘛!總之,我們終於順利地回到修真界了,至於之後的事,你也知了。鳳老大給你下了新的鳳契印,我得了點靈氣,終於活過來了。幸虧鳳老大及時給你蓋章,輸靈氣給你,否則我因為消耗太多的能量,隨時會消失。」九天逍遙一副後怕的口氣。

  覃明望著鳳琰,想翻舊帳。「我穿過來後,開口一說話,你便知道狗兒被魂穿了?」

  「是元神回體。」鳳琰糾正他。

  覃明捂臉。「真是糗大了!我像個白癡一樣的在你面前演戲,是不是很搞笑?」

  「呵呵。」

  「你還笑?你這個腹黑的傢伙,神秘兮兮地,把我耍得團團轉。」覃明惱羞成怒,惡狠狠的撲倒鳳琰,捶他的胸膛。

  鳳琰寵溺地看著他,由他發脾氣。

  覃明也沒真打。元嬰修士的拳頭,可捶死一頭牛。

  「怪不得你蓋起鳳契印來,毫無壓力,第二次蓋,順手了吧?」覃明哼聲道。「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鳳契印蓋人身上和物件身上不一樣,發生變化,成了靈犀印?俗稱道侶印?」

  「……嗯。」鳳琰抓住他的拳頭,放在嘴邊親了一記。

  「說吧,你何時喜歡上我的?」覃明高傲地睨視他。他才不相信鳳琰會因為一個道侶印,就對他生出愛意,對他真心實意。

  鳳琰這會兒成悶葫蘆了。

  覃明湊上去,啃他的下巴,鳳琰微微躲開,任他胡鬧。

  「說不說?」覃明揪住他的薄衫。

  「莫鬧。」鳳琰垂眼,捉住他放肆的手。

  「那你說,你喜歡我,是因為道侶印的關係,還是真心喜歡?萬一契印解除了,你是不是便不喜歡我了?」覃明忍不住質問他。

  雖然他問得有些無理取鬧,心底卻真的有那麼一絲不確定。契印這玩意,不是那麼好玩的,當初被蓋了印後,不但生不出恨他的心情,反而一心想親近他,他便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咒了。

  鳳琰倏地抱住他,一翻身,把他壓制住,不讓他動手動腳。

  「忱慕!」覃明瞪他。

  鳳琰雙手捧住他的臉,低頭輕吻他的唇。。

  覃明剎時紅臉,瞟眼看了看飄浮在床邊的九天逍遙,咬牙切齒地道:「放……放開!」

  「我若不喜你,豈會與你定契約?你與我若不能心心相映,靈犀印豈會生效?。」鳳琰咬著他的耳垂道。

  「啊?」覃明輕呼一聲。「是……是這樣?可是……不對啊,我那時候才剛認識你,怎麼可能對你一見鍾情?」

  等等!

  一見鍾情?

  覃明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鳳琰。

  他,一個成年人,穿越後,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一見鍾情?

  見鬼了!

  這不可能吧?

  覃明那時候,筆直筆直的,對同性毫無感覺,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雖然他的師兄有一個同性戀人,但是他自認對二次元的妹子還是有好感的啊。

  那時候剛看清鳳琰的長相,只覺得他長得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後來他們分配蕭颯給的寶物時,鳳琰得了法衣,直接披他身上,令他感動不已。

  就這樣,他對鳳琰生出好感了?

  今天的信息有點多,他得消化消化。

  冷靜下來,覃明推了推鳳琰。「別逗我了,快起來。」

  鳳琰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一會兒,放方過他。覃明微喘氣,翻身坐起,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嚴肅地問九天逍遙。「你如今可是得了足夠的靈氣?」

  九天逍遙由遠飄近,小心翼翼地道:「夠是夠了,不過……多多益善嘛,嘿嘿。」

  「真是賤性不改。」覃明撫額。「你說因天雷淬煉得了天啟,是何天啟?」

  「自是創世天啟。」九天逍遙驕傲地說。

  「創世?」覃明和鳳琰對視一眼。

  「你可知,我為何能複製劍三的數據,化虛為實?」九天逍遙問。

  「這能力確實詭異。你倒是說說,為何擁有如此逆天的能力?」覃明。

  「我雖是鳳老大的本命劍,卻生出了劍靈,受天雷淬煉之時,悟出了我的道,乃是大混沌術。大混沌術含大混沌雷法,是為先天之雷,可在虛無之中開闢世界。所以我能化虛為實,將劍三這麼一個虛幻的遊戲世界,轉化成實體,為你們所用。而幫會領地,正是我所開闢的小世界。」九天逍遙道。

  「大混沌術,化虛為實?你的道逆天啊。」覃明詫異地說。

  九天逍遙抖了抖劍身,傲然。「那是——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成長後,會很厲害。」

  「得瑟吧你。」覃明揮了揮手。

  「不錯。」鳳琰讚賞地道。

  九天逍遙聽到鳳琰表揚它,高興得上下飄動。「嘿嘿嘿,鳳老大,那個,我把小珠子從小世界帶回來,又幫了大家那麼多忙,那個……你就不要計較我叛主的事吧?我也是被逼無奈,是吧?而且,如今你已鑄了新的本命劍,我成了覃明的本命劍,定與他共存亡!」

  鳳琰伸出手,九天逍遙猶豫了下,緩緩地落到他的手中,鳳琰握住它的鳳尾劍柄,手指輕輕撫過它的劍身。

  九天逍遙輕輕一顫,舊主的靈氣令他眷戀不已。然而它本應該與主人共存亡,可是最後關頭,主人卻命令它去保護小珠子,他如何能違命?

  小珠子不知道,主人的最後一道天雷若由它承受,主人定可渡劫成功,然而,小珠子將會化為粉末,元神消亡。所以,主人寧可自己承受最後一道天雷,也捨不得讓小珠子魂飛魄散。

  鳳琰把九天逍遙遞給覃明,覃明接了過來,握住劍柄後,神魂一震,與九天逍遙意識相聯,它彷彿成了他身體的一部份,任意驅使。

  這就是本命劍嗎?

  他輕彈劍身,露出笑容。「你雖然很賤,但幫了我許多忙,我該向你說謝謝。」

  「哎喲,小珠子難得如此禮貌。」九天逍遙嘿嘿地笑。

  覃明:……

  它的賤樣真是一如既往。

  歎了口氣,覃明問:「如今是否可以開啟幫會領地了?」

  九天逍遙道:「可以,可以。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給幫會領地又升了級。」

  「哦?幫會領地還能再升級?」覃明挑眉。

  「當然能再升級。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可化虛為實,只要擁有足夠的靈氣,便能創造出無限強大的世界。所以……你和鳳老大,要多多鳳舞哈。」九天逍遙語重心長地道。

  最後一句話太欠揍了,有木有?

  覃明丟開九天逍遙,把頭靠在鳳琰的肩上。「你鑄的九界劍,為何如此賤!」

  鳳琰:……

  九天逍遙不服氣地道:「我實話實說還不行了?哼!」

  話一落,劍身一抖,化為金光,鑽回了覃明手掌心。

  覃明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九天逍遙成長後唯一的好處,便是不再像過去那樣破皮而出,總是讓他手掌心破口子。

  「我們回幫會領地看看吧。」覃明對鳳琰道。

  「嗯。」鳳琰握住他的手,拇指磨了磨他的掌心。

  覃明被他磨得心癢癢的,又捨不得抽回。他心中默念回幫領地的咒語,四周的場景一變,他和鳳琰一起出現在了幫會領地的房間床上。

  覃明從床上下來,房間的擺設並沒有太多變化,然而,令他震驚的是,幫會領地,竟然擁有了靈氣。

  靈氣?

  原本幫會領地並無靈氣,覃明以為不可能會產生靈氣。畢竟幫會領地的範圍就那麼點大了,如芥子空間,方便小夥伴們聚會,但是萬萬沒想到,這裡是九天逍遙化虛為實所創造的世界,還能夠無限升級。

  鳳琰道:「出去看看。」

  「好。」覃明迫不及待了。正要走,忽地被鳳琰拉住了。

  「穿鞋。」他道。

  「哎?」覃明這才想起,他們直接從寢宮的床上進入幫會領地,沒有穿鞋子。這事以前經常發生,次數多了,鳳琰便在幫會領地的房間裡放了很多鞋子。

  覃明打開牆邊櫃子的門,果然看到兩排鞋子,上面那排是他的,下面那排是鳳琰的。他提了兩雙鞋,給自己一雙,給鳳琰一雙。

  套上鞋子後,兩人出了房間,來到大廳,大廳裡空無一人,看樣子林凜他們還不知道幫會領地能進了。出了大廳,便是廣場。

  覃明站在廣場上,打量四周。

  除了增加濃郁的靈氣,平時活動的區域絲毫未變。覃明縱身一躍,跳上屋頂,站在高處,神識鋪展,眺望遠方。

  幫會領地之外,出現了新的土地!

  之前的幫會領地只有幾個活動區域,遠處一片空白,無法過去,比如那座山,他們以前只能在山腳下活動,上不了山頂,可是如今,那座山突然變得遙遠了,往後退了數千里,幫會領地區域與山之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平原。

  鳳琰身影一閃,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看向遠處。

  「忱慕……」覃明聲音微微發顫。

  「嗯。」鳳琰點頭。

  覃明抱住鳳琰,在他懷裡蹭了蹭。

  「謝謝你。」他輕柔地低語。

  「謝什麼?」鳳琰拍拍他的背。

  「所有的。」覃明道。

  鳳琰輕吻他的發頂。

  半晌,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看著像一個小型的建築模型。

  覃明驚訝地問:「這個是?」

  「芥子浮島。」鳳琰以靈氣控制手中的小模型,往前一推,小浮島光速般地衝向遠處的平原,浮在平原上空,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最後恢復原狀。

  這個芥子浮島,正是他們在晉江界中帶出來的浮島天宮,鳳琰竟然將它放在了幫會領地裡?

  平原上空的浮島,如天宮般,金光萬道,瑞氣千條,雲霧繚繞,說它是天庭,也不為過!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終於……真相大白了。不容易啊。來來來,作者大大,告訴我,你在寫前面幾章的時候,有想到現在這個劇情嗎?

  作者:這個……呵呵呵呵……可能吧,哈哈。

  覃明:其實並沒有吧?

  作者:不不不,有的!我跟你說,我有些鋪墊是下意識的,不經大腦的,它自己就寫出來了,然後寫到後面,就自圓其說了。所以,還是能夠對應上的。

  覃明:……吹吧你嘿。你為什麼不在前面就把這些全寫了?知不知道,你前面的免費章節的留言有多恐怖?

  作者:這個……小說嘛,太早就揭秘了,不就沒意思了嘛?留個懸念,多好玩?

  覃明:好玩個豆豆!

  作者:……不這樣留個懸念,我能扯這麼多字數嗎?哼哼。

  覃明:怎麼不說你太水了?哈哈。

  作者:……真的……很水嗎?可是我覺得……我在很認真地寫啊。嗚嗚。而且我一直在努力地往結局進發,但是好像進展就是有點慢。大綱還有好多。知道嗎?今天的六千字,我大綱上只有兩句話。

  覃明:什麼話?

  作者:一句是九天逍遙終於說出真相。第二句是,進幫會領地。好了。

  覃明:……這樣的話還有多少句?

  作者:還有……三十多句,對手指。

  覃明:呵呵,我覺得你三月底也完結不了。

  作者:這個……那個……小天使們應該還會繼續支持下去吧?星星眼。

  然後:祝大家元宵快樂!萬事如意!

  小果子:吱吱吱!(說好的讓我出場,為什麼還沒有出來?嚶嚶嚶!)

 

 

第161章 幫會領地相聚

  從幫會領地出來, 覃明第一時間給林凜等人發了傳送符。他們的靈峰離至尊峰遠, 坐寶船飛過去一個個找過於麻煩, 還不如一起送傳送符來得方便。

  發完傳送符,覃明和鳳琰一起進入幫會領地, 煮上靈茶,坐在客廳裡等他們。

  以往他們十人時常在幫會領地集合,商議大事, 這些年沒有幫會領地,還真不方便。

  如今好了,幫會領地不但重新開放,還升級成為有靈氣的空間,更神奇的是擴大範圍, 多了一個不小的平原。

  這令覃明對幫會領地充滿了期待, 九天逍遙雖然性格有點賤, 但總算做了件好事。

  第一個進入幫會領地的是林凜。

  他收到覃明的傳訊符後, 當機立斷,默唸咒語,瞬間便進入了幫會領地。時隔三百年, 再次進入幫會領地, 他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然而濃郁的靈氣, 令他詫異不已, 當看幫會領地外面的平原, 以及平原上空的浮島天宮, 他更震驚了。

  如此境地,絕非普通空間。

  來到大廳,看到覃明和鳳琰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喝著靈茶,時不是的交談幾句,氣氛和諧,林凜心中感慨。

  他們十人小隊,唯有覃明和鳳琰在時,方能發揮真正的實力,三百年間,沒有他們在,做任何事,都像缺失了些什麼。

  如今他們回來了,林凜高懸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鳳大哥,覃明。」林凜向他們行同輩禮,面有喜色。

  覃明放下茶杯,起身對林凜道:「哈哈,剛才我正和忱慕打賭,看誰第一個進來。結果我們都賭你是第一個。」

  林凜笑道:「你們這是心有靈犀。」

  覃明道:「那是林大俠你行事素來雷厲風行,心無旁騖。」

  林凜尋了個位置坐下,剛給自己倒了杯茶,容聶封和李飄渺以及龍沐三人相繼進來了,看到大廳裡的人,他們眼睛一亮。

  「鳳大哥,覃明!」三人異口中同聲地喊。

  鳳琰朝他們點了下頭,覃明揮了揮手。

  「你們三人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覃明對容聶封道,「聶封真是艷福不淺啊,有龍姑娘和飄渺姑娘作伴,這修真之路一點都不寂寞。」

  覃明話一落,大廳裡突然靜默了一小會兒,龍沐和李飄渺對視一眼,容聶封瞟向林凜,面色微紅,林凜端著靈茶,衝他呵呵一笑。

  幾人詭異的注視,引得覃明一臉困惑。

  「怎麼?我有說錯?」

  他記得聶封曾經說過,他們三人出自世家,龍家和李家的長輩曾想讓聶封娶她們妻,未料他們被仙人選中,進入修真之道,這才斷了長輩們的念頭。

  不過他們三人感情一直很好,龍沐和李飄渺不用說,兩個姑娘像親姐妹般,喜歡膩在一起,相互維護彼此,她們更是女中豪傑,實力不容小覷。至於容聶封,時常沐沐、沐沐的喚著龍沐,和李飄渺如歡喜冤家的吵吵鬧鬧。三人的關係如此微妙,覃明便尋思著他們之間的感情。

  容聶封大步走到林凜身邊,搶過他手中的茶杯,一口飲盡,再塞回他手中,優雅地坐到林凜旁邊的椅子上,挑眉對覃明道:「眼拙!實在眼拙!」

  覃明不服氣。「我如何眼拙了?」

  李飄渺哈哈一笑,拉著龍沐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湊到她的耳邊,竊竊私語。

  覃明被他們的態度搞糊塗了,轉頭看向鳳琰,鳳琰但笑不語。

  林凜的茶被容聶封喝了,毫不在意,他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時,又被容聶封搶走了。他無奈地望著容聶封得意的神色,起身去取了一隻新杯子,倒上靈茶。

  「三百年不見,林大俠和容公子的感情劇增啊。」覃明調侃。他記得容聶封很喜歡拆林凜的台,偶爾有鬥鬥口角,如今都可以搶著喝一杯茶了。

  「何止。」容聶封說著把手搭在林凜的肩上,林凜喝茶的動作一頓,沒有否認。

  「時間果然會改變一切。」覃明感歎。

  李飄渺笑道:「覃明,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我跟你說哈,進晉江界之前,聶封和林凜就已經……」

  「就已經如何了?」容聶封揚聲問。

  李飄渺看到容聶封微瞇眼睛,充滿了威脅,聳了聳肩,攤手。「你們就相處融洽了,這不是事實嗎?」

  「呵呵呵。是事實。」容聶封道,「我們皆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夥伴,感情融洽,無可厚非。」

  「對,無可厚非。」李飄渺喝了口靈茶,點頭道。

  覃明歎氣。總覺得他們在打啞語,但自己聽得雲裡霧裡,完全無法琢磨出來。

  林凜心中暗笑。

  覃明對感情之事,似乎非常遲鈍,當初他曾多次明示暗示鳳琰對他的感情,他後知後覺,直到鳳琰直白地點明了,他方反應過來。

  「覃明,鳳大哥。」黃子葵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拉著金小池後面還跟著個小尾巴。

  「哦,子葵和小池來了?」覃明的視線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瞭然。

  這兩人從小蘿莉、小正太時期便相互扶持,幾百年過去,終於修成正果了。至於他們身後的小尾巴,十來歲,長得白白胖胖,性子安靜,正是子葵契約妖寵應龍。

  怎麼妖寵也能帶進來嗎?

  「真是許久未進幫會領地了,一進來便感到如此濃郁的靈氣,又升級了吧?」黃子葵好奇地問覃明。

  「正是。」覃明點頭。「九天逍遙這些年一直在修煉,熬了三百年,終於有些作為了。」

  「有了靈氣,我們以後便可以這裡修煉了。」金小池高興地道。幫會領地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是二比一,在這裡等於是多了一天,以後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雖然掌門為宗門的人提供了彌須界,然而,彌須界對元嬰以後的修士作用不大,如今他們極少進去了。

  「或許這裡將會成為一個新世界。」覃明道。

  「真的麼?」黃子葵睜大眼睛,其他人也一臉期待。

  覃明點頭。

  九天逍遙得了天啟,擁有化虛為實的創世能力,模擬了劍三的幫會領地,如今領地裡多了一個平原,以後將朝另一個方向發展,空間無限擴大,或許會成為一個新世界。

  「對了,唐笑和卞離怎麼還未來?」覃明問。

  其他人面面相覷。

  「他們……或許在忙?」龍沐道。

  「莫非閉關了?」覃明不解。前日剛見過他們,怎麼今日便閉關?好容易十人相聚,自要詳細地交流一番這幾百年的信息。

  「閉關倒不至於。」容聶封道。「芙蓉帳暖,正是情濃之時。」

  「嗯?」覃明一頭霧水,其他知道內情的人,不禁輕笑出聲。

  鳳琰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林凜等人立即收了笑聲,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覃明往椅背上一靠,不悅。「你們有事瞞我?」

  「私事罷了,覃明不必在意。」林凜輕咳一聲道。

  「私事?有什麼事不能擺出來講,何必藏著掩著?」覃明不悅地道。

  剛跨進大廳的唐笑和卞離聽到覃明的話,接口道:「何人做事藏著掩著了?」

  覃明見他們進來了,呵呵一笑:「聶封說你們之所以遲來,是因為芙蓉帳暖,情意深濃耽擱了。莫非你們兩人成道侶了?」

  唐笑一怔,看了眼容聶封。容聶封一本正經地端著茶喝,對他的注視不理不睬,唐笑瞇了瞇眼。

  卞離卻是個老實人,他對覃明道:「是的,我和唐笑成道侶了。」

  覃明吃驚,在他和唐笑身上來回看。

  「林凜和聶封也成道侶了。」卞離語不驚人死不休。

  「咳咳咳……」容聶封剛喝進嘴裡的茶噴了出來,林凜急忙拍他的背。

  覃明睜大眼睛,在幾個小夥伴身上看了一圈,問道:「沒想到三百年不見,你們都自己『組隊』了?哈哈,真是……」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李飄渺和龍沐身上,充滿了探究。容聶封和林凜成了道侶,唐笑和卞離是一對道侶,黃子葵和金小池又是一對,剩下兩位姑娘……

  「難道飄渺和龍沐在一起了?」覃明驚訝地問。他原來的那個小世界,百合很普遍,兩姑娘在一起,不在少數。他雖是直男,偶爾也喜歡看看百合動漫。

  正趴在龍沐肩上的李飄渺彈跳了起來,緋紅了臉。「胡……胡說……什麼!我……我和沐沐姐妹情深,我們……皆是女子,如何成道侶?」

  覃明笑道:「兩個男修可以成道侶,兩個女修如何不能成為道侶?有何大驚小怪的?」

  李飄渺急得跺腳。「女修與男修不同!」

  覃明揮手。「感情之事,無關性別。」

  容聶封接話道:「覃明此話妙哉。感情之事,無關性別?呵呵,飄渺,你看我們都成雙成對了,不如你和沐沐湊一對得了。」

  龍沐溫和一笑,沒有發表意見,李飄渺怒瞪容聶封,輕哼一聲,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別過頭,不理眾人。

  「你們莫再取笑飄渺了,她面子薄,驚不住你們調侃。」龍沐出聲打圓場。

  覃明還想說什麼,鳳琰開口道:「人已聚集,談正事吧。」

  鳳琰發話了,眾人便不再玩笑了,全都坐直身體,一臉嚴肅。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這都是何時發生了的事?為何我一點都不知情?小夥伴們,都湊成對了!

  鳳琰:呵呵。

  覃明:忱慕,你知道?

  鳳琰:林凜與聶封,曾在我們的房門外擁吻。

  覃明:!!

  鳳琰:他們在我們門外聽牆角,卻惹火上身。

  覃明:我完全不知情!他們居然聽牆角!活該惹火上身,哼哼。

  鳳琰:……

  覃明:唐笑和卞離呢?你知道麼?

  鳳琰:在晉江界時,他們舉止親密,夜宿之時,多靠在一起。

  覃明:這也不能說明他們在一起了呀?小時候他們還經常睡一起呢。

  鳳琰:一天夜裡,我看見唐笑吻了卞離。

  覃明:……呵呵,好巧。

  鳳琰:嗯,好巧。

  覃明:我只知道子葵和小池這一對能成事,萬萬沒想到,另兩對居然各自成雙了。

  鳳琰:如此也好。

  覃明:呵呵,話雖如此,但是……飄渺和龍沐她們為何沒有成事?

  鳳琰:女子與男子而言,較為含蓄。

  覃明:是嗎?哎,不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問題嗎?喜歡就上,不喜歡就拒,多簡單的事。再含蓄下去,千年都沒法點破那層心思。

  鳳琰:呵呵。

  覃明:笑什麼?笑我太主動?還是太直白?我就這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

  鳳琰:你的性子,很好。

  覃明:那是。

  鳳琰:靈物轉世成人,或許皆如此坦率可愛。

  覃明:……

 

 

第162章 宗門排名戰規則

  「林凜, 我們被那道光吸走之後, 後來發生了何事?」覃明正色問道。

  打從東太凌界回到虛羅真界後,他聽到了太多的傳言了。有在玄山城的茶樓裡聽到瓊仙宗在宗門排名一落千丈的消息, 也有衛溪全修真界通緝他的事,回到瓊仙宗,又差點被護山防禦陣攔在外面。主峰廣場上的金丹修士向他透露了許多信息, 但覃明仍想聽聽夥伴們如何說。

  林凜看向覃明和鳳琰,沉著地道:「那日,你們在晉江界消失後, 我們……」

  儘管過去三百年了,林凜仍然心有餘悸。

  覃明和鳳琰兩人的身影被魔修法寶的光束籠罩,眾人措手不及, 慌忙地衝上去, 卻為時已晚,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不見了。

  林凜等人憤怒得殺紅了眼,指揮整個團隊, 把魔修殺得片甲不留,震懾了整個戰場。

  他們抓住那個魔修頭領, 逼他說出法寶的使用方法,那魔修頭領瘋了般,語無倫次, 趁他們不注意, 自爆而亡。

  失了線索, 林凜等人六神無主。

  在天命山, 得了覃明給的劍三傳承,他們曾發過誓言,要不離不棄,恪守不渝。他們一路不畏艱險,同甘共苦,終於穿過天命山,來到瓊仙宗,順利地拜入宗門。雖然鳳琰和覃明去了外門,他們八人在內門,但是他們一直堅信,十人可以在內門團聚。

  果不其然,鳳琰和覃明通過試煉,進入內門,與大伙重逢,他們興奮不已,終於可以一起行動,一起戰鬥了。在宗門的比試中,他們拔得頭籌,代表宗門一起去晉江界探險。

  晉江界中果然危機重重,剛進去眾人便被颶風刮得失散了,各自經歷了一番際遇,克服困難重聚後,一起冒險,不但順利晉陞為金丹,還收集了玄令。

  殺魔聯盟的出擊,威懾了魔修們,他們為仙修者們爭得了更多的生存空間,覃明和鳳琰卻失蹤了。聯盟群龍無首,林凜雖然極力挽留,但其它宗們的弟子還是相繼離去。

  林凜等人並不在乎,他們心急如焚,只想尋找覃明和鳳琰。原本以為他們應該還在晉江界,然而他們翻遍了整個晉江界,也沒有尋到兩人的身影。

  最後只能作出最壞的猜測,二人被傳送出了晉江界。

  晉江界關閉的日子終於來臨了,所有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排斥出去。

  修士們陸陸續續地從晉江界的出口衝出,卻突然受到襲擊,林凜等人也不例外,強大的威壓,迫得人喘不過氣。好在他們已是金丹修士,修為提升,尚可抵擋一下那股可怕的力量,見縫插針,險險地避開攻擊,幾乎同時,紀元和凌澤兩位合體期大能相繼出現在他們的身邊,護住了他們。

  八人心驚肉跳,離開晉江界的入口,看到紫焓真人和唐眠一起衝過來,由合體期老祖開路,一路暢通無阻地返回到了他們的寶船上,寶船啟動,瞬間騰空,離開不動島。

  「老祖,發生了何事?」林凜滿頭大汗地詢問。

  「紫霄宗的衛溪正在發瘋。」紀元冷哼一聲。

  「什麼?」林凜驚訝。紫霄宗的衛溪他知道,正是紀元老祖曾說過的紫霄宗代掌門,為人囂張,飛揚跋扈。

  「紫霄宗的弟子在晉江界中遇險,衛溪便遷怒到所有修士身上了。」凌澤搖了搖頭道。

  林凜等人聞言,大皺眉頭。

  「好不講道理。進入晉江界後,生死由命,豈能因為自己的弟子遇險了,便將怒氣發洩在他人身上。」李飄渺氣憤地道。

  「萬幸我們順利升為金丹,暫時抵擋了一波他的攻擊。」容聶封道慶幸地說。

  「你們不錯。」聽到他們升為金丹,紀元神識一掃,讚賞地點頭。

  「鳳琰和覃明呢?」唐眠問。「為何他們沒有與你們一起出來?」

  八人臉色一沉,林凜道:「他們二人在晉江界失蹤了。」

  「失蹤?」幾位大能不禁驚訝。「如何失蹤的?」

  林凜便將晉江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聽完他的陳述後,紀元沉吟道:「既然你們在晉江界尋不到他們,那便意味著他們已不在其中了,而晉江界關閉之時,出口並無他們兩人的氣息。」

  「老祖,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吧?」黃子葵擔憂地問。

  凌澤呵呵一笑。「出發之前,我們帶來了你們的本命牌,本命牌未裂,即表示他們還活著。」

  看到凌澤手中兩塊完整無缺的玉牌,八人終於放寬了心。

  黃子葵抱住金小池,喜極而泣。「太好了,覃明和鳳大哥不會有事。」

  金小池拍拍她的背,安撫她。

  眾人靠在寶船邊緣,看下面島上混亂一片。衛溪大肆殺戮,引得其他宗門的大能不滿,混戰成一團,那些在晉江界好不容易活下來的築基修士,成了大能戰鬥下的犧牲品。

  紀元一臉諷刺。「這便是如今的第一宗門。」

  「第一宗又不是他衛溪爭來的。」凌澤笑道,「不知閉關的翟逸出關後,看到如此作派的紫霄宗,是否會後悔讓衛溪成為代掌門。」

  「老祖,那翟逸為何要閉關如此之久?」林凜不解地問。

  「翟逸?」紀元微微瞇眼。「他早已是合體期大能,卻不敢晉陞為渡劫期,一直在壓制自己的修為。」

  「為何不敢?」容聶封奇問。「渡劫飛昇不是順其自然的事麼?」

  紀元道:「修真界已有千年無人晉陞為渡劫大能了。」

  「為何?」眾人驚訝。

  凌澤道:「凡是從合體期晉陞為渡劫期的,皆在天雷之下隕落。如被下咒了般,無一例外。翟逸正是害怕自己會隕落,故一直閉關,壓制修為。」

  此事,紫焓和唐眠亦是初次聽聞。

  「老祖,莫非是因為……」紫焓心中有個猜測,卻不敢在紀元面前提起那人的名諱。

  凌澤輕咳一聲,開口道:「無須多想,你們如今還只是金丹,修真之路漫長,努力修煉即可。」

  「是。」金丹修士們朝兩位合體期大能拜了拜禮。

  紀元揮了揮手,讓他們無須多禮。

  「寶船後面是何妖獸,為何對我們窮追不捨。」紫焓真人忽然開口問。

  黃子葵哎呀叫了一聲,往後一看,便見應龍小乖追在後面。她忙解釋。「那是我在晉江界中收的上古神獸應龍。我原以為它無法隨我們出晉江界,想不到竟一起出來了。」

  「上古神獸應龍?」紀元和凌澤都吃了一驚。

  「晉江界中竟有此神獸!」唐眠感歎。

  「即是契約神獸,便讓它跟著吧。」紀元道。

  他們順利地回到了瓊仙宗,掌門早早的帶人在主峰的廣場上迎接。當得知覃明和鳳琰在晉江界失蹤了,掌門竟露出幾分驚訝的神情,喚上紀元和凌澤去主殿,商議要事去了。

  林凜等人因晉陞為金丹,待遇再次上了一個檔次,每人可擁有一座中靈峰。

  但是,他們尚未選好靈峰,瓊仙宗便遭遇了千年來最嚴重的戰役。

  衛溪帶著數十位大能襲擊瓊仙宗,叫器著要他們交出覃明。

  至此,他們方知,原來是覃明在晉江界中殺了紫霄宗的弟子,而那弟子還是衛溪的親傳弟子。

  覃明已失蹤,瓊仙宗絕不可能交出他,大能們全部出來應戰紫霄宗,但是,紫霄宗來了數十位合體期的大能,瓊仙宗卻只有幾位合體期,十來位化神期,以及幾十位元嬰修士,金丹修士之下,無法出戰。

  衛溪三番五次地襲擊,鬧得瓊仙宗不得安寧,半數以上的大能受了重傷,掌門和紀元鼎力聯合,頂住衛溪的進攻,啟動上古防禦陣法,終於把他們擋在了外面。

  瓊仙宗畢竟曾經是修真界的第一大宗,上古陣法精妙絕倫,衛溪等人攻了數十日亦無法擊破,只得敗興而歸。

  回到紫霄宗後,衛溪向修真界發起了對覃明的通緝。

  覃明一日不出現,通緝令便一日不撤。

  初時,修真界的各大勢力為響應紫霄宗,到處尋找覃明,甚至有人來瓊仙宗的防禦陣法外叫囂。瓊仙宗一律不理,休養生息。然而,宗門的大能被衛溪等人傷了半數以上,在接下來的宗門排名戰中,瓊仙宗失利,排名一落千丈,成為修真界的笑柄。

  瓊仙宗的修士怒不可遏,對紫霄宗恨得咬牙,更視衛溪如蛆,他們奮發圖強,艱苦修煉,力求在下一次的宗門排位戰中爭奪好名次。

  掌門宮弈辰拿出一件法寶,為彌須芥,乃當初渡劫老祖鳳東離贈於他的寶物。元嬰之下的修士皆可進去修煉,外面一年,裡面十年,如此,宗門弟子的修為,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三百年後,大部份的元嬰修士晉陞為化神期,金丹修士晉陞為元嬰修士,築基修士升為金丹,整個瓊仙宗欣欣向榮,各大修士摩拳擦掌,欲要大幹一場,讓其它宗門看看,瓊仙宗絕不忍氣吞聲,受人欺凌。

  不想三百年後,鳳琰和覃明竟然回來了。

  林凜將前後的事,娓娓道來,覃明聽得咬牙切齒。相比之前在主峰遇到的金丹修士,林凜的敘述更為詳細,分析利弊,把宗門的無奈和弱勢擺在面前。

  「宗門的元嬰和化神修士雖然倍增,但仍抵不過紫霄宗的人多勢眾。」林凜歎息。

  「你們欲與紫霄宗爭一二?」鳳琰放下茶杯,沉聲問。

  「這是自然!」容聶封揚起下巴。「若不能將紫霄宗踩下去,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嚥不下去。」

  「你們呢?」鳳琰看向其他人。

  唐笑道:「鳳大哥,我們絕不退縮。」

  卞離點頭。「不錯。」

  其他人全都神情堅定,矢志不移。

  覃明一擊掌。「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大幹一場,讓那個陰毒的衛溪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他的話激昂澎湃,熱血沸騰,然而,後面一句話,眾人卻聽得一頭霧水。

  「覃明,何為花兒紅?」李飄渺問。

  覃明嘴角一抽。他一時順口,把從前的老梗給溜出來了。揮了揮手,他道:「這不是重點,總之,接下來,我們要具體商議下,如何在宗門排名戰中,取得勝利。」

  「鳳大哥,你可知宗門排名戰的規則?」林凜問道。

  眾人都看向鳳琰,等待他的回答。

  覃明桃花眼一瞟,暗笑。

  林大俠不愧是林大俠,觀察力非常敏銳。打從他們組團一起進入修真界後,鳳琰便是他們的領頭人,幫他們走了許多捷徑。

  覃明知道鳳琰即是鳳東離,渡劫期第一老祖,如修真界的百科全書,向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林凜等人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卻從不懷疑鳳琰為何能如此清楚修真界的各種規則。

  不過,這也是他們的聰明之處,該問的問,不該問不問。

  鳳琰道:「宗門排名戰,規則並不複雜,元嬰以上的修士皆可參加。」

  「詳細點。」覃明提醒。

  「初賽共有三輪比賽,每輪共三場,皆為抽籤賽,抽到相同簽的兩個宗門即為對手。每一場比試便是擂台挑戰賽。」鳳琰道。

  「如何挑戰?」覃明問。

  「雙方各出三位修士,輪翻挑戰,最後站在擂台上的人,即為勝者。」鳳琰解釋。

  「哦,那就是守擂戰了。有沒有可能一挑三?」覃明好奇地問。

  「一挑三?」鳳琰笑道,「若有實力,一挑三,不無可能。」

  覃明搓了搓手。「我倒想挑戰一下這個極限,嘿嘿。」

  容聶封挑了下眉。「覃明,你到時候莫退縮。」

  覃明道:「拭目以待。」

  黃子葵道:「覃明,我看好你!」

  幾個小夥伴都打趣的說了些話後,鳳琰接著說第二場的比試的規則。

  「第二場為三人對戰。各大宗門再次抽籤,抽到相同簽的對手,同時派三人上台比試。」

  覃明道:「三人對戰,這不是NPC模式?」

  唐笑問:「覃明,何為……NPC?」

  覃明道:「你們的劍三傳承中,可有關於競技場的相關信息?」

  唐笑一愣,搜了下記憶,懂了。

  因劍三傳承信息非常龐大,他著重接收了唐門相關的信息,而其它一些信息,一知半解,便忽略了。

  經他一問,其他人也把劍三傳承的信息,過了一遍。

  容聶封道:「三人如同一個小團隊,需要極佳的默契,方可贏得比賽。」

  林凜道:「那要看掌門如何安排了。」

  如何出戰,由誰出戰,這些皆需經過宗門高層商議過後,方能確定。

  待他們討論夠了,鳳琰繼續道:「第三場比賽為十人團戰。」

  「十人團戰?」唐笑眼睛一亮。「莫非是十人對十人的戰鬥?」

  鳳琰點頭。「正是。」

  「那好辦!我們十人出擊,所向無敵。」李飄渺嘿嘿一笑。

  容聶封道:「這場比賽,無論如何,都要向掌門那裡爭取一下。」

  金小池道:「我想掌門必定會同意。我們的實力,有目共睹。」

  黃子葵笑道:「這還只是第一輪罷了,共有兩輪,我們無論如何,都能爭取到一輪,不必著急。」

  「這倒是。」容聶封鬆了口氣。初賽共有三輪,每輪的規則都一樣,只是,對手會越來越強。最後一輪,猶為艱難,因為能進入第三輪的宗門,實力皆不可小覷。

  「鳳大哥,初賽之後,又將如何比賽?」林凜問。

  鳳琰道:「初賽的三輪比試之中,贏得場次最多的前二十名宗門,即可進行正式比賽。」

  覃明問。「正式比賽?不會還要進行幾輪吧?」

  鳳琰道:「不必。正式賽相對簡單,只有一輪,分為兩場。第一場由一位化神期修士帶五名元嬰修士闖秘境,前十名為勝者。這十名再進行第二場是比試,由三位化神期修士帶兩名元嬰修士闖秘境,勝出四名者,進入終極比試。」

  覃明沉吟一聲,問道:「那麼多宗門的人聚積在一個秘境裡,那不是……養蠱麼?」

  「養蠱?」金小池倒吸一口氣。「覃明,你的意思……為了取得勝利,修士之間將會相互殘殺?」

  覃明凝重地道:「這是我的猜測。忱慕,是否如此?」

  鳳琰握住他的手,道:「嗯。」

  其他人全都倒吸一口氣。

  「宗門排位戰,不忌諱殺人?」龍沐皺起秀眉。

  「修真界中的爭鬥,何時忌諱過殺人了?」容聶封嘲弄地道。

  是啊。當初進入晉江界後,修仙者為了利益,不也互相殘殺嗎?

  修真之道,本就充滿了血腥和殺戮,修士不但要與天鬥,與地鬥,更多的是與人鬥。多少人,不是命殞於天雷之下,而是死在他人劍下。

  「懼怕?」鳳琰問。

  「有何可怕?」容聶封傲然地道。「既要爭第一,便要義無反顧。」

  「容公子,好氣魄!」覃明朝他翹起了拇指。

  容聶封挑釁地望向覃明。「怎麼?你怕?」

  「哎,豈能怕?」覃明笑瞇瞇地道。「我可是衛溪要通緝的人,整個修真界的人都想殺我,火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了,我若懼怕,便要躲在宗門不出門了,還參加什麼宗門排名戰?」

  其他人一聽,不禁向覃明投以佩服的目光。被整個修真界通緝,覃明不但沒有心驚膽戰,反而怡然自得,神閒氣定。

  不過坐在他身邊的鳳琰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想必確實未將這通緝令放在眼中。

  待眾人安靜下來後,覃明問鳳琰:「終級比賽將如何進行?」

  鳳琰道:「仍需抽籤,兩兩對戰,規則與初賽如出一轍,勝出兩個宗門,進行最後的第一宗門爭奪戰。」

  「難怪我聽聞,元嬰修士多的宗門,勝率較大。」林凜道。前面幾場大部份是元嬰修士的比賽,如果元嬰修士多,勝算自然就大了。

  「最後一場比試,乃化神修士和合體期修士的對決。」鳳琰搖頭道。「我們宗門的化神修士與合體期修士加起來不過十人,對上紫霄宗,勝算不大。」

  「那如何是好?」李飄渺心急地問。

  「難怪紫霄宗每次都獨佔鰲頭,感情是佔著自己的合體期大能多。」唐笑道。

  「絕不能就此認輸。」卞離沉聲說。

  「當然不能認輸。」金小池握拳。「可是,我們只有元嬰修為,最終的比賽恐怕無能為力。」

  「距離下次排名戰只有五年,五年內,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晉陞為化神期。」黃子葵眼裡有著憂愁。坐在旁邊一直喝茶的小乖見她情緒低落,伸手輕拍她的手臂。

  黃子葵一怔,回頭對小乖一笑。「沒事。」

  小乖眨眨眼,見她笑了,便繼續喝靈茶。靈茶裡靈氣充足,味道清新,非常好喝。

  覃明看到如此貼心的妖寵,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小果子。

  在東太凌界的時候,他和鳳琰一直修煉,小果子也躲在某個洞穴裡修煉了。因許久不見小果子,覃明找了一圈,結果在一個小小的老鼠洞裡找到沉睡的小果子。當時看到小果子一動不動,嚇了一跳,以為它不行了,忙將它從老鼠洞裡取出,鳳琰看過後,對他說個別妖獸修煉便是睡著吸收靈氣。

  小果子正是如此。

  覃明這才鬆了口氣,但又捨不得讓小果子回到老鼠洞中了,鳳琰取出一個寶盒,讓他把小果子裝進去。

  那寶盒是個法寶,靈氣充足,小果子躺在裡面邊睡邊修煉,事半功倍。

  如此,覃明將小果子往寶盒裡一放,塞進自己的儲物袋中,方便攜帶。如今小果子似乎還未有動靜,不知它何時醒來。

  這一睡,已經睡了兩百餘年,已經夠久了。

  覃明摸了摸自己的儲物袋。

  「事在人為。」覃明道,「只要堅持不懈,我相信,一定會成功。還有五年,我們勤加修煉,或許會出現奇跡。」

  「覃明說得不錯。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容聶封道。

  「今日便聊到這吧。」覃明對眾人道。

  在幫會領地呆了許久,天色都暗下來了,不知外面的世界過去多久時間,萬一有人尋他們,卻找不到,便有些麻煩。

  又聊了些鎖事,大伙都出幫會領地。

  覃明和鳳琰回到至尊峰的寢宮,外面天色尚亮,還是下午時間。

  「忱慕,你覺得我們的勝算大嗎?」覃明問鳳琰。雖然在幫會領地中,他們豪情萬丈,充滿信心,然而也要看清事實,不能狂妄自大。

  鳳琰嘴角微揚。「你擔心最後一戰?」

  「對。」覃明沉重地道,「最後一戰是大能之間的拚鬥,我們宗門的合體期老祖才幾個?紫霄宗有多少?恐怕修真界其它宗門的合體期修士加起來,都沒有紫霄宗的多。」

  鳳琰摸摸他的頭。「合體期修士再多,對上渡劫老祖,你覺得誰會贏?」

  覃明驚訝地望著他。「你是說……」

  渡劫老祖?

  瓊仙宗的渡劫老祖,唯有一人。

  鳳琰丹鳳眼內星光點點,他傲然地道:「整個修真界,我鳳東離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終於點出宗門排名戰了。

  鳳琰:嗯。

  覃明:吶,比賽的賽制好像很複雜耶。我估計著作者又要費腦細胞了,哈哈哈哈。

  鳳琰:重要劇情,豈能一筆帶過。

  覃明:正是。我還要在賽場上,大放光彩呢!嘿嘿。

  鳳琰:呵呵。

  覃明:笑啥?難道不是嗎?接下來的劇情,是群向,各種戰鬥,希望作者能挺住。

  鳳琰:但願。

  覃明:其實我覺得,只要東離一出場,就沒其他人什麼事了吧。哈哈哈。

  鳳琰:……

  覃明:有些人看到東離後,還會嚇著吧?哈哈哈哈哈。

  鳳琰:……嗯。

  覃明: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嘿嘿嘿。

 

 

第163章 脫離系統的劍三技能

  打從幫會領地重新開啟後, 覃明等人時常進去碰頭。聊得多了,他基本瞭解了幾人的情況。

  比如他們八人從晉江界出來後, 被宗門裡的大能選中,成為親傳弟子, 獲得宗門中最優厚的資源,增加修煉的資本,成為宗門的佼佼者。

  卞離的根骨為上品土靈根, 擁有土靈之體, 在種植方面, 有所專長。

  幫會領地升級後, 那幾塊菜地隨之擴大到十畝, 靈氣充足, 卞離從宗門裡買了許多靈植的種子,種在田地裡。

  田地的邊緣,種滿了一種葉子如細針, 毛絨成團的草, 卞離對覃明說, 這種草叫靈針草, 非常有用。

  覃明乍看到時, 只覺得一團一團的非常可愛, 便問卞離為何要種上這些靈針草, 為了增加美觀麼。

  卞離道, 此草用處很大, 不但能產生弱微的靈氣, 還可凝聚空氣中游離中的靈氣因子,為田地裡其它草藥提供更多的靈氣,使它們生長茂盛。

  「竟然如此神奇。」覃明蹲在田路上,摸了摸靈針草。他擁有木靈根,親近草木,當他的手觸摸靈針草時,那靈針草似乎有回應般,反哺給他絲絲靈氣。

  覃明驚訝地攤開自己的手。「果然有趣。」

  像發現新大陸般,他將丹田中的木靈匯聚於手掌心,再覆於靈針草上,靈針草得了木靈,生機盎然,反哺給他的靈氣愈加精煉濃郁。

  覃明微微瞇眼,享受般地吸收了這些靈氣。

  「卞離,你從哪裡得來這種靈草的種子?」覃明好奇地問。

  「從晉江界中。」卞離道。他和唐笑在晉江界的森林裡走了數日,採集了一些靈草和種子,靈針草便是其中之一。當時只是隨手抓了一把,並未覺察到它的神奇之處,回了宗門後,他拜了師尊,學了種植術,便試著種植各種靈草。靈針草只有一把,他將之種在靈田里,過了半個月,居然長出了一大片,而那塊種了它的靈田,靈氣逼人。

  靈針草的繁殖速度快,無需種子,只要分植便能生長,生命力強,灑點水即可抽葉。他的師尊知道此草的妙用後,便從他手裡要了點,不到半個月,分植長了一大片,師尊興致勃勃地將之分給整個宗門裡愛種植的修士,一時之間,瓊仙宗到處種滿了靈針草。

  「我取一點,種到至尊峰上。」覃明搓了搓手,笑瞇瞇地對卞離道。

  「哦,很多,你隨意拔幾簇。」卞離道。

  覃明毫不客氣了,動手拔了幾株,放進寶盒中,以防它枯掉。

  卞離平時在田地裡種靈草,唐笑便在幫會的煉器室裡煉製靈器。他擁有器靈之體,是煉製靈器的最佳體質,他的師尊是宗門裡的煉器大師,收他為徒後,就將畢生所學授於他。唐笑勤學好問,專心致志,把師尊的本事學了七八分,如今已能煉製出上品天級靈寶。

  唐笑煉器室的隔壁,是李飄渺的煉丹室。

  李飄渺為火金兩靈根,又是丹靈之體,她拜的師尊,自然以制靈丹見長,瓊仙宗大部份的靈丹皆出自她師尊之手。李飄渺性格雖然大咧咧,但在煉丹上,彷彿變了個人般,一絲不苟,孜孜不倦,容聶封見了都嘖嘖稱奇。

  覃明非常羨慕他們的靈體,反觀自己,通玉鳳髓之體,除了當鼎爐好像並無其它作用。當然,這是他對自己謙虛的說法,若非他擁有通玉鳳髓之體,修煉度速豈會如此之快?相比林凜等人,他實則只用了二百多年便晉陞至元嬰中期了。再則,日日與鳳琰雙休,不但同時提升兩人的修為,還能自主醞釀靈氣,開拓經脈,為他們所用。

  在幫會領地的廣場上,看到木樁,覃明一時手癢,一鍵換裝成萬花,對著木樁施放一連串的技能。

  成為元嬰修士後,他發現劍三技能威力倍增,殺傷力更強。九天逍遙曾言,劍三傳承在修真界屬於末流,不過覃明卻覺得並非如此。

  當靈氣替代了劍三的真氣後,施放的技能有了天壤之別。

  打個比方,過去使用真氣,【陽明指】只能秒殺十級小怪,如今使用靈氣,可秒殺九十五級的精英BOSS,還不用讀條。

  是的,沒錯,不用讀條!

  萬花谷在劍三里,被人戲稱為讀條谷。只因萬花的許多技能,需要讀條,數秒的施放時間,不但影響戰鬥,還限制了行動力。

  然而,元嬰期的覃明,使用靈氣施放萬花技能時,不但不用讀條,還沒有了公共的調息時間,想放哪個技能就放哪個,想何時放便何時放,越發靈活、敏捷。

  九天逍遙曾經是鳳琰的本命劍九界劍,它隨覃明一起淪落到了小世界,受天啟得了大混沌術,擁有化虛為實的法力。他們的劍三傳承,便是九天逍遙化虛為實給予他們的。

  初時九天逍遙靈氣不足,能力不夠,劍三系統並不完全,直到它吸了足夠多的靈氣後,劍三系統越來越完善,然而這還不夠,如果只是複製整個劍三遊戲系統,到他們成為修真界的大能,劍三傳承將真正的成為雞肋,慘遭淘汰,棄之不用。

  如今的轉變,可謂順其自然。覃明手裡轉著橙武落鳳,沉思。

  若是無裝備的限制,或許可以更勝一籌。

  如此一想,心動不如行動,覃明換下萬花套裝,換回原來的法袍,手中沒有萬花的武器,眼睛盯著木樁,腦中一閃【陽明指】,身體自然而然地擺出了施放【陽明指】時的動作,一道綠色的光芒從指尖射了出去,打中木樁,木樁瞬間化為灰燼。

  覃明震驚地瞪向前方,不可思議地望著成了碎末的木樁。

  竟然成功了?

  他剛才不過是異想天開,隨便試試,可是出乎意料,【陽明指】被他完美的施放而出,這種感覺,與平日使用法術相同,只需領悟,調動丹田內的靈氣,便可手到擒來,一揮而就。

  太簡單了。

  「覃明?」黃子葵身後跟著小乖,站在他的身後。「發呆呢?」

  覃明回神,收了施放技能後的姿勢,眉開眼笑地對黃子葵道:「子葵,快來試試。」

  「試什麼?」黃子葵不解地問。

  覃明立即向她解釋,如此這般之後,黃子葵一臉狐疑。

  「真的麼?」她問。

  「當然是真的,不信我示範給你看。」

  覃明一甩袖袍,另尋了一個木樁,深吸口氣,腦中閃過【陽明指】,綠光從指尖射出,擊中木樁,木樁頓時四分五裂。

  黃子葵張大了嘴巴,看看覃明,再看看被擊碎的木樁,揉了下眼睛。

  覃明微笑著收了姿勢,手指在嘴邊吹了吹。

  「如何?」

  「竟然真的可以?」黃子葵來興致了。她也不換成藏劍的套裝,從背後拔出慣用的武器,立即來了個【風來吳山】。

  一道金色的旋風,在廣場上轉起,覃明急忙後退數米,遠離黃子葵,而小乖非常聰明地縱身一躍,跳到屋頂。金色旋風所過之處,如颱風過境,一片狼藉。

  從大廳時出來的金小池見之,揚聲高呼:「子葵,你要拆了幫會領地嗎?」

  黃子葵瞬間收了靈氣,小臉緋紅,興高采烈地把劍插回背上,輕輕一躍,跳至金小池的身邊,對他道:「小池,我們不必一鍵換裝成劍三套裝,亦可施放技能啦,如此你便不必再穿七秀的女套裝了。」

  金小池是七秀,他身上的套裝,從小時候起便是蘿莉可愛裝,成年後變成了成女的套裝,妖嬈嫵媚,令他發愁。

  小時候雌雄不辨,看不出那是女裝,成年後換成了粉色的裙衫和露胸衣裳,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看出那是一套漂亮的女裙。每每換上七秀裝時,金小池總要克服心裡的羞澀,忽略自己的性別,方能心無旁騖。

  如今聽子葵說不必再換成七秀裝便可施放技能,他驚訝不已。

  「真的?」他雙眼發亮。

  覃明抿嘴一笑,道:「比真金還真。」

  金小池立即行動,跳到廣場中心,他雙手一揮,劍舞頓起,他的肢體自然而然地舞動起來,身上穿著金白色的精美法袍,在轉起來後,衣袂飛揚,髮絲飄舞,配上他那張俊逸柔和的臉,竟有一種剛中帶柔的美感,【回雪飄搖】一起,粉色的光效圍繞著他轉,手中多兩把雅致華美的扇子。

  一個技能施放完畢,金小池停下舞劍,飛揚的衣擺回落,儒雅清新。

  「感覺如何?」覃明站在台階上,笑盈盈地詢問金小池。

  金小池撩開額前的髮絲,走到黃子葵身邊,高興地道:「妙極。」

  覃明上下打量他。「可惜以後看不到女裝的小池了。」

  金小池瞪他一眼,黃子葵捂嘴偷笑。

  覃明道:「你們跟其他人都說一下,往後運用劍三傳承可更加靈活,不必受限了。」

  金小池點頭。

  劍三的裝備在修真界中,終有淘汰的一天,修真界的法寶法袍層出不窮,威力強大,劍三套裝在大能面前,不堪一擊。

  九天逍遙升級後,確實益處多多。

  覃明回到自己的房間,默唸咒語,出了幫會領地。

  今日鳳琰去尋掌門了,沒有帶他過去,他便在幫會領地消磨一天,現在算算時辰,他應該回來了。

  從幫會領地裡出來後,四周的景象變成了至尊峰的寢宮擺設。他神識一掃,發現鳳琰正在隔壁的廳室裡煮靈茶。覃明快步地出了寢宮,來到廳室。

  這是一間小客室,招待熟客的地方。整個小廳只有一張四方的矮桌,矮桌下面是紋理華美的毛毯,鳳琰隨意地坐著,撥了撥桌上小爐子裡的火,茶壺裡的水沸了,霧氣騰騰。

  「忱慕,你回來了?」覃明脫了鞋,踩上毛毯,幾步走到矮桌邊,坐在鳳琰身邊。

  鳳琰動作優雅地把爐火關小,提起茶壺,擺到竹簍的小墊上。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覃明見靈茶煮好了,便取了兩隻白玉杯,擺在桌上,方便鳳琰倒茶。

  清香的靈茶流入杯中,呈碧玉色。

  「此為青玉靈茶,剛從宮弈辰那取的。」鳳琰道。

  覃明端起茶杯,聞了聞香味,一股靈氣和清香撲鼻而來。「他送你的?」

  鳳琰輕笑。「他如何捨得。」

  覃明微微吃驚。「你強取豪奪?」

  「如何算強取豪奪?」鳳琰輕點覃明的額角。

  「他既捨不得,你卻拿了,不是強取豪奪是什麼?他喚你為師兄,可見對你極為尊重,你拿了,他豈敢說個不字?」覃明咧嘴。

  宮弈辰對鳳東離可謂是千依百順,鳳東離讓他往西,他絕不敢往東。

  鳳琰從他手中取過茶杯,放回桌上,慵懶地道:「他既擺在桌上,便是方便我取。」

  覃明聳肩。「他自找的,哈哈。」

  鳳琰勾起嘴角,握住覃明的手,把玩著。

  「你找宮弈辰商量何事?」覃明問。

  「重新開放星月城,舉辦拍賣大會。」鳳琰沒有隱瞞。

  「拍賣會?」覃明宅異。

  瓊仙宗的上古防禦陣法未開啟時,星月城是一個繁華的城市,來往修士眾多,城中的拍賣行聞名遐爾,各大宗門常時會派人來此處進行交易。

  自從三百年前關閉之後,星月城便冷冷清清了。

  「嗯。」鳳琰端起茶杯,輕輕啄了一口。

  「有何用意?」覃明不解地問。距離宗門排名戰只有五年了,以防節外生枝,不是更應該潛心修煉嗎?

  「日髓珠中可還有力量?」鳳琰不答反問。

  覃明一愣。

  日髓珠正是他從東太凌界的上古遺跡中取得,當時他遇上了鳳東離的分神,跟著他衝進上古遺跡,在那裡,他們遇到了鳳琰,三人一起探寶,小果子尋寶能力不容小覷,帶著他們尋到了日髓珠。

  此珠又名金烏魂珠,乃上古三足金烏的魂髓,覃明一直在慢慢地吸收它的力量,吸了兩百餘年,力量倍增。

  「尚有三分之一。」覃明道。

  日髓珠所含的能量太龐大了,覃明本體是鳳髓珠,日吸月食,竟然還未將之完全吞噬。

  「三分之一……」鳳琰沉吟一聲。「正合適。」

  覃明腦中靈光一閃,問:「你想在拍賣會上拍賣日髓珠?」

  「不錯。」鳳琰點頭。

  覃明狐疑地盯著鳳琰淡定的神情,心中千回百轉,半晌,他問:「你要將之……當成鳳髓珠拍賣?」

  鳳琰讚賞地望著他,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是什麼呢?唔,一時想不起來。

  子葵:覃明,你的小果子呢?許久未見了。

  覃明:哦,對!小果子~

  子葵:小果子沒有跟你回來麼?

  覃明:有,回來了。不過它正在沉睡修煉。

  子葵: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它被你弄丟了。

  覃明:怎麼會呢?那小東西可厲害著呢,尋寶功夫一流,我豈能弄丟它。

  子葵:哈哈,小乖也很厲害。

  覃明:呃……你家小乖……你不考慮給他換個名字?

  子葵:為什麼?

  覃明:你想啊,小乖……應龍那麼龐大了,你卻叫他小乖,等他成年後,難道還要叫小乖嗎?

  子葵:這……確實。那我回去了小池商量一下。

  覃明:呵呵。

  小果子:吱吱吱。(主人快打開寶盒,我醒啦啦啦~~~~再不開,要憋死了~~嚶嚶嚶)

  【奇怪,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讓小果子出場。望天。】

 

 

第164章 肥胖小果子及女裝大佬

  覃明摸向儲物袋, 神識一探,找到裝日髓珠的盒子,正要取出時,突然想起什麼, 拿出兩個盒子, 一大一小,擺在矮桌上。

  小的那個是裝日髓珠的特殊寶盒, 當他輕輕打開蓋子時, 整個室內光彩明亮。

  相較以前,日髓珠的能量被覃明吸收了後,光芒暗淡許多,過去只要開一條細縫便能感受到裡面灼熱的氣息, 如今覃明直接用手指拿著, 也沒感到燙, 只有一點溫熱的感覺。

  日髓珠依舊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龐大的能量誘惑著體內的靈氣蠢蠢欲動,覃明將之捏在指尖,舉高觀察, 滿屋生輝, 絢麗奪目。

  它最初的樣子,美麗得無法直視, 能量可怕得令人望而生畏, 別說拿了, 就是看一眼,都會閃瞎眼睛。

  若非由特殊的盒子以及繁瑣的陣法將它困住,憑它的力量,可焚盡方圓百里的一切。

  覃明乍看到它時,便充滿了食慾,一開始不知原因,有所克制,後來知道自己即是鳳髓珠,就敞開肚子,大快朵頤了。

  如此被他吸收了二百餘年,日髓珠的精華被他吸得所剩無幾。東離曾說過,若他吸收了日髓珠的力量,可擁有擎天憾地,扭轉乾坤的力量,甚至還能無視九天之雷,助人渡劫。

  聽起來厲害,然而,他吸收了如此巨大的力量,除了修為增加速度快了,尚無其它異樣的感受。

  覃明向鳳琰提出自己的疑惑,鳳琰指了指他的丹田,道:「你以為九天逍遙為何沉睡?又如何使幫會領地升級?」

  「咦?難道不是它吸了我的靈氣,力量有所提升?」覃明詫異地問。

  「你我雙休之時,產生的靈氣確有小部份被它吸收,然而杯水輿薪,不足以支撐它成長,日髓珠的力量它吸得不會比你少。」鳳琰道。

  覃明額角繃出一根青筋,咬牙切齒。「我就說它賤吧?總能無聲無息地偷我的靈氣。」

  「……它成了你的本命劍,與你休戚相關。」鳳琰笑道。

  「話雖如此,但是……還是覺得它欠揍。」覃明歎息。「所以,它趁機吸收了日髓珠的力量,不但恢復真身,還提升了幫會領地,開劈一個新世界……嗯……新世界!」

  覃明瞪大眼睛,猛地抓住鳳琰的肩膀。

  「忱慕!」他的桃花眼裡閃耀著奇異地光芒,熠熠生輝。「幫會領地若越擴越大,將會形成一個新的世界。」

  鳳琰放下茶杯,把覃明摟進懷裡,捏住他的下巴,親了親他的唇。

  「莫激動。」他淡定地道。

  「如何不激動?你想啊,幫會領地成了新世界,我們飛昇或許就不成問題了。」覃明坐在他懷裡,興致勃勃地道。

  鳳琰按住他扭來扭去的臀部,無奈地道:「即使成了新世界,那不過是三千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

  「小世界?」覃明一怔。

  「你可知飛昇之後的世界將會如何?」鳳琰問。

  覃明側首一思,小心翼翼地道:「我又沒有飛昇過,我怎麼知道?」

  「不錯,你、我以及其他人,誰都不曾飛昇。修士所憧憬的仙界,不過存在於眾人的臆想之中。」鳳琰低沉地道。

  覃明皺眉,失落地道:「難道……上古修士,一個都沒有成功過嗎?」

  「飛昇之後,便不會再返回此界,何人可知?」鳳琰道。

  覃明揉了揉太陽穴。

  人們對未知的事物,帶有莫大的恐懼和崇敬,從某個角度而言,飛昇成仙與死亡的本質異曲同工,因為體驗過兩者的人,都不曾歸來。

  於修士而言,肉體的死亡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唯有元神的隕落,方是名副其實的死亡。

  而飛昇成仙,從上古一直流傳下來,飛昇後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神奇,如何如何強大,成為什麼仙,說得有鼻子有眼,引得多少修士不畏艱險,一無反顧地衝入仙界,壽與天齊?

  「那……我們便就此認命了麼?」覃明有些茫然。

  他過去在小世界裡看過很多修真小說,小說中的設定非常完善精彩,然而現實與小說又如何能劃上等號?

  「害怕?」鳳琰凝視他。

  覃明抬頭,對上他溫柔似水的丹鳳眼,心弦觸動,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間。

  「不怕。」他堅定地道,「和你在一起,怎樣都不害怕。」

  鳳琰拍拍他的背,緊緊抱住他,輕吻他的耳垂。

  「忱慕……」覃明有些動容,輕吟一聲。

  「嗯?」

  「我想……」他呼吸急促,臉色潮紅,有種天雷勾動地火的衝動。只要和鳳琰在一起,他就情不自禁地想開饕餮盛宴。

  鳳琰素來寵溺他,依他,這方面於身體和修為有益,他極少克制,兩人粘粘糊糊地糾纏一起,突然一聲「砰——」,驚住了二人。

  覃明微微推開鳳琰,詫異地問:「什麼聲音?」

  鳳琰的手正摸索著,聽到覃明的問話,抬頭往桌上看了一眼。

  「無礙。」他道。

  覃明情感正濃,聽鳳琰說無礙,便不當回事,繼續與他擁吻,兩人抱著難分難捨,丹田里的元嬰都睜開了眼睛,覃明把日髓珠隨意地丟到地毯上,放手抱緊鳳琰的背。

  「砰砰——」

  撞擊的聲音再次響起,覃明猛地推開鳳琰,氣喘吁吁。

  「有聲音!」他肯定地道。

  鳳琰隱隱一歎,拇指在他濕潤的唇上抹了下。「不必理會。」

  「砰砰砰砰——」

  聲音劇烈地響起。

  覃明轉頭,盯住桌上的大盒子,聲音正從大盒子裡發出來,隨著不斷的砰砰聲,整個盒子強烈地震動著。

  他眨了眨眼,想起來了。

  這是剛才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來的寶盒,一直擺在桌上忘了打開。他整了整微開的領口,跪坐而起,手掌按住大盒子。

  鳳琰攬著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不善地盯著桌子上的盒子。

  「差點忘了。」覃明平復心情,緩緩打開盒子的鎖。「終於醒了嗎?睡了快兩百年了,小心成鼠干,哈哈。」

  覃明輕啟蓋子,才開了一條縫,裡面的蠻力使勁地撞開蓋子,一團白毛冒了出來,肥大的身子,小巧的爪子,毛絨絨的長耳朵,水靈靈的大眼睛,小果子艱難地被卡在盒子裡,爪子不斷地揮舞。

  「吱吱吱吱……」小果子看到主人,發出激動的聲音。

  覃明無語地望著它。

  當初把它放入這個寶盒中時,它的小身子才占一半的空間,如今它終於醒來了,為何身體胖了一圈?

  不吃不喝了兩百年,不但沒有瘦下來,還肥了。

  「小果子……」覃明頓了頓,道,「或許我應該喚你大果子了。」

  他伸出手指,逗弄小果子軟乎乎的肚皮。「你為何胖了一圈?」

  小果子可憐兮兮地望著主人。

  快……快幫它,它被卡在盒子裡,出不來了。

  它快速地揮舞小爪,眼睛裡充滿了乞求。

  覃明被它的模樣逗樂了,捏住它的脖子,把它從寶盒裡抓出來。重獲自由,小果子高興地吱吱叫,伸展四肢,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雪白的毛更蓬鬆了。

  它從一隻迷你小鼠鼠變成了一隻像貓大的肥鼠了。

  小果子站在桌面上,邁著小短腿,扭動肉嘟嘟的屁股,走起路來,桌面都顫抖了。

  覃明揉揉它的肥肚,忍俊不禁。「小果子,你這麼胖,還跑得動嗎?」

  作為一隻搜寶鼠,肥得油水都要溢出來了,走路都是重量級,跑起來該是如何的搞笑。

  小果子吱吱吱地叫著,爪子不停地搓著。

  「什麼?」覃明撐起手肘,托著下巴,笑瞇瞇地看它。

  小果子來到他的手臂邊,伸出雙爪,一把抱住他的小手臂,臉蛋兒蹭啊蹭的,尾巴翹得老高。

  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主人了,主人的修為又增強了,它邊睡邊修煉了這麼久,也有所成長,不過因為所睡的寶盒是個聚靈盒,它吸了太多靈氣,一時沒有消化完,身體就胖成圈了。

  正蹭得高興,突然一道銳利的視線刮到它身上,小果子一僵,轉過頭,怯怯地抬眼望去,對上鳳琰犀利的眼神。

  它僵硬了下,立即放開覃明的手臂,往後挪了幾分,正要蹲到一旁,屁股撞到一個東西,溫溫的,濕濕的,它艱難地回頭一看,竟然是個杯子,被它的肥臀給撞翻了。

  「小心燙。」覃明急忙把小果子提起來,放到一邊,正要扶正杯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早他一步,把杯子擺正,手指一點桌面,水漬化為水霧,消失在空氣裡了。

  覃明轉頭,親了一口鳳琰的臉頰。

  鳳琰微微一笑,從他手中提過小果子。小果子原本一臉歉意,眼角掛了兩顆大水泡,一換到鳳琰手上,水泡泡都立即消失,全身僵直,雙眼呆滯,像一個毛絨玩具。

  鳳琰把它捏在手裡,揉了一下它的肚子,在丹田處按了按,小果子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忱慕——」覃明擔憂地喚他。

  「莫急。」鳳琰說著,手下的動作卻毫不留情。小果子吱吱吱地嚎了半晌,突然身體劇烈震動,皮裡的肉像在蠕動般,抽搐著,它的眼睛裡流露出痛楚。

  覃明伸手想搶回來,又相信鳳琰不會害它,可能在幫助它,別過臉,無視了它的求助。

  小果子無力地揮了揮爪子,豆子般眼淚簌簌地掉下來。

  啪嗒、啪嗒……

  「好了。」鳳琰輕輕地將它放回桌面。

  小果子一得自由,立即彈跳了起來。

  「吱?」

  它困惑地往下看,這一彈跳,居然差點撞上房頂,主人和主人的道侶都在仰頭看它。它揮舞爪子,尾巴一甩,突然有什麼在腦中閃過,蜷縮而起,後腿一點房梁,靈活敏捷地往下跳去,身影在空中一晃,瞬間出現在桌子上。

  「瘦回來了。」覃明一臉遺憾地道。

  胖胖的小果子,肉嘟嘟的,手感超級棒,還沒有捏夠呢,被鳳琰一弄,又恢復成原來的大小,小巧玲瓏了。

  小果子輕盈地蹲著,仰頭望向鳳琰,大眼裡充滿了感激。

  它因吸了太多靈氣,無法消化,身體膨脹,肥大了一圈,若放著不管,需數年方能慢慢吸收完畢,剛才鳳琰的手指按在它的丹田,引導靈氣強行在經脈中快速地運轉,疼痛難忍,卻好處多多。

  靈氣全部吸收,為它所用了,它終於不再是低階的妖獸了,一躍成為高階妖獸。

  小果子興高采烈,吱吱吱地叫著,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喚了起來。

  「謝謝……主人……謝謝……主人的……道侶……」

  像三歲小娃娃清嫩的聲音在廳室裡迴盪,別說小果子,便是連覃明都被嚇了一跳。

  小果子驚恐地摀住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

  覃明捏了下自己的耳朵,不確定地問鳳琰:「剛才……有人在說話?還是個小孩子的聲音?」

  「嗯。」鳳琰淡然地看了眼桌上的小白鼠。

  「它?」覃明一指。

  「進階了。」鳳琰道。

  覃明捧起小果子,左看右看,哈哈一笑。「小果子,你進階能說話了?」

  小果子放開自己的嘴巴,吱吱幾聲,不確定地開口。「主……主人……」

  「喲,真的,小果子會說話了。」覃明揉揉它的軟毛。

  小果子翹起尾巴,豎起耳朵。「我……我會說人話了……」

  覃明一捏它的爪子。「會說話,離化形便不遠了。」

  化形!

  小果子雙眼一亮。它……它真的能幻化為人麼?妖獸的終級目標,便是脫離獸形,幻化成人,再修煉飛昇。

  「還需五百年。」鳳琰潑它冷水,小果子瞬間萎了。

  五百年,還要好久呢。主人修煉的速度那麼快,五百年後,會不會渡劫飛昇了啊?

  覃明見它耷拉了耳朵,笑著摸摸它。「放心,我們小果子如此努力,將來一定會順利幻化成人。」

  得到主人的安慰,小果子又滿血復活了。

  鳳琰伸指彈了下它的腦袋,小果子既緊張,又感到一絲溫暖。

  主人的道侶……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甦醒後的小果子發現主人又換地方住了,此處比那洞府大很多,華麗很多,靈氣充足,它興奮地到處蹦達,以光般的速度,半日不到逛遍了整個至尊峰。加上它的尋寶能力,至尊峰上的靈植、靈石、礦物等等,搜了一堆,獻寶般地送給覃明。

  覃明看著寢宮小廳裡的那堆寶物,再瞅瞅小果子討好般的神情,不禁失笑。

  「至尊峰上的寶物,皆歸鳳琰所有,不必全都尋來。」他拍拍小果子的小腦袋。

  小果子一臉蒙。

  啊?

  整座靈峰皆是主人的嗎?

  它直接過濾了鳳琰。在它的想法裡,主人道侶的東西就是主人的。

  覃明抓起它,塞進自己的袖子裡,轉身看向從內室出來的鳳琰。

  一身赤紅色的法袍,精緻華麗,墨黑的髮絲一絲不苟地束起,扣了一頂金冠,飛揚的劍眉,神光逼人的丹鳳眼,氣宇軒昂。

  「走吧。」鳳琰來到覃明身邊,攬住他的腰。

  「就我們倆去?」覃明問。

  「足夠了。」鳳琰道。

  覃明抬頭望著他那霸氣側漏的模樣,情不自禁地笑彎了眼睛。

  今日他們要去星月城的拍賣行,日髓珠裝在精美的寶盒裡,安然地放置在他的儲物袋中。

  半個月前,瓊仙宗撤了星月城的防禦陣法,向修真界各大宗門廣發請帖,邀請各大宗門前來參加瓊仙宗主辦的拍賣大會。

  請帖寫得也極為含蓄,大致的意思是,瓊仙宗日況漸下,為了重振往日的威風,不得不拿出一些的家底,進行宣傳,廣招能人。

  要知道,瓊仙宗曾經是修真界第一大宗,老祖宗留下來的「家底」可謂雄厚豐足,上古的法寶和功法,不一而足。

  之前他們在宗門排位戰受挫,閉門不出,埋頭苦修,引得外人的各種猜測,如今終於重新開放星月城,廣而告之拍賣法寶拍賣大會的消息,姿態擺得足夠低,各大宗門蠢蠢欲動,便派人參加拍賣大會,不但要一探虛實,還想碰碰運氣,或許能淘點好東西,為五年後的宗門排位戰作準備。

  覃明因被人通緝,畫像滿天飛,他只能委屈自己,出行換裝。

  這換裝,可不是普通的換裝,至少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模樣時,覃明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但見他,身穿一件朱紅色刺繡鑲金邊的交領錦衣,逶迤拖地鳳尾羽紋的長裙,外披半透明的祥雲符文紗衣,如蠶絲般細軟的長髮綰了一個別緻的隨雲髻,寶藍點翠珠釵、紅玉雙鸞點翠步搖插在髮髻裡,為他添了幾分嫵媚。秀美精緻的五官,膚如凝脂,兩頰上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朱唇一點紅,桃花眼一瞟,既嫵媚又勾人心魂。

  往日覃明穿男裝,便有些雌雄莫辨,如今換上女裝後,竟顯得如此的天姿玉色,容光照人。

  他手一甩,綁在手腕上的八綾帶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鈴聲,他步子一跨,差點踩到裙子,鳳琰適時出手,扶住他的細腰。

  覃明靠在他的懷裡,一臉不滿。

  「換裝便換裝,為何我要穿女裝?若是怕我被認出,不如戴一副面具。」

  鳳琰輕捏他的下巴,低頭親吻他的唇,沾了一點紅唇脂。

  「如此方便。」他沉聲道。

  「……呵呵,方便?」會方便才有鬼了,覃明眼角抽搐,分明是鳳琰的惡趣味吧。

  「美極。」鳳琰又道。

  覃明一巴掌拍過去,鳳琰偏了下頭,被他打了個輕耳刮子,像調戲般地一撫而過。

  也只有覃明敢在渡劫老祖的臉上放肆。

  「其實你喜歡女人吧?」覃明冷哼。

  鳳琰舔了舔,將唇上的唇脂舔去,鳳眸裡星光點點。

  「自然只喜歡你。」他道。

  覃明挑眉,湊上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在他下巴留下一個紅印子,他忽地感到好玩,踮起腳,捧住鳳琰的臉,嘖嘖嘖地親了好幾口,每親一口便留下一個紅唇印。

  一張白玉般的臉,佈滿了紅印,看得覃明哈哈一笑。

  鳳琰寵溺地看著他,輕斥。「莫鬧。」

  手指在臉上一摸,紅印便消失了。

  覃明攤手,一臉無賴。鳳琰眼神一沉,強壯的手臂一勾,攬住他的細腰,將他打橫抱了起來,縱身一躍,跳上寶船。

  覃明緊緊抱住他,窩在他懷裡,莫名地感到安心。

  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星月城,看到人山人海的街道,便知此次瓊仙宗的拍賣大會可以隆重舉行,生意火爆。

  他們的到來,自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郎才女貌,伉儷情深,修真界極少有如此絕配的道侶了。不知他們是哪個宗門的大能,如此光采奪人。

  覃明對於投注到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一律漠然視之,擺出元嬰大能的高傲姿態,令人望而卻步。

  神識一展,探到許些消息。

  「此次瓊仙宗將大出血啊。」有人感歎。

  「可不是?三百年前的那場動亂,令瓊仙宗元氣大傷。」

  「哎,你們可曾聽說,紫霄宗的掌門出關了。」

  「什麼?紫霄宗的掌門……出關了?」

  「呵呵,要不你以為瓊仙宗辦這場拍賣大會,衛溪為何沒來尋麻煩?正是因為掌門出關,制止了他。」

  「翟逸啊……閉關千年,終於出關了。如今的修真界,他可謂天下第一吧?」

  「與他同時代的老祖隕落得差不多了,論修為,唯他獨尊。」

  「……」

  各種聲音吵雜,然而覃明還是一清二楚地聽到了關於紫霄宗的消息。

  翟逸出關了!

  「忱慕?」覃明輕扯鳳琰的衣角。

  「嗯。」鳳琰淡然地點頭。

  覃明皺眉。

  天下第一?

  呵呵,想多了。只要他不曾晉陞成為渡劫老祖,便不可能唯他獨尊。

  天下第一,只能是鳳東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果子:吱吱吱~~

  覃明:說人話。

  小果子:主人~~我終於……出場了~

  覃明:不容易,作者終於想起你來了。哈哈。

  小果子:嗯啊……我以後一定會乖乖……幹活。

  覃明:哦,其實與你幹不幹活無關,作者腦子一抽,就會忽略你。

  小果子:嚶嚶嚶……

  覃明:……為何要我換女裝?

  鳳琰:好看。

  覃明:要是被熟人看到了,丟臉死了。嗚~

  鳳琰:不會。

  覃明:不會個頭!你看,古管事看過來了!紀元也看過來了,還有紫焓!他們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鳳琰:……無視他們即可。

  覃明:不行,你得給我搞個面具,我要擋擋臉。

  鳳琰:稍安勿躁。

  覃明:忱慕,忱慕,忱慕……

  鳳琰:……我抱著你,用袖子幫你擋擋,可好?

  覃明:——已經丟大臉了。

  飄渺:咦?鳳大哥為何抱著一個大美人?他……他難道和覃明分了?

  龍沐:莫瞎說,鳳大哥對覃明一心一意,豈會與他人一起?

  飄渺:是真的,你看看啊,那姑娘個子挺高,身材修長,側臉柔美,分明是個女子。

  龍沐:……這……

  飄渺:我們過去看看。覃明雖然傻了點,但也不能被蒙在骨裡。

  龍沐:……等等,飄渺。

  飄渺:等什麼?

  龍沐:那人……是覃明。

  飄渺:什麼??你沒看錯。是覃明?他……他一個大男人穿女裝幹嘛?

  龍沐:不會看錯。你看他手腕上的八綾帶。

  飄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明:我好像聽到了飄渺的笑聲。

  鳳琰:有麼?

  覃明:有!很大聲,充滿了嘲弄!

  鳳琰:你必是聽錯了。

  覃明:唔……別想混過去……呃……

 

 

第165章 拍賣會場

  瓊仙宗的拍賣行位於星月城南區的金蠶樓, 此樓非樓閣, 乃是一個巨大的室內廣場,用覃明的話說, 那就像一個室內體育場。

  橢圓形的巨頂, 繪製著精緻繁瑣的防禦陣法,此陣法據說是瓊仙宗渡劫老祖鳳東離在原來的基礎上疊加了一層,使之更為堅固,可抵擋渡劫期以下修士的攻擊。

  巨頂之下是一個八卦陣,陣中心有一個圓形的平台,此平台即為拍賣台, 後面有連接地下室的階梯, 階梯之下是一間寶物儲藏室。每件要上台拍賣的法寶都要先存放在這個儲藏室內,故儲藏室中向來有元嬰以上的大能把守。

  拍賣台二十米之外一圈,圍了數十排觀眾席, 此為大眾席, 一般修士或散修的座位,呈階梯式往上排。最上面,則是數百個包廂雅間, 這些雅間非常受各大宗門的高層以及交得起靈石的神秘修士的青睞。

  收到瓊仙宗請柬的宗門可憑請柬進場, 沒有請柬者,花靈石也可進場, 靈石的多少決定了他們的位置。

  覃明和鳳琰是瓊仙宗的人,要進金蠶樓,憑宗門令牌即可。進門後, 有築基弟子領他們到一個雅房,雅房內,古一楓正煮著一壺靈茶,悠閒地坐著品茶。

  見他們進來了,古一楓起身,朝他們行了個平輩禮。

  鳳琰從容地回禮,動作優雅,大方。

  覃明跟著鳳琰行禮,他的姿勢動作與鳳琰的如出一轍。

  古一楓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表情略顯古怪。

  覃明被他盯著看,猛然想起自己今日的裝扮,臉一紅,退了一步,藏到鳳琰的身後。

  太丟臉了,有木有。

  古一楓素來嚴肅的臉看到覃明的反應,竟露出幾分玩味的神色,他對鳳琰道:「如此嬌娘,需細心呵護。」

  覃明震驚。

  這是……在打趣他?

  還嬌娘?

  鳳琰伸手把覃明從身後撈了出來,握住他的手,拉他一起在椅子上坐下,絲毫不理會古一楓的調侃。

  古一楓優雅地倒了兩杯靈茶,放到他們面前。

  覃明一臉不自然地坐在鳳琰身邊,不敢瞅古一楓。

  古一楓卻對他道:「衛溪對你的通緝令尚未撤消。」

  言下之意,便是能理解覃明此番裝扮。

  覃明暗鬆了口氣,端起靈茶,喝了一大口,重重地放下。「聽說紫霄宗的掌門出關了,他不是制止了衛溪麼?為何不乾脆撤了這個通緝令。」

  如此想來,那翟逸也不是什麼好鳥。

  古一楓道:「翟逸雖對衛溪的行為頗有微詞,但畢竟是師兄弟,不會將他如何,再則宗門之事過於繁瑣,一直由衛溪管理,若立即將他換下,翟逸恐怕沒有精力管理宗門事務。」

  覃明歎氣,動作瀟灑地將杯中的靈茶一口飲盡。

  鳳琰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覃明一怔,抬頭看他,一臉不解。

  鳳琰的視線往下一瞥,覃明恍然大悟,立即併攏雙腿,糾正坐姿。

  他如今穿著女修的法衣,卻還像平時那樣坐著,外人見了,極為不雅,而他喝茶的動作更隨意,完全沒有女修的優雅與柔美。

  他嘴角抽搐了下。

  當女人太不容易了。

  古一楓掩飾般地端起茶杯,輕輕啄了一口。

  他們初次見面,眼前這兩人還年少,那時候的覃明又瘦又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而鳳琰氣質不凡,優雅淡定,在金丹修士面前,不卑不亢,實在難得。如今他們已是元嬰修士,從氣質到相貌,皆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覃明一反過去的瘦弱,長得清雋雅致,溫潤如玉。鳳琰成長後,更是深不可測,舉世無雙。

  「我雖不知你如何與掌門商議,但真正的目的,能否告知?」古一楓問鳳琰。

  鳳琰道:「無它,只想拍賣一件寶物。」

  古一楓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暗忖。他自是不信這便是鳳琰目的,拍賣寶物,不是非星月城不可,其它大陸亦有不錯的拍賣行。何況,星月城的金蠶樓關閉了三百年,如何吸引其他修士前來參加拍賣會?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當掌門放出消息後,各大修士蜂擁而至,星月城的客棧都住滿了人,連茶樓飯館的包廂都被人早早地定下了。

  究竟是何寶物,吸引了這麼多修士?

  而且,最令人感到驚訝的是,紫霄宗的掌門,竟在此時出關。

  是巧合,還是……

  覃明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珠子微微一轉,瞟向鳳琰。

  鳳琰沉聲道:「你可知鳳東離?」

  古一楓瞳孔一縮。「你是指……」

  「正是。」鳳琰點頭。「他渡劫之時,曾有一件寶物,引得眾修士覬覦,如今,掌門欲將這寶物公諸於眾。」

  古一楓驚詫。「既是渡劫老祖的寶物,掌門為何要將之拍賣了?需知有些東西乃是無價之寶。」

  鳳琰微微一笑。「只需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即可。」

  「這是為何?」古一楓問。

  鳳琰但笑不語。

  覃明道:「宗門排名戰不到五載,此番我們廣邀各大宗門前來參加拍賣大會,借此機會,可探探其它宗門的虛實。」

  修真界皆知瓊仙宗底蘊深厚,寶物層出不窮,參加宗門排位戰的修士,哪個不想提升自己的實力?必定皆會來拍賣會尋找合適自己的法寶,如此這來,瓊仙宗便可通過一些數據,進行分析,掌握對手的資料。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要取得最終的勝利,必須尋找他人弱點,逐個擊破。

  古一楓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個令牌。

  「持此牌即可進入拍賣會場的雅間。」他將令牌遞給鳳琰。

  鳳琰接了過來。「多謝。」

  覃明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從儲物袋中取出裝日髓珠的寶盒,擺在桌上。

  「古管事,這便是我要委託拍賣的寶物,它的詳細信息,我都例在這張紙上了。」覃明又掏出一卷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修真字。

  初入宗門,他們每日都在練習寫字,修真界的文字完全區別於覃明原來世界的漢字,筆畫多又繁雜,寫了許久,才終於全部記下了,不過後來時常打坐修煉,寫字就耽擱了。昨日為了寫這張紙,他費了不少功夫。

  幾百年沒提筆了,重新落筆時,格外生疏,初稿像狗爬字,莫說被鳳琰鄙視,他自己都嫌棄不已。撕了五張紙後,終於寫出了一張令人滿意的說明書了。

  寶箱裡雖然裝的是日髓珠,但他絕不可能羅列日髓珠的信息,而是將鳳髓珠的各項資料寫了上去。因要拿給古一楓看,自然要拿出一手好書法,給人留個好印象。

  果然古一楓看到紙上的字後,讚不絕口。

  覃明桃花眼都笑彎了,自信地挺了挺胸。

  鳳琰低眉一瞥,但見他胸前的兩團顫了顫,他失笑。

  覃明聽到鳳琰的笑聲,莫名其妙地瞅他。笑什麼?有何好笑的。

  古一楓輕咳一聲,收了寶盒和說明書,打算帶去拍賣平台下面的儲寶室,當拍賣會的壓軸寶物。

  兩人別了古一楓,出了雅間,鳳琰取出兩個精緻的面具,遞了一個給覃明。

  「面具?」覃明接過來,一臉疑惑。

  「嗯。」鳳琰將面具戴在臉上,瞬間擋住了俊臉。

  覃明拿著面具反覆看了看,面具的樣式非常普通,只凸顯人的五官,邊緣有一點小花紋,仔細看會發現這些花紋實為符文。

  「你既然有面具,為何讓我扮女裝?」覃明一臉無奈。

  鳳琰輕捏他的下巴,從他手裡取過面具,幫他帶上。

  「以防萬一。」他道。

  覃明摸了摸臉上的面具。面具的材料特殊,戴在臉上竟與肌膚完全貼合,毫無異樣感,也不膈應。他試著用神識去試探鳳琰的臉,詫異地發現居然穿不透他的面具,看不清他的臉。

  「你果然居心不良。」覃明表示對鳳琰的私心,投以鄙視的眼神。

  鳳琰是故意忽悠他穿女裝的吧?

  絕對是!

  然而,他已經穿了這身女修法袍了,鳳琰還親手為他梳了髮髻,如何好意思去換掉?再則,他們都老夫老夫幾百年了,偶爾來點情調什麼的,覃明還是可以配合的。

  只是想不到鳳琰的惡趣味,竟然是這個。

  覃明突然抱住鳳琰的手臂,作出妖柔的模樣,聲音甜膩。

  「親愛的忱慕……人家不想走路,你抱我,好不好?」

  話畢,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耳朵都酥麻了。

  「——好。」鳳琰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平淡淡的,倏地把覃明帶入懷中,手一攬便把他抱了起來。

  忽然被公主抱,覃明面紅耳赤,幸虧帶了面具,看不出來。

  「這位道兄好福氣啊,與道侶如此鶼鰈情深,真是羨煞旁人。」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鳳琰抱著覃明轉身,看向那人。

  覃明暗自磨牙,想看看是何人如此討厭。這一看,竟看到熟人了。

  常昊麟?陸一鳴?正是覃明在晉江界裡遇到的太虛宗弟子,曾一起組團成立殺魔聯盟,他們竟然也晉陞為元嬰修士了。

  鳳琰的黑眸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回話,抱著覃明直接往樓上雅間走去。

  陸一鳴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

  常昊麟輕斥。「師弟往後需注意言辭,大能皆可隱藏自己的修為,萬一得罪了哪位老祖,恐有後顧之憂。」

  陸一鳴忙認錯。「師兄說得是,是我失言了。」

  常昊麟望著那對道侶離去的方向,微微蹙眉。

  「師兄……你在看什麼?」陸一鳴順著他的視線,張望了下,什麼都沒有看到。

  「那兩人……」常昊麟沉吟。

  「那兩人如何?」陸一鳴問。

  「……不,沒什麼。」常昊麟回神,揮了揮手。「我們快走吧,師叔早已在雅間等候了。」

  兩人往鳳琰和覃明相反的方向走去,上了另一個樓梯,進入了太虛宗包下的雅間。

  鳳琰抱著覃明往定好的雅間走去,一路遇上到不少修士,看到他們如此恩愛,表情各異。而覃明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不該戲弄鳳琰,如今騎虎難下,成了他人的笑料。那一個個投注在身上的探究眼神,令他渾身不自在。

  終於進入雅間,隔絕了他人的神識,覃明大大地鬆了口氣。

  「可以放我下來了。」覃明拍拍鳳琰的肩。

  鳳琰聽話的放下他,覃明一得自由,把面具往上一推,露出臉來,摸摸臉頰,果然還在發燙。

  「這雅間有隔離陣法?」覃明問。

  「有。」鳳琰摘下面具,在椅子上坐下。

  覃明打量四周,雅間不大,只有十平米,除了桌椅便無其它了,前方是一個敞開的窗,面對整個拍賣場,透過窗戶,可一清二楚地看到拍賣平台。

  距離雖遠,然而修士有神識,百米之遙如近在咫尺。

  覃明剛在鳳琰旁邊的椅子坐下,鳳琰卻對他道:「過來。」

  「嗯?」覃明一頭霧水。

  過去?過去哪裡?

  鳳琰朝他勾了下手指,覃明疑惑地站到他面前。

  「何事?忱……」慕字未出,人便被鳳琰一抱,側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覃明:……

  「哥……你這是抽了什麼風?」覃明一頭黑線。

  鳳琰挑起他的下巴,低頭親了一口。

  覃明迅速捏住他的鼻子,呲牙咧嘴。「我穿了女裝,可沒變成真姑娘,你別玩過頭了。」

  「嗯。」鳳琰握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鼻子從他手裡拯救出來。

  「若是別人知道渡劫老祖如此悶騷,會如何想?」覃明嘿嘿一笑。「特別是讓崇拜你的宮弈辰知道了的話。」

  鳳琰的回答是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覃明的笑容僵在臉上。

  「莫鬧,開始了。」鳳琰道。

  覃明見他一本正經,磨了磨牙,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神識一展,探向下面的拍賣平台。

  此時,整個拍賣會場人滿為患,異常熱鬧,場中八卦陣內的平台上,站了三位修士,一位合體期修士,兩位元嬰修士。

  這三人,覃明都認識,正是紀元老祖,紫焓真君以及古一楓。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哎喲,遇到老熟人了,幸虧帶了個面具,好險,好險。

  鳳琰:呵呵。

  覃明:你還笑?若不是你的惡趣味,我幹嘛這麼為難?

  鳳琰:通緝令。

  覃明:好吧,就算是通緝令,但你不是有面具嗎?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非要我換裝。

  鳳琰:混淆他人視線。

  覃明:哼哼,你就是想看我笑話吧?

 

 

第166章 「高科技」的拍賣台

  覃明摸摸下巴, 饒有興致 。

  紀元居然願意站在拍賣台上, 與兩個小輩一起,主持這場拍賣大會?他的表情緊繃, 嘴角下垂, 下巴微揚,眼神深邃,態度極為傲慢,合體期大能盛氣凌人的氣勢,被他表現得淋漓盡致。

  定是宮弈辰命他看場子,他才勉為其難地硬著頭皮上台的吧?

  想到那日將梵青劍和金麟劍擺在掌門面前, 看到他難為情的模樣, 覃明便想笑。兩人都一大把年紀了,卻還像青澀的少年般纏綿蘊藉,暗戳戳地示情, 實在引人發笑。

  不知後來他們有沒有捅破那層紙, 一訴鍾情?

  不過,看紀元此時嚴肅的神情,想必尚未明情。否則, 一對有戀人初吐衷情, 必是滿面春風,喜氣洋洋, 眉目間充滿幸福,反觀此時,紀元的神情淡漠, 氣息冷傲,彷彿天下人皆欠他十萬八萬,一臉的悶悶不樂。

  古一楓是星月城的管事,站在台上無可厚非。他長相俊雅,身材挺拔,神情卻也一臉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和紀元一左一右的站在紫焓真君身邊,一起放冷氣,簡直煞風景。

  紫焓真君笑容滿面,態度謙和,風度翩翩,不但能說會道,還能口若懸河,由他當本次拍賣大會的台上當賣拍師,再合適不過了。

  總算有個靠譜的了。

  覃明感歎。

  拍賣大會即將正式開始,所有修士早已進場,整個會場還處於昏暗狀態,距離遠了以肉眼是看不清台上的狀況,故修士像過去一樣,擴散神識,探察整個拍賣台。

  正當眾人等待拍賣師開口時,整個會場突然亮起了一道絢爛多彩的燈光,驚到了所有的修士。

  「來了。」覃明興奮地道。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抱著他靠在椅背,神情慵懶。

  覃明卻一臉期待地望著拍賣會場,神采飛揚。

  但見整個會場的上方,陣法符紋流動,空中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巨大五芒星陣,五芒星陣亮起刺目的光芒,同時迅速地旋轉,瞬間分離出五個小圓圈,五個小圓圈又是一個陣法,脫離而出後,飄浮會場的五個方位,五顏六色,交織成一片,星光點點如銀河般,在會場的上空繞了一圈,光彩奪目。原本昏暗的會場,在這些星光和小陣法的點綴下,如夢似幻,令人遐想。

  座位上的修士不約而同地抬頭,第一次見到拍賣會如此別出心裁,全都充滿了好奇心。

  五芒星陣正懸於八卦陣中心拍賣平台的上空,當小圓圈們連成一圈銀河星光後,它突然朝下投下三束光,正好打在三位修士身上,將他們突顯而出。

  「舞台效果不錯。」覃明讚歎。

  前些時日,鳳琰道與掌門商量了拍賣會的事,覃明便頗有興趣地摻與其中,與鳳琰商量了一些細節,比如舞台效果,便是他的提議。

  在覃明那個世界,電視裡娛樂節目為了收視率,手段登峰造極,絢麗的舞台效果是吸引人的第一要素,所以覃明便建議,利用燈光效果,為拍賣會增加氣氛,增添神秘色彩。

  他向鳳琰提了自己的見解後,不知鳳琰與掌門是如何商議的,短短幾日,竟借用陣法,搞出了如此高大上的舞檯燈光。

  「你改了陣法?」覃明問鳳琰。

  「嗯。」鳳琰應道。

  「何時的事?我為何不知?」覃明疑惑地問。他雖提了建議,鳳琰只出去一趟,剩下幾日一直在至尊峰和他修煉,如何有時間來星月城的金蠶樓,繪製這些陣法和符文?

  「何需我親自動手?」鳳琰輕笑。

  覃明愣了下,突然想到什麼,他啊了一聲。

  「是東離?」他驚呼。

  「嗯。」鳳琰沒有否認。

  「你讓東離佈置了這些?」覃明驚詫地望著他。「他不怕被人看見麼?」

  鳳琰指了指面具。

  覃明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鳳東離若戴上這種可阻擋神識探察的面具,便無人能識破他,再則,以他渡劫老祖的修為,要隱藏自己的氣息,輕而易舉。

  「辛苦他了。」覃明道。打從回到瓊仙宗後,已許久未見到鳳東離了,鳳琰似乎並不喜歡東離出現在他面前。覃明心中暗笑,真是個醋桶,竟連自己的醋都吃。

  「舉手之勞。」鳳琰道。

  覃明呵呵一笑。

  東離乃鳳琰千年前的分神,精通陣法,拍賣會場的防禦陣法由他親手改造,如今添加一點小玩意兒,手到擒來。

  舞檯燈光就位後,整個會場寂靜了片刻,台上的三人被燈光著重照亮,紀元和古一楓臉色僵硬,紫焓真君卻春風滿面,但見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話筒——沒錯,正是話筒,覃明繪製樣圖,由唐笑加班加點煉製所成的小法寶。

  紫焓真君一開口,整個會場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不僅下面座位上的人,連包廂雅間的修士都聽得一清二楚。

  清悅優雅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充滿了磁性,令人心生好感。

  眾多修士不禁竊竊私語。

  「瓊仙宗此次的拍賣大會,非同一般啊。」

  「呵呵,不過是些小陣法,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此話差矣,道友過去可曾見過這般炫麗的會場?」

  「這倒沒有。」

  「譁眾取寵罷了。」

  「何必如此麻煩?用神識即可,又不是聽不清,看不見?」

  「這位道友,使用神識會耗靈氣,能省則省啊。」

  「不錯,不錯。眾修士若都將神識探到台上,難免會碰上,這神識猶如人的手,與陌生人手碰手,想想便感到噁心。」

  有些修士對瓊仙宗這番新意讚不絕口,有些人嗤之以鼻,但大部份人喜聞樂見。

  正如有些人所言,修士的神識好比人的手,數千人的神識匯聚在一個小小的拍賣台上,密密麻麻,互相疊交,男修便罷了,忍忍即可,女修卻忍無可忍,但凡有人不小心碰觸到她們的神識,便會惱羞成怒,大打出手。

  在過去,因神識相觸而鬧了矛盾的事,數不勝數。

  瓊仙宗的燈光效果,不但令眾修士把拍賣平台看得一清二楚,還能清楚地聽到拍賣師的聲音,雖然那擴音法寶長相古怪,但效果甚佳。

  紫焓真君溫文爾雅地開場白,客套了說了許多歡迎的詞句後,便介紹身邊的兩人。

  左邊這位是瓊仙宗的合體期老祖紀元,掌門宮弈辰的師弟,右邊這位是星月城的管事古一楓,元嬰修為,隨著他的介紹,平台上空的五行陣法居然又發生了變化,一個龐大的虛幻畫面驀然在空中彈出,紀元和古一楓的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嚇——」突然彈出的畫面,震驚了所有人。

  覃明道:「喲哦,竟然成功了。」

  空中間彈出的虛幻圖像,如覃明之前小世界裡科幻電影中的虛擬屏幕,但這裡是修真界,沒有高科技,卻有留影石,以及如電腦編程一樣的符文,符文可繪製出千奇百怪的大小陣法,精妙絕倫。

  覃明從鳳琰那裡學了一點皮毛,便感到一個頭兩個大,覺得智商嚴重不足,然而對精通符文和陣法的修士而言,這不過是家常便飯,習以為常。

  所以覃明提議後,幾個符文陣法大師湊一起研究一晚,便有了此番畫面。

  瓊仙宗不愧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大宗,雖然修士日漸減少,但他們精通各種技藝,加上從古自今保存下來的藏經閣,眾弟子只要賺足宗門貢獻點,便可以藏經閣中取古籍經卷埋頭研究。

  修士生命漫長,除了修煉吸收靈氣固本之外,空閒之餘便是研究各種感興趣的東西。比如有人專精靈植,有人喜歡養妖獸,有人喜歡鑄造煉器,還有人喜歡畫符文陣法,不一而足。

  覃明修煉了兩百餘載,按常理,以他的資質,最多只修到金丹初期,可因有鳳琰這個大外掛在,他修練的速度一日千里,很快便晉陞為元嬰修士,實則有些揠苗助長。

  元嬰大能的壽元有千餘歲,他如今應該沉澱下來,多多積累,固本培元。

  拍賣台上空的虛擬屏幕,給幻元的臉來了個大特寫,犀利高傲的眼神一掃會場,合體期老祖的高深莫測,盡顯無疑。

  為何台上要站一位合體期的大能?

  在座的修士,心知肚明。

  瓊仙宗拍賣的法寶,皆為上上之選,若無合體期大能坐鎮,萬一有人起了歪心思,衝上去搶,可就亂成一套了。紀元不但是宮弈辰的師弟,還與衛溪、翟逸等大能是同時代的人,資格擺在那裡,小輩們誰敢在他面前造次。

  紀元沒有開口,他也不喜在這樣的場合開口,紫焓介紹過他後,便在台上的專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靈茶,優雅地喝了一口,閒情逸致的模樣,彷彿置身於自己的靈峰宮殿之中。

  無人敢指責他傲慢的態度,即使瓊仙宗沒落了,但合體期老祖的修為擺在那裡,整個修真界能與他匹敵的人,屈指可數。

  古一楓向眾人行了一個普通的禮,轉身往後走去,他負責看管和護送寶物。

  一切就緒後,拍賣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第一件上台的寶物,自然不是低品法寶,作為開場白,首件展示的法寶必定不同凡響。

  古一楓親自捧了一個寶盒,輕輕擺放在古木雕花桌上,紫焓拿著話筒,來到桌旁,伸手按在寶盒上,悅耳的聲音響起。

  「諸位道友,第一件拍賣寶物已上台,在觀看此物之前,容在下先介紹一番此件寶物。」紫焓朝古一楓示意點頭。

  古一楓手上不知拿是何寶物,但見他微微撥動,懸浮在半空的巨大屏幕上,立即出現了一個立體圖案。

  那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四方塊,表面漆黑,六個面各嵌有一塊赤紅玉,乍一看,實在看不出它是何物。

  屏幕上的畫面三百六十角度地翻轉著四方塊,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此物的表面特徵,莫說座位上的修士感到新奇,連包廂雅間裡的各宗門大能也覺得此種展示方式耳目一新。

  人有道:「瓊仙宗不愧是底蘊深厚的古老宗門,其陣法符文深不可測。」

  「倒是有趣得緊,如此展示寶物,一覽無遺。」

  「只是一張圖片,看不到實物,如何讓人放心?」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是將寶物擺在桌上了麼?若有人拍下來,取寶之時對照仔細即可。」

  紫焓站在平台上,聲音緩慢地介紹:「此寶名為玲瓏鼎,品級為上品天級,乃是一尊藥鼎,經此藥鼎煉製的靈丹,皆為四品以上,最高可煉製出七品靈丹。」

  紫焓話一落,眾修士嘩然一片。

  瓊仙宗果然大手筆,第一件拍賣的法寶竟然是藥鼎。

  需知靈丹妙藥在修真界中供不應求,種類繁多,大致可以分為五類:提升類、療傷類、解毒類、救命類、滋養類。品級從一品到九品,不同品階的靈丹,作用更是天壤之別。

  一品靈丹多為修士練習之作,煉製成功之後,通過特殊的渠道帶到凡間,賣給凡人。

  二品以上的靈丹,大部份為已所用。

  練制靈丹自然要用到藥鼎,一尊極品藥鼎可遇而不可求,多少煉藥師為了一尊藥鼎而鋌而走險,去各個秘境古跡探險,甚至為之付出生命。

  而今,瓊仙宗拍賣大會上,出現了一尊上品天級藥鼎,此藥鼎竟能煉製七品靈丹,這引得在場的修士們,蠢蠢欲動。

  莫說一般修士心動,連座在雅間裡的大能們都略感興趣。

  瓊仙宗出手,絕非凡品。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一個好的拍賣會場,就需要這樣酷炫的燈光效果。

  紀元:譁眾取寵。

  覃明:呃……老祖此言差矣。

  紀元:哦?

  覃明:如果要勾起別人的購買慾,那就需要營造氣氛,在這種如夢似幻的場景裡,人的心情也會隨之蕩漾,再加上一些特效,人的防備心就弱了,所以忽悠起來,就簡單多了。

  紫焓:呵呵。

  覃明:我相信,笑面虎般的紫焓真君,發揮三寸不爛之舌,一定可以忽悠全場。

  紫焓:笑面虎?

  覃明:誇你,誇你呢。

  紫焓:是麼?

  覃明:哎呀,我家忱慕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先去了,拜拜。

  紫焓:……

  【最近大家都開學了嗎?全成養肥黨了咩~~】

  【討厭寫這些大場面,費腦細胞~~滾來滾去~接下來基本全是這些大場面,一起到還有宗門排名戰,就更頭痛了。嚶嚶嚶,簡直是自虐~下本文我一定只寫個萌萌的文,就兩主角醬醬釀釀,甜甜蜜蜜的故事。不用動腦~~】

 

 

第167章 藥鼎和鳳東離的劍

  覃明嘖嘖稱奇:「大手筆啊, 掌門竟然如此慷慨。」

  「天級罷了, 不足為奇。」鳳琰道。

  「莫非宗門內還有更高級的藥鼎?」覃明好奇地問。

  「宗門老祖共留下十二尊藥鼎,玲瓏鼎排在最末。」鳳琰道。

  「最末?」

  「不錯。」鳳琰道, 「此鼎雖可煉製七品靈丹, 卻唯化神以上的修士方可煉製,然而七品靈丹只適用於元嬰以下的修士,故此藥鼎頗為雞肋。」

  覃明聞言,哈哈一笑。「掌門可真會精打細算。以煉製七品靈丹的藥鼎為噱頭,勾起眾修士的購買慾,順理成章地為本次的拍賣大會打響第一炮。妙哉!」

  拍賣平台上, 紫焓介紹過玲瓏鼎的基本功效後, 向坐在一旁喝靈茶的紀元行了個晚輩禮。

  「不知老祖對此玲瓏鼎有何高見?」他拋磚引玉。

  紀元放下茶杯,看向虛空屏幕上的四方塊,慢悠悠地開口:「玲瓏鼎距今已有萬載, 一直由掌門師兄保管, 師兄素來視若珍寶,時常用它煉製靈藥,若非為了此次拍賣會, 師兄絕不可能忍痛割愛。賣拍之前, 師兄曾鄭重囑咐過,定要為它尋個好主人。」

  紀元的聲音, 通過平台暗裝的擴音陣法,清晰地在眾修士的耳邊迴盪。

  瓊仙宗掌門宮弈辰的珍愛之物,那是何等的寶貴?若非瓊仙宗遇到棘手的困難, 宮弈辰如何能忍痛割愛?

  要為它尋個好主人,何為好主人?那自是身份地位和宮弈辰旗鼓相當的修士,方稱得上好主人。

  一時之間,玲瓏鼎的身價大漲,座位上的普通修士望洋興歎,樓上包廂雅間裡,自認可與宮弈辰一爭高下的大能們便摩拳擦掌。

  紫焓拿出鐵錘,重重一敲,揚聲道:「玲瓏鼎,起價一千萬上品靈石,競價開始。」

  一千萬上品靈石的起始價,眾多普通修士皆倒吸一口氣。

  「一千萬上品靈石?」覃明微微張嘴。一般修士誰能有如此多的上品靈石?除非像鳳琰一樣,挖了整條靈脈,一夜暴富,方有可能一下子拿出如此龐大數量的上品靈石。

  不過,普通修士沒有如此多的靈石,於各大宗門而言,卻是九牛一毛。

  競拍開始,座位上的普通修士一動不動,雅間裡的大能們,相爭著競價了。

  以往的拍賣會,競拍報價之時,修士們金剛獅吼般地喊價,現場混亂無比,拍賣師需耳朵靈敏,方能聽到最高價。

  此次瓊仙宗開辦的拍賣會,與眾不同。

  所有修士進場之前,負責接待的弟子早早地為他們發放了一個令牌。此令牌並非凡品,乃蘊含精妙符文,與拍賣台上的陣法相互呼應,當修士拿著令牌,探入神識,將心中所想的數字設入其中時,拍賣台上空的虛擬屏幕上,立即彈出令牌的號碼以及後面的競拍價格。

  此法不但節省時間,還可讓競拍價格一目瞭然,甚至能隱藏競拍者的個人信息,可謂一舉兩得。

  拿到此牌的眾修士,對它讚不絕口。

  覃明取出古一楓給他的令牌,探入神識,隨意想了個價格,幾乎同時,半空中的虛擬屏幕上,刷刷刷地出現了一大排數據。

  「厲害!」覃明驚歎。

  他不過是畫了個構思設計圖,搬用了以前世界對未來科幻的描述,瓊仙宗的煉器師和陣法符文師竟然具體化了他的設想,可謂精妙絕倫,他們簡直是修真界的高科技人員。

  屏幕上出現了數百個競拍價,數字各異,有高有低,紫焓用神識一掃,舉起話筒道:「最高出價者為一百三十五號道友,出價一千五百萬上品靈石。是否還有人出更高的價?第一次,第二次——」

  當他數到二時,屏幕上的數字瞬間變化。

  「第二次出價,最高者為第二百一十號道友,競拍價為二千三百萬上品靈石。」紫焓微微提高聲音。「此玲瓏鼎乃我們掌門的鍾愛之物,希望下一位主人能更好的珍惜它。」

  他的話剛落,屏幕上的數字又一次發生變化,此次的據數比前兩次少了一半,能出得起二千三百萬以上的修士,為數不多。競拍者從幾百位減少到二十位,數據的變化,令下面的普通修士看紅了眼睛。

  「第三次出價,最高者是第二十五號道友,四千五百萬上品靈石,四千五百萬上品靈石!」紫焓悅耳的聲音裡透著激動,無形中牽動了所有人的心,更多的人在猜測,拍賣會上的第一件法寶,將花落誰家。

  「四千五百萬上品靈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紫焓手中的錘子重重一敲,第一件法寶成交了。「恭喜第二十五號道友,出價四千五百萬上品靈石,得上品天級玲瓏鼎一尊!請持令牌到後台確認領取法寶。」

  這又是一項貼心的服務。

  以往拍賣會上,拍得寶物後,需立即上台交易。這一上台,便暴露了競拍者的相貌,即使帶了面具也容易被人看穿。得寶者往往出了拍賣會場,便被不軌之人盯上,一旦落單,即被人追蹤暗殺。

  此次拍賣會,瓊仙宗安排競拍者持令牌到後台領取法寶,完美保護了競拍者,令他們免於追殺。

  古一楓收起桌上的寶盒,返回儲物室,一刻鐘後,再次出現在拍賣台上,往桌上放了一個長匣。

  這便是第二件競拍法寶。

  空中的虛擬屏幕內,清晰地出現了圖像。

  這竟是一把劍。

  劍,乃劍修鍾愛之物。

  然而,幾乎所有的劍修都會自己煉製本命劍,若無意外,他們絕不可能輕易捨自己的本命劍。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不過,也有極個別例外。

  比如某些煉器天資不足,鑄不出相應本命劍的劍修,只能委曲求全地去拍賣會或遠古秘境遺跡裡尋找合自己的劍。

  屏幕裡的這把劍,三尺七寸長,通體金色,刃形似蛇,劍柄之上佈滿了細密的鱗片,隱隱散發著凌厲的氣勢中,如孤傲的靈蛇。

  紫焓的視線投到虛擬屏幕上,悅耳的聲音緩緩響起。「飛蛇劍,上品天級,適合任何靈根的劍修。」

  適合任何靈根的劍修?

  修士之間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尤其劍修們躍躍欲試。

  紫焓再次向紀元提問:「老祖,此劍可有來歷?」

  紀元望著屏幕上的劍,沉默了片刻,雙目深沉。

  「老祖?」

  紀元收回視線,神情略為複雜,他低沉地道:「此劍……雖非上古老祖留下的寶劍,卻出自一千三百多年前某位渡劫老祖之手。」

  「一千三百多年前?」紫焓詫異地問,「難道是……」

  他倏地收口,不敢將那人的名諱如實道出。一則紀元向來對那位諱莫如深,不允許宗門弟子擅自議論。二則本次拍賣上來了各大宗門的大能,這些宗門曾經在那次浩劫中損失慘重,存活下來的大能提及那人時仍怒目切齒,恨得咬牙。

  然而,若非有人起了貪念,如何會蜂擁般地出現在渡劫大能的雷劫之下,遭受魚池之殃,被天雷擊得魂飛魄散?

  紀元瞇了瞇眼,環視四周,觸到幾道熟悉的神識,心中冷笑。

  「不錯,正是渡劫老祖鳳東離親手所鑄的寶劍。」

  倏地,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紫焓嘴角的笑容快掛不住了。

  紀元老祖素來忌諱他人說出鳳東離的名字,但他自己卻時常掛在嘴邊,提起鳳東離時,既埋怨又憤恨,除了掌門會毫不留情地當面喝斥他,其他人誰都沒有那個膽子制止他。

  紀元在瓊仙宗的地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覃明聽到鳳東離三個字時,不禁愣了一下。

  「此劍是你鑄造的?」他問。他還是鳳髓珠時,似乎不曾見過他鑄過此劍。

  「元嬰期時的隨手之作。」鳳琰興趣缺缺地道,「此劍確實適用任何靈根的劍修,成為本命劍後,可隨劍修的修為增長而成長。最終將成為怎樣的一把寶劍,不得而知。」

  「哦。」覃明點頭,原來是鳳東離元嬰時期所鑄的寶劍,那會兒他身為小珠子,尚有些懵懂。

  「被人知曉此劍出自你之手,恐怕會無人問津吧?」覃明打趣地問。

  「不會。」鳳琰淡定地道。

  「氣氛不對。」覃明道。

  紀元老祖的話,彷彿還迴盪在眾修士的耳邊,這把飛蛇劍,竟然是曾經入魔老祖的遺物,所有人緘默了。

  只要是修士,都曾聽過千年前的傳說,瓊仙宗渡劫老祖的事跡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妖魔化,許多修士對鳳東離嗤之以鼻,更為瓊仙宗惋惜,因他一人,使宗門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極少有人對千年前的事存質疑,修煉至渡劫期的老祖為何會輕而易舉地入魔,其中或許隱情,然而鳳東離已隕落,誰都不知當初曾發生過什麼事。

  紫焓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紀元卻又開口了。

  「鳳東離早有本命劍,鑄成了此劍,原是備用,後落在宗門忘了帶走。他曾言,此劍乃是一柄成長形的靈劍,劍修只需將自己的靈根與之融合,即可成為本命劍。」

  須臾,會場終於有點動靜了。

  紫焓一看這情況,見機行事,立即開始競拍。

  與寂靜的現場不同,虛擬屏幕上面的數據變動,仿若無硝煙的戰場,數百個高額的競拍價,占踞了整個屏幕。

  「第一次,最高出價者為第七號道友,五千一百萬上品靈石。」

  紫焓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屏幕上的數字迅速滾動。

  「第二次……」

  眾修士皆有神識,不必紫焓報價,屏幕上的最高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霎時,數據又翻新了。

  紫焓看著千變萬化的數字,心中暗樂。

  第三輪的競拍價已經顯現,屏幕上的競拍者少了一半,這些人似乎不稱上下,爭先恐後地翻新自己的報價,力求壓過最高者。

  飛蛇劍的價格一變再變,直到第七輪,終於停了下來。

  懸於高位的數字,停在了三億五千七百萬。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出此價格的劍修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一手拿出如此之多的上品靈石?這得有小半條靈脈了吧?

  覃明吞了吞口水,用手肘撞了下鳳琰的腰。

  「忱慕,你以後多鑄幾把劍。」

  「呵……」鳳琰輕笑。

  覃明的桃花眼閃閃發亮,燦燦生輝。「一把劍就價值三億五千多萬的上品靈石,若是鑄個十把百把的,靈石不就滾滾來了?」

  「僅此一把。」鳳琰失笑。

  「啊?」覃明不懂。「難道無法再鑄一把相同的劍?」

  「任何法寶和法劍,皆獨一無二。」鳳琰道。

  「可惜了,不能批量生產。」覃明一臉惋惜。

  「法寶貴在精而不在多。」鳳琰道。

  覃明瞭然。其實他也只是說說罷了,不會天真的以為能批量生產,即使是專業鑄造大師,使用相同的材料,亦不可能打造出兩把一模一樣的法劍。

  「不知是何人買下了這把法劍。」覃明略為好奇。能一手拿出三億五千多萬的上品靈石,一定出自財大氣粗的大宗門,甚至是排名前五位的宗門。

  為何此次瓊仙宗的拍賣會,各大宗門如此給面子,全部派人參加?

  那是因為舉辦拍賣會之前,瓊仙宗一返往日的沉默,突然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宣傳,同時隱晦地透露消息,拍賣會上將會拍賣某位渡劫老祖的遺物。

  有心之人聽到這則消息,私底下蠢蠢欲動。特別是與鳳東離為同時代的那幾個老祖宗,對鳳東離的遺物異常感興趣,他們曾見識過鳳東離渡雷劫時的情景,那顆能吸天雷的珠子,可謂出神入化,絕無僅有。

  然而,當時多少大能因那顆珠子身葬天雷,鳳東離的屍體連同那顆珠子,消失不見,不知去向。於是有人猜測,是瓊仙宗趁機帶走了他的遺體。

  如今聽到傳言說瓊仙宗即將舉辦的拍賣大會,或許會競拍鳳東離的遺物,知情人立即快馬加鞭地趕來星月城,各大宗門閉關的老祖,相繼出關了。

  甚至有人猜測,紫霄宗的掌門翟逸掐在這個點出關,一定也是為了那顆獨一無二的珠子。

  若能得到那顆珠子,渡劫之時,便無懼於天雷了。

  暗潮湧動,坐在雅室裡的大能們,心照不宣,他們皆在耐心地等待瓊仙宗的動作,卻不想拍賣會上,第二件法寶,便是鳳東離的劍。

  飛蛇劍的出現,可謂是劍修們的福音。

  眾所周知,鳳東離是劍修,且是天下第一的劍修,他精通陣法、符文、鑄劍、煉器等,身懷絕技,自成一家。他鑄的劍,獨具匠心,別出心裁,一把成長型又可融合的法劍,可遇而不可求。

  紫焓重重地一敲錘子,成交了。

  某個神秘的劍修,獲得了這把飛蛇劍。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今天作者表示萎了,寫不動小劇場。

  鳳琰:呵呵。

  覃明:所以……今天就這樣吧。忱慕,我們修煉去~~我去溫泉裡等你哈~

 

 

第168章 妖獸功法

  才拍賣了兩件法寶, 便激起了眾修士的好勝心, 整個拍賣會場的氣氛,被推到了高潮。

  普通座位席上的修士們愁眉苦臉, 他們手頭的那點靈石, 好像有些捉襟見肘。

  瓊仙宗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宗門,拍賣的法寶皆非同一般,交易金額居然都在千萬、一億以上,普通修士除非偶遇靈脈,否則只能當壁上花,看別人花錢如流水。

  一些修士心生不滿, 覺得瓊仙宗此次拍賣的對象並非他們這些普通修士, 而是財力雄厚的各大宗門。

  他們慕名而來,只為了見識聞名遐邇的星月城拍賣會,帶了點淘寶的心思, 尋思著運氣好, 或許能夠撿個漏。但是,倘若任何一件拍賣品,全都超出他們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外, 豈不白跑一趟?

  再則, 每一位競拍者進入金蠶樓之前,需交不少靈石, 換得令牌獲得座位,若叫他們空手而歸,這瓊仙宗便有欺騙忽悠之嫌了?

  目前還只交易了兩件法寶, 修士們暫時按下心裡的不平衡,耐心地等待第三件法寶上台。

  古一楓撥了下手中的法器,虛擬屏幕上的圖像立即變化。

  這是一顆圓潤精緻的靈丹,表面如鍍了一層金粉般,熠熠生輝,一圈祥雲紋理附著其上,透著一絲高雅華貴之氣。

  「天寶玄芝靈丹,五品,服一顆者,可治病療傷,服兩顆者,提升修煉速度,連服十顆將有機會直接從金丹修士晉陞為元嬰修士,無副作用。」紫焓聲深並茂地介紹這顆靈丹。「此靈丹共有五瓶,每瓶十顆,分瓶競拍。」

  天寶玄芝靈丹雖不常見,卻也不是稀有之物。修士為提升修為,除了吸收靈氣外,還可借助靈丹,不過服食靈丹會有些副作用,造成經脈受滯,故一般修士不太喜歡吞食靈丹。

  然而,此時拍賣場上的這顆天寶玄芝丹,竟無副作用,眾多修士立即對它動心了。

  元嬰以上的修士看不上眼,而卡在金丹後期的修士已迫不及待了。

  紫焓的鐵錘一敲響,競價開始,虛擬屏幕上的數據飛速地滾翻。

  修士皆有神識,神識一掃,便可查清屏幕上的最高價格,有些人覺得無法再追下去,一臉惋惜地停下競拍,有些人覺得還可一爭高下,便窮追不捨。

  一時之間,天寶玄芝靈丹的競拍現場熱火朝天,兩刻鐘後,十餘人進入最後的爭奪戰。

  覃明在雅間裡看到拍賣會場如此激情澎湃,有些熱血沸騰。

  「五品靈丹而已,為何競爭如此激烈?」覃明不解地問。

  「瓊仙宗源遠流長,底蘊深厚,曾經擁有上萬修士,如今不過千人,資源充足,取之不盡,用之不完。其它宗門則不然。」鳳琰道。

  「此話怎講?」覃明問。

  「瓊仙宗的弟子初入門後,不管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皆可憑令牌在宗門領取相應的資源,供其修煉。法寶、武器、法袍、功法、靈丹等等,一應俱全,而某些小宗門,連瓊仙宗的一個靈峰都不如,豈有足夠的資源分配給各大弟子?」鳳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

  一個宗門要長久下去,必須不斷地增加新鮮血液,隔一段時間去凡間挑選有靈根的弟子。

  不同的宗門資源不同,大宗門能提供最好的條件,讓新弟子們心無旁騖地修煉,以最快地速度成為宗門裡的精英。

  小宗門卻不行,它們資源匱乏,條件不足,限制了弟子的修煉速度,若想在壽元結束之前盡快提升修為,他們只能自己努力抗爭。要麼做任務,換取宗門貢獻點換取資源,要麼出去冒險,闖各種秘境遺跡,尋找寶物。這些修士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靈丹妙藥便成了必備之品。

  天寶玄芝靈丹不但能療傷,還可提升修為,簡直供不應求。

  此時在拍賣會上,一瓶靈丹的起拍價不過十萬上品靈石,競拍者爭先恐後。

  最終,五瓶靈丹在一百二十三萬上下的價格,全部成交了。

  覃明看得有些無聊,不過五瓶靈丹,因競爭者眾多,居然拍了一個時辰。

  然而拍賣會便是如此,不可能件件都是極品,既要抓住眾人的獵奇心態,亦要滿足大眾的需求。

  所以接下來的幾件法寶,品階一般,普通修士終於大展身手,激昂地參與拍賣盛典,整個會場如火如荼,偶爾有雅間的大能出手闊綽,一擲千金,盛況空前。

  覃明側坐在鳳琰的大腿上,坐得累了,便跳下來,活動了下。

  鳳琰的大腿被他坐了幾個時辰,都未皺一下眉頭。

  「我去要壺靈茶。」他對鳳琰道。

  「嗯。」鳳琰瞥了眼他身上的裝扮。

  覃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整了整身上的衣裙,撫平皺褶。

  「怎麼?」他問。

  鳳琰嘴角微揚,指了指他的胸口。

  覃明手一摸,會意,臉一熱。

  他畢竟是男人,胸前沒有兩團,自然需要其它填充之物,之前坐在鳳琰的腿上,未注意坐姿,胸前的兩團都快掉到肚皮上了。

  他背過身去,拉開衣裳,手插進衣領裡,動作粗魯地摸啊摸,摸到那兩團棉絮,考慮要不要扔了。

  天人交戰了片刻,最終還是留下它們。

  他如今作少婦裝扮,平胸的話,反而引人注意。

  整理完畢後,他托了托胸,戴上面具,打開門,看到走廊上守在外面的築基弟子,招了招手。

  這些築基弟子是瓊仙宗特意派來當臨時侍者的,為各大宗門提供便利的服務。

  築基弟子過來,恭敬地行了個晚輩禮。

  覃明向他要了一壺靈茶後,便返回雅間,坐到鳳琰旁邊的椅子上,等待靈茶,偶爾與他交談幾句。

  其間又拍賣了兩件法寶,雅間的門突然響起了。

  「叩叩叩。」

  「靈茶來了。」覃明起身,積極地去開門。

  當他打開門時,一張熟悉的臉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覃明愣了下,脫口而出:「飄渺?」

  端著靈茶的李飄渺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抬頭,當看到一張美艷絕倫的臉時,驚訝地瞪大杏眼。

  「你——」李飄渺狐疑地盯著覃明。

  覃明一摸自己的臉,暗叫糟了,居然忘了戴面具。剛才與鳳琰聊得太投入,以至於把面具擱在桌上,沒來及戴上就來開門了。

  李飄渺仔細盯著他的臉,越看越震驚,忍不住探頭進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大呼一聲:「覃——」

  覃明一把摀住她的嘴巴,猛地將她拖了進來,砰地關上門。

  「呃?」李飄渺突然被覃明拖進雅間,手中的茶壺差點端不住了,她掙脫而出,穩住身體,把茶壺放到桌上,奇異地打量覃明身上的女裝和臉上的妝容,表情越來越詭異,最後終於捧腹大笑了。

  「哈哈哈哈,覃明?你……你……」李飄渺指著覃明的臉,邊笑邊說。「你竟然穿女修的法袍?哈哈哈哈,還墊了胸部……哈哈哈,化了妝……你這是做什麼?」

  覃明被她嘲笑得羞紅了臉,磨了磨牙,沒好氣地道:「有何好笑的?我這不是為了以防萬一麼?紫霄宗的衛溪還在通緝我,我也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

  「哈哈哈,那也不用男扮女裝?修士皆有法眼,神識一探,便知你是男是女了。」李飄渺揉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覃明受不住她刺耳的笑聲,掏了掏耳朵,一臉不善地對她道:「你一個元嬰大能,為何跑來當侍從?」

  李飄渺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道:「林凜接了任務,維持拍賣會的秩序,我們幾人都來了。倒是你,包了雅間,莫非在和鳳大哥幽會?」

  她偷偷地瞄了眼鳳琰,從她進來到現在,笑得如此誇張,他竟一直波瀾不驚,不動聲色。

  覃明揚了揚眉,提起裙擺,闊步走到鳳琰身邊,當著李飄渺的面,攬住他的脖子,扭身側坐在他的腿上。

  「怎麼?我和我家忱慕相親相愛,你羨慕妒忌恨了?」覃明衝她咧嘴,「我們十人之中,就差你和龍沐姑娘還單身,我看你們不如湊一對得了。聽子葵說,你們同吃同住同睡一起三百年了,這日子過得跟一般道侶無異。不如挑個黃道吉日雙休一番,水到渠成。」

  李飄渺的臉倏地緋紅,她想反駁覃明,卻被說中心事,一時心虛,無力反駁。

  近日沐沐對她的態度曖昧不清,令她無法適從。以往與她一起泡澡,並無奇怪,近日看到她,心猿意馬,變得不像自己了。

  被覃明反將了一軍,平時爭強好勝的李飄渺竟然只瞪了瞪覃明,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門被砰地一聲被關上。

  「太無禮了。」他笑瞇瞇地道。

  鳳琰捏了下他的耳垂。「生氣?」

  「豈會與她一般見識?」覃明大度地道。「喝茶,喝茶。」

  他從鳳琰的大腿上下來,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要端起靈茶喝時,袖子裡突然動了動,覃明這才想起,小果子還窩在他的袖兜裡睡懶覺呢。

  小果子甦醒後,晉陞為高級異獸,似乎還有點不適應,時常窩著睡懶覺。他們進雅間都幾個時辰了,它才睡醒。

  覃明把小果子從袖子裡捏出,放到桌上。小果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些東倒西歪。

  「醒醒。」覃明用手指撥了撥它的耳朵。

  小果子聽到主人的聲音,清醒了幾分,努力穩住身子,蹲坐著。

  「吱吱吱。」它歡快地喚了幾聲。

  雖然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但是一時還沒有適應,小果子仍然習慣吱吱地叫著。

  覃明聽多了它這個調,知道這幾句吱吱聲,在向他這個主人表示忠心和喜愛。笑著捏了下它的小肚子,覃明給它倒了杯靈茶,放到它面前。小果子歡快地晃著尾巴,大眼睛水靈靈地,十分可愛。

  鳳琰在儲物袋中摸了摸,丟給它幾顆堅果子。

  小果子瞪大了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瞅著鳳琰。

  「謝……謝……主人的……道侶……」稚嫩可愛的聲音驀地響起。

  覃明撫額,奇怪地問小果子:「你為何一直喚忱慕為『主人的道侶』?」

  這稱呼,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小果子歪著小腦袋,爪子裡捧住鳳琰給它的堅果。

  「吱吱吱?」

  「……說人話。」覃明輕彈它的鼻子。

  什麼意思?跟鳳琰就說人話,跟他用獸語?

  小果子摀住被彈的鼻子,堅果卻掉了下來,它急忙朝堅果撲去,差點撞翻桌上的茶杯。

  「小心,笨蛋。」覃明提起了它。

  小果子捧著失而復得的堅果,一臉無辜。

  覃明無奈地把它放下,鳳琰輕笑一聲,覃明斜眼瞅他。

  「親愛的,有何好笑?」

  「獸隨主。」鳳琰道。

  覃明怔了下。獸隨主?他的意思是……他也是笨蛋了?

  當下,覃明不滿了,起身來到鳳琰的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鳳琰扶住他的腰,低頭看他的坐姿。

  「看什麼?」覃明順著他的視線。

  由於平時跨坐習慣了,此時他穿著裙子,卻分叉坐著,動作極為不雅觀。不過覃明並無換姿勢的打算,怎麼舒服怎麼來。他挑釁地沖鳳琰笑笑,往前挪了幾分,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惡意得又磨又扭,引得鳳琰呼吸短促了一下。

  「可是想了?」鳳琰丹鳳眼微沉,問得直白。

  覃明臉頰一燙,因塗了胭脂,看起來更紅了。

  他有這麼飢渴嗎?此處是什麼場合,什麼地方,身邊還有個小妖獸,豈能醬醬釀釀?不過,那啥不能做,親個嘴,摸一摸還是行的。

  覃明捧住鳳琰的臉,湊上去啃他的唇,把自己唇上的胭脂全塗給他,鳳琰毫不在意,按住他的後腦勺,深吻了起來。

  小果子正捧著堅果啃啃啃,聽到嘖嘖聲,耳朵一動,抬頭看到主人和他的道侶正在親密地擁吻,它扭動肥臀,轉過身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若是以前,它早就羞得躲到桌底下了,不過打從和主人呆一起久了,他們時不時抱一起,小果子完全免疫了。

  啃完果子後,它打量四周,發現這裡不是至尊峰,而是一個陌生的雅間,透過窗戶,能看到下面熱鬧的場面。

  小果子好奇地跳下桌子,閃到窗台上,睜著大眼睛,豎起耳朵,神識小心翼翼地往下放,關注下面的動靜。

  此時,拍賣會已經白熾化了,瓊仙宗此次可謂大放血,珍藏的上古法寶,拍出去五件,合體期大能製作的絕世法寶數十件,其它諸如靈丹妙藥,古籍功法,層出不窮。

  功法!

  這可是一個宗門的獨門秘籍,哪個宗門捨得將自己的功法共享出去?修士得到一本高級功法,偷偷藏起來還來不及呢,如何捨得將之公諸於眾。

  然而,參加此次拍賣的修士們,對於瓊仙宗分享功法之事,喜聞樂見。他們有些人修煉至一定境界,沒有合適的功法,修為停滯不前,已走入瓶頸,若再無突破,修真之路即將到頭。若能得到一本高級功法,那就事半功倍了。

  參加瓊仙宗的拍賣會,真是最正確的決定。

  至於雅間裡的宗門弟子,亦有些動心。雖然自己家宗門的功法多不勝數,然每個修士根據自己的根骨,選擇的路子不同,有些功法並不合適,若是能在拍賣會上拍到如意的功法,那便是錦上添花。

  此次瓊仙宗拿出了三套功法,第一套是變異根骨雷系的功法。此功法一出,競拍者爭先恐後。

  根骨之中,金木水土火五行為普通根骨,而雷、暗、風、冰等為變異根骨。變異根骨的功法相對稀少,小宗門絕無此類秘籍,大宗門裡因有上古修士總結經驗,寫下研究成果,便有了此類功法。

  所以瓊仙宗擁有雷系功法,不無奇怪。

  對於瓊仙宗而言,這套雷系功法只是初級。即使如此,競拍者的積極性非常高,下面的普通修士爭著競價,剩下十人時,突然有人的競價超過所有人,穩居首位。一甩手便是一千萬上品靈石,眾人便知,雅間裡的大能出手了。

  第二套功法是暗系功法,此功法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暗系是變異中的變異根骨,萬個修士之中,或許會出一個暗系根骨,因稀少,功法鳳毛麟角。當這套功法出現在虛擬屏幕上時,紫焓生動的講解著,紀元老祖侃侃而談,把創造此功法的修士如何如何牛說得引人入勝,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最後,暗系功法同樣以高價被雅間的大能拍走了。

  第三套功法與前兩套不同,是妖獸功法,人修不可用。

  小果子蹲在窗戶看了許久,終於看明白,這是拍賣會。它曾經與魔修呆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知道一些常識,當聽到妖獸功法時,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下面已經開始拍賣了,妖獸功法雖然不如前兩個受歡迎,但有些修士喜歡圈養妖獸,自會為自己的妖獸物色適用的功法。

  屏幕上面的數據正在滾動,小果子急得不斷搓手。

  它雖是搜寶鼠,但是一直為主人效力,根本沒有任何私房錢。此時看到這套妖獸功法,非常喜歡,若得了它,或許能提早幻化成人。

  然而,沒有靈石,一切免談。

  怎麼辦?

  小果子在窗台上蹦來蹦去,忍不住回頭看向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覃明:……酒杯是不是傻了?

  鳳琰:酒杯是何物?

  覃明:不就是作者嗎?清尊亦作清樽。即指酒器,又指清酒。所以叫她酒杯得了。

  鳳琰:呵呵……

  作者:喂喂,不要隨便給別人起綽號!

  覃明:那喚你什麼?

  作者:不,什麼都不用。我是不是應該上床睡覺?居然兩點了,天啊,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掉落了五千字?

  覃明:……呵呵……

  鳳琰:呵呵。

 

 

第169章 人傻錢多的典型

  小果子紅寶石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

  主人竟然還在和他的道侶卿卿我我。

  它跳回桌上, 抬起頭, 不斷地揮舞著小爪子。

  要不要……要不要打擾一下?

  萬一主人責怪它呢?

  可是那個功法真的好想要。

  小果子吱吱地叫了幾聲。

  覃明恍若未聞,他正沉浸在旖旎之中, 被鳳琰吻得頭暈目眩, 四肢發軟。

  「吱吱吱……」小果子提高聲音,發出幾道尖銳的聲音。

  鳳琰微微離開覃明的唇,掀起眼皮,墨黑的眼珠子一轉,瞥向小果子。

  小果子一對上那犀利的眼神,嚇得身體僵硬, 但為了那套功法, 它鼓起勇氣,扯著稚嫩的嗓子:「主人!主人……小果子想要……功法……主人……」

  孩子般哄亮的聲音終於拉回了覃明的神智,他猛地放開鳳琰, 氣喘吁吁, 兩頰緋紅。

  「主人……吱吱……」小果子蹦蹦跳跳,心急如焚。再晚一點,那妖獸功法就要沒有了。

  覃明擦了下嘴邊的水漬, 疑惑地看向小果子。「怎麼了?」

  「功法……想要……主人借……小果子……靈石, 買功法。」小果子小爪子抱成拳,討好期盼地望著覃明。

  覃明平復情緒, 把被鳳琰扒到肩膀的衣服拉回去,扶了下頭上重重的髮髻,問小果子。「借靈石?」

  小果子的爪子一指窗外的拍賣會場, 激動地說:「要功法……那個……」

  覃明從鳳琰腿上下來,差點失了平衡,鳳琰扶了他一把,站穩後,覃明走到窗口,往下面看去。小果子倏地跳到他的肩膀上,吱吱吱地叫著,搔頭抓耳,迫不及待。

  半空中的虛擬屏幕,還有五人競拍這套妖獸功法,最高的競價為一百二十萬顆上品靈石。

  「想要?」覃明笑問。

  「吱!」小果子握了握拳頭。

  覃明回頭問鳳琰。「忱慕,那妖獸功法合適小果子麼?」

  鳳琰整了整領口,把臉上的胭脂印抹去,神識一掃,道:「適合,小東西若習得此功法,或可早日幻化成人。」

  「真的?」覃明立即拿出令牌。

  「吱吱吱。」小果子露出欣喜的神色。

  覃明將神識沉入令牌中,加入競拍。

  新一輪報價,虛擬屏幕上竟只剩下三個競拍者,最高價格變成了二百三十萬上品靈石。

  瞬息之間,此套功法的價格翻了倍。

  原本以為自己穩居首位的競拍者看到有人出了比自己更高的價,怒火中燒。

  某個雅間裡,年輕的藍衣修士大皺眉頭,漆黑的眼睛裡騰起兩團怒火,緊緊捏著令牌,一臉不悅,趴在他腿上的火狐翹起頭,濕漉漉的眼睛擔憂地瞅著他。

  藍衣修士輕輕撫摸火狐的頭,暫時按下心中的怒火。

  「師兄,看來有人和你一樣,看上了這套功法。」坐在他旁邊的人道。

  「此功法非我莫屬。」藍衣修士冷聲道。從功法開始競拍後,他便參與競價,終於穩居首位,竟有人突然插了進來,一下子把價格翻倍了。

  二百三十萬,他還拿得出這些靈石,藍衣修士繼續參與競拍。

  虛擬屏幕只剩下兩位競拍者了,價格從二百三十萬跳到了二百五十萬上品靈石。

  覃明「咦」了一聲,盯著那個排在他前面的數字,問鳳琰:「忱慕,你帶的靈石足夠麼?」

  鳳琰站在他身後,手搭在他的腰上,道:「隨意玩。」

  既然當家的都開口了,覃明便放手一搏,毫無顧忌了,神識探入令牌,把競拍價猛地拔高,提到五百萬上品靈石。

  與他競價的藍衣修士臉色一黑,不甘示弱。

  紫焓抬頭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一路攀升,笑瞇瞇地拿著話筒道:「最高價為五百萬上品靈石,還有更高的價麼?五百萬一次,五百萬二次……咦,六百萬了!六百萬一次……七百萬!七百萬一次!」

  紫焓快速地報著競拍價,眾修士眼睜睜地看著這套市價一百多萬的妖獸功法,如箭般地衝到了一千萬,不禁傻眼。

  搶這套功法的兩位修士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爭鋒相對,互不示弱。

  「喲,哪家的弟子?出手如此大方。」覃明道。

  「紫霄宗的弟子。」鳳琰道。

  「你如何得知?」覃明詫異地問。

  「令牌編號,略有蹊蹺。」鳳琰道。

  「蹊蹺?」覃明立即會意,他挑了下眉。「你們給每個宗門設了不同的編號?再安排到相應的雅間裡?」

  這不是變相的給人家定位了麼?

  為了方便競拍,眾修士人手一隻令牌,競拍價一律在虛擬屏幕上顯示,領取寶物時又在後台,表面上完美的保護了客戶的個人隱私,實際上,客戶的信息已經全部被主辦方掌握了。

  所以,鳳琰說通過這次拍賣會,探一探其它宗門的虛實,並非虛言。

  老狐狸。

  覃明一邊給令牌輸入最新價格,一邊暗忖。不愧是渡劫老祖,從他的隻字片語之中,就整理出一套簡易的數據收集系統。

  鳳琰沒有否認,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對角的某個雅間上。

  「兩千七百萬上品靈石,兩千七百萬,還有更高的價格嗎?」紫焓悅耳的聲音在會場響起。

  藍衣修士怒不可遏,恨不得捏碎手中的令牌。

  兩千七百萬上品靈石,這已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

  今次隨師叔們參加瓊仙宗的拍賣大會,本想碰碰運氣,為他的妖寵物色合適的功法,不想瓊仙宗果真妖獸功法拍賣。

  此套功法非常適用他的妖獸,他的妖獸小姬若修練了此套功法,三年內定可幻化成人。

  妖修與人修不同,他們首先要幻化成人,然後才能像人一般修煉,若一直保持獸形,即使達到頂級獸形狀態,亦無濟於事。

  「師兄,你有那麼多靈石麼?」身邊的師弟擔憂地問。

  「師弟……能否借些靈石?回去後,我定盡快還給你。」藍衣修士臉色緩和了幾分,撫著火狐柔軟的毛,看向師弟。

  「這……」師弟猶豫。

  「這套功法,對小姬非常有用,我一直期盼它幻化成人。所以還請師弟幫幫師兄這一次。」藍衣修士懇切地道。

  那師弟抬眼望向屏幕,盯著那龐大的數字,嚥了嚥口水,心中一橫,答應了。「好吧。」

  「多謝師弟!」藍衣修士面上一喜,立即給令牌發出最新的競拍價。

  覃明看到自己的價格被人超了,輕哼一聲:「看來紫霄宗的弟子財大氣粗,揮金如土。」

  小果子吱吱幾聲,緊張不已。

  妖獸功法的價格,一路飆升,越看越令它心驚肉跳,這已完全超出了預算。

  如果三百萬以內的價格拍得這套功法,它還可憑本事,為主人多多效力,邀功還債,可是如今的價格跳到了三千萬以上了,它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嚶嚶嚶,到底是誰跟它搶這本功法?

  覃明欲再競拍時,鳳琰阻下了他的動作,取出自己的令牌,探入神識,剎時,虛擬屏幕上出現了最新的數字。

  五千萬上品靈石。

  全場的修士一陣騷動。

  瘋了嗎?

  一本價值一百多萬的妖獸功法被炒到了五千萬,哪個宗門的大能嫌自己家的靈石太多,有錢任性呢?

  小果子不敢置信,主人的道侶竟然一出手就是五千萬,威懾全場,它的小心臟砰砰,快跳出喉嚨了。

  再看一眼屏幕上的競拍價,它四肢一攤,趴在主人的肩上,頭暈眼花。

  覃明見鳳琰出手了,便收起令牌。

  「你如此闊綽,小心把人刺激瘋了。」他笑道。

  「不會。」鳳琰嘴角微揚。「你且等著。」

  等?等什麼?

  鳳琰拉著他坐回椅子,倒了一杯靈茶,優雅地喝著。

  覃明摸摸下巴,緊緊盯著屏幕,思索著那位紫霄宗弟子會不會放棄。

  當紫焓喊了三聲,即將砸錘時,屏幕上的競拍價忽地變了。

  五千一百萬上品靈石。

  「哈——」覃明失笑。「這人是來搞笑的麼?多一百萬?呵呵。」

  鳳琰放下茶杯,動了動令牌,屏幕上的五千一百萬變成了六千萬。

  「呃——」覃明一怔。「親愛的……我們也可以一百萬一百萬的加。」

  「無妨。」鳳琰道。「九牛一毛。」

  覃明咋舌。靈石再多,也禁不住他一擲千金啊。

  其他修士忍不住大聲議論,拍賣會場熱鬧非凡。

  給出這個價的大能,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六千萬可買多少部極品功法了?

  藍衣修士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惱得差點吐血,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六千萬,趴在他腿上的火狐蹲坐而起,與它的主人一樣,面露陰毒之色。

  他旁邊的師弟歎聲勸道:「師兄,放棄吧。」

  放棄?他如何甘心放棄?明明只需一百多萬便可拿到的功法,卻被抬到了六千萬,他嚥不下這口氣!

  深吸口氣,藍衣修士顫抖地捏著手中的令牌。那新參與的競拍者是何人?好像故意與他作對,纏糾不休,將競拍價一翻再翻,令他一敗塗地。

  「六千萬一次,六千萬二次,六千萬三次……」紫焓高聲呼喊,突然虛擬屏幕上的數字又變了。

  六千一百萬上品靈石。

  「師兄!」

  藍衣修士手一鬆,令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識,反應過來時,已經出價了。

  如果對手不再跟下去,他便贏了,這套妖獸功法也到手了。然而,六千一百多萬的上品靈石,他如何拿得出來?

  「不愧是紫霄宗的弟子,喜歡爭強好勝。」覃明感慨。「忱慕,宗門內是否還有其它妖獸功法?」

  「嗯……」鳳琰捏著令牌,慢條斯理地競拍。

  「喂——」覃明看到屏幕上的數字從六千萬變成了七千萬,額角蹦出一根青筋。

  「稍安勿躁。」鳳琰笑道。

  小果子輕扯覃明的衣領。「吱吱吱……小果子……不要了……」

  七千萬太多了,對小果子而言,如天文數字。它其實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修煉成人的,不一定要依賴功法。

  覃明摸了摸小果子耳朵。「聽忱慕的,我們看戲。」

  七千萬上品靈石!

  藍衣修士看到新的競拍價,臉色鐵青,丹田的靈氣一亂,屁股下的椅子忽地崩裂了,元嬰修士的威壓,再也壓抑不住。

  「師兄!」他師弟驚呼。

  他們這邊的動靜,終於引起另一邊正在閉目養神的雪衣修士。但見那人身著極品法袍,相貌俊逸,氣質不凡。

  「為何如此吵鬧?」他的聲音華麗優雅,卻充滿了威嚴。

  他一開口,雅室內的其他人皆起身向他行禮。「老祖……」

  雪衣修士擺了擺手,讓他們不必多禮,他的神識掃向下面的拍賣會場,看到虛擬屏幕上的競拍價,瞭然於心。

  「紫霄宗的弟子,遇事切不可心浮氣躁。」他取出令牌,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

  紫焓正要宣佈妖獸功法即將成交,豈料屏幕上的數字又變了,出現了另一位競拍者。

  八千萬上品靈石。

  會場內一片嘩然。

  又是一位靈石多到沒地方花的大能。這套妖獸功法,是否隱藏了什麼獨特秘籍,否則為何有人對它情有獨鍾。

  「來了。」鳳琰嗤笑一聲,丹鳳眼裡迸出銳利的光芒。覃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機靈,驚訝地感到鳳琰全身的氣息都變了。

  來了?什麼來了?

  「忱慕?」他輕喚。

  鳳琰道:「看戲。」

  覃明看向虛擬屏幕,九千萬上品靈石,赫然入目。

  這是要與人比財富的節奏哇!

  雪衣修士見自己的競拍價被人壓了,微微蹙眉,動動令牌,用一個億超過了九千萬。

  坐在下面的眾修士已經麻木了。虛擬屏幕上的數字一變再變,猶如兩大高手,正在巔峰對決,掀起了一場無硝煙的戰爭。

  「嚇!」覃明放下茶杯,詫異。「一個億?真正的揮金如土!這位又是哪個宗門的?」

  「紫霄宗。」鳳琰道。

  「還是紫霄宗?」覃明看向競拍者的編號。「他們這是換人上了?」

  「顯而易見。」鳳琰點頭。說話間,八卦陣上空的虛擬屏幕,一億五千萬上品靈石覆蓋了原本的一億。

  覃明撫額。「親愛的,步子不用跨這麼大。」

  一千萬一千萬的加都嫌多,他居然一步到位,出手就是五千萬。

  「呵呵,有趣。」鳳琰嘴角微揚,丹鳳眼內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有趣?

  覃明一臉狐疑。他感到鳳琰此時的心情輕鬆愉悅,眉目之間充滿了喜氣。

  是什麼令他感到高興?因為那位與他競價的競拍者?他把那人當成對手了?不,不對,不是對手,應該說,鳳琰正在戲弄對方,一次次用高額的競拍價棋高一著。

  紫霄宗的雅間裡,坐了哪位大人物,竟讓鳳琰露出非同一般的笑容。

  覃明起身,臉色不善,一屁股坐到鳳琰的大腿上,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啃了一口他的下巴。

  鳳琰對他的投懷入抱,喜聞樂見,順勢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唇蹭了蹭,繼續與那紫霄宗的大能玩數字。

  小果子呆呆地蹲在桌子上,盯著那不斷變化的數字,完全忘了反應。

  那個……只是一本幻化用的功法,市價最多值幾百萬,為何在拍賣會上,超過了上億?

  雪衣修士看到自己競拍價又被人壓下去了,輕吟一聲,饒有興趣地用神識在整個會場繞了一圈。

  他如今的修為,整個修真界無人與他匹敵,然而試探了會場的防禦陣法後,他不得不佩服,瓊仙宗不愧是曾經的第一宗門,陣法精妙入神,無可挑剔。

  那個與他對弈的人,絕非下面的普通修士,必定是雅間裡某個宗門的大能。

  當今修真界,能與紫霄宗一較高下的,唯排第二的太虛宗。

  雪衣修士位高權重,貴不可言,如何甘心居人之下。

  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在虛擬屏幕上彈跳而出,在座的修士鴉雀無聲。

  瘋了!真是瘋了!

  為了一本普通的妖獸功法,居然扔出了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

  人傻錢多的典型嗎?

  「呵呵……」覃明道,「還要玩下去麼?」

  鳳琰淡定地問:「不要功法了?」

  「這得問問小果子。」覃明看向桌上的搜寶鼠,「還要嗎?」

  小果子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不要!不要!不要了!

  用超過二億五千萬的上品靈石,去買一本普通的功法,它……它覺得不如直接拿靈石給它修煉還來得快些。

  靈石之所以成為修真界的通用貨幣,便是因為它既能為修士提供靈氣,又可成為靈器和陣法的能源。

  如此龐大的靈石,買一本小小的初級功法,小果子認為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那便不跟了。」鳳琰道。

  覃明和小果子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親愛的,你完了!

  鳳琰:嗯?

  覃明:你竟然對別人這樣感興趣!

  鳳琰:哦。

  覃明:哦什麼哦!實話招來!到底是誰?你竟然放出十分的氣勢與之對壘。

  鳳琰:很快你便知了。

  覃明:寶寶不開森,寶寶晚上不要跟你一起睡了。寶寶要找小果子。

  鳳琰:……

  【小果子: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嚶嚶嚶……】

 

 

第170章 小人物的敬仰

  拍賣會場上空的虛擬屏幕上, 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几個字停頓了許久, 不曾變化。

  座位上的修士們從麻木到眼熱到如今的激昂,他們想看看最後兩位競拍者會把這本普通的妖獸功法炒到什麼不可思議的價格, 然而他們等了半晌, 另一位競拍者竟然按兵不動,銷聲匿跡了。

  紫霄宗的雅間裡,藍衣修士顫抖地抱著自己的妖寵火狐,那明晃晃的二億五千萬令他呼吸困難。他已是元嬰修士了,卻仍然無法承受如此跌蕩起伏的刺激。並非因為付不起靈石而恐懼,而是由於出此價的人, 身份超然, 高不可攀,卻為他一個小小的弟子,做到這一步, 他心中既感激又惶恐。

  「老祖……」他嚥了嚥口水, 聲音發抖。

  雪衣修士靜靜地看著拍賣台上,他報出的高價一直未被對手取而代之後,拍賣師喊了三聲, 重重地砸下錘。

  「《流離妖經》以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成交!」紫焓清雅的聲音在整個會場迴盪, 同是元嬰修士,面對如此高的拍賣價, 他從容不迫,泰然處之,彷彿從他口中報出的二億五千萬不過是二百五十萬, 絲毫不為數字的龐大而激昂澎湃。

  然而,即使是兩百五十萬,對於這套《流離妖經》而言,也超出了它本身的價值。

  二億五千萬,已是天價。

  覃明和鳳琰悠哉地喝著靈茶,聽著紫焓宣佈《流離妖經》的歸屬。

  「你說,紫霄宗花了如此多的冤枉錢,會不會找瓊仙宗的麻煩?」覃明放下茶杯,問鳳琰。

  拍賣會上,時常有人惡意抬價,也有人因為爭強好勝而多花了靈石,事後反悔,便會報復主辦方。

  紫霄宗的勢力如日中天,瓊仙宗只是一個落魄的小宗門,若想與之抗衡,毫無一搏之力。

  「不會。」鳳琰道。

  「此話怎講?」覃明問。

  他總覺得鳳琰與那位競拍者認識,似乎還很瞭解對方。剛才競拍之時,他完全抓住了對方爭勝的心理,故意抬高價格,對方若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定會深思熟慮。可是不知為何,他卻非常配合鳳琰,一路追價到最後。

  而今,那人以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拍得了這套《流離妖經》,終於如願以償了。就不知,他會不會後悔?紫霄宗的大能如果真想反悔,瓊仙宗似乎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不管何時何地,實力決定一切。

  衛溪因背靠紫霄宗這個龐然大物,方在修真界作福作威,掌門翟逸出關,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後,也只是收了他的權力後,罰他禁閉。

  歸根到底,紫霄宗還是護短。

  覃明與紫霄宗的弟子有過短暫的接觸,對他們全無好感。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衛溪眥睚必報的性子,教出的弟子也都是歪瓜裂棗。那三個在晉江界中被他殺掉的弟子,死有餘辜。被衛溪通緝了,覃明無畏無懼。

  「那人素來好面子,行事光明磊落,善樂好施,頗受他人尊敬。」鳳琰道。

  覃明疑惑地盯著他。

  為何他覺得鳳琰話中有話?明明在讚賞人,他的語氣卻過於平淡,甚至充滿了不屑。

  「紫霄宗竟還有這等人物?」覃明感歎。

  鳳琰端起茶杯,輕輕啄了一口。「常言道,物以類聚。」

  「嗯?」覃明眨眨眼。「你的意思是……那人是個偽君子?」

  鳳琰但笑不語。

  藍衣修士直挺挺地站著,耳朵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的神識一直停留在拍賣台上,紫焓砸錘的動作反反覆覆地在他腦海中回放。

  那個與他搶功法的人,不再跟下去,老祖以天價拍下了這套妖獸功法,令他誠惶誠恐。他何德何能,讓老祖花如此多的靈石,為他拍下這套功法?他該如何面對老祖?

  「師兄?」

  有人喚他?

  「師兄……老祖問你話呢。」師弟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中。

  藍衣修士猛地回神,懷中火狐蹭了蹭他的臉,他終於清醒過來,放下火狐,滿頭大汗地向雪衣修士拜了個大禮。

  「老祖……弟子……弟子……」他吞吞吐吐,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雪衣修士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他道:「不是想要功法麼?那便快快去取吧。」

  「老祖!」藍衣修士震驚地抬頭,望著雪衣修士如春風般煦暖的笑容,眼眶一酸。「弟子罪該萬死,竟為了一本小小的妖獸功法,讓老祖破費了。」

  雪衣修士將手中的令牌交給他。「紫霄宗的弟子,拿得起放得下,不拘小節,快去快回。瓊仙宗此次的拍賣會,確實意思。」

  「是!」藍衣修士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牌,手指不斷顫抖。「弟子定不負宗門厚望,宗門排名戰中,萬死不辭。」

  「量力而為即可。」雪衣修士道。

  藍衣修士怔了下,握緊手中的令牌,眼內慢慢騰升起一股狂熱的崇拜。

  紫霄宗與其它宗不同,千年前的那場浩劫,紫霄宗不曾參與其中,所以保全了實力。元嬰修士在其它宗門算得上大能,但在紫霄宗,不過是末流,更何遑金丹築基了。

  藍衣修士雖是元嬰,在老祖面前,猶如稚子,不敢造次。今天隨老祖前來參加瓊仙宗的拍賣會,運氣為其一,提升實力參加宗門排名戰為其二。

  他的資質在師兄弟中,乃上上之選,築基期便被合體期的老祖收為親傳弟子,三百年修煉成元嬰,是宗門中的佼佼者。他為人孤傲,不屑與他人同流合污,因與衛溪的親傳弟子有系,不曾參加三百年前的那場晉江界探險。後來得知那三人命殞晉江界,忍不住嗤笑他們罪有應得。

  然而,衛溪因弟子隕落而勃然大怒,不但在宗門內大發雷霆,還帶人大鬧瓊仙宗,簡直有失宗門風範。

  當閉關千年的掌門終於出關時,眾多新弟子對這位神秘的掌門既好奇又敬怕。好奇是因為從未見過,無法臆斷掌門的為人,敬怕是他身居高位,是否如衛溪一樣,蠻橫專|制。

  那一日,宗門所有弟子聚集主峰廣場,心懷激動,翹首以盼地等待掌門出關。他們靜靜地站了一整日,在夕陽的餘輝之中,那人逆著光,如高不可攀的神仙般從天而降,全身似有無邊的法力,一雙充滿溫情,又悲憫眾生的眼睛,令人終生難忘。

  僅僅一眼,紫霄宗的弟子便心悅誠服,情不自禁地屈膝跪下,合體期的大能們也不能倖免。平日趾高氣昂,冷傲專斷的衛溪,看到掌門後,竟趴在他的腳下,抓著雪白的袍擺,如孩子般痛哭流涕。

  掌門溫和地扶他起來,體貼地為他擦拭眼角的淚。後來知道了衛溪的所作所為,他神情有一瞬間的冰冷,當著眾弟子,拂了衛溪的面子,撤銷他的職位,要他禁閉數載。

  衛溪那麼一個傲氣的人,在掌門面前乖乖地低頭認錯,心甘情願地去禁閉了。

  掌門只用了一日重新掌管了整個宗門,他的行事作風與衛溪截然不同。

  衛溪在時,所有弟子噤若寒蟬,生怕哪裡出錯,被嚴厲責罰,一個個活得戰戰兢兢。掌門卻不同,他笑容溫和,光芒四射,令所有弟子情不自禁地敬仰。

  「此袋中有二億五千塊上品靈石,你收著。」在藍衣修士發呆之時,雪衣修士遞給他一個儲物袋。

  藍衣修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突然淚如泉湧,大膽地捧起雪衣修士的袍擺,小心翼翼地親吻。

  「多謝老祖,弟子蘇霖永記老祖大恩,以後只要老祖吩咐一聲,蘇霖必定為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雪衣修士微微一笑。「不必如此,快起來,元嬰修士便該有元嬰修士的尊嚴。」

  蘇霖重重地叩首,慢慢起身,恭恭敬敬地拜了一個晚輩禮,捏著令牌和儲物袋,出了雅間,去領妖獸功法了。他的妖寵火狐緊隨其後,縱身一躍,跳到他的肩上,繞成一條圍脖。

  蘇霖輕撫火狐的頭,眼神柔和地蹭了蹭它,火狐用自己毛絨絨的尾巴,刷了下他的臉頰。

  待蘇霖出去了,坐於雪衣修士身邊的一位青衣修士開口道:「老祖,那位與您競價的修士,是何方小人?竟敢將一部普通的功法抬到如此高的價格。」

  雪衣修士冷淡的視線落在拍賣台上,看著拍賣師優雅地拍賣新上台的法寶。

  「瓊仙宗的防禦陣法果然名不虛傳,即便是我,亦無法短時間內破解。」

  「這……瓊仙宗不是一撅不振了麼?為何還有如此厲害的陣法高手?」青衣修士皺眉。

  雪衣修士看了他一眼,失笑。「瓊仙宗只是人丁凋零,青黃不濟,並非真正的落魄了。你觀此次拍賣會,他們拿出的哪一件法寶不是獨一無二?要論宗門底蘊,紫霄宗不如瓊仙宗。」

  青衣修士側首一思,確實是這個理。「可是……他們為何要將這些法寶拿出來拍賣?留在宗門不更好?」

  雪衣修士道:「自是有他們的用意,至於是何目的,看下去便知了。」

  青衣修士道:「我只是覺得……以瓊仙宗雄厚的財力,需要如此多的靈石麼?」

  既然瓊仙宗是公認的底蘊深厚,那他們肯定不缺靈石。各大宗門皆建在龐大的靈脈之上,靈氣充足,弟子們修煉數萬年不成問題。靈脈不但能為宗門提供靈氣,還可孕育出無數的靈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便是為何大宗門出手闊綽,一擲千金。

  「聊勝於無。」雪衣修士道。

  是麼?

  青衣修士低頭沉思。

  雪衣修士揚起嘴角,漆黑的眼睛裡閃爍著難以琢磨的星光。

  坐於他們身後的幾位元嬰弟子,坐姿端正,目不斜視,一聲不吭。

  拍賣會還在順利地進行著,有了之前那場激烈的競拍,後面的幾尊法寶,雅間裡的各大宗門不約而同,活躍地參與競價,大展雄厚的財力,你追我逐,不甘示弱,把一件件拍賣品拍出了天價。

  覃明咋舌。「這是怎麼了?為何全都如此慷慨?莫非受刺激了?」

  小果子豎著耳朵,與主人一樣,露出驚訝地神情。它以為之前那本妖獸功法拍出那樣高的價夠離譜了,想不到後面的幾尊法寶,還有更離譜的呢。

  「或許。」鳳琰模稜兩可地道。

  覃明大皺眉頭。他覺得打從那位拍出二億五千的大款出現後,鳳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難道……他心中另有他人?

  想到此,覃明像打翻了醋罈子般,臉色大變。他努力搜索了下上輩子的記憶,完全沒有想起來鳳東離身邊有過別人。他一向獨來獨往,孑然一身穿梭各界,背負著無界可飛的巨大秘密。

  雖然他們早已結成道侶,但很多時候,覃明覺得自己仍沒有完全走進他真正的內心。或是出於保護他的心態,或是其它的原因,鳳琰從來不會主動向他提及一些事情,都是自己在機緣巧合下,發現真相後,他才會被動地告訴他。

  他……好像一直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覃明望著鳳琰完美的側臉,心撲撲地跳著,指尖發顫。

  鳳琰忽地轉頭,對上覃明的視線,似乎有些詫異。

  「怎麼了?」他柔聲問。

  覃明聽到自己冷靜地聲音。「忱慕。」

  「嗯?」

  「不管發生何事,我都和你生死與共,永不離棄。」他堅定地道。

  鳳琰墨眸幽深,朝覃明伸出手。

  覃明看向他骨節分明的手,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即將與他相握時,忽地變掌為拳頭,重重地錘了一記他的手心。

  鳳琰揚了下劍眉。

  覃明衝他溫雅一笑。「不管你瞞著我要幹甚麼大事,你需記著,我一直在你左右,我們乃是契約道侶,要一起面對任何挑戰。你,不可再丟下我。」

  像前世那般,藏起他,獨自承受毀天滅地的雷劫。

  鳳琰的大掌包攏住覃明的拳頭,道:「吾心悅爾,矢志不渝。」

  覃明癡癡地凝視他。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鳳琰的告白,以往聽到此話,既甜蜜又喜悅,今天再聽此話,心中一片平靜,平靜之餘,又有深刻入髓的情感,傳遍他的四肢百骸,化為無形的符文,元神都像被下了咒語般,受到束縛,再也無法掙脫了,甘之如飴。

  小果子蹲在桌上,水靈靈的眼睛在兩人的身上來回移動,明明只是靜靜地相望,卻似乎有很多粉紅泡泡在飄飛,它不由自主地用小爪子捧住自己有點發燙的臉。

  哎呀,主人和他的道侶,感情真好。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驚動了兩人。

  覃明輕咳一聲,抽回自己的手,透過窗戶,看向下面的拍賣會場。

  「咦?」他望向半空中的虛擬屏幕。

  但見屏幕上,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三百六十度地轉著,它的各項特程在所有人的面前展露無遺。

  「真正的好戲來了!」覃明興奮地道。

  「嗯。」鳳琰瞇眼。

  古一楓捧著一個華麗的盒子輕輕擺在桌上,沒有像之前那般走開,而是緊緊挨著桌子,守住一方。紫焓神色嚴肅,與古一楓並排,守著另一方。

  紀元放下手上的靈茶,自椅子上起身,一甩袖子,邁著穩健的步伐,來到兩人中間,大掌按在寶盒之上。

  紫焓深吸口氣,一臉肅穆,琉璃般璀璨的眼睛掃視全場,慢慢地把話筒放到嘴邊,口齒清晰地道:「此件寶物,想必某些大能對它似曾相識。不錯,它正是瓊仙宗曾經的渡劫老祖——鳳東離的遺物!」

  全場的修士發出驚歎聲。

  鳳東離!

  又是鳳東離的遺物!

  「鳳、髓、珠——」

  紫焓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每一個修士耳邊清晰地迴盪。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

  鳳琰:嗯。

  覃明:下章將進入高潮了。

  鳳琰:……對。

  覃明:作者萎了,肝不動了。哈哈哈。

  鳳琰:顯而易見。

  覃明:這就是狂飆碼字後的後遺症。

  鳳琰:後遺症?

  覃明:對,後遺症,她的腦洞被掏空了。

  鳳琰:需擴大腦容量。

  覃明:她資質不行,修不了仙,一修仙便萎了。哈哈哈。

  鳳琰:既然如此,便不必勉強。

  覃明:但我覺得,以她這樣慢的速度,何時方能完結。

  鳳琰:……若是完結,我們將永久停留在結局最後的畫面了。

  覃明:呃……聽起來有些小悲傷呢。我還想與你纏纏綿綿到天涯。

  鳳琰:呵呵。

  覃明:希望最後的畫面,是唯美的。

  鳳琰:畫面雖停止了,你與我卻已擁有真正的靈魂,我們的人生,將一直存在下去。

  覃明:是的。真不可思議,我竟然和你在一起,成為作者筆下,呃,不對,健盤下的人物。

  鳳琰:天意。

  覃明:啊,真是天意,也是緣份。據說原本作者想把我取名叫覃暗,後來打字一抽,就成了覃明。若取的是暗字,想必我的性子與如今的截然不同。

  鳳琰:你如今的性子,極好。

  覃明:我也覺得。明好,明即開朗。

  鳳琰:嗯。

  【這個小劇場,我在寫什麼亂七八糟的?呵呵……】

 

 

第171章 愛的呵護鳳髓珠

  鳳髓珠!

  座位上的普通修士, 大部份修為不高, 壽元不過幾百歲,他們曾聽說過鳳東離入魔渡劫之事, 隱約知道鳳東離手中有一個逆天的法寶, 卻不知其貌,更不知其名。當聽到鳳髓珠三字時,很多修士一臉蒙,極個別壽元達到一二千歲的散修,眼睛裡立即迸射出貪婪的精光。

  至於宗門內的大能們,看到屏幕上轉動的那顆珠子時, 神識瞬間伸向拍賣台, 圍著紀元手掌下的寶箱打轉。

  紀元冷哼一聲,一甩袖,強制把那些神識逼退三尺。

  雅間裡, 與紀元同等修為的大能不禁開口:「這紀元的修為, 竟在我等之上?」

  「同是合體後期修為,為何他高於我等?」有人質疑。

  「瓊仙宗擁有上古流傳下來的經典功法,他的修為比我等高, 無可厚非。」

  「瓊仙宗雖不再是天下第一宗, 但它自古出過不少修真天才,比如鳳東離, 兩千年便成渡劫老祖。」

  「一個渡劫期的老祖入魔,我卻不信。鳳東離是劍修,通常而言, 劍修意志堅定,絕不會輕易動搖道心。」

  「李道友言之有理,我等劍修為劍而生,為劍而死,道心堅定不移,劍心更是不可屈服。」

  「那麼……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師兄,我記得那時候你曾圍觀過鳳東離渡劫時的盛況,是否還記得當初的矛盾所在?」

  「這……那時候我還只是金丹,只敢遠遠地觀看,不敢靠近,那場浩劫……太可怕了……若非我躲得快,恐怕也難逃一死。」

  「……」

  至此,拍賣會的壓軸寶物,終於展示在眾人面前,那些抱著僥倖心情遠赴而來的大能們,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他們如願以償地等到了這顆珠子。

  蘇霖在後台用雪衣修士的令牌,領到了《流離妖經》,遞出去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時,他一臉肉痛。負責交易的修士面無表情地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數清了其中的數目。

  回到雅間後,蘇霖恭敬地將令牌給雪衣修士,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雪衣修士含笑著點頭,讓他不必如此。

  蘇霖後退數步,靜靜地站在雪衣修士的身後,他平復下激動的心情,將神識探入《流離妖經》的玉簡,仔細查看其中的內容,看過之後,他一臉震驚。

  不愧是瓊仙宗的功法,與市面上流傳的功法截然不同,見解獨到,另闢蹊徑,省去許多功夫。圍在他脖子上的火狐著急地蹭了蹭他的臉,他安撫好後,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拍賣會的結束,他急欲回宗門幫小紫修煉此功法。

  身邊的師弟欲言又止,見他冷然著臉,便不敢上前多加打擾了。

  各懷心事的看著拍賣台拍出一件又一件法寶,其他宗門不知為何積極地參與競價,反觀紫霄宗,寂靜無聲。

  雪衣修士手裡把玩著令牌,神閒氣定地看著寶物一件件被拍走。

  蘇霖心中愧疚,老祖若不是為他拍下這套《流離妖經》,也不會花了冤枉錢。一下子扔出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出血太快,會不會因此買不起其它寶物了?

  他臉色黯淡,手指意識地撫摸著火狐柔軟的毛,不知過了多久,下面會場突然喧嘩,雅間內的師兄師叔們,竟也一臉興奮。

  蘇霖迅速地看向拍賣平台上空的虛擬屏幕,一顆琉璃般璀璨的珠子,赫然入目。

  拍賣師清悅的聲音響起:「鳳髓珠。」

  蘇霖一震,忽然感到整個雅間的氣氛驟變,他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雪衣修士的身上。

  雪衣修士專注地盯著屏幕上的那顆珠子,臉上的溫情逐漸消失,氣息發生了變化,不悲不喜,坐於精緻寬大的椅子上,彷彿一尊無情的神像。

  拍賣台上,紫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紙,慢慢地展開,看到紙上的字時,劍眉微微擰了下。

  覃明把小果子捏在手裡,靠在窗邊,低頭往下看。

  鳳琰右手握著新的本命劍一念劍,左手拿了一塊柔滑的蠶絲絹,輕輕地擦拭著劍身。

  「鳳髓珠,乃上古鳳凰涅槃失敗,天時地利之時,於十萬年絕對岩漿地火之中誕生,經地火淬煉鳳凰元神凝煉而成的精華。」紫焓照著紙上的字,緩慢地念著。「此珠禁錮著上古鳳凰的精魂,萬年初生靈智,擇主而事。修士一旦成為其主,便需精心護養。」

  紫焓頓了頓,在眾修士期盼地注視下,繼續念道:「新生的靈智如初生嬰兒,每日需給予……愛的……親吻。可含於口中……以舌齒戲玩……若嚥下肚也無妨,小珠子能循著經脈回歸丹田,以丹田為家,吸取天地靈氣再吐哺其主,源源不絕,修煉速度乃常人的數十倍。」

  念完這一段,紫焓略鬆了口氣,站在另一邊的古一楓目不斜視,嘴角卻微微上揚。他是第一個收到卷紙的人,覃明親手遞交給他,書法不錯,內容……便有失大雅。讓紫焓當著眾修士,聲情並茂地念出來,確實為難他了。

  聽著拍賣師對拍賣品的詳細介紹,眾修士一臉古怪。

  何為……愛的親吻?何為……舌齒戲玩?竟還要嚥下肚?

  「呵……」覃明輕笑出聲,不停地揉著小果子軟呼呼的小肚子。

  小果子被主人捏得眼睛淚漣漣,既舒服又害羞。它雖然是妖寵,可是被主人這樣捏捏揉揉,以後怎麼找道侶?

  它的鼠臉微微發燙。

  鳳琰不知何時站到覃明身後,從覃明的手中解救了小果子,將它丟回桌上。重獲自由的小果子如釋重負,湊到自己的茶杯前,探頭小小地喝了幾口,喝完後,它跳下桌子,一閃身就蹲在了窗台上。

  它對拍賣現場也很好奇。

  那位拍賣師口中的鳳髓珠,分明是主人時常把玩的日髓珠嘛。完全不懂主人為何要將日髓珠當成鳳髓珠拍賣了?

  「鳳髓珠的靈智性情活潑,主人需每日與它嬉玩,時刻關注它的……身心健康,切不可以令它產生憂鬱的情緒,否則,一旦鳳髓珠感受不到主人……愛的呵護,便會傷心欲絕,棄主而去……」紫焓繼續念著紙上的說明,額角蹦出一條青筋,然而如此盛大的場合,他作為拍賣師,還需保持優雅的微笑。

  雅間裡的大能們,初時屏氣凝神,傾耳注目,耐心地聽著拍賣師講解此顆珠子的獨特之處,然而聽了半晌,越感越離譜,個個露出狐疑地神情。

  重點是什麼?

  論如何與一顆小珠子相親相愛,和諧相處?

  照顧一顆珠子的身心健康?

  這是把一件法寶當成兒子還是道侶來愛護?

  呵呵——

  雪衣修士發出朗朗的笑聲。

  紫霄宗的弟子們皆不解地望向他們的老祖。

  「老祖因何而笑?」青衣修士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雪衣修士抑制不住嘴上的笑意,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靈茶,喝了兩口道:「此物必是鳳髓珠。」

  「哦?何以見得?」青衣修士詫異。他們來參加瓊仙宗的拍賣會,藏了滿肚子的疑惑。若真是鳳東離的遺物,瓊仙宗的大能為何不自己留著,卻要拍賣出去。

  在此雅間坐了快一天了,眼看著數十件法寶拍賣出去,他們的耐心也快磨沒了,當屏幕出現了這顆珠子時,他們終於提起了精神,洗耳恭聽,可拍賣師的介紹,卻令他們驚詫不已。

  然而,老祖卻對此予以肯定。

  雪衣修士放下茶杯,道:「我曾有幸見過一眼鳳髓珠,鳳東離確實對它視若珍寶,那模樣,分明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我本欲借來一觀,他卻一臉無情地拒絕了,之後我再也不曾見過它。」

  「那鳳東離怕是有毛病,竟對一顆小珠子如此呵護?」青衣修士道。

  「若你借了珠子之力,兩千年晉陞渡劫老祖,頂天雷時,拿出珠子輕鬆地擋下,如何不喜愛?」雪衣修士眼中閃過一絲光。

  「擋天雷!」青衣修士驚異。他以為那不過是傳言,原來真的可以擋下天雷。難怪鳳東離短短兩千年便修煉成為渡劫老祖,成為第一個渡劫飛昇的修士,雖然最後失敗了。

  不過,如此厲害的用途,為何這位拍賣師沒有提及?

  確切地說,拍賣師說了一堆廢話,根本尚未切入正題。

  紫焓一本正經地念著紙上的字,捏紙的手勁越來越大,他怕自己再念下去,會忍不住將這張紙撕成碎片。

  「……鳳髓珠曾經的主人不幸隕落,它亦自我封存了千年之久,如今它重現天下,我們將為它尋找一位新的主人。」終於接近尾聲了,紫焓暗自鬆了口氣。

  座位上的修士們聽得雲裡霧裡,明明拍賣師講了一大段話,為何令人困惑不已,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琢磨了許久,終於有人想起來了。

  拍賣師對鳳髓珠的真正用途,根本沒有詳細說明。從鳳髓珠的形成,到如何愛護它,洋洋灑灑地講了兩刻鐘,竟沒有一個重點。

  除卻吸天地靈氣,為主人快速增加修為外,就無其它令人驚艷的優點了?

  若僅是增加修為,有的是可代替的東西,比如和極品鼎爐雙休。

  只有若干老古董知道鳳髓珠另一個無與倫比的用途,那便是吸噬天雷。拍賣師分明是故意忽略它的真正本事。

  雪衣修士若有所思。

  覃明往後一靠,貼著鳳琰的胸膛。「真難為紫焓真君了。」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微微低頭,親吻他的髮絲。

  「你猜一會兒有多少人參與競拍?」覃明問。

  「起拍價過高,不超過五人。」鳳琰道。

  覃明哈了一聲道:「這倒也是,整個修真界能出得起這個價的人,鳳毛麟角。」

  正說著,拍賣師終於宣佈可以競拍了。

  「老祖,鳳髓珠的起拍價,由你公佈吧。」紫焓利落地收起那張寫滿字的紙,恭敬地對紀元道。

  「嗯……」紀元睜開眼睛。當紫焓詳細介紹鳳髓珠時,紀元一開始還在聽,到了後面,完全忽略了。這都是誰寫的資料?簡直莫名其妙!

  「鳳髓珠乃無價之寶,即使是極品靈石,亦無法衡量它的價值。況鳳髓珠有靈智,會自己挑選主人。」紀元犀利的眼神掃視全場,神識鋪展開來。「若有人最後競拍勝出,但它如果不認主,交易即為失敗。」

  此話一落,全場嘩然。

  這如何拍賣?以天價拍下它後,結果它不認主,交易便不成功。再則,它的前主人乃是鳳東離,鳳東離雖已隕落,可它是否還會認主?

  這些瓊仙宗的拍賣師都沒有詳細地闡述,有忽悠人之嫌啊。

  紀元無視眾修士的質疑,威嚴地聲音響徹整個會場。

  「鳳髓珠起拍價,一整條極品靈脈。」

  什麼?

  起拍價是整條極品靈脈?

  他們是否幻聽了?不是極品靈石,而是極品靈脈?

  靈脈是何物?靈脈能盛產靈石,一條極品靈脈甚至是一個宗門的根本,千萬年來,多少宗門建立在極品靈石之上,生生不息。

  瓊仙宗是不是窮瘋了?還是喪心病狂了?奪人極品靈脈,分明是毀人宗門!

  普通修士根本沒有參與競拍的資格,而宗門之中,除去排名前十尚有一爭之力,剩下的宗門,也只能睜大眼睛看戲了。

  聽到起拍價,青衣修士俊逸的五官都要扭曲了,他氣憤地道:「老祖,瓊仙宗分明在為難眾人。極品靈脈,我們紫霄宗也不過兩條。」

  雪衣修士波瀾不驚。「若它真是鳳髓珠,乃無價之寶,縱以十條極品靈脈換之,亦不無可能。」

  青衣修士一驚,瞪大眼睛。「十條極品靈脈?」

  雪衣修士微微垂眼。「自鳳東離隕落之後,千年來,再無修士晉陞成為渡劫修士,多少合體期的修士命殞於天雷之下,而鳳髓珠,卻可令人渡過天劫,成功晉陞為渡劫大能,你覺得十條極品靈脈換之,當不當值?」

  青衣修士一震,慢慢消化雪衣修士的話後,如醍醐灌頂,很快悟了話中之意,漸漸地,他的眼睛裡流露出貪婪之色。

  其他元嬰弟子一直在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如青衣修士一般,他們消化完雪衣修士的話後,看向鳳髓珠的眼神都變了。

  蘇霖終於明白,老祖如此高不可攀的身份,卻紆尊降貴地前來參加瓊仙宗的拍賣會,便是為這顆鳳髓珠而來。

  紀元的話說完足有半刻鐘了,屏幕上空白一片,竟無人敢出價。

  覃明把玩著手中的令牌,等了又等,忍不住問道:「忱慕,咱們丟出這條長線,似乎無魚上鉤啊。」

  「不急。」鳳琰道。

  「我只怕大魚過於謹慎,不願上鉤。」覃明道。

  「那便下劑猛藥。」鳳琰拿出令牌,手指一點,探入神識。

  半空的虛擬屏幕上,突然出現了字樣。

  一條極品靈脈加一尊地級六品法寶。

  「哎?」覃明詫異。「這也行?」

  是啊,這也行?

  不說覃明困惑,其他人也疑惑。

  不是說起拍價是一條極品靈脈嗎?若要競價,不是得再增一條極品靈脈?

  「老祖,您看此人的拍賣價,是否合規矩?」紫焓問紀元。

  紀元抬頭一掃虛擬屏幕,看清上面的字,冷聲道:「起拍價確為一條極品靈脈,但我又不曾規定,加價時必須也是靈脈。」

  言下之意,便是此人的出價合理有效。

  場內一陣騷動,不但普通修士,連宗門的人都差點被繞進去了。瓊仙宗真太狡猾,模稜兩可,不明不白,若不是第一個拍賣者打破了慣性思考,眾人還真可能傻傻的以靈脈作為加價。

  想通之後,屏幕上剎時刷出幾條,靈脈後面都帶著五花八門的價碼。

  法寶的價格,由等級和品級來區分高下,眾人一覽,發現最高競價為一條極品靈脈以及九品天級法寶。

  「一、二、三、四……八,共有八人參與競價。」覃明數了數,如果除去鳳琰,那就是七人。

  作者有話要說:

  紫焓:覃明將此紙交於你時,可否看過內容?

  古一楓:呵,看過。

  紫焓:為何不將此修改一番?

  古一楓:覃明親手所言,必有它的用意。

  紫焓:若不提它是鳳髓珠的說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與道侶相處。又是親,又是吻的。

  古一楓:呵呵。

  紫焓:他這分明是瞎掰,眾修士難道不會提出質疑?

  古一楓:越看似瞎掰,卻越能欺騙人的判斷。

  紫焓:所以……目的達到了麼?

  古一楓:顯而易見。

 

 

第172章 驚現魔修

  「忱慕, 你不是說競拍者不超過五人麼?除你之外, 還多了兩人呢。」覃明道。

  鳳琰的視線落到半空的虛擬屏幕上,盯著競拍者列表看了半晌, 忽而揚起嘴角。「意料之中。」

  覃明抬頭看著他的臉, 不解地道:「你似乎很興奮?」

  鳳琰淡然地收回視線,捏住覃明的下巴,低頭親了一口。「鳳髓珠的魅力果然非同一般,那些長年不見蹤影的老傢伙都趁機出關了。」

  「老傢伙?」覃明嘿嘿一笑。「你也是老傢伙。」

  「嗯?」鳳琰的拇指磨了磨他的唇角。

  覃明張嘴咬住他的手指,挑釁地衝他眨眼,鳳琰寵溺地由著他磨牙。

  第二輪拍價已出, 紫焓拿著話筒, 宣佈道:「第二輪最高競拍價為,一條極品靈脈加一座三品礦石山。」

  三品礦石山!

  竟然有人出整座礦石山?眾修士都有些坐不住了,震驚不已。

  礦石山出產各類礦石, 為鑄器提供原料, 三品礦石經提煉後,可得到五品以上的礦石,其價值不可估量。

  「是否還有人出更高的價?如若沒有……」紫焓一頓, 不必他提醒, 第三輪出價開始了,屏幕上倏地出現新的競拍價。

  競拍列表排了五位競拍者, 居然少了三人。

  「這就出不起價了?」覃明詫異。

  第三輪,竟然只剩下五人,除掉鳳琰, 實則只有四人。覃明注意到,屏幕上的令牌編號之中,曾拍得妖獸功法的那位紫霄宗大能名列前茅。

  看來他對「鳳髓珠」勢在必得。

  「整個修真界中,出得起極品靈脈和礦石山的宗門,屈指可數。」鳳琰道。

  「看來很快就能出結果了。」覃明皺眉。「只要再兩輪,便會出現勝利者,到時候……真的要讓那人拿走日髓珠?」

  「不捨?」鳳琰問。

  「倒也不是不捨。」覃明道,「日髓珠所剩的力量不多了,若真有人拍走了它,卻發現它根本沒有發揮真正的作用,會不會責怪我們瓊仙宗賣假貨?」

  「那便看他如何把握機會。」鳳琰道。

  覃明一愣。什麼意思?機會與否,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鳳髓珠吧。

  「第四輪最高競拍價為兩條極品靈脈!兩條極品靈脈!」紫焓盯著虛擬屏幕,聲音拔高,在場的所有修士包括雅間裡的,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條極品靈脈?

  哪個宗門的大能,竟然在第四輪就瘋了般加價?這已超出了逐漸加價的範疇,甩其他競拍者無數條街。

  眾修士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地猜測著,這位競拍者是何方神聖。縱觀整個修真界,能出得起兩條極品靈脈的宗門,微乎其微,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老祖——」青衣修士一臉遲疑地望著雪衣修士。

  他沒料到雪衣修士竟然在第四輪就直接甩出了最高價,兩條極品靈脈,乃紫霄宗的根基所在,如果真的拿兩條極品靈脈換一顆珠子,那分明是將整個紫霄宗送給了瓊仙宗。紫霄宗數萬年的基業,將毀於一旦。

  然而,雪衣修士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又如何敢提出反對意見?

  元嬰弟子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老祖一出手,便把宗門的兩條極品靈脈甩出去了,若拍賣成功,他們這些弟子將何去何從?

  雪衣修士高深莫測地一笑,對青衣修士道:「不必擔憂。」

  他並未解釋原因,這令青衣修士心中忐忑。事關宗門大事,他如何能不憂心?

  「瓊仙宗絕不會放棄真正的鳳髓珠。」雪衣修士淡然地道。

  「真正的鳳髓珠?」青衣修士一愣。

  適才老祖確認過,這顆拍賣的珠子,是真正的鳳髓珠。可是為何現在又說瓊仙宗不會放棄真正的鳳髓珠?

  雪衣修士垂下眼,似笑非笑地道:「鳳髓珠乃鳳東離的遺物,宮弈辰是鳳東離的師弟,他們素來親厚,宮弈辰便是賣了自己的心愛之物,也不會賣掉鳳髓珠。」

  青衣修士若有所思。所以……瓊仙宗可能捨不得賣掉鳳髓珠?

  老祖拿兩條極品靈脈是為了試探他們?

  覃明的手按在窗台上,瞇眼看向屏幕上的字。

  「忱慕,你確定那人真是紫霄宗的大能?如此沉不住氣,才第四輪,便拋出自己的底線。兩條極品靈脈,呵呵,這是打算把整個紫霄宗都送給瓊仙宗嗎?」覃明諷刺一笑。

  「若你想要一件寶物,心心唸唸了千餘年,如今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是繼續等待,還是立即收入囊中?」鳳琰問。

  覃明嗯了一聲。「可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

  「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鳳琰道。

  「我們這麼坑他,合適麼?」覃明口是心非地問。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鳳琰道。

  「說得也是。」覃明摸摸下巴。

  紫焓盯著屏幕上的字,兩條級品靈脈,震憾人心。

  「老祖……」他轉頭看向紀元。

  紀元緊繃著臉,緩緩地點了下頭。

  紫焓又看向古一楓,古一楓握緊拳頭,示意他宣佈。

  深吸口氣,拿起話筒,紫焓環視全場,清朗的聲音慢慢地響起。

  「第四輪最高競價為兩條極品靈脈,在場的各位道友,是否還有更高的價?」

  他的聲音一落,全場鴉雀無聲。

  紫焓等了片刻,屏幕無再變化,他拿起錘子,鄭重地宣傳:「鳳髓珠最高拍賣價為兩條極品靈脈,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錘子重重地砸下,當地一聲,響徹全場。

  「成!交!」

  紫焓的話,擲地有聲,震驚了每個人。

  青衣修士虛脫了般,癱在椅子上。其他元嬰修士不知所措地望著雪衣修士。

  雪衣修士手中拿著令牌,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它的表面。紫焓的聲音在會場不斷迴盪,他恍若未聞,幽深地眼睛緊緊盯著那顆屏幕上的珠子。

  雅間內,寂靜無聲。

  蘇霖額頭冒汗,緊緊抱著火狐,眼睛熾熱地盯著雪衣修士的後背,冷冽的氣氛,可怕的威壓,令他們這些元嬰修士心驚膽戰。

  老祖,以兩條極品靈脈,拍下了這顆傳說中的珠子!

  「吾等了千年之久……」雪衣修士突然開口,聲音不悲不喜。「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

  眾人還在困惑,紫焓的聲音再次響徹全場。

  「請第二十一號競拍者,拿上令牌前去後台,進行最後的商議,因極品靈脈的特殊性,拍賣方需正式審核後,方可完成最後的交易。」

  雪衣修士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老祖……」旁邊的青衣修士出聲詢問。「您若不便,不如由我……」

  「不必。」雪衣修士高深莫測地道,「有人比我更心急。」

  「什麼?」青衣修士不解。

  正要繼續說話時,下面的會場突然出現騷動,有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有魔修!」

  不知何人高呼一聲,緊接著,拍賣會場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整個空間劇烈地震動搖晃了起來。

  「小心!有人搶寶珠!」

  「好強的魔氣——不好!是合體期的魔修!」

  坐在下面的人大部份是元嬰以下修士,他們完全不知自己的中間坐了一個隱藏氣息的合體期魔修,這些魔修偽裝成仙修者,混在人群之中,無聲無息地坐在會場,參與拍賣。

  之前會場風平浪靜,所有人沉浸於拍賣熱潮中,如今魔修突然暴露身份,分明是衝著鳳髓珠而來的。

  當有人尖銳地喊出魔修時,覃明渾身一震,曾經在晉江界中殺了許多魔修,如今聽到魔修二字,便本能地要衝上去。他一把抓過小果子塞進自己的袖兜裡,手中的梵青劍一彈,搭著窗台,便要跳下去。

  鳳琰眼明手快,一把攬住他的腰。

  「莫急!」他重重地拍了一記覃明的屁股。

  覃明被他拍了兩下,面上一紅,卻已鎮定下來,他低頭看到下面會場亂成一團,五條人影氣勢沖沖地飛向拍賣平台。

  「他們想搶珠子!」覃明大皺眉頭。他沒想到在修仙者的城裡,居然有魔修膽大包天地混進來,躲過了宗門的檢查。然而,這些混進來的全是合體期的魔修,檢查入場的修士不過是元嬰,如何能夠探查比他們修為高的大能呢?

  「意料之中。」鳳琰抱著他,靠在窗台上。「以你元嬰的修為,下去只能送死。」

  覃明握緊手中的劍,皺眉。「五個合體期魔修,擋得住嗎?」

  四散竄逃的修士修為不高,逃得慢了,便被波及死於非命,而雅間裡的宗門大能們,無一人出手,沉寂得可怕。拍賣平台上,只有兩個元嬰和一個合體期,如何擋得住五個魔修。

  「忱慕,快想法子。」覃明一臉急著。雖然他不太喜歡紀元,但也不想他出事,畢竟掌門對他情有獨鍾。

  「紀元會想法子。」鳳琰淡定地道。

  拍賣會場因出現魔修,亂成一鍋,修士們爭先恐後地往出口跑,然而魔修肆無忌憚地發動魔功,不少修士遭了殃,一命嗚呼了。當魔修清出一條路後,便直衝拍賣平台。

  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便是搶奪鳳髓珠。

  鳳東離的遺物,不僅修仙者感興趣,魔修們也在暗中盯梢著,一旦抓住機會,便會趁虛而入。此次拍賣會,他們蟄伏了一整天,終於等到了那顆傳說中的珠子。

  然而,他們並不能肯定,這是否是真正的鳳髓珠,所以一開始按規矩參與拍賣,然而到了第四輪,當某位競拍者拍出兩條極品靈脈時,他們便能肯定,這顆正在拍賣的珠子,是真正的鳳髓珠。

  因為,整個修真界,能出得起兩條極品靈脈的大能,非紫霄宗莫屬。

  紫霄宗……呵呵……

  魔修們面露凶相,魔氣一提,法術一放,把四周礙眼的修仙者殺了個措手不及。

  拍賣平台上只有一個合體修士和兩個元嬰,他們這方有五個合體期魔修,搶奪鳳髓珠,輕而易舉。

  衝向拍賣平台的魔修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紀元不動聲色地把裝有日髓珠的盒子,迅速地塞入自己的儲物袋中,袖袍一甩,手中結印,一道濃厚的靈氣衝入頭頂的陣法之中,剎時,防禦陣法啟動了。

  半空中的五行陣法發出刺眼的光芒,五個角同時射出粗壯的光柱,籠罩住整個平台,一道無形的光牆憑空豎起,八卦陣似有感應般,八個方位驟然出現八條人影。

  八條人影的出現,使整個會場的陣法驅於完美,五個合體期魔修的攻擊,竟然只能讓防禦光牆顫了顫,紋絲不動。

  覃明微微張嘴,神識一掃,辨清了八個守陣人。

  「林凜!?」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你是不是預料到,會有魔修混進來。

  鳳琰:嗯。

  覃明:所以說,魔修對鳳髓珠也很感興趣?

  鳳琰:顯而易見。

  覃明:哎呀,看來你想要算一次總帳?

  鳳琰:一個不能少。

  覃明:哈哈,說得是。

 

 

第173章 攪亂一鍋粥

  李飄渺說林凜接了宗門的任務, 維持拍賣會的秩序, 卻不料竟是當守陣人。然而他們八人只有元嬰修為,如何應對五個合體期魔修?元嬰與合體之間差了多個境界, 根本無法抗衡。

  不過有東離加強版的防禦陣法在, 魔修想殺他們,絕非易事。

  其他修士看魔修們一致攻擊拍賣平台,當機立斷,蜂擁般地往出口逃,不一會兒,拍賣會場的普通修真士逃了個精光。

  覃明站在窗台, 看著空蕩蕩的會場, 不禁冷笑。「跑得真快。」

  「修士素來惜命。」鳳琰道。

  「話雖如此,但面對魔修,他們更多的卻是恐懼。」覃明道。

  在晉江界裡, 覃明便發現了, 仙修普遍懼怕魔修,一旦仙魔相遇,即使修為較高, 仙修也會萌生退意。魔修素來百無禁忌, 他們成群結隊,手段凶殘, 以圍殺仙修者為樂。

  覃明等人組成殺魔聯盟,在晉江界中一邊提升實力尋找機緣,一邊擊殺魔修, 為仙修者爭奪生存空間,養成了看到魔修就衝上去的習慣。

  剛才魔修一暴露,魔氣沖天,覃明整個人都興奮了,熱血沸騰,恨不得跳下去大戰一場。然而下面的魔修是合體期,他一個元嬰根本不是對手。

  不過,同樣是元嬰的林凜等人,卻守在八卦陣上,抵擋魔修的攻擊。

  覃明問:「忱慕,他們守得住嗎?」

  鳳琰道:「他們不必參與戰鬥,只需守好陣眼,便可維持整個陣法。」

  覃明仔細一看,發現林凜等人手中各有一件像鏡子的法寶,每隔一段時間,拿起鏡子對著平台上空的五芒星陣。

  魔修從不同方向,強攻了一刻鐘,防禦陣法巋然不動。

  覃明神識掃了一遍,驚道:「小心他們攻擊雅間裡的修士。」

  話剛落,魔修果然反身一擊,可怕的力量襲向雅間。雅間裡坐著各個宗門的大能,下面的修士跑光了,他們卻留了下來,想看看瓊仙宗面對五個合體期魔修會如何應對。

  魔修會攻擊雅間,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當龐大的法術攻擊迎面襲來時,雅間裡的修仙者輕而易舉地將之擋了回去。

  「喲,不錯嘛,那是哪個宗門的?」覃明稱讚。

  「勁氣如風,出手如電,迅如雷霆,應是天羅宗的人。」鳳琰道。

  「這你都能看出來?」覃明詫異。

  「以前曾交過手。」鳳琰道。

  覃明知道他所謂的以前,正是風東離時期。看來,雅間裡,來了不少以前的老熟人。

  「他們不走,也不主動出手,意欲何為?」覃明問。

  「自是為了鳳髓珠。」鳳琰笑道。

  覃明挑眉。「對了,那個出兩條極品靈脈競拍者,不能逃了吧?」

  兩條極品靈脈呢,相當於一個宗門的根基。紀元以一條極品靈脈當起拍價,本就唬弄人,可偏偏有些自命不凡的大能們參與競價,不顧宗門利益,為了傳說中的鳳髓珠,慷慨出手。

  鳳琰的視線落在某個雅間上,手指在窗台上敲了敲。

  「或許。」他道。

  覃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個雅間裡正是紫霄宗的弟子。

  「老祖,我們還要等下去麼?」青衣修士臉色凝重地詢問。

  當老祖以兩條靈脈拍得那個珠子時,他心慌得快失去理智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身為化神期的修士,歷經風霜,遇事沉著冷靜,卻唯有今日,被老祖的舉動,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魔修的出現,簡直令他欣喜若狂,他們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妙了,中斷了拍賣會,製造騷動,眾修士東奔西跑,亂成一鍋,而瓊仙宗雖然啟動了防禦陣法,卻也成了魔修的甕中之鱉。

  拍賣平台被光牆包圍著,又有八名守陣人,魔修們雖然束手無策,卻只是暫時的。防禦陣無法進出,既保護了瓊仙宗的修士又困住了他們,如果靈氣消耗完畢,陣法力量減弱,他們最終只能淪為魔修的魚肉。

  平台上只有紀元一個合體期,一對五,勝算不大。

  瓊仙宗真的沒落了,千年來,青黃不接,合體期修士屈指可數,化神期修士寥寥無幾,元嬰修士近百年雖晉陞了數十位,但根基不穩,難登大雅。

  雪衣修士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泰然自若。

  青衣修士得不到回應,只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難道……老祖真要以兩條極品靈脈換鳳髓珠?

  魔修們久攻不下拍賣平台,煞氣沖天,怒不可遏,那些宗門弟子安然地躲在雅間裡,透過窗戶看他們的笑話,他們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反正已經來了,那便大鬧一場。

  剎時,雅間遭受到魔修的攻擊,那些坐看大戲的宗門弟子不得不出手參戰。

  一時之間,整個拍賣會場陷入更可怕的混戰。

  鳳琰攬著覃明的腰,帶著他退出雅間。

  覃明著急地問:「就這樣任他們撒野?」

  魔修太囂張了,不但混進星月城,還偽裝成仙修者進入拍賣會場,鳳髓珠一出世,他們便明目張膽地出手搶劫,真當瓊仙宗沒有人了嗎?誰都能欺負?

  而那些坐在雅間裡的宗門大能,完全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架式。如果瓊仙宗的防禦陣法被破壞了,鳳髓珠被搶,這些大能還坐得住嗎?

  「接下來的戰鬥,非你我可能參與。」鳳琰淡定地道。

  「哎?」覃明眨眼。「你這是設了連環套?」

  「嗯。」鳳琰沒有否認。

  覃明拍拍他的肩。「哥,你竟然連我都瞞。」

  作為枕邊人,覃明覺得自己只瞭解到整個表面的計劃,他本來以為鳳琰和宮弈辰商議開辦拍賣會,是為了引蛇出洞,豈料一場拍賣會下來,引出了許多條蛇,就不知哪條蛇是鳳琰真正想引的。

  或者,所有蛇都是鳳琰的目標。

  八卦陣內,紀元等人站在半透明的防禦罩內,神情冷峻地盯著外面的混戰。

  「老祖,時間差不多了。」紫焓笑瞇瞇地道。

  紀元收回視線,道:「走吧。」

  「是。」紫焓毫無壓力地甩了甩袖子,一派的優雅。

  古一楓環視現場,看向紀元之前座位桌上的茶壺,便走過去收拾進儲物袋。

  紫焓見之,不禁失笑。「古管事竟捨不得一套茶壺?」

  古一楓面不改色地道:「畢竟是宗門之物,使用了幾千年。」

  紫焓頷首。也是,幾千年的靈茶壺,算得上是古董了。

  三人從容不迫地進入後面的地下儲藏室。

  守在八卦陣眼上的林凜等人看著紀元他們離開後,不約而同地收了手中的銅鏡,如出來時般,消失得也很突然。

  與魔修混戰中的宗門大能絲毫未察,合體大能之間的戰鬥風雲變幻,破壞驚人,瓊仙宗的這個拍賣會場設有強大的防禦陣法,即使裡面戰得天昏地暗,外面依舊安然無事,金蠶樓如被隔離了般,包裹在一層金色的薄膜裡,如一顆剝了殼的雞蛋。

  那些從拍賣會場跑出來的普通修士,聚集在街道上,驚魂未定地關注著金蠶樓的狀況。

  他們不過是來參加一場拍賣會,為何就遇到魔修了?往日魔修極少出現在仙修的地盤上,這次一出現,竟來了五個合體期的大能,實在太可怕了。

  瓊仙宗整個宗門,合體期大能還不足五個吧?何況站在拍賣台上的大能只有紀元一個人,他便是再強大,也頂不住五個魔修,防禦陣法堅固有何用,靈氣消耗完畢,便後繼無力。

  眾人心有餘悸,既好奇裡面的戰況,又不敢闖進去。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所有人都抬頭向天上看。

  但見一艘華麗的寶船飄浮在星月城的上空,瓊仙宗的宗門標誌,赫然入目。如此龐大豪華高階的飛天寶船,也只有瓊仙宗有。

  瓊仙宗曾叫瓊仙大宗,修真界的初代寶船,便出自瓊仙大宗的煉器大師之手,他們的煉器技術,一直引領修真界的尖端。

  飛天寶船穩若泰山地懸浮著,船底突然洞開,數道人影閃了出來,碾壓式的威壓,令普通修士兩腿打戰。

  「是宮弈辰!」有人輕呼。

  「瓊仙宗的掌門來了?」

  「還有數位合體期大能和化神大能,他們這是過來支援了?」

  「即使他們來了,也難敵魔修吧?」

  「有宮弈辰出馬,魔修在劫難逃了。」

  「此話怎講?」

  「瓊仙宗因鳳東離之事,被各大宗門討伐,卻能逢凶化吉,夾縫求存,一直延續至今,不但沒有縮小宗門勢力,更不曾被其它宗門吞吃了,宮弈辰的實力深不可測。」

  眾人仔細一想,發現這位道兄所言不虛,他們一直嘲弄瓊仙宗落沒了,日漸衰退,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瓊仙宗的勢力從未減弱,地盤更沒有變小,有上古護山大陣在,哪個宗門都沒有本事拿下瓊仙宗。

  紫霄宗也不行。

  當初衛溪帶著十幾個合體期大能大鬧瓊仙宗,聽說宮弈辰出手後,他們討不到一點好處,只能敗興而歸。

  所以,宮弈辰的修為究竟有多高?

  或者……他已經達到渡劫期了?

  「這不可能!」有人反駁。

  「千年來,根本沒有人成功晉陞為渡劫老祖,宮弈辰的修為,應該只是合體期大圓滿。」

  「呵,渡劫老祖若想隱藏修為,何人能分辨得出來?」

  「你們莫不是忘了雷劫?凡大能渡劫,皆天有異樣,我曾聽聞,當初鳳天雷渡劫之時,整個修真界的天都變了。」

  「這位道兄所言甚是。天無異象,宮弈辰不可能是渡劫大能。」

  「即使不是渡劫大能,卻能力敵十幾個紫霄宗的合體大能,也是所向披靡,銳不可擋。」

  眾修士議論之時,寶船上下來的大能們,化為數道光,衝進了金蠶樓。

  覃明被鳳琰帶著離開雅間,東拐西彎,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他也沒有問,跟著鳳琰總沒錯。

  走了半刻鐘,兩人進入了一個畫滿符文的房間,但見裡面已經坐了數人,正優哉地喝著靈茶。

  覃明大致一掃,看清了室內的人,一臉無語。

  紫焓和古一楓正在對弈,林凜和容聶封站在旁邊觀棋,李飄渺和龍沐湊在一起在竊竊私語,不時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卞離和唐笑在擺弄一些礦石和種子,不知討論著什麼,金小池和黃子葵中間坐了應龍小乖,一家三口般,其樂融融。

  當他們聽到門口的動靜,不約而同地抬頭。

  「各位好。」覃明皮笑肉不笑地向眾人打招呼。

  然而,室內卻鴉雀無聲,他們全都一臉古怪的盯著覃明看,好像他臉上開花了。

  覃明被他們看得莫名其妙,上前一步,奇問:「你們看我做甚?」

  鳳琰輕歎一聲,伸指拉了拉覃明身上的衣裳,順便幫他調整一下胸前的兩團,讓它們擺正位置。

  覃明愣了下,低頭一看,驀地面紅耳赤。

  我XXXX——

  他低咒一聲,罵了一句幾百年沒罵的糙話。

  他——完全忘記自己身上的女裝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這就有點尷尬了。

  鳳琰:呵呵。

  覃明:你還笑!都是你,讓我換了這身女裝,結果事情一亂,我早就忘記了。

  鳳琰:唔……

  覃明: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鳳琰:……

 

 

第174章 厚臉皮的覃明

  林凜接了宗門的任務, 維持拍賣會的秩序, 其他人也跟著來了,與他一起行動。拍賣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飄渺去雅間送了一趟靈茶, 回來後,便大嗓門地直嚷了。

  「你們猜,我看到誰了?哈哈哈哈——」她先自己笑了個夠,然後繪聲繪色地道,「我看到覃明瞭,哈哈哈哈。」

  「覃明和鳳大哥要參加拍賣會, 你看到他有何奇怪?」容聶封問。

  「本來是沒有奇怪的, 可是覃明他……哈哈哈哈……他穿了一套女修的法衣,還梳著隨雲髻,胸前的那兩團……哈哈哈哈……」李飄渺擠眉弄眼的比劃著, 邊說邊笑。

  其他人聞言, 全都一臉震驚。

  「覃明……穿女裝?」林凜怔怔地問。

  「他是不是穿錯衣服了?」金小池皺眉。

  「我看不是,也許我們以前都看錯了。」唐笑捶了下手心。

  「看錯什麼?」卞離問。

  「他可能是個真姑娘。」唐笑摸摸下巴。

  「噗——」容聶封把嘴裡的靈茶噴了出去。「咳咳咳——」

  林凜忙拍了拍他的背,道:「小心點。」

  容聶封拿出絹布, 擦了擦嘴角。「不可能吧?我們小時候在幫會領地的河裡一起洗澡時, 不是都看過嗎?」

  黃子葵道:「飄渺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李飄渺揮手。「不可能!他和鳳大哥在一起, 我怎麼可能認錯人?就是塗了胭脂,我都不可能看走眼。」

  「胭脂?」龍沐捂嘴一笑。

  「哈哈哈哈哈——胭指?」容聶封放聲大笑。

  「這個……」林凜嘴角一抽。

  「真的嗎?飄渺姐?」黃子葵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作為真正的女修,都從未塗過胭脂呢, 想不到覃明居然塗了胭脂。

  「當然是真的,我眼睛晶亮著呢。」李飄渺挑了下眉。「嘖嘖嘖,那張臉塗了胭指後,竟然跟個姑娘似的,挺漂亮的,還有他的腰,細得盈盈一握,哦哦,最有趣的是這裡——」

  李飄渺毫無忌諱的在眾人面前托了下自己的胸,惹得龍沐輕瞪她一眼,容聶封撫了下額。

  「他這裡兩團,都掉到腰間了,哈哈哈哈——」

  「飄渺!」龍沐一把拉住她。當著這麼多男修的面,動胸部這個位置,實在不雅。

  林凜輕咳一聲,道:「都準備一下,馬上要去守陣了。」

  經他一提醒,眾人都收了笑聲,忙活去了。

  拍賣會進行到最後,即將拍賣那顆傳說中的鳳髓珠,會場之間果然瀰漫著一股古怪的氣息,林凜讓大伙警戒,當紫焓真君的錘子砸下後,會場驟然魔氣沖天,仙修者驚慌失措,五個合體期的魔修同時攻擊了拍賣平台。

  整個過程即驚險又刺激,他們八人以元嬰的修為,守住了八卦陣,當魔修的攻擊波及雅間裡的各大宗門時,他們冷靜地全身而退,悄然離開,到了這個設有防禦陣法的房間。

  紀元老祖丟下他們就出去迎接掌門了,他們暫時沒事做,就在房間裡煮一壺靈茶,優閒地等待著。

  還未喝完一盞茶,門口便有了動靜了。

  鳳琰一身赤紅法袍,華麗精美,神采英拔的推門而入,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女修」。一襲鳳尾羽紋長裙,薄如輕羽的紗衣,別緻的隨雲髻,紅玉雙鸞點翠步搖,眉如黛山,眼如桃花,唇若朱紅,膚如雪,好一個天生麗質的絕世美嬌娘。

  然而,令眾人震驚的是,美嬌娘的身材,略顯怪異,胸前那兩團……快垂至腰間了,而他毫不自知,進門後,笑容燦爛地向眾人打招呼。

  所有人都忘了反應,糟點太多,不知該從何吐起。

  鳳琰伸手體貼地為覃明整理了衣裳,調整胸前的兩團。

  覃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窘態了,他完全忘了身上穿著女修的法袍,梳著女修的髮髻,插著步搖,臉上還塗了胭脂。被這麼多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簡直羞澀得無地自容。

  然而,作為修煉了數百年的元嬰修士,必須擁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強大的心理,他厚著臉皮,無視眾人探究的眼神,拉著鳳琰找到唯一的空位置,把他往椅子上一推,自己則自然而然地側坐在鳳琰的大腿上,一臉的若無其事。

  鳳琰盯著覃明的紅耳朵,強壯的手臂摟著他的腰,嘴角微微上揚。

  「喲喲,這位是哪裡來的美嬌娘,如花似玉,我見猶憐。」李飄渺尖著嗓子,揶揄地道。

  覃明靠在鳳琰的懷裡,巧笑倩兮。「較之你如何?」

  李飄渺一愣,張了張嘴。

  覃明朝她拋了個媚眼。

  李飄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往龍沐身上靠去。龍沐攬住她的肩,笑不可抑。

  「覃明好美。」黃子葵捧住自己的臉,有些癡迷地望著他。

  「呵呵呵呵——」容聶封笑得陰陽怪氣。

  紫焓真君和古一楓早就停下對弈,他的眼睛不斷地打量覃明,笑道:「衛溪為了通緝你,廣發你的畫像,如今你這麼一裝扮,確實混淆視線,妙哉。」

  覃明忽略其他人戲謔的目光,笑容可掬地對紫焓真君道:「權宜之計。大丈夫能伸能屈,不必拘於小節。穿什麼不是穿,同是衣服,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眾人聽著他厚顏無恥的言論,全都佩服不已。

  鳳琰捏了下他的耳朵,對眾人道:「魔修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混進星月城,可見城中戒備並不森嚴。」

  古一楓道:「是我疏漏了。」

  他作為星月城的管事,責無旁貸。然而,星月城入口的守門修士畢竟只有元嬰修為,如何能探察得出合體期的魔修?

  提到魔修,眾人皆收了玩笑之心,神情一肅,探討正事。

  「鳳大哥,魔修為何會一次性派出五位合體大能?」林凜問。

  「他們對鳳髓珠勢在必得。」鳳琰垂眼盯著覃明。

  「那鳳髓珠真的那麼厲害?」容聶封問。

  紫焓接話:「厲害不厲害無人可知,但是……覃明,你那一張紙寫得都是些什麼?」

  大伙不再揶揄他的裝扮了,覃明鬆了口氣,不過聽到紫焓問關於鳳髓珠的說明書,他奇怪地反問:「怎麼?」

  紫焓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張奇葩的說明書,抖了抖。「親吻珠子?含在嘴裡?呵呵……」

  覃明抬頭瞅了眼鳳琰,鳳琰似笑非笑。

  「這個……我瞎掰的。誰知道真正的鳳髓珠是如何的呢?」覃明攤手。

  容聶封將紙抽了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哈哈一笑。「你瞎掰得也太不正經了,這是把法寶當道侶愛護吧?」

  覃明道:「既是心愛是物,自要好好珍惜。」

  鳳琰的唇輕輕碰了下他的髮絲,柔和了眼神。

  容聶封無語。這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鳳大哥,真的不必我們去幫忙麼?」唐笑問。

  「五個合體期魔修,掌門他們能拿下麼?」林凜道。

  他們本來以為,最多只有一個合體期的魔修來搶鳳髓珠,所以平台上只站了紀元一人,然而始料未及,一下子跳出五個合體期,他們緊張地開啟陣法,擋下魔修的所有攻擊。掌門的寶船早就候在附近,一旦拍賣會場出事,他們即刻出現。

  不知覃明前段時間與宗門裡的煉器大師商討了些什麼,不但搗鼓出拍賣會現場的虛擬屏幕,甚至還給掌門的寶船弄了一個遠程監控屏幕,可一清二楚地看到拍賣會現場。真是不可思議。

  修真之道果然博大精深,學無止盡。

  「無需擔憂。」鳳琰道。

  「掌門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們放心吧,再則,還有其它宗門的人一起幫忙呢。」覃明笑道。

  宮弈辰作為鳳東離的師弟,從以前就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人。他看似無害,一貫的謙和,實際上手段高明著呢。

  「那……我們便在這裡等嗎?」金小池問。

  「等。」鳳琰點頭。

  他們只有元嬰修為,摻合進一堆化神合體大能的戰鬥裡,只有送菜的份。眾人一衡量,便靜下心來,下棋的繼續下棋,喝茶的繼續喝茶,都恢復了剛才的閒情逸致。

  覃明百無聊賴地坐在鳳琰的懷裡,無意識地把玩手腕上的八綾帶,時不是地響起鈴鐺聲。

  「怎麼?」鳳琰問他。

  覃明回神,道:「我在想,紫霄宗將如何收場,嘿嘿。」

  畢竟拋出了兩條極品靈脈,份量不小啊。

  拍賣會場內,魔修對平台久攻不下之後,轉而攻擊雅間裡的仙修者了。雅間裡的大能們本來準備看戲,豈料殃及漁池,他們被迫加入了戰鬥。

  整個會場一片混戰,硝煙滾滾,若不是會場四周設了陣法,以他們眾多合體期修士的力量,早就把整個金蠶樓夷為平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作者君再一次短小了。

  鳳琰:呵呵。

  覃明:為什麼又短小了?關鍵時刻不要掉鏈子啊。

  作者:那個……這幾天比較忙,淚奔。

  覃明:什麼時候再日六啊。

  作者:啊哈。風太大,我什麼都沒聽清。

  覃明:……

 

 

第175章 初見兩個掌門

  魔修與各大宗門混戰成一團, 當回過神來時, 拍賣台上的瓊仙宗弟子早就不知去向,他們怒不可遏, 五人合力, 一舉將八卦陣外圍的透明防禦牆轟碎了,神識鋪展,卻尋不到他們遁走的通道。地下儲藏室的入口早已封閉,絲毫沒有異樣。

  魔修心知上當了,轉頭看向那些攻擊他們的宗門弟子,殘忍一笑, 幾個回合, 便奪了兩個化神修士的性命。

  兩個化神期的修士出身小宗門,根基不穩,被魔修輕鬆滅掉, 無可厚非, 但是他們的死,無形中給了其他修士增加了莫大的壓力。

  當今修真界,合體期修士乃頂尖大能, 除去紫霄宗, 其它宗門的合體期大能卻屈指可數,所以今次來參加瓊仙宗拍賣的合體期大能, 加起來不到十個。這些人之中,半數以上修為高深,長年閉關不出, 若非此次瓊仙宗開拍賣大會,又發佈消息要拍賣鳳髓珠,他們還在閉關壓抑修為之中。

  自從鳳東離渡劫失敗後,千年來,竟無一合體期修士成功晉陞成為渡劫老祖。修真界隕落了六七位大能後,其他人再也不敢輕易提升修為,長年閉關,尋找突破的方法。

  鳳髓珠現世的消息一出,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突破的辦法。如果得到鳳髓珠,即可在渡劫之時,吸收天雷,提高晉陞成為渡劫老祖的機率。

  仙修打此主意,魔修又何嘗不在打相同的主意呢?

  莫說仙修者晉陞困難,魔修們一樣無法渡劫成功。他們曾經攻入瓊仙宗,屠了半個宗門,離去之前,將鍋甩給了鳳東離,以至於整個修真界皆唾棄鳳東離叛宗離道,墮入了魔,人人得爾誅之。

  正義之士先去瓊仙宗叫囂著要他們交出鳳東離,得到鳳東離已許久未歸宗門後,又到處尋找他的蹤影,半年後,他們聽到消息鳳東離要渡劫,無數修士湧向了衝霄山。

  不管是修仙者還是魔修們,既忌憚鳳東離的可怕境界,又貪婪覬覦他手中的法寶。

  早有人暗傳鳳東離手中有一顆不得了的法寶,不但可吸收天雷還能增加修為,當真正見到時,所有人都蠢蠢欲動,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慾望,頂著可怕的天雷,蜂擁般地衝上去。

  那是一場浩劫,修真界的大能,不管是仙修還是魔修,隕落了半數以上。

  此次魔修出動五個合體期大能,可謂胸有成竹,他們初時只想確認鳳髓珠的真偽,一般人皆無法相信瓊仙宗的大能放著如此絕妙的法寶不用,反而大方地拿出來拍賣。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有人以兩條極品靈脈競拍那顆珠子。

  當今修真界,哪個宗門擁有兩條極品靈脈?

  非紫霄宗莫屬。

  再結合紫霄宗的掌門出關了,魔修們用膝蓋想也知道以兩條極品靈脈競價的神秘人物,必定是翟逸本人。

  唯有掌門方有權力賭上整個宗門。

  魔修們終於坐不住了。他們豈能讓翟逸得了這顆鳳髓珠?

  偽裝一撕,魔氣沖天,魔功一放,殺出一條血路,直搶拍賣平台。

  當防禦陣法一啟動,魔修們便知他們上當了。瓊仙宗早有準備,邀請各大宗門,舉辦拍賣會,放出鳳髓珠的消息,分明丟下了個誘餌,設下大局,引蛇出洞。

  正所謂,願者上鉤。

  這一次,不僅魔修被算計了,各大宗門也被拖下了水。

  拍賣會場如一個封閉的空間,魔修和仙修們被困於其中,水火不容,戰得天昏地暗。大能之間的對決,瞬息萬變,化神修士人人自危,元嬰修士更是瑟瑟發抖。

  常昊麟和陸一鳴作為太虛宗的元嬰弟子,此次隨老祖來參加瓊仙宗的拍賣會。

  他們對瓊仙宗的印象不錯,在晉江界裡遇到的那些瓊仙宗弟子,一個個都是佼佼者,特別是覃明和鳳琰,氣度不凡,出類拔萃。殺魔聯盟在他們的帶領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可惜在仙魔大戰之時,他們意外失蹤了,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他們只知覃明被紫霄宗的衛溪通緝了。唏噓之餘,一直關注那兩人的消息,三百年過去了,他們一直杳無音訊。

  為他們惋惜的同時,常昊麟和陸一鳴也在勤加修煉,從晉江界裡出來他們就是金丹修士,回宗門後立即被收為親傳弟子,修煉之路順暢無比,短短三百年,成功晉陞為元嬰修士。

  拍賣會上驚現魔修,太出人意料,誰都不敢相信魔修如此大膽,當著這麼多仙修者的面,直接衝出來就搶寶物。

  當然,一開始各大宗門在看戲,他們想看看瓊仙宗將如何應對,可憐他們失望了,瓊仙宗的修士只開啟了防禦陣後,溜之大吉了。

  魔修將怒氣轉嫁到了各大宗門的身上,各大宗門反抗,如此混戰成一團。

  常昊麟和陸一鳴以及他們的師兄弟,東躲西藏,努力保命。在合體期老祖的眼中,元嬰像小孩子般弱小,輕輕一捏,便能捏死。

  為了不拖後腿,又不想白白送死,他們著急地尋找拍賣會場的出口,途中看見許多元嬰修士的屍體,不禁為他們惋惜。

  此次能跟隨宗門老祖來參加拍賣會的元嬰修士,在宗門裡都有著舉足輕重的身份,大部份為親傳弟子,前途無量,死在這裡,只能說他們的運氣太差了。

  「師兄……那裡有只受傷的火狐。」陸一鳴驚訝地叫道。

  常昊麟轉頭看了一眼,但見一隻渾身是血的火狐,守著一個趴倒在地上的修士。

  「別停,往前跑。」他收回視線,拉著陸一鳴躲過一波攻擊,頭上的建築塌了下來,他們向前一跳,險中求生。

  然而,躲過這一波,更強的攻擊緊追而來,陸一鳴一臉絕望。

  「師兄!」他吶喊。

  常昊麟神色冷峻,拉過陸一鳴,施放法術,抵擋攻擊,然而,他的靈氣迅速流失,彷彿被吸走了般,後繼無力。

  正當兩人要被大能的攻擊吞噬時,他們身前突然彈出一道堅固的防禦透明牆,擋下了那道可怕的力量。

  常昊麟震驚地抬頭,看見數道人影衝了進來,精美的法袍在空中飛揚,可怕的威壓令他們控制不住地想下跪。

  「你們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

  常昊麟一愣,看向那人。

  一身藏藍色極品法袍,氣質溫雅,目中含笑,輕輕一揮手中的劍,便擋下了一波攻擊。

  「多……多謝……」陸一鳴愣愣地道。

  常昊麟忙行了個晚輩禮。「多謝尊長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那人朝某個方向一指,道:「往那處走,即可出去了。」

  「是。」常昊麟再次行禮後,拉著陸一鳴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

  那人目送他們離開,一挽劍花,望向拍賣會場中心的混戰,揚揚嘴角,衝了上去。

  魔修與仙修的戰鬥逐漸升級,原本以為憑他們的可怕力量,瞬間便可毀了整個星月城,然而他們誰都沒有預料到,瓊仙宗的防禦陣,精妙絕倫,別說星月城,便是這座金蠶樓,他們都沒有將之夷為平地。

  「元嬰修士,速速出去!」大能的聲音在會場迴盪。

  「化神也走!」

  「此五名魔修,不是普通的合體期。」

  「豈止,李道友,你莫不是忘了,魔道有名的玉龍五鼎?」

  「什麼?他們是玉龍五鼎?」

  「正是他們。」

  「玉龍五鼎……我記得千年前,他們還只是化神期?」

  「道友也說了是千年前。」

  「他們這是奪寶不成,反殺人?」

  「瓊仙宗此次舉行如此盛大的拍賣大會,卻魚蛇混雜,讓這些邪惡的傢伙混進來,傷我宗門弟子,我天羅宗絕不尚罷干休!」

  「不錯!我的親傳弟子亦死於此處,我定要向瓊仙宗討個公道。」

  「何道友,算上我鏡月宗。」

  「還有我天火宗!」

  一時之間,數十個宗門的大能叫囂著要向瓊仙宗討公道。

  紫霄宗的雪衣修士勾了勾嘴角。

  宮弈辰帶人加入戰鬥時,魔修正被擊斃一人,其他四個魔修極力突圍,欲從拍賣會場逃出去。

  數道人影如閃電般地出現在他們前面,擋了他們的去路。

  其中一個魔修定睛一看,大皺眉頭。

  「宮弈辰!」

  宮弈辰冰冷地盯著他,面無表情,手掌一推,一道可怕的力量襲向魔修。

  魔修慌亂地揮劍一擋,本以為憑自己的修為,能輕而易舉地接下宮弈辰的一招攻擊,可惜他低估了對手,也高估了自己,他的劍竟然沒有擋下攻擊,氣勢磅礡的可怕攻擊,令他滿臉驚懼,手中的劍瞬間化為烏有。

  這是他的本命劍,跟隨了他幾千年的本命劍,殺過無數仙修,擋過許多次天雷,可是此時此刻,它居然頂不住宮弈辰的一擊!

  魔修駭然,尚未反應過來,宮弈辰的第二招攻擊已經到他眼前了。

  「小心——」

  他的同伴沖大吼一聲,一把巨傘倏地打開,如一道屏障,擋下了宮弈辰的攻擊。

  宮弈辰微微瞇眼,不必他下令,身後的合體大能閃身圍住了魔修,各顯神通,對魔修發起了殘無人道的攻擊。

  魔修一看情況不對,不再戀戰,尋找薄弱之處,突圍逃離。

  然而,他們戰鬥了許久,吃驚地發現,瓊仙宗修士的攻擊陣,毫無破綻。

  之前與他們交手的宗門大能,各自為政,圍殺魔修時,沒有全力以赴,故讓魔修鑽了各種漏洞,傷人數十,而今瓊仙宗的大能防守得嚴不透風,進退有序,配合默契,窮追猛打,將魔修逼至極境。

  很快,第二個魔修隕落了。

  其他宗門的修士暫喘了口氣,他們逐漸停下戰鬥,退至角落,觀察瓊仙宗和魔修的戰鬥。

  「宮弈辰……真的只是合體期嗎?」

  一個修士問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為何他的攻擊威力,是同期人數倍,瓊仙宗這次前來救援的四人,居然都深不可測。

  雪衣修士立於一根柱子旁,半邊臉藏在陰影之中。

  「老祖……」藍衣修士吞吐地開口。

  雪衣修士擺了擺手。

  「我們……不如趁機遁去?」藍衣修士鼓氣勇氣道。

  雪衣修士瞇眼。「不必。」

  藍衣修士欲言又止。老祖執意不肯離去,一會瓊仙宗收拾了這幾個魔修,拍賣會若繼續下去,拍得鳳髓珠的競拍者必須以兩條極品靈脈與之交換。

  若真如此,他們紫霄宗該如何收場?

  藍衣修士擔憂不已,不過,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埋怨雪衣修士。整個紫霄宗的弟子,皆不敢。

  宮弈辰等人的戰鬥異常迅速,剩下的三個魔修,逃了一個,死了一個,剩下另一個還在苦苦支撐。

  「瓊、仙、宗!」那魔修陰毒地瞪了宮弈辰一眼,突然張嘴長嘯一聲,身體膨脹如球,那是力量爆漲的模樣。

  「他要自爆!」有人高呼。

  宮弈辰頓了一頓,欲阻止魔修自爆,忽然一道白影出現在魔修身後,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在魔修的後腦一戳,魔修表情猙獰,控制不住靈氣,身體承受不住,轟一聲,爆裂了。

  然而,他身體四周彷彿有一道嚴密的氣牆,所有的力量在氣牆內,曇花一謝。

  肉體消亡了,元神還在。魔修的元神從身體裡解脫而出,尚未成形,雪衣修士的手掌一吸,魔修的元神如一團氣體,被他吸在手中,凝聚成一個刺目的光球。

  他懸浮於半空之中,雪色法袍,精美飄逸,墨發如瀑,無風自舞,微垂的眉目,無悲無喜,宸寧之貌,攝人心魂。

  他的手指輕輕一捏,掌中的光球似乎發出一道淒厲的叫聲,化為一道青煙,消失了。

  「翟逸!」

  有人驚呼。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這章居然在沒有讓我出場。

  鳳琰:唔。

  覃明: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作者:呃。。劇情需要。。

  覃明:難道這場戰鬥,不是我牛轟轟的出場?

  作者:你一個元嬰,有啥用?

  覃明:你給我再開個金手指不就得了?

  作者:金手指哪有那麼好開的?

  覃明:哼哼,下面一章我可以出場了吧?

  作者:應該……有吧……鳳老大給你穿上的女裝,也該他幫你脫下吧?哈哈哈。

  覃明:……拍飛……

 

 

第176章 紫霄宗掌門

  翟逸是何人?

  剛入修真之道的小修士或許不知翟逸是何方神對, 但只要在修真界修煉到築基的修士, 皆知他乃紫霄宗的掌門,當今天下第一人, 衛溪的師兄。

  雖然他一直閉關修煉, 讓衛溪當代掌門,掌管宗門的一切事務。衛溪作為他的師弟,對他推崇備至,不遺餘力地宣傳他的偉大事跡,廣為流傳。

  除卻少數大能們在千年前見過翟逸的真容,後世再無人景仰他的風采, 他和鳳東離一樣, 成了修真界的傳說。只不過,鳳東離是反面的,他是正面的。

  瓊仙宗舉辦拍賣會之際, 有人驚暴紫霄宗的掌門翟逸出關了。

  很多人持懷疑態度, 豈有如此巧合之事?翟逸竟然趕在瓊仙宗開拍賣大會時出關?莫非他也聽信那個傳言?

  亦有人反駁。

  翟逸如何能算到瓊仙宗開拍賣大會的時間?湊巧罷了。再則,紫霄宗亦底蘊深厚的宗門,什麼法寶沒有?以翟逸的修為和眼界, 拍賣會上的法寶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但是瓊仙宗將會拍賣鳳東離的遺物這則消息在修真界悄然傳開時, 那些長年閉關的大能們卻不約而同地出關了。這不得不令人深思,翟逸的出關, 是否與此事有關。

  眾說風雲,有人道,翟逸出關與此事有無關係, 拍賣會上即可見真章。

  果然,那顆被眾人覬覦的鳳髓珠一出現,競拍者皆瘋狂了。

  兩條極品靈脈,歎為觀止。

  所有人在猜測,這位競拍者是否出自紫霄,或許正是翟逸本人。也有人否定,此次拍賣會與以往不同,人手一個令牌,大能們坐在雅間裡,神識一探令牌,報上自己的競拍價,編號和競價一起出現在拍賣平台上空的畫面上,一目瞭然。然而,若想知道是何人出價,卻不得而知。

  在這方面,拍賣方保護競拍者的隱私一舉,難能可貴。

  心思活絡之人,略表遺憾。想追蹤競拍者,打個劫攔個路什麼的,無從下手了。

  拍賣師砸下重錘之後,那位以兩條極品靈脈競價之人卻遲遲沒有動靜,以至於魔修們趁虛而入,跳出來殺人奪寶,這才使得整個拍賣會場一片混亂。宮弈辰帶人衝進來後,乾淨利落地斬殺了魔修,眾修士終於喘了口氣,正當他們鬆懈之時,最後一位魔修竟想自爆,所有人反應未及,幸而雪衣修士猛然出手,輕而易舉地困住了魔修的元神,隨意地一捏,便將之毀滅,化為烏有。

  他是誰?

  有人認出他正是紫霄宗掌門,翟逸。

  「翟掌門蒞臨瓊仙宗,宮某有失遠迎。」宮弈辰懸浮在半空,微微向雪衣修士行了一個同輩友人之禮。

  翟逸看向他,動作優雅地回禮。「千年未見,宮掌門風采依舊,修為更精一層了。」

  「彼此彼此。」宮弈辰道。

  兩人同時從空中飄落而下,站在拍賣平台上,其他修士隨之回歸地面,除去那些倒在地上生死不名的,大部份修士依舊神采弈弈,容光煥發。可見他們之前大戰,並未使出全力。

  從宮弈辰與雪衣修士之間的對話,可證實此人的確是紫霄宗的掌門翟逸,一些大能反應過來後,全都上前,一一問候了翟逸和宮弈辰。更多人聚在翟逸身邊,寒暄不斷,千年未見的道友,相談甚歡,好不熱鬧。

  宮弈辰不動聲色地退出來,紀元和凌澤站在他身邊,看著那邊的阿諛奉承。

  紀元冷呵一聲。

  宮弈辰側首瞥他一眼,他立即斂不屑的神情,凌澤失笑,搖了搖頭。

  「掌門,接下來如何安排?」凌澤問。

  宮弈辰道:「凡事皆需有始有終,魔修已清理,拍賣會自然要繼續。」

  「掌門所言極是。」凌澤贊同地道。「我去通知那幾個小輩。」

  「不必通知了。」紀元道。「來了。」

  來了?

  什麼來了?

  整個拍賣會場經過大能們的激烈戰鬥後,面目全非,到處是殘垣斷壁,虧得有防禦陣法,才沒有拆了整棟樓。

  但是,如此破敗的會場,如何繼續拍賣會?

  各大宗門的修士聚在翟逸身邊,談笑風生時,地面突然震動,眾人一驚。

  只見頭頂的五芒星陣重新亮起,與底下的八卦陣相互呼應,柔和的光芒在四周旋繞,那些被破壞的地方,逐漸復原了。

  半刻鐘後,諾大的拍賣會場恢復如初,完美無瑕。

  這正是快要失傳的復原陣法!

  各大宗門的大能既驚歎於瓊仙宗精妙絕倫的陣法,又開動腦筋,尋思著如何向瓊仙宗討個公道。與翟逸寒暄過後,他們終於記起了那些意外身亡的宗門弟子。

  「宮掌門,貴宗舉辦如此盛大的拍賣會,竟無防護措施?害得我等弟子白白喪命。」

  「不錯,諾大一個宗門,竟攔不住魔修。」

  「此番事件,瓊仙宗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親傳弟子慘死瓊仙宗拍賣會,令人悲痛欲絕。」

  「我倒要看看,瓊仙宗如何彌補我等。」

  大能們你一言,我一句,氣憤難當,不時釋放威壓,一些宗門的修士自認排名在瓊仙宗之前,便趾高氣昂,傲慢無禮。

  紀元上前一步,袖袍一甩,將那些威壓全部擋了回去,他淡然一瞥,眼神冰冷。

  「諸位蒞臨拍賣會,本尊歡迎之至。然,瓊仙宗一直深受魔修侵擾,時至如今,尚未恢復元氣。如此盛大的拍賣會,人手不足,無可厚非。何況,本宗弟子修為不足,絕非五個合體期魔修的對手。本尊接到消息後,即刻趕來,諸位造成的損失,本尊深表遺憾。」頓了頓,宮弈辰一一看看那些質問他的宗門大能。「諸位稍安勿稍,人死不能復生,本宗的不足之處,確實有一定的過錯,如今只能盡量彌補諸位。本次拍賣會所得的靈石,將全部用於賠償,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宮掌門莫不是以為,靈石可買人命?」有人道。

  「修真之路本就充滿驚險,莫說參加個拍賣會,便是走在路上,皆有可能突然隕落,諸位若嫌棄上品靈石不足以彌補損失,那便罷了。」紀元冷笑道。

  「你——」那人鐵青了臉。

  紀元抬高下巴,高傲地睨視他。同是合體期修士,卻也分前中後三期,那人顯然是前期,氣勢差了紀元一大截。

  覃明和鳳琰等人從拍賣平台的儲藏室口子裡陸續走出,回到拍賣會場,便看到那些所謂的大能,一個個義憤填膺地想找瓊仙宗的麻煩,卻被宮弈辰的冰冷,紀元的高傲,凌澤等大能的高深莫測給震懾住了。

  他捏了捏鳳琰的手,鳳琰低頭看他,覃明朝他使了個眼神,鳳琰輕輕點了下頭。覃明把視線落到一個雪袍修士身上,看了個大致的輪廓,勾起了腦海深處的記憶。

  翟逸忽地轉頭,對上覃明的視線,覃明一怔,觸上他平淡的眼神,他冷靜地迎上去,往鳳琰身邊靠了靠,一派的浪漫嬌媚。

  翟逸的視線在他們這些人身上掃過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宮弈辰的強勢,令眾人氣焰漸消,他們逐漸意識到,宮弈辰乃是鳳東離的師弟,剛才幾招便滅了一個合體期的魔修。

  之前圍攻他們魔修,戰得極為辛苦,甚至有些力不從心,結果宮弈辰帶人一來,速戰速決,魔修死的死,逃得逃,局勢瞬間得到了控制。

  「諸位痛失弟子之心,本尊深有體會,然正如紀道友所言,修仙之路本就充滿危險,誰都無法預測自己的未來。」翟逸適時地開口說道,「既然宮道友將彌補諸位的損失,我等欣然接受便是。」

  有第一宗門的掌門開口說話,其他宗門的大能只能作擺。

  宮弈辰道:「多謝翟掌門。」

  翟逸笑笑。「我與東離是好友,千年過去了,我仍緬懷過去的歲月。曾經我們一起探險,一起尋寶,一起修煉,活得好不愜意。」

  宮弈辰道:「師兄極少和我們提及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對於翟逸與鳳東離是不是好友,他將信將疑。

  翟逸道:「東離渡劫之時,我正在閉關,出關後,方知……早知如此,我定早日出關,前往衝霄山,助東離一臂之力。」

  他這話,莫說宮弈辰感到驚訝,其他宗門大能皆露出震驚的神情。

  原來……翟逸與鳳東離是好友?

  原來紫霄宗不曾參與那場圍攻是因為掌門在閉關?

  難怪那場浩劫之後,唯紫霄宗平安無事,保存了實力。

  宮弈辰道:「師兄若泉下有知,定會記翟掌門的『情』。」

  翟逸歎息一聲,充滿了惋惜。「我自是不相東離會入魔。他乃劍修,劍修素來如劍堅毅,輕易不會動搖道心。」

  「嗯。」宮弈辰輕輕應一聲,似乎不願多提鳳東離。

  紀元在旁揚聲道:「翟掌門既然與我東離師兄乃是好友,那是不是該約束約束你的師弟衛溪。」

  翟逸詫異地道:「紀道友提及衛溪……是否他給瓊仙宗添了不少麻煩?這個衛溪,時常意氣用事,舉止行為頗為不理智。」

  紀元呵呵一笑。「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三百年前的晉江界試煉,你們紫霄宗的弟子命損於晉江界,衛溪卻將怒火發到了瓊仙宗的弟子身上,不但帶人大鬧瓊仙宗,還為難一個小輩,全界通緝。這氣量,可謂小到歎為觀止。」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哈,蠢作者又這麼晚更新,差點來不及了。

  作者:哎,我這倒是想早點更新啊,無奈最討寫這種劇情了。

  覃明:我也討厭,我都沒出場。

  作者:呃……這不是過渡章嘛,沒辦法。

  覃明:哼哼。

  作者:那啥,一會還有幾千字掉落,稍等,稍等。

 

 

第177章 誰是競拍者

  翟逸皺了下眉, 問身邊的藍衣修士:「可有此事?」

  藍衣修士愣了愣, 忙行禮。「這……確有此事,衛溪老祖也是心疼親傳弟子, 所以才……」

  「可有證據?」翟逸問。

  「證據?」藍衣修士不解。

  紀元道:「你們掌門的意思是, 可有證據證明是我瓊仙宗的弟子在晉江界殺了你衛溪老祖的親傳弟子?」

  藍衣修士低下頭,道:「這倒不曾聽衛溪老祖提及。」

  「也就是說,無憑無據,便帶人來大鬧我瓊仙宗?」紀元冷笑。

  「這……」藍衣修士額頭冒汗。衛溪身為代掌門,向來說一不二,他想做什麼事, 誰敢阻止?唯有掌門出關後, 能斥責他,其他人誰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

  翟逸大歎一聲,歉意地向宮弈辰行了個禮。「我閉關太久, 將宗門交於衛溪, 真是識錯人也。關於衛溪通緝瓊仙宗弟子之事,當著諸位道友的面,我便將之撤銷。從今以後, 誰敢以此事尋瓊仙宗的麻煩, 便是與我紫霄宗為敵。」

  宮弈辰大方地受了他的禮。「翟掌門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不已。」

  其他宗門的人一聽, 驚訝。紫霄宗這是要給瓊仙宗撐腰了?翟逸直言自己是鳳東離的好友,又承諾誰敢尋瓊仙宗的麻煩便是與紫霄宗為敵,這分明是將瓊仙宗拉到自己的戰線裡了。

  至此, 關於衛溪全界通緝覃明的事,一筆勾消了。

  覃明鬆了口氣,看來他真是誤會紀元老祖了。他平時看著挺討人厭,時常一副倨傲的模樣,提到鳳東離更是咬牙切齒,但對自己宗門的弟子,還是非常維護的,此刻與掌門一唱一喝,太極拳打得有聲有色。

  「拍賣會尚未完全結束,最後拍得鳳髓珠的競拍者,還未領取寶物。」紀元道,「諸位若不嫌棄,待拍賣會結束了,再計較賠償之事。」

  眾人面面相覷。

  瓊仙宗真是個奇葩宗門,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古怪。

  他們拍賣了諸多寶物,原本賺了個盆滿缽滿,卻毫不在乎地全部奉出,做為賠償金。拍賣會因魔修搶寶而中斷了,最後的競拍者錯過了領寶機會,一些主辦方會就此作罷,他們卻要繼續進行。

  「咻——」一聲,半空中的那個虛擬屏幕再次彈出,同時,鳳髓珠的模樣和競拍者的編號清晰地懸於其上。

  紫焓趁機砸下鐵錘,優雅的聲音響起。「請諸位稍安勿躁,本次拍賣會,將正常進行。」

  站在平台上的修士,不約而同地散開,然而他們又不願意再回到雅間了。

  有人高聲道:「競拍者少了一半以上,你們是否該請他們回來?」

  他指的是那些原本坐在座位上的普通修士。

  紫焓道:「已派人過去了。」

  話剛落,上千人陸續進場,一時之間,整個會場熱鬧非凡。

  林凜八人適時地上前維持秩序,指引著眾人走到相應的位置坐下,然而還有很多修士沒有回來,或命殞於魔修之手,空出大半的位置,各大宗門的修士就近坐下,坐在普通修士中間,引得這些修士受寵若驚。

  鳳琰帶著覃明尋了個角落坐下,附近的人不禁好奇地看向他們,數道目落光在覃明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再以艷羨的眼神看著鳳琰。

  覃明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往鳳琰懷裡靠去。

  之前和鳳琰一直呆在雅間裡,穿著女修的法袍並無自覺,如今坐在此處,接受到各種奇怪的眼神,他老臉一熱,害臊了。

  鳳琰攬住他,充滿了佔有慾,銳眼一掃,將那些探究的眼神全部逼了回去,週身散發出高深的修為威壓,令那些人臉色一變,不敢再放肆了。

  紫焓見拍賣會場恢復了秩序,便準備為拍賣會做個完美的收尾。

  「拍得鳳髓珠的競拍者為二十號道友,最高價兩條極品靈脈,請這位道友持令牌去後台領取寶物。」紫焓開口道。

  能出得起兩條極品靈脈的競拍者,非紫霄宗莫屬,於是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翟逸。

  翟逸淡定地坐在座位上,不動聲色,對眾人投到他身上的目光,視而不見。

  「掌門……」他身邊的藍衣修士欲言又止。

  翟逸從容自若,問道:「何事?」

  藍衣修士以眼示意。

  翟逸看到屏幕上的字,揚眉道。「這位競拍道友,好氣魄。」

  附近的人聽到他的話,不禁詫異。

  怎麼?紫霄宗掌門如此佩服的口吻,莫非這二十號競拍者不是他?

  紫焓拿著話筒,再次提醒。「請第二十號道友持令牌去後宮協商領取寶物。」

  然而,紫焓喊了三聲,竟無人認領。

  「這位道友莫非反悔了?」覃明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與鳳琰交談。

  鳳琰道:「或許。」

  「他若反悔了,那將如何收場?」覃明興災樂禍地道。堂堂紫霄宗的掌門,在眾宗門面前,丟得起這個臉嗎?

  「他?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鳳琰道。

  「他說與你是好友?」覃明哼哼幾聲。

  鳳琰捏著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你信?」

  覃明道:「我豈會信?但別人信。」

  「這便是他的目的。」

  「哦。」覃明忍不住看向翟逸。

  紫焓喊了數聲,那位競拍者杳無音訊,他不禁看向宮弈辰。

  「掌門,這個……」他一臉為難。

  宮弈辰此時和紀元坐在拍賣平台的椅子上,聽到紫焓的問話,他道:「可有持牌者的記錄?」

  「這……」紫焓看向古一楓。

  古一楓向宮弈辰行了個禮後,方道:「稟告掌門,放發令牌之時,並未將持牌者的名諱登記下來。」

  修士多有隱私,參加拍賣會,一般人皆不願透露真實身份,若被主辦方登記了姓名,等於將自己的信息公諸於眾了。所以此次拍賣會,眾多修士們進場之時,按順序發放了令牌,不曾記錄他們的姓名。

  「可惜了。」覃明暗歎一聲。如果能把令牌與人綁定,就能知道誰是第二十號競拍者了。

  宮弈辰道:「既然無人前來交易寶物,那便流拍吧。」

  流拍?

  眾修士驚訝,某大能蠢蠢欲動。豈能流拍?這可是鳳髓珠!能擋天雷,增加修為的寶珠。

  有人壯著膽子發問:「能出得起兩條極品靈脈的,非紫霄宗莫屬,翟掌門,你們之中,可有第二十號競拍者?」

  那人坐於角落的陰影裡,令人看不清他的長相,聲音卻哄亮,全場的人都聽到了問話。

  被人如此無禮的質問,紫霄宗的弟子皆怒不可遏,他們身為天下第一宗門,豈能在此受人侮辱?

  翟逸神情自若,面帶笑容,語氣溫和地道:「紫霄宗確有兩條極品靈脈,然此乃本宗根基,誰敢輕易動之,我身為掌門,也無權將之作為私產。我手中的令牌,乃是第三十號,諸位請看。」

  他手一翻,拿出一塊令牌,修士神識一掃,便看得一清二楚。

  不錯,他手中的令牌乃是第三十號。

  既然他手中的令牌,不是第二十號,那真正的二十號競拍者在何處?莫非……

  突然有人想到,剛才與魔修大戰一場,死了不少人,難道說,這位二十號競拍者,死了?

  正當眾人震驚之時,突然一道紅光跳上了拍賣平台。

  「小心!」紫焓和古一楓瞬間閃到宮弈辰和紀元前面。

  「不必驚慌,只是一頭蓄牲。」宮弈辰道。

  紫焓放下警戒,打量那頭火紅色的狐狸。一隻妖寵?它的主人呢?為何放任它跳上拍賣平台?

  咦?它受傷了?

  紫焓的視線落在火狐的肚子上,那裡有一道口子,一直在流血,火狐卻強撐著一步步走向紫焓,快到他面前時,再也支撐不住,趴倒在地。

  「叮噹——」

  從它嘴裡掉出一塊鐵製的令牌。

  「這是——」紫焓和古一楓相視一眼。

  火狐衝著紫焓輕輕叫了一聲,氣息漸弱,頭重重地一垂,毫無生氣了。

  「……它死了。」紫焓皺眉。

  「地上有塊令牌。」古一楓手一吸,令牌便到了他手上,當看清上面的數字時,他皺起了劍眉。

  「怎麼?」紫焓看向他。

  古一楓將手中的令牌交給他,紫焓接了過來,盯著上面的數字。

  「二十號!」這竟是第二十號令牌,被一隻受傷將死的火狐送上來,連妖寵都喪命了,那主人……

  紫焓轉身向宮弈辰說了此事,宮弈辰朝下面看了一眼,問:「可有道友認識這只火狐的主人?」

  眾修士議論紛紛,突然紫霄宗的一名元嬰弟子痛哭出聲。

  「師兄!蘇師兄!你死得好慘!」

  作者有話要說:

  紀元:覃明小子,本尊為你解了憂,你可有話說。

  覃明:多謝老祖!

  紀元:就這樣了?

  覃明:呃……多謝老祖,多謝老祖,多謝老祖!重要的事說三遍。

  紀元:……

  覃明:忱慕,你說紀元這人的性格是不是有點彆扭?

  鳳琰:他向來如此,口是心非。

  覃明:哈哈哈。難不成……他嘴裡說恨鳳東離,其實……是喜歡?

  鳳琰:——曾經他喊我東離哥哥。

  覃明:……我的雞皮疙瘩……

 

 

第178章 返回至尊峰

  流雲如水般往後退去, 勁風被寶船的防禦屏障擋在外面, 透著徐徐微風,揚起覃明朱紅色的紗衣和裙擺。

  他站在船頭, 直視前方。遠山如黛, 夕陽如錦,瓊仙宗的山峰如蓮花瓣排列著,繞過一座座靈峰,寶船迅速地往至尊峰飛去。

  小果子蹲在船頭的欄杆上,一臉專注地望著流雲。

  覃明低頭一看,伸手把它捏起。小果子瞇起眼睛, 乖巧地在他的手心, 蜷縮成一團。覃明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可是怕自己也如那火狐般,死於非命?」覃明低聲問它。

  小果子輕輕地「吱吱」幾聲,紅眼睛閃著淚光。它身為妖獸, 對同類最為敏感, 當火狐衝上拍賣平台時,它感到一股濃烈的同類氣息,從覃明的袖子裡鑽了出來, 跳到他的肩上, 看到了火狐嚥了下後一口氣,趴在地上, 一動不動。

  它原是魔修手中的妖寵,因擁有搜寶的能力,頗受魔修喜愛, 後來在晉江界中,魔修被覃明全滅了,它害怕得不行,躲起來想逃,豈料覃明殺了魔修後,返回來找它了。

  覃明是一個不錯的主人,跟著他,吃好的,睡好的,修為蹭蹭地漲,如今連鳳老大都很照顧它。它感到慶幸,跟了個如此好的主人。

  然而,今日在拍賣會上看到那只火狐,主人身死,它也重傷不治而亡,令它覺得世事無常。

  「它的主人,正是與我們搶妖獸功法的那位競拍者。」覃明揉了揉它的細毛道。

  「吱吱。」小果子叫喚了兩聲。

  不錯,火狐的主人,正是和他們競拍妖獸功法的人。

  鳳琰走了過來,站立覃明身旁。

  覃明轉頭看他。「你不去掌舵?」

  「不必。」鳳琰伸指撫了撫他的臉頰。

  「這艘寶船如此高檔?竟能自動駕駛?」覃明詫異。

  「我以靈氣控制,無需擔心。」鳳琰道。

  覃明會意。以靈氣控制,相當於一心二用。

  「忱慕,你覺得……一個元嬰修士能擁有兩億五千萬的上品靈石麼?」他問。

  「如我?」鳳琰低頭笑道。

  覃明揮手。「你屬特例,無法當依據。我是說,普遍的元嬰修士,憑著歲月的積累,可否積累巨款?」

  鳳琰負手而立,勾起嘴角。「如無奇遇,僅憑做宗門任務和外出冒險,化神期修士或可實現。」

  覃明驚訝。「化神期?那便需千年時間,方可積累出如此多的財富。然而,這位元嬰初期的修士,不但以二億五千萬的上品靈石競拍了一本普通的妖獸功法,甚至私自拍出兩條極品靈脈的籌碼。不覺得可疑嗎?」

  回想當時的情況,覃明可謂大開眼界。

  那頭火狐跳上拍賣平台後,還未叫一聲,便閉眼嚥氣了。從它的嘴裡,掉出一個令牌,上面的數字正是第二十號。由此說明,它的主人,乃是那個拍出兩條極品靈脈的競拍者。

  眾修士尚不明發生了何事,紫霄宗的一個元嬰修士忽地慟哭,口裡喊著師兄死得好慘,震驚了所有人。

  魔修的出現,造成了不小的死傷,拍賣會場復原後,瓊仙宗的築基弟子在姬元的帶領下,給那些意外身亡的修士收屍,統一擺放在一個房間裡,待拍賣場結束了,再由各大宗門的人前去認領,火狐的主人也在其中。

  當那位紫霄宗的弟子不顧場合,哀嚎出聲後,林凜立即帶人去核實情況。

  紫霄宗的掌門翟逸一臉痛心地起身,欲跟過去,被他身邊的藍衣修士阻下了,於是他就一直站立著,如墨的星眸盯著那位師弟抱著他的師兄,悲傷地進場。

  翟逸和他身邊的紫霄宗弟子,看到那張滿是血的臉,悲憤不已,暗罵魔修可恨。

  「他……蘇霖,乃是我紫霄宗的親傳弟子,資質上佳,天賦極高,短短三百年便晉陞為元嬰修士,如今竟……」翟逸伸手合上蘇霖的眼睛。

  「掌門……」

  翟逸轉身,對拍賣平台上的宮弈辰道:「宮掌門,如你所見,此火狐正是這位弟子的妖寵。」

  宮弈辰走至火狐身邊,低頭看了它一眼,再抬頭望向那位渾身是血的紫霄宗修士。

  「一楓。」他喚道。

  古一楓走前上,恭敬地向他行禮。「弟子在。」

  「可認得他?」宮弈辰問。

  古一楓微怔,神識掃過後,驚訝地道:「此位……先前拍過一套妖獸功法。」

  「哦?」

  不只宮弈辰詫異,連其他宗門的人皆好奇了。

  妖獸功法!

  那套以二億五千萬上品靈石拍得的普通功法,居然是此人拍下的?

  眾人將視線落在平台上的火狐,不禁恍然大悟。

  這位紫霄宗的弟子,為了他的妖寵火狐,以巨額競拍妖獸功法,可謂一擲千金渾身是膽。而後,眾人又想起,此人執二十號令牌,那麼便是他以兩條極品靈脈拍賣得了鳳東離的遺物鳳髓珠。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紫霄宗的掌門翟逸。

  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如何敢當著掌門的面,將宗門的極品靈脈當成自己的資本,參與競拍,若無掌門的指示,誰敢動宗門的根基?

  面對眾人質疑的眼神,翟逸波瀾不驚,他的眼中有對弟子逝去的憐憫,更有對生命無常的悲慼。

  「本尊閉關多年,對弟子教導無方。出關之時,正逢瓊仙宗舉辦拍賣會,又收到了請柬,念著曾與鳳東離交情一場,便帶了幾個親傳弟子前來參加拍賣會。瓊仙宗此次的拍賣會,不但舉辦得有聲有色,甚至獨具匠心,單是這小小的令牌,便暗藏玄機。」頓了頓,翟逸手中拿著令牌,展示在眾人面前。「此令牌之內,陣法符文玄妙,不愧是瓊仙宗的陣法大師,不同凡響。諸位使用過後,皆深有體會吧?」

  「翟掌門此話為何意?」太虛宗的一位長老不禁發聲問。

  翟逸微微朝那位長老點了下頭。「吾等只需將神識探入其中,想心中所想,令牌即可如實反應我們的競拍價,顯示於拍賣台上空的這塊畫面之中。」

  初時,眾人還不明白他話中意思,半晌,有人恍然大悟。

  「翟掌門的意思是……你這弟子擅自出價參與競拍,而你一無所知?」

  「正是。」翟逸頷首。

  會場一片嘩然。

  可能嗎?

  紫霄宗的弟子拍出這個價,身為掌門,同處一室,竟然一無所知?

  「翟掌門不知弟子出價,卻也不知弟子手中所執的令牌號?」又有發問。

  翟逸道:「此等小事,我如何會知?」

  他說自己不知,眾修士有懷疑的,也有相信的。作為掌門,身居高位,豈會去關注一個弟子的瑣事。

  拍賣平台上,紫焓和古一楓對視一眼。

  宮弈辰平靜地道:「既然競拍者已逝,那麼鳳髓珠便算流拍了。」

  流拍?

  眾修士一臉不捨。這可是鳳東離的遺物,鳳髓珠啊!幾位大能心知肚明,一顆可低擋雷劫,提高修為的寶珠,價值連城,紫霄宗的弟子瞞著掌門以兩條極品靈脈拍下此珠,卻又死於非命,那便失去了競拍的資格。但誰都不希望這麼一件寶物流拍了。

  於是,有人叫囂著要重新拍賣。

  宮弈辰不為所動。

  翟逸開口道:「既是紫霄宗的弟子拍下的寶珠,他雖身死,但紫霄宗亦需負起責任,不如由我代替這位弟子,以兩條靈脈拍下這顆寶珠。」

  「什麼!」

  全場震驚。

  「掌門!」

  「老祖!」

  紫霄宗的弟子全都詫異地望著自己的掌門。

  翟逸長歎一聲。「鳳髓珠乃東離的遺物,本尊身為他的好友,自想珍藏它,緬懷故友。」

  當時聽到此話的覃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磨了磨牙。他握住鳳琰的手,看到他的臉上一片冰冷,丹鳳眼中醞釀著無限的寒冰。

  宮弈辰果斷地拒絕了他的這個請求。

  流拍,即流拍了。不可更改。

  翟逸欲極力挽回,宮弈辰無動於衷。最後他道:「翟掌門如此重情重義,本尊不甚感激。然,機會僅有一次,此珠擁有靈智,它與我有約定,只競拍一次。既然唯一的競拍者已逝,那便只能流拍。還請諸位見諒。」

  聽得鳳髓珠擁有靈智,眾修士的心更蠢蠢欲動了,然認清現實,他們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慾望。

  翟逸一臉惋惜。

  如此這般,拍賣大會逐漸落幕了。

  覃明從古一楓那裡取回日髓珠,拉著鳳琰上寶船,先回至尊峰了。

  紫霄宗弟子以及他們的掌門,身上疑點多多,但卻讓人挑不出大毛病。

  「紫霄宗共來了八名弟子,卻只死了一人。」鳳琰道。

  「哈!巧合嗎?還是故意安排的?不覺得太明顯了?」覃明冷笑。「翟逸何時覺察到此珠非鳳髓珠?」

  否則,他為何在最後關頭放棄了拍賣,魔修的襲擊,給了他機會,與弟子交換了令牌,又讓那位弟子意外死於魔修之手。

  寧可死一個親傳弟子,也要抵消掉自己競拍者的身份。

  「從他出了兩條極品靈脈後。」鳳琰道。

  「咦?」覃明不懂了。他既不顧一切地出了兩條極品靈脈,卻又判斷出此珠的真假,難道不矛盾嗎?

  鳳琰低頭,對上覃明桃花眼中的困惑。

  「很早之前,他曾向我提出,以兩條極品靈脈換取你,我直接拒絕了。」鳳琰輕輕捏住覃明的下巴,拇指輕磨著,柔聲道,「我對他道,你乃我的寶物,遠超兩條極品靈脈。」

  覃明眨了眨眼,伸出舌頭,舔了下他的拇指。

  「所以……他出兩條極品靈脈,乃是試探?」

  「嗯。」

  「那他可真狡猾。」覃明皺眉。「我以為我的說明書,能混淆他的判斷呢。」

  「他確實差點上當了。」鳳琰低頭,親一記覃明的唇。

  覃明把手中的小果子扔到甲板上,伸手摟住鳳琰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小果子在甲板上蹦達了幾下,繞到船舵,壯著膽子伸出小爪子,想掌舵。然而它還未碰上,一股阻力擋住了它。

  小果子搔了搔頭,蹲在桿上,看向船頭的人。

  兩唇分開,覃明微喘氣,兩頰緋紅。

  「忱慕……」

  「嗯?」

  「此次拍賣會的失損有些慘重啊。」他道。魔修突然出現,令各大宗門死了不少弟子,拍賣會所得的靈石,全用於賠償了,有些宗門獅子開大口,宮弈辰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私房錢,這才終於打發了他們。

  「他們敢要,便要接受宗門排位戰時的失敗。」鳳琰淡然地道。

  「對,我們在宗門排位戰中全部討回來!」覃明握了握拳。

  此次拍賣會,目的非常明確,損失小部份財力,引蛇出洞。

  那翟逸閉關千餘載,一直不曾露面,若想引他出來,唯有鳳髓珠。果然鳳髓珠一出,他即出關了。還有其他一些宗門閉關的老祖,甚至連魔修都來摻一腳。

  好不熱鬧。

  翟逸在拍賣會最後說代替死去的弟子,以兩條極品靈脈換取鳳髓珠,絕非真心。一則他眾修士面前做戲,二則他篤定宮弈辰不會同意。

  果然是個偽君子。

  寶船漸漸地靠近至尊峰,望著熟悉的景色,覃明鬆了口氣。

  不過離開一日,竟覺得離開了很久。

  寶船靠在停放平台後,覃明直接搭著欄杆,從船上跳了下來,剛踏上地面,不小心踩到了長裙擺,他一驚,身體往前傾去,一條強壯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腰。

  鳳琰帶著他一勾,未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直接抱起,扛到了肩上。

  突然頭朝下,肚子頂著鳳琰的肩膀,覃明嚇了一跳。

  「忱慕!」

  鳳琰輕拍他的臀部,不容他反抗地扛著往主殿走去。

  小果子呆滯地蹲在地上,看到自己的主人,像麻袋一樣被主人的道侶給扛在肩上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幹嘛?幹嘛?快放我下來。

  鳳琰:安靜。

  覃明:我XXX,不要打PP!

  鳳琰:……

  覃明:嗚……痛!我不說粗話了!行了吧?忱慕,親愛的~~

  鳳琰:太吵了。

  覃明:唔唔唔……

 

 

第179章 吃醋的老祖

  覃明漲紅了臉, 被鳳琰扛在肩上, 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知道「忱慕」的真正含義,他作死為難鳳琰, 要他煮茶泡茶, 還要他給自己倒洗腳水,侍候洗腳。本想拿喬下,豈料鳳琰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扛起他進臥房,往床上一扔,便醬醬釀釀了。

  那次之後, 一條伸縮自如, 用法繁多的八綾帶,硬生生只用於某種時期。

  此事雖過去數百年了,但覃明記憶猶新。

  今次莫名其妙地又被扛上肩, 這是為哪般?

  「忱慕, 放我下來。」覃明拍了拍鳳琰的背,頭朝下倒掛著,厚重的隨雲髻要散了。

  鳳琰對他的話, 恍若未聞, 一路扛著他進了主臥。

  覃明盯著地板上熟悉的花紋,心中警鈴驟響, 一陣天轉地旋,人已經被鳳琰放倒在床上了。

  躺在絲被上,覃明扶著頭上繁重的髮髻, 珠釵和步搖都歪了,他掙扎著要起來,腳卻被鳳琰捉住了。

  「做甚?」覃明撐起半上身,看著腳上的鞋子被鳳琰脫掉,擺放在床下。

  鳳琰坐在床邊,低頭凝視他。

  覃明被他看得脊背一寒,總覺得此時的鳳琰有點奇怪。打從拍賣會結束後,他的神情便有些不對勁。覃明與他朝夕相處,對他的細微的變化,異常敏感。他靠在絲被上,仰視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鳳琰沒有回答,墨黑的眸子透著濃厚的侵略性,如無形的觸手,落在覃明的臉上,在他的唇邊逗留了一會,往下移去。

  覃明被他盯得渾身燥熱,不由自主地調整姿勢,抬手把頭上的珠釵和步搖取下,正要解開髮髻,鳳琰倏地握住他的手,低沉地道:「我來。」

  「哎?」覃明顫了下睫毛,心跳加速。

  奇怪,他們都老夫老夫幾百年了,為何還有那種情竇初開的悸動?

  鳳琰動作輕柔地幫他解開繁瑣的隨雲髻,此髮髻乃是他幫覃明梳的,解起來自然方便,須臾,覃明頭上一輕,如蠶絲般柔滑的髮絲垂掛而下,他伸指插進髮絲裡,按摩了下頭皮。

  「呼,舒服多了。」他感歎。真佩服女子,天天頂著厚重的髮髻,莫說脖子累,連頭皮都被扯得發痛呢。

  鳳琰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他的髮絲裡穿過,覃明避著他犀利的注視,解開衣服上的盤扣,領口大開,露出他光潔的脖子,他伸手探進衣服裡,摸索了下,掏出兩團軟又飽滿的棉絮包,一臉嫌棄地丟開。

  本來他不想塞這玩意進去,充當胸部,但是穿了女裝,總得盡業,讓身材阿娜多姿一些。不過,這一天,他時常忘了身上的裝束,動作幅度一大,這兩團便移了位,由此引發了不少笑話。

  李飄渺逮著他可取笑了許久。

  「你挪開一些,我換衣服。」覃明推了鳳琰一把。

  鳳琰眼神深沉,一動不動。覃明又推了一把,他方慢吞吞地移到旁邊。

  覃明跪坐而起,把紗衣脫掉,接著解腰帶,解到一半,他感到一道熾熱的視線,不禁轉頭,對上鳳琰幽深的眼睛。

  「你這樣看著我做甚?」覃明挑了下眉,慢條斯理地解腰帶。

  鳳琰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啞聲道:「我幫你。」

  覃明舔了舔唇,蹭了蹭鳳琰寬大的手掌,桃花眼拋了一記媚眼,嘴角上揚。「我知道了……你想玩女裝PLAY?」

  「嗯?」

  「聽不懂?嘿嘿。」覃明搭上他的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親愛的,其實……我更好奇你穿女裝會如何的艷壓群芳,啊——」

  玩笑之言剛落,身體便被人一壓,動彈不得了。

  「我……我說笑……」覃明臉上一急,忙解釋。「我一點……一點都不想看你穿女裝,真的!我發四!」

  「是麼?」鳳琰垂眼,充滿了危險。

  覃明身體一僵,咬了咬唇,別過頭,面紅耳赤。

  「呃……悠著點……」

  鳳琰低頭封住他的唇,不容他反抗。

  覃明欲哭無淚,像被煎魚般,幾個來回,身上的女裝被扒了丟到地上,如鹹菜乾一樣,亂糟糟地堆成一團。

  「你是我的……」鳳琰輕撫覃明的眉眼,霸道地宣佈所有權。

  覃明猛點頭,乖乖地不敢反抗。「是,是,我是你的,誰都不能搶走我。」

  鳳琰柔和神色,丹鳳眼裡閃著點點星光。

  覃明被他弄得有些雲裡霧裡了。「渡劫老祖,也不自信?」

  取笑的話,迎來的是嚴厲的懲罰。

  數個時辰後,覃明趴在床上,咬著被角,目中含淚。鳳琰衣裳整齊,姿勢優雅地坐在床邊,手覆在覃明的頭上。

  「可要沐浴?」他問,聲音充滿了磁性。

  「……要。」覃明放開被角,揉揉眼睛,面泛桃色。

  鳳琰用絲被包住他,帶他去浴室泡澡。

  覃明靠在浴池裡,昏昏欲睡,鳳琰坐在浴池外面的椅子上,邊喝靈茶邊欣賞。

  水中的靈氣鑽入經脈,運轉一周天後,精神恢復了幾分。

  若與鳳琰鳳舞一場,靈氣交融,不但去疲乏,還可達到不可言喻之境。可惜鳳琰為了懲罰他,絲毫不用靈氣交流,他需拿出十分的力氣應對。

  緩緩睜開眼睛,覃明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男人。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赤色法袍精緻華美,除去眉目之間的柔情,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與之前如野獸般充滿侵略性的人,有著天壤之別。

  他鬆了口氣,摸摸手臂上的印痕。

  咬得真狠。

  這是把他當骨頭啃了吧?

  到底哪裡刺激到他了?

  莫非……是翟逸那老傢伙想以兩條極品靈脈競拍鳳髓珠,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翟逸那個偽君子,還不是紫霄宗的掌門時,曾與鳳東離一起組隊探險,覃明那時候還是一顆鳳髓珠,本能不喜他的氣息,總躲著他,除卻某次鳳東離渡雷劫時,他吸收了天雷,被偽君子發現。

  難道在那個時候,偽君子便盯著他了?

  覃明捏住掛在胸口的鳳血石。幸虧有它,方掩飾了他特殊的體質,若無了它,他在修真界寸步難行,更何遑修真成仙了。

  泡了一小會,覃明恢復了精神,從水裡出來,鳳琰給他遞乾淨的布巾,他擦拭過後,隨意地套了一件柔軟舒適的內袍,回到臥室,靠在美人榻上,享受著鳳琰給他剝靈果皮。

  「哪裡來的靈果?」覃明問。

  「卞離種的。」鳳琰掰了一小塊,遞到覃明的嘴邊。

  覃明張嘴一口吃了。「你何時回幫會領地了?」

  兩人回至尊峰後,便醬醬釀釀了許久,期間他似乎昏睡了片刻,難道鳳琰趁這個空檔回了趟幫會領地?

  「前幾日。」鳳琰道。

  「哦。」覃明拿起一個像桔子一樣的靈果,扒開皮後,裡面一塊一塊的,水份很足,吃在嘴裡,又酸又甜,靈氣四溢。

  連著吃了好幾塊,覃明忽然想起什麼。「小果子呢?」

  「在搜寶。」鳳琰道。

  「搜寶?」覃明驚訝。「它去哪裡搜寶?」

  整個至尊峰都是鳳琰的,小果子搜再多的寶,也不能私吞。

  「你許了?」覃明問。

  「嗯。」鳳琰扒開第二個靈果。

  「為何?」覃明奇問。「它搜那麼多寶有何用?還能賣不成?」

  鳳琰笑道:「它確實想賣。」

  「……它這是被拍賣會給刺激了?」覃明一臉無語。「如此努力的小老鼠,真不多見。」

  「它想化形,便需努力。」鳳琰道。「妖獸若無法化形,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將停滯不前。」

  「這倒也是。」覃明點點頭。「既然如此,我身為主人,直接給它買功法即可,何需讓它如此辛苦地尋寶賣錢?聽著怪可憐的。」

  「它有它的傲氣。」鳳琰道。

  「哈哈,一隻老鼠的傲氣。」覃明乾笑一聲,盤腿而坐,感慨。「有奮鬥目標,極積上進,好事。」

  「寵獸都如此用功,你身為主人,理當以身作則。」鳳琰道。

  覃明咬著一半的靈果,忘了嚥下去,桃花眼眨了眨,望著鳳琰俊美的臉。

  鳳琰又道:「距離宗門排位戰僅五載,若修為止步不前,如何在排位戰中脫穎而出。」

  覃明嚥下嘴裡的靈果,取過絲巾擦了下嘴角。

  「哥,你認真的?」他問。

  「嗯?」鳳琰瞇眼。

  覃明忙投降。「好!我們現在就去修煉。務必在宗門排位戰前,進入化神期。」

  與一個如此嚴厲的道侶相伴,日子過得絕對精彩。鳳琰是個嚴於律己的人,他不僅克制自己,還管束他人,覃明從進入修真之道起,便跟著他一起修煉,一日都不曾落下。

  偏他們的練功方式,極為獨特,時常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只要稍一分心,就有可能沉醉其中,無可自拔。

  嚥了嚥口水,覃明豪情地坐到鳳琰的身上,與他擺出練功的姿勢。

  「嗯——」他微微皺眉。

  「難受?」鳳琰貼在他耳邊問他。

  「不……」覃明道,「我只是在想,整個修真界中,像我們這般練功的道侶,還有多少?」

  「他人我不知,我知只……」鳳琰摟住他,兩人緊緊貼著。「將你如此抱在懷中,方可安心。」

  覃明一震,耳朵一熱。「你今日真奇怪。」

  「是麼?」鳳琰捏著他的下巴,親吻他的唇,丹鳳眼半瞌。「你若仍是顆珠子,我便將你養在丹田,再不被人覬覦。」

  「……果然是翟逸那個偽君子刺激到你了?」覃明一頭黑線。虧得今日拿的是日髓珠去拍賣,萬一真的是用鳳髓珠,只怕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鳳琰沒有回答。

  覃明歎了口氣,伸手抱住渡劫老祖,親親他的額頭,他的鼻尖,他的唇,安撫地道:「我一直是你的小珠子,與你一起永不分離。」

  鳳琰修長的手指,劃過覃明的臉頰,一路下滑,專注地盯著覃明,凝視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忱慕……」覃明微微蹙眉。

  「人欲奪你,我即殺之。天若毀你,我即滅之。」聲音冰冷寒徹,鳳眼凜冽無比,傲睨萬物。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我滴娘額,霸道起來的鳳琰,超可怕。

  鳳琰:嗯?

  覃明:啊啊,我什麼都沒有說。

  鳳琰:呵。

  覃明:我是你的!是你的!誰都奪不走我!真的!

  鳳琰:……

  覃明:呼呼,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第180章 幫會領地的切磋

  拍賣會結束後, 瓊仙宗在整個修真界火熱了好一陣子。

  神奇的拍賣會場佈置, 獨特的拍賣方式,令人驚艷的寶物, 可觀的成交量, 跌宕起伏的拍賣過程,魔修的瘋狂,兩個掌門的強強聯手,都被人津津樂道。

  最令人感興趣的,莫過於鳳東離留下的那顆鳳髓珠。

  一個紫霄宗名不經傳的弟子私自以兩條極品靈脈拍下鳳髓珠,卻死於非命, 使鳳髓珠流拍了。

  有人猜測, 這是瓊仙宗自己下的黑手,他們根本捨不得賣掉鳳髓珠,不過是拿鳳髓珠當喙頭。有人持反對意見, 覺得那紫霄宗弟子的身份極為可疑, 元嬰修士如何有膽子,私自以兩條極品靈脈去拍賣一件法寶?若無紫霄宗掌門的指示,誰敢擅自出價?

  眾說紛雲, 誰都說服不了誰, 但是拍賣會後,有一點是眾修士喜聞樂見的。

  瓊仙宗撤掉防山大陣, 星月城終於可以自由通行了,每個月的拍賣會正常進行。

  很多修士對新式的拍賣方式,興趣盎然, 奔走相告後,四塊大陸的修士們,都趕來星月城,體驗一把新穎的拍賣會。

  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瓊仙宗因魔修大鬧拍賣會,給各大宗門賠付了許多靈石,損失慘重,然而,因拍賣會名氣大盛,慕名而來的人很多,拍賣會辦得如火如荼。

  外面的盛況,空前絕後,宗門內部卻風平浪靜。所有弟子皆在加緊修煉,為宗門排位戰作準備。

  瓊仙宗上次宗門排名戰名次一落千丈,不但貽笑大方,還辱沒了曾經修真界第一宗門的大名。

  鳳琰作為曾經的渡劫老祖,經歷過宗門最鼎盛時期,如何能忍受宗門居於人下?他不但督促自己的道侶勤加修煉,還向宮弈辰提點幾句,要求宗門開啟地獄模式,所有弟子嚴加修煉,力求突破,積極參加宗門排位戰。

  修真無歲月,五年一閃而逝。

  於元嬰修士而言,五年的時間並不足以提升多少修為,但覃明擁有幫會領地,時間增加了一倍,別人五年,他可擁有十年。九天逍遙恢復真身後,力量大增,使幫會領地升級擁有了靈氣,而鳳琰那顆在晉江界裡弄來的靈脈之心,安置在了須彌浮島的廣場中心。

  浮島宮殿群廣袤,靈氣濃郁,他們十人挑了心意的宮殿,安居其中,勤苦修煉。

  別人的修煉方式,是日積月累吸收靈氣,擴拓經脈,增大丹田容量,尋道悟道,覃明的修煉方式,獨樹一幟,別拘一格。

  每日固定時辰雙休暫不提,隔三差五來一場鳳舞,痛並著快,時刻遊走在極樂巔峰,可謂是躺著都能增加修為。

  除了增加修為外,他們十人時常在浮島中心廣場進行切磋,敏捷的身手,精湛的武藝,銳不可當的法術攻擊,都是必修的課程。

  覃明給大伙寫了課程表,針對每個人的實際狀況,制定修煉計劃。林凜等人拿到課程表後,一臉欣喜,有了此課程表,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李飄渺想看覃明的課程表,被他辭嚴義正地拒絕了。

  開玩笑!

  他這張畫滿了XXOO的課程表,如何能讓其他人知道?

  往日關起門來,顛鸞倒鳳,不為人知,若是因一張課程表被飄渺那個大嘴巴宣揚出去,他如何自若地與眾人相處?雖然他和鳳琰並不忌諱在眾人面前拉手擁抱,但絕不會做出超尺度的行為。

  所以,他這張課程表,必須嚴加保密。

  但是,覃明越搞得如此神秘兮兮,李飄渺越好奇,三番五次地潛進他和鳳琰的宮殿,欲偷窺,結果可想而知,還未接近宮殿台階,便被鳳琰的防禦牆給擋下了。

  龍沐及時出現,攬腰把她抱走了。

  李飄渺面紅耳赤,掙扎地從龍沐懷裡跳出來。小時候兩小姑娘個子差不多,越長大差距竟然越大。龍沐身體抽得特別快,李飄渺每天多吃一碗靈米飯,都追不上。如今龍沐高出她半個頭,令她異常不爽。

  覃明鬆了口氣。都幾百歲了,飄渺姑娘還如此冒失,幸虧有成熟穩重的龍沐姑娘照應著,才沒讓她搞出許多烏龍。

  浮島廣場上,覃明正在和唐笑切磋。

  「砰——」

  一隻利箭射進廣場地面,擊起無數火花,覃明彈跳至空中,著手甩出十幾顆種子,豆子般的種子四散開來,篤篤篤——扎進了唐笑四周,瞬間抽技發芽,靈活的籐條快速交織,形成一個籐籠。

  唐笑在籐籠形成之前,趁隙閃出,然而籐條一轉頭,齊齊如蛇般地追在他身後。

  覃明腳尖一點,五指一展,以靈氣幻化成水,揮手一推,水團衝向前方,在空中分離變化成冰稜,迎面攻擊唐笑。

  前有虎,後有狼,唐笑被兩面夾擊了。

  他嘴角一勾,忽地身體一頓,在冰稜和籐條快要擊中他是,他忽地消失了。

  「咦?」覃明驚了一下。

  冰稜和籐條衝擊相撞,自殺殘殺了。

  「哈哈,唐笑隱身了。」圍觀的容聶封抱胸道。

  「我知道,我知道,唐笑使用了劍三傳承。」黃子葵道,「我前天和他切磋時,他便是如此逃過了我的攻擊。」

  「太狡猾了。」李飄渺看了眼唐笑的道侶卞離。這兩個傢伙,都會隱身這一套。

  「覃明這下有得找了。」林凜道。自幫會領地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後,他們的劍三傳承亦得到了昇華,如今不必再一鍵換裝即可使用劍三的技能。這些年,他們修煉出心得,將法術和劍三結合使用,將有意想不到的攻擊效果。

  覃明皺了下眉頭,手掌一握,無數顆種子握在手中。

  唐笑隱身,沒有鷹眼看不見他的人,但他的人一定還在廣場範圍內,甚至有可能偷偷地繞到他身後,伺機而動。

  既然如此,他就不必客氣,豪放一把。

  覃明縱身一躍,腳踏清風,劍三的輕功隨之而起,繞著廣場邊飛邊撒出種子。

  片刻不到,整個廣場成了籐條的海洋。

  「這叫廣撒網?」卞離道。

  「除非唐笑不在廣場上。」龍沐道。

  諾大的廣場,長滿了青聖籐,無一落腳之處,密密麻麻的,異常可怕。

  「呵呵,看你往哪逃。」覃明嘿嘿一笑。

  唐笑此時正展著唐門獨特的技能【浮光掠影】,此技能是唐門用來隱匿的絕招。原本使用此技能,他不可移動,不可攻擊他人,否則便會失效。但隨著九天逍遙的升級,他們這些劍三技能都發生了異變。他在浮光掠影狀態下,不但可移動,還能攻擊。

  但是,他猜到覃明一定會拋出青聖籐佔據整個廣場,所以提前移動,跑到了場外,站在卞離的身邊。

  他豈能傻傻地站在廣場,與覃明對峙。

  所謂隱身,乃是成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混餚人的視覺,但形體並非化為空氣。以前肉可不可見,神識可掃識,如今連神識都不可捉摸。

  籐條捕捉不到獵物,覃明立即反應,他掃視圍觀的眾人,最後鎖定了卞離。

  卞離一怔,他道:「你看我作甚?」

  覃明笑道:「唐笑一定站在你身邊。」

  卞離左右看了看。「你如何得知?」

  「他是你道侶,自然愛粘著你。」覃明攤手。

  「哈哈哈。」李飄渺笑出聲。

  容聶封道:「不如我們來賭一賭,唐笑站沒站在卞離的身邊?」

  金小池興奮地問:「賭什麼?」

  黃子葵眨眼。「靈石?」

  李飄渺搖頭。「賭靈石太俗氣。」

  龍沐抿嘴一笑。「不賭靈石賭什麼?」

  林凜道:「萬一我們賭注都下好了,唐笑故意逃開,該如何定奪?」

  眾人面面相覷。對啊,他們在這裡討論著,搞不好唐笑早就移動腳步,跑遠了呢。

  唐笑從覃明說出道侶二字時,就已經邁開腳步了。他可不想自己成為打賭的對象。

  然而,他才走了三步,突然撞上了一堵空氣牆,他驚詫地抬頭。

  「畫個圈,便不怕他逃了。」鳳琰由遠而近,徐徐而來。

  「忱慕。」覃明朝廣場上的青聖籐揮了揮手,一道綠色的光閃過,青聖籐回歸種子狀態,回到他的手中。

  「鳳大哥。」林凜恭敬地道。

  「鳳大哥。」

  「鳳大哥回來了?」

  其他人全都聚了過來,唯獨卞離彷彿被畫地為牢了,走不出一個圈。

  覃明見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忱慕用了霸刀技能了吧?」

  鳳琰的劍三傳承原本只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大俠號,後來成為了全職,各個門派皆可轉換。不過平時他極少使用劍三技能,覃明唯一一次見過的還是在晉江界時,他用氣牆圍住了魔修。這氣牆正是霸刀的技能特色。

  「嗯。」鳳琰走至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黃子葵拍手道:「鳳大哥在卞離四周畫了一個圈,我們可以下注了。」

  「不錯。」容聶封道,「下注,下注。」

  「賭資還未確定呢。」李飄渺提醒。

  覃明摸摸下巴,提議。「輸的人,便與自己的忱慕當著來個熱吻。」

  其他人皆不可思議地瞪向覃明。

  覃明無辜地望著他們。「怎麼?害羞?呵呵……」

  修真界與覃明的那個小世界不同,此處民間仍處於封建社會,奉行男女授手不親,戀人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讓他們當眾親吻擁抱,直接被罵成孟浪了。

  「覃明,你這個主意行不通。」李飄渺搖頭。

  「為何行不通?」覃明問。

  李飄渺瞅了眼身邊的龍沐,觸上她幽深的眼神,不禁往旁邊挪了幾分,她微紅了臉道:「自是行不通。」

  「哦——」覃明拉長聲音。「我知了,你尚未有道侶。」

  「正是。」李飄渺眼神飄忽,咬牙道。

  覃明輕笑。「這有何難?你便與龍沐姑娘暫時當一對道侶不就成了?」

  「什麼!」李飄渺咋舌。

  龍沐似笑非笑。

  「你們覺得如何?」覃明轉頭看向林凜和容聶封等人。

  容聶封瞥了眼一臉彆扭的李飄渺,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覃明這個提議不錯。我贊成。」

  「我也贊成。」林凜毫無原則地隨了自己的道侶。

  黃子葵和金小池猶豫了下,贊成了。

  「妥了。」覃明看向卞離道。「你覺得如何?」

  卞離哭笑不得。「我還能反對麼?」

  「不能。」覃明搖了搖手指頭。

  卞離聳肩。「你們隨意。」

  卞離無所謂地道。他只要不參與打賭,便無所謂輸贏。

  「那就開始吧,大家都下注。」覃明揚聲道。

  「我賭唐笑還在卞離身邊。」容聶封道,「鳳大哥的氣牆,困住他了。」

  「我也賭唐笑在卞離身邊。」黃子葵脆生生地道。

  「那看樣子,大家的賭注是一樣的?」覃明好奇地問。

  「呵呵。」容聶封笑。

  李飄渺好容易從窘迫中脫離出來,聽到他們的賭言,便道:「我亦賭在卞離身邊。」

  覃明道:「毫無懸念。」

  大家都賭唐笑在卞離的身邊,對了,全贏,錯了,全輸。不過本來他們就是玩笑,當不得真。

  「唐笑,你可以出來了。」覃明揚聲道。唐笑這個隱身技能時間還真久,他印象中唐門的這個隱身技能只能維持五十五秒左右。但此時他們站著嘮嗑了足足半個鐘,唐笑卻一直沒有出現的跡象。

  唐笑被困在氣牆裡,試了許多方法欲離開皆失敗。耳中聽著覃明等人的無恥賭注,一臉汗顏。

  他們竟然都賭他還在卞離身邊!

  然而……事實是,他確實在卞離身邊,而且被鳳琰的氣牆給困住了。

  覃明吆喝著讓他現身,他撇了下嘴。

  他說現身就現身嗎?

  豈有如此好的事?

  大丈夫能伸能屈,他……打算再隱身一會兒。

  覃明喊了好幾聲,沒有得到唐笑的回應,他摸了摸鼻子,對其他人道:「我猜唐笑被忱慕困住了,所以他不甘心出來。」

  其他人附合。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幹什麼?

  覃明:……

  作者: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碼的是什麼字?表示不知道。

  覃明:哈哈,那還不快滾去睡吧。

  作者:哦,那我滾去了。@@@@@@@@@@@@——

 

 

第181章 賭輸了當眾KISS

  「唐笑, 你不出來,想當縮頭烏龜了麼?」容聶封挑釁地問。

  「唐笑若是縮頭烏龜, 那卞離是什麼?」李飄渺露出壞笑。

  「夫唱夫隨嘛。」覃明道。

  「有道理!」金小池點頭。

  卞離臉色一黑。「你們幾個……差不多一些。」

  林凜繞著他轉一了圈, 提議:「既然大伙都賭唐笑就在卞離身邊,不如我們加個條件。」

  「哦?加什麼?」李飄渺問。

  林凜道:「我們賭唐笑是站在卞離的左邊,還是右邊, 是前面,還是後面。」

  「哈哈哈……」李飄渺爆笑出聲。

  龍沐扯扯她的衣角。

  李飄渺回頭, 不解地看她。

  龍沐無奈一笑。飄渺從小到大,從不知矜持為何物。若非龍沐從旁照應著,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性別了。

  「此法甚好。」容聶封贊成。

  黃子葵拍手。「我賭唐笑在卞離的左邊。」

  金小池道:「我和子葵一樣。」

  他們是道侶,向來意見統一。

  「我賭在右邊。」李飄渺說。「沐沐,你呢?你賭什麼?」

  「與你一樣即可。」龍沐道。

  李飄渺道:「不能全都一樣啊, 你另選一個,如此多個機會, 不是嗎?」

  龍沐看向卞離, 見他撫著額角, 一副頭痛的模樣, 道:「那便選後面吧。」

  站在卞離後面的唐笑,隱隱歎了口氣, 輕輕移步, 站到了卞離的前面。

  「我選前面。」覃明揚聲道。

  唐笑:……

  「忱慕,你選哪邊?」覃明問鳳琰。

  鳳琰道:「前面。」

  「嘿,好。」覃明轉頭問林凜和容聶封。「你們呢, 快選一個。」

  容聶封道:「我覺得還需增加一點樂趣。」

  「什麼樂趣?」覃明問。

  容聶封露出邪惡的笑容,盯著卞離,看得他毛骨悚然,連帶的,站在他面前的唐笑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惡意。

  「若是我們當中,有一人猜對了,唐笑和卞離也需當眾……」容聶封頓了頓,後面兩字,雖未道出,但大家心知肚明。

  他們畢竟不像覃明,可輕而易舉地說出「吻」字。

  「妙哉。」覃明贊同。

  卞離揮手。「你們賭你們的,干我們何事?」

  眾人無視他的抗議,接著下注。

  「我賭唐笑在卞離的左邊。」容聶封道。

  「我賭右邊。」林凜道。

  「你們兩人意見相左?」覃明奇問。

  容聶封揚眉。「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覃明嘴角一抽。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選好,唐笑,你可以現身了。」覃明道。

  卞離身體晃了一下,歎了口氣,道:「你們確定要他現身?」

  「怎麼?你怕?哈哈哈。」李飄渺叉腰笑。

  卞離擰了下眉。「不,我只怕你們後悔。」

  「這有何後悔的,輸了無非是和自己的道侶親一口嘛。」覃明往鳳琰身上一靠,無所謂地道。

  「你自然不怕。」卞離時常看覃明和鳳琰秀恩愛,早就見慣不怪了。

  他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賭博本就有風險,何怕之有?」容聶封傲然地道。

  卞離沉默了半晌,抬眼道:「唐笑,你現身吧。」

  「噗——」

  隨著熟悉的笑聲,唐笑的身影漸漸顯露在眾人面前,其他人看到他所處的位置,全都呆了。

  「呃……」

  「這個……」

  「聶封,你少算了一個方位!」

  「誰能想到他如此無賴!」

  「哈哈哈哈……小池,唐笑果然狡猾。」

  「意外啊。」

  但見唐笑整個人騎在卞離的肩膀上,手搭在卞離的頭頂,大長腿垂在他胸前。

  覃明:「……卞離,不重嗎?」

  卞離輕鬆地站著,面不紅,氣不喘。「尚可。」

  唐笑無辜地瞅著眾人。「你們不是說輸了便當眾……那什麼?我既不在卞離的左邊,也不是他的右邊,更不在前後,所以這一局算我們贏吧?」

  「呵呵呵……」

  眾人尷尬一笑。

  唐笑輕輕一躍,從卞離身上跳下來,搭著他的肩,哥倆好的親密挨著,笑瞇瞇地道:「來啊,願賭服輸,我和小離看著你們呢。」

  卞離道:「他們不敢。」

  「有何不敢?」覃明毫無心理障礙,摟過鳳琰的脖子,踮起腳,捏住他的下巴,湊上去便吻。

  鳳琰的睫毛一顫,摟住他的腰,將他往懷裡帶,轉了下身,避過眾人的視線,加深了吻。

  小夥伴們目瞪口呆。

  半晌,覃明結束了這個吻,氣喘吁吁地靠著鳳琰,拇指擦了下唇角的水澤,從他懷裡探出頭,對其他人道:「該你們了。」

  容聶封猶豫地望向林凜,林凜心有靈犀般地與他對視。

  心高氣傲的容公子和正氣凜然的林大俠,心一橫,不約而同地伸出雙臂,抱住彼此的頭,吻上了。然而,兩人太狡猾,用手臂阻擋了他人的窺視。

  「嘖。」覃明一臉鄙視。

  兩人親了一小會,迅速分開了。

  容聶封舔了下唇,挑眼瞪卞離。「如何?」

  卞離道:「算過了。」

  容聶封不滿了。「算?」

  唐笑問:「莫非你想再來一次?」

  林凜一把攬住容聶封,正色道:「不必了。」

  唐笑把視線移到黃子葵和金小池的身上,道:「你們呢?」

  黃子葵漲紅了臉,東瞅瞅西瞟瞟,不敢正眼瞧金小池。她雖與金小池結為道侶多年,但在眾人面前這般,還是頭一糟。何況,覃明他們是男子,臉皮厚,無所謂,她卻是女修,面子薄。

  金小池見黃子葵害羞的模樣,搔了搔頭。「小葵……那個……願賭服輸……」

  「哎呀,這樣太羞人了。」黃子葵摀住了臉,耳朵紅得都能滴出血來。

  金小池仰頭看了看天空,望著近在咫尺的流雲。芥子島漂浮在高空,罩了一層半透明的防禦結界,流雲觸手可及。

  歎了口氣,金小池低下頭,甩了甩袖袍,突然來了個一鍵換裝,剎時,他身上換了一套粉嫩的裙裳,七秀的儒風套裝穿在他身上,增添了許些嫵媚。

  黃子葵被他的忽然換裝驚到了,捧著臉頰,呆呆地望著粉裙飄逸的金小池。自從不必再換裝即可使用劍三傳承後,小池已有多年不曾換成七秀的儒風套了。

  女裝的金小池,媚中帶了一絲風流,星眸微轉,脈脈含情,他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地走近黃子葵,伸出白淨的手指,輕撫黃子葵滑嫩的臉蛋。

  黃子葵的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望著女裝的金小池,心中的張緊竟減淡了幾分。

  覃明佩服地望著金小池,真是聰明的選擇。

  穿著七秀粉裙的金小池並不突兀,反而顯得削瘦修長,細腰盈盈一握,長髮飄逸,乍看如一妖嬈的熟女。矮他一個頭的黃子葵站在他面前,小鳥依人般可愛。

  「子葵。」他輕柔地喚著。

  黃子葵羞澀的低下頭,不敢再看金小池如星河般燦爛的眼睛。

  金小池微微彎腰,捧起黃子葵的臉,臉貼近她的,瞥了眼其他看戲的人,溫和地道:「不能讓他們小瞧了,不是麼?」

  黃子葵咬了咬唇,壯了膽子,摟住金小池的脖子,一副逝死如歸的模樣。

  「來吧。」

  她閉上眼睛。

  金小池:……

  失笑一聲,金小池蜻蜓點水般地在黃子葵妖嫩欲滴的唇上吻了一下。

  黃子葵長長的睫毛一顫,面紅耳赤,不由自主地抱緊金小池。

  「可以了。」金小池將她攬入懷中,她立即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羞得不願再面對其他人了。

  金小池的手按在黃子葵的後腦勺,冷靜地對卞離和唐笑道:「可是過關了?」

  唐笑揮手。「你都豁出去了,那自是過了。」

  卞離點點頭。

  「還剩下飄渺和龍沐……咦?她們人呢?」唐笑驚叫一聲。

  經他提醒,其他人這才發現,李飄渺和龍沐兩位姑娘不知何時消失了。剛才他們都關注著金小池的女裝,竟把兩位真姑娘給忽略了。

  「跑了。」鳳琰淡然地道。

  「跑了?」覃明詫異地望著鳳琰。「你為何不提醒我們?」

  「對啊,鳳大哥,我們都那什麼過了,豈能讓她們逃了?」容聶封皺眉道。

  鳳琰道:「她們求著我不要提醒你們。」

  覃明哈哈一笑。「你何時變得如此心軟了?」

  鳳琰捏了下他的耳朵,對眾人道:「該談正事了。」

  「正事?」覃明一愣。這才想起,之前宮弈辰派人來找鳳琰去主峰商議大事了。所謂大事,自是即將到來的宗門排位戰。

  「有何安排?」林凜問。

  一提到正事,所有人都收了玩笑之心。

  鳳琰點頭。「掌門吩咐,明日辰時去主峰大殿集合,商議參賽要事。」

  「終於要來了嗎?」林凜神情肅穆。他仍記得上一次宗門排位戰,十幾位元嬰大能和數位化神大能敗興而歸,紀元老祖怒火中燒,直罵衛溪無恥。掌門板著臉,下令宗門弟子加緊修煉,甚至拿出了珍藏的彌須境,供眾弟子使用。

  覃明握了握拳頭。「我已迫不及待了,早想在排位戰上大幹一場。」

  容聶封笑道:「覃明,我們似乎很久沒有一起行動了吧?」

  覃明道:「對,上一次還是在晉江界呢。」

  可不是?他和鳳琰在晉江界遭魔修暗算,去了東太凌界,在那兒有一番奇遇,晉陞至元嬰後,返回虛羅幻界,十年來,一直在宗門勤加修煉,蓄積力量。

  「我一會去跟飄渺姐她們說。」黃子葵道。

  眾人又聊了幾句,便各自回宮殿了。

  覃明和鳳琰回到他們如今所住的羲和殿,盤腿坐在蒲團上。

  「忱慕,我的修為只差臨門一腳便可晉陞為化神期了,但一直沒有更深層次地領悟我的道,該如何是好?」覃明問。

  外面五年,幫會領地卻是十年,他和鳳琰大部份時間在浮島的羲和殿裡修煉,夜以繼日,不曾停歇,竟然一舉讓他突破進入了元嬰大圓滿,再進一步,便可成為化神修士。然而,他對自己的道領悟得不夠透徹,無法觸動契機渡劫成為化神修士。

  鳳琰的修為,與眾不同,不能簡單地歸為元嬰修士。他實際的修為是渡劫期,但這世的身體限制了他的修為,無法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若強制提升修為,可能像上次那樣,虛弱數個時辰。

  覃明與他定了靈犀契,兩人的命運之線緊緊相連,靈氣交融,共同修練顛鸞倒鳳功,取長補短。鳳琰的身體早五年便已是元嬰大圓滿了,覃明不過元嬰中期,雙休後,覃明的修為風馳電掣般地飛漲,十年即達到了元嬰大圓滿,化神指日可待。

  「等。」鳳琰只說了一個字。

  「等?」覃明不解。「等什麼?機緣?」

  鳳琰點頭。「天地法則,自有規律,欲速則不達。你需靜下心來,細細領悟。」

  覃明呼了口氣。話雖如此,但他總是無法靜下心來。人一旦卡在瓶頸,容易心浮氣躁。瓊仙宗不乏元嬰修士,但化神和合體期的修士寥寥可數。在宗門排位戰中,宗門弟子的修為越高,奪冠的機會越大。

  鳳琰伸指一點他的眉心,覃明一愣。

  「修煉最忌功利之心,你糾結於排位戰的成績,作繭自縛,如何悟道?」鳳琰一語點破。

  覃明渾身一震,眉心被鳳琰指尖點著,一股清流竄進紫府,如醍醐灌頂般,瞬間點醒了他。

  不錯,他一直糾結於排位戰的名次,擔心著能否拿回第一宗門的名頭,不知不覺,魔障了。

  「我錯了。」他輕道,「拿回第一宗門只是順道,我們真的目的,可不僅僅如此呢。」

  鳳琰柔和了眼神,手指沿著他的鼻樑慢慢往下移,過了人中,最後點中他的唇,輕輕磨了磨。

  覃明微微張嘴,含住他的手指。

  半晌,覃明桃花眼有些迷濛,半睜半瞌地望著鳳琰俊美淡定的臉。

  鳳琰見他動情了,便若無其事的抽出手指,一本正經地道:「繼續。」

  「咦?繼續什麼?」覃明舔著嘴唇,腦中一片空白,貪婪地盯著鳳琰的喉結。

  鳳琰彈指一點他的額角。「論道。」

  「哎?哎?哎?」

  額角被輕輕一彈,人清醒了幾分。覃明一臉無語。

  我XXX

  挑起人的那啥之心,竟然還慢條斯理地跟他說論道。這簡直是撩了便不負責任,由著別人風中凌亂。

  「論道不急,不如先練功吧。」覃明笑容燦爛。「鳳舞來幾場,我不嫌多,真的。」

  鳳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馬上進入下一個副本了,搓搓手。

  鳳琰:不可心浮氣躁。

  覃明:知道,知道。我這不是激動嗎?一想到又可以組團了,就興奮。

  鳳琰:……

  覃明:對了,親愛的,你知道咱隔壁重新裝修了嗎?

  鳳琰:隔壁?

  覃明:哎喲,就是作者的另一部文《我的道侶是拇指魔尊》。

  鳳琰:嗯,它如何?

  覃明:作者簡直是取名廢啊,竟然給隔壁叫了個跟我們差不多的書名。哼哼。今天還給換了一張新封面,簡直犯規。

  鳳琰:犯規?

  覃明:太可愛了!比我還可愛!不能忍。

  鳳琰:……呵呵。

  覃明:你別笑,是真的,不信你去隔壁看看。那坐在瓷碗裡的魔尊,簡直風騷!

  鳳琰:……

  覃明:作者還讓我帶話,可能的話,隔壁會在四月下旬或五月初打地基了。這代表什麼?

  鳳琰:什麼?

  覃明:你不急嗎?代表我們將要結束了。

  鳳琰:豈會結束?該罰。

  覃明:啊?

  鳳琰:我與你,自是長長久久,不可分離。

  覃明:唔唔,對對!你說的都對!

 

 

第182章 宗門精英會

  覃明和鳳琰在幫會領地修煉了一宿後, 回到至尊峰。此時天未明,不到卯時, 他們已經梳洗了一番, 穿上精緻高防的法袍。

  元嬰以上的修士,宗門不再提供製服,修士需自己購買或煉製法袍。

  鳳琰作為萬能型老祖, 不單修為高,還會煉製各種法寶, 煉製法袍手到擒來。覃明身上和他自己身上的法袍,皆出自鳳東離之手。

  嗯, 沒錯,他的太祖鳳東離,曾經在東太凌界縱橫數千載, 上天入地搜羅集天材地寶,儲物袋中的寶物數不勝數, 抵得上一個中級宗門的寶庫豐富了。

  鳳琰和鳳東離的元神合二為一後, 自然也接收了鳳東離的所有財產, 他們喜好相近, 對法袍的品味一致,鳳東離煉製的法袍, 大多是赤紅色, 穿在鳳琰身上,恰到好處。

  法袍較之普通的衣服有個顯著的特色,那便是伸縮自如, 覃明的身量比他們小,寬大的法袍穿上後,自動縮小貼身了。

  兩人的法袍款式相似,顏色相近,站在一起,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他們動身坐寶船去主峰,並未帶上小果子。

  如今的搜寶鼠今非昔比,它很忙。這些年它非常努力地搜寶,範圍從至尊峰擴大至整個宗門,有覃明和鳳琰當靠山,掌門和長老們睜隻眼閉只眼,任它到處溜躂。

  不過小果子是一個有禮貌懂尺度的搜寶鼠,絕不會闖進私人領地,冒犯他人。瓊仙宗靈峰數千,有很多無主之峰,小果子便遊走於這些靈峰之間,發揮所長,努力尋寶。

  所謂寶物,多為靈植晶石,深藏於地底下的法寶靈器,以及前幾任主人留下的一些有趣玩意兒。

  某次小果子在一個低級靈峰裡尋到了一個破舊的盒子,交給覃明讓他去主峰鑒定其中寶物的價值,覃明便帶著破舊盒子去了主峰,在鑒定宮殿遇上了紀元老祖,當他拿出那個破舊盒子時,正巧被紀元老祖給看到了。

  紀元老祖不知為何站在他的身邊,一語不發,犀利的眼神盯著覃明,覃明被他盯得脊背一寒,戰戰兢兢地把盒子遞給鑒定師,鑒定師還未接過手,竟被紀元給截下了。

  覃明和鑒定師都蒙了。

  紀元冷笑一聲道:「此乃吾丟失多年的法寶,如今物歸原主。」

  說完便揚著高傲的頭,飄然而去。

  覃明眨了眨眼,無辜地望著他的背影。鑒定師呵呵一笑,為覃明默哀。

  覃明返回至尊峰,把這事告訴了鳳琰,鳳琰詢問那盒子的模樣,覃明動手畫在紙上。看到畫後,鳳琰嗤笑一聲。

  「此盒確為紀元之物。」他道。

  「真的?既是他的寶物,為何會藏在一座名不經傳的無主靈峰?」覃明奇怪地問。

  鳳琰手指點了點他的畫,道:「年少之時,我、弈辰、紀元三人曾相約在宗門的任一角落,埋下一物,待多年後再挖出來看看。」

  覃明恍然大悟。「這不是所謂的時間盒麼?你們年少之時,那都好幾千年了。小果子不愧是搜寶鼠,竟把如此久遠的寶物都搜出來了。」

  小果子蹲在桌上,聽得一臉驕傲。

  「可惜沒有打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覃明摸摸下巴,突然靈光一閃,神秘兮兮地道,「裡面或許是一張紙條……紀元寫了暗戀對象的名字?」

  鳳琰似笑非笑地敲了一記他的頭。

  覃明捂著頭,眼珠子一轉,好奇地問鳳琰:「你年少之時埋下的時間盒在何處?不如我們去挖出來?」

  鳳琰淡定地道:「已經挖出來了。」

  覃明詫異。「是什麼?」

  鳳琰道:「你時常使用它,卻是忘了?」

  覃明皺眉,想了半晌,驚道:「火靈石?」

  「嗯。」鳳琰點頭。

  「呵呵,竟是火靈石,你可真大方。」覃明笑道。「不知掌門埋了何物,小果子可得加把勁啊。」

  小果子握了握拳頭,點頭稱是。

  寶船速度極快,辰時之前便到了主峰。兩人下來後,一刻不停地往主殿走去。

  主殿裡,掌門和幾位合體老祖早已到了,他們二人竟最早到的元嬰修士。

  瓊仙宗的這些老祖,除了掌門知道鳳琰即鳳東離,其他人皆不知,故,他們進入主殿後,一一向幾位老祖拜了個晚輩禮。

  「先坐吧。」宮弈辰隨和地對他們道。

  坐在附近的紀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主殿左右兩側擺滿了蒲團,靠前的自是修為高的大能,已坐了數人,鳳琰和覃明是元嬰修士,便挑了相對靠後的位置。

  「你們二人可往前坐。」宮弈辰目中含笑。

  紀元皺眉,卻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至於其他人,更是靜心打坐。

  在如此多的合體化神大能面前,只有元嬰修為的覃明壓力不小,他握緊鳳琰的手,和他一起來到凌澤老祖的身邊,優雅地坐下。

  凌澤微微睜開眼睛,看向他們,善意地笑了一下。

  覃明端正地坐在蒲團上,眼觀鼻,鼻觀心。等了不到半刻鐘,陸續有人進來,他微微睜開眼睛,好奇地望了過去。

  林凜等八人,相伴而來,精神飽滿,虎虎生威。他們恭敬地向各位老祖行禮,又各自向自己的師尊行禮,看到覃明和鳳琰,不約而同地走到他們身邊坐下。

  覃明朝他們點了下頭,又看向後進來的兩人。

  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一臉冷漠,眼神銳利,竟是蕭颯。他利眼一掃,看到覃明幾人,頓了頓,上前一步,向掌門和老祖們行過晚輩禮後,坐到了覃明的對面。

  跟著他進來的人是氣質文雅的岑昱,相較蕭颯的冰冷,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溫玉般的儒雅。他彬彬有禮地行了一個晚輩禮,再走到蕭颯旁邊,猶豫了下,隔著一個位置,盤腿而坐。

  覃明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們。

  五年前他和鳳琰回到宗門時,碰巧遇上蕭颯向林遠挑戰,兩人似乎有很深的恩怨,鬥得你死我活,林遠最後不敵蕭颯,差點被廢,岑昱卻出手相阻,救了林遠一命。

  之後的事,覃明甚少關注,從其他人的隻字片語中得知,蕭颯與岑昱原本情投意合,欲金丹後便結為道侶,然而林遠似乎對岑昱頗有好感,處處針對蕭颯。

  蕭颯代替岑昱去凡間挑選修真苗子,林遠作為搭擋卻不知去向,他只能一人擔著了,過天命山時遇上巨鬼,命懸一線。

  後來無間長老多次派人去尋蕭颯,皆無果而終。最後一次,查出一些蛛絲螞跡,發現蕭颯之所以會遇上如此龐大的巨鬼群,乃是有人故意引過去的。

  那人是誰,有何目的?蕭颯回宗門第一件事即是找林遠決鬥,結果不言而喻。

  林遠雖被岑昱救了一命,並無悔過之心,無間長老詢問他事情的始末,他只承認自己對蕭颯有看法,處處為難,惹他不快。巨鬼一事,他概不承認。

  無間長老斟酌再三,便將他禁錮在地煞峰。

  地煞峰靈氣稀薄,環境惡劣,條件艱苦,元嬰修士關在其中,永無突破之日,只有壽元將盡,方可解脫。

  於修士而言,得不到靈氣,仿如無法呼吸,不能晉陞只能數著日子看自己的壽元一日日減少,是痛苦地煎熬。

  覃明盯著蕭颯和岑昱之間的空位,思索。

  他們二人並未成為真正道侶。

  他們所有的交情,彷彿凝凍在三百多年前,被巨鬼襲擊的那晚。

  覃明初見的蕭颯,如清風明月般高潔,風姿卓越,堅毅果斷。再見時,他如一柄嗜血之劍,渾身透著濃烈的殺氣,眉宇之間充滿了冷漠。岑昱總是遠遠地、癡癡地望著他,小心翼翼的接近,生怕惹他不高興。

  蕭颯面無表情地坐著,對岑昱視若無睹。

  岑昱微微垂頭,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墨黑的眼睛裡,染了濃郁的憂愁。

  第三批進來的人較多,分別是紫焓、古一楓、唐眠、紀景辰以及凌萬青。一行五人,逐一向掌門和各位老祖行禮,隨後便尋了位置一一坐下。

  覃明有些新奇地看向紀景辰和凌萬青。

  凌萬青曾是無常峰峰主,管理外門弟子,如今晉陞為元嬰修士,另選靈峰,外門之事皆交給升為金丹的嚴志承了。

  紀景承是無常峰中堂殿的殿主,他一直負責新弟子的考核,前不久晉陞為元嬰,為瓊仙宗增添了一分實力。

  感到覃明好奇的注視,凌萬青和紀景承朝覃明禮貌性地點頭。

  覃明一愣,忙雙手一抱,朝他們行了個敬師禮。

  紀景承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受了覃明的敬師禮。

  覃明鬆了口氣。

  他們對於曾經的他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師叔,遙不可及,如今卻成了同輩。

  修真世界的輩份劃分太有趣了,以修為高低分尊卑。

  那時候他的身體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跟著鳳琰懵懂地進入瓊仙宗,心懷激動,一點點地融入修真界。

  在無常峰生活了十載,學到很多,讓他對整個修真界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不管是紀景辰,還是唐眠,對外門弟子皆悉心教導,不會因弟子的資質差異,而有所區別對待。除了一些心術不正之人,終將被淘汰出局。

  覃明沉思的當口,又進來幾位元嬰修士,這幾位,覃明不太認識,倒是最後進來的三位,他大致能認出來。

  他們分別是祁欞月、夏玉舒和秦行。

  三人之中,覃明最熟的人是祁欞月,她是無常峰太元殿殿主,負責教導外門弟子引氣入體。夏玉舒與他只有一面之緣,進天極宮秘境歷煉之時,由他領著內門弟子在秘境門口匯合。至於秦行,覃明對他的印象不太深刻,仔細想了下,方想起他正是接他和鳳琰去天祭壇考核的人。

  覃明好奇地看了看他的左右,沒有看到那位叫荊華的女修。

  一個唐眠的暗戀者。

  辰時將到,再無人進入主殿,宮弈辰手一揮,關上了主殿的大門。

  覃明粗略地統計了下主殿中的修士。四位合體期修士,五位化神期修士,三十七位元嬰修士,除去閉關的大能,殿中的四十六人,便是整個瓊仙宗的頂尖精英了。

  「宗門排位戰即將開啟,諸位有何高見?」宮弈辰沉穩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高見?

  覃明端坐著一動不動。

  所謂高見,還輪不到他們這些元嬰修士。

  果然,合體期的無間長老開口道:「排位戰開局是元嬰修士的拼比,首戰極為重要,需一局拿下。」

  第一局為守擂戰,一局並非一戰。整個修真界有幾百個宗門,抽到相同簽的兩個宗門兩兩對戰,勝出者,進入下一輪守擂戰。整局下來,極有可能要打十場,勝出的一百個宗門,進入第二局比賽。

  關於宗門排位戰的規則,覃明早已滾瓜爛熟,記在心中了。

  正如無間長老所言,第一局至關重要,如果在第一局就輸了,那便無緣第二局,更何遑最終的巔峰對決了。

  瓊仙宗只有三十七位元嬰修士,而排位在前五十位的宗門,元嬰修士皆大於三百名。三十七人車輪戰數百人,這個過程有些艱辛。難怪上一次的宗名排位戰,瓊仙宗的名次一落千丈。

  宮弈辰看向殿中的元嬰修士,開口詢問:「爾等可有把握拿下第一局?」

  此話問得直接,一時之間竟無人回答。

  宮弈辰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

  「爾等可有把握拿下第一局?」

  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迴盪,震撼人心。

  覃明脊背一挺,看了眼身邊的鳳琰,但見他丹鳳眼半瞌,一臉淡定,並無回應的打算。他再看向其他人,似乎誰都不肯當那個出頭鳥。

  覃明皺了下眉,憋了口氣,忍不住揚聲道:「自然有把握!」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殿中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數十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瞬間成了聚焦點。

  被如此多的大能盯著看,覃明心中一虛,有點汗顏,鳳琰突然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彷彿給了他無限的力量,壯了他的膽。

  覃明神情自若,謙和地望向掌門。

  「若無決心拿下第一局,如何重振天下第一宗的威名?」

  。。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作者一定有BUG。嘿嘿。

  林凜:此話怎講?

  覃明:咱們宗門倒底有多少大能,她估計記不清了。

  林凜:有可能,畢竟文太長了。

  覃明:所以她一定會在以後偷偷地修改BUG。

  林凜:修改漏洞是她的職責!

  覃明:那可不。

 

 

第183章 議戰和掌門的秘密

  覃明的聲音清朗悅耳, 語潤腔圓,擲地有聲, 令在場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凌萬青一改往日的慵懶, 目光如炬地看向對面的赤衣青年。

  數百年前的那個夜晚,刑德帶著兩個少年來敲他的門,大點的少年相貌卓越, 氣質華貴,而他手中拉著的孩子, 矮小瘦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一雙大眼睛充滿了好奇。

  一晃幾百年過去了,那個瘦弱的小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清風明月般的男子,氣質如蘭, 白玉無瑕,在如此多的大能面前, 不卑不亢, 泰然處之。

  突然一道視線直視而來, 凌萬青一怔, 對上那人的眼睛,正是坐在覃明身邊的鳳琰。

  許是自己看覃明看得太久了, 引得他的道侶不滿了。

  凌萬青嘴角微微上揚, 毫不避諱,沖鳳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覃明說完話後, 整個大殿陷入了寂靜,他不禁握緊了鳳琰的手,幸好寬大的袖袍遮住了兩人交握的手,才不至於太尷尬。

  無間長老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道:「覃明真君如此有決心,第一戰便交予你了。」

  哎?

  覃明一蒙,桃花眼微微瞪大,茫然地望向無間長老。

  這就定下了第一戰?

  會不會太草率了?

  在場的還有三十餘位元嬰修士,他們的意見呢?不用問嗎?

  似乎看出覃明的詫異,宮弈辰笑道:「第一戰至關重要,覃明真君需全力以付。」

  第一次被尊稱為真君,覃明有點害羞,聽到掌門如此道,顯然對他寄予厚望,覃明從來不是個怕事的人,他鬆開鳳琰的手,恭敬地向掌門行禮。

  「定不負眾望。」他堅定地道。

  打架嘛,他在行。

  已經許久不曾活動筋骨了,快生手了。

  宮弈辰見他躍躍欲試,便知第一戰交給他,萬無一失。

  其他元嬰修士,見第一戰被覃明搶先了,立即搶後面幾戰了。

  第一局乃是守擂,對戰雙方可派三位修士,輪番上陣,守住最後擂台的即為獲勝者。覃明為第一場,自然要守住對手三位修士的挑戰,所以出戰第二場三人對戰的人爭先恐後了。

  無間長老一一記錄,不慌不忙地安排出戰的順序。

  其實三十七位元嬰修士根本不必如此激烈地爭搶出戰機會,初賽共有三輪,他們每個人,至少都要輪五六次,越到後期,對手的實力越強,他們卻越疲憊。

  上一次的排位戰,他們便是吃虧在此。

  連元嬰修士的戰局都沒有完勝,後面化神和合體大能的比試就夭折了。今日坐在大殿裡的三十七人,半數以上曾經參加過上次的宗門排位戰,對當時的戰鬥,仍然心有餘悸。

  修士對決,不論生死。

  由於衛溪大鬧過瓊仙宗,打傷了不少元嬰修士,令他們上次參賽的元嬰只有二十餘人。二十餘人輪番戰鬥了七八場,最終無功而返。

  宗門的排位跌至歷史最低點,令他們既氣憤又羞愧。由於宗門的排位過低,後招的新弟子資質平凡,資質好的早就被紫霄宗、太虛宗等前十位的大宗門挑完了。

  真正計較起來,由於宗門排位靠後,早八百年前就出現問題了。新入門的弟子,良莠不齊,內門弟子的數量一年不如一年。倒是蕭颯那次去凡間挑選的苗子,與眾不同。雖說許多孩子死在巨鬼之手,他極力保下的十個孩子,卻出類拔萃,如今一個個晉陞成為元嬰修士,在宗門有著舉足輕重地位。

  第一局的元嬰修士出戰順序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第二局的比賽安排。

  第二局分兩場,一場由一位化神期修士帶五名元嬰修士闖秘境,另一場是三位化神修士帶兩名元嬰修士闖秘境。

  已經晉陞為化神修士的鑫鎏和她的道侶天羽,當仁不讓地搶出戰位置。

  「鑫鎏道君,天羽道君,你們二人素來形影不離,莫與我搶第二局的第一場了。」一個張著娃娃臉的化神修士揚聲道。

  鑫鎏是化神期修士之中唯一的女修,她看向娃娃臉,笑道:「墨曦道君,第一場即便無我們,你還需與另外兩位師兄競爭。」

  娃娃臉皺眉頭一皺,看向其他人,恭敬地行禮,笑容滿面。「兩位師兄,承讓承讓。」

  這還沒有決定他呢,他倒先承讓上了。

  「既然墨曦道君如此鬥志昂揚,我等便不與你爭了。」

  墨曦再行禮,眼睛晶亮。

  化神期的修士,壽元基本在八百歲到一千餘歲之間,這位墨曦道君長著一張娃娃臉,如十七八歲的少年,若非他身上強大的修為威壓,還真看不出他竟是一名化神大能。

  覃明好奇地打量他,覺得這位道君非常喜人。

  彷彿有感應般,墨曦似笑非笑地看向覃明。

  覃明忙收回視線。

  墨曦道:「第一場由我帶五位元嬰修士出戰,你們當中,誰願隨我一道?」

  「我願隨道君。」林凜揚聲道。

  他一請戰,眾人皆看向他,頂著眾大能審視的眼神,林凜端正地坐著,目不斜視,不卑不亢。

  宮弈辰尚未表態,坐在林凜身邊的容聶封邊行禮邊道:「我願隨道君出戰。」

  他和林凜是道侶,自然要並肩作戰。

  唐笑看林凜和容聶封都請戰了,不甘示弱,拉著卞離向掌門拜禮。

  「我二人亦願隨道君共進退。」

  一下子被搶了四個位置,剩下一個,其他元嬰修士爭先恐怕,最後無間長老與宮弈辰商議了下,定下了人選。

  第二局的第一場,由化神期的墨曦帶領四個元嬰新手和一個元嬰老手,共闖秘境。

  雖然林凜等人剛晉陞成為元嬰沒有多少時日,但他們的實力,有目共睹,林凜身為親傳弟子,時常處理宗門事務,其能力頗受老祖們的賞識。

  他的性格沉穩冷靜,遇事不慌不忙,又有劍修的堅毅,由他出戰,各位老祖還是比較放心的。再則,墨曦和另一位元嬰皆是老手,曾經進過秘境,熟門熟路,穩操勝算。

  紫焓略為羨慕地看向林凜等人。此四人,可謂是他看著長大的,從煉氣到築基到金丹,最後成為元嬰,資質上佳,短短幾百年,便成為元嬰大能。最有趣的是,他們雙雙各自成為道侶,可謂津津樂道。

  人家小年青,都能看對眼,坦城的成為道侶,怎麼他和唐眠就困難重重呢?

  自那件事後,唐眠去了外門,他一人孤伶伶的在內門,好不可憐。這麼多年了,他明示暗示,唐眠卻從未回應過他,令人惆悵。

  若說唐眠與凌萬青有一腿,那是萬萬不可能。據他所知,唐眠對凌萬青千依百順,唯命是眾,卻有著鮮明的上下級關係。

  倒是凌萬青和紀景辰之間,有那麼一點蛛絲馬跡。

  紫焓隱隱一歎。

  那邊幾人的暗波洶湧,覃明完全不知,他對第二局的第二場,三位化神修士帶兩名元嬰闖秘境的比賽,挺感興趣。

  拉拉鳳琰的手,鳳琰會意,在無間長老提出第二場的出戰人員時,開口道:「此戰的兩位元嬰,便由我和覃明出戰。」

  鳳琰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莫名的有一種威嚴,整個大殿竟無人提出反對意見,更無人與他們搶。

  宮弈辰道:「可。」

  三位化神的人選,鑫鎏和她的道侶天羽佔了兩位,剩下一位,被一個叫莫如晦的化神大能搶走了。

  最後一局乃是巔峰對決,由化神期和合體期一起參賽,賽制與第一局一樣,四個合體期和五位化神,全部需要參加。

  至於他們如何安排出戰順序,便不在殿中安排了。

  無間長老總結了下此次商議的要點,記好了每位修士的出戰順序,宮弈辰做個總結,會議終於結束了。

  覃明和鳳琰回到至尊峰,剛下寶船,便看到一隻雪白肥墩墩的妖寵鼠蹲在平台上,翹首以盼,看到從寶船上下來的主人,高興地跑了過來。

  小果子衝向覃明,瞬間爬到了他的肩上。

  「吱吱吱——」小果子蹭著覃明的臉,一副激動的模樣。

  覃明偏了下頭,有些受寵若驚。軟軟的毛蹭在臉上,萌化了人心。

  小果子平時怕鳳琰吃醋,很少表現得如此主動。覃明伸手把它抓下,讓他窩在自己的手心,疑惑地問:「怎麼了?為何如此激動?」

  小果子揮舞著小爪子,激動地道:「主人!我找到掌門的寶盒了。」

  「嗯?」覃明一時沒聽懂。小果子這些年修煉後,口吃的毛病終於好了。

  站在旁邊的鳳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小果子的後頸,將它提了過來。

  「你說找到了宮弈辰少年時埋的盒子?」他問。

  小果子被鳳琰提著,四肢略僵硬,聽到問話,它乖乖地點頭。

  「吱吱,是的,是的!」

  「哈!時間盒嗎?」覃明終於會意過來了,他從鳳琰的手中搶回小果子,揉揉它的毛,興奮地道:「在哪裡?快帶我過去看。對了,你如何肯定那是掌門的保盒?」

  小果子被主人蹂躪了一番,毛都要打結了。它掙扎著從覃明的手中跳了出來,閃電般地衝進主殿裡。

  覃明拉起鳳琰的手,揚眉道:「小果子本事不小呢。」

  鳳琰道:「此事萬不可被弈辰知道了。」

  「啊?為何?」覃明不解地問。

  「他……」鳳琰頓了頓。「我們三人之中,真正無情的人,是他。」

  覃明吃驚。

  說話間,兩人走進主殿,步入書房,小果子早就蹲在書房的桌子上,面前擺著一個巴掌大的黑盒子,不起眼,表面卻寫滿了符文。

  覃明幾步走至桌子前,盯著盒子仔細打量,半晌,他道:「盒子上有陣法,小果子你如何確定這是掌門的?」

  小果子蹦了幾下,小爪子一指盒子的一角。

  「這上面有字。」它道。

  覃明定睛一看,果然在小盒子的左下角,看到了一個字:辰。

  「忱慕,你過來看看,這是不是掌門的字跡?」覃明道。

  鳳琰慢條斯理地踱至桌邊,伸手拿起了黑盒子。「是他的字。」

  「哈哈,果然是掌門的。」覃明滿臉好奇。「快打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上次發現紀元的盒子時,沒打開直接去了鑒定宮,結果運氣不佳,碰到了紀元本人,被他半途搶走了盒子,實在可惜。

  「吱吱,上面有陣法。小果子解不開。」小果子揮爪。作為一隻上進的搜寶鼠,它非常的虛心好學,這些年跟在主人身邊,向主人的道侶那裡學了不少東西,其中陣法和符紋猶為重要。因為很多藏寶之地設有防禦陣法和符文,沒有一點本事,如何探寶尋寶?

  「我看看。」覃明躍躍欲試。

  「你解不開。」鳳琰直接拒絕了。

  「還沒試,為何說我解不開?」覃明不服氣了,從鳳琰手中搶過盒子,看著上面的符文排列,便琢磨著如何解碼。

  然而,他努力了一刻鐘,盒子上的陣法紋絲不動。覃明吃驚地道:「不應該啊!」

  宮弈辰的陣法符文造詣如此之高嗎?年少時期設下的封印,他竟然解不開。

  鳳琰笑道:「你以為此陣法是一個築基弟子設的?」

  「難道不是?」覃明問。

  鳳琰搖頭。「此陣法乃是合體期的手法。」

  覃明皺眉,思索了下,突然驚叫:「掌門後期加上去的?這可就範規了啊!」

  宮弈辰年少時埋下一個盒子,其中一定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修為進入合體期後,又尋到這個盒子,重新加了一層封印,若無合體期修為的修士,找到這個盒子,絕對解不開。如此一來,他等於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然而,既然是秘密,何必塞進盒子裡,天天提心吊膽地怕被人發現呢?

  覃明對盒子裡裝的東西更好奇了,他催促鳳琰快點解開封印,他想看裡面的東西。

  鳳琰身為渡劫老祖,宮弈辰這種封印他還沒看在眼裡。

  手指在盒子上點了幾點,那鎖竟然解開了。

  「這麼簡單?」覃明一臉佩服。

  小果子眼裡更是充滿了崇拜。

  不愧是主人的道侶!

  鳳琰將盒子輕輕放在桌上。「打開?」

  覃明有點猶豫,他問:「我們就這樣打開了,掌門萬一知道了,怪罪下來……」

  「既然被小果子找到了,便是與小果子有緣。」鳳琰淡然地道。

  覃明一想,也是。誰讓掌門不藏好點,被一隻搜寶鼠給搜到了呢?

  「小果子,你自己動手。」覃明道。

  小果子嚥了嚥口水,戰戰兢兢地伸出小爪子,碰了下盒子,縮了回來,在覃明鼓勵的注視下,它慢慢地打開了盒蓋。

  覃明把頭往前一湊,看清了盒中的物品,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掌門的時間盒啊!

  小果子:吱吱!

  覃明:你很厲害!表揚你!

  小果子:吱吱吱~~~~

  覃明:不過,你不覺得作者太壞了嗎?為什麼不接著寫?

  小果子:有可能……她自己也沒想好是什麼?

  覃明:哈哈哈哈,有可能。她經常這樣幹,一個裸更的,哼哼。

  小果子:吱吱。

  【馬上進入下一個副本了。】

 

 

第184章 撥雲撩雨仙譜

  盒子裡, 放著一本書和一個木偶。

  書是藍皮書,只有普通書本的一半大小。木偶是一個手工雕刻的人偶, 拇指大小, 側身放著,看不清它的五官。

  覃明一臉迷茫,他看向鳳琰, 鳳琰神情淡然,似乎對盒中的物品並不感興趣。小果子的小爪子扒在盒子邊緣, 吱吱幾聲,顯然對盒中之物頗為失望。

  「掌門的寶物太普通了吧。」覃明攤手。雖說在修真界, 書本並不常見,閱讀刻錄普遍用玉簡,但一些珍藏版的孤本仍有流傳, 保存之時還需畫上陣符,防止蛀腐了。

  「吱吱……主人, 看看是什麼書?」小果子仍然一臉期待。或許真是孤本, 比如是失傳的神秘功法。

  「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此書如此之小, 絕不可能是功法。」覃明伸指點了點小果子的腦袋。

  小果子蹦了一下, 大眼睛水靈靈的。

  覃明從盒子裡取出藍皮書,問鳳琰:「掌門以前喜歡看書?」

  鳳琰道:「築基修士多忙於吸收靈氣, 無暇看書。」

  覃明一想, 也是。自己築基期時,一心一意地積攢靈氣,哪有時間閱覽百書呢?

  既然掌門並不是特別喜歡看書, 那他藏了這麼一本書,就有點蹊蹺了。

  覃明仔細打量手掌中的小書本,厚約半寸,封面沒有字,更無作者署名,這顯然是一本手抄本。

  帶點好奇心,覃明緩緩地翻開第一頁,扉頁一片空開,然而隱約可見下面一頁的內容,似乎不是字,而是一幅圖。覃明翻過扉頁,一副精美的圖赫然入目。

  瞳孔一縮,覃明整個人都驚呆了。

  繼續翻下去,每一頁竟然全是畫,一幅幅丹青畫,細緻精美,惟妙惟肖,畫者功底出神入化,揮灑自如,線條勾勒得完美無瑕,人物身體曲線,根根髮絲,神態姿勢,栩栩如生。

  「我靠——」幾百年沒有說的粗話,覃明脫口而出,實在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鳳琰靠過來,看了一眼書上的畫,呵呵笑了兩聲。

  覃明快拿不住手中的書了,他快速地翻下去,翻了兩百頁,翻到了最後,面紅耳赤。

  「萬、萬、沒、想、到!」覃明合上書,驚歎不已。「掌門表面上看著一副清高的模樣,居然如此悶騷!人不可相貌啊!簡直……簡直鬼畜!」

  覃明晃晃腦袋,風中凌亂了,閉了閉眼睛,彷彿還有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在腦中閃動,如幻燈片般,每幅畫連起來,便是一部動作片。

  動作片?

  覃明忍不住再次翻開書,捏紙的邊緣,讓它自己快速地翻頁。

  他目瞪口呆。

  「好……好功底!我對掌門佩服得無體投地。」覃明兩頰緋紅,瞄了眼鳳琰。被迫看了一場色香味俱全的動作片,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這分明是一本春、宮、圖冊!

  小果子一臉懵懂。「主人,是什麼書?」

  它見覃明又驚又歎,著急地搔搔頭,好奇十足。

  覃明歎了口氣道:「不適合你看。」

  「啊?」小果子眨了眨大眼睛。

  「這……乃是一本天書,不適合小妖獸看,若你將來幻化成人,或許能觀之一二。」覃明高深莫測地道。

  鳳琰伸出修長的手指,從盒子裡捏出那個拇指大小的人偶。

  覃明問:「莫非這人偶也是掌門雕的?」

  「嗯,應該。」鳳琰微微瞇眼。

  「雕得是誰?」覃明興致勃勃地湊過去辨認。掌門不但繪了一本不可描述的圖冊,還雕刻了一個人偶,其用心顯而易見。分明是心中思慕誰,將之藏在盒中,深埋地下。

  由於人偶只有拇指大小,僅憑肉眼看得費勁,覃明便用神識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掃視。

  「它……似曾相識……」覃明猶豫地道。

  「是相熟之人。」鳳琰道。

  「相熟之人?」覃明驚訝地問,「莫非是紀元?」

  紀元與掌門師兄師弟的相處了數千年,從少年時便一直相伴至今,紀元暗戀掌門,掌門必有所覺察,只是一直不曾點破,悶騷的人向來忍功了得。

  「不是。」鳳琰搖頭。

  「什麼?不是!」覃明大吃一驚,從鳳琰手中取出人偶,瞪大眼睛仔細辨認人偶的五官。此人偶雕工精湛,巧奪天工,形神兼備,美輪美奐。

  如此完美的人偶,不是紀元,又是誰?

  掌門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實在看不出來它像誰?」覃明皺眉。

  「……是你。」鳳琰道。

  「噶?」覃明呆若木雞。

  鳳琰把人偶擺在覃明臉旁邊,對照人偶與他的臉,點了點頭。「不會錯了,正是你。」

  覃明僵硬地扭過頭,盯著近在咫尺的人偶,腦袋都快成漿糊了。「是不是否搞錯了?掌門藏了一本春宮圖冊,又雕了我,這是為哪般?」

  小果子仰高頭,聽得雲裡霧裡。

  鳳琰輕笑一聲。「此盒子外面設有合體修士施的陣法,便知其中之物早被人替換了。」

  覃明扶了下額頭,理了理頭緒,很快明白過來。

  「掌門必已知紀元的寶盒被小果子搜到了,所以他擔心自己的秘密被我們發現,於是故意把寶盒裡面的東西替換了,再設了新陣法。不出他所料,小果子找到了這個盒子,而憑你渡劫期的修為,自然輕而易舉地解開封印。」

  「不錯。」鳳琰點頭。

  「呵呵呵……」覃明嘴角一抽。「掌門這是擺了我們一道。」

  又是不可描述的圖冊,又是他的雕像,似乎在向鳳琰暗示什麼。

  至於他自己為何沒有認出人偶的長相,實在是他很久沒照過鏡子了,這幾年不停地修煉,天天纏著鳳琰醬醬釀釀,哪有時間看自己的臉?

  盯著人偶的五官,覃明有點發蒙。「我……長得這麼好看?」

  他一臉不敢置信。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

  小果子聽了他們的對話,似懂非懂,主人的那句問話,它卻聽懂了。

  「主人長得很好看!」小果子奶聲奶氣地說。

  覃明摸摸它的小腦袋。「小果子,你可以去玩了。」

  「吱?」小果子蹲在桌上,被覃明摸得很舒服。它找到了掌門的寶物,但後續發展有點讓它看不懂呀。主人也不解釋,那書到是什麼書,人偶為何雕的是主人?哎呀,好奇心被挑起,得不到滿足,它著急。

  「主人,主人,告訴小果子嘛。」小果子撒嬌地道。

  覃明捏捏它的耳朵。「待你幻化成人了,再告訴你。」

  「吱吱!」小果子鼓起了腮子。幻化成人,談何容易?它努力了五年,搜索了無數寶物,換了很多靈石,可是仍然無法購買那本妖獸功法。

  幾百萬上品靈石,不是那麼好賺的。

  拍賣會上那些大能們一出手便是幾千萬,幾億的上品靈石,豈知他們攢了數千年方有這個資本。小果子才開始賺錢,五年的時間,能攢一百萬上品靈石,非常不容易了。

  覃明從儲物袋中取出五塊極品靈石,堆到小果子面前,安慰它。「此寶盒當賣給我了,你看如何?」

  小果子傻眼地盯著眼前的極品靈石,濃郁的靈氣,誘得它直流口水。

  極品靈石,一塊抵得上百塊上品靈石。

  主人太慷慨了!

  「吱吱!一塊就夠了。」小果子並不貪心,它捧了一塊,抱在懷裡。

  覃明笑道:「都收著吧,剩下的就當我資助你。」

  小果子一臉心動,卻仍堅持己見,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用,謝謝主人。」

  它一口吞了極品靈石,藏在自己的腮囊裡。它的腮囊是一個天生的儲藏空間,隨著修為增強,腮囊的空間也越大。

  藏好靈石,它禮貌地道:「主人,小果子要繼續去尋寶。」

  覃明道:「不休息休息?」

  小果子握了握拳,意志堅定。「我一定要存夠靈石,買幻化功法。」

  覃明見它豪情壯志,便不好打擊它的積極性,柔聲道:「不要累著,該休息就休息,知道嗎?」

  「是,主人,我會的。」小果子頭點得像搗蒜。

  覃明道:「過幾日,我和忱慕要去紫霄宗參加宗門排位戰,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小果子動了動耳朵,滿臉不捨,但想到自己除了搜寶一無是處,幫不上主人的忙,便嚶嚶嚶地蹭著主人的手指,留戀了好一會兒。「小果子會乖乖在家裡,等主人回來。」

  看著一團小白毛如此軟萌,覃明忍不住把它捏在手裡,揉了揉。

  半晌,他放過小果子,小果子暈頭轉向地趴在桌上。

  鳳琰手裡拿著藍皮書,隨意地翻閱,翻完後,他的視線落在覃明的身上,熾熱火辣。

  覃明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脊背一寒,毛孔都豎了起來。

  「忱慕……」他嚥了嚥口水。這眼神不對勁啊,彷彿狼看到美食,充滿了攻擊性。

  鳳琰勾起嘴角,揚了揚手中的藍皮書。

  「既然弈辰如此善解人意,特意繪製了如此獨特的『功法』,我們不如試一試。」

  覃明傻眼。

  「這個……」

  若他沒有記錯,此藍皮書共有兩百餘頁,上百個不同的姿勢和動作,如果一一照做,即使他天賦異稟,恐怕也吃不消。

  「宗門排位戰即將臨近,這幾日我們必須養精蓄銳。」覃明一本正經地道。

  鳳琰伸手攬住他,輕輕一帶便將他抱入懷中。

  「此書並非普通的圖冊,乃是失傳多年的《撥雲撩雨仙譜》,若與顛鸞倒鳳功法結合,便可相得益彰,修煉速度更是日行千里。」

  撥雲撩雨仙譜?

  一聽這名,便知不是什麼正經的仙譜。

  覃明望著鳳琰熠熠生輝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頭了。

  而後……

  覃明悔得腸子都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呵呵呵,一百多式,此功法實在難練。

  鳳琰:勤加練習即可。

  覃明:哎喲,腰要扭了……此姿勢根本不可能練成!

  鳳琰:修士的身體天生柔韌。

  覃明:我還寧去打一套天行君之術!

  鳳琰:此術非彼術。

  覃明:哎喲,不行了不行了,換個姿勢,換個姿勢。

  鳳琰:……每個姿勢需到位,否則何時練成神功?

  覃明:不要如此嚴厲啊,此功法練與不練皆不重要吧?

  鳳琰:既然練了,便不可半途而廢。

  覃明:……

  【真是自己的寵物挖出的功法,含著淚也要將它練成。】

 

 

第185章 愛得神魂顛倒

  卯時, 朝雲滿天,初升的紅日給瓊仙宗的主峰鍍了一層金, 煦和的金光照在富麗堂皇的寶船上, 為它增添了無限的光彩。

  主峰廣場上,站了數百人,金丹和築基弟子們一臉激動地目送宗門的大能前往紫霄紫參加宗門排位戰。

  覃明一身銀朱色法袍, 精緻華美,如水的青絲利落地紮成了一條馬尾, 柔順地垂至腰後,繡著金色符文的八綾帶充當了髮帶, 紅艷玉石點綴,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晶瑩剔透, 髮帶如絲,尾部綴著精巧的金色鈴鐺, 輕風撫過, 響起清脆的鈴聲。

  他眉若遠山, 眼似桃花, 唇紅齒白,宛如意氣風發, 朝氣蓬勃的少年。

  站在他身邊的鳳琰, 一身法袍赤紅,雍容華貴,劍眉入鬢, 鳳眼燦若星辰,幽深莫測,他的手一如既往地握著覃明的手,兩人並肩而立,如蘭似竹,獨綻風采。

  林凜等人站在二人旁邊,他們統一穿著月白色高級法袍,款式相似卻各不相同,男裝飄逸,女裝嬌媚,從繁華複雜的符文上可看出,這些法袍分明出自一人之手。

  掌門等其他大能,個個風姿卓越,氣宇軒昂,金質玉相,韻質風流。

  修士大多相貌堂堂,元嬰期可重塑身體,故一般修士晉陞成為元嬰時,會將自己的身體塑造得完美無瑕,男的俊女的俏,故此,元嬰之上的修士,不管是仙修還是魔修,幾乎無醜陋之人,除了一些審美奇特的怪人,越醜越喜歡。

  掌門向守在宗門的幾位金丹交待了一些瑣事,便帶著人上寶船,向紫霄宗出發。

  眾弟子恭送寶船遠去,一直到看不見船尾了,方相繼散去。宗門之內並不是沒有元嬰以上的修士了,有數位大能仍在閉關,萬一有事,他們能隨時出關應對。

  覃明和鳳琰並肩站在船頭,行雲如流水般向後退去,熟悉的景色一一遠去,寶船如梭,倏地穿過了宏偉的大門,直衝雲霄。

  「不愧是宗門的豪華飛船,又大又穩。」覃明讚歎。

  「畢竟代表宗門,自然不能開條破船過去。」站在他身後的容聶封開口道。

  此時,寶船的甲板上站了許些人,大部份是元嬰,覃明等人第一次上這艘寶船,充滿了新奇,一些坐過多次的人,則淡定地在船艙房間裡打坐。

  「此去紫霄宗需要多久?」覃明問鳳琰。

  「快則半個時辰,慢則兩個時辰。」鳳琰道。

  「咦?為何分了快慢?」黃子葵奇問。

  「對啊,鳳大哥,半個時辰和兩個時辰差異極大。」唐笑道。

  「瓊仙宗在西澤大陸,紫霄宗在凌雲大陸,兩大陸相鄰,實則並不遠。」凌澤晃著羽扇,慢悠悠地過來。

  覃明等人立即向他行禮。

  凌澤揮揮手,讓他們不必多禮。

  「尊者,既然兩塊大陸相近,為何會耽擱了?」林凜恭敬地問。

  凌澤笑笑:「往日並無盛事,空中來往極少寶船,自然便快了。而今即將舉行排位戰,各大宗門趕卦紫霄宗,凌雲大陸的上空就擁擠。」

  覃明恍然大悟。寶船雖是船,卻不在水上飄,而是在空中飛,修真界大小宗門皆有寶船,而數以萬計的修士也各有寶船,當數萬艘寶船在紫霄宗上空相聚時,密密麻麻的,航道混亂,下降困難。

  紫霄宗為了協調寶船的下落問題,必然會讓各大寶船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排隊下降。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幾百年前去晉江界時,各大宗門的寶船擁擠在無名島的上空,場面十分熱鬧。

  寶船在空中飛行了兩刻鐘,前方出現了其它宗門的寶船,漸漸地,越接近紫霄宗,寶船越多,從偶遇一二艘船,到十艘並行。

  不過寶船的質量各不相同,目前為止,覃明尚未發現有比瓊仙宗更華麗的寶船了,果然底蘊不同,彰顯的氣勢也截然不同。

  半個時辰後,寶船終於飛到了紫霄宗的外圍。然而,大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如瓊仙宗一樣,紫霄宗亦有護山大陣,出入只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大門,可容兩艘寶船進出。若是平時,得到通行證後,立即便能進入,但今日各大宗門都來了,無數修士蜂擁在大門口,極需排隊依次進去。

  「隊伍好長。」子葵驚歎。

  可不是?

  他們來得算早,卻發現前面的隊伍早已排成長龍。

  「要不怎麼說需要等兩個時辰?」容聶封道。

  「兩個時辰……」兩個時辰相當於四個小時,誰都沒興致站在甲板上呆四個小時,所以覃明打算先回船艙的房間裡了。

  一回到船艙裡,覃明便忍不住揉自己的腰。打從被鳳琰拖著修煉那勞什子的《撥雲撩雨仙譜》,他的腰就沒輕鬆過,兩條腿更是虛得快拖不動了。

  媲美瑜伽的動作,五花八門,突破人類極限,達到極致之境,簡直不可思議。

  覃明痛並著快,被無情地壓著練習了許久,雖然如鳳琰說言,配合顛鸞倒鳳功法修為大增,但是每日進行如此高強度的鍛煉,骨架子快要被拆散了。

  鳳琰低頭看覃明扶著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禁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一按他的腰。

  「哎喲!輕點!」覃明皺了五官。

  「我幫你揉揉。」鳳琰溫和地道。

  覃明哼唧兩聲,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鳳琰的按摩手法向來精湛,他還是挺享受的。

  「這裡,這裡……背上,還有手臂,對對……腿上也要按按。」覃明指揮著他,讓他給自己來個全身大保健。

  「可要脫了法袍?」鳳琰道。

  「不。」覃明義正嚴辭的拒絕。

  開玩笑,若是脫了法袍,他還能如此舒坦地享受服務嗎?到時候,兩人的身份要對調過來,得他侍候鳳琰。

  兩個時辰,足夠練習很多姿勢了。

  鳳琰揚了揚眉,抬起覃明的腿,幫他脫了靴子,按摩他的小腿。

  覃明歎了一聲,鳳琰的按摩手法輕重拿捏得極好,緩解了他小腿上的酸痛。緊繃得次數多了,肌肉都僵硬了,雖然修士的體質非同一般,但只要有血有肉,該受傷還是會受傷,只是恢復的速度比常人快罷了。

  一次兩次,他還不至於如此,可若次數多了,肌肉長期處於疲憊狀態,達到一個量的積累,便會酸痛。

  覃明撐起身,抓過一個枕頭,靠了起來。

  「忱慕。」

  「嗯?」

  覃明瞅著他完美的臉部輪廓,眼神柔和。

  鳳琰捏著他的小腿肚,覃明喚了他一聲,卻沒下話,他不禁轉頭看向他,觸上一雙迷離的桃花眼。

  「怎麼?」鳳琰停下按摩的動作,凝視他。

  「啊?」覃明恍然回神,用腿踢了踢他。「繼續。」

  鳳琰捏著他的腳指頭,輕輕磨了磨。「為何如此看我?」

  覃明舔了下唇,笑道:「欣賞美人,不行麼?」

  「美人?」鳳琰失笑。「較之東離如何?」

  「呃……」覃明微微張嘴。「誰跟自己比較?哈哈。」

  「你喜歡。」鳳琰道。

  「這……」覃明擦了下臉上的虛汗,忙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歡,不管你的長什麼樣。」

  「哦——」鳳琰瞇眼。「若我長得極為醜陋,你亦不嫌棄?」

  覃明皺了下眉,小心翼翼地問:「可有……照參物?」

  醜陋也得有個標準不是?

  鳳琰沉默了片刻,道:「比如天命山中的妖獸。」

  覃明撫了下額。妖獸?小時候殺過的那些醜陋得沒個正常形體的妖獸?

  確實醜得沒邊了。

  然而……

  覃明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執起鳳琰的手,與之交握。「不嫌棄,只要是你,永不嫌棄。」

  「我卻是嫌棄的。」鳳琰淡然地道。

  「啊?」覃明詫異。情話嘛?不是應該順著說感動嗎?

  「不管是妖修,還是人修,力量越強,形體越完美,只要達到力量的巔峰,方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鳳琰道。

  覃明反駁。「親愛的,我們的觀點不在一條線上。」

  鳳琰一笑,道:「我豈不明白你的心意?如你所言,不管你是何種形體,我皆心悅你。」

  覃明呼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說嫌棄?」

  鳳琰輕輕一帶,把他拉入懷中,撫著他的臉頰,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

  「力量越強大,慾望越大,人心永遠得不到滿足,一旦不知足,便會到處掠奪。這便是為何天道要扼制修士飛昇。」鳳琰垂下眼瞼,低聲道。

  「你是說……」覃明手指一顫,摸著他的髮絲。「你曾迷失了自我?」

  「……嗯。」鳳琰輕應一聲。

  覃明伸臂,緊緊抱住他。強大如他,也會自我懷疑嗎?

  「我會陪你,一直陪著你。」他低喃。

  鳳琰貼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覃明的臉刷地紅了起來,他猛地推開鳳琰,爬到床角。「不行,我要好好休息!」

  鳳琰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覃明惱羞成怒。「忱慕!你太無恥了!」

  鳳琰挑眉。「嗯?」

  覃明揉揉太陽穴。「最近你把我喂得太飽了,得讓我消化消化。」

  狡猾的男人,居然在他面前示弱,博取他的同情心,然後想趁機一舉攻陷他。

  差點就上當了。

  鳳琰朝他伸過手,對他道:「過來。」

  覃明瞪他一眼。「不去。」

  「過來。」鳳琰又說了一遍。

  覃明猶豫,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

  「來。」鳳琰聲音柔和了幾分。

  覃明心軟,爬回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鳳琰摸摸他的臉頰,道:「小珠子。」

  「呃?」乍聽到這個暱稱,覃明耳朵一酥。「做甚?」

  「練功。」鳳琰道。

  覃明終於忍不住,捏住他的臉頰。「說了不要。」

  鳳琰鎮定地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對自己無禮。「只是練功,穩固修為,不做其它。」

  覃明道:「你說的?」

  鳳琰鬆開他的手腕,拍拍他的背。

  覃明吐了口氣,搭著他的肩,道:「終於可以用正確的姿勢練功了!你不知道,那什麼撥雲撩雨簡直不是人練的,掌門簡直用心邪惡,居然能畫出如此荒唐的圖冊。他自己有沒有找人來試過?我覺得有必要哪天轉贈給紀元,就說是他暗戀的掌門親手繪製的,他一定會欣喜若狂。」

  「呵呵。」鳳琰幫著覃明,調整好練功的姿勢。

  覃明皺了下眉,慢慢坐下,低歎一聲。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決定了,待這次宗門排位戰後,立即轉贈給紀元。讓他看看他親愛的師兄是如何的內心悶騷,思想齷齪。」

  鳳琰親了親他的唇,道:「都依你。」

  覃明斜眼瞅他,哼唧兩聲。「可是如願了?」

  「嗯?」鳳琰神情自若。

  覃明啃他的鼻子,斥他。「壞人。」

  鳳琰不輕不重地一動,低語。「坐好。」

  覃明放過他的鼻子,盤腿,緩緩地閉上眼睛,他的神識隨著鳳琰的一道進入了修煉的虛幻之境。

  初時如往常一般,兩個元嬰相貼著盤腿,一呼一吸之間,交融靈氣,行了一周天後,覃明突然感到哪裡鬆動了,他情不自禁衝了過去,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清了。

  然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不但沒有驚慌,反而覺得一片寧靜。

  他懸浮於這片虛幻之中,感應著週身遊蕩著的無名因子,那些因子試探般地碰觸著他,他伸出手,倏地將那些因子掌握在手心。

  當越來越多的因子被他握住時,一股龐大的力量湧入他的元神裡。

  猛然間,他想起鳳琰剛才說過的話。力量越強,慾望越大,當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時,即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一直以來,他修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鳳琰手把手教他帶入修真界,伴著他一路修行至元嬰,然而他自己似乎完全沒有去深究為何修真。還是鳳髓珠時,他便一直安身於熔岩之地,若不是鳳東離帶他出去,見識了大千世界,他或許永遠只是一顆死物。

  重來一世,他從小世界穿越到了修真界,最初的願望是返回小世界與親人重聚,可與鳳琰心意相通後,他便絕了回去的念頭,

  他只想守在鳳琰身邊,和他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可是,如果他一直在躲在鳳琰的羽翼之下,不懂挺身而出,只能成為鳳琰的依附,如何與他並肩作戰,對抗天道?

  鳳琰說會嫌棄,並非嫌棄外表的醜陋,而是不甘力量的弱小。

  因為弱小,才會使自己醜陋,唯有強大,達到巔峰,方可與天一爭高下。

  明知飛昇是蛾撲火般地自取滅亡,修士們仍在不停地提升自己,修為越高,對天命的感應越強烈。

  覃明不信只有鳳東離覺察到了飛昇後的絕望,一定還有其他人感應到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那些天天閉關,壓抑修為,不敢晉陞成為渡劫大能的老傢伙們。

  古往今來,靈根者逆天而行,吸收天地靈氣,脫胎換骨,積攢力量,只為了壽與天齊,掙脫束縛,去偽求真,故稱之為修真。

  覃明手中的因子越聚越多,達到一定量時,他彷彿得到了某種不可控的力量。

  他的道,乃是世界之道,修煉到極致可創造一方世界。但是一直到元嬰,他對道的悟性還不夠深刻。一個小小的領域,卻已是他的極限了。

  當習慣性地躲在大樹底下時,人便產生惰性了,只守著自己一方小天地,不敢越雷池一步,看看外面的世界將如何的廣闊。

  世界應該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花草樹木,有鳥獸蟲魚,是鮮新活躍的,是豐富多采的,一個小小的領域,如何算得上世界。

  覃明似乎懂得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他從黑暗中退出,返回光明,看到一隻火鳳靜靜地等待著,看到他時,振翅衝了過來。

  覃明不但沒有懼怕,反而伸展雙臂,迎向火鳳,快接近時,他忽然也變成了一隻鳳凰,舞動精美的羽尾,與火鳳交纏。

  若為他,創造出一個精彩的世界,義無反顧。

  帶著虔誠的心,覃明緩緩地睜開眼睛。

  鳳琰清亮的丹鳳眼深情地望著他。

  「忱慕……」覃明激動地擁抱住他。

  「嗯。」鳳琰親吻他的髮絲。

  「謝謝你,讓我更深一層的悟道了。」覃明心中激昂澎湃,他沒想到,困擾了數百年的道,終於再進一層了。

  鳳琰拍拍他的背。「甚好。」

  覃明摟著他的脖子,不停地在他的頸間蹭著。

  「吾心悅爾……」頓了頓,他猛地捧住鳳琰的臉,嚴肅地道,「悅字過於文雅,其實我想直白的說,我愛你,愛,懂嗎?愛你入髓,愛你至死不渝,愛你到天長地久,愛得神魂顛倒,愛得纏纏綿綿,永不分離……唔……」

  鳳琰猛地壓倒他,重重地吻住他的唇。

  覃明感受著他熾熱的感情,緊緊抱住他,只想融化在他的懷裡。

  吻了許久,鳳琰暫時放過覃明的唇。

  「愛得如此深切,如何不叫我更疼你?」鳳琰撫著覃明的髮絲,神情柔和。

  「唔……」覃明顫了一下,感到一絲變化,微微抗拒了下。「什……什麼時辰了……」

  他們在船艙裡練功,自己突然沉浸在悟道之中,不知過去多久了。

  鳳琰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口的盤扣,丹鳳眼充滿了危險的光芒。

  「尚早,還有一個時辰。」他道。

  「一個時辰……來不及……」覃明道。

  「足夠了。」鳳琰捏住他的下巴,霸道的吻再次落下來,覃明腦子一糊,半推半就了。

  寶船排隊的時間,比象想中要久,原本以為兩個時辰便可輪到了,豈料此次他們排了足足三個時辰。

  從船艙裡出來,覃明的腿都是軟的,步子虛浮,像喝醉酒的人,走起路來輕飄飄。

  「覃明,可是不舒服?」林凜關心地詢問。

  覃明臉微紅,拉了拉衣領,盡力擋住脖子上的痕跡。

  「沒有……可能睡過頭了,有些昏。」他尷尬一笑。

  林凜一臉狐疑。

  覃明拉著鳳琰,向前走了兩步,當看到身穿銀月色法袍的掌門時,他眼中迸出兩道凶光。

  正在與紀元交談的宮弈辰忽地轉過頭,對上覃明凶狠目光,他愣了下,再看向覃明身邊的鳳琰時,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紀元問:「師兄,你笑什麼?」

  宮弈辰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對身邊的紀元溫和地道:「沒什麼。你去安排一下,該下降了。」

  紀元銳利地掃過鳳琰和覃明,再看向師兄信任的眼神,微微行禮,便去安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把那本書送給紀元老祖了。

  鳳琰:……

  覃明:哈哈哈,如果紀元知道自己喜歡的師兄,畫技精湛,不知會如何的這心之神往。

  鳳琰:唔。

  覃明:你說我是當面直接送他呢?還是偷偷藏他床頭?或者假裝說是掌門讓我轉手送他的?反正那個小盒子上有掌門的標誌,他一定會相信。

  鳳琰:你高興即可。

  覃明:那是當然。

 

 

第186章 欺人的紫霄宗

  寶船一艘艘地在紫霄宗的大門口排隊, 每輪到一艘,守門的紫霄宗弟子便御劍飛行來到寶船之上, 得到主人允許後, 給寶船打一個簡易的陣法,有了此陣法,寶船即進入紫霄宗的大門。

  覃明等人站在甲板上, 看著前面寶船的船屁股消失在大門之內後,那位給寶船設陣法的紫霄宗弟子御劍飛到他們船上。

  「諸位道友來自何門何派?」那紫霄宗弟子恭敬地行禮詢問。

  紀元道:「瓊仙宗。」

  此紫霄宗弟子不過金丹, 面對紀元合體期的威壓,居然鎮定自若, 完全不受影響。他手中拿了一本書冊,神識一探,頁碼自動翻到了記載瓊仙宗資料的那一頁上。

  「瓊仙宗, 上次排位戰為四百七十三名……」紫霄宗弟子毫不客氣地念出書上的字,念完後, 他瞅了眼豪華的寶船, 原本恭敬地神情淡了幾分。

  紀元負手而立, 瞇眼看這個金丹弟子。

  「位例三百開外, 進入大門後,請務必下寶船, 統一換乘本宗提供的寶船。」紫霄宗弟子道。

  紀元利眼掃向他, 不悅地道:「怎麼?諾大一個紫霄宗,不敢讓其他宗門的寶船暢行?」

  紫霄宗弟子忙抱拳道:「小輩乃是奉命行事,還請尊長見諒。各大宗門前來紫霄宗後, 需安排數萬人的住所,宗門為了管理方便,會安排不同的住所。」

  紀元擰了下眉。千年來,瓊仙宗的實力雖大不如前,但第一次掉出三百名,以往進紫霄宗從未被如此刁難,上次因一時失利,排位在四百餘名,不但受人詬病,竟然還被區別對待。

  他素來心高氣傲,如此受辱,如何忍得住,合體期大能的威壓,排山倒海般地湧向紫霄宗弟子。

  紫霄宗弟子身形晃了晃,差點從劍上掉下來,然而他一個金丹既然能委派過來接待客人,必有不凡之處。

  他迅速地從袖兜中取出一道符,往身上一貼,穩住了身體,無懼於合體大能的威壓,怒目相視。

  「紫霄宗乃天下第一大宗,我敬你方稱你一聲尊長,尊長若不服紫霄宗的安排,那便請回吧。」

  聽到這話,紀元不怒反笑了,他不由地上下打量這個膽大包天的金丹弟子。

  「衛溪教出來的好弟子。」他冷笑一聲。

  金丹弟子神色一肅,道:「我乃掌門親傳弟子。」

  「哦,翟逸的弟子,不過爾爾。」紀元一甩袖袍,神色倨傲。

  金丹弟子合上書本,對紀元道:「尊長可要進紫霄宗?」

  「怎麼?要趕本尊走?你先去問問翟逸,敢不敢趕走瓊仙宗的寶船。」紀元微揚下巴,慢條斯理地道。

  金丹弟子第一次遇上如此難纏的客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紫霄宗乃天下第一宗門,各大宗門誰敢不賣紫霄宗面子?來了紫霄宗後,皆聽從安排,不敢多言,唯這艘寶船,看著氣派豪華,他初以為是排前十位的大宗門,一問之下,竟是瓊仙宗。

  他雖長年在宗門,但對瓊仙宗早有耳聞,千年前的第一宗門,出了一個魔修,被修真界所不恥,宗門排位戰每況愈下,上一次的排位戰,竟然連初賽都沒有通過,直接淘汰出局。

  三百名開外的宗門,皆為不入流的宗門,它瓊仙宗排在四百七十三名,有何資格敢在紫霄宗大門前囂張?

  金丹弟子確實沒有實力與合體期大能抗衡,但有整個宗門當靠山,氣焰卻比大能更高。

  「若不服紫霄宗安排,還請尊長請回。」金丹弟子強硬地道。

  紀元瞇起眼睛,尋思著如何將這金丹弟子的頭擰下來。

  「師弟,為何還未入門?」宮弈辰走了過來詢問,身後跟了數位瓊仙宗的大能。

  紀元道:「師兄,遇到狗仗欺人,該如何是好?」

  被罵成狗,金丹弟子臉色一沉。

  宮弈辰笑道:「何必與狗一般見識?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遇事心平氣和,切禁口角之爭。」

  紀元聞言,忙對宮弈辰行禮。「掌門師兄所言甚是,師弟一時操之過急了。」

  宮弈辰拍拍他的肩,望向懸浮在船頭的紫霄宗弟子,溫和地道:「我這師弟素來性急,給這位小道友添麻煩了。」

  金丹修士一愣,未料瓊仙宗的掌門竟然如此高深莫測,三言兩語便化解了矛盾。

  他行了個禮,道:「不知瓊仙宗能否遵循紫霄宗的安排?」

  宮弈辰點頭。「這是自然,客隨主便。」

  金丹修士鬆了口氣,又交待了幾句話後,給寶船打上陣法,便飛去下一艘船了。

  紀元冷哼一聲,宮弈辰輕斥他。「你一個合體期何必與個金丹糾纏不久?」

  紀元道:「翟逸實在欺人太甚。」

  宮弈辰道:「與其糾結這個,不如在宗門排名位戰上發揮所長,奪回曾經的輝煌。」

  紀元低下頭。「師兄教訓得是。」

  凌澤笑道:「紀元師兄真性情,掌門不必過於苛責了。」

  宮弈辰道:「數千歲,只漲了壽元和修為,卻不漲靈智。」

  紀元被宮弈辰當著眾人落了面子,耳朵一熱,脾性上來了,咬了咬牙,他甩袖走人了。

  宮弈辰由著他使性子,目送他進入船艙。

  凌澤勸道:「紀元師兄最在乎掌門的話,掌門話說重了,他恐怕會往心裡去。」

  宮弈辰歎氣道:「我在時,可護他左右,我若不在了,他仍如此性子,該如何是好?」

  凌澤一愣。

  宮弈辰也不多加解釋,站在船頭,迎風而立。

  他身後的大能們面面相覷,不敢多言。他們之中有些人,經歷過千年前的事,清楚地知道鳳東離隕落後,掌門是如何的力挽狂瀾,重振宗門,守住基業,不容他人覬覦。但是,掌門早已進入合體後期,即將晉陞成為渡劫大能,別人或許可以閉關壓抑修為,宮弈辰卻不行。他身為一宗之主,肩負重責,豈能私自閉關,放手不管?

  覃明和鳳琰站在後頭,默默地看著前面的修士,他輕輕握了下鳳琰的手。

  「忱慕……」他欲言又止。

  鳳琰應了一聲,道:「紀元的性子,皆是他自己慣出來的。」

  所謂的「他」,指的正是宮弈辰。

  覃明感慨。「有人寵,就是不一樣。」

  鳳琰:……

  寶船終於進入了紫霄宗的大門,穿過薄膜般地結界後,前方豁然開朗。

  大門後方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停了很多寶船,來往許多修士,在紫霄宗弟子的引領下,上了不同的寶船,飛往不知處。

  瓊仙宗的寶船進門後,徐徐地飄浮著,找到可下降的空地,慢慢地著陸。

  寶船一停穩,紫霄宗弟子立即上來詢問。得知他們是瓊仙宗的修士後,態度冷淡,引著他們上了一艘其貌不揚的寶船。

  宮弈辰絲毫沒有因為被怠慢了,而心生不滿,與一些名不經傳的宗門弟子呆在一艘寶船上,泰然自若。眾弟子見掌門都沒有意見,他們也只能心平氣和。

  化神期以上的大能見慣了風浪,什麼陣勢沒遇過?因宗門排位靠後,而被按排到條到件苛刻的住所,大多面不改色,從容不迫。

  覃明預見了住所不會好,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堂堂紫霄宗,如今的天下第一宗門,居然如此小氣,連一個正經的小院都捨不得給。

  一行數十人,站在一排茅草屋前,冷風蕭蕭,充滿了寒酸。

  紫霄宗的弟子快速地交待幾句,一溜煙便乘船走了。

  他是個識貨的人,這些瓊仙宗修士身上的法袍,一個比一個高級,絕非普通的小宗小門。再則,同為元嬰,不知為何瓊仙宗的修士氣勢更驚人。

  「呵呵……」凌澤忍不住笑出聲。

  紫焓好奇地問:「凌澤尊長,上次排位戰可也住此處?」

  凌澤搖頭。「不是。上次比這次好太多,是一個典雅的獨立小院。」

  「哎呀,看來宗門排位至關重要,想要待遇好,就得努力戰鬥了。」紫焓笑道。

  容聶封轉頭對覃明道:「第一局就交給你了,定要一舉驚人啊。」

  覃明傲然地道:「定不負重望。」

  紀元臉色不善地問:「師兄,就這幾間破茅草屋,如何安置眾人?」

  宮弈辰神識掃了掃,道:「此處為一小峰,靈氣稀薄,面積不算小。」

  眾人一頭霧水,不懂掌門話中之意。他們剛踏上這座小峰後,早就用神識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地掃視過了。

  紫霄宗果然虛有其名,宗門之中,竟然有如此貧瘠的小峰,比他們瓊仙宗最差的靈峰還要爛。

  宮弈辰笑道:「幾間茅草屋,不值多少錢,全都推平了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其他人卻震驚不已。

  覃明不禁掏了下耳朵,以為自己幻聽了。掌門所謂的推平,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師兄所言甚是。」紀元第一個出聲附合。

  無間長老沉吟道:「推平了倒也不錯。」

  墨曦一臉驚喜地道:「莫非……此次有幸見識到掌門的獨特法寶?」

  「掌門的法寶?」眾元嬰弟子都一臉好奇。

  覃明低聲問鳳琰:「你可見過?」

  鳳琰道:「不曾。」

  覃明詫異。「你都不曾見過?」

  鳳琰道:「掌門乃是煉器奇才。」

  覃明想到鳳琰套在拇指上的金玉環,正是掌門所鑄的金鱗劍,此劍經過掌門再次加工,鋒芒更甚。

  合體大能出手,可將一座城夷為平地,所以幾間茅草屋,便由化神期的墨曦出手拆遷了。

  只見一道勁風吹過緊接著燃起青色的火焰,矛草屋瞬間化為烏有,整個小峰變成了一塊光禿禿的平地。

  「甚好。」宮弈辰讚賞。

  墨曦兩眼一彎,笑道:「輕而易舉。」

  宮弈辰微微點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竟是一座小型宮殿,精巧得只有巴掌大小,懸浮在宮弈辰的掌心上,金光燦燦。

  莫非是芥子宮殿?

  覃明暗忖。

  與他們從晉江界裡帶出來的芥子浮島有異曲同工之處吧?

  宮弈辰輕輕一托手中的小宮殿,那小宮殿飛了出去,懸浮於空地之上,週身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倏地放大,眾人還未仔細研究,便見眼前出現了一座豪華龐大的宮殿,住上百人綽綽有餘。

  「自行挑選房間。」宮弈辰說完後,便優雅地走進宮殿了。

  「師兄……」紀元追著他進去。

  其他人見掌門邀請了,便毫不客氣,陸續進入宮殿,挑選心儀的房間。

  「掌門不愧是掌門。」容聶封欽羨不已。

  覃明對鳳琰道:「看來紀元有福了。」

  「嗯?」

  覃明嘿嘿一笑。「能隨身攜帶芥子宮殿,絕不會委屈自己,紀元跟著他,豈會吃苦?」

  鳳琰摸摸他的後腦勺,沒有回話。

  兩人與其他打過招呼後,便挑了一間位置較偏的房間。

  房間裡擺設典雅,盡顯主人品味,坐在柔軟的床鋪上,覃明忍不住躺了下來。

  居然連絲被都是煉製的法寶,摸著又軟又暖,還有符文呢。

  鳳琰坐在床邊,捉起覃明的腳,幫他脫鞋。「可要小睡一會兒?」

  覃明道:「要。」

  在寶船上被鳳琰拉著醬醬釀釀,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一躺上這張柔軟的床,他便昏昏欲睡。

  鳳琰把他的腿放到床上,捏捏了他的小腿肚。「明日才正式開始戰鬥,今日便好好休息。」

  覃明打了個呵欠。「我小睡一會即可。」

  掌門肯定不滿紫霄宗的安排,所以才二話不說就推平了那幾間茅草屋,瓊仙宗排名雖然落後了,但掌門骨子裡的傲氣,從未消失,此次參加宗門排位戰,他們即將王者歸來,重回天下第一。

  覃明往床裡挪了下,拍拍旁邊的位置,對鳳琰道:「你靠一會兒。」

  鳳琰握住他的手,側躺在他身邊。「你睡,我看著。」

  覃明閉上眼睛,調動體內的靈氣,進入睡眠狀態。

  於修士而言,睡眠亦是一種修煉。

  鳳琰低頭望著他放鬆的睡臉,忍不住在他眉心親了親。

 

 

第187章 抽籤比賽

  傍晚時分, 所有宗門都被安排妥當了,紫霄宗便派弟子前往各大宗門的住所, 邀請他們派一人前去聖光峰進行戰前抽籤。

  當紫霄宗的某弟子乘著寶船, 來到瓊仙宗所在的赤靈峰時,被眼前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宮殿給震憾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擦擦眼睛, 晃晃腦袋,直視前方, 還是那座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的宮殿。原來的幾座寒磣的茅草屋呢?去哪兒了?

  他繞著宮殿尋了一圈,連根茅草都沒有看到。他再次確認四周的景象, 甚至找到赤靈峰的石碑,完全肯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然而,茅草屋是真的消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氣勢雄偉,金碧輝煌的宮殿。

  紫霄宗弟子擦了擦額角的汗, 猶豫著想踏進宮殿敞開的大門。

  「啵——」

  他的腳剛踏上宮殿的台階, 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出現在眼前, 他的額頭撞上去被反彈了回來。

  「唔——」他摀住額頭, 手足無措地呆立在台階上。

  這宮殿外面竟然還設有防禦陣法,未經允許根本無法進入。

  哎呀, 這該如何是好?

  紫霄宗弟子徘徊在台階上, 多次碰觸到防禦陣法,皆被擋了回去。終於要放棄時,裡面突然出來一人, 他鬆了口氣,忙揚聲表明身份。

  紫焓挑了下眉,得到掌門允許後,跟隨紫霄宗弟子前去聖光峰抽籤。

  寶船上,紫霄宗弟子小心翼翼地詢問:「真君……這赤靈峰上的宮殿是怎麼事?」

  紫焓優雅地坐在椅子上,笑容可掬地道:「哦,宮殿嗎?那是我們掌門的芥子法寶。」

  紫霄宗弟子詫異地問:「那……峰上原來的房子呢?」

  他其實想說茅草屋,但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原來的房子?」紫焓側首回想了下。「你是指那幾間茅草屋?」

  紫霄宗弟子尷尬一笑。

  紫焓理所當然地道:「自然是推平了。」

  「推……推平了?」紫霄宗弟子一驚。「這……畢竟是我們紫霄宗的靈峰……」

  對上紫焓笑瞇瞇的俊臉,紫霄宗弟子吞吞吐吐。他也知道茅屋確實寒磣,讓養尊處優的大能們住,著實委屈了,但是,衛溪老祖的安排,他們不敢不從。

  紫焓斂了笑容,淡然地道:「你們紫霄宗的煉器師和鑄造師技藝有待加強,幾間茅草屋,連一陣風都驚不住,我們尊長不過是甩甩袖袍,茅草屋即倒了,如此脆弱,實為危房,怎能令人住得安生。幸虧我們掌門自帶芥子宮殿,才讓眾人免於風餐露宿,沒個安榻之地。」

  紫霄宗弟子聽得臉青一陣白一青,不知如何反駁。最後只能委婉地轉換話題,不敢多說什麼。

  他心底矛盾不已,尋思著要不要向衛溪老祖稟報此事,但萬一被掌門得知,受罰的卻是他們這些小輩,衛溪老祖仍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自從掌門出關後,宗門內的管理層換了一批又一批,以前阿諛奉承之輩被清理得差不多,掌門的謫系快刀斬亂麻,重掌了要權。衛溪提拔上來的人,唯利是圖之輩全部清肅出去,留下一些安份守己的,膽顫心驚,生怕自己哪天做錯了,被擼了職位。

  至於衛溪老祖,完全撒手不管了,他可謂是掌門的第一擁護者,掌門明知衛溪做了許多不盡人意的事,卻只是罰他閉門思過,不了了之。

  宗門排位戰即將開啟,各大宗門沓踵而至,衛溪老祖終於解禁了。他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了一些事務,諸多針對瓊仙宗。

  所以,瓊仙宗原本不該住在如此貧脊的山峰,但由於是衛溪老祖安排的,他們這些聽命行事的小輩豈敢不從?

  掌門對衛溪素來睜隻眼閉只眼,對其他人卻如秋風掃落葉般地嚴厲。

  修士抽籤的速度極快,靈氣一動,片刻不到,數百個宗門抽完簽,確定了第一局的對手,便相繼離去了。

  紫焓回到赤靈峰後,瓊仙宗的修士早聚在大殿,等候他的歸來。

  覃明睡了一小覺,恢復精力,他坐在鳳琰身邊,一臉期待。明日第一局的第一戰,由他守擂,他迫切地想知道對手是誰。

  紫焓進入大殿後,向坐在主位的掌門拜了個禮。

  宮弈辰揮了下手,讓他不必多禮。

  紫焓在唐眠的身邊坐下,開口道:「明日我們第一局的對手,乃是滄海宗。」

  「滄海宗!」唐眠皺了下眉頭。

  「竟滄海宗……」鑫鎏不禁看向覃明。

  覃明被幾位大能關注,有些蒙,他行禮道:「弟子孤陋寡聞,這滄海宗可有什麼厲害之處?」

  「滄海宗在上次的排位是第一百二十位。」鑫鎏道。

  「第一百二十位?」覃明鬆了口氣。「一百名開外了,不足為懼。」

  開戰前,十人小隊在幫會領地裡探討了一番,對前一百名宗門的實力,進行了戰前分析。覃明還畫了表格,從以前參加過排位戰的師叔師祖那裡取經,把這些宗門做了一番系統的說明,針對他們的特長,商量應戰的對策。

  至於一百名開外的宗門,他覺得大致瞭解下即可,不必深究。所以聽到滄海宗時,他還沒有會意過來,畢竟排在一百二十位,不在他研究範圍之內。

  鑫鎏卻輕斥:「不可粗心大意。」

  覃明忙道:「是,弟子明日一定謹慎應對,堅守擂台,務必讓這個滄海宗淘汰出局。」

  鑫鎏輕瞪他一眼,無奈地道:「這滄海宗的實力,確實配不上第一百二十位,但上一次的排位戰中,我曾在他們手中吃過虧。」

  「吃虧?」其他人驚訝。

  鑫鎏道君雖是女修,但實力卻在她的道侶天羽道君之上,上一次的宗門排位戰,她是元嬰後期,實力不可小覷,連她都吃過虧,那滄海宗的弟子到底有何本事,令鑫鎏道君對他們頗為忌憚。

  鑫鎏點頭道:「滄海宗弟子喜歡走些旁門左道,令人防不勝防。」

  大凡仙修者,行事光明磊落,自有一股天地正氣,不屑於一些刁蟲小技,但也有個別的仙修者另闢蹊徑,喜歡深究一些拿不上檯面的功法,但他們卻又區別於魔修的殘忍,故一般仙修者遇上這類人,不屑一顧,恥與為伍。

  滄海宗雖身負垢病,但也因此使他們的宗名排位一直保持在前二百名。

  聽完鑫鎏的話,覃明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多謝師叔提醒,明日我一定會小心應戰,絕不會給他們一點鑽空子的機會。」

  鑫鎏道:「孺子可教。」

  覃明看向身邊的鳳琰,鳳琰握了握他的手,淡然地道:「無需擔憂。」

  覃明自信一笑。「我豈會懼怕?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面前,全是紙老虎。」

  「好氣魄!」容聶封拍掌道。

  「覃明,加油!」黃子葵給他打氣。

  「真正該絕望的,是滄海宗的弟子吧?」李飄渺露齒一笑。

  這幾年,他們在幫會領地裡時常切磋,覃明的實力,有目共睹,他的世界之道,簡直是一個大殺器。

  幾位數千剛的大能看到小輩們如此年輕有活力,露出欣慰的笑容。

  果然是出生牛犢不怕虎。

  散會後,眾人各自回房,養精蓄銳。

  覃明和鳳琰躺在床上,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

  翌日,眾人穿戴整齊,踏上了紫霄宗弟子前來接送的寶船,瓊仙宗一行人法衣鮮亮,精神飽滿,氣質優雅,風度翩翩,引得紫霄宗弟子頻頻側目。

  覃明靠著船欄,看寶船在各大峰之間穿梭。

  顯然紫霄宗並沒有開放真正的內門區域,此處為公共區域,四周靈氣稀薄,連瓊仙宗的外門都不如。紫霄宗雖然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宗,但底蘊不如瓊仙宗,單從遠處那些山峰的建築上看,便知他們的煉器師和鑄造師水平一般。

  覃明接觸的第一個修真宗門便是瓊仙宗,看到雕欄玉砌的宮殿,理所當然地以為每個宗門皆如瑤池仙境般的鍾靈毓秀。紫霄宗是他第一次進入的其他宗門,看過他們的公共區域後,覃明終於意識到,瓊仙宗為何曾成為天下第一宗,整個宗門的氣派,獨樹一幟。

  寶船行駛得很快,不到兩刻鐘,便到達了星羅峰。

  此峰正是紫霄宗用於給各大宗門進行比賽戰鬥的靈峰。

  站在寶船上俯視,可清晰地看到下面如星羅棋布的數百個擂台,擂台四周設有看望台,底下人潮湧動,往來停靠寶船,好不熱鬧。

  他們等了一小會,寶船下降停靠在平台上,紫霄宗弟子送他們下船後,再快速地將寶船開走,讓下一艘寶船停靠。

  此時,平台附近站了許多修士,當他們看到瓊仙宗眾人時,不約而同地投以注視禮,宮弈辰走在前面,一臉的高深莫測,合體期的威壓,令一些人不敢上前打擾。

  「瓊仙宗上次的排位在四百名之外,今次不知會不會如上次那般,連第一局都過不了。」有人竊竊私語。

  「我看懸,第一局乃是元嬰修士的戰鬥,你看他們,元嬰修士不過幾十人,恐怕會重蹈覆轍。」

  「哈哈,道兄所言甚是,即使是曾經的大宗門,後繼無人,亦無力回天。」

  「宗門排名至關重要,排名太靠後,資質上佳者豈會拜入門下?」

  「哼,瓊仙宗,日漸式微,終將淪為小宗小門。」

  一路行來,耳中充斥著其他宗門對瓊仙宗的冷嘲熱諷,覃明臉色肅穆,不禁握緊了拳頭。

  他曾經對宗門的歸屬感,並不是那麼強烈,但慢慢地深入瞭解後,逐漸意識到,他已扎根於瓊仙宗,落地生花了。

  第一戰,他必一炮驚人,飛必沖天。

 

 

第188章 第一局擂台戰

  紫霄宗舉辦過多屆宗門排位戰, 自有一套流程。

  金丹修士和築基修士穿梭於星羅峰上,引領各大宗門的修士前去相應的位置安坐。

  瓊仙宗一行人從寶船下來後, 快到戰鬥區域時, 一位金丹修士上前禮貌地詢問他們是哪個宗門,當得知他們是瓊仙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卻很快隱去,恭敬地帶他們進場。

  化神以上的修士多次來紫霄宗, 對星羅峰瞭若指掌,他們跟在宮弈辰身後目不斜視, 倒是元嬰修士,半數沒有來過,自然開展神識, 四處探查。

  戰鬥區是一個龐大的競技場,外圍一圈為觀戰區, 中間則被分割成很多個擂台, 顯然是為了第一局的分擂戰鬥做準備。

  金丹修士帶著瓊仙宗眾弟子入席後, 快速地離開了。

  覃明甩甩袖袍, 刮起一陣小風,將座位上的灰給吹開。

  「我以為大宗門的場地佈置, 必然富麗堂皇, 不想此處竟如此寒酸。天下第一宗?名不副實啊。」覃明有感而發。

  鳳琰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個柔軟的座墊,貼心地鋪在坐位上,覃明這才舒適地坐下來。

  其他人見之, 不由一臉羨慕。

  「鳳大哥總是如此細心。」黃子葵讚歎。

  金小池快速地從儲物袋裡拿出兩塊厚布,鋪在椅子上,道:「小葵,可以坐了。」

  黃子葵彎眼一笑,喜滋滋地坐下了。

  其他人見狀,不禁全都有樣學樣。

  儲物袋中裝了五花八門的玩意兒,像坐墊一樣的法寶應有盡有,有些人拿出坐蓮般的坐墊,有人拿出蒲團,還有人拿出昂貴的錦緞,將整個椅子裝飾得華麗光鮮。

  紀元為掌門佈置了一個附合他高貴身份的座位,恭恭敬敬地邀請掌門坐下。

  宮弈辰看了眼柔軟舒適的椅子,溫和地對紀元道:「師弟有心了。」

  紀元側過臉,躲開宮弈辰的注視,道:「師兄不嫌棄便好。」

  宮弈辰優雅地坐下,對紀元道:「你也坐下吧,不必顧著我。」

  紀元應道:「是,師兄。」

  他自己的座位只是簡單的鋪了一層軟墊,卻毫不介意,端正地坐著,微微垂眼。

  宮弈辰瞥了眼他發紅的耳朵,微微一笑。

  待瓊仙宗的修士全都坐下後,整個區域的風格與左右兩側竟截然不同。他們法袍高級精美,氣質卓然,相貌不凡,優雅高貴之中透著仙風道氣,引得兩側其它宗門的修士頻頻張望。

  紫霄宗按上次的宗門排位將觀眾區劃分成不同的區域,瓊仙宗的左右,皆是小宗小門,他們資源有限,修為不足,資質一般,若在以往,附近都是同類,不覺得奇怪,如今他們一幫平庸之輩當中,突然混入數十位氣勢磅礡,修為高深莫測的大能,猶如鶴立雞群,如何不令他們震驚。

  當有人眼尖地看到宮弈辰時,以傳音入密的法術與同門交流,終於他們都知道了,這些人居然是瓊仙宗的修士。

  瓊仙宗上次排位一落千丈,淪為修真界的笑柄,如今坐在他們這些小宗門之間,不倫不類,貽笑大方。

  這便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宗,表面看似光鮮,其實不過是繡花枕頭罷了。

  小宗門的修士神色各異,有些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有些嗤笑,還有一些毫無顧忌地大談闊論,歷數當今前十位大宗門,對他們讚不絕口。

  瓊仙宗的弟子聽得一清二楚,卻無動於衷。一個個神情肅穆,無形中流露出蕭殺之氣,驚得坐在他們旁邊的修士膽戰心驚,不敢動彈。

  半個時辰後,諾大的觀戰區,坐滿了人,所有宗門的修士皆已進場,安坐於位置上。

  紫霄宗的弟子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主場區域,近千位大能相繼坐落,排山倒海般的大能威壓,震懾了全場。

  掌門翟逸飄然而至,盡顯主人風采。

  自從紫霄宗成為天下第一大宗後,宗門排位戰一直在此處舉辦,但翟逸身為掌門,卻是初次出現在會場。以往主持大戰的人乃是衛溪,而此次翟逸的出現,不得不令人感到震驚。

  對修真界的仙修者而言,翟逸更像一則傳說,他舉世無雙,神乎其神,被人們津津樂道,可誰都不曾真正見過他,許多人對他充滿了神往,有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五年前他終於出關,在瓊仙宗的拍賣會上大出風頭,而今宗門排位戰,眾修士翹首以盼,如願以償地看到他的真容。

  翟逸身著尊貴的青蓮色法袍,頭戴玉冠,俊美無瑕的相貌,令眾修士心生好感,看向他的目光,熾熱又崇敬。

  無數神識蜂擁般地撲到翟逸的腳下,膜拜般地瞻仰著。

  「呵,裝模作樣。」覃明冷笑一聲。

  旁邊的林凜疑惑地問:「覃明指的是何人?」

  覃明道:「呃,我自言自語。」

  他和鳳琰並未對小夥伴們提起翟逸這個偽君子,也難怪林凜聽到覃明的話,感到詫異。

  鳳琰道:「此處設有陣法,多有耳目,慎言。」

  覃明輕咳一聲。「知了。」

  「第一戰由你出戰,不可掉以輕心。」鳳琰對他道。

  覃明自信回道:「我可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對自己有點信心啊。」

  鳳琰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不可受傷。」

  「啊?」覃明怔了下,柔和地望著鳳琰。「無須擔憂。」

  鳳琰輕點頭。

  那廂,翟逸已經說完開場白,為自己隆重地出場造完勢,以優雅的姿態坐在豪華的寶座上,宗門排位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每個擂台的上空,突然彈現出一個巨大的虛擬屏幕,引得全場的修士驚歎不已。

  覃明詫異地掃視那些屏幕,好傢伙,原來紫霄宗也有高科技,這些現場直播式的虛擬屏幕,分明學自他們瓊仙宗的拍賣行。

  看來五年前的那場拍賣會,翟逸印象深刻,毫不廉恥地抄襲了別人的創意,行動迅速。

  林凜等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地露出嘲弄的神情。

  在覃明等人看來山寨的東西,其他修士看過後全都露出驚艷的神色。雖然也有部份人見識過瓊仙宗的拍賣會,但此時整個戰鬥會場,半空中彈出數百個畫面,實在壯觀。

  一些人感慨,如此精妙的陣法,需要很多靈石支撐,紫霄宗果然財大氣粗。

  覃明在不遠處的一個擂台上空的屏幕裡看到了瓊仙宗對戰滄海宗的字樣,挑了下眉,他起身,對其他人道:「我去了。」

  鳳琰捏了捏他的手,道:「不必手下留情。」

  覃明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他離開座位,來到宮弈辰面前,微微行禮,宮弈辰朝他點了下頭。

  「不必手下留情。」他道。

  覃明一愣。

  不愧是師兄弟,竟然說了一樣的話。

  「掌門放心,我定速戰速決。」覃明道。

  滄海宗的位置,坐在更近擂台的區域,當看到屏幕上的告示時,一名白衣男子起身了。

  「師尊,弟子上了。」白衣男子向坐在前面的合體期大能行禮。

  那合體期大能面色灰白,彷彿大病初癒,揮了揮手,道:「去吧,不可辱沒了滄海宗的威名。」

  「是,師尊。」白衣男子大聲地應道。

  「張師兄,讓那瓊仙宗的小子見識見識我們滄海宗的厲害。」

  「瓊仙宗的實力大不如前,張師兄要拿下第一局,輕而易舉。」

  「呵呵,我看到瓊仙宗的第一個出戰弟子了,喲——長得如此秀美,莫不是個姑娘家?」

  滄海宗的元嬰弟子們發出刺耳的笑聲,不懷好意。

  白衣男子下了觀眾席,往擂台走去,果然看到一位身穿銀朱色法袍的俊美青年邁著優雅的步伐,飄飄然地由遠而近。

  當靠近擂台時,白衣男子終於完全看清了他的長相,眉目如畫,清新俊逸,竟令人心生好感。那雙迷醉的桃花眼一轉,流光溢彩,看得人怦然心動。

  覃明感到白衣男子熾熱的注視,微微皺眉。這白衣男子相貌堂堂,卻長了一雙無禮的眼睛。

  他平淡地瞅了眼白衣男子,輕輕一躍,跳上擂台,剎時,他的身影出現在空中的虛擬屏幕上。虛擬屏幕將覃明的相貌放大了數倍,附近但凡有眼睛的修士,皆一清二楚地看到了他的長相,引起不小的騷動。

  修士大都長相俊美,但長得如此精緻的絕無僅有,莫說女修對他心生好感,便是一些男修也情不自禁地多看兩眼。

  覃明身為鳳髓珠,天生擁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因戴了鳳琰贈給他的鳳血玉,掩飾了他的體質,否則他單是站在擂台上,便要令眾修士瘋狂了。

  通玉鳳髓之體,可遇不可求。

  何況,他的修為已達元嬰大圓滿,離化神祇有一步之遙,如此時被揭穿身份,恐怕全場的合體期修士都要蠢蠢欲動了。

  覃明的修為越高,通玉鳳髓體的誘惑越大,鳳血玉已經有些掩飾不住他的氣息了。

  覃明靜靜地站在擂台之上,瞥了眼還呆站在台下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顯然受到了一絲迷惑,當擂台上的鐘聲響起時,他渾身一震,匆忙地跳上擂台。

  同時,空中的屏幕出現了白衣男子的身影,鏡頭逐漸拉遠,以俯視的角度,清晰地反應著擂台上的狀況。

  覃明佔據擂台的一邊,待白衣男子站穩後,微微行了個戰前禮。

  「這位道兄,請了。」他道。

  白衣男子沉下心,瀟灑地回禮,一雙眼睛火辣辣地盯著覃明。

  不但人長得好看,連聲音也悅耳動聽。

  「在下張熙溪,不知道兄如何稱呼?」白衣男子彬彬有禮地問道。

  覃明表示對他叫什麼名字,完全不感興趣,此人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樣,令人全無好感。

  「來戰。」覃明也不廢話,手中一彈梵青劍,氣勢驚人地指向白衣男子。

  張熙溪一愣,他未料到對面這個俊美的青年居然完全不給他面子,直接兵刃相見。歎了口氣,他一臉無奈地道:「既然道兄邀戰,在下自當奉陪。」

  覃明:……

  這位仁兄好像正沉浸在一種莫名其妙的自我陶醉之中,可還記得此時此刻要幹嘛麼?

  擂台戰,非勝即敗,有何情面可言?

  一個無名小卒罷了,還不夠資格知道他的名字。

  覃明雙眼一瞇,看準時機,一道劍氣破空而去。

  張熙溪正從袖袍中抽出鐵扇,尚未展開,便感到一道可怕的劍氣迎面擊來,他心中一驚,詫異地看向對面那個清雅的俊美青年。

  他竟是劍修!?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戰鬥的時候,遇到裝B的傻子腫麼辦?

  鳳琰:剁了他。

  【寫戰鬥比較費腦細胞,所以我碼字碼得慢,還請大家見諒!!這要是寫他們兩個恩恩愛愛的劇情,我分分鐘爆字數。撫額~】

 

 

第189章 非劍修勝似劍修

  劍氣勢如破竹, 來得又快又狠,張熙溪迅速甩出鐵扇, 鐵扇如孔雀開屏般在他面前展開, 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手中印訣一掐,他露出輕鬆的笑容。

  劍氣被鐵扇輕鬆化解。

  張熙溪變換印訣, 鐵扇回到他的手中,他風度翩翩地在胸前晃了晃, 正想再開口時,覃明的第二道攻擊已經來了。

  覃明在修真界數百年, 與鳳琰形影不離,尚未真正地在整個修真界遊歷過,平時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除了在晉江界中遇到幾個紫霄宗的極品,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一個奇怪的修士。

  覃明長得好看, 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當身體完全長開後, 從鏡子裡看到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便覺得有損他的男子氣概,但周圍的夥伴, 從來沒有針對他玩笑打趣, 所以他一向不在意自己過於偏女相的臉。

  可是今日,這個滄海宗的弟子,剛出場就盯著他的臉, 癡迷之中透著侵略,開打後,故作瀟灑,輕晃扇子,白衣飄然,含情脈脈。

  這哥們當自己是情聖嗎?

  這番做作的模樣,騙過多少妹子?

  覃明一轉手中的梵青劍,快狠準,直擊要害,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的劍術乃是鳳琰親授,在東凌太界的兩百餘年,只要他感興趣,鳳琰就教他,從煉器、畫符、佈陣到練劍,修真歲月漫長,若不做些消遣的事,會無聊透頂。

  鳳琰教得認真,覃明學得刻苦。鳳琰決不會因為他是道侶便放水,該嚴厲的時候,絕不手下留情。

  覃明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有一劍招怎麼都不到位,鳳琰教了他兩日,他還只是學個形,未學到精髓,惱得鳳琰罰他揮劍十萬次,不揮完,就不可休息。

  他咬牙揮了一萬次,實在揮不動了,想停下時,鳳琰利眼一掃,他嚇得哆嗦,連著揮了三日,才把勉強過關。

  揮完最後一劍,他整個人都累癱了,直接趴地上,鳳琰這才抱起他,帶他去泡溫泉,與他雙休,疏通經脈,調理氣息。

  覃明如軟麵團般,任他又搓又揉,當能動時,上去就是咬他一口,發洩心中的不滿。雖然後來咬著咬著就變成吻了……

  不提也罷,總之,打那以後,他練功從來不敢掉以輕心,劍術超群,不亞於一般的劍修。

  他擁有金靈根,金靈根本就適合當劍修,故此,當他調動經脈中的金靈時,他的劍,如金戈鐵馬般,氣勢洶洶。

  白衣男子在他眼中,只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對手,是他們瓊仙宗重回天下第一宗的墊腳石。

  所以,想在擂台上耍帥,大顯神威?

  不好意思,沒這個機會了。

  白衣男子的扇子功在覃明眼中,破綻百出,金小池的七秀扇舞,都不知比他優雅多少倍。

  覃明行動如風,迅如閃電,紅衣墨發,青劍如虹,張熙溪只眨了下眼睛,突然手腕一痛,鐵扇飛了出去,他不可思議慢慢地扭轉過頭,看向覃明完美的側臉。

  關注這場比賽的修士們,全都發驚歎聲。

  適才發生了何事?

  瞬息之間,竟決出勝負了?

  覃明衣袂輕輕飄落,他抖了抖梵青劍,殷紅的血順著劍尖落下,在擂台上畫出一朵花。

  張熙溪摀住自己的手臂,膝蓋一彎,重重地跪在地上,砰地倒向地面。

  從上台到倒地,半刻鐘不到。

  滄海宗的元嬰弟子震驚得站起了身,而坐在前面的化神和合體大能,臉色陰沉,氣息冰冷,看向覃明的眼神都冷颼颼的。

  張熙溪的師尊,面無表情,漆黑的眼裡迸出狠毒的光芒。

  「師弟,剛才你可是看清了?張師兄……竟被一招制住?」

  「呃……我亦不曾看清。到底發生了何事?」

  「瓊仙宗的弟子,竟如此厲害?」

  「師弟,豈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

  滄海宗這邊一片喧嘩,瓊仙宗那邊個個揚眉吐氣。

  「哈哈,這個滄海宗的弟子傻了麼?像柱子般乾站著被覃明一刀削了。」李飄渺笑道。

  「並非那滄海宗弟子傻了,而是覃明的動作太快了。」林凜道。

  「自從覃明失蹤回來後,劍術非凡,這都是鳳大哥教導有方啊。」容聶封感慨地道。他以前得了一把仙劍,曾幻想著成為劍修,豈料最後沒有成為劍修,倒是林凜意志堅定,練成劍意,成了真正的劍修。覃明以前的劍術以法劍為主,但在晉江界失蹤之後再歸來時,居然成了劍術高手。

  雖非劍修卻勝似劍修。

  覃明的劍招看似簡單,僅為一斬一挑一鉤,便砍了那滄海宗弟子執鐵扇的手,同時以劍凝氣,化為無形之劍,封住了對手的各大要穴,完全剝奪他的反抗機會。

  簡單的招式,平平凡凡,背後卻是萬次以上的練習。

  容聶封打從與林凜在一起後,他們住一個大靈峰,每日一大早,自律的林凜絕不貪戀溫柔鄉,毅然起床,拿著本命劍,在練武場上,不斷地揮劍。

  有段時間,容聶封會陪他一起早起,天灰濛濛亮時,他們便對著空氣劈、斬、挑、刺等。每一個基礎動作,林凜都會揮上千次,日復一日,容聶封練得都枯燥了,最終放棄陪練,倒是對林凜的意志力佩服得無體投地。

  他原本極不服氣,憑什麼林凜能練成劍意,成為劍修,而自己不行,心裡那叫一個妒忌啊,陪著林凜練劍後,他終於明白,天道酬勤,業道酬精,林凜能成為劍修,不容置疑。

  在幫會領地,他時常找覃明切磋,對他的劍術,心悅誠服。

  覃明的劍術,竟不在林凜之下。

  初時他不懂一個法修為何會有如此精湛的劍術,直到他在鳳琰手下走了兩招,一敗塗地後,終於懂了。

  覃明的劍術師從鳳琰。

  那滄海宗的弟子,從上台到開打,莫名的自我陶醉,以至於破綻百出,別說覃明對他不屑一顧,就是對上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他都架不住五招。

  「此子何時成了劍修?」鑫鎏詫異地問。

  「雖有劍形卻並無劍意,非劍修。」她的道侶天羽搖頭道。

  鑫鎏歎一聲。「此子資質絕佳。」

  天羽拍拍她的手,心知她未曾收覃明為親傳弟子,一直遺憾至今。然而,以覃明和他道侶的修煉速度,不出幾年,或可晉陞成為化神。

  若當初收為親傳弟子,幾百年過去,徒弟的修為比師尊還要高,恐怕會成為修真界的笑柄。

  可是,那又如何?

  徒弟的修為超過師尊的事,在修真界屢見不鮮。

  覃明撫了下額前微亂的髮絲,梵青劍一彈,變回玉龍環套回他的手上。至於他的對手,倒在血泊之中,雖未喪命,但已無法再戰。

  守在附近進行數據統計的紫霄宗弟子快速地上台,蹲下查看張熙溪,詢問他是否還能再戰,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宣佈此局瓊仙宗勝。

  張熙溪被滄海宗的弟子抬下去,覃明仍站在擂台上。

  守擂戰為三場,他只打了一場,還有兩場要戰。

  第二個上台的滄海宗弟子為一黑衣男子,身材魁梧,眼睛細長,神情冷漠,他與那張熙溪截然不同,一跳上台,連前戰禮都沒行,直接攻擊覃明。

  覃明早有防備,在他攻過來前,玉龍環化為梵青劍,向前一劃,一排劍氣橫在了兩人之間,阻去了黑衣男子的攻擊路線。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猛地頓住身體,以指為筆,在空中畫出一個藍色的陣法,剎時,整個擂台陷入了冰封雪地之中。

  法術的攻擊,觸動了擂台的防禦陣,透明的牆隔離了戰鬥人員和觀眾。

  「那黑衣人是冰靈根!」林凜轉頭看向鳳琰。

  「嗯。」鳳琰淡然地應了一聲,神情平靜。

  林凜皺眉。冰靈根乃是變異靈根,極為稀少,萬人之中方可出一人。林凜自己是水靈根,隨著修為的提升,最近幾年他的靈根發生了異變,經脈之中,蘊含有一絲冰靈。

  冰靈的出現,使他的修煉方向多了一個選擇,即將完全掌握水的三種形態,融入劍氣之中,威力大增。

  擂台上的黑衣男子,對冰靈根的運用爐火純青,他一上台,即掌握了主動權,把擂台籠罩於自己的冰封世界,輕而易舉的困住了獵物。

  覃明神識四掃,發現自己陷入了冰雪世界,寒氣刺骨,腳踏在地上,彷彿被凝凍住般,無法動彈。

  他擰了下眉。

  黑衣男子不曾給他喘息的機會,無數尖銳的冰稜如錐般,對準覃明,冷酷無情地一揮手,冰稜從四面八方,攻擊覃明。

  覃明揮劍劈斬,上下左右前後六個方位削破冰稜,然而冰稜源源不斷,被他削斷後,再次形成冰稜攻擊他。他劈斬得越多,冰稜數量倍增,腳下被凝凍住,若一直立於原地不停地揮劍,只會使自己陷於困境之中。

  「李師兄不愧是李師兄。」滄海宗的某位弟子自豪地道。

  「李師兄和張師兄向來關係好,張師兄被這瓊仙宗的弟子一劍刺傷,李師兄定是要為張師兄報仇。」

  「我看這漂亮的小子被凍住了,他揮劍的速度越快,冰稜越多,可惜了這張臉,萬一抵擋不住,可要成麻子臉了。」

  覃明自是發現了蹊蹺之處,他出劍越快,冰稜的數量越多。即使粉碎了冰稜,仍有新的冰稜形成攻擊他。他腳下被凍,行動不便,劍術再超群,若不能突破困局,最終只會成為馬蜂窩。

  「哎呀,覃明被包圍住了,這該如何是好?」黃子葵擔憂,她忍不住看向鳳琰。

  覃明是鳳大哥的道侶,他們二人素來形影不離,而今鳳大哥坐在觀眾席上,看覃明一個人戰鬥,一定極為擔心。

  然而,黃子葵驚訝地發現,鳳琰面不改色,目光沉穩,似乎並不著急。

  「覃明動了!」金小池輕呼一聲。

  黃子葵立即看向擂台,關注著上面的戰鬥。

  覃明確實動了。

  黑衣男子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將整個擂台佔為己有,冰的世界裡,覃明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覃明豈能做以待斃?

  他的週身突然泛起一層金光,乃是金身護體之術,那層金光包裹著他,如一顆金蛋,他停止了揮劍,任冰稜撞上金蛋。

  「叮叮叮——」冰稜撞擊金蛋發出清脆的聲音。

  覃明從容不迫,不緊不慢地以劍指了指腳下,那凝凍住他雙腿的冰竟然化成了水。

  黑衣男子一驚,覃明卻已動了,週身覆有金光,縱身一躍,頂著無數冰稜衝向了他。

  「到此結束了!」覃明從冰稜陣中竄了出來,長劍一揮,排山倒海般地劍氣襲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迅速往後退去,原來所站的位置出現了一面堅固的冰牆,覃明一劍斬下,冰牆龜裂瓦解,然而前方再次出現了一堵冰牆。

  他欲再斬時,四周突然豎起了數十道冰牆,整個擂台竟被冰牆分割成一個迷宮。

  覃明便是那只受困於迷宮的獵物,被獵人甕中之鱉了。

  「卑鄙啊!」李飄渺冷哼。

  「刁蟲小計罷了。」龍沐道。

  「一直被寒冰包圍住,會使覃明的行動遲緩了吧?」唐笑問。

  「會。」林凜對冰瞭若指掌,凝重地點了點頭。

  「鳳大哥……覃明不會有事吧?」黃子葵問。

  鳳琰道:「覃明有水靈根。」

  經他一提,其他人恍然大悟。

  哎呀,他們怎麼忘了?

  覃明可是金、水、木三靈根者,他豈會怕了對手的冰靈根?

  冰的本質乃是水,是水的另一形態,作為水靈根者,自要掌握水的三種形態。

  果然,被困在冰牆中的覃明,行動自如,完全沒有因為寒冷而行動遲緩。同在擂台上的黑衣男子神識掃過後,鐵面般的臉有了一絲龜裂。

  怎會如此?

  多少修士被他的冰封所困,困的時間越長,行動力越差,他收拾起來,易如反掌,可是這個穿著銀朱法袍的瓊仙宗弟子,為何絲毫不受影響?

  難道……他是水靈根?

  但是,他身上罩有一層金光,分明流轉著金靈氣。

  覃明抬頭看了看天色,掐指一算,即將兩刻鐘,他耗在此戰上的時間有點多。

  既然如此,那便加快速度吧。

  覃明手忽地按在冰牆上,觀眾席上的滄海宗弟子正欲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時,卻震驚地發現,那面被覃明按住的冰牆,瞬間坍塌,幻化成無數水珠,珍珠般地撒落在地,化成一灘水。

  他收回手,握了握拳,覺得這樣的速度不夠快,他一跺腳,梵青劍在四周畫了一圈,半空的虛擬屏慕清晰地記錄了接下來的畫面。

  以覃明為中心,冰雪融化,春回大地,不斷擴大,原本冰封的擂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原樣。

  黑衣男子臉色陰沉,最後一堵冰牆融化,露出了覃明俊美的臉。

  覃明優雅地站著,犀利的眼睛緊盯黑衣男子,似一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黑衣男子感到對手與之前判若兩人,一開始他身上有劍氣,卻沒有殺氣,但此時此刻,他的殺氣騰騰,隨時能衝過來,取他首級。

  他的預感沒有出錯,覃明確實不打算與他浪費時間了。

  凝絲成劍,萬劍訣如天女散花般刺向黑衣男子。

  剛才他的冰稜有多少,此時刺向他的劍氣便有多少,劍氣無形,凝絲入微,來勢洶洶,從四面八方包圍住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即使插翅也難飛了。

  黑衣男子表情一變,他快速地給自己套上冰晶盾,抵擋劍氣,但是劍氣無孔不入,冰晶質瞬間千瘡百孔,眼看越來越脆弱,黑衣男子大喝一聲,頂著劍氣,衝向覃明。

  他的左右手各出現一個巨大的錘子,顯然,他不但是冰靈根,還是一個力量型的修士。

  覃明挑了下眉,輕身一躍,靈巧如燕,飄浮於半空之中,閃身跳至黑衣男子的背後,對準他的後腦勺,重重地踢出一腳。

  力量型的修士,空有一身蠻力,行動遲緩,遇上身手敏捷的劍修,只會吃大虧。

  覃明雖然不是劍修,卻擁有劍修的體魄,鳳琰可不是普通的修士,他體內流淌著鳳血,鳳凰乃是神獸,擁有猛禽的攻擊性,覃明作為承受一方,得了鳳族的一絲血脈,完全區別於那些弱不禁風的法修。

  沒有強健的體魄,如何與鳳琰高頻率的鳳舞?

  當然,覃明本就喜歡練武,他所有的武修皆承自鳳琰,時常與鳳琰切磋,挑戰渡劫期的大能,戰得樂此不疲。

  與高手過招,受益匪淺,胃口養刁了,黑衣男子的攻擊,在他眼裡像慢動作一樣。

  被覃明踢中了後腦勺,黑衣男子魁梧的身體向前傾去,即將撞向地面時,他巨掌一撐,向上彈跳,逃過一劫。

  覃明的攻擊已經追上,他執劍一捅,一道劍光如柱般地沖天。

  還在半空中的黑衣男子一驚,來不得閃避,被那劍光刺了個正著。

  「幹得漂亮!」李飄渺情不自禁地拍手。

  擂台上的兩人戰得驚心動魄,她看得提心吊膽,一直屏著呼吸,神識和眼睛齊上,盯著擂台和上面的屏幕,生怕錯過精彩戰鬥。

  果然,覃明沒有令她失望,輕輕鬆鬆地擊中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身形在空中一頓,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落敗之時,突然從他的袖子裡竄出兩道黑影,閃電般地纏住覃明。

  覃明退不及,被纏了一個正著。

  但見兩條黑氣如蛇般地困住了他,令他動彈不得。

  被黑氣觸到的地方,滑膩而冰冷,彷彿被陰魂纏住了。

  陰魂?

  覃明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滄海宗的人,果然使出陰險手段了!

  鳳琰:嗯,小心。

  覃明:放心,我早有防備。

  鳳琰:不可受傷了。

  覃明:不會讓你心疼的,安了。

  鳳琰:……

  【關於容公子與林大俠】

  林凜:聶封,起床了。

  聶封:嗯~~

  林凜:……不是說今日要陪我一起練劍麼?

  聶封:饒了我吧!你自己去!

  林凜:是誰說要陪滿一年。

  聶封:誰?誰說的?

  林凜:你。

  聶封:必是你聽差了!

  林凜:我記得一清二楚。你道,定要陪我練滿一年的劍,否則每日做滿七次。

  聶封:!!!我起了!起了!

  林凜:呵。

  聶封:你還笑?你昨日做了三次!我的腰!

  林凜:……

 

 

第190章 他就是覃明!

  陰魂是何物?

  陰魂即死人的靈魂, 與之相對的乃是陽魂。陰魂是壽元已盡的魂魄,而陽魂壽元未盡。

  此黑衣男子一出手即兩條陰魂, 顯然他懂控陰之術。

  修仙者之中, 有一分支,主修魂魄鬼怪,通過煉化無數魂魄, 提高攻擊力。然,人的魂魄並不容易收集, 修仙者又不可如魔修那般,強取豪奪, 殺孽太重,影響修為,故此, 修仙者只收集壽元已盡的陰魂,煉化後為自己所用。

  纏住覃明的兩道陰魂便是黑衣男子的殺手鑭, 金丹期時, 他得了一本功法, 極為精妙, 歷經千辛萬苦,養蠱般地煉化出兩條極品陰魂, 不到萬不得已, 絕不會祭出。

  然而,這個瓊仙宗的弟子太囂張,不但一招將張師弟砍傷, 連他的冰天雪地都無法困住他。若他此戰輸了,莫說在宗門內抬不起頭,或許連宗門都將成為修真界的笑話。

  覃明一時不察,被兩條陰魂纏住,當下身體被束縛住,全身如置冰窖,無法動彈。陰氣霸道,欲入侵他的經脈,污染他的丹田。

  覃明掙了掙,陰魂紋絲不動,一道利器破空而來,他下意識地偏了下頭,數根髮絲在他眼前飛落,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幾根在空中飄飛的髮絲。

  完了!

  他被這個陰險的滄海宗弟子給傷到了!

  鳳琰不會輕饒他!

  覃明轉頭,瞪向逼近的黑衣男子,但見他一臉橫肉,揚著邪惡的笑容,如地獄裡來的惡鬼。

  「小子,可是怕了?」黑衣男子見覃明臉色慘白,以為他終於害怕了,得意地道。

  覃明眉頭一皺,在黑衣男子再次進攻之前,腦中一閃【清風垂露】,瞬間解除定身。

  清風垂露是萬花技能,可解除不利狀態,自打九天逍遙升級後,劍三傳承發生了變化,他無需穿上萬花套裝,亦可隨意使用技能。

  黑衣男子的陰魂確實厲害,令他無計可施,因被砍了幾根頭髮,覃明怒火中燒,情急之中,試著使用萬花的技能,不想居然成功了。

  他身上亮起一道綠光,纏住他的兩條陰魂如污穢般被清除了。

  清、除、了!

  莫說黑衣男子震驚,便是連覃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重獲自由,他趁黑衣男子呆愣的當口,迅速地以劍作筆,一套花間技能甩了出來,先來個【芙蓉並蒂】定他的身,再上【鍾林毓秀】和【蘭摧玉折】,見定身還未消失,他再來個【商陽指】,傷害技能上滿,在定身解除之前,瀟灑地一甩【玉石俱焚】,引爆。

  黑衣男子上一秒還威風凜凜,如餓虎撲羊般攻擊覃明,下一秒身體一僵,突然嘔出一口血,雙腿一軟,趴倒在地,氣咽聲絲,四肢顫抖。

  覃明呼了口氣,利落地收劍。

  這一局,他又勝了。

  摸了摸額前的髮絲,他有些心虛地看向瓊仙宗座位席的方向。

  但願——鳳琰沒有看到。

  然而,可能嗎?

  鳳琰的神識,時刻關注著擂台,覃明和對手的一舉一動,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幾縷飄散的髮絲,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神識。

  丹鳳眼內閃過一絲笑意,鳳琰放鬆地坐著,姿勢優雅。

  「覃明剛才是用了……」林凜訝然地道。

  「顯而易見。」容聶封笑道。

  劍三傳承是他們的秘密,因一鍵換裝這樣的特色,在修真界顯得非常詭異,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在同宗的人面前使用過。

  好在幾年前,九天逍遙升級了,他們不必換裝也可使用技能,完美融合進法術,完全不必擔憂引起他人的懷疑。

  修真界功法萬千,誰都無法看透他們與眾不同,自帶技能。

  覃明乾淨利落地擊敗了第二個滄海宗弟子,瓊仙宗這邊喜氣洋洋,滄海宗那邊卻愁眉苦臉。

  最後一戰!

  第三個挑戰者若無法拿下擂台上的瓊仙宗弟子,他們滄海宗的排位將下滑百名。

  第一局的擂台賽即為初賽,每個宗門皆有兩次機會,如果兩次機會都戰敗了,那便完全淘汰出局了,宗門排位戰止步於此。所以拿下第一場擂台賽,至關重要,可是令他們大失所望的是,第一場擂台寒,他們滄海宗連輸兩人。

  瓊仙宗的這個弟子,不容小覷!

  如此想的,不單滄海宗的人,連坐於附近的其他宗門弟子,都對擂台上身穿銀朱法袍的青年另眼相看。

  上一屆瓊仙宗的元嬰弟子在擂台賽上,不盡人意,被一個毫無名氣的小宗門給擊敗了,士氣萎靡,最後淘汰出局。

  這一次,眾人乍看覃明時,以為瓊仙宗後繼無人了,居然派出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弟子。但看過覃明的兩場戰鬥,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何時,瓊仙宗的弟子如此厲害了?

  滄海宗再不濟也排在一百二十幾名,居然被一個四百名開外的宗門弟子如此吊打?

  甚至有些人暗忖。

  滄海宗的排名如此靠前,全因他們的弟子喜歡出陰招,比如黑衣男子甩出的陰魂,一般修士被陰魂纏上,不死也去半條命,陰魂不但吸噬修士的修為,還會破壞修士的經脈。但那個瓊仙宗弟子身上只泛了一層綠光,便把陰魂驅散了。

  是的,沒錯,驅散。

  辛苦煉化的陰魂被對手輕輕鬆鬆地驅散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令黑衣男子震驚不已。

  接下來,覃明一改劍修的勇猛,手中的劍成了法劍,動作優美的施法,黑衣男子像傻子般地呆立在原地,被他一舉放倒了。

  即使是合體期的大能,竟然也無法看透瓊仙宗弟子剛才釋放的功法。

  綠光流轉,莫非……此子擁有木靈?

  一些看出門道的大能猜測,這個俊秀的青年擁有金、水、木三靈根。

  三靈根在修真界中,屬於中下資質,一般宗門絕不會在一開始便收為內門弟子,故此,元嬰修士之中,極少有三靈根的修士。

  但是,這一次的宗名排位戰,一個三靈根的元嬰修士,不費吹灰之力戰勝了兩個單靈根、資質上佳的元嬰修士,讓眾人刮目相看。

  紫霄宗弟子上台,確認了黑衣男子無法再戰後,讓人抬下去,為瓊仙宗的勝績再添上一筆,同時,半空的虛擬屏幕上,更新了數據。

  擂台戰,瓊仙宗勝兩局。

  覃明那張漂亮的臉蛋,在屏幕上無限放大,一雙黑白分明,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如盈盈秋水,勾人心魂。

  一些修士盯著他的臉,仔細琢磨,突然有人輕呼一聲。

  「覃明!」

  一石驚起千層浪,眾修士似夢初覺般,終於想起來,擂台上的這個瓊仙宗弟子,居然就是被修真界通緝了三百年之久的覃明。

  是的,覃明!

  衛溪不知何故,發下通緝令,要追殺一個無名小卒,甚至還畫了畫像,到處發放。初時修士們興致高漲,拿著畫像到處尋人,有人想闖進瓊仙宗,擾得瓊仙宗不勝其煩,開啟了護山大陣。

  如此這般過了三百年,那個叫覃明的修士杳無音訊,有人確定,他並不在瓊仙宗,漸漸地,此事被很多人拋到腦後了,當然,還有少數人堅持不懈,誓要找到覃明,殺了他,去衛溪那裡領取高額的獎勵。

  但是,眾修士萬萬沒想到,五年前,瓊仙宗的拍賣會上,出現了紫霄宗掌門翟逸,他親口撤消了對覃明的通緝。

  至此,修士們終於放棄了這個任務。

  不過,很多人對覃明印象深刻,實在是,畫像中的覃明,長相俊秀,氣質不凡,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此次宗門排位戰,覃明上了擂台,精緻的臉在半空的屏幕上無限放大,許多修士只覺得此子精緻不可言喻,卻未立即將他與畫像中的人聯繫起來。

  直到有人叫出覃明的名字,眾人方恍然大悟。

  為何感到這位瓊仙宗的弟子似曾相識?因為他正是被修真界通緝了三百餘年的覃明啊!

  原來真正的他,長得如此清新俊逸,美如冠玉。

  畫像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又有人感歎,此子不但長相好看,連修為都不容小覷。

  一些大能早看出他的修為乃是元嬰大圓滿之境,離化神祇有一步之遙,他並非真正的劍修,卻劍術超群,輕輕鬆鬆贏了兩場比賽,那些想抓他交通緝任務的修士,不禁掂掂自己的斤兩,能否在他手下走兩招?

  各大宗門的修士正議論著,滄海宗的第三位挑戰者上台了。

  覃明還在擔心自己額頭的髮絲,想數數掉了幾根。

  昨日鳳琰可是說了,他若讓自己傷到了一根毫毛,便要懲罰他。

  如何懲罰?

  居然一個月內不與他鳳舞!

  於覃明而言,實在太殘忍了。

  覃明磨牙。

  不鳳舞,相當於沒有夫夫的幸福生活,沒有幸福的生活,還是道侶嗎?

  鳳琰完全掌握了他的弱點,知道如何做,能掐住他的七寸。做為一個吃過葷菜的人,讓他吃一個月的素菜,如何能忍?

  簡直痛不欲生啊。

  覃明修長的手指撫過額前細柔的髮絲,一臉痛惜,當看到滄海宗的第三個弟子跳上擂台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劍衝了上去。

  速戰速決,刻不容緩。

  滄海宗的這位弟子,修為和覃明相當,也是元嬰大圓滿。他已七百歲了,再過一百年,壽元便到頭了,然而他突破之日遙遙無期。此次的戰鬥機會,他求了師尊,才上了台。他原本想經過戰鬥,進行磨練,從而得到晉陞化神的啟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排在前面的兩位師弟皆一敗塗地,身受重傷。宗門能否繼續在排位戰中走下去的重任,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惶恐,頂著壓力,在師尊期望地注視下,跳上了擂台。

  還未站穩,那個漂亮的瓊仙宗弟子竟直接提劍衝上來了。

  他一驚,急忙躲避,險險用自己的劍擋住這可怕的攻擊。

  為何攻擊來得又快又狠?

  緊張地擋了幾招後,這位弟子慢慢找到了節奏,防守起來,有模有樣。他進入元嬰期已有兩百年,身經百戰,應對緊急狀況,總能化險為夷,所以覃明凌利的攻擊,只令他慌亂了半晌,便能招架了。

  「有點意思。」容聶封摸摸下巴。

  「覃明似乎遇到對手了。」林凜皺眉。

  「對手?」李飄渺呵呵一笑。「林大俠,你也太高看這個滄海宗的弟子了。是吧,鳳大哥?」

  末了,她笑瞇瞇地問鳳琰。

  鳳琰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點了點,道:「覃明生氣了。」

  「嘎?生氣?」李飄渺一臉震驚。「為何?他都贏了兩場戰鬥,居然還生氣?」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想聽聽原因。

  這一場的戰鬥,覃明一反前兩場的以守為主,開始主動攻擊,出劍如電,咄咄逼人,氣勢凶狠,直把那滄海宗的弟子打得節節敗退。

  鳳琰嘴角往上一勾,笑而不語。

  李飄渺心中一歎,無限怨念。鳳大哥如此悶的性子,覃明是如何與他相處了數百年?兩個人平時呆在一起,能交談十句嗎?

  覃明那歡脫的性子,竟然忍受得了道侶是個悶葫蘆。

  龍沐忽地握住她的手,令她臉頰一紅,想掙脫,又怕沐沐傷心。

  「那個……」她欲言又止。

  龍沐捏了捏她的手心,貼在她的耳邊道:「道侶之間的情趣,豈可外傳?」

  李飄渺詫異。

  道……道侶之間的……情趣?

  會……是……什……麼……

  她越想越臉紅,頭快低得貼到胸口了。

  被龍沐握住的手,燙得她受不住了。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贏了!」

  什麼贏了?

  李飄渺猛地抬頭看向擂台,但見覃明一腳踩在滄海宗弟子的胸口,梵青劍抵著他的紫府,神情冰冷,如天神般,執劍審判。

  那躺在地上的滄海宗弟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覃明。

  「如此快?覃明的對手太不堪一擊了吧?」李飄渺詫異。

  龍沐輕輕搖了搖頭。

  哪裡是對手太弱,分明是覃明太強了。

  覃明居高臨下地盯著腳底的手下敗將,開口詢問:「可是服輸了?」

  滄海宗弟子一臉錯愕,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十招,不過十招!他竟然敗了。

  他雖然被這青年踩在腳底下,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甚至還有餘力跳起來反抗,然而,與青年交過後手,他深知以自己的修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前面兩位師弟輸得一點都不冤。

  「……不服!」他咬牙道。

  明知自己實力不足,卻還不能放輸。因為他的肩上,壓著重任,他是宗門進入最終戰鬥的希望,如果此局敗了,宗門在排位戰的位置岌岌可危。

  覃明挑了下眉,道:「既然你仍未服輸,那便……再來戰。」

  他挪開腳,挽了個劍花,大度地站到一旁。

  滄海宗弟子鬆了口氣,翻身跳起,迅速地後退,拉開距離。

  他行了個戰前禮,慎重地道:「再戰!」

  覃明回禮,聲音清雅地道:「第一局守擂戰,瓊仙宗贏定了。」

  起手一個定身,上DEBUFF,玉石俱焚,引爆。

  如此簡單,如此粗暴,絲毫沒有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與第二個滄海宗弟子一樣,這個滄海宗弟子被覃明的一套技能連下來,在外人眼中,彷彿沒有反抗,便撲地了。

  覃明抖一抖梵青劍,梵青劍立即化為玉龍環套回他的手腕上,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對手,風揚起他的髮絲和髮帶,響起清脆的鈴鐺聲。

  趴在地上的滄海宗弟子,渾身疼痛,意識模糊。

  「可認輸?」青年的聲音似乎離得極為遙遠,卻又無比清晰。

  認輸?

  豈能認輸!

  他……必須為宗門贏得此場比賽。師尊曾答應過他,若贏下比賽,便助他晉陞成為化神修士,他只剩百年壽元了,如何甘心化為塵土,成為世間的一粒沙?

  猛地睜開眼睛,他嘴裡發出荷荷的聲音,艱難地撐起身體,邊吐血邊爬了起來,迅速地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補充靈氣,恢復精力和體力。

  覃明有點驚訝地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對手,明明已經無法再戰了,卻仍堅持不懈,用盡全力,重新站起。

  「來戰!」

  滄海宗弟子大喝一聲,肌肉緊繃,好像迴光返照般,充滿了無限力量。

  覃明側身一閃,躲過了他的拳頭,勁風帶起了他的髮絲和衣袍。

  腳尖一點,太陽指往後退去,拉開了距離。

  滄海宗弟子好像吃了興奮劑般,攻擊力暴增,他不單赤手空拳攻擊,還丟出了一件法寶,如飛齒輪般,追逐在覃明的身後。

  「卑鄙啊!」唐笑不恥地道。

  「覃明給了對手機會。」卞離道。

  「放心,強弩之末罷了,不足為懼。」林凜道。

  話剛落,擂台上戰勢驟變,覃明的週身凝聚出無數小水珠,小水珠匯聚成大水珠,當那飛齒輪即將擊中覃明時,水珠撲了上去,包裹住它,飛齒輪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這還不夠,包裹在飛齒輪外面的水突然冒出寒氣,變化形態,化水為冰,那齒輪被凍住了。

  砰——

  被冰凍住的飛齒輪落在地上,成了廢器。

  滄海宗弟子一驚,趨動靈氣,齒輪紋絲不動。這個齒輪乃是上品法寶,豈能被冰凍而失靈了?然而,當他看到冰塊上面的符文時,他驚訝地看向覃明。

  他……會陣符!?

  覃明瞥了他一眼,左手一捏,幾顆種子握在手中。

  「結束了。」

  話一落,他甩出手中的種子,滄海宗弟子愣了下,脊背一寒,想逃為時已晚,他的四周倏地竄出數十根籐條,粗壯又帶著倒刺的籐條如蛇般地纏住了他。

  「啊啊啊——」

  滄海宗弟子大聲呼叫,整個人被籐條淹沒了。

  「那是什麼!」

  座位席上的滄海宗修士驚呼。

  滄海宗掌門臉色鐵青,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嗜血籐!」他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我被削掉幾根頭髮了!嗚 ~~

  鳳琰:……

  覃明:親愛的!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頭髮太長,自己飄飛,不可避免總會被刮到的,不是嗎?

  鳳琰:呵呵。

  覃明:求別這樣笑,我錯了還不成。嚶嚶嚶。

  鳳琰:小笨蛋。

  覃明:T T

 

 

第191章 第一局完勝

  「掌門!此豎子竟用了嗜血籐!」

  坐在滄海宗掌門身邊的修士震驚地道。

  嗜血籐是肉食性妖植, 高階者可吞噬化神期的修士,以鮮血供養, 被魔修所喜愛。

  這個瓊仙宗的弟子, 居然擁有嗜血籐,籐條表面泛著的青色光芒,分明已經進入高階。

  一個修仙者飼養嗜血籐, 與魔修何異?

  擂台上的滄海宗弟子是他的親傳弟子,元嬰大圓滿期, 即將晉陞成為化神修士,此次參加擂台比賽, 是為了尋求機緣。雖然宗門排位戰的規矩中,並無明文規定不可傷人性命,但修士的法術不可控, 時常有意外發生,歷屆喪命的修士不計其數。

  如今, 他的弟子被嗜血籐淹沒, 恐怕……回天乏術了。

  瓊仙宗!

  覃明!

  他自然認出了擂台上這個身穿銀朱法袍的青年, 正是曾經被修真界通緝的覃明瞭。

  若是他的親傳弟子隕落了, 他定要讓覃明碎屍萬斷。

  相對滄海宗這邊氣氛凝重,瓊仙宗那邊就輕鬆很多。

  「此戰覃明已贏了。」紫焓道。

  「早該贏, 他過於尊重對手, 給了他機會。」唐眠道。

  紫焓聽到唐眠的聲音,雙眼熠熠地盯著他看。

  唐眠受著他熾熱的注視,面不改色。

  「覃明這青聖籐養得不錯, 高階了。」凌萬青道。他記得幾百年前,晉江界的資格選拔賽中,覃明便使用過青聖籐。養了幾百年,這青聖籐色澤晶瑩,尖刺鋒銳,行動靈活敏捷,還泛著一層淡淡的青光,想必靈智已趨於成熟。

  高階妖植的出現,引得觀眾席上的修士一陣騷動。

  大部份人只識嗜血籐,不知青聖籐,當那如青蛇般的籐條裹住滄海宗弟子,許多人為滄海宗惋惜。死了一個元嬰修士,可謂損失慘重。

  至於那個叫覃明的瓊仙宗弟子……許多人暗自慶幸,慶幸接到通緝任務時,沒有找到他本人,否則萬一被他的嗜血籐纏住了,不死也去半條命。

  覃明甩了甩袖袍,從容自若地上前幾步,一根籐條伸到他的面前,他伸手握了握,籐條竟撒嬌般地蹭了一下他,乖巧可愛。

  覃明開口道:「別把人包得像裹子,將他的頭露出來。」

  青聖籐立即行動,刷刷刷幾根籐條抽出,很快把滄海宗弟子捆綁著抬了出來。

  滄海宗弟子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被嗜血籐纏住,他心如死灰,倉皇失措,忘了使出保命的法術。如今被籐條拖出來,舉到覃明面前,他終於冷靜下來,一臉羞憤。

  覃明笑吟吟地看著他,問:「可是服輸了?」

  滄海宗弟子垂頭喪氣,毫無鬥志了。

  「認、輸!」他咬牙切齒地道。

  即使同為元嬰大圓滿期,實力也有著天壤之別。

  他不如他。

  覃明拍了拍手,青聖籐像小狗般,立即鬆開了獵物,似潮水般地退開,退到擂台邊緣。

  紫霄宗弟子見戰況已定,便打算上擂台確定最終的結果,剛接近擂台,幾根籐條便圍了過來,他冷汗一冒,戰戰兢兢了,生怕這些籐條失控,把他纏了個結實。

  「回來。」覃明下令。

  籐條乖乖地留出一條路,讓紫霄宗弟子進來。

  紫霄宗弟子鬆了口氣,小心地避開籐條,進去後,向滄海宗弟子確定結果,給瓊仙宗添上一筆。

  第一局擂台賽,瓊仙宗守擂成功,一挑三,完勝。

  空中的屏幕上,數據刷新,關注此戰的宗門,不約而同地重視起瓊仙宗的實力了。

  若他們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遇上瓊仙宗,有幾分勝算?

  覃明靈氣一動,擂台上蠕動的籐條瞬間變回種子,他手掌一吸,數十顆種子回到他的手中,隱沒掌心,消失無蹤了。

  他情不自禁地撩了下額前的髮絲,步伐穩健地走下擂台,往瓊仙宗的席位走去。一路受到眾修士的注目禮,他皆視若無睹。

  回到席位後,他向宮弈辰行了個禮。

  「掌門,第一局擂台賽勝了。」他道。

  宮弈辰含笑地點頭。「辛苦了。」

  覃明道:「不負眾望。」

  紀元道:「好好休息。」

  覃明行禮。「是。」

  他抬頭,看向坐於後排的鳳琰,對上他那雙波光流轉的鳳丹眼,心中忐忑。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覃明心中一橫,舒展眉目,自若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在鳳琰的身邊坐下。

  「忱慕,我贏了。」他輕柔地道。

  鳳琰握住他的手,仔細地打量,漫不經心地問:「可有受傷?」

  覃明眼角一抽,用力地回握鳳琰,傲然地道:「自然沒有。你看我連法袍都完整無缺。」

  鳳琰道:「沒有受傷便好。」

  覃明暗暗鬆了口氣,露出一抹傲然的笑容,道:「滄海宗名不副實,這一戰,贏得很輕鬆。」

  「不可妄自尊大,戰鬥才剛剛開始。」鳳琰輕斥他。

  「是。」覃明立即乖乖點頭。只要鳳琰不追究他被砍掉的幾根髮絲,他說什麼他都依。

  鳳琰確實沒有提起他損失的幾根頭髮,握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旁人見之,羨慕不已。

  眾人識趣地沒有打攪他們,這兩人膩歪起來,沒完沒了。

  到此,上百個擂台之中,瓊仙宗第一個勝出。

  全場的修士們神識掃過,看到了屏幕上的結果,大部份人一臉驚詫。上一屆不堪一擊的瓊仙宗,這一次居然出人意料,一舉戰勝了滄海宗,成為第一個擂台賽勝出的宗門。

  紫霄宗的座位席上,衛溪對翟逸說了幾句話,當他說到一個人的名字時,表情有瞬間的猙獰。

  翟逸淡然地道:「我曾與你說過,宮弈辰的實力與我不稱上下,即使瓊仙宗弟子凋零了,但他們的實力,不可小覷。」

  衛溪微微低頭。「是,師兄。」

  翟逸道:「我將整個宗門交予你,不是為了成為你洩憤的私有工具。」

  衛溪一臉惶恐。「師兄,我錯了。」

  這些年來,在翟逸面前,他認錯態度一向良好,絕無怨言。也是因為他這一點,翟逸方對他網開一面。

  翟逸不再說話,微垂眼瞼,神識鋪展整個星羅峰。

  衛溪拘謹地坐著,目不斜視。在翟逸面前,他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斯文得如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是的,衛溪如果不吊眼看人的話,五官俊逸,氣度不凡,舒展眉目時,桀驁之氣盡消,多了一絲純良,在翟逸面前乖得像無害的小白兔。

  這也是為何翟逸一直縱容他。

  一個時辰後,所有擂台上的比賽都結束了,幾家歡樂幾家愁,贏得比賽的宗門揚眉吐氣,輸了的宗門咬牙切齒,立志要在第二場比賽中扳回一局。

  修士身體健壯,無需休息,累了,打坐調息即可恢復精力,故第二局抽完簽後,直接進行比賽。

  紫霄宗主持的化神修士宣傳第二局比賽開始後,抽到簽的宗門,找到相應的擂台,開始比賽。

  第二局是三比三對戰,瓊仙宗派出的三位修士,分別是蕭颯、岑昱以及古一楓。

  蕭颯一襲白衣,神情冰冷地起身,越過岑昱,率先往擂台走去。

  岑昱盯緊他的背影,追了上去,剩下古一楓,恭敬地向掌門行過禮後,才慢條斯理地往擂台走去。

  此次與瓊仙宗對戰的宗門,叫炎赤宗,上次排名第九十九名。能排進前一百名的宗門,可謂出類拔萃,絕非小宗小派,所以,這一戰,蕭颯等人相比覃明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覃明看著那三人上了擂台,歎了口氣。

  「為何歎氣?」鳳琰問。

  覃明道:「仙人……蕭颯回來後,我們一直不曾拜訪過他,不知那些年,他遇到了何事,性情竟變得如此孤僻。」

  因為小時候一直喚他仙人,一時改不了口。於他們十人而言,殺了巨鬼的蕭颯,驟然出現在洞口,執劍而立,如天神般強大。

  那時候覃明初入修真界,得知自己的處境時,便對修士充滿了好奇,蕭颯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修士,他身上凌厲和堅毅,深深地打動了他們這些人。

  正是因為有他的指引,他們才懷著期盼,千辛萬苦過了天命山,來到瓊仙宗。

  「三人對戰,實為團戰,隊友之間的默契至關重要。」林凜道。

  「但蕭颯與岑昱的關係一般,如何做到默契?」容聶封問。

  「古管事常年在星月城,與他們更是極少接觸,這默契之事……」唐笑皺眉。

  當初他們十人過天命山時,被覃明吼了很多次,才慢慢地培養出默契。在以後的團隊活動中,彼此之間不必多言,便可會意。

  然而,此時站在台上的三人,只是一個臨時組合,單從他們三人的站位,即可知三人之間完全沒有應有的信任。

  蕭颯一上台,就佔據了中間的位置,岑昱可能有所顧忌,站在他的左側,然而兩人距離相隔三米之遠,毫無親近之感。古一楓最後上台,見那兩人的站位,他便挑了蕭颯的右側位置,隔了五米之遙。

  三人站成一線,各自為營,靜候對手的到來。

  赤炎宗所在的位置距離擂台遠,所以晚到了。

  一行三人,跚跚來遲,當他們上台後,覃明看到他們的法袍顏色,不禁笑出聲。

  「笑什麼?」鳳琰問。

  覃明靠近他,嘲弄地笑道:「他們法袍的顏色太有趣了,紅、黃、藍,呵呵,要知道,此三色若混合在一起,便是灰色,土灰色。」

  「哦。」鳳琰挑了下眉。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太好了,忱慕沒有發現我掉了幾根頭髮。

  鳳琰:……

  覃明:呃?你啥時站在我身後的?

  鳳琰:一直。

  覃明:啊,我怎麼不知?

  鳳琰:你一直在摸自己的頭髮。怎麼?

  覃明:不,沒什麼,沒什麼。一切都是你的錯覺。

  鳳琰:……你真當我沒看見麼?

  覃明:哈哈,哈哈,看見什麼?

  鳳琰:修士的頭髮,皆含有靈氣,損一根,便是損一絲靈氣。

  覃明:……所以說我以前想剪個寸毛頭,你堅決不讓?

  鳳琰:……想都不要想。

  【寸毛頭,與光頭有何區別?】

 

 

第192章 岑昱的癡

  「土灰色有何說頭?」林凜聞言不解地問。

  覃明眨眨眼。「哦, 並無什麼說頭。只是覺得土灰很醜。」

  林凜:……

  容聶封呵呵一笑。

  覃明輕咳一聲,端坐身體, 施展神識, 探向擂台。

  擂台上,三色……哦,不, 赤火宗三弟子上台後,黃袍和藍袍自發地站在紅袍的身後, 形成一個三足鼎立的陣式。

  紅袍人手中執劍,顯然是個近戰的劍修;藍袍人拿了一支玉笛, 想必精通音律,以音入道,乃為遠程;黃袍人手中各握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珠子表面流轉著一層朦朧的光,看不出是何法寶, 若未猜錯, 他也屬於遠程。

  對手一個近戰, 兩個遠程, 如此站位,一看便知是一個長期合作的團隊。

  隊友之間的默契, 需經過無數次的戰鬥, 彼此瞭解,方能找到自己在團隊中的定位,取長補短, 發揮所長,無往不利。

  覃明擰了下眉,將注意力放到瓊仙宗這邊。

  瓊仙宗的三個弟子,站位毫無章法,彼此之間連交流的眼神都沒有,更何況是默契了。

  他不禁有些擔憂。

  蕭颯和岑昱,以及古一楓的實力,在宗門的元嬰修士之中,數一數二。蕭颯是劍修,岑昱是法修,古一楓同樣也是法修。不過法修與法修之間,還是有差異的。

  岑昱乃上品土靈根,精通土系功法,為人沉著冷靜,堅毅不拔,單看他等了蕭颯幾百年,便知他是個輕易不會動搖信念的人。

  古一楓為金雷兩靈根,武器是一柄紫色的劍,他精通劍法,卻與覃明一樣,並非真正的劍修,作為星月城的管事,日理萬機,但他做事向來有條有理,井然有序。

  這三人,隨便一個單人出戰,皆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但若是湊在一起,誰都不會服誰,行動起來,必然毫無章法。

  果然,一開打,覃明便看出了己方陣式漏洞百出,蕭颯長劍一提,如閃電般地衝上去,直取紅袍人的首級。

  紅袍人豈是省油的燈,早有防備般,劍陣一擺,化解了蕭颯的攻擊,同時,他身側的黃袍人,丟出一顆珠子,拳頭般的珠子在空中散成無數顆彈珠般的小珠子,流線般地射向蕭颯,封鎖他身體各大要穴。

  蕭颯面不改色,迎難而上,靈氣覆於身體表面,如堅固的防禦膜,把小珠子盡數反彈了回去,但此時,藍袍人吹起了笛子,魔音穿耳,混淆神智。

  如此一來一回,僅一瞬間,蕭颯已與對手過了數招,岑昱好像剛反應過來,看到蕭颯一對三,著急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他靈氣一提,一道土牆豎了起來,但是位置並不準確,土牆出現在蕭颯的背後,直接把蕭颯往敵人的陣勢裡推去,亂了他的節奏。

  蕭颯一時不察,往前踉蹌,朝紅袍人的劍上送去。

  古一楓見勢不妙,迅速出手,在紅袍人的劍抵上蕭颯的胸口之前,一道雷電從天而降,擊中了紅袍人。

  紅袍人側身一閃,避開了雷電的攻擊,黃袍人和藍袍人幾乎與他同步,一起往後退開。

  岑昱對上蕭颯射過來的眼神,心中自責。

  古一楓冷靜地掃視擂台,幾步走至蕭颯身邊。

  「不可大意。」他沉著地道。

  「嗯。」蕭颯冷然地應道,對靠過來的岑昱視若無睹。

  岑昱深吸口氣,墨色的眼睛看向再次攻過來的赤火宗弟子。那三人行動迅速,保持著相應的距離,一進一退,攻擊激進,居然令瓊仙宗的三大高手一時手忙腳亂。

  覃明托著下巴,雙眉緊皺。

  居然被壓制了。

  「忱慕,你看此戰如何?」他問身邊的鳳琰。

  「險勝。」鳳琰肯定地道。

  覃明道:「險勝?我看懸。赤炎宗的三人配合默契,防守有度,蕭颯雖然攻擊力強,一直想擊破他們的防禦陣,但似乎無從下手。而岑昱不知為何,施展不開,不敢攻擊。古一楓一直遊走在邊緣,尋不到切入點。要贏此戰,絕非易事。」

  鳳琰道:「他們雖是臨時組合,卻畢竟是元嬰期,身經百戰,三個回合後再看。」

  「三個回合?」

  談話間,擂台上的形果然發生變化。

  原來一直被壓著打的瓊仙宗弟子,好像醍醐灌頂般,行動如風,出手迅速,似乎找到了配合的方式,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瓊仙宗弟子從剛入門後便需修練天行君子之術,鍛煉身體的敏捷度和行動力,所以岑昱雖是純粹的法修,卻有著不輸體修的武功,他的步伐精湛,出手準確。土牆是最好的隔離殺器。即然那三人形影不離,他便強制斥散他們。

  岑昱的土系功法運用得爐火純青,在赤炎宗三人之間,彈出數道堅固的牆,沒一會便將人隔離了開來。

  蕭颯見狀,立即攻擊紅衣人。

  劍修打劍修,硬碰硬,誰都不服誰。

  古一楓趁機在對手的頭上凝聚雷電,令被困於土牆中的赤炎宗弟子無處可躲。然而,他們終究是元嬰修士,往上輕輕一躍,即可跳出土修的攻擊範圍。

  不過,他們雖然跳出來,但是並不能減輕紅袍人的壓力,紅袍人被蕭颯壓著打,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紅袍人欲返回,卻無能為力。沒有了另外兩位師兄弟的干擾攻擊,他一人直接面對瓊仙宗的劍修,居然無法招架,節節敗退。

  他詫異地看向攻擊他的劍修。

  這便是瓊仙宗的真正實力?

  此劍修神色冷漠,出手狠毒,劍法之中透著無情,人劍合一,似神兵利器般,睥睨螻蟻。

  紅袍人越戰越心驚,緊急之中,他扭身遁逃,欲往黃袍人和藍袍人那邊跑去。

  可是,黃袍人和藍袍人亦是無瑕顧及其他,他們被岑昱和古一楓纏住了。

  地靈速縛綁住了兩人的腿,令他寸步難行,數十道堅固的土牆圍成籠,把他們分別鎖住。

  古一楓將自己的金靈融合入岑昱的土靈之中,堅固土牆,地上彈出一排尖銳的金屬地刺,給赤炎宗弟子製造麻煩。同時,半空中凝聚了一層厚厚的雷雲,如天雷般,粗壯的閃電擊向黃袍人和藍袍人。

  紅袍人邊打邊退,終於退到藍袍人附近,一道夾雜著金靈的土牆從四面八方圍困住他。

  赤炎宗的弟子一時被困,無法破解,即使如此,他們並未緊張,以自身的法力,努力從岑昱的土籠中跳脫而出。

  戰鬥進入白熾化了,擂台上雷電交加,土木興旺,幸而擂台外面罩了一層防禦陣,修士們才能肆無忌憚地戰鬥。

  覃明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不過,他挺好奇,為何鳳琰能夠一眼看穿?

  「你如何猜出他們能勝?」覃明問。

  「蕭颯與岑昱有過交情,曾經養成的默契,絕不會因幾百年不見而消失。」鳳琰道。

  「也是……我聽聞他們和我們一樣,一起進入宗門,一起修煉,形影不離,豈能因一點小誤會,就老死不相往來?」覃明道。

  蕭颯曾經為了岑昱一人前往凡間挑選靈根苗子,遇險後,九死一生,回宗門大鬧一場,重創林遠,算了總賬,可是他對岑昱如陌生人般,不理不睬,便有些令人費解了。

  常言道,有情人終成眷屬。

  蕭颯活著回來,不是應該和岑昱再續前緣,喜結連理麼?但是為何他們行同陌路,不聞不問?

  「大凡經歷生死劫者,皆看破紅塵。」鳳琰一語點破其中玄機。

  覃明詫異,溫潤如墨的眼睛,看向鳳琰完美的側臉。

  「生死劫……」頓了頓,他捏緊鳳琰的手,輕道,「這個不能一概而論。」

  他和鳳琰一樣經歷過生死劫,但彼此之間依然相互吸引,情深意濃。

  鳳琰垂眼,看向覃明和他交握的手。

  「我們與他們不同。」鳳琰笑道。

  覃明偷偷瞄了眼旁邊的林凜,見他全神貫注地看著擂台的方向,便挨近鳳琰。「哪裡不同?」

  鳳琰執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一落下一吻。「無怨,何來恨?」

  覃明琢磨著他話中之意。

  無怨,何來恨?

  所以,蕭颯對岑昱,有怨?有怨,即恨上了。

  可是,怨從何來?

  思索間,擂台上的戰局即將接近尾聲,毫無懸念,瓊仙宗的三個元嬰修士壓著赤炎宗的打,令他們手忙腳亂,慌張應對。

  原本蕭颯等人的實力就略勝一籌,初時配合不足,差點失手,短暫的磨合之後,默契十足。

  岑昱彷彿找回了曾經與蕭颯並肩作戰時的感覺,那時候他和蕭颯情真意切,齊心協力克刻了多少困難,終於要走到一起時,卻發生那樣的事。

  他後悔!

  後悔自己為何聽林遠的勸,去閉關晉陞,又輕信林遠會和蕭颯一起,完成宗門任務。待他出關,成為金丹後,卻聽到了蕭颯失蹤的消失,滿腔的興奮化為虛無,唯有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

  蕭颯為何失蹤了?林遠難道不曾與他一起?

  無間長老派人去天命山尋找蕭颯,他次次跟著過去,然而皆無蹤而返。

  那幾個剛入宗門的孩子分明指出蕭颯在天命山某個山洞閉關,可是為何他們尋到了山洞,除了一地的打鬥痕跡,卻不見蕭颯?

  尋了數載,宗門終於放棄了,只道本命燈未滅,便是人未死。修仙者,自有機緣,有些事,強求不來。

  岑昱失魂落魄,不肯接受事實,每一年,他都要用月餘的時候,在天命山徘徊,期翼尋到蕭颯,帶他回宗門。

  然而,一次次的失望,令他痛不欲生。他的眉宇之間,常年鬱結憂愁。

  數十年後,無間長老點醒了他。如此不思進取,虛度光陰,壽元盡了,便塵歸塵,土歸土了。哪日蕭颯回來,他卻成了一抔黃土,途增悲傷。

  此後,岑昱開始閉關,努力修煉,遇到瓶頸之時,拿出蕭颯曾送給他的定情之物,看一看,摸一摸,便有動力了。

  幾百年過去,他終於元嬰了,出關後便聽到蕭颯回來的消息,他欣喜若狂,化為一道光,直奔主峰。當看到蕭颯欲一劍刺向林遠之時,他下意識地出手一擋。

  擋完之後,觸上蕭颯冷漠的雙眼,心驚膽顫了。

  那個一直用溫柔的眼睛看他的蕭颯,彷彿消失在記憶的深處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他錯了。

  他不該出手擋。

  林遠失職的事,他早就恨上他了,可是畢竟是同門,豈能當著眾人的面,兵刃相向?

  蕭颯,對他視若無睹,直接走人。

  他似傻子般,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

  直到如今,蕭颯不曾正眼瞧過他。

  那些一起練功,一起論道的記憶,皆是假的嗎?

  蕭颯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遭遇,更不會向他吐露心聲。他只能靜靜地看著,猜著,想念著,煎熬著,直到……

  直到天涯陌路麼?

  岑昱一瞬間的失神,漏出破綻,讓對手有機可乘。

  「小心!」古一楓喊了一聲。

  但見紅袍人的劍,已經刺到岑昱的眉心了。岑昱偏頭欲躲,為時已晚,他的腳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他瞳孔放大,一瞬之間,竟產生了放棄的念頭。

  他明明有實力躲開,卻不知為何,心力憔悴,萎靡不振。

  或許……死在當下,也是一種解脫。

  「當——」

  一柄寒劍忽地橫插而來,劍身貼在他的眉心,擋住了紅袍人的劍尖。

  兩劍相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岑昱一怔,額頭震痛,卻無損性命。

  蕭颯擋下紅袍人的劍,迅猛地攻了過去,無數的劍如旋風般地襲向他,漆黑的眼中燃起了兩團艷麗的焰火,彷彿能吞噬人般,招招嗜血。

  紅袍人被擊得無力反擊,蕭颯身上的殺氣太濃厚,如魔修般充滿了血腥味,雙眼赤紅得好像會滴出血來,令人心生恐懼。

  古一楓拍了下岑昱的肩,提醒他此時正在戰鬥不可分心。

  岑昱如夢初醒,立即給自己解了定身,不再壓抑力量,全心全力地投入戰鬥。

  終於,歷經兩個時辰,這場三比三的擂台賽,終於結束了。

  赤炎宗的紅黃藍癱倒在地,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被抬下時,紅袍人還在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

  那個劍修太可怕了!

  蕭颯直挺挺地立著,看著赤炎宗的人全部被抬下後,慢慢地把劍插回劍鞘。

  古一楓甩甩袖子,整理了下有點散亂的法袍。

  岑昱抬頭看到上空的畫面中顯示,瓊仙宗的勝績又添了一筆,不禁鬆了口氣。他走到蕭颯面前,抬手準備行禮,向他道謝時,突然臉一痛,整個人被擊飛出去。

  古一楓詫異,眼睜睜地看著岑昱被蕭颯一拳打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啊?」覃明輕呼一聲。

  旁邊的夥伴全都驚呆了。

  發生了何事?不是贏得比賽了麼?為何蕭颯要打岑昱?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忱慕,我們家小果子又尋得了一個寶箱。

  鳳琰:哦?

  覃明:你猜如何?此寶箱之上,竟有個辰字,這說明什麼?

  鳳琰:什麼?

  覃明:說明此寶箱乃掌門之物。

  鳳琰:……

  覃明:快打開看看裡面藏了何物?

  鳳琰:嗯。

  覃明:哦哦,打開了,裡面是什麼?咦?一本書!又是一本書!

  鳳琰:呵呵。

  覃明:可別又是什麼功法了。嗯……《我為仙君種情蠱》,作者魏香音?看這書名,莫非……是一本小說?掌門喜歡看小說?

  鳳琰:不知。

  覃明:有簡介,我來瞧瞧,倒底是什麼有趣的小說,被他如此慎重地鎖著藏起來。五仙教冷傲毒舌護法練朱弦暗戀一個中原男人?護法?練朱弦?這名是男人的名字吧?原來如此,這是一本耽美小說。

  鳳琰:何為耽美小說?

  覃明:這個……哈哈一會我再跟你解釋,耽美小說在我那個小世界深受一部份姑娘喜愛。

  鳳琰:呵。

  覃明:曾經的青梅竹馬,私定終身,一轉眼,其中一人成了名門仙君,另一人拿著信物找上門來,結果仙君卻漠然視之……哎呀,其中必有曲折,倒挑起人的好奇心了。掌門的品味不錯呀。

  鳳琰:不過是情情愛愛的話本罷了。

  覃明:情情愛愛咋啦?我們難道不是情情愛愛?

  鳳琰:……我對你豈可歸為普通的情愛?

  覃明:哦?不是普通的情愛,那是什麼?

  鳳琰:心魂相依,愛之入髓,生生世世。

  覃明:……(臉紅中~)

  【所以,有興趣的小天使可以看看我基友魏香音的新文哦《我為仙君種情蠱》 ,存稿充足~】

  【高富帥·雲花峰鳳藻殿殿主·鳳章君·攻VS毒窮美·五仙教護法·練朱弦·受 】

 

 

第193章 孟浪一吻

  莫說瓊仙宗的人驚訝了, 連其他宗門的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瓊仙宗的弟子,內訌了?

  那一拳打過去, 對方毫無防備, 硬生生地挨了一拳,一張俊臉都腫成半天高,嘴裡吐血了。

  看著都痛。

  岑昱趴在地上, 不敢置信地盯著地上的血滴,如花瓣般, 星星點點,鮮艷殷紅。

  蕭颯……打了他?

  蕭颯用拳頭, 打了他的臉?

  岑昱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輕輕撫摸著紅腫的左臉。

  三百二十五年了,他和蕭颯終於有了一次親密的接觸, 他的拳頭,如此用力, 如此堅硬, 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把他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他不但沒有感到疼痛, 反而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若打他能解氣, 那便狠狠地打他吧。

  岑昱壓抑不住心底熾烈的感情,幽深的眼睛猶如黑洞般,緊緊鎖住蕭颯頎長的身影。

  白衣飄飄, 墨發飛揚,冷漠冰霜,寒氣凜凜,如一棵永不屈服的松柏,獨自生長在懸岸峭壁上,傲骨崢嶸,歷寒不衰。

  看著,望著,凝視著,心便如針扎般地疼痛了起來。

  他究竟是如何把人弄丟的?到底有何自信,覺得對方還會青睞他?

  蕭颯步伐果斷地走至岑昱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他。

  岑昱欲撐起身體,卻聽到蕭颯說了一句話,全身僵硬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莫再執著了。」

  蕭颯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岑昱單膝跪在地上,盯著他的背影,面如死灰。

  適才,蕭颯說了什麼?

  何為……莫再執著了?

  他情不自禁地拍了下耳朵,耳朵彷彿聾了,聽不到任何聲音。古一楓走過來,站在他的面前,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什麼,他恍若未聞。

  「……」古一楓微微擰眉。

  岑昱晃了下腦袋,茫然直視前方。

  古一楓似乎歎了口氣,彎腰伸手提起岑昱。

  身體被拉扯,岑昱方如夢初醒,他搭著古一楓的手,站了起來,匆匆地對他道:「多謝。」

  古一楓道:「走吧。」

  岑昱哦了一聲,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走下擂台。前面的蕭颯走得極快,馬上要回到座位席上了,然而岑昱越走越感到心寒,越走越有些力不從心,他經脈中的靈氣似乎逆轉了,整個人頭重腳輕。

  為何要他莫再執著了?

  他執著什麼?

  他只想和他做一對神仙眷侶,有錯嗎?

  少年時期,一起入道,一起通過考驗,一起築基,朝夕相處,情投意合,立誓結為道侶,不離不棄,一起渡劫飛昇。

  他天真的以為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只走偏了一步,竟步步錯。

  到如今,兩人相背而行,漸行漸遠,再無交集了。

  豈能如此?

  岑昱不甘心,他身影猛地一閃,如風般地瞬移到蕭颯的背後,伸出手,欲搭上他的肩。

  蕭颯背後好像長了眼睛般,在他搭上來之前,側身一躲,避了開來。

  岑昱抓了個空,對上蕭颯冷漠的眼睛,面上有哀求。

  「我……」

  蕭颯連正眼都沒瞧他,避過他,向前走。

  岑昱的雙手握成拳。

  連看他一眼,都嫌棄嗎?五年了,蕭颯回宗門五年了,他多次欲尋他問問當年的事,皆吃了個閉門羹,既使在路上遇到了,他都視若無睹。

  修真無歲月,長路漫漫,難道都要像如今這般,成為彼此的陌生人?

  若真如此……

  若真如此——

  岑昱整個人都要窒息了,恍惚之中,他忘了身在何處,忘了四周有什麼人,更忘了這是什麼場合。

  他只記得,蕭颯——不要他了!

  岑昱眼睛一寒,劍眉緊蹙,猛地衝向蕭颯。

  蕭颯身體一頓,回頭看向衝過來的岑昱,他的眼晴晦暝無光,面上充滿了絕望的執著,衝過來時,靈氣波動,腳下的地蠢蠢欲動。

  「岑昱!」古一楓在後高喊了一聲。

  座位席上的瓊仙宗修士,更是驚詫不已。

  「瘋了嗎?」覃明咋舌。

  剛才在擂台上,蕭颯忽然打了岑昱一拳頭,所有人都驚呆了。但是,後續的發展,更匪夷所思。岑昱不知抽了什麼瘋,整個人氣息都不對勁了,居然竟然不顧場合,衝向蕭颯,充滿了攻擊力。

  他這是要做甚?

  有誤會,坐下來,好好談呀,解開誤會即可,為何如此糾結?

  紀元見之,冷道:「胡鬧!」

  蕭颯迅速拔劍,迎戰。

  岑昱看到他拿劍指著自己,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突然撤了所有靈氣,卸掉所有防禦,直接往他的劍上撞去。

  蕭颯一驚,要收劍卻為時已晚。

  「岑昱!」

  瓊仙宗的元嬰弟子全都站了起來,有些人欲出手相阻。

  紀元不慌不忙地彈出一道靈氣,如電般地射進岑昱的體內,他的身體驟停,似木偶般,僵硬了,無法動彈。

  蕭颯的劍,距離他的胸口僅半寸。

  「呼——」覃明慢慢坐下,鬆了口氣。

  宗門培養一個元嬰修士不容易,此次參加宗名排位戰,絕不能損失一位弟子。沒敗在他人手中,卻傷在自己人劍下,太冤了。

  蕭颯寒著臉把劍插回劍鞘,緊緊盯著岑昱,墨黑的眼睛慢慢地染上了赤紅色,一如之前在擂台上,岑昱差點被赤炎宗的劍修刺中眉心,蕭颯救下他後,眼睛便發紅了。那如惡鬼般凶殘的模樣,令赤炎宗的紅袍人膽顫心驚。

  此時此刻,岑昱被紀元定了身,不能動,蕭颯便如此凶狠地瞪著他。

  古一楓站在岑昱身後,看到這樣的蕭颯,想出言相勸,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別人之間的私事,他不好摻入。

  岑昱被定住身,猛然清醒過來,終於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嚇出一身冷汗。

  豈可在別人的宗門裡,當著眾修士的面,給瓊仙宗丟臉?

  師兄弟內訌,外人會如何看他們瓊仙宗?

  他臉色蒼白,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了得了。

  蕭颯向前走了一步,他一驚,感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龐大的可怕氣息。

  痛感從指尖一路伸延至心口,他咬咬牙,自慚形穢,別過臉,不敢再看他。

  如此無能的自己,果然不值得蕭颯投注感情。

  罷了,強求,求不來。

  他展眉,釋然。

  蕭颯一直盯著岑昱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當看到他眼中散去的執念時,忽然扣住他的肩。

  岑昱一驚。

  蕭颯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低頭覆了下去。

  岑昱瞪大眼睛,耳邊一陣喧嘩,鬧哄哄的,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唇上那冰冷而凶狠的吻,幾乎奪走了他的呼吸。

  「嘖——」

  覃明目瞪口呆。

  這大反轉,太出人意料。

  竟然當著數萬修士的面,強吻心儀之人。這膽量,這氣魄,這行動力,是條漢子。

  容聶封道:「我記得……某些人也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這般,呵呵。」

  覃明聞言,老臉一紅,捏了捏鳳琰的手,鳳琰用力地回握他,低頭瞅他。

  覃明用另一手,推開他靠近的臉。

  就是這樣傢伙,曾經在宗門比試中,當著眾人的面,抱他,吻他,臉都丟大了。

  如今再看下面吻得渾然忘我的一對,覃明感慨,不愧是同一個宗門裡出來的,不愧是劍修,性子皆如此直白。

  其他宗門的人,初時看得雲裡霧裡,原想看一場同門相殘的好戲,豈料結尾來了個大反轉。那豈是仇人?分明是一對有情人!鬧脾氣,鬧到宗門排位戰上,還真是……任性。

  瓊仙宗是如何教弟子的?

  居然如此孟浪。

  古一楓撫了下額頭,調轉方向,往席位座走去。

  紀元冷哼一聲,動動手指,撤了岑昱體內的禁制。

  岑昱的身體彷彿被抽了力氣般,腿一軟,往下滑去,蕭颯順勢抱住他的腰,將他緊緊擁進懷裡。

  「呵呵——」宮弈辰發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坐在旁邊的紀元聽得師兄如此笑,心頭一顫,莫名的耳紅了。

  蕭颯終於放過岑昱,臉色依然冷然,好像把懷中人吻得腿軟的人,不是他。

  岑昱紅腫了半邊臉,如今整張臉都紅了,他雙手下垂,兩腿打顫,若不是蕭颯攬著他的腰,恐怕要跪地上了。

  蕭颯沒有說任何,扶住岑昱,帶他走回座位席,坦然地坐下。

  岑昱卻如坐針氈,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垂著頭,眼睛濕潤,嘴唇發顫,平日溫雅的一個人,脆弱得快要哭了。

  聽著旁邊師兄弟打趣的話,他沒有任何回答,恨不得這場初賽,快快結束,躲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瘋也好,癲也罷,他只感到難堪。

  這算什麼?

  當自己放棄之時,卻霸道地強吻他?

  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而想羞辱他嗎?

  若真是如此,他成功了。

  岑昱陷入了自厭之中,對接下來的事,完全不關心。

  第三局比試馬上要開始了。

  十人對十人的拼比,抽完簽後,瓊仙宗派出了十位弟子,陸續往擂台走去。

  覃明伸展了下腰,跟在鳳琰身後,帶上他的團隊,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場。

  此次與瓊仙宗對戰的,竟是排行第二的太虛宗。

  作者有話要說:

  岑昱:為何……要如此羞辱我!

  蕭颯:不正是你所期望的?

  岑昱:期望?我……我只是想我們還能如從前那樣。

  蕭颯:從前,呵。

  岑昱:你笑什麼?

  蕭颯:既已過去,便再無法回到從前。

  岑昱: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要我如何?

  蕭颯:……你無需知道。

  岑昱:你……心中另有他人?

  蕭颯:沒有。

  岑昱:既沒有,為何我不行了?

  蕭颯:……

  【因為我控制不住自己……】

 

 

第194章 十人戰十人

  太虛宗, 覃明對他們很熟悉。

  當初在晉江界中,一起組成殺魔聯盟的, 就有太虛宗弟子。

  常昊麟和陸一鳴被魔修追殺, 遇到了他和鳳琰,魔修被他們殺得片甲不留,兩個太虛宗弟子便賴上他們了。

  四人一合計, 決定組成殺魔聯盟,但指揮權歸覃明。一路行來, 他們的隊伍逐漸壯大,在覃明的指揮下, 所向披靡,眾人不但得絕無僅有的機緣,還全部晉陞成為金丹。

  常昊麟和陸一鳴自是對覃明佩服不已, 他們常有接觸,坐在一起喝茶時, 聊聊宗門的趣事。一來二去, 覃明便對太虛宗有了個大概的印象。

  太虛宗僅次於紫霄宗, 位列第二, 宗門大能雖不及紫霄宗多,卻勝於其他宗門, 穩坐修真界的二把手, 千年不動搖。

  和紫霄宗相比,太虛宗的弟子素養好太多,這一點, 單從常昊麟和陸一鳴的身上,便可看到。他們為人正直,性情坦率,嫉惡如仇,正氣凜然,值得相交。

  不過,雖然值得相交,但成為宗門排位戰的對手,交情什麼的,全部可以拋到九霄雲外。

  十人對戰的擂台比三人戰的擂台大一倍,相當於兩個籃球場,二十個人站上去,仍顯得有些擁擠。畢竟修士們的戰鬥,不是打籃球,遠程攻擊多,活動空間需求大,甩個法器,放只戰寵什麼的,再大的場地,也不夠戰鬥。

  比如黃子葵的小乖,恢復成應龍的原形,整個賽場都可能裝不下它。好在它的體形可控,如今正縮小成手指粗細,纏在黃子葵的手腕上,充當手鏈。

  覃明等人一踏上擂台,便引起了其他宗門的注意。

  實在是覃明在第一場擂台賽上,一戰成名。

  一挑三,這在宗門排位戰中極為罕見。敏捷的身手,高深的修為,可怕的嗜血籐,皆令人印象深刻,最重要的是,他曾被衛溪全修真界通緝,後又被翟逸撤消了通緝令。

  眾修士表示,再次在擂台上,看到覃明的身影,喜聞樂見。他們想看看,這個覃明面對太虛宗,是否還能像對戰滄海宗那般囂張。

  太虛宗為修真界第二強大的宗門,其弟子的實力,出類拔萃,非滄海宗可比擬,瓊仙宗是否有能力與他們一戰。

  與觀戰的修士不同,台上的數位太虛宗弟子,看到陸續上來的瓊仙宗弟子,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常昊麟深吸了口氣,把視線落在覃明身上,覃明有感應般,看了過來,衝著他似笑非笑,他一怔,忙移開視線,看向鳳琰,觸上他那雙幽深的丹鳳眼,脊背一涼,唯恐褻瀆了,立馬收回視線。其他人,他都不用看,全是熟人。

  林凜,容聶封,李飄渺,龍沐……這八人,曾經是殺魔聯盟的隊長,一個個修為不凡,頭腦聰明,身手敏捷,絕非常人。

  「師兄,怎麼有女修?」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師弟,好奇地問。

  常昊麟瞥了他一眼。

  這個師弟不曾進過晉江界,自然不認識他們,由於女修在修真界極為少見,所以台上的三個女修,令他驚訝萬分。

  莫說台上的太虛宗弟子感到奇怪,連坐在觀眾席上的修士,看到三個女修時,同樣困惑。

  瓊仙宗已經落泊至此了麼?

  居然連女修都派上場了。

  坐在瓊仙宗附近的宗門不約而同地觀察他們,但見坐位席上還有數十的元嬰男修,他們好整以暇地坐著,淡定無比。

  「別小看了她們。」陸一鳴聞言,嚴肅道,「她們的修為,不在你我之下。或許……更高。」

  陸一鳴對瓊仙宗的三位女修,印象深刻。

  晉江界中,女修若沒有自保的能力,遭遇大多淒慘,有些受不住侮辱,便自爆丹田,與魔修同歸於盡。然而,這三位女修截然不同,她們不但殺起魔修來,從不手軟,甚至能一挑三,一挑五,比男修還勇猛。

  「如此厲害?」那師弟一臉狐疑,仍然不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女修若想提高修為,只能與男修結為道侶,尋個強大的靠山,成為依附,然而,修士大多冷情,孤雲野鶴慣了,不喜歡被另一人束縛,除非動了真情,才會與他人定契結為道侶。

  這個他人,不限於女修或男修。

  常昊麟低聲道:「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太虛宗這邊如臨大敵般的謹小慎微,覃明那邊從容不迫,泰然自若。

  覃明在太虛宗的團隊中,看到了常昊麟和陸一鳴,笑容可掬地向他們打招呼。

  「許久不見,常道友,陸友道。」覃明親切地問候。

  常昊麟一本正經地道:「覃道友,三百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覃明呵呵一笑。

  這並非他回虛羅幻境後,初次與常昊麟見面。五年前,他們曾在星羅城的拍賣會上見過一面。不過那個時候,他穿了女裝,和鳳琰一起,戴了面具,常昊麟不曾認出他們來。

  「三百年不見,常道友的修為更進一層,恭喜恭喜。」覃明道。

  「彼此彼此。」常昊麟一臉嚴肅地道。

  覃明歎了一聲,道:「老朋友相見,常道友不必如此拘謹。」

  容聶封輕笑出聲。「覃明,你莫不是忘了此時正在比試?」

  覃明看他一眼,道:「豈會忘了。只是先向常道友打個招呼,免得一會兒把他們打爆了,哭爹喊娘的,怪不好意思。」

  常昊麟:……

  陸一鳴:……

  太虛宗眾弟子:……

  這人是有多自負,居然大言不慚地說要打爆他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常昊麟與他們是舊識,他們可不是。

  太虛宗這個團隊中,半數以上的元嬰修士,資格皆比常昊麟老,他們豈會服一個小輩。何況,這個團隊的主幹,並非常昊麟,而是一個身穿雪衣的修士。

  此雪衣人乃元嬰大圓滿,是團隊中最年長的修士,為人沉穩寡言,上了擂台後,一直默不作聲,直到瓊仙宗的弟子大放厥詞,他沉聲喝道:「上!」

  他一直令下,太虛宗的弟子立即行動。

  兩個劍修,直擊三名女修,對他們來說,女修便是團隊的弱點,兩個劍修,一舉挫敗三名女修,綽綽有餘。

  對手一進攻,覃明這邊立即應戰。

  他們上台後,看似站位鬆散,隨意,卻早已找好自己的定位。他們的配置一如既往,李飄渺做為MT,衝在前面當肉盾,龍沐伴在她身邊,隨時與她交替。其他人,遠程的遠程攻擊,近戰的近戰攻擊,行動迅猛,配合默契。

  太虛宗的兩個劍修衝向李飄渺,他們不慌不忙。

  李飄渺手握升級版的青龍戟,融入天策的技能,先給自己開個【御】,增加防禦力,那劍修來得正好,不必她再衝上去,她輕輕一躍,手是的青龍戟直擊劍修的正面。

  劍修一怔,匆忙側身,青龍戟從他的肩上擦過,他冒了一身冷汗。

  此女修與眾不同,她不但沒有嚇得梨花帶雨,竟還勇猛地主動攻擊,手中的青龍戟泛著一層淡淡的光,分明是高級法器。

  李飄渺一刺不中,手腕一轉,青龍戟改變方向,再攻擊劍修。劍修被她逼得,只得往後大退數步,不敢粗心大意了。

  另一劍修瞥到他在後退,皺了下眉,突然一道金輪飛過,他閃身後跳,避過一擊。

  這個女修絕非省油的燈,手中的乾坤圈,一大一小,一金一銀,變化莫測,令人頭痛不已。

  他原本以為對付三個女修,輕而易舉。可是,出乎意料,瓊仙宗的三個女修,不容小覷。

  黃子葵劍泛著寒光,直擊劍修的要害,劍修看向黃子葵,大吃一驚。

  如此嬌小的身體,居然能暴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她是劍修!

  一個女劍修?

  匪夷所思。

  劍修的世界,性別素來單一,女修幾乎不可能會選擇成為劍修,各大每個宗門,幾乎沒有女修選擇成為劍修。

  成功煉就劍修者,其意堅定不移,破釜沉舟,第一時間便是努力練出劍意。

  有劍意的劍修,方是真正的劍修。

  眼前這個女修,不但是劍修,還練出了劍意。

  他不敢再輕視對手了。

  這邊忙著,覃明等人也沒閒著,幾乎是一開打,他們全體都動了。

  覃明的團隊中,除黃子葵外,林凜和鳳琰也是劍修,劍修即近戰,自然要主動攻擊。太虛宗衝過來兩個劍修,禮尚往來,林凜和鳳琰不必覃明指揮,身影一閃,深入敵營。

  與太虛宗的劍修不同,鳳琰的首要目標,竟是他們團隊的指揮,那個雪衣修士。

  雪衣修士驚詫,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瓊仙宗中的這個赤衣修士,劍意凌利,氣勢磅礡地攻過來了。

  別人柿子都挑軟的捏,鳳琰卻截然不同,他直接攻擊對手的團長。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

  團隊若無了主幹,那便是一盤散沙。

  雪衣修士立即開啟防禦陣法,手一掌,往前推送,在身體三尺遠的地方,凝聚成一個繁雜的陣法。

  他居然是一個陣法師。

  鳳琰冷淡地看了一眼符文堆積而成的華麗陣法,手中的金麟劍隨意地一揮,一道強冽的劍氣,擊在了雪衣修士佈置的陣法上。

  雪衣修士本以來自己的防禦陣,萬無一失,打算待赤衣修士被陣法擋下時,立即施放法術,攻擊他。

  然而,千算萬算,他算不到自己的陣法在鳳琰眼裡,中看不中用,僅僅一劍,那陣法便龜裂了。

  龜裂!

  雪衣修士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想小果子,想擼它。

  鳳琰:嗯?

  覃明:小果子作為一隻妖獸,可愛乾淨了。它會自己拿著布巾,徵得我的同意後,去浴池裡泡澡。

  鳳琰:泡澡?幾次?

  覃明:呃……呵呵,你放心,小果子雖是妖獸,但它沒有病菌啦。

  鳳琰:下次給它一個盆即可。

  覃明:……說得也是,它那麼小,豈能佔一整個浴池?

  鳳琰:嗯。

 

 

第195章 擊潰道心

  雪衣修士作為陣法師, 對自己的陣法躊躇滿志,整個太虛宗, 除去化神期和合體期的大能, 唯他的陣法出神入化。

  因精通陣法,故此次的十人比試,由他指揮帶隊。他對此胸有成竹, 並未將瓊仙宗放在眼裡。

  千年前,瓊仙宗或許舉世無雙, 然而千年後的今天,瓊仙宗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 不足掛齒。上了擂台,看到那十個年輕的元嬰修士後,他更篤定了。

  十人之中, 只有兩人是元嬰大圓滿,剩下的大都為元嬰初期或中期, 而且他們年紀尚輕, 閱歷不足, 戰鬥經驗定然不多, 想一舉拿下這場比試的勝利,簡直無稽之談。

  開打後, 太虛宗這方士氣大振, 因對女修的偏見,便只派了兩個劍修衝上去,打算一舉拿下, 然而瓊仙宗的女修,竟然不是省油的燈,幾招下來,兩個劍修被她們打得節節敗退。

  不僅他們,其他師兄弟居然也被壓著打。

  可是,對於雪衣修士而言,最可怕,莫過於他精妙的陣法,被瓊仙宗的劍修不費吹灰之力,一劍擊碎了!

  一劍擊碎!

  這是如何辦到的?

  雪衣修士震驚得無以復加。他這個防禦陣法,經過十幾年的不斷改良,同級的陣法師都不能破解,一個劍修如何能單憑劍術將之擊破呢?

  雪衣修士如臨大敵般地盯著衝上來的赤衣修士。

  鳳琰隨意的一劍,破了雪衣修士的陣法,於他而言,那陣法虛有其表,卻不堪一擊,在他這個渡劫老祖的眼裡,此陣法猶如小孩子的玩具。

  雪衣修士不甘心,再次設下陣法,意圖阻擋鳳琰的攻擊,這次鳳琰連劍都懶得砍了,左手灌注靈氣,結印打出一道金光,直擊前方的陣法,陣法受了金光,抖了抖,瞬間消失了。

  雪衣修士驚恐萬狀。

  上個防禦陣被赤衣劍修的蠻力一劍擊碎,新設的陣法,卻被他一招破解了。

  對方亦是個陣法高手!

  雪衣修士突然有些慌了。引以為傲的陣法,被他人輕鬆地破解,不諦於一聲驚雷,震得他六神無主,擊破了他一直以來的信念,道心不穩,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慌亂之中。

  鳳琰不過揮了一劍,射出一道金光,瞬息之間,動搖了一個元嬰修士的意志。觀眾席上的修士,看到的卻是太虛宗的弟子彷彿木頭人般,被瓊仙宗的劍修突破防線,最後如風箏般地擊飛出了擂台,砰的一聲,雪衣修士落在擂台下面的地上,掙扎了兩下,再無動靜了。

  觀眾席上發出一陣喧嘩,許多人根本看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太虛宗的弟子如傻子般地被擊敗了?

  太虛宗的掌門和其他大能看到這樣的結果,全都沉默不語。

  他們這些合體期和化神期,自然能看出個中原委。

  並非太虛宗的弟子不堪一擊,而是瓊仙宗的弟子太強大,那種強大已經超越了元嬰修士應有的實力。他那一劍,精湛無比地擊在了陣法的薄弱之處,又因那一劍蘊含的力量太渾厚,防禦陣承受不住,破碎了。

  如果這一劍打擊了太虛宗弟子的自信心,那麼,接下來的陣法破解,雪上加霜,擊毀了太虛宗弟子的道心。

  潛心研究了幾十年的陣法,被一個劍修一招破解,彷彿被狠狠地嘲弄了般,使他大受打擊。

  修士的道心一旦受損,等於阻了他的修行之路,除非他意志堅定,重頭再來,方能突破自我,更上一層樓。

  太虛宗的大能們看得既無奈又心痛。他們精心培養的弟子,居然一觸即潰,真是令人大所失望。

  紫霄宗的席位上,數位大能關注著這場比試。特別是衛溪,之前看到覃明大放光彩,他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他的親傳弟子還活著,是否也可在宗門排位戰上,名聲大噪?可惜,他早在三百多年前,死在了晉江界的試煉中,而殺他的人,正是覃明。

  親傳弟子被殺,素來眥睚必報的衛溪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他要覃明死無葬身之地,可惜多人阻撓,最後連掌門都放過了他。

  衛溪絕不甘心。

  瓊仙宗的第三場戰鬥,覃明再次上台,這不但引起了衛溪的注意,也引起了翟逸的注意。

  「唔——」翟逸的神識遊走在擂台邊緣,觀了個全局,他道,「瓊仙宗的這十個弟子,不簡單,尤其是那個赤衣劍修。」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劍修,不足為懼。」衛溪道。

  翟逸看了他一眼,笑道:「普通的劍修?師弟,你若一直心高氣傲,將來恐怕會吃大虧。」

  衛溪一怔,對上翟逸深沉的眼睛,低頭道:「師兄教訓的是。」

  在翟逸面前,他素來聽話。

  「此劍修,不容小覷。」翟逸微微擰了下劍眉,僅僅一劍,卻勾起了他心底的某個記憶。真是太久遠了,有些忘了呢。

  整個戰鬥區,擁有上百個擂台,每一個擂台上,戰鬥都非常激烈,刀光劍影,雷擊電閃,風捲殘雲,水火不容,山搖地動,修士們大展神通,殺成一片。

  然而,眾擂台之中,唯瓊仙宗和太虛宗的戰鬥,異常引人注目。

  壓倒性的戰鬥局面,看得其他修士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位列第二的宗門嗎?為何被排名四百開外的「小宗門」擊得潰不成兵?

  眾修士想不明白,擂台上的太虛宗弟子更想不通。

  常昊麟和陸一鳴咬牙切齒,對縮手縮腳的同門,恨鐵不成鋼。指揮的寒師兄被鳳琰幾劍擊敗,打出了擂台,他們太虛宗弟子便群龍無首了,打得毫無章法,而瓊仙宗的十人,掌控全局,如貓戲耗子般,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覃明慢吞吞地丟出數十顆種子,往前一拋,擂台邊緣立即種了一排的青聖籐,張牙舞爪的籐條,令太虛宗弟子不寒而慄。

  他們皆以為這是嗜血籐,生怕自己被纏上了,掙脫不出,丟了性命。

  覃明的第一場戰鬥,令他們印象深刻,那滄海宗的弟子,便是被嗜血籐給包裹住了,雖然最後留了一命,但也嚇得夠嗆。

  籐條的圍攻,使太虛宗的弟子東奔西跑,這便給林凜等人逐個擊破的機會。

  林凜閃身過去,挑准一個太虛宗弟子,萬劍歸宗,無數的劍影籠罩住他,那太虛宗弟子險險地給自己開啟防禦,抵擋了一半的攻擊,後退數步,險些被擊中要害。

  容聶封隨在林凜身邊,一朵火焰花在那太虛宗弟子的腳下盛開,倏地竄高,太虛宗弟子瞬間被艷麗的火焰吞噬了。

  不過容聶封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奪了他的性命,輕鬆的抬腳把他一踢,擂台邊上的青聖籐利落地捆綁住他,拖了出來,丟下擂台,與那個雪衣修士送作一堆。

  拍了拍手,容聶封揚眉。「搞定。」

  林凜眼裡含笑,與他碰了下拳頭。

  攻擊李飄渺和龍沐以及黃子葵的兩個劍修,從最初的勇猛,到如今的手忙腳亂。

  黃子葵越戰越勇,她還沒有放出應龍小乖呢,僅憑個人的超群劍術,結合藏劍的技能,來個轉旋的大風車,兩個劍修的法衣便破損不堪,李飄渺的青龍戟順勢刺出,扎中了一個劍修的肩膀,她單手一挑,竟把劍修整個人挑了起來,力大無窮,那劍修氣得煞白了臉,還未掙扎,被李飄渺送去給了青聖籐。

  青聖籐如法刨制,把劍修捆綁打包,送下擂台,體貼地堆到雪衣修士的身邊。

  另一個劍修見同門師兄如此慘狀,心裡崩潰。

  眼前這三位女修,豈是普通的女修?

  她們分明全是母夜叉!

  相貌甜美是表相,那股蠻力,那股凶殘的勁,那高深的修為,一般男修根本無法招架。

  他的師兄可是劍修中的姣姣者,仍被她們圍毆得狼狽不已,至於自己……心中一橫,咬牙堅持。

  劍修的精神,不可磨滅!

  龍沐縱身跳起,李飄渺和黃子葵默契地後退,當她落地之時,整個地面都震了震,少林的千斤墜,能直接把人震暈。

  果然那劍修被定住了般,暈頭轉向,李飄渺一個【突】衝過來,把劍修擊倒在地,黃子葵施展【夢泉虎跑】的技能,只對準劍修,反覆地連續攻擊。原本虎跑的攻擊目標為隨機,升級後,可隨意選擇目標,盯準一個,絕不放手,使用得爐火純青。

  劍修被她們連番攻擊,毫無抵抗能力,最後如他的師兄一樣,被籐條打包送下擂台。

  一下子,太虛宗十個弟子,被送下去四人,實力大減。

  常昊麟心急如焚。

  他非常清楚對手的實力,當初在晉江界時,他們是一個團隊,隊友實力超群,他們沾光,一旦立場轉換,友隊變成了對手,那簡直是惡夢。

  唐笑和卞離強強聯手,一近戰,一遠程,一雙刀,一弓弩,把對手壓迫到角落,那些法術攻擊,好像在他們面前失效了一樣,他們身法敏捷,武力超群,彷彿幽靈般,如影隨形,太虛宗弟子膽顫心驚,那神出鬼沒的身影,搞得他們神經兮兮,即使開著神識,也無法捕捉他們的正確位置。

  當找不到攻擊目標,修為再高,也無濟於事。

  唐笑和卞離皆可隱身,他們聲東擊西,把兩個太虛宗弟子耍得團團轉,引誘著來到青聖籐的邊緣,輕鬆進入陷阱,拋下擂台,出局。

  相比他們的忙碌,金小池就輕鬆很多了,覃明派給他的任務,就是當個稱職的治療。雖然他也很想衝上去大戰一場,但團隊協作至關重要。

  他們看似打得輕鬆,其實仍無法避免被對手的攻擊傷到,金小池的治療術,保障了隊友的持久戰鬥力。

  覃明手執梵青劍,和鳳琰一起,把常昊麟和陸一鳴逼到了角落,在他們的絕望中,露齒一笑,送給了青聖籐。

  常昊麟被綁了個結實,他無奈地看向覃明。

  「果然還不是你們的對手。」他感慨。

  覃明笑容可掬。「過獎,過獎。」

  陸一鳴哭喪著臉。「下次再也不想抽籤撞上你們了。」

  覃明攤手。「祝你們好運。」

  他打了個響指,青聖籐乾淨利落地一丟,把人送作堆。

  整個擂台上,只剩下兩個太虛宗弟子了,他們面面相覷,十個瓊仙宗弟子成半圓地圍了過來,站在中間身穿銀朱法袍的俊美修士衝他們展顏一笑,他們驚跳了起來,不但沒有感到友好,反而心驚肉跳。

  鳳琰冷冷哼了一聲,銳利地眼神掃視他們,令他們寒毛一豎。

  「你們若識相,不如自己跳下擂台吧。」容聶封抱胸勸道。

  兩個太虛宗弟子怒目瞪視。

  讓他們自主認輸?

  絕不可能!

  在眾修士面前,在宗門的老祖面前,他們豈能丟了太虛宗的面子?實力不如人,他們認了,可讓他們舉手投降,絕不可能。

  士可殺,不可辱。

  大喝一聲,太虛宗弟子做出最後憤怒的掙扎。

  觀眾席上,眾修士同情地搖了搖頭。

  瓊仙宗的修士們,一臉輕鬆,看得津津有味。他們一直知道林凜等人實力很強,短短三百年便成為元嬰修士,更是宗門的親傳弟子,掌門讚不絕口,一路提拔他們,使他們在宗門內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然而,他們不曾想到,那八人配合覃明和鳳琰一起戰鬥,配合默契,覃明指哪他們就打哪,覃明讓他們退,他們便退,強大如鳳琰,在團隊合作時,也聽從覃明的指揮。整個團隊,覃明分明是他們的主幹。更讓眾人驚訝的是,覃明的大局觀,異常敏銳,甚至可提前做出預判,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封住他們的退路。

  十人團隊,宛如一體,進退有度,以覃明為中心,形成一個大型的殺器,把對手圍攻得團團轉,一舉擊潰。

  太虛宗,從一開始,便輸了。

  籐條把最後兩人甩下擂台,覃明伸手一展,收回了所有青聖籐的種子,整個擂台恢復如初。

  一甩袖子,他撫過微亂的髮絲,整理妥當,站在鳳琰身邊,與他十指相扣。

  林凜等人站在他們兩側,個個神采奕奕,氣宇軒昂。

  紫霄宗記錄的弟子,看了看擂台下那十個灰頭土臉的太虛宗弟子,再看向擂台上英姿勃發的瓊仙宗弟子,不禁感慨。

  他記錄了三場戰鬥結果,一場比一場心驚。

  瓊仙宗,或將重返巔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呼呼,這一戰好爽。

  林凜:確實。

  聶封:我以為太虛宗多厲害,結果也就如此。

  鳳琰:不可大意。

  唐笑:還未使出全力呢。

  覃明:我看啊,這只是初賽的第一輪,所以這些宗門都沒有把最強的弟子派上場。

  林凜:這倒有可能。保存實力麼。

  聶封:左右我們瓊仙宗元嬰弟子不多,三輪下來,每個人都要打好幾場呢。

  覃明:越到後面,越艱難,大家加油啊。

  【作者表示,如果一直這樣打下去,腦細胞要死光光了!所以!晚一點,看看能不能再碼點哈~~】

 

 

第196章 終於兩敗!

  宗門排位戰初賽, 第一輪的第三局,瓊仙宗壓倒性的攻擊, 贏得了這場比試的勝利。

  紫霄宗弟子上台記錄完畢後, 擂台上空的屏幕跳出了瓊仙宗第一輪的成績。而其他擂台上的戰鬥,仍在繼續,尚未結束。

  覃明等人慢悠悠地走回宗門的席位, 向掌門行禮,稟報戰績。宮弈辰微笑著點頭, 讓他們快去休息,接下來的戰鬥, 交給其他人。

  覃明和鳳琰一起往座位走去,在經過蕭颯和岑昱的座位時,無意間地瞥到兩人相握的手, 他怔了下。

  鳳琰拉著覃明的手,感到他不動了, 便低頭詢問。

  「怎麼?」

  「啊, 沒事。」覃明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繼續往前走, 找到自己的座位,和鳳琰一起坐下。

  戰鬥了一場, 有些渴了。

  此時, 紫霄宗的築基弟子適時的出現,詢問是否要靈茶。

  覃明欣然地接受了他們的服務。

  紫霄宗不愧是大宗門,舉行大型活動, 經驗豐富。修士雖然辟榖了,可以不吃不睡,但還會喝些靈茶,解解渴,補充靈氣。紫霄宗派了所有的築基弟子,為眾修士提供一些方便。

  從這裡,便可以看出,紫霄宗第一宗門的實力。

  穿梭於觀眾席位的築基弟子,態度謙和地為修士們服務,靈茶更是消耗巨大,在座的全是元嬰以上的大能,靈茶自然用極品,但同時供應上萬的修士,這靈茶的消耗,相當可怕。

  也只有紫霄宗財大氣粗,方能維持半個月左右的宗門排位戰。

  覃明喝著靈茶,喟歎。

  清冽的靈茶一入口,一股溫和的靈氣慢慢地進入體,漸漸滲入經脈,達到四肢百骸,驅逐了全身的疲勞。

  喝完茶,他舒了口氣,把茶杯放到椅子旁邊的茶几上。

  繼他們之後,陸續有擂台結束了戰鬥,覃明用神識到處溜躂。查看其它宗門的戰況。

  上次排名在一百名之內的宗門,戰績斐然,除了太虛宗,其他皆毫無懸念的三場勝。

  太虛宗也是倒霉,抽籤抽到了瓊仙宗,踢到了鐵板,一敗塗地,不但面上無光,甚至還成為修真界的笑柄。

  太虛宗的大能們有苦說不出,只能悶在心裡,內傷啊。

  常昊麟和陸一鳴趁機向坐在旁邊的師兄弟,講述了瓊仙宗的這十個弟子在晉江界時的豐功偉績,眾師兄弟聽得嘖嘖稱奇,同時責備他們,為何不早說,若早些說,也不會只派幾個戰鬥力普通的弟子上去了。

  常昊麟摸了把臉,不敢看一臉鐵青的雪衣修士。

  開打之前,他已經提醒過,不可小瞧了對手,但是其他師兄弟不聽,有何辦法?

  只能在下面兩輪裡,爭取更多的勝績,名例前二十名,進入第二局比試。

  第二宗門的位置,無論如何都不可丟。

  天將黑,所有擂台上的戰鬥,終於結束了。第一輪便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但已經決出了前二百名宗門。第二輪戰鬥,便是這兩百名之間的比試。其它未進入二百名的宗門,全部淘汰出局,並且按照戰績,進行了新的排名。

  上一次宗門戰,瓊仙宗便輸在了第一輪,後面合體和化神之間的拼比連上的機會都沒有。即使宮弈辰和紀元等人,修為深不可測,天下極少有對手,但沒有機會出場,一切免談。

  此次瓊仙宗順利地進入了第二輪戰鬥,眾弟子怡然自得,喜形於色。

  第二輪比試,並不會因為天黑,就結束了。

  於修士而言,幾天幾夜不休不眠,完全不是問題,所以第二輪的戰鬥,頂著黑夜,繼續進行。

  瓊仙宗其他元嬰修士充當了一輪的看客,到第二輪時,他們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當初在商議時,初賽的比試,元嬰修士搶著出戰,第一輪被覃明等人搶了,第二輪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所以,覃明便放鬆身體,靠在椅子上,觀看同門的戰鬥。

  第二輪的戰鬥,比第一輪還要激烈。

  前兩百名的宗門,實力名副其實,為了贏得第二輪比試,他們自然派出了修為高深的弟子。相對來說,覃明等人的第一局,贏得非常輕鬆。

  覃明端坐著,觀看瓊仙宗其他人的比試。

  紀景辰,這位曾經的書法師父,平日看著斯文清雅,戰鬥起來,居然如此狂爆,他是火靈根,火焰法術囂張而霸道,一挑三,把對手打得完全沒有脾氣了。

  「真看不出來。」覃明驚訝。

  鳳琰道:「你莫不是忘了,初入宗門時的考核?」

  覃明側首一想,點頭。「那時候的紀師兄,可嚴厲了。」

  但是,嚴厲歸嚴厲,卻從不知他的戰鬥如此可怕,與他溫文爾雅的外表,完全不附。整個擂台幾乎陷於火海之中,伴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聲,不禁令人擔憂他的對手,能否活著下擂台。

  好在,紀景辰手下留情,把對手的法衣燒得面目全非,頭髮曲捲,並未傷及他的性命。

  他的對手咬牙切齒,一臉羞憤,認輸後,迅速地從儲物袋中取出新的法袍披上,狼狽地回到宗門的席位。

  紀景辰厲害,祁欞月和唐眠以及紫焓三人的第二局戰鬥,也非常精彩。

  祁欞月是女修,實力不在李飄渺等人之下,沒有劍三傳承的加持,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出人意料。唐眠和紫焓的珠聯璧合,更叫人驚歎。

  「唐眠的功法,居然能與紫焓的功法互補?」覃明奇問。

  「他們二人的功法,如出一轍。」鳳琰觀察了一會兒,道。

  「功法一致?但是他們靈根不同呀。」覃明道。唐眠是水靈根,紫焓是金靈根,如何去練一樣的功法?

  「金水相生,此功法為雙休功法,需兩人共同修煉,方能發揮最大的威力。」鳳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為何紫焓對唐眠念念不忘。一定是他們曾經好到要雙休到的境界,但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分開,唐眠追隨凌萬青,以至於一個在外門,一個在內門,像一對被硬生生拆散的有情人。

  這可有趣了。

  唐眠一直對紫焓的感情,漠然視之,但此時在擂台上,紫焓遇險,他義無反顧地衝過去保護,口是心非什麼的,在危難關頭,完全破功嘛。

  「好強。」坐在旁邊的林凜等人感歎。

  宗門果然臥虎藏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第二輪三對三的小團隊比試,瓊仙宗再次輕鬆獲勝,觀眾席上的修士們有些坐不住了。

  這才是瓊仙宗真正的實力嗎?

  以這個趨勢,他們闖出初賽,進入正式比賽,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進入正試比試,化神和合體期的大能出手,瓊仙宗返回巔峰,指日可待。

  穩座前十的宗門,對這樣的事實,並不樂見。

  一些人偷覷紫霄宗的翟逸,發現他一臉淡定,瓊仙宗贏得一場比試後,他挑了下眉,嘴角帶笑。似乎因為曾經與鳳東離是好友,而對瓊仙宗異常親切。

  有人猜測,翟逸對瓊仙宗重返巔峰,喜聞樂見。

  第三場的十人戰鬥,瓊仙宗亦沒有讓眾人失望,由凌萬青帶隊,對戰前一百名之內的掩月宗,經過三個時辰的戰鬥,終於取得了勝利。

  覃明道:「忱慕,第二輪,贏了。」

  鳳琰應了一聲。「嗯。」

  覃明望著半空中的巨大的屏幕,看著瓊仙宗的排名不斷地上升,從四百餘名,上升到一百名之內。

  離天下第一宗門,又近了一步呢。

  看來,這次的宗門排名戰,瓊仙宗完全有實力,拿回曾經的輝煌。

  紫霄宗的掌門,該急了吧?

  衛溪有些坐不住,瓊仙宗一步步地往前進,威脅越來越大,若他們在第三輪中繼續連勝三局,便可進入正式比試了。

  正式比試中,化神期和合體期的大能將要出戰,瓊仙宗的大能雖然少,可是一個頂十個,單是宮弈辰一人,除了翟逸能與他一決高下,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一來,瓊仙宗便有實力與紫霄宗爭一二了。

  千年來,紫霄宗穩座第一宗門,他們豈能輕易將頭銜讓出去?

  瓊仙宗自己出了個入魔的渡劫老祖,又被人出賣,引魔入室,被屠了半個宗門,實力大減,從第一宗門的寶座上掉下來,成為一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怨不得他人。

  紫霄宗保存實力,於那場浩劫中,未損一兵一卒,在接下來的宗門排位戰中,一舉奪得天下第一,無可厚非。

  雖然掌門師兄閉關了,但衛溪自認這一千多年來領導有方,至少沒有讓紫霄宗從第一的位置掉下來。且把瓊仙宗打壓得成了末流。

  掌門師兄不但沒有讚賞他,還批了他一頓,這令他心中鬱結。

  都是該死的瓊仙宗。

  「師兄,瓊仙宗若真的闖到最後,與我們一決高下,那該如何是好?」衛溪試探性地問。

  翟逸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衛溪的話,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怎麼,怕?」

  衛溪皺眉。「豈會怕?我只是不想瓊仙宗一步登天。」

  翟逸瞇眼,神識掃向瓊仙宗所在的擂台。「一步登天?」

  語氣中帶著笑意,笑得輕柔,似情人的呢喃,衛溪聽在耳中,莫名的感到寒慄。他偷瞄了眼坐在身邊俊美無儔的師兄,覺得他身上充滿了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有師兄在,瓊仙宗欲爭第一,天方夜譚。

  第三輪的比試,在東方日出時,繼續進行著。

  覃明調息著體內的靈氣,保持經脈通暢,精神飽滿,容光煥發。

  「忱慕,你看這第三局,能贏否?」他戳了戳身邊的鳳琰。

  鳳琰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既來了,便不可空手而歸。」

  言下之意,便是無論如何,瓊仙宗一定會重返第一。

  「那倒是。」覃明往他肩上一靠,道,「第三輪打完,會繼續進行正式的比試嗎?」

  「需休一日。」鳳琰調整了下位置,讓他靠得舒服一些。

  覃明道:「那感情好,盡快打完第三輪吧,我想念床。」

  這椅子硬梆梆的,長時間坐著,不利於血液循環。

  雖說修士的體質強於普通人,可也禁不住如此折騰。不要以為修士就挨得住刻苦的條件,修為越高的仙修者,其實越會享受,他們會煉製各種法寶,便利自己的日常生活。比如當初在東太凌界,鳳東離的洞府,簡直媲美豪宅別墅呢。

  再說掌門的那個芥子宮殿,環境優美,擺設雅致,條件優厚,住著十分舒適。

  第三輪比試戰得比前兩輪艱難,第一局擂台挑戰,瓊仙宗的第一位挑戰者,竟然落敗了。

  對手是位列前二十名的宗門,一出手便封殺了瓊仙宗弟子的各個後路,最終囂張地擊敗了他。

  此戰看得覃明等人大皺眉頭,那位落敗的弟子滿頭是血地向掌門請罪,掌門完全沒有責怪他,讓他盡快為自己療傷。

  不過,戰鬥尚未結束,瓊仙宗派出了第二位挑戰者。

  對手依然囂張,完全不把挑戰者看在眼裡,毫不留情地出手。他確實有囂張的本事,戰了一個多時辰,再次勝了瓊仙宗的第二位挑戰者。

  瓊仙宗席位上,氣氛開始凝重。

  如果第三位挑戰者上去,又輸了的話,瓊仙宗將無緣第一宗門的爭奪戰。

  覃明握緊鳳琰的手,沉聲道:「忱慕,第三場,由我上!」

  鳳琰按住他的手,道:「不必。」

  覃明不滿地問:「為何?」

  非他看不起其他師兄弟,實在是與他們對戰的修士是無極宗的弟子,此人手段有些惡劣,前兩位戰敗的師兄,皆上了他的當,一時不查,被他抓住漏洞,欲力挽狂瀾時,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身懷劍三傳承,萬花可戰可治療,受傷了,完全能夠恢復氣血,繼續戰鬥,可謂打不死的小強。

  鳳琰神情冷峻,丹鳳眼投向擂台,他道:「我上。」

  覃明一怔,其他人也愣了下。

  那位正要起身去挑戰第三局的師兄,一臉猶豫。

  鳳琰起身,摸了下覃明的頭,走向擂台,經過掌門的位置時,他微微偏頭,向他打了個招呼。

  宮弈辰點頭,同意了。

  鳳琰優雅地轉身,不緊不慢地邁著鍵穩的步伐,走向擂台。

  「師兄,你為何同意讓他去?」紀元不贊同地問。

  宮弈辰道:「放心。」

  「放心?如何叫我放心?」紀元道。

  宮弈辰道:「若他不能戰,便無人可戰了。」

  聽到師兄如此讚賞一個人,紀元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上一個被師兄讚不絕口的人,早已化為虛無,然而,師兄時有提起,這令紀元心中五味陣雜。與一個死人爭,如何爭得過?

  宮弈辰見他沉下臉,不禁拍了拍他的手背。

  感到手背上的溫度,紀元身體一僵,眼睛直視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加油,上!打爆那個無極宗的弟子。

  鳳琰:……

  林凜:覃明,小聲點,修士耳朵靈敏,你如此大吼大叫,有損形象。

  覃明:……當個拉拉隊還不行了?

  林凜:拉拉隊?

  覃明:沒錯,拉拉隊就是如此這般,嗯,可懂了?

  林凜:……超短裙?太有傷風化了。

  覃明:呵呵,林大俠,假正經了不是?

  林凜:……

 

 

第197章 普通的劍招

  無極宗的元嬰修士, 一身墨色法袍,頭髮不羈地飛散, 手執一柄法劍, 傲然地矗立著。

  瓊仙宗在本次宗門排位戰中,脫疑而出,幾場戰鬥驚艷全場, 然而,除了太虛宗那場, 他們的對手皆為百名開外的普通宗門。

  與太虛宗那場的戰鬥,還是運氣使然。太虛宗過於低估了瓊仙宗, 派上實力一般的元嬰弟子,輸了那場戰鬥,無可厚非。

  因那場的失利, 太虛宗痛定思痛,在接下來的戰鬥, 無往不利, 一帆風順, 進入了第三輪。無獨有偶, 瓊仙宗也進入第三輪了。然而,於無極宗的修士而言, 瓊仙宗只能到此為止了。

  第一局的擂台挑戰比試中, 瓊仙宗連輸兩局,若再輸一局,他們便有可能淘汰出局。

  和上次如出一轍, 他們將在初賽上,全軍覆沒。即使他們的掌門宮弈辰修為深不可測,少有敵手,但獨木難支,宗門弟子參差不齊,難有出頭之日。

  無極宗弟子神識掃過去,瓊仙宗那邊有一點小爭議,但很快壓下去,原本站起身來的修士重新坐下去了,而另一個身穿赤色法袍的俊美修士起身,空手往擂台徐徐走來。

  那人步伐輕盈,看似走得慢悠悠,卻忽地接近擂台,分明是縮地成寸的法術。

  無極宗弟子心中暗暗吃驚。

  唯有化神以上的大能,方可縮地成寸,他一個元嬰修士,如何做到此番境界?

  不,不可能是縮地成寸,也許是瞬移。

  在無極宗弟子思索間,鳳琰踏上擂台,冷淡地道:「戰否?」

  無極宗弟子上下打量他,眼中充滿了苛刻。「瓊仙宗已連輸兩局,你不如直接認輸,早早淘汰出局罷。」

  鳳琰對他的諷刺,充耳不聞,再問了一次:「戰否?」

  無極宗弟子挑了下眉,嘴角上揚。「我觀你年紀尚輕,若輸了此局,動搖了道心,與將來的修行不利,不如盡早放棄,返回宗門吧。」

  這次,鳳琰不再問他,金麟指環一彈,幻化成劍,握在手中。

  無極宗弟子見對手無動於衷,便知自己諷刺的話,並未打擊到對手的戰意。他法劍橫在胸前,靈氣灌注,法劍週身瞬間閃爍著紫色的雷電。

  他乃極品雷靈根,資質上佳,修煉速度是常人的數倍,故短短四百年,進入了元嬰大圓滿,若非此次宗門排位戰,他此時應該閉關悟道,摸索化神的機緣。

  不過,宗門排位戰,卻另有機緣可尋,若能在戰鬥之中頓悟,事半功倍。

  可惜打了數場,一直沒有遇到一個能激發他鬥志的對手。原本以為瓊仙宗與眾不同,可惜那個覃明沒再上場,如果他上場,或許有實力與自己一戰。

  眼前這個赤袍修士,只上過一次擂台,正是與太虛宗的十人團戰,完全看不出他的真正實力。

  然而,這一局的戰鬥,重中之重。

  勝,可繼續戰鬥。

  敗,淘汰出局。

  瓊仙宗的掌門宮弈辰,為何對赤袍修士委以重任,讓他打這場比試。

  難道他不知,臨陣換人,乃兵家大忌。

  無極宗弟子的思絮千思百轉,琢磨個中原委,猜測著對手的真正實力。

  他一定不簡單,否則瓊仙宗不會把最後的希望壓在他身上。

  無極宗弟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神識和眼睛皆鎖住距離自己只有十米遠的赤袍修士,不敢輕舉妄動。

  正是他的這種小心謹慎,才讓他贏得了兩場比試。

  鳳琰抖抖手中的劍,毫無預兆地向前一揮。

  這看似隨意的一劍,卻蘊含了無限的劍意,無極宗弟子眼睛一瞪,法劍一擋,龐大的靈氣籠罩住自身,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抵擋那道強勢的劍氣。

  轟——

  劍氣撞上防禦牆,暴發巨響,震耳欲聾。

  無極宗弟子虎口發麻,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靈氣消耗極快,防禦牆源源不斷地吸著他的靈氣,強行支撐著不破碎。

  他是劍修!

  無極宗弟子驚訝。

  長相如此俊美,氣質冷然,舉止優雅得體,彷彿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居然是那如劍鋒芒,剛正不阿的劍修!

  鳳琰的第二道劍氣,接踵而至,擊在第一道劍氣的痕跡之上,紋絲密合。那防禦牆再次被擊,且擊在同一個位置,再多的靈氣,也來不及彌補上去,第二道劍氣迎面而來,它的表面顫了顫,龜裂了。

  無極宗弟子一駭,欲補充靈氣為時已晚,防禦牆破碎成塊,最後消失化為虛無。

  沒有了防禦牆的修士,彷彿沒了外袍般,赤果果地戰鬥,令他心神不安。

  鳳琰如箭般地衝了過來,金麟劍一轉,刺向無極宗弟子。

  他的劍法普普通通,不過是劍修平常修煉的基礎劍法,一刺一劈一挑,都規規矩矩,完全不花俏。

  然而,越是如此普通的劍法,越令對手困惑。

  無極宗弟子預想過很多次,這個赤袍劍修將如何使出驚天動地的劍術,他也想出了應對方式。過去不是沒有跟劍修戰鬥過,雖然劍修難纏了一些,但對上雷靈根的法修,亦討不到多少好處。

  可是,萬萬沒想到,赤袍劍修使出的劍法,普通得令人憤怒。

  是的,憤怒!

  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用最基礎的劍法,進行戰鬥,不但充滿了蔑視,還惡意滿滿地欲摧毀對手的自信心。

  一招普通的基礎劍法,輕而易舉地擊破了對手高級防禦牆,那雙冷淡的丹鳳眼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氣勢,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沒了防禦牆護身的無極宗弟子感到自己正赤身果體地站在擂台上,不知不覺,四周的空氣冷凝,可怕的威壓撲面而來,他不由自主地釋放靈氣,拚命抵抗。

  赤袍劍修明明與自己一樣是元嬰大圓滿,為何面對他時,彷彿面對化神大能……不,或者說,更像合體期的老祖。

  無極宗弟子呼吸急促,這才過了兩招,自己居然就有些無力招架了。

  這畫面落在其他修士眼裡,皆感到不可思議。

  無極宗的掌門和他身邊的大能們大皺眉頭。

  「林梟為何不動了?」

  「那劍修只出了兩劍,竟破了林梟的防禦牆?」

  「瓊仙宗何時又出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劍修?」

  不單無極宗的修士在質疑,連其它關注此戰的修士,都大吃一驚。

  擂台上的兩人,並未激烈的戰鬥,可是那股可怕的壓迫感,隔著遙遠的距離,都能鮮明的感覺到。而一些神識徘徊在擂台附近的修士,更是覺得自己的神識好像被凍住了般,不敢輕舉妄動。

  什麼情況?

  眾修士一頭霧水,不但感到莫名其妙,還有些膽戰心驚。

  無形之中,有一個氣勢磅礡的元神,在虎視眈眈,所有人,如臨大敵,驚恐萬狀。

  擂台上的無極宗弟子,嚥了嚥口水,握緊手中的法劍。頂住可怕的威壓,拉開距離,施放法術。法劍指天,赤袍劍修頭頂立即烏雲密佈,粗壯的雷電瞬間落下,五雷轟頂,伴隨著爆炸,籠罩住了他。

  鳳琰不慌不忙地在頭頂畫了一個圈,一道金光閃過,所有人看到他頭頂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圓盤般的陣法。那些恐怖的雷電,盡數被圓盤陣法吸收了。

  無極宗弟子臉色鐵青,眼中寒光乍起。

  他不但是個劍修,還精通陣法!

  五雷轟頂如此高階的法術,被他的吸雷陣給輕鬆化解了,匪夷所思。一個劍修為何還要精通陣法?他不禁想起瓊仙宗和太虛宗的十人團戰。

  當時太虛宗的團隊中,有一位高級陣法師,一開打,眼前這個赤袍劍修就盯準了陣法師,幾劍破解了陣法師的防禦陣,最後甚至動搖了道心。

  那時候他坐在觀看席位上,看到那一幕,腦中不斷地演示,自己將如何應對,方可反敗為勝。想了數個辦法,胸有成竹,然而萬萬沒有料到,他們真的在擂台上相遇了。

  戰鬥進行到如今,他終於能體會到那位太虛宗弟子的想法和壓力,也終於體會到道心動搖的可怕。

  無極宗弟子思索得多,鳳琰卻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

  他身影一閃,化為一道紅霧,逼近無極宗弟子。

  無極宗弟子眼前一花,下一刻,他被無數的赤影包圍住了,不斷地轉身,想辨認哪個是真身,然而無數的劍從四面八方襲來,差點讓他無法招架,他咬牙開啟電網當護盾,辟里啪啦的閃電在他身體一尺遠的地方,擴散開來,擋下了赤影們的劍。

  得了片刻的喘息,無極宗弟子不慌不忙地尋找赤袍劍修的真身。

  然而看了一圈,他卻心驚了。

  為何透過神識反饋給他的,所有赤影皆為真身。難道他要逐個擊破嗎?正當他猶豫不決時,赤影驟然停下,衣袂飛揚,墨發如絲,丹鳳眼中冷酷無情,手中的金麟劍輕輕一挑一刺,便把無極宗弟子手中的法劍給挑下來了。

  這是連法術都沒有使出,純粹的基礎劍招,把一個極品雷靈根的元嬰大能玩弄於鼓掌之間。

  「忱慕!速戰速決!不要手軟——」覃明看得激動,不禁提高聲音。

  坐他身邊的林凜等人,一臉汗顏。

  「覃明,你不必如此高聲,修士耳力驚人,隔著如此遠的距離,皆可聽清。」林凜輕咳一聲道。

  覃明臉上一紅,窘然。「多謝提醒。」

  他一時激動,居然當著眾修士的面,喊出「忱慕」二字。

  忱慕這個稱呼,乃是極為親密的道侶之間私底下的暱稱,有些道侶表面上相敬如冰,彼此之間客客氣氣,但私底下,特別是在床上,還不知如何親密呢,激動之時,方會喚聲忱慕。

  倒是覃明因以前喊習慣了,平日當著眾人,都面不改色地稱鳳琰為忱慕。別人只當他們感情深厚,莞爾一笑。

  但此時此刻,在修真界其他修士面前,他高呼出忱慕二字,毫不矜持,引得眾人投以奇異地注目禮。

  覃明初時以寬厚的袖子擋了下臉,接收到幾道嘲弄的眼神,他心中不爽,放下袖子,傲然地抬頭,坦然面對。

  喊忱慕怎麼啦?

  他就喜歡喊鳳琰為忱慕。

  管他是什麼場合。

  他們可是契約道侶。

  林凜特別佩服覃明的厚臉皮,瞧他那副坦蕩的模樣,泰然自若,心安理得。

  鳳琰自然也聽到了覃明的聲音,儘管隔得遠,可覃明的聲音異常鮮明,他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道侶有命,豈敢不從?

  鳳琰終於使出了一招劍修應有的劍術。

  劍飛鳳舞——

  一道清亮的鳳鳴聲,鑽入無極宗弟子的耳中,他渾身一顫,抬頭望去,只見一隻美麗的火鳳夾帶著無數道赤紅的劍光,迎面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紀元:這鳳琰,劍法看似普通,卻精妙無比。

  宮弈辰:不錯。

  紀元:他三番兩次的使用普通劍術,便擊潰了對手的防線,果然……

  宮弈辰:那無極宗弟子確實不簡單,可惜他遇上了鳳琰。

  紀元:掌門師兄……你對這個鳳琰,很瞭解?

  宮弈辰:……略有瞭解。

  紀元:哼,劍修。

  宮弈辰:——師弟為何對劍修有如此大的偏見?

  紀元:……這……師兄還未回答我。

  宮弈辰:回答什麼?

  紀元:你似乎極為瞭解他。

  宮弈辰:呵呵,確實所有瞭解。

  紀元:師兄,只有幾百歲,且有道侶!

  宮弈辰:……你以為我看上他了?

  紀元:哼,難道不是?

  宮弈辰:你往日都在想些什麼?若將心思放在修為上,或可趕上我。

  紀元:是,師兄……

 

 

第198章 鳳東離的傳人?

  清亮的鳳鳴聲, 響徹整個戰鬥區,所有修士全都真切清晰地聽到了, 上萬道神識瞬間匯聚到擂台邊緣。

  龐大的火鳳幻影拖曳著長而美艷的鳳尾羽, 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向無極宗弟子。

  無極宗弟子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劍意,震憾得忘了反應, 放大的瞳孔裡倒映著那只越來越近的火鳳。

  不,那豈是火鳳!

  那分明是無數赤劍幻影拼組而成的鳳型劍陣, 充滿了毀天滅地般的蕭殺之氣,攻擊它的敵人。

  無極宗的掌門猛然起身, 一臉緊張地望著擂台,他身後的弟子皆露出驚悚地神情。

  掌門的親傳弟子,難道要在宗門排位戰的擂台上隕落了?

  正逢宗門排位戰, 原本要閉關的林梟加入了戰鬥,如今若在擂台上喪命了, 莫說無極宗損失了一個未來的大能, 單是掌門親眼看著親傳弟子被萬劍穿心死在擂台上, 何其憤怒與悲哀?

  「啊啊啊啊——」

  擂台上的墨衣修士做出了最後的掙扎, 靈氣爆發,密密碼碼的雷電織成一層防禦膜, 包裹住自己, 火鳳的赤劍與他的電網相觸,激發出巨大的能量,頃刻之間, 電網被赤劍穿透,黑色法袍上的符文亮起,啟動了最後的防禦。

  鳳鳴聲漸息,無極宗弟子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硝煙散去,很多人為他默哀。

  鳳琰慢條斯理地收了金麟劍,輕輕一抖,金麟劍化為指環,套回他的手指上。他一甩袖袍,撫平微微有些皺褶的衣擺,氣宇軒昂,悠然自若。

  紫霄宗的弟子戰戰兢兢地上來,先是恭敬地向鳳琰行了個禮,再小心翼翼地往坑裡望去。

  戰鬥場內的上百個擂台,皆由紫霄宗數位頂尖的煉器師和陣法師經過五年研煉而成,完全能夠頂得住化神期以下的法術攻擊,即使有破損,只需驅動復原陣法,便可煥然一新。

  而眼前的這個巨坑,其破壞力分明高過了化神大能,據傳厲害的劍修可越級攻擊,戰鬥力驚人,這個瓊仙宗的弟子是否亦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紫霄宗弟子懷著忐忑的心,神識往地洞裡探去,一臉震驚。

  此坑大小佔了半個擂台,其深度更達幾十米。

  這是把他們紫霄宗的地都掘了啊。

  那個無極宗的弟子,還活著嗎?

  紫霄宗弟子不確定了,神識更深入了,卻沒有探到什麼活物。

  莫非……真的死了?

  宗門排位戰上,極少有死人,畢竟當著各大宗門的面,若痛下殺手,只會給自己豎敵。所以聰明的修士,會想盡一切辦法制服對手,絕不奪人性命,除非發生失手的情況,才會死人。

  此瓊仙宗的劍修,特立獨行,膽量過人,當著對手宗門大能的面,一出手,即置人於死地,難道他不怕無極宗將來尋他的麻煩?

  即使有瓊仙宗做後盾,難道他以後只窩在宗門,不出去探險尋寶?萬一落單了,被人包圍住,下場如何,顯而易見。

  紫霄宗弟子蹲在坑邊,一籌莫展。

  鳳琰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問:「吾勝否?」

  紫霄宗弟子抬頭仰視,一愣。

  此刻日時已西落,夕陽的餘輝照在赤袍劍修的背後,霞光萬丈,仿如天神般高高在上。

  鳳琰看了一眼地洞,道:「他未死。」

  紫霄宗弟子猛地驚醒過來,起身宣佈瓊仙宗勝了一局。至於洞底的無極宗弟子,既然說他未死,那必然性命無憂。

  他鬆了口氣。

  無極宗的大能們也吁了口氣,掌門緩緩坐下,神情陰沉。

  「掌門……」他身邊的紫袍修士欲言又止。

  無極宗掌門一抬手,阻了他的話。

  「去把林梟帶上來。」他道,「下面還有兩場戰鬥,你重新安排上場弟子,務必讓他們汰淘出局。」

  「是。」紫袍修士起身,帶了幾個元嬰弟子,走上擂台,費了些時間,終於把林梟從深坑裡救上來。

  正如瓊仙宗的劍修所言,林梟確實性命無憂。

  然而,看到他狀況後,無極宗的人憤怒不已。

  林梟的元嬰被毀,修為盡消,倒退至築基期,若要重新修煉,又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紫袍修士臉色陰沉,目光如刀地看向那個站在擂台上,泰然自若的赤袍劍修。

  鳳琰瞥了他一眼,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得人咬牙切齒。

  無極宗的弟子匆忙地把林梟帶下擂台,直接送去了住處,進行療傷。畢竟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修為倒退了,身份沒有變。只要掌門有心幫他一把,他或許還能重回巔峰。

  紫霄宗的陣法師和煉器師趕了過來,修補著擂台。

  衛溪看到此番情景,冷哼一聲,對瓊仙宗越發不滿。他轉頭看向翟逸,卻發現他正深沉地盯著擂台,確切地說,是盯著擂台上那個身穿赤色法袍的劍修。

  「師兄……在看什麼?」他不禁好奇地問。

  翟逸收回視線,手指在椅子的扶把上點了點。「師弟,你看那瓊仙宗的劍修,有何感想?」

  「感想?」衛溪撇了下嘴。「不過是個元嬰期的小輩。」

  翟逸又問:「你對鳳東離可有印象?」

  衛溪一驚。師兄為何提起鳳東離?

  「他是天下第一劍修。」衛溪道。他對鳳東離自然記憶深刻,以往的宗門排位戰,打元嬰起,鳳東離就戰無不勝,一柄九界劍,驚艷全場。

  翟逸垂眼,輕道:「我聽聞,鳳東離的遺體在那場浩劫之中失蹤了。」

  「不錯。」衛溪點頭。

  翟逸一歎。「可惜了。」

  衛溪不解。「有何可惜?」

  翟逸但笑不語。

  衛溪得不到答案,只能憋在心裡,等了半晌,又聽翟逸道:「此劍修有鳳族血脈。」

  「哦?」衛溪吃驚。

  「鳳東離亦是鳳族血脈。」翟逸道。

  「莫非……這劍修是鳳東離的後人?」衛溪蹙眉。

  翟逸往後一靠,閒適地坐著,慢慢地轉動著手指上的儲物戒。

  「鳳東離……或許有劍譜留在瓊仙宗。」翟逸道。

  「咦?」衛溪一怔。

  翟逸輕笑道:「他以前便是如此,和我一道尋寶時,得了好東西,總想著往宗門搬。」

  衛溪終於明白了,他問:「師兄的意思是,擂台上的這個劍修,可能學了鳳東離留在宗門的劍譜?」

  翟逸點頭。「形似神不似罷了。」

  言下之意,便是那一招火鳳赤劍看似驚天動地,實則威力不足,不如鳳東離的十分之一。

  這天地間,唯鳳東離一人,足矣。

  翟逸抽回神識,不再關注那個擂台上的戰鬥。

  紫霄宗的煉器師和陣法師把擂台復原了,擂台比試繼續進行。

  覃明支著下巴,看到無極宗派了一個身穿白袍的元嬰修士,從他的站姿和手中的劍上可判斷出,這也是一個劍修。

  「哈。」覃明忍不住笑出聲。

  林凜不解地問他:「為何笑?」

  覃明道:「無極宗派了一個劍修上台。」

  容聶封點頭。「不錯。」

  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那個上擂台的白袍修士是劍修。

  覃明道:「他們以為,隨便派個劍修上來,便能取得勝利?」

  林凜道:「鳳大哥的劍,無人能擋。」

  同是劍修,林凜在幫會領地多次與鳳琰切磋,都是幾招便輸了。鳳琰的修為,深不可測。

  覃明挑眉,傲然地道:「整個修真界,鳳琰敢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容聶封和林凜以及坐在旁邊的其他人,聽到覃明的話,不禁向他投以詫異的目光。

  修真界如此之大,大能比比皆是,劍修層出不窮,一山還有一山高,鳳琰在元嬰之中,或許能稱第一,但對上化神期或合體期的劍修,修為差距,無法跨越。

  附近其他宗門的人聞之,嗤之以鼻。

  不過是贏了一場比試,竟然如此囂張。這瓊仙宗的弟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詞,也不怕惹了眾怒。

  感到四週一些不善的眼神,覃明無所畏懼地聳肩。

  實話實說罷了,將來他們便知了。

  林凜輕咳,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上。

  走上擂台的白袍劍修較之前面的同門要沉默寡言,向鳳琰作了個劍修之間的開戰禮,便拔劍了。

  鳳琰一如既往地淡定,對手疾速攻過來,他見招拆招。

  和上一場一樣,他使著基礎劍法,一挑一刺,一擋一劈,恰到好處。

  無極宗弟子謹慎小心地進攻著,此瓊仙宗的劍修看似劍法平凡,無奇特之處,然而那精準的角度和力道,唯有同是劍修的人方能看出其中的精妙之處。

  劍修的劍術,千錘百煉方出雛形,再精益求精,方能練成劍形。元嬰期的劍修,不過剛入門,合體期的劍修才是至聖,然而,從古至今……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渡劫老祖鳳東離,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又鬥了數招,無極宗弟子越戰越心驚。

  對戰之中,他早已使出了自己的絕超劍招,卻奈不了對手,對手彷彿能預判般,對他下一招摸得一清二楚,總能提前避開。

  戰了半個多時辰,無極宗弟子開始心浮氣躁。

  他的長劍之中灌注了無限的靈氣,整個擂台被刺得千瘡百孔,然而,對手居然毫髮無傷,步伐輕盈,如閒庭信步般,在刀光劍影之中穿梭。

  當他越過無數的劍影,劈開他的劍意之後,無極宗弟子心中一栗,欲開啟防禦劍陣,為時已晚。

  鳳琰手中的劍一指,一道劍氣竄了出來,直擊無極宗弟子的眉心。

  無極宗弟子向後一仰,險險避過,腳下一點,整個人向後退去,身影一閃,瞬移開來,拉遠了距離。

  鳳琰沒有追上去,他頓了頓,竟然還有空閒轉頭看向天邊的餘輝。

  無極宗弟子眼裡精光一閃,趁他不備,排山倒海般地劍氣,襲捲而去,開啟一重劍意,整個擂台成了他的劍域。

  鳳琰挑了下眉,顯然有點意外。

  無極宗弟子看到他落入自己的劍域,終於放寬了心。他的劍域,他作主。瓊仙宗的戰鬥,到此為止了。

  靈氣凝絲成劍氣,劍氣叢生,瀰漫在整個劍域之中,鳳琰是唯一的攻擊目標,數以萬計的劍氣蜂擁般地衝向他。

  金麟劍發出劍鳴聲,在鳳琰的手中不斷發顫,那是向對手發出的挑釁聲音。

  被數以萬計的劍氣包圍,鳳琰卻不慌不忙,金麟劍身上的金光忽然暴漲,他頂著壓力,迅速地舞了一套劍法。

  無極宗弟子冷笑。

  一旦被劍域所困,便極難逃脫。這瓊仙宗的劍修,耍一套似是而非的劍法,有何用意?

  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無極宗弟子正要繼續攻擊,突然整個地面劇列地震動,他一驚,但見他的劍域裡,出現了許多奇異的金色浮文。

  這是……

  他臉色一白。

  這是劍陣!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我家忱慕就是厲害。

  林凜:……

  覃明:天下第一非他莫屬。

  聶封:喂喂。

  覃明:真是棒棒噠!

 

 

第199章 挑釁忍者神龜

  無極宗弟子詫異地抬頭, 看向赤袍劍修,但見他劍指地面, 以劍為中心, 浮現出一個繁瑣精美的陣法,符文擴散,遍佈整個擂台, 所過之處,覆蓋了他的劍域。

  這是如何辦到的?

  為何他能在別人的劍域裡開啟劍陣, 以絕對強大的實力碾壓著,令對手束手無策。

  無極宗弟子舉著劍, 靈氣阻滯,無法施展,他冷靜地遊走於陣法邊緣, 並未因自己的劍域被覆蓋而驚慌失措。

  劍修的意志,劍修的執著, 劍修的精神, 不允許他輕易放棄。

  無極宗弟子力挽狂瀾, 然而, 不管他如何抗掙,都回天乏術了。他的劍域已毀, 他的進攻夭折了。

  對手是一個比他意志更堅定的劍修。即使只有元嬰修為, 卻隱約已有破空碎壁的強悍氣勢。

  在鳳琰的劍陣裡,無極宗弟子很快落敗了。

  即使心有不甘,亦無可奈何。

  或許是對劍修的腥腥相惜, 鳳琰這一次手下留情,無極宗的弟子全須全尾地下了擂台。

  他雙手握拳,面無表情,向掌門請罪。

  無極宗掌門歎息,揮了揮手。

  他畢竟是合體期的大能,擂台上兩人的實力,誰強誰弱,一目瞭然。那個瓊仙宗的劍修,出類拔萃,他的劍法無可挑剔,他的修為深不可測,連他都無法完全看透他。

  第三個上台的無極宗弟子,也是一位劍修。

  此劍修在座位席上觀戰時,早就模擬了自己與對手的過招,若是他的劍域被覆蓋,該如何應對,若被破了防禦,他該如何抵擋。

  師兄落敗了,無可厚非,因為他發現,同樣的困境,自己亦無能為力。

  不過,雖無能為力,卻可一戰。

  劍修,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可惜,結局毫無懸念,他終究還是敗了,敗得體面。若無法戰勝,那便讓自己輸得不那麼狼狽。

  下了擂台,他向掌門請過罪後,回到自己的位子,安安靜靜地坐好。

  紫霄宗弟子上台,宣佈此局瓊仙宗勝,可進入第二局戰鬥。

  鳳琰從容不迫地走下擂台,往瓊仙宗的座位席走去。來到宮弈辰面前,沒有行禮,站著對他點了下頭。

  宮弈辰面帶笑容,絲毫不介意他的無禮,囑咐他快去休息,接下來的戰鬥,交給其他人即可。

  紀元心裡頭不是滋味。師兄未免對這個元嬰小子太親切了。

  鳳琰瞥了眼紀元,見他一臉不善,他勾了下嘴角,往後走去,來到覃明的身邊。

  覃明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貼在他耳邊道:「忱慕,辛苦了。」

  鳳琰單手攬住他的腰,側著貼著他的額角,親了親,柔聲道:「可是累了?」

  覃明無語,到底誰比較累?他坐著看,豈會累?

  「你可累?」他問鳳琰。

  鳳琰攬著他,一起坐下,握住他的手,隨意地道:「易如反掌。」

  覃明眉飛色舞地道:「我就知道,有你出馬,一個頂倆。」

  兩人膩在一起,輕聲細語地交談著,覃明看鳳琰的眼神充滿了愛意,星光燦爛。鳳琰一反擂台上的冷然,眉宇之間充滿了柔情蜜意,丹鳳眼溫和,覃明說話時,他便安靜地聽著,適時地回一句。

  坐在旁邊的林凜等人早就習慣了他們的相處模式,但其他人從未見過,當他們看到兩個男修如此親密無間,著實有些震驚,聽到銀朱法袍的青年完全不避諱地喊赤衣的劍修為忱慕時,他們有些風中凌亂了。

  原來是一對契約道侶,難怪鶼鰈情深,繾綣羨愛。

  不過,修真界中,像他們如此恩愛的道侶,並不多見。

  容聶封和林凜坐在覃明旁邊,受他影響,兩人也有些動容。林凜輕輕地握住容聶封的手,容聶封一怔,目不斜視,盯著擂台的方向,兩頰微紅。

  林凜捏了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容聶封有些彆扭地皺眉,幸而袖子長,遮住了兩人的手,他才壯著膽子,回應了林凜。

  他們與覃明和鳳琰不同,相對矜持,雖成為道侶多年,私自一起時再如何瘋狂,在外人面衣,他們一直保持著謙和自持的狀態,偶爾拉下小手,就算超尺度了。

  不過,他們如此的小心翼翼,於覃明看來,分明是假正經。

  覃明是個性格外向的人,他素來坦率,不管是鳳髓珠時期,還是在小世界的現代,從來都不喜歡藏著掩著,一旦確定了兩人的關係,便坦誠地面對,從不吝於吐露真情。

  簡單的說,覃明是一個主動的人。

  接下來的戰鬥,瓊仙宗好像突然運氣加持,抽籤抽到的皆是小宗小門,三人戰和十人團戰,居然全都輕鬆獲勝。

  至此,宗門排位戰的初賽,終於結束了。

  修士們連續戰鬥了兩天三夜,撐到了最後,三輪比試,全部進行完畢,各大宗門根據勝率,重新進行了排名。

  紫霄宗毫無壓力,穩居首榜,然而,令各宗門驚訝的是,瓊仙宗竟然位居第二。

  這是根據三輪比試贏的場次進行排列的。由於瓊仙宗在第三局的守擂賽中,輸了兩場,這才少了兩分,沒有與紫霄宗並列第一。

  上一次把瓊仙宗打暴的那些宗門,皆感到不可思議。

  瓊仙宗到底有何本事,在短短的時間內,培養的元嬰修士竟如此厲害。一反過去的窩囊,瓊仙宗在此次的宗門排位戰上,鋒芒畢露。

  每個元嬰弟子單獨拎出來,皆不容小覷。而讓眾修士印象深刻的,非覃明和鳳琰莫屬。

  排完名畢後,紫霄宗的掌門適時地起身,說了一堆陳述詞,簡單的講,便是連著戰鬥了如此之久,修士的體質再強健,也需要休息補充精力,故接下來的正式比賽,將在三天後進行。

  覃明道:「這一點,還算有些人性化。」

  鳳琰笑道:「翟逸素來喜歡做表面功夫。」

  覃明道:「越是表面功夫,越能收買人心。」

  鳳琰往翟逸的方向瞥了一眼,拉起覃明的手,與瓊仙宗的眾人一道,陸續走出了比賽場,坐上寶船,離開星羅鋒。

  寶船回到了那個貧瘠的山峰,眾修士下船後,便都進入芥子宮殿,各自回房,養足精神,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

  覃明和鳳琰回到房後,未做停留,直接進入了幫會領地。

  如今的幫會領地,靈氣濃郁,猶如一個建在龍脈上的小宗門,可供養上百位元嬰以上的大能。覃明等十個元嬰修士在幫會領地,完全不必擔憂靈氣不足。

  在幫會領地中,他們全都住到芥子浮島上了,因此從掌門的芥子宮殿裡直接進入幫會領地,人便出現在芥子浮島的宮殿裡。

  芥子浮島環境優美,靈氣最濃烈,宮殿之間白雲悠悠,媲美仙宮。

  覃明伸了下懶腰,動了動筋骨。坐了如此之久,又戰鬥了幾場,鐵打的身體,都有些疲乏。

  「可要沐浴?」鳳琰問道。

  覃明迫不及待地道:「要!一起?」

  鳳琰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望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對他的心思琢磨得一清二楚。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入後殿的浴池。此浴池裡有顆水靈石,與火靈石樣,水靈石亦是特殊的靈石,可源源不斷地產生乾淨的清水,浴池底下又有小洞引流水源,故浴池的水不曾漫出。

  水靈石產生的水是冰冷的,所以鳳琰從鳳東離的儲物袋中,翻出了另一顆火靈石,丟進了這個浴池裡,如此隨時可進來沐浴。

  帶有靈氣的熱水,不但能怯除疲勞,還可增加修為,覃明非常喜歡泡澡,他被鳳琰養成了習慣,一天不洗渾身不舒服。

  何況,他們時常在熱水中修煉。

  覃明解了法袍,利落地踩進水裡,感受著熱水,舒服的歎息。

  整個人浸進水中後,潑了些水到臉上,抹了抹,轉頭一看,鳳琰還衣裳整齊地站在浴池邊。

  「為何不進來?」覃明奇怪地問。

  鳳琰道:「你先泡,我稍後。」

  覃明趴在浴池邊,疑惑地問道:「何必稍後?一起洗即可,這浴池如此大,坐十人都不成問題。」

  鳳琰丹鳳眼盯著覃明露在外面的胸膛,墨發放下來後,如雲般地在水中散開,卻有一縷垂至胸前,使某處若隱若現。

  輕輕一歎,鳳琰蹲下,單膝跪在覃明面前,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拇指磨了磨他的唇,沙啞地道:「你若想好好泡澡,便不該邀請我。」

  覃明舔了下唇,衝他一笑,桃花眼半瞇,如貓兒般慵懶。

  「親愛的忱慕,是男人,就不要當忍者神龜。」

  鳳琰的眼神一沉,充滿了危險和侵略。

  對一個強大的劍修,如此挑釁,簡直自討苦吃。

  鳳琰很快便讓他知道,何為忍者神龜的持久性和真正的耐性。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

  鳳琰:呵呵。

  覃明:嗚——

  鳳琰:忍著。

  覃明:太殘忍了,有木有。

  鳳琰:我的手法已極輕。

  覃明:你要不趴下,讓我給你做個大保鍵看看,會不會肌肉酸痛。

  鳳琰:……

 

 

第200章 我即你,你即我

  此次修煉的時間比以往都長, 兩人已有幾日不曾雙休了,這一雙休起來, 便沒完沒了, 靈氣循環數個大周天後,元嬰更加穩固了。

  覃明有一種感覺,彷彿觸到了某扇門, 只需一個契機,即可開啟, 一旦跨過那扇門,便能晉陞成為化神修士。

  緩緩地睜開眼睛, 鳳琰那張俊美的臉赫然入目,覃明忍不住,湊上去, 親親他的唇。

  鳳琰收了雙手的結印,將靈氣導回自己的體內, 感到唇上的柔軟, 他睜開眼睛, 凝視覃明。

  覃明不捨地又親一口, 道:「自元嬰後,我的修煉速度快得出奇。」

  鳳琰放鬆身體, 靠在浴池邊緣, 扶著覃明,伸手捏捏他的後頸。

  覃明舒服地瞇眼,享受著他恰到好處的力道。

  「這便是通玉鳳髓之體的玄妙之處。」鳳琰道。

  覃明的手搭著他的肩, 靠近他。「那是否用不了幾百年,我便有可能達到合體期?」

  「嗯。」鳳琰應道。

  覃明側首一思,搖頭。「不行。」

  「不行甚麼?」

  覃明嚴肅地道:「若我只用了千年不到的時間,便修煉至合體期,距離渡劫也不遠了。我們尚未解決無界可飛昇的問題,魯莽渡劫,後果不堪設想。」

  鳳琰靜靜地望著他,沉默。

  覃明一本正經地道:「修仙者的壽元看似漫長,實則轉眼即逝。若閉關修煉,一閉眼,一睜眼,幾百年就溜過去了。如此算來,總覺得時間緊迫,難怪修仙者力爭上游,渡劫飛昇,欲與天齊壽。」

  鳳琰輕撫他的臉頰,道:「你若不纏著我如此這般,修煉速度便可緩下來。」

  覃明臉一熱,惱得潑了些水到鳳琰的臉上。

  「清心寡慾非我本性,你我只要不再運轉靈氣,純粹享受感官,有何不可?」覃明哼唧。

  鳳琰倒沒有躲,被他潑得一臉水,晶瑩的水珠自眉角往下滑落,被他長長的睫毛擋了下,分散成兩滴,沿著臉頰往下落,如淚珠。

  覃明覺得有趣,便湊過去,伸舌舔舐他的眉目。

  鳳琰顫了顫眼皮,由著他。

  「你若想在此世間多和我享受溫存,那便如你所願。」鳳琰道。

  覃明神采飛揚,捧住鳳琰的臉,重重地吸吮了下他的唇。

  「忱慕,吾心悅爾。」

  甜蜜的話,他也會說。

  鳳琰寵溺地望著他,輕柔地撥弄他額前的髮絲。

  從浴池裡出來後,覃明披著一件絲質柔滑的內袍,趴在床上,鳳琰細心地擦拭他的髮絲,邊擦邊用靈氣滋養著,覃明這一頭及腰的墨發被他照顧得如絲綢般光滑油亮,細緻而深黑。

  修士的髮絲上,附有靈氣,故修士的頭髮不但髮質好,還不掉。

  鳳琰修長的手指,摸到覃明的額角,捉了幾縷髮絲,盯著它們的長度,微微蹙眉。

  覃明原本被他撫摸得昏昏欲睡,突然感到頭上的手指不再移動,他掀開眼皮,看到鳳琰正捉著他額角的髮絲,神色冷峻。

  「啊,忱慕……」覃明總算想起自己在守擂戰上,被滄海宗的弟子損了幾根髮絲,下台後,一直擔心鳳琰會發現,豈料他提都沒提,他便將此事混過去了,結果一時大意,完全忘了這一樁。

  「斷了?」鳳琰沉聲問。

  覃明想撐起身體,被鳳琰一掌按下。

  「呃……」

  「我若不問,你便不打算說?」鳳琰瞇眼盯著他。

  覃明抬手,一副投降的模樣。「親愛的,我可以解釋……真的!」

  「嗯?」鳳琰的手掌還按在他的背上,制止他翻身坐起。

  覃明掙不過,垂頭喪氣地趴在絲被上,揪了下被子,認錯態度良好。「修士對戰,風雲莫測,受傷無法避免,損幾根頭髮,無可厚非。」

  鳳琰道:「修士的每根髮絲皆含有靈氣,損髮絲便是損靈氣。」

  覃明軟聲道:「我知錯了,往後一定好好保護自己。」

  鳳琰緩和了神色。「我若不問,你便一直瞞著我?」

  覃明眉毛一跳,終於知道鳳琰真正惱得並非他損了髮絲,而是損了髮絲卻不曾向他坦白。他努力撐起身,一把抱住鳳琰的大腿,求饒。

  「哥,我錯了!下次我絕不瞞你。」

  鳳琰:……

  覃明微微抬眼,見鳳琰一臉無奈,他嘴角上揚,得寸進尺,攀著鳳琰的手臂,爬了起來,順勢坐他懷裡,摟著他的頸項,邊啃他的下巴,邊道:「我知道,你心疼我,關心我,我以後會注意,定將自己保護好。你莫氣了。」

  鳳琰被他鬧得歎了口氣,對著他的額角,輕輕彈指。

  「你若還是顆小珠子,我定將你藏於丹田,不讓任何人覬覦了。」他輕語。

  覃明道:「我若還是顆小珠子,你如何抱我,親我?何況……醬醬釀釀呢,嘿嘿嘿。」

  鳳琰無語地瞪著一臉無賴的覃明。

  覃明猛地一把推倒他,趴在他的身上,繞了一縷他的髮絲,放在唇邊輕吻,桃花眼醉濛濛地看他。

  「待此間事了,我們修煉的速度,放慢一些,然後帶上林凜他們,探險各界,一起尋找飛昇的通道,你看如何?」覃明問他。

  鳳琰平躺著,墨發散了一枕,他捏住覃明的下巴,拇指磨了磨他的唇,問:「為何要帶上他們?」

  覃明道:「我們是一個團隊,人多好辦事啊,再則,有幫會領地,不必擔心風餐露宿。芥子浮島廣闊似天宮,私人空間什麼的,根本無須煩惱。」

  鳳琰道:「他們未必願意跟著我們。」

  覃明道:「明日問問他們不就成了?」

  鳳琰盯著覃明看了半晌,應道:「可。」

  覃明靠他身上,手摸啊摸的。

  鳳琰猛地捉住他肆意的手。

  覃明抬頭,無辜地瞅他。

  鳳琰道:「睡覺。」

  覃明意味不明笑道:「多多運動,有益身心,還可增加道侶之間的感情,何樂而不為?」

  鳳琰輕輕一撥,便把他挪到了旁邊,拉過絲被,覆到他身上,貼在他耳邊,低語:「適才是誰哭著求饒。」

  覃明臉一紅,吞吐地道:「你那是大保健!按摩筋骨,打通血脈,簡直慘無人道!」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覃明就來氣。

  泡澡的時候,就因為他說了句忍者神龜,結果就被鳳琰壓在浴池裡做了全身大保健,按摩手法精妙,力道又重又狠,痛得他嗷嗷叫,哭爹喊娘,他也沒有放手,把他從頭到腳的擼了一遍,終於結束了。

  覃明含著淚趴在浴池邊,雖然過程是痛苦的,但按摩完之後,經脈通暢,渾身舒爽。宗門排位戰上,鬥了數場,雖未受傷,但身體各部位,多少受到一些影響,被鳳琰按摩過後,一些隱藏的暗傷,消失無蹤了。

  接著他們又雙休了一番,忙到現在,什麼甜頭都未嘗到。

  覃明如何甘心?

  他縮在一邊,伸指戳了戳鳳琰的手臂。

  鳳琰由著他,閉目養神。

  「忱慕……」覃明在他耳邊吹熱氣。

  鳳琰把他壓進被子裡,道:「莫鬧。」

  這如何算鬧?覃明咬牙切齒,但見他真的不想搭理自己,便認命地縮進被子裡,只露出頭髮。

  鳳琰掀起眼皮,看他堵氣的模樣,閃了閃眼睛。

  許久,幫會領地的夕陽西下,宮殿裡瀉進一室的銀光,玉兔東昇了。

  鳳琰動了下,低頭看覃明,他正睡得酣甜。

  修士雖然無需過多的睡眠,但當真正放鬆下來後,便會進入深睡的狀態,體內經脈運行,靈氣慢慢地滋養著身體。

  覃明睡得毫無戒備,枕著鳳琰的手臂,充滿了信任。

  鳳琰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抓了個枕頭,塞進覃明的懷裡。

  他下了床,走至窗邊,芥子浮島飄浮在空中,銀月映在窗外,顯得異常巨大。

  他負手而立,微微閉眼,眉心浮現出一片鳳尾羽,元神一分為二,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立在他的身邊。

  鳳琰一摸儲物袋,寢宮裡,立即出現了一口玉石棺。

  虧得寢宮空曠,才容得下這口石棺。

  須臾,鳳東離從玉石棺裡坐起,神色慵懶,姿勢優雅地跳出石棺,待棺蓋合回去後,他輕拍石棺,石棺被他裝進了腰間的儲物袋中。

  他先走到床邊,低頭看酣睡的覃明,輕笑:「小豬。」

  鳳琰離開窗口,回到床邊。「我出去一趟,你陪他一會。」

  鳳東離道:「不如由我去。」

  鳳琰擺手。「紀元若看到你,怕是會跳起來。」

  鳳東離笑道:「也是。」

  鳳琰穿上法袍,一絲不苟地梳好髮絲,扣上金冠。

  鳳東離愜意地坐在床上,看他穿戴整齊,姿容非凡,不禁道:「小珠子整日耽於美色,不利於修行啊。」

  「耽於美色?」鳳琰微蹙眉道,「他適才方提過,要放緩修煉速度。」

  鳳東離輕點了下覃明的鼻子,道:「通玉鳳髓之體,即使睡覺,皆在自主地吸收天地靈氣。」

  「若不及時疏導,經脈承受不住,容易爆體而亡。」鳳琰道。

  「所以需時常與你修煉顛鸞倒鳳訣。」鳳東離似笑非笑。

  鳳琰微微瞇眼。「你,不行。」

  鳳東離撫額,神情明晦不清。

  「我即你,你即我,何需如此計較。」他往後一靠,俊美的臉隱藏在半垂的床簾後面。

  鳳琰沉默片刻,身影消失在寢宮。

  一室的寂靜。

  鳳東離輕歎一聲,低頭凝視覃明香甜的睡臉,伸指一點他的眉心,注入一道靈氣,覃明立即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小豬。」

  鳳東離低語。

  作者有話要說:

  風東離:以他的體質,如何放緩修煉速度。

  鳳琰:不錯。

  鳳東離:小珠子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鳳琰:嗯。

  鳳東離:若靈氣過甚,我可分擔一半。

  鳳琰:……

  鳳東離:皆你自己,何需計較。

  鳳琰:不同。

  鳳東離:並無不同。即使如今你我分成兩體,你我心中所思,彼此卻一清二楚。

 

 

第201章 鳳東離的佔有慾

  覃明睡了一個好覺, 漸漸清醒,他習慣性地向旁邊伸手, 摸索著, 很快,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忱慕……」他呢喃一聲,睡眼惺忪地看向旁邊。

  鳳東離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咫尺, 正衝著他溫柔地笑。

  覃明以為自己看錯了,晃了下腦袋, 定睛一看。沒錯,躺在他身邊的, 正是鳳東離。他坐了起來,神識一掃,沒有發現鳳琰, 不禁問道:「鳳琰呢?」

  「有事尋宮弈辰去了。」鳳東離道。

  覃明搔了下頭。「他讓你來陪我?」

  「嗯。」鳳東離盯著他領口大開的內袍。

  「哈,我又非小孩子, 無需人陪。」覃明笑道。他都幾百歲的人了, 豈會因一個人而感到孤獨寂寞?

  「你覺得自己修煉速度過快?」鳳東離漫不經心地問道。

  覃明一怔, 盯著他的丹鳳眼, 突然想到,鳳東離本就是鳳琰的分神, 他會知道此事, 無可厚非。

  「確實如此。」覃明正色地點頭。

  鳳東離突然伸臂,把他攬入懷中,覃明毫無防備, 趴在他的懷裡,內袍下滑,露出半個肩膀。鳳東離一手按在他光滑的肩上,一手輕捧他的臉,道:「平日你和鳳琰修煉的顛鸞倒鳳訣,實則便是壓制修為。」

  覃明皺眉。「不可能吧?自從煉了顛鸞倒鳳訣,我的修為蹭蹭蹭地往上漲,這都算壓制了?」

  「嗯。」鳳東離點頭。「你曾是小珠子時,便可吸天地靈氣為己所有,豈會因為投胎成人,有所不同?何況……你又從我嘴裡搶走了鳳髓珠。」

  「我何時從你嘴裡……」覃明倏地愣住,趴在他懷裡,盯著他的臉,猛然想起什麼,他兩頰緋紅。

  在晉江界的時候,他從鳳東離的遺體嘴巴裡,吸了一顆珠子。那珠子進入他的身體後,立即融於丹田,成為金丹,後來又幻化成元嬰。

  此事,眼前的鳳東離不該知道,可他竟知道了。

  覃明一臉糾結。

  所謂元神歸位,合二為一,竟是記憶共享了。

  那……那他也知了他被鳳琰壓在玉石棺蓋上……的事了?

  鳳東離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摸著,覃明盯著他摸的那個位置,汗顏。

  「可是想起來了?」鳳東離笑問他。

  覃明輕嗷一聲,捂臉。「你跟我說說,分神與本體之間有何區別?」

  「嗯?」

  覃明面紅耳赤地道:「你是他,又非他,這樣讓我感到很糾結,覺得自己好像有兩個道侶。」

  鳳東離老神在在。「不喜?」

  覃明咋舌。「不是,這跟喜不喜無關,就是有點……有意外。哈哈。」

  鳳東離對著他的額角,輕輕一彈,道:「待你化神之時,便知了。」

  覃明摀住額頭。「你別和鳳琰一樣,神秘兮兮的,藏著掩著。」

  「他如何,我亦如何,我與他有何區別?」鳳東離道。

  覃明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整了整內袍,把盤扣扣回去,撩開散亂的髮絲,他道:「你和他還是有些區別。」

  鳳東離盯著他問:「那你喜歡我多些,還是喜歡他多些?」

  覃明一怔。

  鳳東離的丹鳳眼專注地凝視著他,令他手指都發顫了,酥麻感自指尖一路上攀,繞上心頭,竟有些刺痛,他的心跳情不自主地加速了。

  「如何?」鳳東離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蠱惑。

  覃明望著他的臉,移不開眼。

  眼前的鳳東離,身體是真正的鳳東離,但元神是鳳東離的分神,而鳳琰,身體是古鳳凰蛋重塑,內裡卻是主元神。兩人原本不該出現在同一個時空,可他們卻意外重逢了。分神歸位主神,融為一體,成為一個完整的元神。

  可是,於渡劫老祖而言,分離出一個分神,輕而易舉。

  好比一滴水,一分為二,化成兩滴水,各自一番經歷後,機緣巧合下,重新匯聚成一滴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他想,元神的分離,也是如此吧。

  鳳東離見覃明久久不答,伸手摸他的臉,趁他不備之時,湊上去吻了一口。

  「哎?」

  覃明眨了眨眼睛,呆呆地被他吻了個正著。

  鳳東離抱住他,丹鳳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貼在覃明的耳邊輕語:「若此間無鳳琰,唯有我,你即為我一人所有了罷?」

  覃明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瞪著鳳東離。

  鳳東離的身上,散發出強烈的侵略性,銳利的眼神鎖住覃明,對他虎視眈眈。

  「害怕?」他笑,笑得覃明心驚膽顫。

  如此充滿佔有慾的鳳東離,太陌生了。

  覃明悚然,猛地推開他,退出他的懷抱。

  「冷……冷靜一下。」他有些語無論次。「親……親愛的……先把你的爪子收起來,呃,我的意思是,你別這樣看我,有點令人驚悚……不,是驚訝。不悚,不悚……嗚……」

  覃明哪裡知道睡了一覺,起床看到鳳東離,話還沒說幾句,鳳東離的腦子好像抽了,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分神和主元神要搞矛盾了嗎?

  還是說,分神力量太強大,要反噬?

  鳳東離見覃明往後躲,一臉顧慮,不禁捉住他的腳腕。「逃什麼?」

  腳腕被扣住,一屁股坐在絲被上,身體後仰,覃明哭笑不得。「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

  「哦,我如何?」鳳東離爬進床裡,把他鎖在角落。

  覃明伸手去推他。「我……還不習慣……」

  他得穩住他的情緒,不能激怒他,天知道渡劫老祖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來。鳳琰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分神想法很危險?

  分神竟然想取而代之?

  「不過是換個身體,有何不習慣?」鳳東離逗弄覃明的臉,俯首親吻他。

  覃明晃了下腦袋,卻被他吻得更深入了,他抗拒幾下,更快地化為一灘水。

  鳳東離的吻和鳳琰的吻,力道,方式,角度,習慣,如出一轍。

  許久,兩唇分開,覃明喘著氣,胸脯劇烈的起伏。

  鳳東離捏著他的下巴,親暱的啄著。「笨蛋。」

  覃明不爽了。他都被欺負了,居然得了一句笨蛋。他瞪眼道:「你如此囂張,鳳琰知道嗎?」

  鳳東離失笑,從覃明身上起來,拉他坐起,幫他整理衣服和髮絲。

  「我們元神相連,我的所作所為,他豈能不知?」

  「嘎?」覃明傻眼。

  「我吻你,他亦能感受到,我抱你,正如他抱你,我所有的感受,皆可傳達給他。甚至我思我想,都與他共享。這便是分神,你可明白?」鳳東離道。

  覃明摸了把臉,覺得自己好像同時被鳳琰和鳳東離戲弄了。

  「待我化神後,也要分出一個元神,二對二,這才公平,哼。」覃明握拳。

  鳳東離摸摸他的頭,斂去了眼裡的佔有慾。

  「可要起床?」他溫和地問。

  覃明見他恢復成平日的模樣,鬆了口氣。「嗯。」

  他下了床,赤腳剛踏在地板上,突然腰被人一攬,整個人騰空了。他驚訝地轉頭看向抱他的鳳東離。

  「幹嘛?快放我下來。」

  鳳東離把他放回床上,捉住他的赤腳。「地涼。」

  覃明不在意地揮手。「我又不是水晶做的,沒那麼嬌貴。」

  鳳東離道:「你還是小珠子時,如水晶般剔透,若不好好捧著,恐怕會碎了。」

  覃明道:「我現在是人,皮厚肉粗。你不能總想著我是一顆小珠子,這會讓我很為難。」

  「有何為難?」鳳東離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赤紅法袍。此法袍是他在東太凌界時煉製的,原是他自己的衣物,但穿到覃明身上,法袍自動收縮,恰到好處。

  「這讓我覺得你有戀物癖,哈哈哈。」覃明乾笑幾聲。

  鳳東離幫他綁著腰帶,聽到他的笑聲,雙掌一扣,扣住了他的細腰,瞇眼盯他。

  覃明怕他又不正經了,掙脫而出,取了丟在床上的令牌和儲物袋,掛在腰上,腳上再套了一雙龍螭紋靴,裝束整理完畢。正準備梳頭髮,一雙手更快地握住了他的髮絲。

  「嗯?」他微微偏頭。

  鳳東離低頭道:「我來。」

  「哦。」習慣讓鳳琰梳頭髮的覃明自然地放下手,心安理得地讓鳳東離幫他束髮。

  鳳東離拿著玉梳,輕輕地梳著他的髮絲,梳到額前時,捉了一縷半短的髮絲。「下次不可大意。」

  覃明擰眉,口中忙應著,心裡頭吐糟。

  鳳琰說了他一頓,結果鳳東離也不放過他。

  真不愧是同一個元神。

  鳳東離仔細地把他的髮絲梳成一束,用八綾帶將之束緊。綁好後,他晃了下八綾帶的鈴鐺,微微彎腰,嘴巴貼在覃明的耳邊。

  「此帶頗有趣。」

  覃明耳朵一熱,想跳開,鳳東離長臂一攬,從後抱住他。

  「哎,東離你……」

  「喚我忱慕。」鳳東離輕啃他的耳朵。

  「這……」覃明心裡頭快哭了,他就覺得今日的鳳東離,從頭到腳都不正常。明明以前在東太凌界時,他完全沒有如此粘人,也會與他保持距離,為何與鳳琰元神融合後,就越發的奇怪了。

  見覃明抗拒的神情,鳳東離雙眼一黯,放開他。

  覃明鬆了口氣,離開幾步,對他道:「我要出去,到幫會領地的其它地方逛逛,看看林凜他們在不在,你……」

  「我與你一道去。」鳳東離握住他的手。

  「不行!」覃明一口回絕。「他們不曾見過你,你出去了,如何解釋你的身份?」

  鳳東離淡定地道:「如此,便可以了。」

  在覃明震驚地注視下,鳳東離的臉,漸漸地變成了鳳琰的臉。

  覃明張大了嘴巴。

  渡劫老祖了不起啊!

  會幻化啊!

  摔!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總覺得……即將進入修羅場的感覺。

  鳳琰:……

  鳳東離:呵呵。

  覃明:不不不,你們趕緊合成一體,不要兩個同時出現在我面前。

  【美色當前,實在難以拒絕哇!!】

 

 

第202章 捉姦在床?

  芥子浮島的中心廣場上, 有人喝彩,有人鼓掌。正是林凜正在和唐笑切磋, 容聶封和卞離在一旁起哄。

  黃子葵和金小池化身為奶媽奶爸, 帶著應龍小乖,坐在角落的石桌上,喝著靈茶, 吃著靈果。龍沐拿了一本書,正在翻閱, 李飄渺破天荒的沒有纏著她,不知去向。

  覃明帶著鳳東離來到廣場, 看小夥伴們各忙各地,打了聲招呼。

  林凜一劍砍過去,唐笑的靈箭被他化解, 兩人各退一步,收了功。

  「覃明, 鳳大哥, 你們來了?」林凜手中的劍一抖, 化為一道光, 鑽進了手掌。此為他的本命劍,出自天極宮的劍塚, 林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了它, 一直養在丹田之中,築基後,方慢慢地融合, 如今已完全成熟,成為真正的本命劍。

  覃明道:「你們怎麼都回幫會領地了?不怕有人突然來尋?」

  容聶封道:「所以我讓飄渺在外面守著了。」

  覃明四處張望了下,果然沒有看到李飄渺的身影。「她一個人守在外面?」

  容聶封道:「她自己願意,那就由著她了。」

  覃明若有所思,瞥向坐在樹下看書的龍沐,他湊近容聶封,小聲地問:「可是與沐姑娘有了口角?」

  容聶封笑道:「她們感情好著呢,豈會發生口角?」

  覃明不禁對了對拇指。「她們好上了?」

  容聶封道:「……我豈能知道。」

  覃明道:「你以前最在乎沐姑娘,如今有了林凜,倒變了許多。」

  容聶封臉一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林凜,立即否認。「我對沐沐是親人之間的感情,哪有你說得如此齷蹉!」

  「激動什麼?不是便不是。」覃明揮了下手,覺得容聶封小提大作。

  林凜攬住容聶封的肩膀,對覃明道:「覃明可是受傷了?」

  「什麼?」覃明甩了下袖子,不解地問。

  「你與鳳大哥呆在宮殿一整日,我們以為你在戰鬥中,受了暗傷。」林凜一本正經地道。

  覃明怔了下,抬頭看站在他身邊的鳳東離,突然想到什麼,有些驚訝地看向林凜。

  好哇!

  林大俠為了容公子,居然調侃他了。

  真是護妻好男人!

  鳳東離道:「確實受了點傷,已無大礙了。」

  林凜沒想到鳳大哥會接他的話,且接得如此自然。他原本只是隨口一提,不想覃明真的受傷了?只是他為何之前一直不曾提及?

  覃明輕咳一聲,道:「經脈有些阻塞,好在有東……有忱慕幫我調理,已經通暢了。」

  鳳東離聽到「忱慕」二字,嘴角上揚,與覃明相握的手,緊了幾分。

  覃明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看向別處。

  鳳東離並未在意,他對林凜等人道:「再過兩日,便要進入正式比試,第一場比試至關重要,你們可有把握?」

  覃明詫異地回頭。

  正式比賽的第一場,由一個化神大能帶著五名元嬰修士闖秘境。一百二十人,在一個未知的秘境之中,互相爭鬥,極其危險,萬一尺度沒有把握好,便有可能丟了性命。

  然而,上次宗門商議之時,第一場的元嬰修士,他們搶了四個名額,分別是林凜、容聶封、唐笑和卞離。

  「鳳大哥不必擔憂,我們早有準備。」林凜等人道。

  鳳東離點頭。「實則那秘境並無奇特之處,尋到規律,即可無往不利。」

  「咦?此話怎講?」唐笑好奇了。

  覃明眨了眨眼。他覺得鳳東離可能想傳授些經驗,畢竟他以前經常代表宗門,參加宗門排位戰。再則,瓊仙宗還是第一宗門時,宗門排位戰可是在瓊仙宗舉行的。

  黃子葵適時過來,對眾人道:「大伙過來邊喝靈茶邊談吧。」

  其他人一看金小池已經在石桌上倒好茶了,便也不客氣,全都移步過去。

  龍沐放下書,向覃明和鳳東離打過招呼後,安靜地坐在一旁。

  石桌有十條石凳,九人圍了一圈。

  喝了一口靈茶,覃明舒適地瞇眼。

  鳳東離放下杯子,伸手自然地幫覃明擦了擦嘴角的茶漬。

  覃明一怔,情不自禁地舔了下被他擦過的唇瓣。

  其他人對他們當眾親暱的動作,見慣不怪,淡定地喝茶。

  「宗門排位戰的秘境,並非出自紫霄宗,亦非其它任何宗門,而是由上古數位大能一起煉製的法寶。以往由瓊仙宗保管,如今交給紫霄宗保管。而宗門排位的前四位,握有開啟秘境的鑰匙,若少了任何一把鑰匙,皆無法開啟秘境。」鳳東離道。

  「原來如此。」林凜道,「也就是說,有心之人若想做手腳,絕無可能?」

  「不錯。」鳳東離道。

  「那還算公平。」覃明摸摸下巴。

  「無所謂公不公平。」鳳東離道,「一般宗門皆會派曾經歷過的修士進去,他們經驗豐富,速度快。」

  林凜和唐笑等人面面相覷。

  「為何……掌門同意讓我們四個新手進去?」唐笑不解地問。

  鳳東離執著茶杯,道:「自是相信你們的實力。」

  容聶封傲然地道:「鳳大哥說得不錯,實力才是最強的保障。」

  熟門熟路又如何?沒有相應的實力,一切免談。

  覃明道:「忱慕,你可是有甚麼妙招?」

  他用小手指,勾了勾鳳東離擱在桌上的手。鳳東離特意把幾人招在一起,提起比賽的事,一定有目的。

  果然,覃明一問,鳳東離放下茶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盒子,放到桌上。

  「此盒之中,有數張陣符紙,你們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他道。

  「陣符紙!」唐笑一驚,詫異地看向鳳東離。「鳳大哥,這陣符紙……」

  據他所知,陣符紙乃符文大師和陣法大師共同煉製的法寶,修真界的各類法寶,離不開陣符,然而,一個宗門的高級陣符師鳳毛麟角,好的陣符紙,可遇而不可求。

  鳳東離不甚在意地道:「此為我閒暇之時繪製的陣符文,你們帶著,或許有用。」

  林凜猶豫了下,起身向鳳東離一行禮。「多謝鳳大哥。」

  鳳東離讓他不必多禮,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著。

  林凜坐下後,先收下了盒子,回頭四人湊一起研究戰略時,將陣符文分了。

  覃明感慨。

  這可是真正的渡劫老祖繪製的陣符文,渡劫以下的修士,只怕難敵一擊。

  林凜收了一盒□□,而不自知呢。

  呵呵呵……

  幾人坐著又聊了些話,便各自散去了。

  覃明回到宮殿,坐在床上,對鳳東離道:「你快變回來。」

  鳳東離頂著鳳琰的臉,站在他面前。「你不是喜歡這張臉麼?」

  覃明捂眼。「不,我都喜歡。」

  鳳東離:……

  覃明開了點指縫,偷瞄他一眼,耳朵發燙。

  鳳東離恢復了原本面貌,彎腰湊到覃明面前。「如此,可喜歡?」

  覃明放下手,一本正經地道:「我最喜歡的,自然是你與鳳琰的合體。」

  鳳東離一點點他的眉心,笑道:「狡猾的回答。」

  覃明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嘴裡啃了啃,桃花眼上挑。「你和鳳琰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鳳東離,不是麼?」

  鳳東離眼神一暗,倏地抱住覃明,將他壓倒在床上。

  覃明平靜地躺在床上,沒有閃躲。

  鳳東離的手指按在他的胸口,那裡的有一隻鳳凰,蠢蠢欲動。

  「東離……」覃明被他一按,胸口發燙。

  「適才不是喊我忱慕麼?」鳳東離問。

  覃明別過頭,盯著床裡面。「那不是怕引起他們的懷疑嗎?」

  鳳東離把頭埋進覃明的頸間,親暱地蹭了蹭。

  「我很高興……」

  覃明被他蹭得遊走在危險的邊緣,欲哭無淚,然而過了半晌,鳳東離的腦袋還埋在他的頸間,一動不動。覃明艱難地轉頭,推了推趴在身上的人。

  「東……東離,快起來,重……」雖然可以用蠻力把人直接推開,但是,畢竟是一半的道侶,太粗魯怕會弄痛他。

  然而,鳳東離好像睡著了般,毫無動彈。

  覃明嚇得不輕,一摸鳳東離的手腕,發現居然沒有脈膊了。

  突然感應到什麼,他猛地轉頭看向床外,鳳琰那英姿勃勃的身影赫然入目,他一震,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倏地把身上的鳳東離使勁一推,推到了床裡面,一骨碌地坐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心虛又故作高興地撲入鳳琰的懷裡。

  「親愛的,你回來了?」聲音甜膩得都不真實了。

  鳳琰冷淡地看著他,沒有伸手抱他。

  覃明摟住他的腰,踮起腳,啃他的下巴。「你今日去何處了?為何現在才回來?」

  覃明面上一副討好的模樣,心裡頭的小人都要抓狂了。

  什麼叫捉姦在床?

  這就是捉姦在床呀!

  雖然他和鳳東離什麼都沒有干,但是,鳳琰一回來,便看到道侶被自己的分神壓在床上,作何感想?

  不,不,其實他一定什麼都知道。

  他一回來,鳳東離就不能動了,分明是元神歸位了,兩個元神一融合,今日發生的所有事,他估計一清二楚。

  所以,他現在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要幹嘛?要幹嘛?

  鳳琰被他啃得微微後仰,下巴全是口水,他輕捏覃明的後頸。

  覃明舔了下唇,放過了他的下巴。

  鳳琰攬著他,坐到床邊,視線落在床裡面的鳳東離身上。

  覃明攤手,道:「吶,你自己清楚。」

  鳳琰應聲道:「嗯。」

  聽到他的聲音,覃明吁了口氣,握住鳳琰的手,他嚴肅地道:「忱慕,你確定你的分神,沒出現什麼人格上的變異?」

  「何為人格上的變異?」鳳琰漫不經心地反問。

  覃明道:「在我原來那個小世界,所謂分神,其實跟雙重人格差不多。」

  「雙重人格?」鳳琰皺眉。

  覃明趁機向他解釋了下何為雙重人格。說完後,他道:「吶,你看,分神多麼像人格分裂?這萬一控制不好,極易反噬主人格。」

  鳳琰道:「不會。」

  覃明糾結。他說了一堆話,鳳琰居然只回他兩個字。

  他這副模樣,令他猜不透。覃明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不過,他心中一轉,暗忖。

  憑什麼他心虛?

  反正鳳東離說了,他們本就是一體,他心中所思,鳳琰一清二楚。兩個元神之間即使隔了十萬八千里,亦能相互聯繫,今日做了什麼事,鳳琰想必明明白白。

  於是,覃明放寬心,把糾結全部拋開,坦誠地面對。

  「你不將東離的身體收回玉石棺?」覃明若無其事地問。

  鳳琰墨黑的眼睛凝視著覃明,見他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不禁捏捏他的耳朵。

  「不必。」鳳琰道。

  覃明道:「那……放外面,不會壞了?」

  沒有元神的身體,不過是一具空殼,放在外面的時間長了,恐怕會腐化了吧?

  鳳琰抬起覃明的腿,幫他脫靴子,道:「已經煉化了,不會壞。」

  「煉化?」覃明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具身體,相當於一件法寶。

  鳳琰幫覃明脫了靴子,又幫他解外袍。

  覃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當脫得只剩一件內袍時,他猛然警覺。

  「做……做什麼?」他揪著內袍的領口。

  鳳琰的丹鳳眼裡,閃著奇異地光,他慢條斯理地解下自己的髮冠,再扯開領口的盤扣,理所當然地道:「繼續剛才的事。」

  覃明一頭霧水。剛才的事,是什麼事?

  鳳琰倏地推倒他,伏在他身上,低頭親吻他的唇。

  覃明習慣性地張開嘴,與他深吻了起來。

  「唔——」

  半晌,他終於明白鳳琰所謂的事,是什麼事了。

  「等等……忱慕……」

  「等什麼?」

  「你莫不是忘了,咱床上還有個『法寶』。」覃明手忙腳亂。

  鳳琰低沉地道:「無需顧慮。」

  覃明欲哭無淚。

  鳳琰絕對是故意的!

  絕對!

  他以為鳳琰如此淡定,是因為收回分神,身受同感,並不在意分神的所做所為。然而,他大錯特錯了。

  鳳琰居然是個醋桶!

  紫霄宗給眾修士的休息時間為三日,而在幫會領地裡,時間翻倍,相當於六日。

  今日過去一天,還剩五天,這五天裡,他們二人一直膩在芥子浮島的宮殿裡。

  覃明被反反覆覆地醬醬釀釀,鳳琰秉承著他之前的要求,完全滿足了他不用靈氣循環運轉,純粹以力量壓制相搏,讓他仔仔細細地享受了一番凡人之間的雲朝雨暮。

  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看到兩張不同的臉在眼前交互地晃動著,反正最後他暈睡過去了。

  三日轉眼即逝,宗門排位戰的正式比賽,終於開始了。

  所有宗門的寶船,陸續地抵達星羅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忱慕!嗚 !我不是!我沒有!與我無關!

  鳳琰:……嗯。

  覃明:都是你自己的錯。

  鳳琰:嗯。

  覃明:所以,我是無辜的!

  鳳琰:知道。

  覃明:——你既然知,什麼還要綁著我?

  鳳琰:呵呵。

  覃明:我XXXX……

  鳳琰:該罰。

  覃明:……

  【啊,我在寫什麼,完全不知道~~幾章日常完事,接下來繼續戰鬥~】

 

 

第203章 第二局秘境之戰

  瓊仙宗在上次的初賽之中, 僅次於紫霄宗,排名第二, 進入賽場區後, 紫霄宗弟子態度謙和地帶他們去了上座席位。

  覃明看到那一排舒適寬敞的座位,感歎。

  果然實力代表一切,連待遇都提了不只一個檔次。

  瓊仙宗的人坐下後, 旁邊區域很快坐滿了人,他們的左側是紫霄宗, 右側是太虛宗,三位掌門見面後, 相互問候寒暄。

  太虛宗的弟子雖然被瓊仙宗的弟子打敗過,但面上的態度相對友好,倒是紫霄宗的弟子, 初賽之中一直不曾與瓊仙宗遇上,卻因為衛溪和覃明之間的矛盾, 而對瓊仙宗的態度疏遠冷淡, 相鄰而座, 漠然視之。

  瓊仙宗眾弟子又豈會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高傲冷漠的氣場全開,與紫霄宗不分軒輊。

  紫霄宗那方人多勢眾, 氣勢磅礡, 瓊仙宗這邊人雖少,卻毫不示弱,個個仙姿玉貌, 容止嚴峭,如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雙方一對仗,竟平分秋色。

  其他宗門的人看到此番情形,不禁嘖嘖稱奇。

  紫霄宗穩居首位,巍然不動,瓊仙宗蓄勢待發,銳不可擋,隱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覃明非常慶幸此次的座椅放了一層軟墊,如此他坐上去後,腰和身體的某處沒有變本加厲地難受。

  鳳琰想握著他的手,被他輕拍一下,拒絕了。

  一想到今早是被鳳琰弄醒的,覃明便充滿了困窘。他從不知鳳琰較起真來,如此荒唐。沒羞沒臊的如此這般,讓他從一條活蹦亂跳的新鮮肥魚壓搾得成了一條無法動彈,飢渴難耐的魚乾。

  從幫會領地出來後,眾人集合,踏上了紫霄宗前來接送的這豪華寶船,迎著晨光,飛來了星羅峰。

  正式賽的第一場,乃是一個化神大能帶著五個元嬰修士闖秘境,林凜等人即將出戰,他們興致高昂地討論著,充滿了鬥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終於可以與紫霄宗的人對上了。

  不錯,衛溪大鬧瓊仙宗,通緝瓊仙宗弟子這事,可不是三言兩語,便算了。翟逸出關後,雷厲風行地整頓了宗門,表面上收了衛溪的所有權力,罰他閉關思過,然而數年後,衛溪若無其事地站在他的身後,忠誠的為他效犬馬之勞。

  覃明異常安靜地坐著,手搭在扶手上,目視前方。

  鳳琰因覃明的態度,神情冷峻,週身的氣息壓抑而冷冽,令坐他們前後左右的同門,有些心驚膽顫。

  紫焓奇異地瞅了眼他們。

  怎麼?恩愛道侶,也有冷戰之時。

  林凜和容聶封等人討論完後,突然感到身邊的兩人異常安靜,不禁關心地詢問。

  「覃明,你……與鳳大哥,可是鬧脾氣了?」

  覃明道:「沒有。」

  容聶封上下打量他。「你今日看著有些怪,可是哪裡不舒服?」

  覃明眼角一抽。容聶封的觀察力也太仔細了,然而他豈能被他看穿。

  「並沒有。」覃明抬手,握住了鳳琰的手。

  鳳琰低頭瞥他一眼,反手回握。

  容聶封看到兩人十指相扣,不禁撇了下嘴。他就說呢,覃明和鳳大哥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豈會鬧矛盾?

  覃明磨了磨牙,用力地握鳳琰的手。

  全身上下,都在隱隱做疼,全是這個人的錯。

  渡劫老祖的陳年老酣,發作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有誰會自己跟自己吃醋。簡直是全修真界的奇葩,僅此一家,別無他號。

  鳳琰握到了覃明的手,臉色漸漸緩和,下垂的嘴角慢慢上揚了。

  覃明忍不住重重地夾了下他的手指,實在看不過眼他得意的笑容。鳳琰丹鳳眼一垂,星光點點,執起覃明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如被羽毛碰觸般地溫柔,覃明差點化為繞指柔,他鬆了幾分力道,歎了口氣,由他了。

  坐在後面的紫焓:……

  各大宗門全部入場後,正式比賽即將揭開序幕。

  雖然參加此次比試的只有初賽排名的前二十名,但其他宗門皆未離開,參加宗門排位戰,必須有始有終。

  翟逸再一次開場白,威嚴地說了一堆話後,與上次排位戰位列前四的宗門一起,取出進入秘境的法寶以及鑰匙。

  覃明的神識好奇地掃過去。但見翟逸從手中的儲物戒中取出一顆像雞蛋一樣的玉石,輕輕一托,橢圓形的玉石倏地飛至空中,懸在戰鬥區的中心,其他三個宗門的掌門不約而同地丟出一顆珠子。

  三顆不同顏色的珠子,圍繞著玉石,形成一個正三角形。

  玉石與珠子相互呼應,驟然射出刺眼的光芒。

  覃明忙將神識往後退了十幾米,眼睛微瞇,待光芒散去後,他驚訝地發現,整個戰鬥場的中心,出現了一扇三米寬,十米高的虛幻大門。

  那個……莫非便是秘境的入口?

  四位掌門完成了任務,便各自回座,紫霄宗主持這場比試的化神期修士適時出現,鄭重地宣佈,宗門排位戰第二局的第一場比試正式開始。

  初賽中,前二十名宗門,陸續地往戰鬥場區走去。

  瓊仙宗的帶隊是化神大能墨曦,其他五位一起參戰的元嬰修士分中別是林凜、容聶封、唐笑、卞離以及……

  當覃明起身時,其他人皆怔愣了。

  林凜疑惑地問:「覃明,你這是……」

  覃明道:「我與你們一起參加此戰。」

  「什麼?」容聶封驚訝。「不是李師兄麼?如何換了你?」

  覃明一甩袖袍,撫平袍子上的皺褶,道:「前幾日特意向掌門請示,由我代替李師兄,與你們一道。」

  「前幾日?」容聶封的視線在覃明和鳳琰的身上來回看。

  覃明道:「我思來想去,還是由我和你們一起去比較妥當。」

  「為何?」唐笑問。

  覃明做了個優雅的動作,正是平時離經萬花給隊友治療時的技能動作。

  林凜等人恍然大悟。

  他們深諳劍三傳承,非常清楚,一個團隊,治療必不可少。倘若遇險,有治療的勝算將提升一倍不只。一個優秀的治療,甚至擁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不過——

  容聶封挑眉道:「覃明你這是小看我了?」

  他身為五毒,兼職奶媽,補天心法的治療術,比萬花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個比一個強。」覃明一本正經地道。

  容聶封一臉不服氣,還想說什麼,被林凜拎住了後領。

  「覃明既然要一起去,必有其特殊的原因,不必過於糾結此問題。」林凜拖著容聶封,讓他不要鑽牛角尖。

  覃明非常欣賞林凜的顧大局,識大體。

  要說此次的秘境之戰,本無他甚麼事,卻在今早,鳳琰弄醒他後,吩咐他參加第二局的第一場比試。

  「為何?」覃明摸著脖子上被咬出的印記,一臉蒙。

  和道侶醬醬釀釀之後,本是溫存之時,偏他的道侶一臉嚴肅地告之,已經幫他向掌門請示,替換李師兄,與林凜等人一起進行秘境爭奪戰。

  覃明腰酸背痛,趴在絲被上,莫名其妙。

  「李堰雖是元嬰後期,為人卻一板一言,和林凜他們並不合適,反而會拖了後腿。」鳳琰按摩著覃明的背,緩解他的疲勞。

  「親愛的忱慕,你那日留下東離陪我,自己去辦事,辦得正是此事?」覃明斜眼瞅他。

  「嗯。」鳳琰沒有否認。

  「你為何不自己上?」覃明好奇地問。鳳琰還是鳳東離時,隔三岔五便要參加宗門排位戰,對那秘境一定瞭若指掌。

  「戰鬥時間過久的話,我極易使出真本事,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鳳琰道。

  覃明訝然。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上次初賽擂台戰中,鳳琰力挽狂瀾,用最普通的基礎劍法,打敗了無極宗弟子,雖然最後一個華麗的劍招,驚艷了全場,但此劍招乃鳳東離在東太凌界自創的招式。翟逸或許會覺得似曾相識,但並不能判斷出,鳳琰便是鳳東離。

  闖秘境和打擂台不同。前二十位宗門的精英弟子匯聚在一個秘境裡,鳳琰不可能藏著掩著,他定會全力以赴,暴露了自己的真本事。

  翟逸如此敏感聰穎之人,又為整個修真界合體期第一人,他的心思縝密,稍一推理,或許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鳳琰絕非怕了翟逸,而是時期未到。

  他一個早該魂飛魄散的人,突然復活歸來,其他人或許會被震懾得無以復加,但翟逸不會。

  他不但不會,還會處心積慮地在背後捅一刀。

  覃明不是軟蛋,既然道侶幫他請示了,那他就順水推舟了。

  闖秘境,即打副本,他在行。

  如此這般,覃明代替李師兄,成為第五個元嬰修士。

  墨曦似乎早有預料,看到覃明起身向他走來,他亦未多問什麼。

  一行六人,邁著穩健的步伐,一起走進了戰鬥區域。

  二十支隊伍,排排站,紫霄宗的化神大能一聲令下,一百二十人便衝進了秘境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親愛的,你這個有點意外啊。

  鳳琰:會嗎?

  覃明:你都不曾徵求我的意見,就直接向掌門請示。你這是尊重我的方式嗎?

  鳳琰:……

  覃明:還有你毫無節制的如此這般,是個人都要扛不住。

  鳳琰:……

  覃明: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能說你了。

  鳳琰:說什麼。

  覃明:……所以,為什麼你只爭取到一個名額?

  鳳琰:與你有益。

  覃明:啊?益?什麼益?

  鳳琰:過來,看地圖。

  覃明:咦?莫非是那個秘境的地圖。去過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鳳琰:記住了。

  覃明:……不,靈魂畫手的畫,誰都看不懂。

  鳳琰:……

 

 

第204章 冤家路窄

  鳳琰曾和覃明說過, 比試秘境之中,另藏玄機。

  所謂玄機, 便是上古大能留在秘境之中的一件法寶。

  上古大能可以憑借此法寶創造出一個比試秘境, 千萬年來,經久不衰,由此可見, 此法寶不同凡響。若能將之弄到手,或許對未來有所幫助。具體是什麼幫助, 鳳琰沒有細說。

  覃明早就習慣了他說話只說一半的性格,亦沒有追著打破沙鍋問到底, 反正最後鳳琰總會向他坦白的。

  為了讓他更快的熟悉秘境地勢,鳳琰筆墨一揮,畫了一張精細的畫。

  覃明拿著那畫, 看了半天,眼睛都瞪直了, 看得頭暈眼花。

  不愧是靈魂畫手, 地圖複雜得已經超出人類的想像了。

  覃明無奈地拿起筆, 要求鳳琰口述給他聽, 他再細細地描出地圖來。

  畫完地圖後,覃明驚訝地發現, 此秘境居然是規整的六邊形, 六邊附近,各有一座山峰,躍過山峰, 是一條環形的巨河,過了巨河,則是一片原始森林,直達六邊形的中心。

  六邊形的中心,是一個巨形盆地,確切的說,是一個逐漸遞深的盆地,那件法寶,正在盆地之中。覃明只要有機會到達盆地底部,便可看到那樣法寶,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得到法寶,便要他自己想辦法了。

  這個任務,對覃明而言,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首先,他要爭取秘境比試的前四名,力保宗門進入終級決戰,爭奪第一宗門的名號。

  其次,他得想法子到達盆地中心,尋到鳳琰所說的法寶,將之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來。

  最後,完美完成任務,深藏功與名。

  他和鳳琰商議完畢後,尚未告訴林凜等人,時間緊迫,他打算進秘境之後,私下裡與林凜他們討論,如何更有效率的完成任務。

  都怪鳳琰太荒唐,在幫會領地的五六日,他一直身體力行,埋頭苦幹,伺候得覃明氣喘吁吁,汗揮如雨。完了之後,他才終於提到正事,簡直讓人欲哭無淚。

  但不管如何,覃明這幾日過得如癡如醉,如飄浮在湖泊之中的小舟,浮浮沉沉,搖搖曳曳,那接踵而至的潮水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曲折離奇,令他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收回思緒,覃明整裝待發,當紫霄宗的大能一聲令下時,他與林凜等人衝進了秘境大門。

  秘境大門像一個虛幻的顯示屏,所有人衝進去後,好像撞上了一層薄膜,彷彿聽到了雞蛋破殼的聲音,又有一股粘膩的東西包裹著身體,令人產生厭惡的情緒。

  不過這種情緒一閃而逝,下一刻,他嗅到了清香的味道,聽到了鳥鳴聲,他情不自禁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藍天白雲。

  呼——

  他鬆了口氣。看來順利進入秘境了。

  "墨曦師叔,接下來我們……"覃明的話說到一半,卡住了。

  阿哩?

  人呢?

  他神識一開,四處搜索,竟然空無一人。

  他轉了一圈,別說墨曦了,連林凜和容聶封等人都不知在哪裡。

  得,這又是一個隨機傳送的秘境。一百二十人雖然同時闖進一個扇門,卻被傳送到了秘境各地,別說對手了,連隊友都給隔離了。

  不知其他人情況如何,他自己則在一片種滿花草的園子裡。

  看來此秘境並非全是荒山野林,還有如他身後這樣的小莊園。

  覃明帶著好奇心,在小莊園裡轉了一圈,莊園荒廢多年,室內卻因為有清潔陣,一塵不染。桌上擺著茶杯,似乎曾經有人過來此處,花園的花萬紫千紅,嬌艷欲滴,看得人心曠神怡。

  園子雖然令人生了貪戀之情,但覃明不是來度假的,只能遺憾地出了小莊園,踏上山道,往山下走去。

  其實他可以在空中飛行,元嬰修士能瞬移,只要靈氣充足,便是跑上幾千里都不成問題。

  但覃明打算四處看看,不想走馬觀花。

  他在秘境裡探索著,外面的比賽場上,豎立起了十幾個虛擬屏幕,清晰地反印出秘境之中的情況,雖然只撲捉到個別人的畫面,卻也算得上現場直播了。

  "咦?為何沒有看到覃明的身影?"李飄渺奇怪地問。

  "我看到林大哥和容大哥了。"黃子葵道。

  "墨曦師叔和唐笑在一起,卞離也不知去向。"金小池皺眉道。

  "鳳大哥,秘境如此之大,同一個宗門的人該如何碰頭?"龍沐詢問鳳琰。

  鳳琰收回視線,對上幾雙困惑的眼睛,他道:"自有辦法,無需當心。"

  呃,這回答,等於沒有回答。

  李飄渺是個心急的,看不到夥伴,她一臉焦慮。此秘境共進了二十個宗門,為了取得勝利,宗門之間往往不折手段,如果引發矛盾,一時失手,殺了人,出來後,不可追究。

  所以進裡面的弟子,若發生意外,死了就白死了。

  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夥伴發生意外,但看不到畫面,心難安。

  "鳳大哥……"她欲言又止。

  鳳琰瞥她一眼,語氣平和地道:"要相信他們的實力。"

  龍沐握住李飄渺的手,安撫她。

  "飄渺姐,你放心啦,覃明很厲害,上次我們三人聯合一起打他一個,都被他逃了。"黃子葵笑著說。"林大哥和容大哥在一起,無需擔心,而墨曦師叔和唐笑一起,更不必操心,至於卞離,他性子雖悶,卻狡猾著呢。"

  "子葵說得不錯。"金小池立挺自己的道侶。

  李飄渺歎氣道:"好吧,其實我有些遺憾,我們十人沒有一起行動。"

  龍沐一點她的額頭。

  李飄渺捂著額頭,瞅龍沐。

  龍沐漂亮的眼睛深沉地凝視她,彷彿能看透她的心底,她肩膀一縮,慫了,往旁邊偏移了幾分。

  黃子葵見狀,捂嘴一笑。

  她覺得飄渺姐和沐姐姐之間的感情,非常微妙。明明以前一直睡一張床,不知何時開始,飄渺姐開始躲著沐姐姐了。

  若說是沐姐姐的一廂情願,可是飄渺姐又時常不自覺地親近她,若即若離,實乃吊人味口。

  鳳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下掛在腰間的宗門令牌,神情自若。

  一百二十人進入秘境,被隨機傳送到不同的地方,而比賽場上的虛擬屏只有十幾個,能跟蹤到的人數有限,故仍有半數以上的人並未出現在屏幕之中。

  李飄渺的擔憂不無可能,覃明從小莊園出來後,走在山道上,本想查看地型,確定自己的方位,畢竟他要向秘境中心的盆地進發,自然要摸清自己的方向。但是,他才走了半個時辰,竟在一片林子裡,遇到了兩個人。

  措不及防,雙方面對面撞上了。

  覃明看到對方腰間掛著的令牌,心裡咯登一下,右手握成拳頭,進入戒備狀態。

  而對方上下打量了下覃明,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慢慢地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如此長相,便是那覃明吧?"藍衣修士微抬下巴,神情傲慢。

  "真是巧了。"青衣修士笑瞇了眼睛。"雖然掌門已經撤消了通緝令,但衛溪老祖一直不曾放棄呢。可憐他那那寒師兄,身為衛溪老祖的親傳弟子,本是風光無限,前程似錦,但時運不佳,在晉江界意外身亡。

  其實說意外身亡也不對,衛溪老祖特地尋了一些進過晉江界的其他宗門弟子,最後確定了殺寒師兄的人,正是瓊仙宗的覃明。

  通緝了三百餘年,卻杳無音訊,這令衛溪老祖怒不可遏。

  當看到瓊仙宗進秘境的元嬰弟子之中,有覃明的身影,兩位紫霄宗弟子喜出望外。

  正是立功的好時機。

  覃明孤身一人,他們卻有兩人。

  想殺他,易如反掌。

  覃明從他們的身上感到了殺氣,他擰了下眉,眼睛一飄,為自己尋找更多的退路。

  對上兩個元嬰後期,勝算減半,若硬碰硬,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覃明微微一動,青衣修士瞬移至他的背後,攻擊已經來了。覃明早有防備,橫移左側,令身後的青衣修士撲了個。

  雙方不曾廢話,便立即進入戰鬥狀態。大家心知肚明,免了那些冠冕堂堂的理由。

  覃明一展左手,十幾顆青聖籐種子已經落在林子的四周,調動體內的木靈,快速催生,剎時,紫霄宗的兩個元嬰弟子好像被網狀的青聖籐包圍住了。

  "彫蟲小技。"青衣修士冷笑道。

  此嗜血籐看似粗壯,靈活,但其實不足為懼。

  他手上倏地竄出火花,輕輕一甩,一條火龍衝向青聖籐網。

  植物碰上火,肯定嚇得退縮。

  青衣修士洋洋得意。他乃上品火靈根,火焰的顏色為紫紅色,較一般火焰更厲害,莫說植物怕他的火焰,連水靈根的修士都不敢靠近他。

  這覃明能使用青聖籐,必定是木靈根。

  木靈根在宗門之中,通常被分配去照顧靈植,在修為上並無多少建樹,更何遑戰鬥了。雖然這個叫覃明的元嬰修士手中執一柄三尺長劍,但他終究不是劍修。

  他曾關注過初賽的第一場守擂賽,覃明的表現可圈可點,也就幾個來回,竟然一挑三,把滄海宗嚇得夠嗆。

  滄海宗是孬了些,但他從那三場戰鬥中可看出,覃明並不是單靈根,而是擁有兩個或三個以上的靈根。這樣的靈根並不純正,修為走不遠,若能擯棄其它靈根,只專注一個根骨,他的成就或許不僅僅如此。

  覃明看到青衣修士手中懸浮的一團火,微微皺眉。

  木靈根遇上火靈根,結果顯而易見。

  但是,覃明並非只有木靈根,他是三靈根,真正打起來,他或許可以用水滅了他的威風。

  青衣修士勾嘴一笑,那些青聖籐果然不堪一擊,遇上他的火後,居然自動退去了。

  覃明瞥了眼青衣修士,反而將注意力放到了藍衣修士身上。

  此人和他撞上後,雖然面露驚訝之色,殺氣卻更重,黑色的眼睛裡,閃爍精光。

  覃明手中一彈梵青劍,毫不畏懼的迎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信不信,作者快睡著了。

  鳳琰:嗯。

  覃明:所以我們今天聊點什麼呢?」

  鳳琰:隨意。

  覃明:有句話,我特別想跟你說。

  鳳琰:什麼?

  覃明:幸虧你們給我準備的身體是男性的,這萬一是女性的,我不習慣胸前的兩團不說,以你那不同尋常的持久力和耐久力,我恐怕得生一打的小鳳凰了。

  鳳琰:……

  【傻子覃明~~哈哈哈。】

 

 

第205章 九天逍遙發威

  武器一亮, 戰鬥即發。

  藍衣修士一跺腳,整個地面竄出一排地刺, 尖銳堅固的地刺防不勝防。

  覃明腳尖一點, 躍至空中,手中的梵青劍向下橫掃,削平地刺, 落地之前,無數道劍光四射開來, 劍光如電,銳不可擋地撲向紫霄宗弟子。

  藍衣修士往後瞬移, 手中變化結印,再次施法。覃明所站的位置突然沙化,他一驚, 往旁移動,然而沙化緊隨其後, 對他窮追不捨。

  覃明內外皆修, 動作敏捷, 他的移動速度非常快, 但是地表大範圍的沙化,使他一直遊走在危險邊緣。

  好好的一個蔥鬱林子, 在藍衣修士的法術攻擊下, 面目全非。因沙化帶來的後果,樹木東倒西歪,山地土坡被磨平, 伴隨著滿天的飛沙走石。

  覃明邊瞬移邊吐糟。

  雖然這裡只是一個秘境,但原本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如度假山區般寧靜,結果這兩人一來,又是火燒,又是動土沙化,樹倒草飛,破壞環境呢。

  紫霄宗弟子追在覃明身後兩側,欲兩面夾擊,但他們是法修,身法不夠敏捷,覃明在前面邊跑邊瞬移,快如疾風。三人追逐了兩刻鐘後,居然被覃明拉開了距離。

  以覃明的身法和速度,甩開兩人輕而易舉,但是他並沒有逃跑的打算。

  既然遇上了,又打上了,那便戰到底,誰讓他們運氣太好,剛進秘境就第一時間碰頭了。

  緣份吶。

  覃明腳下一頓,驟然停住,調動體內的水靈,結印一推,空氣中突然凝聚無數水珠,他手一揮,密集的水珠鋼珠般地直線射向紫霄宗弟子。

  藍衣修士一驚,急忙豎立起土盾,擋下半數以上的水珠,然而,水滴石穿,倉促之下築起的土盾表面鬆散,水珠穿透,射向藍衣修士,雖被土盾緩衝了力量,卻仍是在藍衣修士的身上留下數道傷口。

  青衣修士跑得慢一些,等他趕上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驚問:「他有水靈根!」

  藍衣修士抹去臉上傷口的血跡,沾了血的拇指放在嘴邊舔了一下。

  「他非單靈根,卻很強,必有其過人之處。」

  「能有什麼過人之處?不是說靈根越雜越廢麼?」青衣修士問。

  藍衣修士輕笑一聲,道:「修真界中,時有天賦異稟之人。他是多靈根,修為卻不下於你我,定身懷異寶。」

  青衣修士看了眼藍衣修士,道:「方師兄莫非……」

  藍衣修士閃身避開數道攻擊,不懷好意地道:「這個叫覃明的,長相不錯,身段恰到好處,若能將他擒住獻給老祖,你我定有不少好處。」

  青衣修士趁空打量覃明,嘴一咧道:「你莫忘了,此時正在宗門排位戰,瓊仙宗的掌門宮弈辰絕不會坐視不管。」

  紫霄宗大能眾多,都是幾千歲的老祖,個別有點癖好無可厚非,或許是衛溪掌權時帶起的風氣,一些老祖喜歡圈養資質佳相貌好的小修士,除了打發無聊的修真歲月外,還可雙休,單方面受益。

  不過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不會對本宗弟子出手,喜好物色其它宗門的弟子,一旦落入這些老祖的手中,資質上佳者亦要斷了修真之路。紫霄宗天下第一宗門如一座大山擺在面前,無法跨越,其他宗門敢怒不敢言。

  翟逸出關後,這一現象稍微有所收斂,但仍有個別老祖,我行我素,無所顧忌。

  這藍衣修士和青衣修士正是某個老祖的弟子,對師尊的喜好一清二楚,當他們看到覃明後,便覺得此子各方面非常合老祖的胃口,不由自主地起了心思。

  覃明對他倆的心思毫不知情,更沒有興趣知道,他只看到了兩名紫霄宗弟子不懷好意的眼神,惡意滿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惡人,他向來不憚施以最凌厲的手段。

  青聖籐伴隨著雨幕,扎根蓬勃生長,瞬間把沙化的土地恢復成為綠地,大籐小籐縱橫,迅速地包圍住了紫霄宗弟子。

  青衣修士冷笑一聲。「重施故伎,不堪一擊。」

  火靈爆發,兩條火蛇襲捲籐條,紫色的火焰使四周的溫度上升了數度,青衣修士正要笑看籐條退縮,卻發現籐條表面,包裹著一層水膜,起到了良好的防火作用。

  無了火焰的威脅,籐條的進攻來得又快又急,青衣修士急忙後退,然而他的背後等待著數十根籐條,對他虎視眈眈。

  青衣修士立即手忙腳亂了。

  相對而言,藍衣修士顯得從容不迫,籐條生長依賴土地,他便斷截它們的生長條件,然而,覃明的劍已經到了,錚地一聲,梵青劍刺向他的紫府。

  藍衣修士警覺地往後一仰,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法寶,丟向覃明。

  覃明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座如寶塔一樣的法器,他猛然想起托塔天王和哪吒的事,瞬移後退。

  果然,那塔罩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轟然落地,幻化成巨塔,陷進沙地,伴隨著天地山搖,令人暈頭轉向。

  覃明心中暗叫,好險。

  居然真如托塔天王的塔一樣,專門用於囚禁人的。

  可惜,他不是哪吒,那藍衣修士亦非李靖。

  藍衣修士見覃明逃脫了,他口訣一念,巨塔化為一道光,回到他的手中,縮成模型大小了。

  覃明擰了下眉,抬頭看快西下的日時,他手中的梵青劍一抖,變回了玉龍環套回手腕上。

  那兩個紫霄宗弟子見覃明收了劍,略為不解,他們邊躲青聖籐的攻擊,一邊靠近覃明。

  覃明腳底運行靈氣,懸浮於半空之中,展開右手五指一展,一道光從他手心冒出,刺眼的光芒令人頭暈目眩。

  藍衣修士和青衣修士脊背一寒,如臨大敵般,警戒地瞪視覃明。

  那道光,令人極度不適,如天降異寶般,充滿強大的力量,堪比合體大能威壓。

  兩個紫霄宗的弟子露出貪婪的神情。

  這個瓊仙宗弟子,全身皆是寶啊!

  覃明手中的光芒散去,露出了「寶貝」的真面目。

  鳳尾劍柄,金色劍刃,金光燦爛,寒光乍現,分明是恢復真身的九天逍遙。

  「喲喲喲,終於呼喚本大爺啦!」少年清澈卻又欠扁的聲音在四周迴盪。

  覃明手握九天逍遙,嫌棄地瞪他一眼。「廢話少說,幹活了。」

  九天逍遙一抖劍身,哎喲叫道:「覃明你太冷酷無情了,平日只使那把破劍,對它情有獨鍾,卻把我這把絕世神劍藏在旮旯地方,簡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覃明沒好氣地道:「你口中的旮旯地方正是我的丹田。殺豬焉用牛刀,既然是絕世神劍,自然要用在關鍵時刻。」

  九天逍遙得意地道:「所以你如今終於到了關鍵時刻了麼?哦——就這兩個垃圾嗎?元嬰而已,勉強啦。」

  被喚為垃圾的紫霄宗弟子死死地盯住覃明手中的金劍,貪婪之色完全表露於形。

  一把會說話的劍。

  一把擁有劍靈的劍。

  但凡法器扔肯靈智,那便不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接近仙器。

  覃明手執九天逍遙,讓青聖籐縮小攻擊圍范,把那兩個紫霄宗的弟子趕至附近。

  「雖是垃圾,但也不可小覷了。」覃明不敢掉以輕心,打架的時候,切不可麻痺大意,莫小瞧了任何一個對手。弱者擁有弱者的殺手鑭,強者更具強者的厲害之處。

  「嘿,好哩,讓這兩個垃圾看看本大爺的真本事。」九天逍遙興奮地道,「已許久不曾發揮全力,覃明,你多給我些靈氣,讓我大顯神通哇,我九界劍絕非浪得虛名。」

  覃明:……

  藍衣修士和青衣修士一臉鐵青,顯然也是聽到了劍靈的聲音。

  從未見過如此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劍靈。

  藍衣修士勃然大怒,被一柄劍給鄙視了,簡直有損他元嬰大能的威名。管它是何種法寶,待落到他手中,看他如何調教它。

  整個地面驟然震動,土地倒翻,青聖籐根所在之處,全部被翻轉過來,青聖籐無賴以生存的土壤,卻並未減弱力量。

  本身它們便是依靠覃明的靈氣而活,扎根於土地,只是便於生長,若是沒有土壤,純碎以靈氣助長,長勢更好,籐青葉嫩。

  青衣修士催動數道火牆,在四周圍了一圈,烤燒著青聖籐。

  覃明微微皺眉,一抖手中的九天逍遙,靈氣突然爆漲,青聖籐獲得了他的靈氣,瘋狂地生長,青衣修士的紫火,不但沒有令它們退縮,反而愈加兇猛,如蛇般在地上蜿蜒。

  青衣修士滿頭大汗,震驚地警戒著這些隨時會攻擊人的籐條。

  為何會將籐條看成蛇呢?

  實在是這些籐條太兇猛,攻擊性強,令人無處可躲。

  藍衣修士更是怒不可遏,他都將地表翻過來了,為何這些籐條還能生長得如此鮮活?

  然而,不容他們想太多,覃明的攻擊已經到了。

  九天逍遙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隻火鳳自劍身衝了出去,發出清亮的聲音,龐大的劍氣以橫掃千軍之勢,逼近紫霄宗弟子。

  兩個元嬰修士背靠紫霄宗,在修真界橫行數百年,豈料一朝踢上了鐵板。那柄劍發出的劍氣令人心驚膽顫,那所向無敵的攻擊,更令他們毛骨悚然。

  藍衣修士使出渾身解數地要逃脫,然而劍氣掃到了他的門面,他瞳孔一縮,身體僵直,居然無法移動。

  「走你——」九天逍遙清嘯一聲,伴隨著一聲慘叫,藍衣修士的頭顱飛了出去,血柱噴射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逍遙:喲哦,終於讓我出來了。

  覃明:話少一點,活多干一點。

  逍遙:我哪次活幹得少了?你自己把我藏在身體裡,我倒是想出來啊。

  覃明:平時打架,還不到用你的時候,讓你在我身體裡養養老,怎麼了。

  逍遙:養老?我很老嗎?

  覃明:幾千歲了,怎麼不老?

  逍遙:……

 

 

第206章 悟道晉階

  人頭落地, 滾了數圈,青聖籐瞬間纏繞, 捆成了一個綠球。

  然而, 元嬰期的修士即使身體死亡了,元嬰卻能出逃,若尋到一具合適的身體, 便可奪舍重生。

  九天逍遙豈會失手?

  曾經是渡劫老祖的本命劍,九天逍遙, 或許說九界劍,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 什麼強大的對手沒有遇到過?

  經驗老道的它,在砍了人的腦袋後,金光一閃, 數道劍氣追著一團白光射去,兩面夾擊, 把元嬰扼殺在搖籃之中。

  覃明的動作太快, 從砍人到追擊消滅元毀,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 青衣修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兄被瓊仙宗的弟子一劍砍殺了。

  最後居然連元嬰都不放過。

  他第一次參加宗門排位戰,此次在眾多師兄弟中脫穎而出, 有幸跟隨化神老祖一道闖秘境, 本是一件榮幸之事,若取得了好名次,在掌門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修煉之道將事半功倍。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曾預料到,自己有可能命殞於秘境之中。

  為了爭取勝利,進入秘境後的二十個宗門,若是發生矛盾衝突,絕不會手下留情。紫霄宗的弟子背後大宗門,囂張跋扈慣了,只有他們欺壓他人的份,豈有他人反欺他們的事?

  瓊仙宗,早已是昨日黃花,什麼曾經的天下第一宗,不過是他們自己對盛名的眷戀,天下局勢早已更變,紫霄宗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宗。

  此次遇上覃明,他們師兄弟倆理所當然地圍攻他。

  本以為是一塊鮮嫩的肉,卻不想是根難啃的硬骨頭,不,比骨頭還可怕,分明是一匹凶殘的狼。

  覃明殺了一個紫霄宗弟子,心理毫無壓力,他曾在晉江界連殺了三個紫霄宗弟子,那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不過是他殺的第四個紫霄宗弟子。

  至於這個不斷反抗的青衣修士,覃明並沒有放過他的理由。

  紫霄宗的弟子與他一罩面,二話不說,便圍攻他,他又不是聖人,豈能乖乖地站著挨打,自然要奮起反擊了。

  這一開打,便要一較高下了。

  他們技不如人,就莫怪他心狠手辣。

  反之,若是他一打二不敵落敗,下場更不知如何淒慘呢。

  覃明解決了一個紫霄宗弟子,桃花眼一轉,犀利地盯準青衣修士。

  青衣修士不斷地用火焰驅逐靠近的籐條,攻擊他的籐條太多,他乾脆在自身三尺範圍內燃燒了一個火圈,逼退了籐條。

  看了一眼地上的師兄的屍體,他心中一緊,雙手握拳。

  他絕不能步上師兄的後塵。

  眼前這個身穿赤紅法袍的秀美青年修士,手執一柄鳳尾金劍,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嘴角噙著笑,鬥志滿滿地靠近他。

  青衣修士不由自主地駭然了。

  他明明能控火,但為何這個叫覃明的修士更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不,不是火焰!青衣修士額頭冒汗,脊背收緊,進入備戰狀態。

  像火鳳!

  那攻過來的赤衣修士,分明是一隻浴火的鳳凰,扇動五彩的羽翼,嘯聲清亮,身姿優雅,氣勢恢宏。

  青衣修士身影一頓,不甘示弱地釋放法術,他調動體內所有的靈氣,無盡的火焰襲捲整片大地,如地獄之火般,焚燒一切。

  覃明對撲面而來的火焰,忌憚三分,他雖然擁有鳳族的血脈,卻沒有火靈根,與火焰打交道,還需謹慎小心。

  「嘿,此人居然敢在我們面前放火?」九天逍遙嗤笑。

  覃明避著火焰,沒好氣地道:「人家是火靈根,不放火,難不成放水?」

  「你別跳來跳去,這火焰沒什麼可怕的。紫色而已,若是藍色或白色,那才可怕。」九天逍遙道。

  「我的青聖籐快被燒光了。」覃明一臉心痛。雖然青聖籐的本體一直養在他的丹田內,平日盛產種子,他拿種子往外一拋,便可瞬間催化生長,但若是被燒燬了,種子無法回收,損失的可是他的靈氣。

  青聖籐吸了他的靈氣,方能產種子,但產量不高,幾百年來,他只得了幾百顆種子,一直非常節省,能回收盡量回收。

  如今被這青衣修士一把火燒了,他這上百顆種子,血本無歸啦。

  「你何不開啟你的域?」九天逍遙詢問。

  又一道火蛇襲來,覃明腳尖一點,向後撤去,眼看著與青衣修士離得越來越遠,他皺眉道:「有道理。我為何要如此辛苦地接近他?」

  所謂域,正是覃明從世界之道中悟出的一個小道。他即域的主宰,任何事物被域籠罩之後,即成了他世界中的東西。

  這些年,覃明一直悟道,不停地參透何為世界之道,可惜效率甚微,他除了領悟到域,竟無更多的領會了。

  一直無法突破,這令覃明困擾不已。

  域可束縛元嬰以下的修士,但對元嬰及元嬰以上的修士,無可奈何,這也是為何覃明沒有一開始立即開啟他的域。

  他無法接近那個紫霄宗弟子,被他的火焰逼得越退越遠,不能拿他怎麼樣,如此下去,對方極有可能趁機逃跑了。

  萬一他逃了,與其他紫霄宗弟子匯合,他便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誰知道紫霄宗的化神大能,會不會聯合其它宗門的人,在秘境中對他們瓊仙宗趕盡殺絕。

  他必須盡快解決了這個青衣修士。

  思及此,覃明開啟了他的域。

  以他自身為中心,域的範圍不斷擴大,當整片林子皆籠罩於他的域中後,覃明鬆了口氣。

  一種玄妙的感覺,連接了他的意識,整片林子裡所有事物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感知內,大到樹木,小到微生物,他甚至可見所有生物的生命軌跡,若他的意識微微一動,花開花落,不過是一念之間。

  不遠處那個控制火焰青衣修士,已置身於他的域中了,果然元嬰修士的命運並不好掌握,覃明想滅他的火焰,然而,只能勉強讓火焰範圍縮小,不能完全熄滅。

  覃明踩著燒焦的土地,一步步往前走。

  雖不能熄滅,縮小範圍也足夠了。

  他足尖一點,身體向前滑行,再一個瞬移,來到了青衣修士的背後,鳳尾劍一刺,直擊對方的要害。

  青衣修士不是省油的燈,他早有感應,跳躍著向前,躲過一擊,同時火焰連珠帶炮般地襲向覃明。

  覃明微微皺眉,揚起下巴,睨視對手。

  在他的域中,竟然還敢輕舉妄動。

  「滅——」他一揮劍,迎面襲來的巨大火球被劈開,向兩邊分散,驟然消失。

  青衣修士震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火球化為虛無。

  怎會如此?

  他用了半成以上的靈氣,釋放出來的法術,為何如此不堪一擊?

  這個瓊仙宗的弟子,難道真的如此厲害?

  他不甘心地提升力量,狂瘋地攻擊覃明,四周的空氣彷彿沸騰了般,令人呼吸困難。

  覃明心中一歎,果然域不能完全束縛元嬰修士。

  可是,他豈能就此罷手?

  既然開啟了域,便該讓它發揮真正的作用。

  他即世界主宰,他即世界的核心,想在他的世界裡翻江倒海,也要看他允不允許。

  覃明冷冷一笑,意念一動,頭頂突然凝聚一團烏雲,雷鳴電閃,雨刷地落了下來。

  青衣修士臉一白,豆大的雨點,澆滅了他的火焰,催用再多的靈氣,也無濟於事。

  不知怎麼回事,他越來越力不從心了,使出全力,只能發揮平時力量的十分之一。

  覃明可不管對手如何煩惱,雖不能束縛元嬰修士,卻能削弱他的力量,在他的域裡,青衣修士的力量驟減,連一個金丹修士都不如。

  他戰得非常輕鬆。

  青衣修士初時尚未發現哪裡出問題了,當被覃明刺中一劍時,他終於感到不對勁了。

  他的力量被遏制了。

  覃明趁他震驚之際,縱身一躍,刺出一劍。氣吞山河般地氣勢,令青衣修士幾乎無法動彈,是的,幾乎,可惜,他終究反應過來,閃身躲開,靈氣灌足,懸浮於半空,自儲物袋中扔出數十顆爆裂珠,成串般地繞向覃明,覃明身影一頓,猛地拔地而起,向上衝去。

  爆裂珠在他的腳下方炸成火花,覃明旋風腿一掃,開啟防禦盾,但見他腳下出現一個金色的陣法,那陣法一轉,把所有人的火花壓下去了。

  青衣修士見一擊不中,他再次發動進攻。

  九天逍遙不禁嚷道:「覃明,你太沒用了,他進了你的域,居然還可如此厲害。」

  覃明邊躲避邊道:「域未升級,自然拿元嬰修士沒辦法。」

  九天逍遙諷刺道:「你天天跟鳳老大雙休,除了漲修為,就沒有悟出更精髓的道嗎?」

  覃明被他說得,心中不爽,可是偏偏九天逍遙戳到了他的痛處,無法反駁。

  他一直跟在鳳琰身邊,修真之路平坦而順利,不曾受過什麼挫折,更不曾吃過苦,修至元嬰,極少出去歷練。

  這並不利於修士的修行。

  覃明知道自己的弊病在哪,所以才會向鳳琰提出,放緩修煉的速度,多出去走走看看,穿梭各界,到處探險,或許能受到啟發,昇華他的道。

  道不悟透,他便無法突破。

  他的道雖是世界之道,卻只有一點粗淺的感悟,域的出現,看似不同凡響,但在大能眼中,不過像三歲小娃的玩具。

  青衣修士力量被壓制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破釜沉舟。火焰如蛇般地直竄,覃明一時不察,被逼退數米。

  整個林子,瀰漫著刺鼻的焦味,樹木花草被火焰焚盡,甚至殃及一些小動物。

  覃明對被域籠罩著的整片地方,擁有絕對的感知,域中的所有事物,被火焰焚燒後,他不禁產生了憐憫之心。

  此處本是一個鳥語花香,樹木茂密,環境幽靜的林子,所有生物皆遵循著它們的生命軌跡,按部就班,卻因為他們的出現,打破了它們的平靜,早早地結束了它們的生命。

  草木並非無情,它們只是不能言語,當林子中唯一棵產生靈智的老樹,掙扎著發出淒厲的吶喊時,覃明心頭一震,他忽在抬頭看向遠處那參天大樹。

  高聳入雲的樹,已成了火柱。

  此處乃是上古大能創造的秘境,有天有地,有日月有萬物,擁有自身的規則,儼然一個小世界。

  所謂創世,不過如此。

  覃明突然發現,他所悟的道,與上古創造秘境有異曲同工之處。

  一個世界,理應鮮活多彩,充滿生機,從無到有,從有到多,從多到無限……

  他的域,不過是奪了別的世界的一角,而非自我創造。

  覃明目中精光一閃,有了一種新的體悟。

  他一揮手,水幕如瀑,沖刷著焦碳般的地面,手中綠光一閃,上百顆種子扎根於地,發芽抽枝,蔥蔥鬱郁。

  金,天地之形。

  水,生命之源。

  木,萬物之初。

  金銷熔生水,水潤澤生木。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正是這個道理。

  覃明眼中清明,他與青衣修士越戰越勇,越戰越激昂,胸口彷彿有什麼有湧動,眉心一燙,紫府動盪。

  青衣修士一窒,幾乎無法招架。

  被他燒焦的土地,居然恢復了盎然生機,宛如一個新世界。

  眼前的赤衣青年,彷彿帶著萬丈光芒,神聖不可侵犯。

  他瞳孔一縮,心驚膽顫。

  龐大可怕的大能威壓,懾人心魂,他不敢置信地抬頭。

  金劍近在咫尺,他卻無法動彈。

  天空彷彿傳來幾聲悶雷,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

  血花飛濺,青衣修士到死都一臉震驚,他的身體直挺挺地往後倒去,倒在青嫩的草叢間,血染了綠葉。

  覃明手一抖,甩掉劍上的血珠,冷眼看地上的屍體。

  青衣修士連元嬰都未曾出逃,便被覃明一擊斃命了。

  面對化神期的大能,即使是元嬰大圓滿,也莫可奈何。

  不錯,覃明瞬間悟道,突然晉階成為化神大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

  鳳琰:嗯?

  覃明:嘿嘿嘿,我成化神啦!

  鳳琰:嗯。

  覃明:你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好歹給個愛的抱抱吧?

  鳳琰:過來。

  覃明:幹嘛?

  鳳琰:愛的抱抱。

  覃明:哦哦。

  鳳琰:愛的吻。

  覃明:唔。

  鳳琰:愛的……

  覃明:打住!哎喲,我的腰,好像扭到了,哎喲,我的腿,好像麻了,我需要休養休養。

  鳳琰:……

 

 

第207章 小青是個姑娘

  「卡擦, 卡擦——」

  捏著玉牌的化神修士臉色一變。

  他展開手掌,兩塊寫著名字的玉牌, 裂成了數塊, 瞪著玉牌上殘缺的名字,修士大驚失色。

  玉牌乃是宗門內弟子的命牌,若碎了, 即代表此命牌的弟子身死魂滅隕落了。

  可是,化神修士不敢置信的是, 他們紫霄宗的弟子才進秘境沒多久,為何一死死一雙?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他抬頭看向戰鬥區那豎立起來的十幾個屏幕, 無一顯示出這樁命案。

  究竟是哪個宗門的人,如何遇上他們紫霄宗的弟子,又是怎樣殺死他們的?

  能被選上進入秘境闖關的元嬰弟子, 本就是人中翹楚,此次比試至關重要, 紫霄宗豈會砸自己的招牌, 派幾個不中用的弟子進去?

  這兩名弟子, 一個是極品土靈根, 一個是極品火靈根,皆元嬰大圓滿, 離化神祇一步之遙, 若贏得此秘境,便可獲得一次進萬星境的機會。

  萬星境是掌門的一個修煉法寶,在其中閉關, 或有機會晉階成為化神大能。

  紫霄宗元嬰弟子眾多,這兩名弟子通過層層考驗,脫穎而出,取得了進秘境的機會。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進去不過一個時辰,命牌竟碎了。

  化神修士握緊拳頭,斟酌了下,起身悄然地來到衛溪老祖的身邊,微微彎腰,把手中的碎玉牌遞給他看。

  衛溪看了一眼,伸指捏起兩塊碎片,劍眉一皺,他道:「可知是何人?」

  「這……」化神修士偷偷瞄了眼注意力放在戰鬥區影像上的掌門。

  「但說無妨。」衛溪道。

  「暫不知。」化神修士輕輕搖頭,手指一點影像,道,「如此重大之事,那影像竟毫無反應。」

  衛溪不語。

  此秘境中的影像乃是隨機,無法掌控,許多處遺漏了無可厚非,但是自己兩個卓越的弟子被人殺死在秘境,這事擱任何宗門都怒不可遏。

  握緊拳頭,衛溪的神識掃視著每個影像屏幕。

  沒有!

  沒有看到覃明的身影。

  衛溪一臉陰狠,瞥了眼坐於隔壁的瓊仙宗眾人,他對身邊等待回話的化神修士道:「等。」

  化神修士愣了下,衛溪已端坐身體,目不斜視。

  化神修士微微行禮,便退回自己的座位了。

  「出了何事?」翟逸漫不經心地問衛溪。

  衛溪道:「師兄,並無什麼事。」

  翟逸轉頭看他,見他一臉氣憤,不禁道:「你道師兄我耳背?」

  衛溪頓了頓,知道瞞不住師兄,只好道:「有兩人的命牌碎了。」

  翟逸揚眉,似乎也有些驚訝。進秘境的化神和五位元嬰,皆由他親自把關,選出最優秀的弟子參加比試,本以為與過去的宗門排位戰一樣,輕鬆取得勝利,然而,這才進去一個時辰不到,他的兩名優秀的弟子已經隕落了。

  莫說翟逸會吃驚,此事說與其他宗門的人聽,恐怕都會有一樣的反應。

  畢竟紫霄宗在宗門排位戰上,稱霸了上千年,何曾遇到如此離奇的事?一開局便損失了兩位大將,這場比試他們的勝算微乎其微。

  除非……

  翟逸的手指敲了敲扶手。

  與紫霄宗這方的焦慮不同,瓊仙宗那方的人相對比較淡定。

  李飄渺所擔憂的事,消去了一半。從影像裡看,林凜和容聶封在一個林子裡遇上了卞離,而唐笑和墨曦似乎距離他們並不遠,唯有覃明,仍不見蹤影。不過鳳琰一臉平靜,其他人覺得覃明必定無事。

  要知道,鳳琰和覃明乃是道侶,兩人之間必有某種聯繫,覃明如果是出事了,鳳琰一定會有所感應。

  至於其他宗門,分散的人也逐漸匯合,還有個別的宗門一起聯手了。

  此次秘境比試取勝的關鍵,乃是尋找出口。

  哪個宗門最先尋到出口,即可取得此次的比試的勝利。

  秘境的出口並非原先的入口,入口在所有比試的修士進去後,就消失不見了,而出口則是隨機刷新。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到出口,率先出來的宗門,即可獲得勝利的積分。

  欲想增大自己取勝的機率,那便是盡量讓其他宗門的人留在秘境。

  何為留?

  自是讓他們把命留在秘境了。

  二十個宗門一起進入秘境,為了共同的利益,會形成數個團體共進退,比如紫霄宗的人和太虛宗的人強強聯手,又比如霆月宗和長虹宗以及伏神宗三個勢均力敵的宗門走在一起。

  如此這般,竟然形成了四個團體,不,是五個,因為瓊仙宗被排除在外了。

  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宗門願意與瓊仙宗的弟子組隊!

  這令李飄渺大皺眉頭。

  「鳳大哥,他們人多勢眾,拉幫結派,分明將我們瓊仙宗孤立了。」李飄渺忿忿不平地道。

  鳳琰淡定地道:「他們亦只是暫時的合作,一旦觸及利益,便會散伙,不足為懼。」

  龍沐點頭道:「鳳大哥說得極是。他們雖然合作了,可又是競爭對手,誰能預料他們何時突然翻臉不認人呢?」

  金小池道:「背後捅一刀,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飄渺思索了下,贊同。「有道理。」

  黃子葵道:「其他人已快匯合了,不知覃明在哪裡,為何過去如此之久,影像裡一直不出現他的身影。」

  黃子葵的問題,紫霄宗的衛溪也很想知道。

  他以神識掃過各個影像畫面後,細數了人數,除去三人不曾出現,其他人皆被影像跟蹤著。針對那三人,他具體分析了一番,對照二十個宗門的人數,推測出其中二人乃是伏神宗弟子,另一人正是覃明。

  果然是覃明!

  衛溪咬牙切齒。

  晉江界中的仇還未報,這個覃明居然再次殺了他們紫霄宗的弟子。

  為何如此肯定是覃明殺的?

  衛溪瞇眼。

  伏神宗排名在五十開外,他們的弟子絕非紫霄宗弟子的對手,完全可以排除在外,剩下覃明——

  衛溪神情陰鷙,心情複雜。

  瓊仙宗畢竟是曾經的第一宗門,底蘊深厚,教出的弟子,絕非一般。覃明在築基期時,一打三,有膽子把他的親傳弟子殺了,到了元嬰期,修為更加精進,遇到紫霄宗弟子,豈會手下留情。

  衛溪往瓊仙宗那方瞥了一眼,立即對上紀元冰冷的眼神,他不屑地收回視線。

  而今,覃明想走出紫霄宗,絕不可能。

  莫說他衛溪不會放過他,其他紫霄宗弟子更不可能答應放過他。

  被衛溪心心念著的覃明,此時正在林子的一個池塘邊打坐。此處環境幽靜,方園百里沒有人煙,他可放心地調息。

  突然晉階成為化神,他一時還沒有適應。

  之前他就跟鳳琰提過,自己的修為增加過快,擔心沒幾百年就要進入渡劫期了,哪想鳳東離對他說,每日的雙休,實則是壓抑修為,若沒有雙休,被鳳琰引走一些靈氣,他進入元嬰後,吸靈的能力日新月異,身體將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這倒罷了,他的修煉之路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正常修士每次晉階,都伴隨著雷劫,可是覃明驚訝地發現,他不但元嬰期時沒有雷劫,連化神期都不見雷劫的蹤影。

  莫非……天道忘了他?

  覃明暗忖。

  調息好體內亂竄的靈氣,歸於丹田,覃明緩緩地張開眼睛。

  此時他極度想念鳳琰。正如鳳東離所言,他和鳳琰的雙休乃是引導和壓抑過剩的靈氣。如今他突然成了化神期,身體裡突然新增了無數靈氣,經脈寬拓了一倍,可是容納下這些靈氣,尚有些困難。

  正在他煩惱之際,九天逍遙挺身而出,為他解決了問題。

  九天逍遙即九界劍,現成了覃明的本命劍,它通過不斷地吸收靈氣,增加修為。擁有劍靈的法劍,相當於一個修士,每日需要大量的靈氣,以往覃明為了提升自己的修為,一直限制九天逍遙吸食量,此次鳳琰不在身邊不能分擔他體內過剩的靈氣,他只好退而求次,送給九天逍遙了。

  九天逍遙那叫一個高興啊,若它有手,想必正在興奮地搓手,喜滋滋地接收這些多出來的靈氣了。

  萬幸鳳老大不在身邊。

  九天逍遙敞開肚皮,把覃明給它的靈氣,一一笑納了。

  覃明見它吃得高興,就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它,一開始九天逍遙迫不及待地吸著,過了一會兒,它吸食的速度放慢了,再過了半個時辰,它快吃撐了,大嚷著要覃明快快住手。

  「你不是急需靈氣麼?怎麼就這麼點容量?」覃明困惑地問。

  「這麼點容量?」九天逍遙嚷道,「你知不知道,我吸的這些靈氣,相當於數萬顆上品靈石,再吃下去,要爆了。」

  覃明一臉鄙夷。「是誰之前總偷吃我的靈氣?結果真讓你吃,你還吃撐了?」

  九天逍遙不服氣地道:「你本體是鳳髓珠,身體又是通玉鳳髓之體,時時刻刻地吸收天地靈氣,誰能受得住你?虧得鳳老大厲害,震得住你,這要是換個其他修士得了你,嘿嘿,不出三天就完蛋了。」

  覃明:……

  九天逍遙又道:「我就吸這麼多了,剩下的,你就給點小青吧。」

  「小青?」覃明不解。小青是誰?

  「青聖籐啊。」九天逍遙提醒。

  「呵,你倆何時如此要好了?連暱稱都有了。」覃明問。

  九天逍遙無奈地道:「我和它同住一個地兒,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說,能不熟嗎?」

  覃明失笑:「你們倒哥倆好了?」

  九天逍遙道:「小青是個姑娘。」

  覃明皺眉頭一皺。「等等,你說什麼?青聖籐是……雌的?」

  九天逍遙呵呵一笑。「是啊,怎麼,有問題?」

  覃明一臉彆扭。他一直以為如此凶悍的青聖籐,怎麼也得是個……漢子,結果現在卻告訴他是個姑娘。

  「不過,你也不用介意。」九天逍遙道,「小青雖是姑娘,你可千萬別把它當成真正的姑娘。植物麼,實則並無真正的性別,有朝一日,它要變成雄的,誰都阻擋不了。」

  覃明乾笑。「你還不如說它無性得了。」

  九天逍遙小聲道:「其實它真無性別,只是它自認自己是個姑娘。」

  覃明:……

  九天逍遙嘻嘻笑過後,安靜了,去消化剛吸收的靈氣。

  覃明歎了一聲,重新打坐,給青聖籐送靈氣。

  青聖籐一直乖乖地呆在覃明的丹田內,從來不惹事,時常配合覃明進行戰鬥,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給它送靈氣,樂意之極。

  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平衡了體內的靈氣,緩緩睜開眼睛,吁了口氣。

  萬萬沒想到,沒有和鳳琰雙休的後果居然如此可怕。

  元嬰之後的修煉速度,堪比坐火箭啊。

  收了功,他起身,耳目清明,神識擴大至千里之外,可縮地成寸,比在空中飛行還要方便。

  成為化神大能的覃明,適應良好。

  站在池塘邊,他分辨東西南北方向,尋到哪個方位,可直達秘境的正中間。

  此時若是有小果子在便好了。

  覃明感慨。

  小果子尋寶的能力一流,有它在,無需費事,即可找到上古大能藏在秘境之中的法寶。

  想念了一會小果子,覃明終於找準了方向,藉著天空的日時,離開了池塘。

  秘境的某處,三人迅速地飛行著,如流星般,往前衝。他們的後面,追擊著十幾人,有元嬰更有化神修士,聲勢浩蕩。

  「嘖,居然窮追不捨!」容聶封回頭看一眼,心中不快。「為何這些人全追殺我們?」

  「我們好欺。」卞離面無表情地道。

  「別停,快跑。」林凜往後甩出一排光劍,擋了一波後面的攻擊。

  「卞離,你能感應到唐笑在何處?」容聶封問。

  「不能。」卞離道。

  容聶封諷笑。「你們還是道侶麼?居然不能聯繫。」

  卞離沒好氣地道:「你可與林凜心靈相通?」

  容聶封道:「心有靈犀還是有的。」

  卞離還想說什麼,林凜大喝一聲。

  「散!」

  三人極有默契,分別向三個方向衝去,後面的攻擊,如光波般地襲來。

  「好險!」躲過一劫的三人不禁捏了把汗。

  後面若全是元嬰便罷了,可是有兩個化神期的大能,他們發揮了極限的力量,才逃了如此之久,但無論如何都甩不開他們,令人煩惱。再追下去,他們靈氣用盡,後繼無力了。

  該如何是好?

  他們尋思著盡快找到夥伴,最好能遇上墨曦師叔,他是化神大能,化神對化神,有勝算。

  可是,秘境如此之大,豈能說遇上就遇上?

  他們邊逃邊著急,外面坐在觀眾席上瓊仙宗弟子看得更是火冒三丈。

  「卑鄙!」李飄渺憤怒地低吼。

  三四個宗門聯合起來,一起追擊瓊仙宗弟子,這分明是以多欺少!

  作者有話要說:

  青聖籐:大……家……好……我……是……小……青。

  覃明:……你怎麼說話還不利索?

  逍遙:嘿嘿,它靈智未開全,就是這樣子。你可忘了你自己了?

  覃明:我自己?

  逍遙:你還是小珠子,剛開靈智沒多久,說話也是這樣子緩慢。

  覃明:是嗎?誰還記得黑歷史?

  逍遙:那你也一定忘了鳳老大總逗你的事了。

  覃明:嗯?逗我?

  逍遙:對啊,因為你說話不利索,他就喜歡欺負你,嘿嘿。

  覃明:……如果我沒記錯,我開了靈智,你還沒開吧?

  逍遙:呵呵,這當然是鳳老大後來告訴我的呀。

  覃明:……

 

 

第208章 見面就跑

  「我們要相信林大哥他們。」金小池堅定地說著, 手卻緊緊握著黃子葵的手,心中緊張。

  黃子葵水靈靈的大眼睛望他一眼, 沒有作聲, 默默的與他相握。

  「雖然我相信他們可逃出生天,但被如此多的人追殺,看著心裡不舒坦。」李飄渺道。

  「他們針對瓊仙宗, 又能如何?」龍沐輕聲道。

  鳳琰掃過戰鬥區的各個畫面,開口道:「並無針對一說, 利益使然罷了。」

  龍沐一怔,詢問:「鳳大哥的意思是, 他們覺得與瓊仙宗合作,無利可圖?」

  鳳琰道:「上次的宗門排位戰,他們對瓊仙宗的實力印象深刻。」

  金小池皺眉。「也就是說, 他們覺得瓊仙宗在此次的排位戰中,無法脫穎而出?」

  黃子葵歎氣。「看來確實如此。」

  李飄渺冷哼一聲。「真是一群利慾熏心的傢伙。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眾人不再說話, 繼續盯著畫面。

  林凜喊了「散」字後, 三人往三個方向飛去, 飛了一段路, 又不知不覺得地重新匯合。

  「林凜,快想法子。」容聶封衝著自己的道侶喊。

  林凜神色凝重, 眉宇之間充滿了寒霜。

  他若能想出法子, 也不會一直逃跑了。然而,後面追了十幾個元嬰,兩三個化神, 僅憑他三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如何對付得了?

  但是,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們的極限將至。

  後面追擊的化神大能,其實早就可以攔下他們,但一直不曾出手,分明是想等他們自己束手就擒。

  他們豈能坐以待斃?

  但凡有一線生機,絕不放棄。

  「別喊,繼續跑。」林凜沉聲道。

  容聶封自然知道繼續跑,才是上上策,一旦停下來應戰,他們的命便要交待這個秘境了。

  若是碰上覃明便好了,他總有法子與這些人周旋,打團戰,他最內行。

  「咦?」卞離突然驚呼一聲。

  「怎麼?」容聶封緊張地問。

  「我腰上的令牌在抖動。」卞離一把握住掛在腰間的宗門令牌。

  此令牌是他們身份的象徵,內部設有複雜的陣法,具備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同門之間,距離不遠時,可相互感應。

  經卞離一提,容聶封和林凜都感到了令牌的動靜,抖得越厲害,說明同門離他們很近。

  「西南方!」卞離道。

  不必多言,三人調轉方向,往西南方向飛去。

  後面追擊的人見他們調轉方向,略為不解。

  「師叔,他們這是想往哪跑?」

  「呵呵,不必擔心,再如何跑,還在秘境之中。」

  「師叔說得極是,秘境有界,他們便是繞著彎跑,也跑不了多久。」

  「我看他們快到極限了,不如先出手?」

  「再玩一會兒唄,此次宗門排位戰,瓊仙宗竟然沒有在初賽便淘汰出去,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何能耐。」

  「我們十幾人追擊他們三人,會不會顯得有些勝之不武?」

  「哈哈,師弟,你的心腸未免也太軟了?進了秘境,生死由命,心慈手軟可是大忌。」

  「……師兄教訓的是。」

  談話間,眾人往西南方向追去,不過他們也確實快失去耐心了,這如貓捉老鼠般的局面,即將結束。

  林凜等人倏地落地,跑進了茂盛的林子裡。

  「他們進林子了!」後面的修士疑惑。

  「跟上去。」為首的化神修士手一揮,十幾人相繼落地,追進林子。

  畢竟是上古大能創建的秘境,林子裡的樹皆為古老的參天大樹,錯綜複雜的籐條植被,帶倒刺及腰的草,阻擋人前進的道路。

  林凜和容聶封以及卞離踏入林子後,便感應到同宗就在附近,他們心中一喜,期盼著能遇到化神期的墨曦師叔和卞離的道侶唐笑。

  元嬰能瞬移,他們提著氣,不斷地瞬移,終於靠近目標附近。

  當一個赤袍修士往他們這方接近時,他們既欣喜又擔憂。

  「覃明!」容聶封大喊一聲。

  覃明離開池塘後,一路探索,當走到某處時,他發現腰間的令牌在顫動,便知附近有同門。他刻不容緩,遁著令牌提示的方向走去。

  嗯,不錯,走。

  化神修士能縮地成寸,所以他走得極快。走了不到半刻鐘,竟然真的遇到同門了。

  他定睛一看,是林凜、容聶封以及卞離,卻不見唐笑和墨曦師叔。他再往三人的後面看去,差點暴粗話了。

  有沒有搞錯?

  他們後面居然追了十幾個元嬰和兩三個化神大能?

  覃明當機立斷,轉身便跑。

  容聶封怔了下,差點吐血。

  「覃明——跑什麼!」

  覃明邊跑邊回頭喊:「這麼多人,不跑是傻子啊!」

  「我們現在有四個人了,怕他們啊?」容聶封發力地追趕覃明。但是他覺察,覃明跑得雖不快,卻總與他有一段距離,而且這距離越拉越長。

  「覃明,聶封說得不錯,我們不能一直跑。」卞離趁機喊道。

  林凜也道:「我們或可一戰!」

  覃明再次回頭,眼見三個夥伴要被自己甩開了,而後面的追兵馬上要趕上來了,他不假思索地一扯頭上的八綾帶,剎時,一頭青絲散落,迎風飄飛,八綾帶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覃明捏緊它,輸入靈氣,八綾帶立即拉長了。

  容聶封完全看不懂覃明的動作。逃跑期間,把髮帶扯了,散了一頭長髮,不怕勾到樹枝,影響速度?

  突然鈴鐺聲響起,他一驚,腰間猛地一緊,整個人被拉扯著往前衝。

  「啊——」他喊了一聲。

  「別喊!」覃明重施故伎,邊甩八綾帶,邊輸入靈氣使它拉得更長,先是在卞離的腰間繞了數圈再纏住林凜的腰綁緊,他扯著八綾帶,把靈氣抽回一些,八綾帶猛地縮短,瞬間把三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抓緊我。」覃明快速地對他們道。

  三人一臉蒙,伸出手,搭在覃明的肩上。

  覃明被三人勒得有些難受,但現在緊急關頭,這些小細節可以忽略不計。

  他拖著三人,施展縮地成寸的新技能,幾個閃身,居然甩掉了後面的追兵。

  「怎麼回事?那赤袍人是誰?」

  追擊他們的元嬰和化神一時大意,被突然出現的赤袍修士一系列動作搞糊塗了,當意識到時,為時已晚,赤袍修士早拖著那三人,跑得快沒蹤影了。

  「——是化神修士!」

  「什麼?化神?」

  「看來瓊仙宗的化神修士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強,遇上我們只會逃跑?」有人嘲諷。

  「那人的面相,太年輕了。」有要質疑。

  「你們莫不是忘了,之前在秘境入口前,我特地觀注過瓊仙宗的化神修士,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此人並非瓊仙宗帶隊的化神修士。」那人肯定地道。

  「不是?」

  「不是!」

  「那他是哪個宗門的化神修士?」

  既然不是瓊仙宗的化神修士,那一定是其它宗門的化神修士,可是不知哪個宗門,為何要求瓊仙宗的弟子。

  「還追麼?」有人問。

  「追!為何不追!他們只有四個人,我們有這麼多。」

  眾人一合計,再接再勵。

  只有一個化神修士,不值一提。

  秘境外面觀眾席上的瓊仙宗眾人,緊緊盯著戰鬥場內的某個畫面,他們的弟子被其它宗門的人追了一路,快被追上時,突然殺出一個赤色影子,眾人還未看清他的臉,那人轉身就跑,再甩出一條詭異的綾帶,把瓊仙宗三名弟子一綁,拖著跑遠了。

  所有人只看到一個遠去的赤色背影,困惑了。

  「那人……是化神修士?」紫焓不確定地問。

  「逃得如此迅速,必是縮地成寸之法,確是化神修士。」鑫鎏肯定地道。

  「師叔可有辨出那是何人?」紫焓恭敬地問鑫鎏。

  鑫鎏蹙了下眉,沉吟道:「此人身法如此敏捷,適才不曾看清他的長相。不過……他的法袍有些似曾相識。」

  紫焓聽到她聽到法袍,仔細回想了下,突然一擊掌。

  「那法袍的款式,與鳳琰的一樣,莫非……」紫焓不敢確定了。

  李飄渺瞪大杏眼,結巴地問:「鳳……鳳大哥……那人是……覃明?」

  鳳琰唔了一聲,沒有回答。

  李飄渺得不到答案,扯了扯龍沐的衣角。「沐沐,你剛才可有看清?」

  龍沐低頭看她扯著自己衣角的手,嘴角慢慢上揚。「我亦不曾看清他的臉,但是……」

  「但是什麼?」李飄渺心急。

  「飄渺姐,八綾帶呀。」黃子葵輕呼。

  「八綾帶?」李飄渺詫異。

  「對啊!」黃子葵清脆地道,「那人甩出的綾帶,正是覃明的八綾帶,還帶著兩個鈴鐺呢,隨著靈氣輸入而增長,隨抽離靈氣而縮短。我們不都收藏了一條麼?只是品階沒有覃明的那條高。」

  經黃子葵一提,李飄渺終於會意了。

  「哈哈!那果然是覃明!」她大笑。

  鳳琰道:「是覃明。他……晉階進入化神期了。」

  四周聽到他話的人全都一愣。

  「什麼?覃明成為化神大能了?」金小池驚呼。

  「如何晉階的?」李飄渺目瞪口呆。

  「……覃明進秘境前,不是只有元嬰麼?」紫焓問。

  「是元嬰大圓滿。」黃子葵糾正。

  「莫非……他在秘境中有機緣?」紫焓挑眉。

  「或許。」鳳琰道。

  其他人不禁感慨。

  覃明這是什麼好運道,進個宗門排名戰的秘境都碰上機緣,他的修煉速度快得出乎意料。入門測試時,他分明是普通的三靈根,被劃到了外門。外門弟子,普遍築基艱難,他卻不同一般,最早煉氣成功,幾年就成為築基修士,又闖過了玄陽陣,進入內門。

  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後,他早早地悟了道,在宗門比試中大展身手,帶著團隊贏得比試,獲得了進晉江界的資格。

  進入晉江界後,更是混得風生水起,聽林凜等人在描述,覃明在晉江界大發威風,組建了殺魔聯盟,而他更是榜上有名,多次居於首位,後來機緣巧合,他和鳳琰一起在晉江界失蹤了,這令眾人唏噓不已。

  哪想到,三百多年後,他和鳳琰重現宗門,修為已是元嬰大圓滿,即將晉階成為化神大能。

  林凜等人已是內門弟子中的翹楚了,三百年間他們艱苦修煉,堪堪成為元嬰初期修士,已歎為觀止了,哪想到,覃明和鳳琰兩人,早就觸摸到化神的邊緣了。

  如今到好,他進入排位戰的秘境,不到幾個時辰,居然成了化神大能了。

  這人的大氣運,不可估量。

  作者有話要說:

  聶封:覃明,你跑啥跑?

  覃明:後面追兵如此之多,不跑等著被削啊?

  聶封:憑我們四人的能力,還打不過這些人嗎?

  覃明:這些人之中有元嬰大圓滿,有化神,你覺得憑啥四人能打得過他們?

  林凜:這……你不是晉階成為化神了嗎?

  覃明:我空有一身修為,卻無相應的功法啊!要知道,每次的晉階,都是對功法的考驗,萬一自己挑選的功法不合適晉階後,那這一身本領全白費了。

  卞離:直說,你即使成了化神期修士,也不敢應戰?

  覃明:我XXx,誰不敢應戰!打架也要靠腦子啊!正面扛,絕對戰勝不了,但我們可以打游擊啊。

  聶封:游擊?

  覃明:對,想法子讓他們分散,東聲西擊,瞄準落單的,逐一擊破。

  聶封:呵呵,那下章見分曉~

 

 

第209章 一起打造小世界

  覃明身上掛了三個大掛件, 仍然跑得飛快,後面追兵鍥而不捨, 他運轉靈氣, 持續不斷,終於拉開了距離。

  容聶封搭在覃明身上,看他縮地成寸, 前方的景物瞬間後移看不到影,嘖嘖稱奇。

  化神期果然不同凡響, 完全是另一個境界。

  覃明感到後方的壓力漸小,放緩了速度, 停下來後,他們到了一片丘陵,這處地型複雜, 山丘凸顯,連綿不絕, 一條大河環繞丘陵從北到南, 河水湍急, 奔騰浩蕩。

  林凜放開覃明, 踩著草地,四處打量。

  容聶封動了動僵硬的肩膀, 在附近查看。

  卞離站在覃明身邊, 疑惑地問他:「為何停在此處?」

  覃明扭了扭脖子,拍了拍手臂,道:「秘境有邊界, 不管如何逃,都避無可避。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哦?如何下手為強?」容聶封感興趣地問。他們被這些人追了一路,憋了一肚子火,早就想出氣了。

  「此處多山地,又有河流,我想到個法子。」覃明道。

  「什麼法子?」林凜問。

  覃明道:「你我有水靈根,聶封和卞離有土靈根,我們不如合計一下,打造一個『小世界』。」

  「小世界?」其他人詫異。

  他們知道覃明的道乃是世界之道,修煉到極致時,便可創造一方新世界,但之前他只能開啟一個域,莫非……成為化神後,他的道也提升了?

  「不錯。」覃明迅速地和他們講解。「我的道是世界之道,林凜的是有相之道,聶封的是枯榮之道,至於卞離……」

  覃明頓了頓,看向卞離。「卞離的道乃是吞噬之道,雖說剛知道時還挺驚訝的,不過此時正好可以配合一起使用。」

  從東太凌界回來後,夥伴們的成長速度驚人,每個人都悟出了自己的道,每個道都非常獨特。就說卞離這個吞噬之道,可吞噬萬物的能量,將之融合一起,為自己所用。若再修煉下去,他甚至能控制萬物,將之變為傀儡,為他所操控。

  「需要我們如何配合?」林凜問。

  覃明道:「時間緊迫,我就簡扼地說下,一會兒我將開啟世界之道,而你們成為其中的規則。」

  「規則?」容聶封挑眉。

  「對,玩一把摸擬世界,能明白麼?」覃明三言兩語和他們講解了下如何模擬。

  三人悟性高,很快便明白了。

  商議好後,覃明立即開啟了他的小世界。

  已非域,而是小世界了。

  這便是他與兩個紫霄宗弟子戰鬥時,昇華後的道。

  「行動!」覃明對三人道。

  在他的世界之中,他給予林凜等人絕對的權力,若他是小世界的主神,林凜他們便是各司其職的小神。這種感覺非常玄妙,於林凜而言,他的道在覃明的小世界裡,愈加的清晰明朗,彷彿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有相之道,化無形為有形,構造世間萬物。

  他心中一動,整個丘陵之間,冒出數千座嶙峋的山石,河水上面騰升霧靄,瞬間瀰漫於整片地區,造就一個迷霧陣。

  「厲害!」覃明翹起拇指。

  容聶封與林凜有相同的感覺,他的道乃是枯榮之道,萬物從繁華昌盛到枯萎,一個輪迴之後,再涅槃重生。他微微閉眼,將神識與覃明的小世界連接後,似乎看到了世界的某種秩序。

  手指一動,丘陵上的樹木不但增加數倍還拔高變得密集,儼然一片原始森林。

  覃明感應到自己的小世界變得豐富多彩,興奮不已,他在各處拋下青聖籐的種子,伺機而動。

  至於卞離,他把吞噬之道設置成陷阱,潛伏在各個角落,只要有人踩了陷阱即會中招。

  待他們佈置完畢,後方的追兵正好到了。

  覃明和林凜藉著河流,隱藏氣息。容聶封和卞離憑著土靈根,與丘陵融為一體。

  十幾個追兵到達之後,看到這片霧靄瀰漫的森林,充滿了警戒。

  他們剛從林子裡衝出來,又看到一片龐大的森林,此處的樹木雖與林子的相差幾乎,但不知為何,令人毛骨悚然。

  為何有此感覺,他們又說不上來。

  「此處師叔以前可曾過來?」一個白衣修士問黑衣修士。

  黑衣修士沉吟一聲,搖頭。「不曾。」

  他是化神修士,曾經在元嬰期時,進過秘境,然而秘境之大,他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有印象。

  「他們是否跑進這片森林了?」另一個修士問。

  「何必瑟瑟縮縮?我們人這麼多,還怕了這麼一個森林?再則,有三位化神期的師叔在,何懼之有?」

  「這位道友說所言甚是,既已追擊了一路,豈有放棄之理?」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快進去。我看初賽之時,瓊仙宗的弟子格外囂張,不但敗了滄海宗,居然還讓太虛宗吃了癟。」

  三個化神大能低頭商量幾句,便帶頭進森林了。

  剛踏進森林,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神識鋪展,搜查四周的異象,走了約半刻鐘,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除了一些礙人的籐條,並無奇特之處。

  又走了半刻鐘,所有人都放鬆了精神,有些人甚至好奇地採了些靈草。他們行走的速度極快,可森林好像沒有盡頭,不管如何瞬移,都看不到出口。

  「森林如此之大,他們一定還在此處!」有人肯定地道。

  「會不會……他們隱藏了起來?」

  「藏?有可能!」

  「師叔以為如何?」

  「他們被我們追了數個時辰,靈氣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補充靈石,亦無濟於事,藏於此處恢復體力和靈氣,不無可能。」

  「那我們不如分散去找?」

  「分散的話,是否不太妥?」

  「怎麼?你們還怕幾個元嬰?」

  「他們之中,多了一個化神。」

  「那個化神見到我們就跑,肯定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

  「那便三人一組,分開行動,務必找到他們。」

  「找到如何處置?」有人小聲問。

  眾人沉默了片刻,一個化神修士道:「自是讓他們留在秘境之中。」

  所謂留,即為殺。

  可是,有些人擔心,萬一瓊仙宗的掌門看到自己的弟子被人殺在秘境之中,秋後算賬該如何是好?大宗門或許無所畏懼,但小宗門就有些坐立難安了。

  一行十八人,分成六個小隊,往六個方向,搜查瓊仙宗弟子,外面戰鬥場上的畫面,及時地展示了他們的行動,從覃明等人到達這片區域,到追擊他們的修士進入陷阱,觀看區的人,一清二楚地看了整個過程。

  不少人看得一臉緊張,一些老祖對瓊仙宗弟子的修為驚歎不已。究竟有怎樣的能力,無形之中,創造出一個非同一般的森林。

  於修士而言,一切法力依靠靈氣。但是,無中生有,滄海桑田這樣的法術,絕非元嬰修士可以達到的境界。

  他們單從畫面上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但瓊仙宗的人卻大致看懂了。

  覃明的道,是世界之道,築基期時在宗門的比試上就已嶄露頭角,如今元嬰……不,化神了,他的道或許上了一個境界。

  不知他用了何種方法,融合了林凜等人的道,創造了一片深不可測的森林。

  那些追擊他們的修士,毫無防備地進入森林,三三兩兩地分散開來,完全中了圈套。

  瓊仙宗這邊四平八穩,波瀾不驚,其他宗門的人就侷促不安了。特別是那十八人中的幾個宗門,他們看到秘境中的人分散在森林各處後,心急如焚了。

  然而,當他們想更仔細看時,畫面消失了。

  「怎麼回事?為何不再追蹤了?」有人驚呼。

  「本就是隨機顯示,沒了正常。」有人道。

  「該死!我的弟子正在其中,萬一有三長兩短……」

  「既然參與比試,便該將生死看淡。」

  「如果瓊仙宗的弟子真的把其他宗門的人『留』在了秘境,我們絕不罷休。」

  「呵呵,若是你們把瓊仙宗的弟子『留』在秘境,瓊仙宗是否要一一尋你們的仇?」

  「宗門排位戰,比的就是各大宗門的綜合實力,生死不論,爾等第一次參加嗎?」

  自然不是第一次參加,可是能參與正式賽的前二十名宗門,除去瓊仙宗,其他全都是大宗門,往日在修真界橫行慣了,如今讓他們吃虧,他們豈能嚥得下這口氣。

  宮弈辰將這些宗門的嘴臉一一看在眼裡,不禁冷笑一聲。

  「師兄……笑什麼?」紀元不解地問。

  宮弈辰慢條斯理地道:「不過千年罷了,某些人似乎早忘了曾經被瓊仙大宗統率的修真界了。」

  紀元一愣。「師兄的意思是……」

  宮弈辰道:「宗門人數多,並不代表實力強。需知,渡劫老祖的一擊,毀盡半邊天。」

  紀元皺眉。「渡劫老祖?師兄莫不是忘了,自那事之後,再無修士晉階渡劫成功。」

  宮弈辰笑而不語。

  紀元望著他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心湖漣漪,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頭,戀戀不捨地移開視線,神識掃視,把那些咒罵瓊仙宗的修士一一記在腦中。

  簡直不知死活,真當瓊仙宗無人了麼?

  紫霄宗那邊,衛溪瞇眼道:「師兄,那個叫覃明的,身上是否有蹊蹺?」

  衛溪一直不懂,以覃明的修為,為何次次能一打多,立於不敗之地,到底他學了什麼功法,如此厲害?

  翟逸道:「他進秘境之前是元嬰大圓滿,如今分明是化神期。」

  衛溪想到此事,便咬牙切齒。「瓊仙宗好生狡猾,如此等於是兩個化神在秘境之中了。」

  翟逸道:「這倒怨不得瓊仙宗。只能說這個覃明是大氣運者,在秘境之中獲得機緣,晉階成為化神。」

  之前他們並不能確定那個突然冒出來救了瓊仙宗的弟子是何人,後來影像追蹤過去,赤袍修士的臉赫然入目,那張雌雄莫辨的俊美臉龐,看得人怦然心動,卻被眾修士所熟悉。

  他正是覃明。

  曾經被畫了畫像,流轉於修士之手,是眾人的任務目標。

  初時大伙並不未發現他修士有所變化,當看到他拖著三個瓊仙宗弟子,縮地成寸地逃跑時,一些眼尖的修士篤定,覃明進入化神期了。

  他們甚至不曾感受到雷劫,覃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成為化神大能,太匪夷所思了。

  外面的人神態各異,心思百轉,秘境之中,那些分散在森林裡的修士,越探查越心驚。

  森林廣大,又有很多嶙峋的山石林立,霧靄瀰漫,影響視線,用神識搜索,卻不知為何受到某種禁制,無法擴展。

  三人一隊的元嬰修士,仗著自己人多,修為高,肆無忌憚地在森林裡行走,但時常有籐條阻擋他們的去路。

  摸索了半個時辰,一無所獲,人心浮躁,其中有修士感到累,便要求暫停,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其他二人一想覺得有道理,便暫作休息。

  休息之時,他們不時地交談,因為是同一個宗門的弟子,不由自主地論了些道。

  正當他們休息完畢打算繼續探查之時,突然不知哪裡來的籐條,把他們綁了個結實。

  「有襲擊!」

  「師兄——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你將我的儲物袋放哪了?

  鳳琰:在桌子上的抽屜之中。

  覃明:為何要將我的儲物袋放那裡?

  鳳琰:……下次不可隨手亂丟。

  覃明:啊?呃,這個……我記得明明放在床上。

  鳳琰:掉地上了。

  覃明:哈——這不能怪我,誰讓你每次的動作弧度那麼大……

  鳳琰:呵。

  覃明:你還笑?

  鳳琰:下次你可將脫下的衣物整理好,擺到床邊的小桌子上。

  覃明:關鍵時刻,誰有那個耐心?哪裡來的美國時間去整理衣物啊?

  鳳琰:……

  覃明:那個……你都是何時整理的?

  鳳琰:你睡著了後。

  覃明:你居然趁我睡著後,還收拾床和屋子?難道不是應該溫存一番?你一定是處女座。

  鳳琰:……

 

 

第210章 甕中捉鱉

  身為元嬰修士, 見過大風浪,被籐條纏住, 他們並未驚慌失措。眾所周知, 植物怕火,火靈根者瞬間燃起一團火焰。

  籐條似乎收縮了下,往後退去, 火靈根者心中一喜,火焰更猛了。在他以為籐條將被焚心意地, 籐條外表突然冒出一層藍膜,它們不但懼怕火焰, 反而纏得更緊了。

  火靈根者臉色一變,身體被束縛,籐條邊勒邊磨, 那倒帶勾的刺銳不可擋,他的高階法袍竟然被刺破了, 刺扎進了肉裡, 血液滲了出來, 染了半身紅。

  「師兄, 這些綠籐是怎麼回事?」他旁邊的師弟被籐條綁了個嚴實,只露出一顆頭, 臉色煞白, 艱難地開口。

  「是妖植。」火靈根者運轉靈氣,在身體表面覆了一層防禦膜,籐條的刺被排出體外, 止了流血。

  「是噬血籐!」另一個師弟趴在地上,白色的法袍染紅了一血,滿頭大汗。「師兄,是噬血籐!」

  噬血籐?

  火靈根者聞言一驚。若真是噬血籐,那可不好辦了。高階噬血籐連化神都能纏住撕碎吸食了,何況他們這些元嬰修士。

  「該如何是好?」趴在地上的師弟喊道。

  「莫急。」火靈根者安撫。

  他們畢竟是元嬰修士,豈能如此簡單就被籐條束縛住了?三人皆是法修,身體素質雖沒有劍修的強,但平日堅持練身手,體魄好,耐力強。堅持著用幾個功法,輪著來一遍,居然掙脫而出。

  三人氣喘吁吁,立即瞬移,離開此處,然而,沒跑幾步,他們震驚地發現,他們被噬血籐包圍住了。四周全部佈滿了噬血籐,密密碼碼的,籐條如蛇般地粗壯,蜿蜒,封住了他們的逃生之路。

  「師兄……這是……」身是滿是血的師弟嘴唇毫無血色。他有些後悔與眾人分開,更後悔追進這個林子。瓊仙宗的弟子沒有看到,他們卻陷入了困境。這些噬血籐品階極高,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掙脫而出,哪想到他們分明早就被盯上了,剛才的那些籐條不過是開胃菜,正餐候此處,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呢。

  「戰!」火靈根者低吼一聲,手中火焰猛地一丟,無數火花射向噬血籐。

  籐條受到火星雨的攻擊,退了開來,竟然有靈智,懂得躲避,三個元嬰面上一喜,不約而同地衝向那道口子,火靈根者在前頭開路,火焰從天而降,後面的兩個師弟靈氣護體,以防火焰誤傷了他們。

  快到那道口子時,三人不敢停頓,一鼓作氣,瞬移進去。

  「啊?」

  一股寒徹刺骨的氣從腳底透了上來,三人身體一頓,倏地從半空落下來,火靈根者低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但見腳底下盤旋著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他們被從黑洞裡透出來的吸力拽住了,無論如何反抗逃逸,皆無濟於事,那黑洞如猛獸的大嘴巴,一口把他們吞噬了。

  三個元嬰修士消失得無影無蹤,籐條這才慢吞吞地蠕動,覆住了黑洞的入口,漸漸蟄伏。

  詭異的森林裡,諸如這三人被黑洞吞噬的修士,還有很多,他們的遭遇相似,先是被噬血籐包圍,攻擊,再被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了。有人掙脫而出,逃得了一次,卻逃不過下一次。

  覃明等人如小世界的主宰,凡是進入森林裡的人,全在他們的監控之下,藉著土循和水循,他們配合青聖籐和卞離的吞噬之道,把人吸進黑洞後,先吸脫一層他們的靈氣,再法術狂轟亂炸下去,運氣好,留條命,憋屈地被青聖籐綁著動彈不得,運氣不好……

  當然,覃明的心腸並不狠毒,除了像紫霄宗那種欠虐的,這些人他盡量還是留他們一條性命,留人的辦法多得是,並非全殺了。

  像打游擊戰般,覃明等人神出鬼沒,這隊追兵,被他們打擊得只剩下三個化神大能了。

  當半數的元嬰突然消失了後,三個化神大能立即感應到了,他們不假思索,分頭去尋找危機的根源。然而在森林裡繞了一圈,除了煩人的籐條和一些陷阱,並無奇特之處。

  三人重新聚頭,相互交換信息後,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元嬰修士全部失蹤了!

  「此地有蹊蹺。」白袍修士皺眉道。

  「我以神識搜索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麼。」黑袍修士道。

  「這才是可怕之處。」藍袍修士一臉凝重。

  「你的意思是……」白袍修士頓了頓,一揮手,把企圖攻擊他們的籐條給逼退了。「此處是一個陷阱,且可能是瓊仙宗弟子布下的?」

  「顯而易見。」藍袍修士道。

  黑袍修士長劍一抖,一道劍氣散去,數十根籐條化為灰燼。

  「你道這是瓊仙宗弟子布下的陷阱?」他冷笑一聲。「那三個不過是元嬰修士,即使加上一個化神,如何在短時間內設下如此逼真又龐大的陷阱?我們皆是化神期,自問可有能力設下如此大的幻境?」

  「冷道友覺得此處是幻境?」白袍修士詫異地問。

  黑袍修士點頭。「不錯,若不是幻境,如何迷惑眾人?」

  藍袍修士輕輕一躍,躲開籐條的攻擊,快落地時,有空洞張口等待他的自動掉落,他身影一閃,避了開來,然而更多的籐條衝了過來,他一時不察,臉頰被籐條的倒刺勾破了。

  「嘶——」他用拇指一抹,出血了。

  「冷道友,難不成我這傷,也是幻覺?為何我會感到痛?」藍袍修士問。

  黑袍修士劍眉一蹙,正欲開口時,耳朵一動,他大喊:「避!」

  另兩人行動迅速,開啟防禦,擋了一波攻擊。

  「可惜——」

  一個清悅的聲音驟然響起,三個化神一驚,飛快地尋到發聲點。

  但見一個赤袍青年修士從一棵巨樹後轉身出來。

  「你——」黑袍修士定睛一看,詫異。

  眉若遠山,眼似桃花,氣質清雅,映著赤紅色精緻的法袍,青年修士面帶笑容,和藹可親地望著他們。

  「他是瓊仙宗弟子!」藍袍修士瞇眼道。

  「之前正是他帶著那三人逃到此處?」白袍修士驚問。

  「不會錯了,正是他。」黑袍修士神識掃向覃明,卻被覃明擋了回去,他道,「此人是化神!」

  「果然是化神。」白袍修士道,「瓊仙宗派了兩名化神進秘境?」

  「此有豈禮!」黑袍修士咬牙切齒。別的宗門都只派了一個化神,瓊仙宗居然耍心眼,混了兩人進來。

  覃明一聽,抬手阻止道:「喂,你們別自己在那裡瞎猜,我如今雖是化神期,但我進秘境之前,可是貨真價實的元嬰啊。」

  三個化神修士聞言,震驚了。

  若他所言不虛,便是說他進入秘境之後,獲得機緣,晉陞成了化神。

  此人的氣運,實在非同一般。

  覃明打了個響指,無數的青聖籐聚攏過來,把這三人包圍住,虎視眈眈。

  「這些噬血籐,是你的妖寵?」黑袍修士警戒地問。

  一根籐條伸到了覃明的面前,覃明用手輕撫了下,那籐條似乎很歡快地扭動著。

  「錯了,不是噬血籐。」覃明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確是我的妖寵,很可愛不是嗎?」

  可愛?

  三個化神修士臉色一黑,完全不敢苟同。

  這些張牙舞爪般的籐條,像蜘蛛網一般圍著他們,尖銳的倒刺折射出藍色的光芒,絕非善類。

  「此處可是你設下的陷阱?」黑袍修士冷聲問。

  覃明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黑袍修士眼睛銳利。「不管是不是,你都要留命於此地。」

  覃明挑眉。「你們好生無禮,莫名其妙地追殺我瓊仙宗的弟子不說,竟然還想趕盡殺絕?」

  「覃明,何必與他們浪費口舌?」容聶封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眾人聞聲,不禁抬頭看去,但見粗壯的樹枝上,立了一條白色的人影,那人身材頎長,相貌俊美,眉宇之間略顯陰柔,額間浮現一道焰痕,熠熠生輝。

  他所踩的樹枝上,纏繞著兩條碗口粗的蛇,一青一白,三角頭,露出毒牙,吐著紅杏,獸眼緊緊盯著三個化神,充滿了攻擊性。

  「先禮後兵嘛。」覃明攤手。正所謂出師有名,他們得佔個理字,才能痛下殺手,否則背了因果,得不償失。

  容聶封輕輕一躍,從樹枝上跳下來,站在覃明身邊,兩條蛇閃電般地從樹枝上下來,繞著三個化神修士遊走,粗長的蛇身把那三人給圍在中間,高高抬起三角頭,嗜血地盯著。

  「是高階妖獸!」白衣修士低聲道。

  「瓊仙宗弟子竟與妖獸為伍?又是嗜血籐,又是蛇妖獸,皆是毒物。」藍衣修士一臉不屑。

  「真是墮落了。」黑衣修士冷笑。

  覃明:……

  容聶封嗤了一聲。

  「我們瓊仙宗如何,還輪不到爾等非議。」一個充滿正氣的聲音響起,再令三個化神修士驚了驚。

  居然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

  他們轉頭,看向附近的河道,只見一個俊逸的執劍青年自水中緩緩步出,他身上覆有一層淡藍色的膜,水流沿著膜的表面滑落,絲毫沒有沾濕了他飄逸的衣袍。

  又是一個元嬰修士。

  三個化神修士終於肯定了,此處絕對是這些瓊仙宗弟子布下的局。

  已經出現一個化神,兩個元嬰了,剩下最後一個元嬰必定也潛伏在附近。

  他們背靠背,用神識不斷地探索,突然頭頂有什麼觸動,他們迅速地散開,只見他們原本所站的上空,出現一個黑洞,從黑洞裡,跳出一個身手敏捷的人,他無聲無息地蹲在地上,手中的雙刀泛著寒光。

  正是最後一個瓊仙宗弟子。

  那個撕開空間的黑洞,究竟是什麼?他居然能隱藏其中,悄無聲息。

  三個化神修士心驚膽顫了,他們震驚地發現,自己的修為受到限制,面對瓊仙宗三個元嬰和一個化神,汗毛直豎,如臨大敵般,經脈中的靈氣爆漲。

  很久沒有這種毛骨悚然地感覺了。

  在沒有渡劫老祖的修真界,化神修士僅次於合體期大能,擁有崇高的地位,普通宗門的合體期大能不足十位,化神修士越多,實力越強。

  他們從煉氣修煉至化神,過去了數千年,漫長的歲月,安逸太久,似乎早忘了那種弱肉強食的緊張感了。

  如今面對三個元嬰一個化神,在這詭異的森林裡,被無數嗜血籐包圍,被兩條毒蛇盯著,還有那神出鬼沒的黑洞,這讓三位化神修士鮮明的意識到,他們早就成了他人的甕中之鱉。

  然而,元嬰初期和化神後期,差了不只一個境界,越級打架,那是自尋死路。

  黑衣修士陰狠地瞪著覃明等人。

  「就憑你們,也想殺我等?」他一臉諷刺。

  「不自量力。」藍衣修士嘲弄。

  「小心駛得萬年船。」白衣修士對兩個同伴道,「這幾人功法奇特,或有什麼陰招。」

  「能有什麼有招?元嬰殺化神,癡心妄想。」黑衣修士揚聲道,「你們若識相,便束手就擒,免得一會打起來,我等失手,直接捏爆了你們的元嬰。」

  「冷道友說言甚是。」白衣修士望向覃明,「瓊仙宗早已沒落,培養幾個元嬰和化神不容易,不如直接棄權,或可饒你們一命。」

  覃明彬彬有禮地抱了下拳,笑容可掬地道:「這話正是我要對你們說的。呵呵,宗門出幾個化神不容易,萬一命殞在秘境裡,於你們宗門而言,可是一大損失啊。」

  「小兒信口雌黃。」黑衣修士冷喝,一抖手中的劍,劍意頓起。

  劍修的脾性,除了自傲外,還直來直往,聽不得一點無禮的話語。

  「不必多費口舌。」容聶封道,「有沒有能耐留下你們,過過招即知了。」

  卞離一甩雙刀,已經先攻為上了。

  「來得正好!」黑衣修士手中的長劍一動,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劍域。

  卞離身影一閃,突然隱身。

  黑衣修士眼睜睜地看到置身於他劍域中的青年消失得無影無蹤,神識掃視後,完全無法撲捉到他的氣息。

  思索劍,他忽感背後一寒,險險躲避,猛地回頭,對上一張俊逸的臉。此人渾身正氣,劍意坦蕩,使的竟是難能可貴的君子劍。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你在縫什麼?

  鳳琰:被套。

  覃明:=【】=

  鳳琰:為何如此表情?

  覃明:那個……我們的被套,全是你縫的?

  鳳琰:不是我,難不成是你縫的?

  覃明:那個……不是可以買嗎?

  鳳琰:萬年蠶絲煉製的絲被,無處可買。

  覃明:哦……哦,是嗎?呵呵,你真是太賢惠了,親!

  鳳琰:你道煉製法袍,便不需要縫紉?雖以特殊的材質煉成,但該縫之處自當縫。

  覃明:你的手……真巧。上到煉武器,下到縫紉,無一不精通。

  鳳琰:……修士獨居較多,這些事,自然需要親力親為,幾千年下來,無師自通了。

  覃明:看來,我還要學習很多。吶,忱慕,我來幫你~呀!

  鳳琰:——此針非凡品,被刺了傷口極難好。放著,還是由我來罷。

  覃明:好……好吧……

  【我家忱慕簡直個萬能好老公~~】

 

 

第211章 上當的唐笑

  正所謂,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林凜以正氣入道, 德才兼備,厚實和順,容載萬物。他的劍, 光明磊落,心懷坦蕩, 一招一式之間,正直剛毅, 每一擊,皆正面攻擊,堂堂正正。

  黑衣修士亦是劍修, 他的道卻偏陰狠,自是不屑林凜這種過於正氣的劍法。作為化神修士, 使了幾千年的劍, 豈會把林凜這種乳臭未乾的劍法看在眼中?

  黑衣修士冷笑一聲, 劍招凌厲、刁鑽, 劍氣之中融入了陰毒之氣,凡是被他劍氣掃到的樹木, 瞬間枯萎。

  「好毒!」容聶封見之, 一道火襲捲而去,把沾了陰毒的草木焚之一炬。

  「小心點,林大俠。」容聶封沖林凜喊。

  林凜瞬移避開一道攻擊, 掃出一排劍氣,把對方的劍氣壓了回去,他面不改色地道:「放心。」

  黑衣修士的劍氣被擋了回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一個化神修劍的劍氣,居然被一個元嬰修士如此輕而易舉地擋了回來,怎麼可能?

  過了數招後,黑衣修士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他眼睛一掃兩個同伴,震驚地發現,兩個元嬰一個修化神,竟然壓著兩個化神打!

  何時元嬰修士變得如此厲害了?

  卞離的雙刀如閃電般地繞著藍衣修士,逼得他節節敗退,藍衣修士不勝其煩,多次想拉開距離,都失敗告終。卞離如影子般,貼在他的背後,令他心驚膽顫,所有的攻擊,彷彿都擊在了幻影上,毫無作用,不僅如此,他施放而出的靈氣,被什麼吞噬了般,煙消雲散。

  藍衣修士不但要防卞離,還要防容聶封的火焰,那熾熱的藍色火焰,有靈識般,所過之處,草木安然無恙,然而藍衣修士的法袍卻被燒了個破洞。

  容聶封的火焰玩得爐火純青,他的兩條大蛇,更是凶殘無比,猛地漲大,可怕的高階妖獸威壓,逼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藍衣修士被卞離和容聶封兩人圍攻得苦不堪言。他從不知與元嬰修士戰鬥,會如此艱辛。難道是之前閉關太久,世道變了?元嬰初期的修士,跨了數個境界,可比化神後期?

  無獨有偶,白衣修士也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是化神後期,接近大圓滿,離合體期只有一步之遙,此次宗名排位戰後,他將去閉關,摸索著如何順利晉階成為合體期。

  修為越高,晉階越難。

  自一千三百多年前的那場浩劫之後,仙修者的修行之路困難重重。特別是元嬰以上,九死一生頂住雷劫,成為化神,已是大幸矣。化神升合體,若無大氣運,恐怕頂不住雷劫便隕落了。十個化神唯一二方能成為合體。

  合體之後……

  合體之後,再無渡劫!

  多少合體大能死於九天雷劫之下,見識過天道的無情,合體大能便開始壓制修為,不敢進入渡劫,即使有十足的把握,亦不敢輕易嘗試。

  在這個無渡劫大能的修真界,以合體期老祖為尊,往下便是化神大能,故此,白衣修士遇到覃明等人時,並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三個化神收拾三個元嬰和一個化神初期,易如反掌。

  可是,一開打,便心驚了。

  覃明並非劍修,卻有勝似劍修的劍法,手中的九天逍遙擁有靈智,自帶法術和劍氣,逼得白衣修士使出全力,堪堪與他打了個平手。

  難道他的境界下跌了?

  白衣修士皺眉,他困惑地打量四周。在這危機重重的森林,他根本無法施展身手,每一步踏得小心翼翼,生怕踩了黑洞遭了暗算。反觀瓊仙宗弟子,越戰越勇,他們肆無忌憚地攻擊,無懼地上的黑洞,甚至他們若不小心踩到,那深不可測的黑洞還會自動偏移。

  此處的陷阱,果然是他們佈置的!

  白衣修士大喝一聲,使出了絕招。

  剎時,整個地表劇烈的晃動,毀天滅地的能量即將爆發。

  覃明迅速地退開,手中的九天逍遙一指天,靈氣運轉,週身轉出一道靈氣漩渦,衝向天空。

  「禁——」他喊了一聲。

  地表的震動戛然而止,那股龐大的能量像漏了氣的氣球,乾癟了。

  白衣修士本要放手一搏,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拼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一舉殲滅瓊仙宗弟子,正當壯志豪情之時,一切化為虛無了。

  怎麼回事?

  為何沒有生效?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臉色鐵青。

  覃明一抖九天逍遙,跨步上前,笑瞇瞇地對他道:「我的世界,我即主宰,任何人或事物都不可超越我。」

  「什麼?」白衣修士神色一沉。

  覃明緊緊盯著他,戲謔地道:「還不明白嗎?」

  他揮出一劍,劍氣之中夾雜著密密麻麻的金豆子,這是他金系的攻擊,雖然極少使用,但與劍氣結合,乃是一種可怕的攻擊。

  白衣修士手忙腳亂地立起防禦盾,然而防禦盾不堪一擊,被幾道劍氣瞬間刺破,而那如雨般繁多的金豆子嗖嗖嗖地把他的防禦盾紮成了篩子。

  危矣!

  白衣修士終於感到危機。

  若他沒有猜錯,此人的道,乃是世界之道。

  竟然有人敢去修世界之道!

  世界之道,顧名思義,乃創世之道。

  但是,一般修士豈有那個修為和能力去研究創世之道?凡悟出此道者,皆會自毀大道,重新尋找屬於自己合適的道。

  不可能修煉的道,絕無修煉下去的必要。

  眼前這個赤袍修士,不但正經八百的修煉世界之道,竟然還修煉得有模有樣!

  白衣修士一點即透,他複雜地看向覃明,躲避著他的攻擊,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

  此處地型奇特,丘陵縱橫,奇石林立,樹木參天,籐條草木錯亂的大森林,分明是赤袍修士創造的小世界。

  在赤袍修士的世界裡,他們的修為被削弱,他們的靈氣運轉受阻,他們的功法威力大減,化神不再是化神,連元嬰都不如了。

  此人的道,太過可怕!

  覃明示意林凜等人,把這三個化神趕到一起,時間不早了,再耗下去浪費時間,不如一口氣解決了。

  當三個化神修士背靠背,應戰之時,覃明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心念一動,三個化神的修為往下降,連金丹都不如了。

  白衣修士滿頭大汗,驀地感到恐懼了。

  幾千年的道行,將毀於一旦。

  另外兩個修士的神識與他一交流,終於明白發生了何事,心中駭然。果然安逸太久了,眼高於頂,未把瓊仙宗的弟子放在眼裡,最後自投羅網,成了別人的網中魚,籠中鳥。

  「差不多了!」覃明沖林凜幾人一喊,其他人會意,加快了攻擊,法術不要錢地往外丟,好像有用不完的靈氣,持續不斷地攻擊著。

  三個化神被他們攻擊得毫無還手之力,修為被剝奪,低於元嬰以下,任人宰割。

  難道就如此認命嗎?

  白衣修士心情沉重。若是被秘境外的人看到此時此刻,不知作何感想?被元嬰修士制伏?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嚥不下去。

  他猛地瞪眼,精光乍現,從袖子裡一摸,丟出一件法寶,直擊正面攻擊的覃明。

  「小心!」林凜看到後,想跑過去擋下攻擊,無奈鞭長莫及,眼睜睜地看著那件法寶閃電般地衝擊覃明。

  覃明一驚,正要往後移動,突來一隻金箭,擊中了那件法寶,狠狠地扎進泥裡。

  「誰!?」

  白衣修士怒喝,轉頭尋找金箭的主人。

  難道是其他宗門的人?想坐收漁翁之利?

  與白衣修士的暴怒不同,覃明等人看到金箭後,心頭一喜,不必辨識,即此箭乃是唐笑的武器。

  「覃明,林凜,你們太不夠意思了。」一個爽朗的聲音由遠而近,幾個呼吸,一道人影瞬移而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手執弓箭的俊朗元嬰修士。

  然而,在他的後面,一道可怕的威壓緊隨而來,同時眾人看到了一張笑得像狐狸的娃娃臉。

  「覃明,你們在玩什麼?」墨曦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被圍毆的三個化神。

  玩?

  覃明無奈地看向墨曦,笑道:「正在越級殺怪。」

  「咦?」墨曦聽得一頭霧水。

  覃明聳聳肩,讓出一個攻擊位置,讓墨曦摻進來。「師叔,走一波。」

  墨曦趁機插了進來,起手幾個大法術,果然一波帶走了三個化神。

  覃明看著那如蘑菇雲般的法術效果,目瞪口呆。

  林凜等人更是躲得遠遠的,呆呆地望著三個化神灰飛煙滅。嚥了嚥口水,他們熱切地盯著墨曦。

  墨曦卻一臉狐疑,他看看了自己的手,有些蒙。

  「此三人真是化神修士?為何如此不堪一擊?」他問。

  覃明輕咳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好。

  他早就感應到唐笑和墨曦師叔在附近,只是不知在哪個方位。宗門令牌的用處頗多,感應同門弟子是其中一個功能。距離的遠近,可分辨出同門弟子的所在方位,若隔得太遠,便無法分辨。

  覃明先是感應到了林凜等人,這才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果然半途遇到了,可惜他們後面跟了一支追兵。

  好在,他的道乃世界之道,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一個巨大的陷阱,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一隊人仗著人多勢眾,毫無防備地進入了森林,給了覃明下手的機會。

  剩下最後三個化神,憑他們幾人的實力,完全可以拿下,只是費點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唐笑和墨曦自己趕來不說,墨曦一出手,直接把人滅了。

  同是化神修士,差距這麼大嗎?

  覃明捏捏自己的手腕,感慨。

  果然相應的功法很重要。回宗門後,一定要拖鳳琰一起去宗門的藏經閣裡找找合適自己的功法。

  「覃明,你何時晉陞成了化神?」墨曦不斷打量覃明,好奇不已。

  「什麼?覃明成化神了?」唐笑吃驚。若他沒有記錯,覃明進秘境之前的修為明明是元嬰大圓滿,怎麼一轉頭,他就化神了?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覃明一筆帶過,他道,「我們終於匯合了,接下來,一起行動,定要爭得此局的勝利。」

  容聶封帶著兩條縮小的青白蛇,搭著林凜的肩走過來。「唐笑,墨曦師叔,你們總算趕上了。」

  墨曦點了點頭,唐笑卻四處搜索。「卞離呢?沒和你們一起?」

  「卞離他不是在嗎?」覃明一怔,左右一看,居然真沒有看到卞離的身影。

  唐笑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我以為卞離跟你們在一起?」

  「原本就在……」林凜話還未說完,被容聶封一把摀住。

  「卞離他……」容聶封歎了口氣,眼中流露出痛楚,看得唐笑心跳差點漏半拍了。

  「他怎麼了?」唐笑低聲問,捏弓的手顫抖了。

  覃明眨了眼下,拍了拍唐笑的肩,歎氣道:「唐笑,那個……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唐笑不驚提高聲音。

  他怕容聶封和覃明是在騙他,神識立即到處查看,可是諾大一個森林,竟然真的搜不到卞離的身影。

  「莫玩了。」唐笑嘴一咧,笑說,然而笑得比哭還難看。

  墨曦皺眉,摸了摸下巴,突然側首盯著唐笑的背後。

  唐笑毫無覺察,他向林凜確定。「林大俠,他們的話我不信,你的話,我信。告訴我卞離他如何了?」

  唐笑的眼裡充滿了執著和瘋狂,他知道容聶封的話十句有八句不靠譜,覃明一看是個不善長說慌的人,那眼神飄忽的,一如既往的讓人一眼看透。

  唯有林凜,他為人正直,一諾千金,如果從他口中得到不祥的答案,唐笑真要心如死灰了。

  林凜從容聶封手下掙脫出來,他覺得聶封這玩笑開得有點過了,正色道:「你放心,卞離沒事。」

  不知為何,唐笑聽到林凜如此說,不但沒有放鬆心情,反而心裡更刺痛了。

  看不到卞離的人,他無論如何都心難安。

  再也忍不住,他激動地喊:「小離!快出來!我喊你哥還不成?別嚇我!」

  靜默——

  覃明摀住眼睛,縮起肩,一聳一聳的。

  容聶封嘴角一抽,攤開雙手。

  林凜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安撫唐笑。

  墨曦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笨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笑背上一重,突然掛了個人。

  但見卞離在唐笑後面的半空現身,猛地撲到他背上,拿拳頭,敲了一記他的腦袋。

  「痛!」唐笑彎了下腰,差點被卞離壓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這些泥是什麼?

  鳳琰:千年紫晶泥。

  覃明:……作者瞎掰的吧?

  【作者:是,怎的?】

  鳳琰:嗯?

  覃明:咳,這個,做什麼用?

  鳳琰:煉製一套茶具。

  覃明:啊?為何要自己煉製?買一套不就成了?

  鳳琰:此紫晶泥可遇而不可求,由它煉製的茶具,不但可鎖住靈茶的靈氣,還能保留完美的清香。

  覃明:……哦。所以,一起來玩泥巴吧?嘿嘿。

  鳳琰:莫玩。此泥極為稀有,我攢了千年才只有這麼一點兒。

  覃明:哦——

  鳳琰:你若真想玩,便玩這些。

  覃明:哈?這些是什麼泥?莫非也是千年或百年和稀有泥土?

  鳳琰:不,它只是尋常的泥巴。

  覃明:……

  【我家忱慕連器具都會煉製,太能幹了,嗚~~】

 

 

第212章 尋找寶物

  「聶封的鬼話, 你居然深信不疑?」卞離不客氣地捏唐笑的耳朵。

  後背貼著道侶寬厚的胸膛,唐笑終於安心了。「關心則亂, 換成他人, 我豈會如此?」

  卞離忍不住,湊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唐笑嗷地叫一聲。

  容聶封抱胸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豈知唐笑如此呆愚, 真信了。」

  覃明哈哈一笑:「卞離若真出事了,我們幾人怎會如此淡定?」

  卞離從唐笑背上跳下來, 唐笑忙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再消失不見了。

  「為何我說的話, 你也不信?」林凜皺眉問。

  唐笑瞅他一眼,再瞄了眼容聶封。「我原本應該信的,但打從你和聶封一起後, 你的話……只能信一半。」

  「這又關我何事?」容聶封不幹了。

  「近墨者黑?」覃明擠擠眼。林大俠為人剛正不阿,和聶封在一起後, 威信都要打半折了。

  「啊哈?你為何不說近朱者赤?」容聶封高傲地揚起下巴, 斜眼看人, 他身後的小青小白倏地豎起身子, 吐著紅信,獸眼豎成一條線。

  覃明往旁邊挪了挪, 避開兩條蛇的紅杏, 指指林凜。「他朱,你墨。就看你們誰能爭過誰了。」

  「覃明你別撇乾淨,剛才是不是你推波助瀾了一把?」容聶封問。

  覃明一臉無辜。「我只是想提醒唐笑, 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卞離可能會突然出現嚇唬他。」

  容聶封道:「你的原話可不是如此。」

  覃明道:「怎麼不是如此?我只是下半句沒說出來罷了。」

  容聶封冷哼:「強詞奪理。」

  林凜怕他們兩人吵下去沒完沒了,急忙出來打圓場。「天色將暗,豈能讓墨曦師叔乾等我們?」

  經林凜一提醒,四個元嬰修士全都恭敬地向墨曦打禮。「師叔。」

  覃明習慣性地跟著拜晚輩禮,喊了聲「師叔」。

  墨曦正興致勃勃地用神識掃視四周,探索這片森林,越深入越覺得有趣,某些角落裡,居然還有被籐條綁住的修士,一個個直挺挺地趴在草叢裡,不知死活。

  聽到有人喊自己師叔,他回過神來,娃娃臉面帶笑容。「無需多禮。」

  頓了頓,他對覃明道:「你已是化神,不必喊我師叔。」

  覃明一怔,對上他戲謔的眼神,這才想起自己晉陞成為化神修士,應該喊同是化神期的墨曦為師兄了。

  他輕咳一聲,道:「師兄莫見怪,師弟我一時忘了。」

  「哈哈哈。」墨曦發出朗爽的笑聲。「不見怪,不見怪,倒是我想問問你,這片森林有何玄妙之處?為何置身於此處,我竟感到一些規則,這些規則似乎會壓制我的修為。」

  覃明斟酌了下,道:「師兄應知我的道乃是世界之道,此次化神之後,我的道所有昇華。這片森林確為我所控,乃是我的小世界。」

  墨曦詫異地道:「果真如此!」

  他回想幾百年前,覃明在宗門的比試上,曾展示過他的道,那時候僅能開啟一個小小的域,如今居然可以創建小世界了。

  覃明微微一笑,沒有說林凜等人的道與他的小世界結合,形成了一條條規則。

  墨曦又拐彎抹角地問了些問題,覃明恭敬地回了一些,個別問題模糊的一筆帶過。墨曦不是個追根問底的人,看出覃明的為難,便不再問下去了。

  覃明鬆了口氣。

  每個修士都會藏拙,不可能把自己的絕招公諸於眾,那可是保命的秘技,越少人知道越好。

  「墨曦師叔,我們人已齊了,是否盡快尋找出口?你曾過來此秘境,可知出口大約在哪個方位?」林凜詢問。

  墨曦眨眨眼,道:「我雖過來,卻是五六百年前的事了,隔了如此之久,早忘得差不多了。」

  林凜:……

  覃明汗顏,盯著墨曦無辜的娃娃臉。

  修士的記憶素來驚人,莫說五百年前,便是千年前的事,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墨曦卻說自己忘了,分明是推脫之詞。

  覃明轉了下眼珠,開口道:「既然進了秘境,也不必急著尋找出口。鳳琰曾言,此秘境的出口隨機出現,特意去尋找,反而費時費力。」

  林凜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亦不可能守株待兔。」

  覃明點頭。「這個自然。對了,墨曦……師兄,你可知往哪個方向走,能到達秘境中心?」

  墨曦愣了下。「秘境中心?」

  覃明道:「不錯。我聽人說,秘境的中心有異寶,所以想過去尋寶。」

  「異寶?」墨曦驚訝。他參加了幾屆的宗門排位戰,從不曾聽過這個秘境裡有異寶。「你聽何人說起?」

  覃明道:「聽鳳琰說起,不過,卻是掌門向鳳琰透露的。」

  覃明的話說得半真半假,抬出掌門,不過是為了堵住墨曦的好奇心。

  「掌門——」墨曦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去尋寶。」

  「師兄對秘境較我們熟,不如帶我們走捷徑?」覃明試探地問。

  墨曦臉上的笑容一僵,左顧他言。「這個……不如你先收了你的小世界,否則我無法辨識方向。」

  「好。」覃明立即把靈氣一抽,整個森林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參天大樹消失,嶙峋的山石化為粉末,改道的河流回歸原位,重現丘陵風貌,而那些被擒的元嬰弟子,被送作一堆,丟到了一個山坳裡。

  至於那三個化神大能,被墨曦一招滅了,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了。

  只能怪他們的運氣太差了。

  「你的小世界,果然非同一般。」墨曦讚歎。

  「師兄謬讚了,尚有許多不足之處。」覃明謙虛地道。

  「師叔,我們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唐笑問。

  墨曦擴展神識,半晌,他一臉為難地道:「此處以前不曾來過,實在辨識不出正確的方向。」

  其他人歎息。

  覃明無奈,只得祭出他的本命劍了。

  把手中的九天逍遙往上一拋,九天逍遙倏地懸於半空,有外人在,它不敢多言,只能與覃明進行意識上的交流。

  『哎喲,又有求於本大爺了?』它賤賤地問。

  『別囉嗦,快幹活。』覃明催促他。

  『太不溫柔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本命劍。』九天逍遙委屈地道。

  『天天給你吸靈氣,已經非常優待了。』覃明瞪它一眼。

  九天逍遙哼唧幾聲,自劍柄發出一道刺眼的金光。

  其他見了,震驚地盯著懸於半空的鳳尾金劍。

  「此劍……有些似曾相識。」容聶封審視。

  「覃明,你何時換了劍?」林凜問。即使覃明成為化神大能,他們還只是元嬰初期,但平時喚名字喚慣了,一時難改口。

  覃明毫不介意夥伴對他的稱呼,他道:「此劍乃是鳳琰贈予我的。」

  九天逍遙即九界劍,曾是鳳東離的本命劍,後隨鳳髓珠一起流落到小世界,陰差陽錯之下,成了覃明的本命劍。

  如今它和覃明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彼此之間的道更是相互影響。它的道乃是混沌之道,為先天之雷,有化虛為實的本事。但化虛為實的並非真的虛幻,而是先收集一些數據,再將之轉換成現實。比如劍三系統就是如此。

  覃明把它召喚出來,就是想讓它收集一下這個秘境的數據,然後尋找出中心位置。

  聽到覃明說此劍乃是鳳琰贈給他的,其他人就不再多問了。

  對他們而言,鳳琰從認識起便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存在,但他們從來不會貿然相問,這是一種對強者本能的敬畏。

  倒是墨曦對覃明的鳳尾劍,非常感興趣,繞著九天逍遙轉,犀利的眼睛緊緊盯住,充滿了狂熱。

  九天逍遙被人如此審視,突然有點萎了。

  『別發呆。』覃明提醒。

  『你倒是讓那個傢伙離我遠點,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九天逍遙委屈地道。

  覃明看向墨曦,行了個同輩禮。「師兄,還請往後退一步,我這本命劍有個獨特的本事,可識別方向。」

  「哦?此劍真乃絕色也!」墨曦癡癡地盯著九天逍遙,戀戀不捨地往後退了幾步,視線如粘在劍身上般,不曾移開分毫。

  九天逍遙強忍不適,劍身發出一道亮光,開始收集秘境的數據,無數看不見的符文,匯聚過來被它吸納進劍身,結合它的道,為己所用。

  半個時辰後,九天逍遙收功了。

  覃明見亮光消失,便伸手一把握住它。

  過了一會兒,他對眾人道:「往南直行,即可到達秘境中心。」

  林凜等人深信不疑,立即跟著覃明往南走了,墨曦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

  「呃,原來這方向是南?」他喃喃自語。

  覃明一行人瀟灑離去,留下山坳裡的人不省人事,而秘境外面觀看的某幾個宗門,氣氛凝重。

  戰鬥區的畫面消失了,尋遍各個畫面,無一顯示他們宗門的人。外面的人明知那是瓊仙宗弟子設下的陷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宗門的弟子毫無防備地步入森林。

  到底這些人進入森林後,發生了何事?

  能不能收拾掉瓊仙宗的弟子?

  他們內心強烈地期盼著,等待著半空中的巨大的屏幕上重現他們戰鬥的畫面,可惜等待了一二個時辰後,畫面依然漆黑一片,但是,他們已經知道戰鬥結果了。

  保管弟子命牌的修士,震驚地看著手中碎掉的命牌,不敢置信。

  半數以上的元嬰修士隕落了,然而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三個化神大能,竟然同時隕落了!

  同時?

  三個元嬰一個化神,有何能奈同時殺了三個化神後期大能?

  在場眾修士,無人敢信幾個瓊仙宗弟子能滅掉一個十幾人的團隊。

  畫面不顯示,他們只能猜測。必定有其他宗門的人摻和進來,出手相助,與瓊仙宗強強聯手,與那十幾人對戰,並且他們的人數佔了上風,還有多位化神大能,如此方說得通,為何那三位化神同時隕落了。

  失去精英弟子的宗門,氣氛凝重,他們的四周瀰漫著一股可怕的氣勢,合體期的修士處於爆發邊緣,礙於此處是紫霄宗,又在舉行宗門排位戰,他們勉強按捺下心裡頭的怒火。

  到底是哪個宗門,敢與瓊仙宗聯手?

  莫非……是紫霄宗以及太虛宗?

  有人偷偷地瞄了眼紫霄宗和太虛宗,卻見兩宗門的修士若無其中,毫無動靜,再看瓊仙宗的人,更是從容不迫。

  由此可見,他們暫無弟子隕落。

  這些宗門的人不禁陰鬱。紫霄宗和太虛宗風平浪靜便罷了,畢竟他們強強聯手,在秘境中所向無敵。可是憑什麼瓊仙宗也波瀾不驚?

  除非……森林裡的這一戰,他們的弟子平安無事。

  吃了暗虧的宗門,咬碎了一口鋼牙,恨不得衝上去與瓊仙宗的人一決雌雄。然而理智讓他們冷靜下來,瓊仙宗的合體期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的修為深不可測,單是宮弈辰一人,便可同時抵擋三個同修為的合體期大能了。

  然而,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紀元神識擴散,把那些試探的人全給擋了回去。

  真當瓊仙宗的人沒有察覺嗎?這麼強烈的敵意,唯有死人才毫無知覺。

  那些人肆無忌憚地闖進了覃明創建的小世界,後面發生了何事,不必猜即知了。能引得這幾個宗門的人咬牙切齒,憤恨不己,顯然覃明和林凜幾人把這一支十幾人的團隊給滅了。

  大快人心。

  三百年前的那場宗門排位戰,有多憋屈,這次就有多痛快。紀元已許久未曾如此揚眉吐氣了,心情舒坦,精神愉悅,閒適地靠在椅子上,偶爾與宮弈辰聊幾句,眉角漾著笑容,柔和了面部表情。

  宮弈辰耐心地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看著他素來嚴肅的臉溫和了,不禁挑了下眉。

  「蕭師弟功不可沒啊。」紫焓湊到蕭颯旁邊,一臉驚歎。三百多年前,蕭颯去凡間收靈根弟子,遇上巨鬼拚死保下了覃明等十人,這才為宗門增添了幾員大將。

  蕭颯聞言,微微蹙眉。「師兄謬讚了。」

  坐在旁邊的岑昱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正是那次他閉關了,由蕭颯代替他去凡間,才引出如此多的風波。他從不知林遠的心思如此詭異,更不知蕭颯平時與林遠有些矛盾,他只當大家皆是師兄弟,理應友好相處。

  豈知人心隔肚皮,他看不透林遠,更不懂他最終的所求是什麼。

  至於林遠最終的下場,他全無心思去關心,他心心唸唸地便是蕭颯對他的態度。

  岑昱低頭望著與蕭颯相握的手,雙耳發熱。

  想起之前當著眾修士的面,被蕭颯抱著強吻,他便心神不寧,眼睛飄忽不定,如置身於夢幻之中,不敢思量。

  紫焓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兩眼,沒有點破,坐回原位,挨到唐眠身邊,搭著他的肩,貼在他的耳邊說話。

  唐眠擰了下眉,似乎不太滿意他如此輕浮的動作,耳邊是他的輕聲細語,終究沒有推開他。

  「看來覃明很順利吶。」李飄渺放鬆地道。

  「覃明總有辦法。」黃子葵道。

  李飄渺轉頭看了一眼鳳琰,卻見他端正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完美的側臉在夕陽餘輝的照射下,金光燦爛。

  龍沐小聲道:「不知這場比試要進行多久。」

  坐了一整天,尚未一個宗門率先出了秘境,眾修士喝著紫霄宗弟子送上來的靈茶,耐心地等待著。

  事關宗門排位的名次,每一個宗門皆卯足了勁,想在排位戰上取得好名次。

  為何各大宗門對名次如此重視?

  因為宗門的排位直接決定了將來靈根弟子的資質。若排位過於靠後,便輪不到他們挑資質上佳的弟子。

  靈根弟子的多少,好次,決定了宗門的基礎。

  各大宗門會與凡間的某些國家定好契約,每隔一段時間,便派築基弟子前來舉辦測靈大會。凡間的帝王自然會評估宗門的綜合實力,若排名太靠後,便不會考慮繼續合作。

  故此,各大宗門都不想自己的排名往後靠。萬一有國家不願意與他們綁定,沒有新鮮血液加入宗門,最終宗門將走向末路。

  被一些宗門心心唸唸的覃明等人,在九天逍遙的指引下,一路南行,果然慢慢地發現地勢的變化。

  途中他們有遇到過其他宗門的參賽者,為節省時間,覃明決定全部繞過,不正面迎戰。林凜他們早就聽慣了覃明的指揮,墨曦卻是初次與他們合作,饒有興趣地加入他們的行例,乖乖地配合。

  覃明初時不敢指揮這個化神大能,畢竟他只是化神初期,人家是即將成為合體的化神大圓滿,他們雖然皆是化神修士,之間卻差了幾個境界,喊聲師兄,已是佔了不小的便宜。

  不過,墨曦絲毫不曾擺架子,更像個好奇寶寶,一路上不停地向覃明請教這請教那。覃明一開始還有耐心地向他解釋,次數一多,便不勝其煩了,涉及一些秘密,他又不是個善長說慌的人,只好三緘其口。

  墨曦拐彎抹角地問了許多問題,然而得到實質答案的機率太底了,覃明總是說一半,留一半,勾得人心中的好奇心蕩漾不已。

  覃明只想盡快拿到鳳琰說所的寶物,那件寶物事關將來渡劫飛昇之用,或可解決一大難題,趁大伙還在秘境,該爭分奪秒地趕路。

  「覃明,那寶物有何用處?為何鳳大哥讓你一定要搞到?」唐笑不禁好奇地問。

  「唔……將來你便知了。」覃明道。他不知該不該向他們說明,將來無界可飛昇的殘忍事實。萬一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聽到此噩耗,嚇暈過去便得不償失了。

  「不必將來,你現在就可以說了。」容聶封催促。「既然一起行動,便該有知情權,不是麼?」

  覃明凝視容聶封,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想了想措詞,道:「我亦不清楚那究竟是何物,有何用處。只是鳳琰讓我務必找到秘境中心,取得某樣寶物,將來有利於我們的修行。」

  這話解釋了跟沒解釋一樣。

  容聶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覃明和鳳大哥在一起久了,無形之中沾染了鳳大哥的一些氣勢。

  「修行?」墨曦一甩袖袍,掃去幾株膽大包天的妖植。於他這個化神大能而言,晉陞越快,修為越高。實則不然,越往後面晉陞一級,危機感越大。

  掌門上千年來,不閉關不修煉,只是為了壓抑修為,以防修為過高而觸動雷劫。需知合體期晉陞成為渡劫,其凶險重重,不可估量。

  「你們尚年輕,何必早早地做此準備?」墨曦問覃明。

 

 

第213章 當眾八卦

  「未雨綢繆。」覃明回道。「我的修為增長速度過快, 今日毫無預兆地進入了化神期,不知何時會突然成為合體期, 歲月匆匆, 防不勝防。」

  墨曦一臉震驚地盯著覃明。

  竟然有人嫌棄自己修為增長過快?

  他修煉了一千多年,方進入化神後期,再過幾百年, 若無法晉階成為合體修士,修真之路便走到盡頭了。故此, 誰都不會嫌自己修為增長太快。

  但覃明似乎與眾不同。

  他從入道到如今的化神期,不過三百多年, 三百歲的化神大能,確實年輕得可怕。

  覃明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懂為何墨曦師兄如此驚訝地盯著他看。

  墨曦的神識忍不住往他身上掃去, 覃明警覺,防禦擋下, 但墨曦動作迅速, 已經掃視完畢了。

  「師兄這是……」覃明問。

  墨曦微微一笑。「失禮, 失禮。」

  林凜幾人不約而同地站到覃明的身側, 一起看向墨曦。

  被五雙眼睛如此銳利地盯著,墨曦莫名地感到一股壓力。一甩袖袍, 他泰然自若地道:「但凡修士皆看資質, 資質上佳者,修煉速度日新月異,然, 千年前的東離老祖,修到合體期亦用了千年不只。覃明的資質看似普通,修煉的速度竟堪比老祖。」

  覃明眼睛半瞌,不慌不忙地道:「師兄說笑了。我的修煉速度豈能和老祖相比?」

  墨曦搖了搖頭,道:「我曾聽聞,這世間有一種特殊體質,修煉速度是他人的數倍。」

  覃明笑道:「我的體質乃是普通體質,這個剛入門時,無間長老為我測試時,便知了。」

  林凜歎氣道:「覃明若有特殊體質,也不會去了外門。」

  唐笑點頭。「正是,我們幾個留在內門,他和鳳大哥卻去了外門,實在令我們愧疚不已。」

  容聶封摸摸下巴,倒沒有說話,眼睛在墨曦的身上溜了一圈,思索著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墨曦彷彿完全沒有感覺到五人防備,自顧自地道:「傳說通玉鳳髓之體乃是修煉之寶,不但能自主吸收天地靈氣,還能幫助他人。可惜百萬人才出一個,可遇而不可求。」

  覃明道:「墨曦師兄懷疑我是通玉鳳髓之體?」

  墨曦眨眨眼。「你是嗎?」

  覃明揮手。「自然不是。師兄不是用神識掃過了嗎?我資質普通,體質更是平凡。至於我為何修煉速度如此之快,的確有原因。」

  「什麼原因?」墨曦問。

  「師叔為何對覃明如此好奇?」容聶封不禁問。

  墨曦道:「我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打聽一些小道消息。」

  眾人:……

  覃明呵呵。感情這位化神大能,喜歡八卦別人。

  「師兄好奇心如此之重,可知道掌門和紀元老祖之間的一些事呢?」覃明神秘兮兮地問。

  墨曦晃了下腦袋,兩眼閃閃發光。「掌門和紀元老祖之間的,莫非師弟知道?」

  覃明輕咳一聲,兩隻手的拇指對了一下,擠眉弄眼。

  墨曦恍然大悟。「竟是如此!哈哈,難怪紀元老祖對掌門言聽計從,偶有夜宿掌門的寢宮。」

  「夜宿?」覃明咋舌。兩人的感情何時突飛猛進了?

  墨曦問道:「師弟又是如何得知的?。」

  覃明道:「我和鳳琰有一對情侶劍,一把叫金麟劍,乃是掌門所鑄,一把叫梵青劍,正是紀元老祖所鑄。」

  墨曦拍手。「原來如此!」

  別說墨曦驚訝,連林凜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

  覃明又道:「此事,我們幾人私下談便可,萬萬不能說出去,否則被紀元老祖知道了,定會責怪我等繞舌,哪天給我們穿小鞋,便得不償失了。」

  「言之有理。」墨曦點頭。

  其他人附合。

  秘境外面觀眾席上的眾多修士:……

  瓊仙宗諸位:……

  宮弈辰:……

  紀元:!!

  那一隊追兵追至森林後,畫面消失了,數個時辰後,幾個宗門的人發現進秘境的弟子命牌碎了,便知他們凶多吉少,然而隨機畫面一直沒有再刷新,看不到覃明等人的身影,這幾個宗門焦慮地等待著,更對瓊仙宗怒目相向。

  瓊仙宗的修士挺直了腰桿,不痛不癢,完全無視了這些宗門的怒火。

  許多人極力想看後續,等待了許久,戰鬥區的某個影像裡突然再現覃明等人的身影了。於是在場的所有修士,不約而同地盯準了那個畫面,神識全都撲了過去,圍著那個畫面打轉。

  這戰鬥區的影像,不但有畫面,還有聲音,雖然不高,但只要神識附在上面,便可聽清影像中人說的話。

  簡而言之,就是直播現場。

  畫面之中,共有六人,從他們的服飾和腰間的令牌上看,分明全是瓊仙宗弟子,有人認出了墨曦,知他正是此次瓊仙宗帶隊的化神修士,至於覃明,更是盡人皆知,但他化神初期的修為,卻令人驚訝萬分。

  他在前幾天的守擂賽上,分明是元嬰大圓滿,為何進入秘境之後,就晉陞成為化神初期?

  他身上的赤色法袍精緻華美,髮帶上的鈴鐺迎風飛揚,發出清脆的聲音,眉目清冽,面如冠玉,唇若塗朱,氣質卓然,清雋雅致,莫名地吸引他人的目光。

  畫面閃現時,眾人正好聽到墨曦說他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打聽一些小道消息。

  前因後果,眾人不知,但是關於小道消息這事,一些人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然後,他們便聽到了覃明透露出來的「小道消息」。

  原來——瓊仙宗的掌門與他的師弟紀元,是這種關係!

  紫焓捂臉,為覃明默哀。

  紀元不斷地冷笑,週身散發出低氣壓。

  宮弈辰面不改色,嘴角漾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李飄渺扯扯龍沐的衣角,小聲地說:「覃明完了!」

  龍沐盯著畫面中的覃明,一臉同情。

  黃子葵偷偷打量旁邊的鳳琰,但見他仍閉目養神,似乎對影像裡面發生的事,毫不知情。

  呃,鳳大哥為何不像之前那樣關注覃明呢?

  秘境中的覃明等人完全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直播給外面的修士們了,他們繼續交談著。

  「師弟還未說為何修煉速度如此之快?」墨曦問。

  覃明無語地望著他。

  他都特意把話題繞過去了,為何墨曦師兄如此的鍥而不捨?

  容聶封道:「師叔,每個人皆有自己的秘密,不是麼?」

  墨曦忙道:「呵呵,是師兄唐突了。」

  覃明見他一臉歉意,眼睛卻在閃爍,心中一歎,開口道:「師兄應知我的道侶是鳳琰。」

  「呃,對。」墨曦一怔。

  覃明衝他露齒一笑。「你也知他是鳳氏皇族吧?他們鳳族擁有一些特殊的……嗯……雙休功法,所以……咳……你懂的。」

  三個字,你懂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墨曦終於滿足了好奇心,一臉感慨。

  「不愧是鳳氏皇族啊!」鳳氏皇族在修真界,一直是神秘的存在,自古以來出過無數位大能,其中,鳳東離正是鳳氏皇族中人。

  覃明道:「我們繼續趕路吧,耽擱了不少時間。」

  墨曦點頭。「走走走。」

  他一手一個,抓住了唐笑和卞離,在兩人驚訝之中,朝北方縮地成寸往前移動。

  覃明大驚失色,高呼:「師兄!走錯了!」

  然而,墨曦的速度太快,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覃明,快,快追過去!」林凜著急。

  覃明二話不說,帶上林凜和容聶封,追在墨曦的後面。

  秘境外面觀看的人,不知他們這一行人要往何處去,但覃明都快喊破喉嚨了,也喚不回一個能夠縮地成寸的化神大能。

  「呵呵,墨曦師弟可是個大路癡啊。」鑫鎏搖頭笑道。

  「話雖如此,但他又是大氣運者。」她的道侶天羽道。

  大氣運者?

  正是如此。否則以墨曦的資質,如何能順利地成為化神大能?

  覃明追著墨曦往北走了,而原本要去的南方某處,聚集了兩隊人馬,正是紫霄宗和太虛宗的弟子,與另兩個宗門的弟子碰頭了,雙方一照面,寒暄幾句,倒沒有打起來。

  四個化神大能合計了下,打算暫時合作,於是,四個宗門的弟子組成一個團隊,開始橫行整個秘境。

  覃明氣喘吁吁地追上了墨曦,差點歇菜。

  化神初期與化神後期,果然差距甚大。

  「咦?原來我走錯了嗎?」墨曦無辜地道,手一放,唐笑和卞離便被他丟到了地上。

  覃明等人沉默地望著他。

  感情他真的是路癡。

  唐笑從地上爬起來,拉起卞離,對覃明道:「我剛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原來是方向錯了。」

  墨曦呵呵一笑。

  覃明頭痛地撫額。「錯都錯了,只能繞道了。」

  「如何繞道?」容聶封問。他們被墨曦師叔帶偏了路,完全搞不清楚這裡是何處,往哪個方向繞道才能去秘境中心呢?

  覃明無奈,叫出了九天逍遙。

  九天逍遙收集了這個秘境的數據,對此瞭若指掌,再次給覃明指了個方向。於是一行人,往西南方向走去了。

  這一路行來,他們沒有遇到一個其他宗門的人,順利得不可思議。

  外面觀看的修士盯著數個畫面,來回對比,不禁對瓊仙宗投以妒忌的眼神。

  別的宗門弟子拚死拚活的戰鬥,瓊仙宗的倒好,像遊山玩水般,悠閒地走著,完全猜不出他們此行的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覃明等人終於到達了盆地邊緣。

  站在高處,往下鳥瞰,那盆地如一個巨大的錐形,內部似梯田般,一層一層地往下深入。強風烈烈,吹得六人的法袍和髮絲亂舞。

  「這裡便是……」唐笑的聲音被風吹散了,聽不清楚。

  是何處?

  秘境外的人看不懂,也聽不清,好奇得心癢癢,然而,影像似乎與他們作對般,再次消失了。

  許多人氣得重重地錘了一記椅子扶手。

  「此處——」翟逸沉吟一聲,眼睛微瞇。

  「師兄,你知那是何處?」衛溪問。

  翟逸並未立即回答他,修長的手指交握著,兩手的拇指碰了碰,他道:「秘境中心。」

  「秘境中心?」衛溪驚訝。「他們為何去那裡?莫非秘境中心有出口?」

  「……或許。」翟逸道。

  衛溪還想說什麼,突然有弟子來到他身邊,恭敬地行過禮後,低聲說了一句話,衛溪倏地起身。

  「何事?」翟逸問。

  衛溪忙道:「一點小事,師兄不必掛心,我去去即回。」

  翟逸見他神情從容,便知不是什麼大事,揮了揮手,讓他過去盡快處理了。

  衛溪匆匆地行禮,與那弟子一起離席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紀元師叔,我不是故意的~~

  紀元:呵呵,我不聽。

  覃明:我豈能料到畫面現場直播得如此清晰。

  紀元:我和掌門的小道消息,你倒一清二楚。

  覃明:這個……我覺得其實掌門也是對你有想法的。

  紀元:……此話怎講?

  覃明:他曾把我和鳳琰的劍拿去重鑄了一番,升了下級。

  紀元:——師兄他看過了我的梵青劍?

  覃明:正是,他還看到了劍上的名字,你看。

  紀元:……回宗門後,罰你每日打掃主峰。

  覃明:啊?師叔,怎能如此!!

  紀元:為何不能如此?

  覃明:我幫你點破你與掌門之間的事,你不感激便罷,居然還真給我穿小鞋?

  紀元:我高興。

  覃明:……

 

 

第214章 機關重重

  站在盆地的高處, 看不清底下的情況,一行人打算盡快下去。然而, 覃明剛要跳下來, 便被一股阻力推了回去。

  「小心!」林凜伸手拉了他一把。

  覃明險險站穩,抹了抹額角的汗。

  「此處有防禦陣。」他肯定地道。

  「顯而易見。」容聶封道。這盆地一看便知非天然形成而是人為鑿出,全貌規整, 巧奪天工。

  「我用神識掃過,完全探查不出來。」覃明皺眉。正是如此, 才會試身跳下去,結果還真有防禦陣, 看來是上古大能設下的陣法,精巧微妙。

  「那我們該如何下去?」唐笑問。

  「能否解陣法?」卞離四處查看,想尋找突破口。

  「我向鳳琰學了幾百年的陣法, 佈陣或破解不在話下,但此處的陣法, 無能為力。」覃明一臉為難。果然學海無涯, 一山還有一山高。

  「若是鳳大哥在就好了。」林凜道。

  覃明歎息。可不是?有鳳琰在, 一切困難皆可迎刃而解。他既想要秘境中心的寶物, 為何不親自進來取,反而讓他來呢?

  或者, 他們兩人一起進來, 強強聯手,事半功倍。

  「師叔,您在找什麼?」唐笑發現墨曦蹲在一個石墩前, 不知在搗鼓什麼。

  墨曦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手裡拿了一個工具,不停地挖泥地。

  其他人聚到他身後,湊過去一看,但見他把石墩前的泥地挖出一個巴掌大的坑。

  感到背後有人,墨曦回過神,轉頭道:「快來看看,此處有蹊蹺。」

  他挪了挪屁股,把石墩顯露出來。

  覃明探頭一看,驚訝地發現石墩上面畫有符文,而被墨曦挖開的坑裡躺著一塊石板。

  「這是何物?」他問。

  墨曦抖了抖手中的挖土花鏟,把上面的泥土抖下去,慢條斯理地塞進自己的儲物袋中。

  「這是破解陣法的機關。」他道。

  「機關?」覃明讓開身,對唐笑道,「你的特長。」

  唐笑的劍三傳承是唐門,唐門是一個善長機關的門派,而唐笑對機關也非常有興趣,修真後,在藏經閣裡找了許多機關方面的古籍,又拜了一個機關大能為師,由他出手,馬到成功。

  墨曦讓出位,唐笑蹲了下來,手指撫過石板,石板上面的泥土全部被抹去了,露出原貌。

  這是一塊正方形的石板,邊長約二十公分,石板中間分被分割成數塊不規則的小塊,不知該如何操作方能破解。

  唐笑修長的手指撥動了下那些小塊,居然可推動。

  「唔,這個……」唐笑移了數個小塊後,發現這些小塊可以組成一些圖型。

  「可有什麼特殊之處?」墨曦問。

  唐笑點了下頭,皺眉思索。

  覃明見他還在研究,便想查看下其它地方,沿著盆地邊緣往前走了一百米,發現又有一個石墩,他心中一動,在石墩前面的泥地裡,挖開一層泥,果然出現了一個小石板。

  這個小石板與之前的如出一轍,被分割成一些小塊,不規則的排列著。

  他拍了拍手,起身繼續往前走,一百米處,再次出現了石墩。

  他叉腰而立,神識擴散出去,整個盆地,相距百米,皆有一個石墩,每個石墩前面,必然都有一塊小石板。

  覃明返回到大伙所在的石墩,只見唐笑已經在石板上拼出了一個圖案。

  「咦?這個是……」他挑了下眉。

  「應是如此。」唐笑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其他人低頭一看,但見石板上的小塊拼成了一隻條飛龍。

  「一二三四五六七……這是七巧板嘛。」覃明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這石板似曾相識,一時沒有想起來是什麼,如今看唐笑拼出的這個飛龍圖型,他打了個響指,懂了。

  「七巧板?」其他人疑惑。

  覃明道:「你們以前不曾見過麼?」

  七巧板是覃明那小世界的益智遊戲,不想修真界的上古大能把它當成機關了。

  唐笑道:「我曾經古籍中看過,卻是第一次拼玩。」

  覃明道:「我適才查看過了,這盆地邊緣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個石墩,每個石墩前都有一個小石板。也就是說,我們把所有的石板都拼組出來,即可打開此處的防禦陣了。」

  墨曦附合。「覃明所言不錯,我剛數了數,共有一百五十個石墩。」

  覃明看他一眼,對上他笑瞇瞇的臉。

  墨曦好奇心旺盛,剛才研究石墩時,早已探查過所有石墩了,還精確地數到了一百五十個。

  林凜卻問:「如此多的石板,我們拼出怎樣的圖案方是正確的?」

  容聶封點頭。「石板中間的小塊能隨意移動,拼的圖案多不勝數。唐笑你如何證明這飛龍是正確的圖案?」

  唐笑還未說,他的道侶卞離已經替他說了。「石墩上有字。」

  其他人定睛一看,石墩上真有字。

  「魚躍龍泉闖天門?」覃明照著上面的字,念了出來。

  「為何不是魚,而是龍?」容聶封問。

  「魚唯有化成龍方可闖天門,這是一道送分題。」覃明哈哈一笑。

  「既然如此簡單,那接下來的石板拼圖,想必覃明胸有成竹了?」容聶封揚眉道。

  覃明豈能看不出他的刁難,攤手道:「石墩如此之多,我們是一個小隊,大伙分工進行吧。」

  林凜道:「時間緊迫,需加快速度。」

  一百五十個石板,他們只有六個人,每個石板費些時間,起碼需要幾個時辰方能打開防禦陣,萬一這段時間內,有宗門弟子尋到出口先出去了,此局他們便輸了。

  覃明五人的行動力非常迅速,依次找到石墩,根據石墩上面的詩句提示,飛快地拼圖。

  墨曦嘖嘖稱奇,此次與他們一起闖秘境,簡直大開眼界。五人配合默契,齊心協力,進退有度,互補互助,團隊合作效率超凡。

  七巧板對覃明來說,一點都不陌生,這種益智類的遊戲,小時候常玩,長大了,玩得少了,但早就烙在記憶深處了。

  他選的這個石墩上面的詩句是:梧桐樹上棲鳳凰,金池邊上見羽衣。

  不用說,他得拼一隻鳳凰。

  這鳳凰可不好拼啊。

  覃明琢磨了下,不停地推動石板上不規則的小塊,努力拼湊出一隻鳥,勉強看著像鳳凰。當他做完最後一步時,石墩上面的詩句突然亮了一下。

  「成了!」他雙眼一亮,欣喜地起身,往下一個石墩走去。

  其他人見覃明完成了一個,也抓緊時間,陸陸續續地拼成功了。

  一個半時辰後,一百五十個石板全部拼湊成完畢,當覃明把最後一塊填上後,所有石墩同時發出刺眼的光柱,嚇得覃明往後跳了數步,其他人聚在他身邊,不可思議地盯著直入雲霄的一百五十道光柱。

  光柱沖天後,激起了強勁的氣流,可怕的排斥力,形成了一股龍捲風,把附近的事物全部捲入其中。

  覃明等人早有防備,在週身設下靈氣防禦,腳下灌鉛般地扎根在地上,身體穩如泰山。

  龍捲風襲擊了半刻鐘,漸漸消失,最後化為虛無。

  覃明鬆了口氣,揉了下眼睛,再次看向盆地,只見前方居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台階。

  「這是……」林凜詫異。

  「防禦陣消失了。」覃明眉飛色舞地道。

  「快快下去看看,底下究竟藏了什麼寶物。」墨曦雖是化神大能,但好奇心重,又長了一張娃娃臉,行事作風像年輕的修士那樣直率。

  他一馬當行,踏上台階,興沖沖地往下走去。

  覃明搖了搖頭,跟在他後面。

  一行六人,踩著台階往下走,初時走得比較輕鬆,還有閒情逸致打量四周的風景,當走到半路時,墨曦猛地停下腳步。

  覃明差點撞上他的背,往後一仰,穩住身體。

  「師兄,發生了何事?」他疑惑地問。

  墨曦伸出手,握了握拳頭,半晌,回頭道:「此處有禁制。」

  「禁制?」覃明等人吃驚。

  墨曦道:「你們不曾感受到麼?我的修為受到壓制了。」

  覃明立即運轉靈氣,過了一會,他皺眉。「確實受制了。靈氣運轉停滯,非常艱難。」

  「是否越往下走,禁制越大?」林凜問。

  「或許。」墨曦凝重地點頭。於修士而言,如果修為受制,等於成了廢人,下面萬一有危險,他們簡直在送死。

  「那……還下去麼?」唐笑問。

  覃明沉默,躊躇不定。

  寶物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但下面是否危險,他不能肯定。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探險,壯著膽子往下走便是,然而現在還有其他人,一起下去的話,他需為他人的性命負責任。再則,他們此次參加的是宗門比試,還需爭取前四的名次,萬一失敗了,得不償失。

  「不如,我們分頭行動?」覃明提議。

  「哦?如何分頭?」墨曦問。

  覃明看他一眼,道:「師兄你帶著他們去尋找秘境的出口,我一個人下去尋找寶物。」

  「不行!」

  還未等墨曦回話,林凜等人先一步反對了。

  「你一個人下去,太危險。」林凜一臉嚴肅地道。

  「這是想自己一個人逞英雄?」容聶封嗤笑。

  「覃明,你需謹慎行事,萬一出事了,我們如何向鳳大哥交待?」唐笑認真地道。

  「不錯。」卞離重重地點頭。

  覃明被他們說得,老臉一紅。「我豈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為顧全大局,分開行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再則,尋寶原本是我的私事,不能因此讓宗門的比試落了下風。」

  「既然你說是私事,為何不早些提出分開行動?」容聶封抱胸問。

  覃明道:「我未料到此處有禁制,限制人的修為,過於凶險。」

  當時鳳琰向他提及秘境中心的盆地時,並未說明裡面機關重重,所以他想得也很簡單,無非是到秘境中心,進入盆地,取得寶物。

  太理所當然了。

  上古大能的寶物,是那麼好拿得嗎?

  五人爭來爭去,墨曦看戲看了一會兒,見他們快吵起來了,便出聲相阻。「有這閒功夫討論,不如繼續下去。」

  「這……師兄……」覃明為難地望著他。

  墨曦伸手拍了下他的肩,笑道:「怎麼到了這裡,婆媽了起來?一點探險精神都沒有,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修士?」

  適當的保持好奇心,方能發現更多有趣的事物,不是麼?

  望著墨曦閃閃發亮的笑容,覃明定了定心神,心中豪情壯志。

  「走,都來這裡了,怎能半途而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了!」覃明越過墨曦,走在第一位,兩個台階當一個的往下走。

  墨曦愣了下,搖搖頭,緊隨其後。

  林凜等人二話不說,繼續往下走。

  此處的禁制非同一般,越接近盆地的底部,禁制越厲害,當他們踏上盆地中心的土地時,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靈氣了,丹田里的靈氣更是無法運轉。

  他們彷彿變成了凡人,失了靈氣,更不能施放法術。

  六人不由自主地拿上了武器,警戒地打量四處。

  覃明手中握著九天逍遙,小心翼翼地行走著。盆地底部是一個像籃球場大小的平地,地上嵌有不同顏色的大石塊,石塊表面磨得極平,花紋精細華美。

  走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奇特的東西,此處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地罷了。

  「這裡……有寶物?」容聶封質疑。

  「一定還有機關。」覃明肯定地道。

  「不出所料。」林凜道。

  「唐笑,你能找到此處的機關麼?」覃明問道。

  唐笑皺了下劍眉,道:「無了靈氣便不能使用神識,無法探查。」

  覃明道:「不用神識,能否找查機關?」

  唐笑道:「或可一試。」

  覃明催促:「那便試一試。」

  卞離提議。「不如大家一起找,人多力量大。」

  眾人同意,於是每個人負責一塊區域,進行地毯式地搜索。

  他們在探查時,盆地上面,突然有人影晃動,正是被光柱吸引來的其它宗門弟子。他們本來正在四處尋找秘境的出口,碰面了難免有的糾紛,打得難分難捨時,突然遠處有光柱沖天,驚得他們都停了下來,眺望遠處衝入天際的光柱,有機遇者甩手便往那處跑。其他人一看,全都不甘示弱地衝過去。

  光柱之處,或許正是出口。

  於是如此這般,還活著的幾十人,從秘境的四處趕往盆地。

  同時,秘境外面的眾修士,通過直播畫面,也看到了那巨大的盆地。

  「那是何處?」

  「咦,這秘境裡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我去過,就是一個盆地,並無奇特之處。」

  「對,對,還有防禦陣,無法破解。」

  「防禦陣?沒有吧?你看這些人都往下走了。」

  「什麼?居然有人把防禦陣破解了!」

  「你們莫不是忘了,瓊仙宗的弟子似乎就在這個盆地邊緣。」

  「難道說……是瓊仙宗的弟子破解了這個上古陣法?」

  「或許。」

  眾修士議論紛紛,只覺得此次的秘境比試,較之以往要精彩許多。

  特別是這個盆地,很多人第一次看到,對它充滿了好奇。

  「有人來了!」卞離提醒。

  覃明一驚。「果然把他們引來了。」

  光柱沖天時,他便知凡在秘境中的修士,皆會看到並且循著光柱的方向,來到此處。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林凜提醒。

  「師弟,師侄,過來看看,這裡有個有趣的玩意兒。」墨曦蹲在一個角落,拿著他的小花鏟,挖了一塊地。

  覃明看看他的花鏟,再看向那塊被挖的地方,詫異。

  居然又是一個石板。

  此處是整個盆地底部唯一一處有泥的地方,墨曦挖了泥地的一角,就露出了石板。

  「師兄好本事!」他驚歎不已。

  墨曦笑道:「運氣罷了。」

  覃明不禁對他刮目相看。所謂大氣運者,便是如此吧?

  難怪掌門同意讓他帶隊進秘境,他雖是路癡,運氣卻絕佳,如無意外,跟著他一定能找到秘境的出口。

  「莫發呆。快來看看如何破解這機關。」墨曦讓開身,讓唐笑來。

  唐笑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下,立即明白了。

  這石板與盆地上面的那些小石板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多了一些塊,而且沒有詩句,只能憑運氣拼接了。他加快手速,不停地擺出各種動物形態,然而前後擺了十多個,居然一個沒對。

  眼看著那些人踩著台階下往走了,覃明等人不禁著急了。

  「唐笑,能不能行?」容聶封湊頭過去問。

  「別打岔。」唐笑推了下他的腦袋,眼神專注地盯著石板。

  「喂——」容聶封想說什麼,卞離一把拉過他。

  容聶封蹲到一旁,撿了塊小石頭,戳著地上的泥土。戳啊戳,突然戳到了一個硬物,他好奇地用石子使勁地掀起泥土,露出下面的東西,他用手指抹去泥土,發現是一塊帶字的石頭。

  他道:「把這處的泥,全部清掉,下面有東西。」

  其他人立即行動,半晌不到把泥全清了,露出了下面東西的真面目。

  這是一整塊大石板,那組合拼湊的小石板只是大型石板的一角,隨著唐笑移動小石板內的形狀塊,大石板上面亮起了不同的紋路光線。

  「有戲!」覃明道。「唐笑,你試試十二生肖。」

  「十二生肖?」唐笑恍然大悟,立即動手。

  上面的人已經走到台階的中間位置了,粗略數下,約有三四十人,而這些人顯然也看到了瓊仙宗弟子,全都露出了奇異的神情,某些人的眼裡迸出恨意。

  「加快速度。」覃明捏緊手中的九天逍遙。

  若打不開機關,他們只能應戰。

  沒有靈氣,沒有法術,唯有靠武藝了。好在瓊仙宗弟子入門時,就教了一套天行君子之術。這天行君子之術可謂頂尖的武功,習得此術在凡間行走江湖綽綽有餘,若與修士純粹比武,亦不在話下。

  唐笑的手指在石板上不斷撥弄,十二生肖走了一半,大石板上的紋路光線也走了一半,他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當完成最後一個生肖時,大石板上的紋路全部亮起。

  「小心——」墨曦的話剛落,整個石板倏地消失,六人全部掉了下去。

  其它宗門的弟子踏上盆地底部時,正好看到瓊仙宗的弟子掉了下去,他們奔至那處,欲追下去,那處已恢復原樣。

  大石板上的紋路不再發亮,而小石板上的模塊被打亂了,不成形。

  他們商議了下,立即找出人群中懂機關的修士,開始破解。

  覃明等人掉下來後,絲毫不見驚慌,他們施展輕羅幻影步,穩住身體,幾個起落,平安無事地落地了。

  「砰——」

  一聲巨響,墨曦整個人趴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嗆人。

  覃明摀住鼻子,一臉同情地看著地上的墨曦。

  「師叔……沒事吧?」唐笑忍俊不禁地問。

  墨曦吃了一口土,呸地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甩甩袖袍。「無礙。」

  化神期的修士,早就煉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從高處摔下來,安然無恙。

  下面並不漆黑,反而亮得閃瞎人的眼睛。這是一條通道,通道牆上嵌滿了照明石,使得整個空間如白晝般明亮。

  「得,又得破解機關了吧?」覃明道。

  「是迷宮。」墨曦道。

  幾人往前走了五六米,果然看到了三個岔路。

  「往哪走?」容聶封問。

  三條岔路,三個方向,附近沒有任何提示,如何判定哪條才是正確的道路?

  六人愁眉苦臉。

  「要不……投石問路?」覃明提議。

  「如此太草率了。」林凜否決。

  「或者我們分成三隊?」唐笑問。

  「更不妥。」覃明反對。「分散了危險係數會增加。」

  「何必那麼麻煩,隨意選一條便是。」容聶封道。

  「萬一走錯了?」卞離問。

  覃明看向墨曦。「師兄覺得如何?」

  墨曦看他們在那裡商量了半天,結果卻來問他,他道:「我無所謂,你們定即可。」

  覃明歎氣。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左邊。』

  咦?

  他情不自禁地捏了下耳朵。

  『左邊。』

  那人又說了一次。

  覃明的桃花眼瞪得如銅鈴般大,眼珠子左右轉著,不敢置信地四處尋找。

  他……幻聽了嗎?

  否則……怎麼聽到了鳳琰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真是見鬼了?

  鳳琰:呵呵。

  覃明:你在秘境外,我在秘境裡,如何能聽到你的聲音?

  鳳琰:唔。

  覃明:莫非……是幻覺?

  鳳琰:走下去便知了。

  覃明:說得簡單,我都不能確認是誰在我耳邊說話……啊,想起一首歌。

  鳳琰:什麼?

  覃明:我唱給你聽哈。咳咳……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只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

  鳳琰:……

  覃明:……西湖的水,我的淚,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啊~~啊~~啊~~~唔唔唔——

  鳳琰:張嘴。

  覃明:=【】=

 

 

第215章 暴露的劍三傳承

  『忱慕?』

  覃明不確定地在腦海中呼喚。

  『……嗯。』

  那聲音回應。

  覃明一臉震驚, 差點脫口而出我哩個去了。

  「怎麼了,覃明?」林凜不解地望著他。他們站在三岔路口, 商議著該選哪條路, 覃明卻不知為何突然臉色大變。

  覃明晃了下腦袋,揉揉耳朵,對林凜道:「沒事。」

  「可是身體不適?」唐笑問。

  覃明揮手。「真沒事。」

  「若無大礙, 我們便選條道,繼續前進吧。」容聶封道。

  「走左邊。」覃明一指, 開口道。

  墨曦拍了下手。「我和師弟的選擇不謀而合!我適才也想說,不如選左邊。」

  容聶封問:「為何想要選左邊呢?」

  覃明自然不能告訴他們, 是鳳琰突然在他腦海中提示。

  「以左為尊,所以就想選左邊了。」他笑道。

  「是極,是極。」墨曦附合。

  「那我們走左邊吧。」眾人意見一致, 便陸續進入了左邊的通道裡。

  覃明走在最前面,腦海裡不停地呼喚著。

  『忱慕, 忱慕, 你亦在秘境之中麼?為何我可以聽到你的聲音?』

  『……在, 也不在。』鳳琰回道。

  『哦?此話怎講?』覃明好奇。

  『靈犀印。』鳳琰言簡意賅, 直接點明原因。

  覃明恍然大悟。很早的時候,他就被鳳琰蓋了個鳳契印, 可是因某種原因, 鳳契印變成了靈犀印。從奴隸印轉變成為道侶印,這變化有些匪夷所思,但不管如何, 因這靈犀印,使他們二人的元神更加緊密,成為契約道侶。

  此時鳳琰定是通過靈犀印與他進行神魂溝通。

  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原來如此。

  『從我進入秘境後,你便關注著我啦?』覃明問他。

  『嗯。』

  『真好。』

  『嗯?』

  覃明眼裡漾著笑意,神情輕鬆,與鳳琰心靈相通,好似他在身邊與他一起闖關般,令他身心愉悅。

  通道約一米寬,曲折不斷,牆上隔一段距離便嵌一顆照明石,他們暢通無阻。然而,走了半個時辰,他們還在通道裡。

  「……這條通道有盡頭嗎?」容聶封不禁問。

  「若有靈氣,有法力,何需如此費事?」唐笑感歎。

  「靈氣……」覃明低吟一聲,突然道,「或許不必如此糾結。」

  「怎麼說?」林凜問。

  覃明看向墨曦,桃花眼裡閃爍著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墨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手指一點自己的鼻子,問:「為何如此看我?」

  覃明道:「如果此時唯有我們五人,事情便好辦了。」

  容聶封一聽,腦中靈光一閃,懂了,他嘿嘿一笑。「確實如此。」

  其他夥伴全都會意了,齊齊看向墨曦。

  「怎麼?」他詫異。這五人之間在打暗語,而顯然他成了多餘的人,被排斥在外了。不過,墨曦是個厚臉皮的,豈會因此而識趣地走開呢?

  「你們之間有何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他神秘兮兮地問道。

  覃明等人越是如此,越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兩眼閃閃發亮,臉上充滿了期待。

  覃明撫額,他怎麼忘了,墨曦師兄是個好奇心重,愛八卦的人。

  「其實也無所謂了。」覃明攤手。

  「不錯。」容聶封點頭。

  他們以前擔心被別人發現身上的秘密,所以從來不曾在外人面前暴露,如今他們已是元嬰,是化神,在宗門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有人質疑,也要捏捏他們的斤兩。再則,他們早就想好理由,如何解釋他們為何擁有這與眾不同的一面。

  一鍵換裝!

  五人在腦中默唸咒語,身上的法袍剎時變了。

  墨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覃明等人,終於確定,他並未眼花,而是覃明等人在瞬息之間換裝了。

  「你們這是……」他遲疑地問。不是靈氣受制嗎,為何他們還能使用法力?

  覃明轉了下手中的落鳳,笑瞇瞇地道:「讓墨曦師兄見笑了。」

  墨曦搖頭。「不是見笑,而是驚訝。你們這是如何辦到的?我修煉了千餘年,不曾見過哪個修士如你們這般瞬間換裝。」

  覃明輕咳一聲道:「這並非法術。」

  「哦?不是法術?」墨曦更不解了。

  林凜道:「此乃當初我們進入晉江界後,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套奇特地傳承。」

  「竟然是傳承。」墨曦驚道。「莫非是上古大能留下來的傳承?」

  「不錯。」覃明順著他的話道。

  「晉江界是上古大能所創的小界,我也曾進過,得到過玄令,那玄令正是上古大能的元神碎片,可惜我運氣太差,只得了三枚玄令。」墨曦感慨地道。

  三枚還少?

  覃明不禁驚歎墨曦的好運氣。玄令在晉江界,可遇而不可求,他因為有了小果子,憑借搜寶鼠的能力,方可在晉江界尋齊十枚玄令。而且,墨曦見到了玄令中的大能元神,這運氣更是得天獨厚。

  「我等正是得了十枚玄令,有了傳承。」覃明再次順著他的話道。

  墨曦一臉艷羨地望著他們身上的奇裝異服。修真界一直有個傳說,在晉江界中得十枚玄令,便可獲取一個不可多得的機緣,然而,千萬年來,真正得到十枚玄令的人,微乎其微。覃明等人居然收集了十枚玄令,連他這個大氣運者,都自歎不如啊。

  「我們能獲取十枚玄令,歸功於小果子。」容聶封道。

  「小果子是?」墨曦問。

  「是搜寶鼠。」覃明道,「它原是魔修手中的妖獸,魔修欲殺我,卻被我反殺了,小果子倒是個聰明的小老鼠,認我為主,一直跟著我,在晉江界中大顯身手,為我們尋到了很多枚玄令。」

  墨曦擊掌,臉上的好奇更濃了。「妙哉!回宗門後,我一定要見見小果子。成妖的搜寶鼠,千年難遇啊。」

  覃明詫異。「搜寶鼠很難得嗎?」

  墨曦道:「你不知?」

  覃明搖頭。「我以為就是普通的妖獸罷了。」

  墨曦笑了。「萬鼠成妖者僅一隻,百年引氣入體,五百年開智,千年開口說話,兩千年方能化形。」

  覃明吃驚。原來小果子如此珍稀?萬鼠之中方有一鼠成妖,五百年才能開智,千年開口說話?所以,別看小果子個頭不大,其實它比覃明還高壽呢。

  林凜等人同樣驚訝,那只胖胖的小老鼠,呆呆萌萌的,居然還是個奇貨。

  「回宗門後,有時間我便帶小果子拜訪拜訪師兄,讓你見見它。」覃明恭敬地道。

  墨曦滿足了,笑瞇瞇地問:「你們的傳承,除了換裝,還有何奇特之處?」

  覃明道:「自然有。師兄,抓緊了。」

  「呃?」

  墨曦猛地被覃明一把揪住,失了重心,差點摔倒,然而覃明卻帶著他,迅速地往前飛去,輕輕一躍,過了很長一段通道,林凜等人以相同的身法,緊追其後。

  他們的速度有了質的飛躍。

  覃明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看看在這個有禁制的地底下,能否使用劍三傳承。出乎意料,劍三傳承能正常使用。

  能用劍三傳承,那就好辦事了。

  此處的禁制限制了修士的靈氣,無靈氣便無法施放法術,一切依賴靈氣的東西都不能使用,比如儲物袋,比如法寶。修為再高的修士,來了這裡,也不過是個武藝高強的普通人。

  覃明等人就不同了。

  劍三傳承像外掛,自帶強大的技能,不必依靠靈氣,即能施放,若是遇上那些宗門弟子,也不足為懼。

  因九天逍遙升級了,連帶劍三傳承也跟著升級,他們可融合靈氣,使劍三的技能威力更大,但無了靈氣,一樣可以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劍三的輕功獨一無二,通道雖然窄,但頂部高,並不妨礙他們飛行。幾個起落,便躍出去很遠了,比徒步走快了十倍不只。

  墨曦震驚了一小會兒,適應了覃明的速度後,鎮定了下來。他畢竟是化神修士,經歷豐富,見識過許多光怪陸離的事物,這種獨特的輕功,乍一看令他驚訝,多看幾次,便淡定了。

  覃明在飛行的過程中,空中伴隨著各種光效,圖騰,異常有趣。他又轉頭看其他人,發現他們的輕功各有不同的效果。

  林凜的八卦圖騰和飛鶴,容聶封的紫蝶,唐笑的機械翅膀,卞離的大雕,都令人大開眼界。

  如此飛了兩刻鐘,輕功的氣不足矣,五人便陸續落地,而此時,他們已經過了長長的通道,進入了個寬敞的墓室。

  為何說是墓室呢?

  擺在中央的一口櫃石棺赫然入目,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覃明放開墨曦,向他行了行禮。「得罪了,師兄。」

  墨曦不在意地整了整衣裳,微笑道:「無需多禮。」

  容聶封忽然吹笛,小青小白兩條蛇憑空出現,碗口粗的蛇交纏著抬起頭,吐著紅杏,冰冷地盯視著前方。

  墨曦被嚇了一跳,匆忙地往旁邊閃去。

  「這……這……這是妖獸?」他嚥了嚥口水,問容聶封。

  容聶封見自己召喚出來的小青小白嚇到他了,忙向他行禮道歉。

  墨曦揮了揮手,問:「你會驅使妖獸?」

  容聶封道:「我得的這個傳承,可驅使妖獸。」

  小青小白嘶嘶地把頭湊到墨曦的面前,兩個巨大的三角頭驀地靠近,墨曦頭皮發麻。

  「不可無禮。」容聶封喝斥,小青小白聽到主人的話,慢條斯理地蠕動,來到他的身後,當個乖寶寶。

  容聶封伸手,摸了摸它們冰冷的鱗片。「乖一點。」

  他語氣溫和,眼神寵溺,看得墨曦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忱慕,我們說說話,要不然一直走路,太無聊了。這個通道可真長。

  鳳琰:要說什麼?

  覃明:別這樣無趣,我們來調|情。

  鳳琰:調|情?呵。

  覃明:怎麼?不行?

  鳳琰:你道說說看,想如何調、情?

  覃明:吶,咱們隔得如此之遠,只能語音聊天,這相當於我以前玩電腦,上網時與朋友聊球球。

  鳳琰:……

  覃明:聽不懂嗎?好吧,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去我那個小界玩玩。科技世界,與修真界完全不同。

  鳳琰:嗯。

  覃明:嘖,你這樣太無趣了。

  鳳琰:……

  覃明:難道對我那個小界一點都不感興趣嗎?

  鳳琰:不過是個低等的毫無靈氣的小界。

  覃明:……好吧,我忘了。對修士而言,靈氣才是一切。嘿,不過,那個小界有很有趣啊!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呆久了後,保證你樂不思蜀。

  鳳琰:可是想念父母了?

  覃明:呃,有點。

  鳳琰:那便去一趟。

  覃明:啊,謝謝你,親愛的!

  鳳琰:還調|情麼?

  覃明:……

 

 

第216章 深潭裡的守護獸

  覃明盯著那口石棺, 腦中呼喚鳳琰。

  『忱慕,你能看見這口石棺麼?』

  『嗯。』

  『借我的眼睛看的?哈哈。』覃明問。

  『你所見即我所見。』鳳琰道。

  『這麼厲害?』覃明詫異。想不到靈犀印還有如此獨特的用處, 以後他們萬一開分了, 是不是也能通過靈犀印聯繫?

  『神魂相聯,需消耗極大的靈氣。』鳳琰道。

  『哦。』覃明會意。想來此秘境中的寶物,鳳琰看得極重, 所以特地啟用了靈犀印。『這口石棺裡不會也躺著一個睡美男吧?』

  覃明打趣地想。當初在晉江界,他就是想尋寶, 結果尋到了鳳東離的石棺。

  鳳琰卻沒有回答他。

  覃明低頭捂嘴一笑。這傢伙可是醋罈子呢。

  「覃明,我們要打開這口石棺麼?」林凜問。

  覃明回神, 見眾人都看著他,他輕咳一聲道:「此處已是通道的盡頭,並無其它出口, 看來只能打開石棺看看裡面是否藏了什麼寶貝。」

  「也許覃明想尋找的寶物正在棺內。」容聶封道。

  「若真如此,我們便省時省力了。」覃明並不樂觀。自古以來, 尋寶可都沒有如此順利的。

  「這口棺……」墨曦沉吟一聲。

  「師叔, 這口棺怎樣?」唐笑望著墨曦緊蹙的眉, 不禁問道。

  墨曦搖頭。「它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覃明聞言, 琢磨。墨曦是個大氣運者,他的運氣, 經常令他避開危險, 若他的感覺不好,那便說明這口棺內的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然而, 他們走了如此之久,才到達這個石室,且此石室無法再通行下去,除了打開這口棺,別無他法。

  「不管如何,先打開看看。」覃明神情凝重地道。

  「誰上去開?」唐笑問。

  其他人看向了卞離。

  還有問?當然是MT上。

  卞離是明教,明教可當肉盾,皮糙肉厚,持久耐打,由他上前去開棺,再合適不過了。

  卞離沒有推遲,他屏住呼吸,輕步走至石棺面前,耳朵一抖,仔細分辨棺內的動靜,然而悄無聲息,看來裡面不是活物。

  其他人站在十尺範圍,隨時準備戰鬥。

  容聶封換上了攻擊的武器太上忘情,蛇型的笛子,泛著淡淡的綠光。他覺得才五個人,覃明一個人治療,足夠了。他一人兩寵,攻擊力暴表,不用浪費了。

  覃明瞅他一眼,把落鳳放回腰間的香囊,換上了治療武器文曲之聿,為大伙提前刷了一個清心靜氣,綠光閃過後,每人精神一振,生命值得到了量的提升。

  墨曦退到一邊,手裡握著一把劍,眼睛在覃明幾人身上不停地轉著。

  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小隊,他們自動分配任務,各自找準定位,擺出一個防守和攻擊於一體的陣型。

  當一道綠光突然落在他身上後,他猛地感到精神百倍,他困惑地摸了下胸口。

  不是不能使用靈氣麼?為何他們還能施放法術?而且這法術與眾不同,竟能提升人的精氣神。

  覃明回頭對墨曦道:「師兄,你暫時先站到角落,待我們確定沒有危險後,你再過來一起戰鬥。」

  墨曦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破天荒的,他一個化神大能居然被鄙視了。不過他心裡明白覃明為何如此安排,失了靈氣的法修,如被拔了翅膀的鳥兒,戰鬥力受限,無法發揮所長。

  他乖乖地站到邊上,靜待他們五人將如何應對石棺裡的東西。

  卞離手搭在巨石棺上,推了下棺蓋,棺蓋紋絲不動。

  唐笑湊過去問:「是否有陣法,或機關?」

  卞離搖頭。「沒有。石棺蓋重。」

  「需要我幫忙麼?」唐笑問。

  卞離看他一眼,衝他一笑。「不必,你退後一些。」

  唐笑望著卞離臉上的輕鬆,點了點頭,後退三尺,順便在附近,設下幾個機關。

  卞離深吸口氣,雙手按在棺蓋上,使勁一推,那棺蓋竟被他推開了一寸。他後退一步,縱身躍起,跳至半空,重重地出腿,踹在棺蓋上,棺蓋被他的蠻力踹開,轟隆一聲巨響,石棺蓋落到了地上,震得整個石室不停地晃動。

  卞離拿著雙刀,輕輕一點,立足於石棺邊緣,低頭看去。

  「這……」看清棺內的情況,他一驚。

  「如何?」覃明緊張地問。

  卞離甩了下雙刀,插回背上的劍鞘裡。「是通道。」

  「哈?」

  其他人全都聚了過來,擺陣擺了半天,準備戰鬥了,結果卻告訴他,什麼怪物都沒有,這巨石棺裡有條通道。

  「既然是通道,那便下去吧。」覃明道。

  「墨曦師叔怎麼說?」林凜問。

  墨曦來到石棺前,望著那往下伸延的台階,裡面漆黑一片,沉默了半晌,道:「下去。」

  覃明從香囊裡拿出燈籠,讓卞離提著,第一個下去。

  墨曦略感興趣地盯著燈籠,問覃明:「還有麼?」

  覃明愣了下,觸上墨曦星光燦爛的眼睛,失笑。墨曦師兄都上千歲的人了,不但好奇心強,還充滿了童趣。

  「應該還有。」覃明的手放在香囊上,心裡呼喚九天逍遙。九天逍遙聽到他的訴求後,飛快地給他的香囊裡塞了五六個不同造型的燈籠。

  覃明從香囊裡取出燈籠,遞給墨曦,墨曦興致勃勃地接過來,心滿足意地提著燈籠跟在卞離後面。

  覃明歎了口氣。這燈籠乃是劍三中的小掛件,經過九天逍遙改良,用處多多。此時他們一行六人,每人手提一個燈籠,照亮了幽黑的通道。

  台階陡險,六人穩當地走下去,燈籠能照到的範圍有限,他們屏住呼吸,謹慎地打量著。下了台階後,又是一條長長的道,不過通道的兩側黑魆魆的,似乎有水流的聲音。

  「你們有沒有覺得陰冷?」覃明縮了下肩,同時在腦中對鳳琰說話。

  『親愛的,你確定沒選錯路?這樣奇怪的地方,會藏著寶貝?』

  『……應該不會錯。』鳳琰道。

  『為何如此肯定?』覃明問。

  『另兩條路,我以前曾經去過。』鳳琰道。

  『嘎?』覃明一怔。也就是說,鳳琰還是鳳東離的時候,參加了數次的宗門排位戰,由於這個秘境,只能元嬰和化神方可進入,所以他只進了兩次?『是這樣麼?』

  『嗯。』

  「是有點陰冷。」容聶封道。「不過……小青和小白好像很喜歡。」

  說話間,兩條蛇已經遊走到前方了。失了靈氣,無了神識,修士們的視野範圍縮小,藉著燈籠的燈光,看到的範圍有限,妖獸卻不同,它們本身就適應黑暗,看得更遠。

  前方似乎有什麼吸引著它們,小青小白遊走得極快。

  「慢點!」容聶封提高聲音。

  剎時,整個空間裡都是他的聲音在迴盪。

  「噓……」林凜道,「不知這裡有什麼,小心驚動了它們。」

  他話剛落,前方突然傳來嘶嘶的聲音,驚得眾人立即警戒,隨時準備戰鬥,然而等了一會,什麼都沒有。

  「是小青小白的聲音。」容聶封道。

  覃明鬆了口氣,對容聶封道:「讓你的蛇爬慢點。」

  容聶封道:「它們可能發現了什麼,我們快過去看看。」

  幾人立即加快腳步,趕上兩條蛇時,發現它們正圍著一個水潭在看,蛇頭探進去,一副想鑽下去的模樣。

  卞離先一步走到水潭邊,燈籠一伸,照亮了水潭。

  「睡蓮?」他道。

  其他人圍了過來,但見水潭裡長滿了雪白的睡蓮,一朵緊挨一朵,純潔無瑕。

  「墨曦師叔,你可認識這些睡蓮?」林凜問。

  墨曦低頭打量,半晌,搖了下頭。

  覃明立即詢問鳳琰。

  『忱慕,你知道麼?』

  『是暗蓮。』鳳琰道。

  『暗蓮?有何功效?』覃明問。

  『暗蓮生於黑暗,長於暗河,百年開一朵,蘊含濃郁的靈氣,與妖獸而言乃是大補之物。』鳳琰道。

  『哇哦,此處約有上百朵暗蓮,若百年開一朵,那不得有萬年之久了?』覃明驚歎。『妖獸若喜愛,想必小果子也會喜歡吧。難怪聶封的兩條蛇正圍著它們轉呢。』

  「這睡蓮是否有奇特之處?我們不如採集一些?」容聶封發話,他發現自己的兩條蛇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便提議採一些帶回去。

  覃明道:「你確定你家蛇能吃?」

  兩條召喚出來的幻獸,能消化嗎?

  容聶封不服氣地道:「為何不能吃?它們可是有實體的。」

  林凜道:「不知有沒有毒。」

  唐笑點頭。「就是,這些睡蓮明明生長在黑暗之中,卻一朵朵潔白如玉,散發著香甜的氣味,實在怪異。」

  墨曦摸了摸下巴,道:「毒倒不至於。它的香味沁人心脾,花朵隱隱透著純正的靈氣,絕非邪物。不過,此處禁制如此厲害,它們竟然還能吸收到靈氣,不可思議。」

  經他一提,眾人才想起來,這裡靈氣受制,無法使用,而且一路行來,四周全無靈氣波動,而站在深潭邊,卻隱隱感覺到了靈氣,原來正是從這些睡蓮花蕊裡散發出來的。

  「可以採集。」覃明道,「我想起來了,以前和鳳琰在外探險時,曾經遇到過相似的睡蓮,記得鳳琰叫這些為暗蓮,適用妖獸食用。」

  覃明把從鳳琰那得到的信息,轉換一下用詞,告訴了大伙。

  其他人皆知覃明和鳳琰從晉江界消失後,神秘地失蹤了三百餘年,他們極少提及那三百年的事,所以當覃明說自己和鳳琰在外探險遇到過這種睡蓮,不疑有他,都相信了他的言辭。

  「暗蓮?」墨曦挑眉。

  「對,生於黑暗,長於暗河,百年開一朵,蘊含濃郁的靈氣,為妖獸的大補之物。」覃明道。

  「倒是名副其實。」墨曦點頭。

  「既然如此,還等什麼?我們去採摘吧。」容聶封為著自己的妖獸著想,躍躍欲試。

  「我給子葵的小乖也帶一些吧。」卞離道。

  「采的時候小心點,深潭裡不知有何怪物,別掉進去了。」覃明提醒。此時他們站在深潭邊上聊了許久,動靜不小,但深潭裡面一點波動都沒有,不知是真無東西,還是正在蟄伏著,伺機而動。

  「用輕功即可。」容聶封不在意地道。劍三傳承的輕功控制得當,可蜻蜓點水。

  「我先去。」卞離第一個上了。

  但見他縱身一躍,如輕燕般飄向水面,伸手一探,摘了一朵暗蓮,翻轉身體,輕點水面,飄了回來,穩當地踏上岸。

  「厲害。」唐笑衝他翹拇指。

  來自道侶的讚賞,令卞離臉微紅了下,他把暗蓮遞給唐笑。

  唐笑接了過來,拿在手中仔細審視。如盤子般大的花朵,嬌艷欲滴,花蕊中心是嫩黃色的,靈氣便是裡面散發出來的。

  「我先收著,出去的時候給子葵帶去。」他將暗蓮塞進了腰間的香囊裡。

  「我再去採。」卞離道。

  「一起吧。」唐笑道。

  其他人也一起飛過去採,覃明連採了兩朵,容聶封一口氣摘了五朵,墨曦站在岸邊,看著他們使著輕功,嫻熟地飄飛在深潭上空,一朵接一朵的采著,像忙碌的蜜蜂,好不歡快。

  他嘴角微揚,看得津津有味。

  在覃明等人高效率的採擷之下,深潭裡上百朵暗蓮,轉眼便沒了一半。

  正當他們採得投入之時,潭面突然傳來波動,底下出現了一大片陰影。

  覃明立即提醒:「撤!」

  林凜等人反應迅速,如閃電般地竄回岸上,容聶封的兩蛇發出嘶嘶嘶地警告聲。

  五人以卞離為首,站好位置,嚴陣以待。

  覃明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深潭底下什麼都沒有,凡是靈植附近,皆有守護獸,此處肯定也不例外。這些暗蓮生長得如此嬌艷,數量多,靈氣鬱濃,若無守護獸,實在說不過去。

  但是他們豈能因為懼怕守護獸,便打退堂鼓?

  當然要趁著對方潛伏之時,搶著把暗蓮給採了。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哈哈。

  結果他們採了一半以上的暗蓮,那守護獸終於沉不住氣了。

  「師兄,注意安全。」覃明回頭提醒墨曦。

  墨曦非常識趣,早早地往後面站了。既然覃明等人擁有戰鬥力,他這個上了年紀的人,便偷個閒,觀戰吧。

  深潭的水面波動得越來越厲害,如波濤洶湧,暗蓮如浮萍般,被水浪攪翻,散了無數花瓣。

  「呵,脾氣不小。」覃明看到破損的暗蓮,一臉可惜。

  「看體形,是大個子。」容聶封皺眉道。「小青,小白,你們可不能輸啊。」

  「嘶嘶嘶——」小青小白不甘示弱,身體忽地膨脹,變成了水桶般粗的巨蛇。

  卞離握緊雙刀,盯著水面,水底的陰影越來越濃,顯然怪物逐漸浮出水面了,同時,卞離看到了水面上浮現的血條。

  是的,沒錯,血條。

  他們處於劍三套裝下,可以看到任何人或妖獸頭頂上的血條。

  「好長——」覃明聲音都變了。

  足足有五米餘長,還是金色的,也就是說,它擁有多層血量。通常金色血條之下,共有五層,一層如果是十萬血量,五層就是五十萬。但從這個怪物血條的長度看,可不僅十萬呢。

  有可能一層就是十億!

  「有點玄。」林凜皺眉。如今他們沒有靈氣,僅憑劍三傳承的能量,能夠拿下這頭龐然大物嗎?

  「來不及逃了。」唐笑道。

  「都已經來了,怎麼也得帶回點特產。」覃明道。他進秘境,本就是衝著寶物來的。鳳琰說得倒是簡單,只要他到達盆地底部,便能看到法寶。結果他都深入地底了,連法寶的影子都沒瞧見。

  『來了!』鳳琰嚴厲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

  覃明精神一振,不敢分神了。

  「嘩啦啦啦——」

  水底的怪物終於顯露真身,藉著燈籠微弱的光,他們看到水如瀑布般地飛濺,兩個長而粗壯的頭,在半空蜿蜒,大如山般的軀體給人無限的壓力,還有那佈滿鱗片如大柱子般的腿,佈滿了尖銳的刺甲。

  「這是……」眾人震驚。

  狀如龜,鳥首虺尾,龜蛇合體,分明是——

  「玄武!」站在後方的墨曦詫異地輕呼。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呀呀呀,大BOSS啊!

  林凜:不要分神。

  覃明:卞離,就你一個MT,能不能行?

  聶封:這個時候,還挺想念飄渺和沐沐的。

  覃明:血量這麼可怕的大BOSS,分明需要二十五人團啊!

  唐笑:我們只有五人。

  覃明:想念忱慕。他一人頂十個!而且他還是全門派呢。

  鳳琰:……

  卞離:不如……讓聶封也換成治療?

  聶封:這樣就犧牲攻擊力了。血條這麼厚,什麼時候能磨死?

  覃明:不,如果在BOSS血厚的情況下,雙MT和雙治療比較保險,再則,你有鍋,可以隨時回藍。

  聶封:雙治療我懂,雙MT怎麼搞?我們這裡誰還有能當MT?

  覃明:鄙視你。你平時是不是只召喚你的蛇?難道你忘了,你還有一隻蛙!

  聶封:!!蛙!你是說那只醜陋的蛤蟆?

  覃明:對。不過……母不嫌子丑,你居然嫌棄它?

  聶封:誰是母?

  覃明:父,父總行了吧?

  林凜:別爭了呀,開BOSS了!

 

 

第217章 天有異象

  秘境之外的各大宗門都有些坐不住了。

  為何?

  只因他們優秀的精英弟子, 竟然對一個普通的機關無能為力。

  話說覃明等人解開機關後,全部掉了下去, 機關瞬間恢復原狀, 其他宗門的人追至機關前,立即派出機關高手,輪流破解, 不敢置信地全被難住了。

  至於瓊仙宗弟子,掉下去之後, 他們的身影再次從戰鬥區的影像中消失,十幾個影像畫面, 成了擺設,唯一還亮著的,便是各個宗門聚集在盆地中心, 一邊互相合作,一邊彼此防備。

  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他們卻遲遲解不開機關, 無法進入地底下。

  不知瓊仙宗弟子在下面有何奇遇, 又是否已經尋到出口了?

  觀看的修士中, 有人困惑。

  「他們為何認定機關下面,便是出口?」

  經那人一提, 一些人回神。

  對啊, 為何非要盯著此處呢?曾經進過秘境的人表示,出口隨機刷現,絕非一個固定點, 若錯過機緣,修士將被困在秘境之中待到下一次宗門排位戰開啟之後,方能出去。。

  「定有異寶!」有人道。

  「異寶?」

  「你們進秘境後,可曾想過去尋寶?」

  「什麼?尋寶?想當初進入秘境之後,一心想著為宗門爭個好名次,到處尋覓出口,又得防著其它宗門的人,時刻謹慎小心,豈有那個時間去尋寶?」

  「你們或許沒有那個想法,但瓊仙宗的弟子卻不能肯定了。」

  「他們難道不想贏比試?竟然一門心思地尋寶?」

  「呵呵,你們莫不是忘了,此秘境乃上古大能所創,必有奇特之處,否則千萬年來,為何保留至今?」

  「即使有,但比試便是比試,尋到寶物卻出不來,得不償失。」

  「瓊仙宗的弟子鋌而走險?」

  「不管如何,現在他們全都聚在此處了。」

  「紫霄宗和太虛宗的弟子都無法打開這個機關,為何瓊仙宗的弟子輕而易舉地便打開了?

  說出此話的修士,忽感壓力,他一驚,幾道神識不友善地在他身上打轉,他立即噤若寒蟬了。不想自己多嘴,被坐在附近的兩大宗門弟子聽到了,怕是得罪他們了。

  瓊仙宗這邊的修士,對於覃明等人的行動,同樣感到匪夷所思。

  因影像的斷斷續續,偶爾出現他們的身影,由於不知前因後果,所以無法理解他們為何走到了秘境中心的盆地。

  李飄渺多次打量鳳琰,發現他一直端坐著,雙目緊閉,好似睡著了般,如此已有幾個時辰了。

  影像之中沒有熟悉的身影,只有其它宗門的弟子聚在一起,破解機關,她看了都想睡覺。或許鳳大哥是真的感到無聊了吧,所以乾脆入定了。

  李飄渺輕歎口氣,不知戰鬥區的影像,會不會再次出現覃明他們的身影。

  正想著,忽然天空黑雲密佈,雷鳴轟隆,地動山搖,令在場的所有修士都驚駭不已。

  發生了何事?

  為何天有異像?

  紫霄宗的大能們,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警戒著四周。

  翟逸仍坐在寶座上,微微蹙眉。衛溪離開處理事務了,到如今尚未歸來。

  「掌門,這是……」他旁邊的合體修士猶豫地詢問。

  「不必驚慌失措。」翟逸冷靜地道。

  他話剛落,上空的黑雲之中,紫色閃電翻滾,轟隆隆的雷震耳欲聾,閃電刺眼的光芒幾乎照亮了整個戰鬥場。

  「有人渡劫!」有人驚呼。

  如此可怕的異像,不亞於合體期大能的雷劫,鬧得人心惶惶。

  大能渡劫絕非開玩笑。

  在場化神期以上的大能近千,全修真界的大能都聚集在此處了,若有人渡劫,將會引起雷劫的聯動,如此雷劫升級,雷劫之下的修士,全部在劫難逃。

  紫霄宗的大能們臉色鐵青。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要渡劫了不會在宗門閉關嗎?連日子都不會算?就趕著來參加宗門排位戰?這不就是移動的雷劫麼,害人啊!

  「不是雷劫。」翟逸突然道。

  「如此可怕的動靜,為何不是雷劫?」

  翟逸雙手凝聚靈氣,忽而一舉,一股龐大的能量自他的手心向上衝去,瞬時,整個比賽場區籠罩在一個半透明的防禦陣中,風息雷靜,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不過,防禦陣之外,黑雲渾厚,雷電仍在咆哮,狂風肆虐。

  紫霄宗這一手,令很多修士對他崇敬不已。竟以一己之力,便把異象擋在了防禦陣外面,而防禦陣範圍之大,無人能及。

  這就是合體期大能的強大力量嗎?

  不,這是紫霄宗掌門翟逸個人的力量,他的能力早已超越了同級的大能,接近渡劫期了。

  宮弈辰捏緊椅子扶手,眼神複雜地望著頭頂的防禦陣和黑雲閃電。

  「師兄……」紀元欲言又止。

  宮弈辰轉頭看他,歎息。「我不如他。」

  紀元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握住宮弈辰的手。

  宮弈辰低頭看兩人相握的手,嘴角微微上揚,用力地回握。「不必擔心。」

  感受到強勁的力道,紀元驀地窘了,這才發現自己一激動,幹了什麼,想抽回手,但被師兄握得很緊,動彈不得。

  他尷尬地別過臉,以凶狠的眼神逼退了幾個戲謔的注視。

  「鳳大哥……」金小池輕輕地喚了一聲。

  鳳琰卻一動不動,對四周的騷動和異象漠不關心。坐在他身邊的四個夥伴覺得有點不對勁,卻又不敢動他,生怕他入定之時,一碰觸打擾了他的修煉。

  「小池,應該沒事。」黃子葵拉拉金小池的衣角。掌門和其他大能都安安穩穩地坐著,他們這些元嬰又何需憂心忡忡。

  李飄渺歎了一聲:「覃明他們在搞什麼,為何如此慢?」

  龍沐道:「我們要相信覃明,他的指揮素來不會出錯。」

  李飄渺道:「話雖如此,但若再不從秘境裡出來,萬一發生什麼,來得及逃麼?」

  龍沐小聲地道:「鳳大哥定不會放著覃明不管。」

  李飄渺偷瞄了眼鳳琰完美的側臉,點點頭。

  幾人正小聲的交談著,突然又一陣騷動,戰鬥區的影像多了一個畫面。

  「那是何物!」有修士大驚失色。

  「是瓊仙宗弟子!」

  「他們在幹什麼?那是什麼怪物?」

  「狀如龜,鳥首虺尾,龜蛇合體——那是玄武!」有大能認出了這上古神獸。

  「此秘境之中,竟有玄武?」

  「所以……瓊仙宗弟子費盡心機,便是為了這上古神獸?」有人困惑地問。

  「莫非……正是他們在圍殺玄武,所以天有異象?」

  「不無可能。」

  「他們幾個元嬰,如何鬥得過上古神獸?不自量力。」

  「等等……他們身上的法袍怎樣怪異?還有他們的法力……那是法力嗎?」

  「他們領隊的化神大能呢?為何站在角落觀站?難道沒有看到那個拿雙刀的弟子快不行了麼?」

  「他們之中有人會驅妖獸?好醜的蛤蟆。

  「這位道兄,孤陋寡聞了吧,此乃蟾蜍也。」

  「一隻蟾蜍,居然敢去挑釁上古神獸,狂妄自大啊。」

  眾修士議論紛紛,無數神識聚集到那個影像四周,全方位觀察。儘管畫面有些漆黑,但不斷閃動的法術光芒,照亮了整個場景。

  那是一個深潭邊緣,如山般龐大的玄武兇猛地發威,瓊仙宗的五個弟子加一隻蟾蜍,有節奏地進行攻擊,不但沒有落敗的跡象,反而令玄武煩躁不安,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

  別人看不懂,李飄渺四人看得非常明白。

  覃明正在用劍三傳承的技能,在獵殺這頭上古神獸。纏繞在黃子葵手腕上的迷你應龍小乖忽然竄到她的頭頂,盤著身子昂起頭,聚精會神地觀看著。

  它與玄武一樣,皆是上古神獸,然而它剛出龍蛋,便與修士定了契約,而那頭巨大的玄武,或許與秘境同壽。

  秘境之中,覃明沉著冷靜地指揮著。

  玄武一出場,可怕的金色血量,及令人驚悚的攻擊力,令他當機立斷,讓容聶封換成治療,把他的那只蛙給召喚出來。

  「什麼?蛙?」當時容聶封愣了下,一時想不到他的蛙是何物。

  覃明給卞離套了個【春泥護花】,為他增加防禦力。卞離頂著玄武的壓力,毅然上去挑釁攻擊了。

  「你的蛤蟆啊,快召喚出來,卞離一個人怕是頂不住。」覃明快速地道。

  「啊,你說玉蟾啊。」容聶封猛然想起,他還有一隻不常用的召喚獸,施放【玉蟾引】能召喚一隻蟾蜍。此只蟾蜍是一個強大的肉盾,不但能拉仇恨,還可扛BOSS。

  「這玄武的血如此多,必須要雙MT分散仇恨,雙治療最大限度地保證隊友的生命值。」覃明嚴肅地道。

  此處有禁制無靈氣,他們只能憑劍三傳承獵殺這頭攻擊力十足的上古神獸了。

  玄武這種神獸,覃明從前只在圖畫裡見過,如今真實接觸,只覺得這龜和蛇的結合體,震撼得讓令人心驚膽顫。

  龐大的體形,媲美合體期的威壓,令人發悚的血量,無不彰顯著它是BOSS中的BOSS,老大中的老大,單憑他們五人,幾乎不可能拿下。若按劍三的標準看,眼前的這頭玄武,堪比浩氣盟的謝淵,惡人谷的王遺風,需要幾百上千人一起攻擊,方能獵殺。

  然而,此處不是遊戲,而是修真界,他們才五人,無法使用靈氣,唯有劍三傳承,命僅一條,不能失敗,不能退縮。

  既然已經惹了這麼個大傢伙,除了應戰,別無他法。

  該如何戰勝它?

  覃明急中生智,瞬間閃過許多個方案,最後選了一個最保守的,雙T雙奶,打持久戰,磨死這個上古神獸。

  卞離是明教,他的明尊琉璃體,具有高防禦,高閃避,能隱遁,能汲血,還可庇護隊友的特性,由他來扛怪,再適合不過。

  不過,這麼一隻大BOSS,一個T會累死,所以必須再來一個替換著給他喘口氣。但是,除了卞離,其他人全是脆皮,恐怕無法抵擋玄武的一擊,幸而容聶封是五毒,覃明立即想到了他的蛙。

  五毒的蛙,皮糙肉粗,具有挑釁吸仇恨的技能,攻擊力不弱,是一個可以與卞離旗鼓相當的MT。

  如此一來,他們便擁有雙T了,至於雙治療,聶封換成補天心法,他換成離經心法,一舉兩得。

  萬花的單體治療是強項,所以他便主要負責兩個MT的血量,而五毒的補天心法,幾乎是全體治療術,由他照顧全場,加上他那可回藍的鍋,他們有望拿下這頭上古神獸。

  覃明全神貫注地盯著卞離和玉蟾的血量,不停地指揮著他們交換著仇恨,萬萬不可死撐著頂著,至於林凜和唐笑,一個是紫霄,一個是天羅,全是移動炮台,使出最大的攻擊力,爭分奪秒地猛抽玄武。

  那玄武可能剛從深潭中睡醒,一醒來便發現自己精心護養的暗蓮被人偷採了,當下怒不可遏,要教訓教訓這些無禮的傢伙,結果它還未真正發力,卻被五個修士整個暈頭轉向。

  不知怎麼回事,它竟然對那拿雙刀的修士特別憤怒,所有的怒火全部衝他去了,正當他打算使大招時,不知哪裡竄出一隻金色的蛙,對著它就伸舌頭。

  玄武藐視地低頭看那蛙一吐一舔的紅舌頭,怒火中燒,這低等的妖獸居然敢用舌頭舔它的腳趾頭!

  於是玄武放過雙刀修士,專心致志地攻擊那只又肥又胖的蛙了。

  可是,在它攻擊蛙的同時,那些修士卻不斷地攻擊它,它完全不懂自己為何放任那些修士對它的身體造成傷害,尋一隻蛙的麻煩,不可思議。

  「呱——呱——呱——」玉蟾有節奏地邊蹦邊吐舌攻擊玄武,作為一隻驅使獸,它非常敬業。與小青小白不同,玉蟾比較呆萌,容聶封雖然不太喜歡它的外表,卻挺滿意它的性子。

  覃明邊給蛙加血,邊道:「林凜你和唐笑注意距離,不要離得太近了,還有攻擊節奏要把握好,提高攻擊的同時盡量省著用藍。」

  林凜道:「放心。」

  他快速地甩出【四象輪迴】,自上次升級後,讀條的四象不必再讀條,可以瞬發,配合瞬發的【兩儀化形】,如雙響炮般,傷害值爆表。

  而唐笑在天羅心法下,攻擊力不斷攀升,與林凜不分軒輊。

  由於玄武尚未發大招,所以大伙的血量保持在安全的範圍之內,幾人不停地移動,躲避著它的攻擊,配合著輕功,身法輕盈,行動迅速,反應力強,戰鬥場面看起來,激昂澎湃,酣暢淋漓。

  墨曦站在角落,觀望著他們沉著冷靜,張馳有度地攻擊著上古神獸,不禁暗暗欽佩。

  在到處是禁制,失了靈氣的地方,遇上危險,他們不但沒有驚慌,甚至充滿了雄心壯志,狂妄地要獵殺神獸。

  然而修士若無靈氣,所有法術皆化為虛無,與普通人無異,惹上神獸,要麼逃,要麼等死,極少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衝上去。

  若靈氣還在,以他化神後期的修為,碰上如此可怕的神獸,也只有逃跑的份。

  覃明這五人卻與其他修士截然不同,他們不但衝上去了,還打算直取人家的首級,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從他們的戰鬥形勢上看,或許他們真的有狂妄的本事。

  「小心!BOSS要放大招了!」覃明飛快地喊了一聲。

  卞離非常聰明的撤了仇恨,身形一閃,遁地隱身了。玄武正要攻擊這個雙刀修士,豈料眨眼的功夫,他居然消失不見了,獨留一隻蛙在它面前挑釁。

  玄武原想無視它,偏偏那蛙呱呱直叫,異常刺耳,令它心煩氣躁,它又不由自主地攻擊這隻金色的蛙了,為了盡快解決掉它,玄武準備放個大招,一舉瞬殺它。

  不過很可惜,它的招式被覃明等人看破了。在劍三傳承之下,他們不但能夠看見代表生命的血條,還能看到對手的施法讀條。

  「打斷!」覃明邊喊邊甩出厥陽指,同時其他人也使出打斷技能,一起阻止玄武的大招。

  四三個技能不約而同地射出,玄武的讀條霎時被打斷了。它有些蒙,粗壯的腳踩了踩,整個地下劇烈晃動,令人心慌意亂。

  「加把勁——」覃明喊道。

  在他們戰鬥了半個時辰之後,玄武頭頂上的金色血條終於動了,下降了百分之二十。這令覃明等人充滿了信心,只要時間足夠,拿下上古神獸不是問題。但願上面的那些宗門弟子,沒有打開機關,闖進這裡,坐收漁翁之利。

  隨著覃明等人堅持不懈地攻擊,玄武頭頂的血條去了金色,露出了紫色。

  果然血厚,他們打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只幹掉了它的一層血,剩下還有四五層,需再接再厲。

  墨曦提著劍,往前走了幾步,琢磨著該如何加入其中,一起戰鬥。

  讓一個化神修士乾瞪眼地看了兩個時辰,簡直有辱大能風範。

  可是當他挨近戰鬥圈時,又躊躇不定了。

  五人站位太好,根本沒有他插入的機會。試了幾次,皆無功而返,還被玄武的恐怖攻擊力波及,受了一點傷,令他頭暈眼花。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作者說困得睜不開眼了,要去睡了,所以小劇場放飛自我。

  聶封:呃,她就不能撐著把這場戰鬥寫過多?

  覃明:可能真撐不住了~~23333

  聶封:那就快滾去睡吧!明天再來戰鬥~~

 

 

第218章 與君合體

  玄武在此秘境的地底深潭之中, 呆了很久很久,具體多少年, 它早就記不清了。只記得曾經還是一隻小玄龜時, 被某修士帶到此處,從此過著悠哉的日子。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水面上的暗蓮, 補充下靈氣,不知不覺, 體形越來越大,大得深潭有些裝不下它的真身了, 所以它只能委屈自己,縮小體形,蝸居於此。

  今日不知哪裡來的闖入者, 膽子肥得動了它的美食,它豈能忍氣吞聲?

  眼看著暗蓮要被采光了, 它終於浮出水面, 要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們。

  它本以為僅憑龐大的體形, 磅礡的氣勢, 這些小輩便會打退堂鼓,識相地離開, 豈料它一現身, 不但沒有恐嚇到他們,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好戰心。

  五修士衝了過來,正面攻擊它。

  玄武的窩雖然在盆地底下的深潭之中, 但其實深潭通過地下水道可與外面的湖泊河流相通,它興致來了會順著這些通道,出去外面看看風景。

  間隔一段時間,便有修士進來探險,玄武或變成普通的烏龜,隱藏在水域之中,或變成普通的蛇纏繞在樹上,暗中觀察這些爭鋒相對的修士。

  時間一久,玄武便知道這些修士進秘境,是為了什麼比試。

  它對修士的比試不感興趣,但挺喜歡看修士之間互相爭鬥,偶爾還能拾一下荒。那些修士身上帶的法寶,有些挺有趣,拿當來玩具可打發打發無聊的歲月。

  很久很久以前,某個帶它進秘境的修士曾對它道,待它成長為大玄龜時,便會帶它離開。可是它已經足夠龐大了,真身堪比一座大山,那個修士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早已記不清那人的長相了,若再見時,或成陌路了。小的時候期盼著長大,等真正長大後,它便安於現狀,不想再挪動了。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過到天荒地老,它卻萬萬沒有想到,從未有人踏足的深潭,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從他們踏進地底通道時,它的神識便一路跟隨追蹤著,當他們站在三岔路口猶豫之時,它莫名的有些心慌。似乎以前有人來過這裡,但是選擇了錯誤的道,不曾與它撞上。這一次,這些人竟然選擇了正確的道路,令玄武心煩氣躁。

  果然他們來到深潭後,採集了它的暗蓮,它便知道這些修士不是什麼好東西。

  它現身,嚇唬,直到進入戰鬥,仍想不明白。

  此處有禁制,修士無法運轉靈氣,為何這些修士仍然能使用法術?他們功法詭秘莫測,身手矯捷靈活,和以前見過的修士大相逕庭,戰鬥了許久,它不但沒有壓制住他們,反而自己受了點傷。

  玄武咆哮一聲,身形突然壯大了一圈,巨腿一踩,恨恨地踩中了那隻金色的蛤蟆,大快人心!

  「聶封,你的蛙掛了!」覃明驚呼。「卞離,搶仇恨。」

  卞離早就行動,極樂引、慈悲願、朝聖言三個吸仇恨的技能連發刷下去,玄武果然對他怒目相視。

  他穩穩地拉住了仇恨,雙刀閃電般地出擊,力求給玄武造成最大的傷害。

  容聶封從容不迫地重新召喚出一隻新的玉蟾,朝玄武邪魅一笑。

  太天真了,以為殺死一隻蛙,便可一勞永逸了麼?

  只要他還有藍,只要他還活著,他的蛙,可源源不斷召喚,死了一隻,還有一隻,無窮無盡。

  「呱呱呱——」

  金色的玉蟾,蹦跳著跑到了玄武的腳下,繼續對它伸舌頭。

  玄武的龜頭和蛇頭同時瞪向腳下那只蛙,怒氣值飆升。

  為何死了一隻蛙,又來一隻蛙?

  呱呱呱地叫,太吵了。

  玄武放棄攻擊卞離,繼續去催殘聶封的這只蛙。可憐的蛙,還未存活一刻鐘,再次被一腳踩死。

  容聶封火了。

  連殺他兩隻蛙是怎麼回事?多大仇,多大怨?既然如此,那便莫怪他不客氣了。

  容聶封再次召喚出一隻玉蟾,此次的玉蟾比前兩隻大了兩倍,跳起來,可以撞上玄武的脖子。

  「呱呱呱——」玉蟾機靈地蹦了上去,跳起來就是一腳踩在了玄武的龜頭上,再用肥大的肚子撞擊人家的脖子,最後落地時,伸出長舌頭,對準胸腹就是一舔。

  即使玄武身為上古神獸,也受不住一隻蛤蟆對它又舔又撞的,它不但飛快地舔著自己,還舔得它如被刀割般地痛,每被舔一次,它便有些頭暈眼花。

  這低級妖獸難道有無限生重的本事?

  玄武跟這只蛙扛上了。

  它就不信了,不能把它踩死。

  覃明的治療輕鬆了一些。

  為什麼?

  因為玄武好像看上聶封的蛙了,只催殘它一個,卞離頭頂的生命值不掉了,他只需單體奶蛙就可以了。

  自從不用讀條後,萬花離經的治療術就逆天了。

  這邊五人在激烈的戰鬥著,那邊,墨曦收起了他的劍,蹲在一個角落裡不知在幹什麼。

  覃明趁空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便由著他了。沒有靈氣的修士,猶如普通人,萬一閃避不及,不死也重傷。化神大能若因此撲街,實在不夠光彩。

  秘境外面,眾修士看著他們的戰鬥狀況,議論紛紛,他們對那只死而復生的玉蟾非常好奇。

  不曾聽過玉蟾擁有重生的能力呀。

  更有趣的是,每死一次,那玉蟾的體型就變大一圈,前後死了快五六次了,體型增大了十倍,原本只有玄武一個腳趾頭那麼大,如今已經有玄武的三分之一大小了。

  「墨曦師叔為何不上去幫忙?」黃子葵疑惑地問。

  墨曦師叔是化神大能,他一個化神卻躲在後面,讓覃明他們面對如此可怕的玄武,實在有失風範。

  「或是有什麼原因。」金小池道。

  「禁制。」坐在前面的紫焓突然道。

  「禁制?」黃子葵幾人驚呼出聲。

  紫焓點頭。「覃明幾人雖然穿著怪異,功法迥異,發揮的力量卻只比金丹,他們明明是元嬰和化神,為何不用真正的實力?而且墨曦師叔身為化神後期的大能,只能呆在角落避著玄武的攻擊。顯而易見,此處有禁制。」

  「我說呢,覃明他們為何用著普通的……」技能。李飄渺含糊地道。

  劍三傳承若結合靈氣,威力大增,他們甚至不必換裝和武器,也可使用劍三技能,但是畫面之中,覃明等人換上了劍三的套裝,等於是在墨曦面前暴露了劍三傳承。他們何必多此一舉?原來是無法使用靈氣。

  可是,若無法使用靈氣,單任普通的劍三技能,猴年馬月才能把這頭上古神獸拿下?已經三個時辰了,那玄武的戰鬥力仍然驚人,覃明等人卻開始露出疲態了,至於盆地中心其他宗門的人,似乎終於找到方法開機關了。

  「那些人快要破解機關了。」黃子葵驚呼。

  「覃明他們的戰況不太樂觀。」龍沐一臉凝重。

  「如何是好?」李飄渺著急。

  瓊仙宗的人不禁露著擔憂的神情,其它宗門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只要解開機關,他們的弟子還有機會到達深潭,遇上玄武。

  若能將上古神獸弄到手,這趟秘境之旅比什麼都強。

  「覃明,如此打下去,不是辦法。」林凜氣喘吁吁地道。

  覃明眼神堅毅,加血技能不斷。「咬牙干了!」

  「我的蛙被踩死了十五隻了!」容聶封額冒青筋。這頭玄武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完全不顧卞離,只盯準他的蛙,甚至還無視了他們這些攻擊它的人,神獸的腦子有問題嗎?

  「好事。」覃明道。玉蟾可無限召喚,他奶起血來還輕鬆一些。雖然玄武放大招時,有群攻,但是全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交談之間,聶封的蛙又死了一隻,他熟練地召喚出新的,呱呱地叫著勇往直前。

  「墨曦師叔在做什麼?」唐笑趁空轉頭看到角落裡的墨曦。

  「不知。」覃明道。「暫時不必管他,無了靈氣,勉強上來反而容易出事。」

  「這倒也是。」唐笑繼續施放技能。

  覃明給玉蟾拉了個長針,把它的血瞬間回滿,腦中呼喚鳳琰。

  『忱慕,這頭玄武太難搞了,沒有其它辦法麼?』

  『……堅持。』鳳琰道。

  『已經堅持了數個時辰,它的血才下去了兩層,我只怕其它宗門的人要進來了。』覃明擔憂。『只能殺了它麼?』

  『收服它。』鳳琰道。

  『如何收服?』覃明追問。

  『打到它服為止。』

  覃明:……

  無可奈何,覃明繼續堅持了。

  話說墨曦本來想上去一起幫忙的,但試了數次,無從插手,便放棄了。他開始在深潭附近溜躂,東摸摸,西翻翻,無形之中,他感應到什麼,來到了一個牆角,發現那裡布了一個陣法。

  他興致一來,蹲下身,研究那個陣法。

  此陣法精妙,設陣之人技藝精湛,一時半刻難破解。

  墨曦饒有興趣地搓搓手,他有預感,若能破解了此陣法,禁制或將消失。

  於是,覃明等人在那邊艱苦戰鬥,他蹲在牆角破解陣法。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其它宗門的弟子終於打開了機關,四五十人爭先恐後地進入地下通道,同時墨曦手指畫完最後一筆,陣法被破了。

  瞬時,他身體一輕,禁制消失了。

  墨曦立即起身,丹田靈氣一提,經脈之中奔騰著靈氣,握緊法劍,化神大能的威壓撲向了玄武。

  覃明等人也感到靈氣可運轉了,全都露出震驚的神情。墨曦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狂風驟雨般的法術落在玄武頭上,瞬間去了一大截血量。覃明詫異,不由自主地將靈氣融入劍三技能之中,一個局針,倏地把玉蟾的血拉到了滿血。

  他哈了一聲。

  不愧是大氣運者,竟然被他找到解除禁制的辦法。想來剛才墨曦蹲在角落裡大半天,正在想法子破解禁制的陣法呢。

  「大家不要手下留情,把這頭烏龜往死裡抽。」覃明豪情壯志地喊道。

  容聶封給眾人來了個群療,他道:「覃明,我一人足矣,你可以換成花間心法了。」

  覃明笑道:「正等你這句話。」

  他動作迅速地換上落鳳,對準玄武,來了一套DEBUFF,痛快地引爆,玄武頭頂的血再次下去一大截。而林凜和唐笑的攻擊威力大增,肆無忌憚地施放技能,有了靈氣,根本無需擔心藍的問題。

  玄武本來還在跟玉蟾糾纏不休,並未將其他人放在眼中,那些攻擊對它而言,不痛不癢,可是突然,它感到地底下的禁制消失了,同時,落在身上的攻擊令它感到危險。

  它低吼一聲,終於正視這些不斷攻擊它的修士了。

  覃明一驚,喊道:「小心,它要暴走了!」

  除了墨曦,其他人皆知暴走的意思,於是全部開啟了防禦技能。墨曦正殺在興頭上,聽到覃明的話,沒當回事,繼續攻擊著,他的身法敏捷,次次躲開玄武的攻擊。

  「師兄,這頭神獸暴怒了,它即將施放可怕法術。」覃明提醒墨曦。

  墨曦正跳躍在半空,聞言,身影一閃,自空中消失。

  玄武身上突然發出一道金光,半透明的鎧甲護體,瞬間增加了防禦力,它的巨腳一跺,整個地面顫了顫,無數土錐拔地而起。

  「它玄甲護體了!」覃明咋舌。這玄甲太硬了,他們接連不斷地攻擊下來,那頭頂的血條居然紋絲不動。

  覃明皺眉。

  「那些人要下來了。」墨曦退至他身邊,對他道。

  那些人?

  那些人便是其它宗門的弟子,如果他們摸到了這裡,又將是一番爭鬥。

  「必須速戰速決。」覃明道。

  「我看懸。」墨曦分析了下如今的情況,搖了搖頭。

  『我來。』

  鳳琰的聲音忽然在覃明的腦中響起。

  『啊?』覃明一怔。

  『換回去。』鳳琰道。

  覃明會意,完全聽從他的指揮,一鍵換裝,身上的萬花套裝立刻恢復成赤袍法袍。

  『拿上九天逍遙。』鳳琰再道。

  覃明手中一握,九天逍遙立即出現。

  『準備。』鳳琰嚴肅地下令。

  覃明握緊九天逍遙,忽然感到身體不受控制,一股強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從他的體內爆發出來,不但他自己駭得戰慄,其他人也猛地停下攻擊,打了個寒顫。

  玄武正在狂暴,給自己增加了防禦力後,開啟大殺特殺模式,正在興頭上時,一道霸道的威壓襲來,令它萬年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心抖了幾下。

  何人?

  此處何時多了一個渡劫大能?

  它四下尋找,忽見一赤袍執劍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無盡的劍氣,對它進行了無情地摧殘。

  玄武痛得大吼,玄甲被一劍擊破,那劍氣如凝絲般地封住了它的週身要害,劍域憑空而現,它避無可避,竟被困住了。

  「這個是……」林凜驀地瞪大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哇哦!太酷了。

  鳳琰:……

  覃明:忱慕,忱慕,你剛才是什麼情況?

  鳳琰:神魂相系罷了。

  覃明:啊啊?解釋一下。

  鳳琰:你與我定的靈犀印,可共享力量。

  覃明:聽起來好高級。

  鳳琰:呵。

  覃明:那啥,也就是說,通過契約的力量,你能夠控制我的身體?還是你的元神進入到我的身體裡與我合體?

  鳳琰:……大致如此。

  覃明:這個……有時效嗎?

  鳳琰:嗯,有。

  覃明:呼,還好還好。

  鳳琰:嗯?

  覃明:嘿嘿,我怕萬一你哪天興致來了,控制了我的身體,然後讓我擺出這樣那樣的姿勢,再為所欲為,哎喲,太羞澀了~~

  鳳琰:……

 

 

第219章 迷你玄龜

  覃明如有神助, 週身劍光一閃,飛劍分散, 開啟劍域, 腳踏飛劍,衝向玄武,一套玄妙的劍法以雷霆之勢, 快狠準地刺中玄武週身的各大要害。

  儘管玄武身體龐大,氣勢驚人, 然而行動笨拙,對上覃明閃電般的劍招, 毫無招架之力。

  它的玄甲厚實,普通法修的攻擊根本無法穿透,然而覃明的劍, 卻輕而易舉地對它造成了恐怖的傷口。

  九天逍遙發出清冽的劍嘯聲,嘯聲之中帶著愉悅, 彷彿仍與曾經的主人一起並肩作戰, 淋漓快暢, 熱血沸騰。

  當然, 如果它有血的話。

  「覃明……何時如此厲害了?」李飄渺咋舌。

  莫說她了,其他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從影像裡看, 覃明等人打著打著, 突然醍醐灌頂,攻擊力猛增,而墨曦忽然提劍衝上去攻擊玄武, 恐怖的法術攻擊一落下,眾人便知,禁制消失了。

  所以,墨曦師叔之前窩在角落裡,正在破解禁制?

  他的運氣也太好了,不但找到了禁制陣法,還順利地破解了。

  一得了靈氣,他即恢復了戰鬥力,不必再躲小輩的身後,束手束腳了。

  「即使禁制解開,恢復靈氣,覃明化神初期的修為,亦不可能忽然變成劍修。」龍沐道。

  「覃明雖然不是劍修,但他的劍術超群呀。」黃子葵道。

  「不一樣。」龍沐搖頭。「有劍域。」

  「劍域!」幾人驚呼。

  劍域是劍修的境界,其他修士即使拿著劍,若無劍意,絕不可能出現劍域。覃明並非劍修,這毋庸置疑,可是他如今卻使出了劍域,這該如何解釋?

  瓊仙宗的人對覃明知根知底,都被搞糊塗了,更何況其它宗門的人。從覃明前幾場戰鬥中可判斷出,他是法修,而非劍修,但為何此時此刻,他表現得如劍修般強悍?

  無數的劍影如天女散花般地掉下來,玄武巨大的身體幾乎淹沒在劍光之下,它哀嚎出聲,居然破甲了。

  需知玄武擁有最強的防禦力,玄甲之術登峰造級,連它都頂不住覃明的劍,傷痕纍纍,可見覃明的攻擊有可恐怖。

  但是,令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即使是化神初期的劍修,絕不可能壓著上古神獸打,以一人之力,把玄武打得節節敗退。

  除非他是渡劫期的大能。

  可能嗎?

  有人嗤笑。

  眾所周知,覃明進秘境之前,還只是元嬰大圓滿呢。

  李飄渺偷偷瞄了眼旁邊的鳳琰。

  但見他劍眉微蹙,額際有一層薄汗。

  李飄渺猶豫地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正要觸上鳳琰的肩膀,龍沐倏地伸手,緊緊握住了她。

  「呃?」李飄渺瞪向龍沐。

  龍沐衝她搖了搖頭。「莫打擾到鳳大哥。」

  「可是……」李飄渺欲言又止。

  龍沐道:「靜觀其變。」

  然而,她也不懂,鳳大哥閉目入定,為何會額頭出汗?雙眉緊皺,神情冷峻,似乎進入了緊要關頭。

  只是鳳大哥太心大,竟然敢在如此混亂的環境下入定修煉,萬一有心人出手打擾,輕則前功盡棄,重則走火入魔。

  他們要做的事,便是守在鳳大哥身邊,以防萬一。

  翟逸若有所思地盯著影像中的赤袍修士,那似曾相識的鳳尾劍,熟悉的劍招,無不喚醒了他的遙遠記憶。

  他的神識附於影像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半晌,他否定了。

  不像。

  倘若那人尚未隕落,重生或奪舍,絕不可能會選這麼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再則,據聞此人有一個劍修道侶,那人豈會甘心居於人下?

  翟逸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轉頭問身邊的人道:「衛溪還未回來?」

  那人一怔,忙向掌門行禮道:「尚未回來。」

  翟逸道:「是何要事?為何去了幾個時辰,還未處理完畢?」

  那人起身道:「我去看看?」

  翟逸揮了下手。「去吧。」

  那人再一拜禮,匆匆退下了。

  翟逸抬頭望天,透過防禦陣,望著那郁濃不散的黑雲,閃電雷鳴,竟越來越頻繁。

  為何天有異象?難道真有人渡劫?

  但是……

  他忽然想到什麼,神識落在戰鬥區的影像裡,但見畫面中的赤袍修士手執鳳尾劍,一劍刺進了玄武的龜背上,劍光穿透龜甲,一刺到底,整個影像畫面顫抖了起來,空中的黑雲驀地遮住了整片天,天色暗了下來,而堪比雷劫的閃電成片地襲擊了防禦陣。

  眾修士駭得起身,祭出各種法寶護身,翟逸緊繃著臉,施放靈氣,加固防禦陣,然而,一陣接一陣的雷電,絡繹不絕地砸下來,便是合體大能的防禦陣,都難以支撐,何況此防禦陣非常龐大,護住了全場,如無相應的靈氣支撐,恐怕不到片刻便被雷電擊得破碎不堪。

  「掌門!」後面的合體修士急聲喊道。

  翟逸神情自若,源源不斷地加固防禦陣,他道:「穩住。」

  合體期修士怔了下,又有數道雷同時降下來,防禦陣中心龜裂了,他忙出手一道靈氣打入防禦陣中,彌補了空缺。紫霄宗其他合體期見狀,紛紛出手,和掌門一起,穩固防禦陣。

  各大宗門的大能和弟子來紫霄宗參加宗門排位戰,突然天有異象,黑雲密佈,雷鳴電閃,岌岌可危,紫霄宗有責任和義務確保眾修士的安全。

  紫霄宗化神和元嬰弟子適時分散開來,安撫各大宗門的人,以防出現混亂的場面。

  「發生了何事?天空的雷電為何還不散去?」

  「真有人渡劫?想害所有人麼?」

  「趕緊逃吧?再不逃,要來不及了。」

  「逃?往何處逃?此黑雲籠罩了整個紫霄宗,若非爾等在防禦陣中,尚能喘息,一旦出去,只怕粉身碎骨。」

  「籠罩了整個紫霄宗?那……紫霄宗元嬰以下的弟子……」

  「你還有心思擔心他人?萬一紫霄宗的掌門都頂不住雷劫,防禦陣破了,我們這些人都將危在旦夕。」

  「以我等的修為,還能怕了雷劫?」有人不服氣。

  「那便先穩住道心,別急急躁躁地抬腿就想逃。」

  「你……」

  整個觀戰區,合體期大能尚能面不改色,化神大能微皺眉頭,元嬰修士卻心浮氣躁了。大難當前,化神以上的修士還有餘力一戰,元嬰以下的修士卻首當其衝,難逃一劫。

  「怎麼回事?不過是參加個宗門排位戰,為何會遇到如此可怕的異象?」李飄渺有些坐不住,抓緊龍沐的手,神情凝重。

  龍沐握緊她的手,與她一起抬頭望天,半晌,她道:「掌門和師叔們還安坐著,不必擔心,一定會很快過去。」

  「飄渺姐,覃明他們還在秘境之中戰鬥呢。」黃子葵道。

  戰鬥區影像的畫面不知為何越來越不清晰了,在覃明那一劍刺透玄武之後,不但天上的異象加劇,連他們的身影都快模糊了。

  「覃明為何一定要擊殺上古神獸?」金小池不解。

  「你問我,我問誰?」李飄渺歎氣。「他們不好好的找出口,卻非要惹上一隻神獸,究竟為哪般啊。」

  「鳳大哥究竟怎麼了?」黃子葵輕聲問。打從覃明進了秘境之後,沒多久,鳳大哥就閉眼入定了,幾個時辰過去,他一點清醒的跡象皆無,如今頭頂上雷霆萬鈞,他卻紋絲不動,除了額際淌下數滴汗,便再無其它反應了。

  「要不要……喚醒鳳大哥?」李飄渺提議。

  「還是不要吧?」黃子葵遲疑地道。「貿然喚醒,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金小池點頭。「子葵所言甚是。」

  李飄渺無奈,神識掃向戰鬥區的畫面上,期盼著覃明等人盡快出來。不知為何,她有些心神不寧,總感到將會發生什麼。

  覃明一劍刺穿了玄武的背,引得它瘋狂地怒吼,暴發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力量,他與鳳琰神魂合體,修為倏地拔高,堪比渡劫大能。

  玄武即使是上古神獸,但終年窩在深潭吃吃喝喝,除了防禦力強一點外,這攻擊力在渡劫老祖眼裡完全不夠看。

  它戰鬥經驗匱乏,漏洞百出,以覃明等人的修為,尚不能拿下它,但在鳳琰看來,不堪一擊。

  如此這般,玄武被鳳琰的劍氣殺的傷痕纍纍,可它萬萬沒有想到,這赤袍修士如此冷酷無情,一劍便刺中了它的丹田。

  它瘋了般地掙扎,哀嚎,攻擊,筋皮力盡。

  覃明利落地從玄武身上抽回九天逍遙,輕盈地躍在半空中,回身再刺一劍,擦著玄武的頸項,危極性命。

  玄武丹田受損,控制不住地瘋狂咆哮,深潭被它攪得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覃明跳到地面,帥氣地甩了下劍,從容不迫。

  林凜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當覃明執劍衝上去時,他們更震驚了。直到覃明一人一劍擊敗了玄武,他們才終於回過神來。原來覃明的劍術如此高超,甚至擁有了劍域!

  也就是說,覃明或許雙休功法,即是法修,又是劍修。

  這……真的有修士能達到如此境界?

  林凜有些懷疑,卻沒有問出口。如今身在秘境,為以防萬一,他暫時忍下了。

  「覃明,你太厲害了,一個人便搞定了這頭丑龜。」容聶封一臉佩服。

  覃明道:「此事回頭再說,我們需加快行動。」

  「哦?不尋寶了麼?」容聶封問。

  「待這頭龜發完瘋。」覃明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深潭中不斷翻滾的玄武。他那幾劍,刺在玄武的丹田和紫府上,玄武若無自保能力,早就被覃明的九天逍遙收伏了。

  幾人站在岸邊上,看玄武趴在深潭邊上,隨著它痛苦的呻吟,龐大的身體越來越小了。

  「咦?」覃明提著劍,上前一步。

  那玄武的身體在繼續縮小,隨著時間的流逝,從小山般,逐漸變成了巴掌大的小龜蛇,用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盯著眾人。

  「這是玄武?」唐笑驚道。

  「正是它。」墨曦笑瞇瞇地走過來,蹲在深潭邊上,看那小龜蛇正努力地划動四肢,想回到深潭裡。

  覃明伸手一撈,把它從水裡撈起來了。

  那玄武不知為何體形變小,又溜得迅速,可惜它遇上的是覃明等人,又有渡劫大能相助,能逃得了才怪。

  覃明捏著它,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倪端來。

  小玄武翹著頭,兩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覃明伸指一彈它的龜頭,道:「莫非你想成為我們的契約妖獸?」

  玄武綠豆般大小的眼睛閃了閃,竟在考慮覃明的提議。

  「覃明,我們必須盡快出去了,其他宗門的人即將到達此處。」得了靈氣後,林凜便開啟神識,一旦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皆可迅速地傳遞給他。

  覃明一把捏住玄武的脖子,笑瞇瞇地問它:「你守著的寶物在哪裡?快快交出來,我或許放你一條生路。」

  寶物?

  玄武一哆嗦,有點蒙了。

  它呆在深潭上萬年,不曾見過什麼寶物。

  它飛快地搖頭。

  覃明瞅著它小小的頭,那豆子般大小的眼睛裡流露出茫然,不禁問鳳琰。

  『為何它不知此處有寶物?』

  『嗯……』

  『你不是說到了盆地中心,即可見到寶物?結果呢?我們大戰一場,只有一頭小玄龜,寶物連個影子都沒有。』覃明不解地問。

  『帶著它,快走。』鳳琰忽然道。

  『什麼?』覃明咋舌。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數十道神識已經觸到這片深潭。

  「他們來了!」墨曦道。

  「覃明,應戰否?」林凜問。此時,他們已經換下了劍三套裝,穿回原來高防禦的法袍。靈氣已恢復,他們完全有餘力與這些人一戰。

  覃明捏著迷你玄武,對其他人道:「我們與玄武戰了數個時辰,早已疲備不堪,對付四五十個元嬰恐怕有些吃力,何況其中還有數個化神大能。」

  「那該如何是好?」容聶封道。這裡除了深潭,沒有退路了。

  覃明晃了晃手中的你迷玄武,詢問:「此處是否有聯通外界的通道?」

  玄武被它晃得暈頭轉向,但為了小命著想,它伸出細腿,指了指深潭。

  覃明會意。此深潭下面必有水道通向外面。

  「下水!」他當機立斷。

  修士皆能長時間閉氣,進入水中後,完全不必擔心呼吸不暢。何況覃明和林凜皆有水靈根,下了水後,控制水靈,在週身覆了一層水膜,行動自如。

  這玄武出場時如何的猙獰可怕,如今便有多麼地慫,覃明威脅一下它,它便乖乖地指路了。

  覃明鬆開它,讓它在前面帶路,也不怕它逃了。

  迷你玄武忍氣吞聲,划動四肢,帶著覃明等人往一條暗道游去。

  在經過一處時,覃明突然發現水底有什麼閃動,他腳一蹬,藉著水力竄了過去,只見水底有一塊石頭,他好奇地伸手摸了上去。

  『帶走!』鳳琰道。

  覃明二話不說,雙手捧住這柱形石頭,憋著一口氣,用力地從潭泥中拔了起來。

  小玄武忽然感應到什麼,兩個頭一回轉,看到覃明手裡捧著一塊柱形石頭,它猛然發出尖銳的叫聲。

  其他人不解,然而,尚未詢問,平靜的深潭忽然波濤洶湧,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覃明等人給吸了過去。

  覃明只來得及把石頭塞進自己的儲物袋,身體無法控制的被吸進了黑洞之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頑強地抵擋著那股吸力,卻無能為力,陸陸續續地被吸進黑洞。

  卞離在潭水翻滾之時,看到玄武小小的身體,下意識一抓,將它捏在手中,玄武卻忽地張嘴咬,他吃了痛,卻沒有放手,死死捏住,玄武的龜頭被他捏得直翻白眼,蛇頭咬得更深了,不知不覺吸了口兩血。

  與此同時,秘境之外的戰鬥區,似乎發生了爆炸,半空中的影像全部消失了,而用於召喚秘境用的珠子炸碎了,發出巨大的能量,造成現場不小的傷亡。

  「秘境——消失了?!」

  有人驚呼。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喂,你怎麼回事?

  玄武:……

  覃明:出場不是挺牛B的嗎?為什麼現在變成一隻小烏龜,想博取我們的同情心嗎?

  玄武:呃。

  覃明:好了,反正你咬了一口卞離,將來可能會成為卞離的契約獸啊。

  玄武:嗚 ——

  覃明:這下在道厲害了吧?嘿。

 

 

第220章 魔修來了!

  鳳琰猛地睜開眼睛。

  元神歸位, 渡劫大能的餘威未了,四周的修士驚得紛紛避開, 戰鬥區中心的能量大爆炸, 令眾修士驚恐萬狀。

  他們只是來參加宗門排位戰,為何會遇上如此可怕的突發事件?

  「鳳大哥!你醒了?」金小池手握靈鞭,驚喜地叫道。

  鳳琰墨黑的眼睛一掃視, 猛地起身,往戰鬥區走去。

  「鳳大哥, 那裡危險!」金小池驚呼。

  李飄渺等人也是一臉焦急。他們完全不曾預料到,宗門排位戰上會發生如此可怕的天災。

  應該是天災吧?

  當時覃明等人跳進深潭後, 其它宗門的弟子陸續地衝了進來,影像卻突然消失了,緊接著, 天空劈下無數的紫色閃電,紫霄宗掌門的防禦陣瞬間被劈裂了, 浮在半空開啟秘境的珠子吸了閃電, 數聲巨響, 爆炸開來。靠近戰鬥區的修士驚恐萬狀, 勉強開啟防禦陣,然而爆炸的能量太大, 堪比渡劫大能的一擊, 元嬰以下的修士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便飛魂魄散了。

  各大宗門的合體期和化神期大能立即為自己的宗門弟子開啟了防禦,眾志成城, 勉強頂住了那堪比碎空的恐怖殺傷力。

  實力越強的宗門,存活率越高,小門小派,損死慘重。

  翟逸素來淡定的臉鐵青,千萬年來,宗門排位戰上從未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此次猝不及防,他們除了自保,竟毫無應對之策。

  整個修真界元嬰以上的大能都來了紫霄宗,出現傷亡,紫霄宗難辭其咎,待此事平息之後,其它宗門必會向紫霄宗討個公道。

  「掌門,如何是好?」他身後的合體期大能問。

  翟逸沉默不語,抬頭望天空的黑雲,以及不斷擊落下來的天雷,劍眉緊蹙。

  戰鬥場區內,一團巨大的火球持續不斷地爆裂著,不斷地飛射出燃著火焰的碎片,如煉獄之火般熾熱,所有修士退避三舍,更有惜命者,拔腿便跑,想逃離賽場,然而賽場之外,黑雲密佈,紫電狂劈,更是寸步難行。

  大部份修士緊隨自家宗門老祖們的腳步,有合體老祖合力開啟防禦陣,他們的存活機率大一些。

  發生異象之時,宮異辰和紀元默契十足地展開防禦陣,保護身後的瓊仙宗弟子。其他幾個合體期大能和化神大能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一起撐起防禦陣。

  他們宗門一直人丁稀少,宗門的精英幾乎全在這裡,如果他們在此浩劫之中隕落了,瓊仙宗也不復存在了。

  這些元嬰弟子,可都是宗門未來的希望。

  鳳琰神色冷峻,握緊手中的一念劍,腳下生風地往戰鬥區走去,後面的金小池喊數聲,他恍若未聞。

  「鳳琰!」宮弈辰厲聲喚住他。

  鳳琰微微側過臉,丹鳳眼冷冷地望向他。

  宮弈辰頂著壓力,沉聲道:「你若現在過去,無疑於去送死!」

  秘境突然爆炸,二十個宗門的精英弟子全在裡面,生死不明,鳳琰會如此匆忙地往戰鬥區趕,定是為了他的道侶覃明。

  然而,戰鬥區雷鳴電閃,流星火雨,凡是靠近的人全都化為灰燼,即使他知道鳳琰是鳳東離,可是以他如今元嬰的修為,有命闖進去,卻無命歸來。

  「他在那裡,我必須去。」

  鳳琰看了一眼宮弈辰,手中劍一抖,忽地縮地成寸,身影一閃,衝進了火焰之中。

  「他……」紀元擰眉。

  宮弈辰輕歎一聲。

  孑然一身的師兄,終於有要守護的人了。

  李飄渺追了幾步,眼睜睜地望著鳳琰赤色的身影融入了火海之中,消失無蹤。

  「掌門!救救鳳大哥和覃明吧!」黃子葵忍不住哀求。

  宮弈辰看向他們,安撫。「吉人自有天相,無需擔心。」

  李飄渺張了張嘴。

  她也想相信鳳大哥和覃明還有林凜他們不會出事,但是情況危機,迫在眉睫,誰都無法肯定他們是否平安無事。

  「鳳琰他只是元嬰吧?為何會縮地成寸?」紫焓忽然疑惑地問。

  經他一提,其他人都一愣。

  唯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方可縮地成寸。鳳琰何時晉階了?他們為何渾然不知。

  知道真實情況的宮弈辰沉默不語,靈氣凝於手中,加固防禦陣。

  「戰鬥區中心有人闖進去了!」

  「什麼?竟有人不怕死地往裡沖?」

  「他是何等修為?難道不知十幾個元嬰修士被那煉獄之火一燒,都魂飛魄散了?」

  「可能是化神期?」

  「化神期也扛不住那煉獄之火。」

  「合體老祖或許可以。」

  「那人看起來不像合體期大能。」

  「他為何要闖進去?莫非是為了那些秘境中的弟子?」

  「可別傻了,秘境開啟的法寶都爆炸了,天降雷電,那些弟子恐怕凶多吉少。」

  「萬幸我們宗門不曾進入前二十名。」

  「此一時彼一時啊。」

  得到宗門大能庇護的修士們終於喘了口氣,安定心神,因局勢緊張,他們不由自主地話多了起來,互相交談,以此來消除天災帶來的恐懼。

  誰說修士天不怕地不怕?

  其實,修士最惜命。

  修真不易,他們熬過了幾百年,上千年,經歷了多少爭鬥,曾在危險的邊緣垂死掙扎過,所以,很少有修士會捨己為人。

  說到底,修士皆自私。

  戰鬥區中心的火焰不熄,天上的雷電倒漸漸收斂了,黑雲淡了一些,眾修士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然而此處已經無法再呆下去了,紫霄宗便安排弟子,引導眾修士慢慢地退出比賽場區。

  宗門排位戰,暫時無法繼續下去了。

  翟逸手一撐,再次開啟了龐大的防禦陣,擋下了天上漸弱的雷電,為眾人爭取了更大的喘息時間。各大宗門不禁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天災面前,紫霄宗的掌門多次拯救眾人於危難之中,令人心悅誠服。

  不愧是當今修真界第一人,名副其實。

  有堅固的防禦陣,各大宗門放寬了心,準備陸續從比賽區出去,卻仍有十幾個大宗門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神情憂慮地盯著戰鬥區中心的那團天火。

  翟逸走至瓊仙宗的位置旁,看向宮弈辰,溫和地道:「宮掌門,還請先回山峰暫作休息,此處的火焰,我定會想法子將之熄滅,秘境之中的弟子定無大礙。」

  宮弈辰起身,行了一個平輩之禮。「翟掌門不必顧慮我等,我們在此等候即可。」

  翟逸歎息一聲。

  戰鬥區中心的天火乃是開啟秘境的法寶爆炸而引起的,此法寶從上古流傳至今,他們宗門保存法寶千餘年,竟然從不知道它們爆炸之後,如此可怕,不但瞬間奪走了十幾個元嬰修士的性命,憑他合體期的修為,都拿煉獄之火無可奈何。

  秘境消失,其中的弟子九死一生,除非大氣運者,方有一線生機。

  而適才,他看到瓊仙宗的一個弟子,執劍衝入了火焰之中,猶如送死。

  翟逸見宮弈辰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不禁再次勸說:「我欲集合各大宗門的大能,一起商議此事,務必要將天火熄滅,救出宗門弟子,還請宮掌門賞個臉,一同前往。」

  宮弈辰道:「瓊仙宗小門小派,難登大雅。翟掌門若要招集大能商議大事,不如邀請排名在前五十名的宗門。」

  翟逸看出宮弈辰的推脫之意,微微一笑:「瓊仙宗豈是小門小派,宮掌門太過謙遜了。宮掌門的實力,在修真界數一數二,如此重大之事,理當共同商討。」

  宮弈辰道:「翟掌門謬讚了,相比翟掌門,宮某自愧不如。」

  站在宮弈辰身邊的紀元淡然地看了眼翟逸,心中冷笑。從很早以前,他對翟逸便無好感。此人曾以鳳東離的好友自居,鳳東離「入魔」後,他卻消失無蹤,美其名閉關修煉去了,但鳳東離一隕落,他便出關了。當「聽聞」鳳東離的事後,特地跑到了衝霄山,對著被磨平的巨劍峰,憑弔故人。

  這番作派,一些修士見之,感歎他與鳳東離之間的情宜之深厚,動容不已。然,他的這番作為,在紀元看來,著實令人作嘔。

  之後翟逸再次閉關,這一閉關便是千年,直到幾年前,瓊仙宗以拍賣鳳東離的法寶為喙頭,誘得許多大能出關,其中翟逸也聞迅正式出關了。

  若說這中間沒有點什麼,誰信?

  翟逸見宮弈辰態度堅決,正欲再勸說時,突然比賽區的出口傳來一陣騷動。他的神識立即掃了過去,驚訝地發現許多修士往回跑,同時伴隨著慘叫聲,他的神識再往前推去,當觸到某種令人厭惡的氣息時,他臉色一變。

  「不好!有魔修!」他大吃一驚。

  「魔修?」宮弈辰同樣驚訝。

  紫霄宗可是修真界第一宗門,弟子眾多,防禦陣堅固,恰逢宗門排位戰,宗門上下戒備森嚴,更有元嬰以上弟子重重把守,豈能讓魔修攻進來,甚至攻到了星羅峰。

  星羅峰正聚集了上萬的仙修者,本來順利地進行著比試,一場天災,搞得人心惶惶,好容易天雷減弱,眾修士欲回住所好好休息,壓壓驚,哪想剛出比賽區的大門,還未乘上寶船,忽然上千艘充滿魔氣的寶船氣勢磅礡地包圍了星羅峰,而停靠平台附近,躺了不少的紫霄宗弟子。

  紫霄宗居然被魔修攻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今天又短小了!

  聶封:是的。

  覃明:聽說尊尊家的貓回家了。

  聶封:尊尊是誰?

  覃明:作者啊。

  聶封:……這是裝可愛吧?還尊尊,我還蹲蹲呢。

  作者:……

  覃明:咳,言歸正傳。這貓主子一回來,蹲蹲……啊,呸,尊尊她就要伺候了。據說那喵去了子孫根後,性情略有不同,似乎活潑了很多,開始找好玩的東西玩了。

  聶封:我對喵不感興趣,我只養蛇,蠍子,蛙,還有蜘蛛。

  覃明:好吧,再見。

  聶封:??

 

 

第221章 魔王溫青珞

  「魔修!」

  紀元聽到這兩個字, 咬牙切齒,驟然扭曲了五官, 俊美的臉變得陰森猙獰。

  此生, 他最恨魔修。

  曾記得一千三百多年前,魔修囂張地攻入瓊仙大宗,所過之處, 橫屍遍地,血流成河, 煉氣和築基弟子,死傷無數, 金丹元嬰也損失慘重。

  魔修與仙修一樣,有許多個大小宗門,其中天魔大宗為第一大魔宗, 其宗主溫青珞是堪比渡劫的魔王,他手下有四大魔尊, 橫行修真界多年, 惡行纍纍, 迫害殘殺了無數修士, 為仙修者所痛恨。

  一千三百多年前,正是溫青珞帶了上百個魔宗, 血洗了瓊仙大宗, 他們一邊殺人一邊叫囂著,正是鳳東離叛宗入魔,指引著他們破解了防禦陣, 開啟大門,上千艘寶船蜂擁而至,周轉於眾靈峰,燒殺擄掠,無惡不做,慘絕人寰。

  瓊仙宗化神以上的大能們,抵死反抗,終於把魔修全部清理出去,然而那個他們寄予期望的渡劫老祖,卻不曾現身,這令瓊仙宗的弟子不得不相信魔修的話。

  鳳東離叛宗入魔了。

  紀元曾經有多尊敬鳳東離,後來便有多痛恨他。

  瓊仙大宗名聲掃地,淪落成為一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被整個修真界所恥笑,天下第一大宗不復在,渡劫老祖成了禁忌,鳳東離更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如果不是師兄宮弈辰在關鍵時刻啟動了上古大陣,這才保全了整個瓊仙宗,守住了基業。

  千百年來,宮弈辰周旋於各大宗門,一點一滴的讓瓊仙宗重新振作起來,宗門排位戰從幾百名擠入了一百餘名,如果三百年前衛溪不曾帶人來瓊仙宗作虎作威,上次的宗門排位戰,瓊仙宗豈會止步於初賽,排名靠後,實力下滑,底蘊受人覬覦,逼得掌門師兄再次啟動上古陣法保全宗門。

  他雖不懂五年前師兄為何重啟星月城的拍賣行,又舉辦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拍賣大會,似乎與那個從外歸來的姓鳳小子謀劃著什麼。即使他頗有微詞,卻也不能改變師兄的想法。

  師兄從來不向他解釋,更沒有心思遷就他,一直讓師兄牽腸掛肚的人,是鳳東離。對於這一點,紀元心裡頭既糾結又妒忌。

  於他看來,姓鳳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鳳族血脈的人尤其是。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姓鳳的小子,和他的道侶覃明,確實有點本事。拍賣行的奇思妙想,皆出自覃明之手,令眾修士大開眼界,給星月城的拍賣行來了個開門紅。往後幾年,拍賣行的生意,財源滾滾,蒸蒸日上。

  此次的宗門排位戰上,覃明和鳳琰以及這些剛晉階成為元嬰的弟子們,在初賽上表現不凡,戰鬥力驚人,毫無懸念地拿下了初賽的勝利。

  然而,秘境比試之中,覃明卻生死不明,鳳琰為了他,不顧勸阻,一意孤行,闖進火海,再無聲息。

  都是瓊仙宗的弟子,紀元作為長輩自然痛惜,正與師兄商量著該如何去解救他們,紫霄宗的掌門便來了。

  雙方才話說了幾句,突有魔修侵襲,始料未及。宗門之間雖然時常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但一遇上魔修的事,仙修者可以立即放下過往恩怨,團結一致,同仇敵愾。

  所以,此時此刻,聽到有魔修者攻入紫霄宗,翟逸臉色一變,身影一閃,衝向比賽場的入口,瓊仙宗的弟子全部起身,拿上武器,行動迅速地跟了上去。

  對抗魔修,他們義不容辭。

  上千艘寶船一靠近星羅峰,跳下無數殺氣騰騰的魔修,聲勢浩大地衝向剛從比賽區出來的仙修者們,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翟逸帶著數百的合體期大能衝了出來,如鋒銳的利劍,衝破魔修的包圍圈,救下了仙修者,開啟局部防禦陣,抵擋了一波攻擊。

  其他宗門的合體和化神大能一起出動,把元嬰弟子護在了身後,築成一條堅固的防線,終於穩住了局勢。

  魔修此次的攻擊來得太突然了,仙修者們毫無準備,初時的混亂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其中元嬰弟子死得最多,而紫霄宗的弟子更是首當其衝。

  魔修的寶船都衝進星羅峰了,其它靈峰的戰況不敢想像。

  某些宗門的老祖,不禁想起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瓊仙大宗的遭遇。此次紫霄宗被魔修攻入,其形勢竟然與瓊仙大宗當時的情況如出一轍。

  紫霄宗作為如今的第一大宗,其實力有目共睹,他們的防禦必然關卡重重,加上此次來了其它宗門,出於安全性,他們的防禦等級提到了最高級,可是,即使如此,魔修仍然攻進來了,浩浩蕩蕩的寶船穿梭於眾靈峰之間,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屍山血海,慘不忍睹。

  紫霄宗的大能幾乎都在星羅峰,又恰逢黑雲天雷,以及秘境法寶爆炸形成的地獄之火,忙得焦頭爛額,完全不曾察覺到魔修的入侵。

  無人阻撓,魔修肆意橫行,令紫霄宗損失慘重。

  「衛溪何在?」翟逸厲聲問身邊的藍衣修士。

  「掌門,衛老祖正在搶救各大靈峰……」藍衣修士手握長劍,半身是血,氣喘吁吁地道,「老祖派弟子前來告知掌門魔修入侵之事,弟子九死一生趕到此處,萬萬沒想到魔修的主力竟然聚在這裡。」

  翟逸道:「衛溪為何不早些向我稟報?」

  藍衣修士恭敬地道:「初時並不知魔修如此大規模,所以衛老祖得知情況後,便沒有告知掌門,欲一人解決問題。以前衛老祖為代掌門時,常處理這些瑣事,故此……」

  藍衣修士倏地住口,頂著翟逸冷漠無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如此重大之事,為何要隱瞞我?到底誰是掌門?」翟逸質問。

  藍衣修士握緊手中的劍,低下頭,地上凝聚了一灘從他身上滴下的血漬。「弟子該死……還請掌門責罰。」

  凡掌權者,骨子裡充滿了對權力的慾望,翟逸身為掌門,雖然閉關千餘年,但他從未將權力全部交付出去,衛溪作為代掌門,永遠只是代掌門,他無法也不可能越過翟逸,掌控整個紫霄宗。

  所以,翟逸一出關,衛溪主動把所有權力交還給他,甚至熱淚盈框地匍匐在他的腳下。一則為表忠心,對翟逸馬首是瞻;二則是做給其他人看,他衛溪絕不貪戀權力,放下得毫無顧慮。

  而接下來,翟逸重整宗門之時,殺雞儆猴般地撤了衛溪的職務,罰他去閉門思過,如此過了五年,翟逸排除異己,完全掌握了紫霄宗,因對師弟的愛護,再次重用衛溪,給予他部份權力,管理宗門事務。

  衛溪對師兄的安排,毫無怨言,重管宗門事務後,權力雖沒有以前大,但為師兄肝腦塗地,他心甘情願。

  翟逸收了氣勢,抬頭望向一艘最豪華的寶船,神識鋪展過去,當看清那站在船頭的墨色華麗法袍的高大男人時,緊緊蹙眉。

  藍衣修士鬆了口氣,見掌門並無責怪的意思,便捂著傷口站到一旁,不敢作聲。

  翟逸突然開口道:「你受傷了,去後方治療傷口,不必在此應戰。」

  藍衣修士一怔,抬頭凝視掌門溫和的眼神,心中一動,感激涕零。「弟子並無大礙,多謝掌門關心。」

  翟逸在儲物戒上一摸,取出一瓶療傷藥,遞給藍衣修士。

  藍衣修士既恭敬又感動地推遲。

  「拿著。」翟逸道。

  藍衣修士猶豫了下,雙手接了過來。

  翟逸再次轉頭,盯著那從寶船上優雅走下來的墨袍魔修,龐大的魔王威壓,令周圍戰鬥的修士們不寒而慄。

  仙修者們下意識地圍到翟逸身邊,以他為首,與魔修們對峙。

  宮弈辰率著眾人,站在最後方。相對其它宗門,瓊仙宗只是小門小派,幾十人之中,大部份是元嬰弟子,僅十餘位是化神和合體大能,實在不夠資格站到前排去。

  大難當頭,強者為先。宮弈辰心安理得地率眾人躲在一角。雖說大敵當前,仙修者們需同心協心,共同抗敵,可是各個宗門多少還有些私心。幾乎所有宗門的大能都在星羅峰,萬一團滅了,等同於宗門也覆滅了。

  所以,每個宗門都有小心思,此時明哲保身,乃是為了宗門的基業。

  紫霄宗的大能們臉色陰沉,他們既憤怒又心痛。魔修能攻擊羅星峰,其它靈峰的情況,不堪設想,那些剛剛煉氣或築基的苗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知衛溪老祖挽救了多少,到底有沒有擋抵住,否則怎麼能讓魔修上了星羅峰?

  從寶船上下來的墨袍修士,被眾魔修簇擁著走至前頭,打打殺殺的雙方人馬,漸漸地分開,紛紛站到各自的陣營裡去。

  翟逸神色嚴峻,眼神冷若冰霜,緊緊地鎖住那墨袍魔修。

  立體英俊的五官,魁梧雄岸的身材,優雅中透著慵懶的氣質,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心驚膽顫的純淨魔氣,他正是天魔宗的宗門,溫青珞。

  人如其名,溫青珞雖為魔王,卻與一般的魔修截然不同,他強制地約束弟子,命他們恪守嚴於律己的條例,杜絕走邪門歪道,若想得到一樣東西,強取豪奪便是,無需顧慮。

  天魔宗弟子素來蠻橫霸道,各大魔宗從來不敢招惹他們,仙修者們對他們更是忌憚萬分,在探險秘境裡遠遠撞上了,都會毫不猶豫地避開。

  溫青珞極少出宗門,一旦他出動,即發動大戰爭。

  一千三百年前,他率眾魔修,血洗了瓊仙大宗,一千三百年間,他閉不出門,杳無音訊,一千三百年後,他再次率眾魔修,攻入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紫霄宗。

  當看到以翟逸為首的仙修者們,溫青珞朗爽一笑。

  「哈哈哈,翟掌門,別來無恙啊。一千多年不見,你依然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修為更是深不可測,讓本尊好生羨慕。」

  魔王用如此親切的語氣和翟逸打招呼,令眾仙修者們驚訝不已。

  為何溫青珞好像看到熟人般,對翟逸充滿了熱情,完全沒有入侵者的卑劣和戾氣?

  翟逸沉住氣,神情冷淡。「溫青珞,你不在你的魔域呆著,為何要率眾魔在我紫霄宗放肆?難道你不怕有來無回?」

  溫青珞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看向翟逸的眼神灼熱。「翟掌門這是想留本尊在你們紫霄宗做客?雖然盛情難卻,但很可惜,本尊尚有要事,不得不為難地拒絕你的邀請。」

  站在翟逸身後的仙修者們怒目相向。這魔修的臉皮好生粗厚,面對質問,不但沒有正面回答,還拐彎抹角地諷刺著,其目的究竟是什麼?

  翟逸道:「你若現在率眾離開紫霄宗,我或可網開一面。否則——休怪我等無情,留下你們的性命,血祭死去的弟子。」

  溫青珞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遺憾地望著翟逸。

  「翟掌門啊翟掌門,你以為如此威脅,本尊便會打退堂鼓?」

  「你到底要如何?」翟逸沉聲問。

  溫青珞銳利的眼睛在上萬的仙修者身上掃過,看到瓊仙宗的宮弈辰時,頓了頓,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最後他將視線落在翟逸身上,聲音華麗而又懶洋洋地道:「貴人多忘事,不過一千三百年,翟掌門難道就不記得了?本尊特意來此,當然是來討債的。」

  「討債?」翟逸眼睛微瞇。

  他身後的仙修者們聽到「討債」二字,全都陷入了沉思。

  仙修與魔修素來毫無交情,更不可能會有利益糾紛,紫霄宗作為仙修宗門,又是天下第一宗,豈能與魔修有瓜葛?

  溫青珞見翟逸完全沒有想起的模樣,歎了一聲,道:「我便知道,仙修者狡猾奸詐,言而無信,果然時間一久,便想賴帳了。」

  「溫青珞!廢話少說,你殺我紫霄宗弟子,今日休想離開。」翟逸厲聲道,握緊手中的劍,正氣凜凜。

  「嘖嘖……」溫青珞揚眉道,「本尊不過是想向你討債罷了,何必如此激動。翟逸,你欠了我一千三百年的債,何時還?」

  眾多仙修者聞言,全都詫異地看向翟逸。

  這魔王,難道不是向紫霄宗討債,而是向翟逸一人討債?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呃,這章我沒有出場,不開森。

  鳳琰:……

  覃明:我進入黑洞,作者就不管我了嗎?

  鳳琰:不必擔憂。

  覃明:這個當然,我可是主角,豈會掛掉?

  鳳琰:……

  【好了,進入下一個副本~~開啟仙魔大戰副本了。】

 

 

第222章 魔王的目的

  翟逸氣定神凝, 從容不迫地道:「你溫青珞是魔修,我乃仙修, 兩者水火不容, 絕無交集,我何時欠了債?溫青珞,莫要顛三倒四, 含血噴人。你使了何種卑鄙的手段,闖入紫霄宗放肆, 莫當我紫霄宗如那時的瓊仙宗那般任你宰割。」

  溫青珞聞言,愣了一下, 他黑黝黝的眼睛有趣的上下打量翟逸,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充滿了不屑。

  其它宗門的修士望向翟逸, 但見他渾身充滿了浩然正氣,頂天立地傲然, 話語鏗鏘有力, 彷彿給眾人一顆定心丸。

  站在後方的瓊仙宗眾人, 卻艴然不悅。

  紫霄宗的掌門哪壺不提開哪壺?竟然當著他們的面, 提起往事,道長論短, 猶如當眾狠狠地打了瓊仙宗的臉, 落了面子。

  四周各種嘲弄、戲謔、鄙夷的眼神匯聚過來,瓊仙宗眾人挺直了腰,視若無睹, 宮弈辰身上散發出合體期的恐怖威壓,震懾了部份的元嬰和化神修士。

  「翟掌門,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本尊既然來了,便不打算空手而歸。」溫青珞道,「你素來以正人君子自居,行得正,做得端,不屑與小人同流合污,此等光輝形象,實為修真界的一大楷模。佩服,佩服。」

  翟逸銳利地盯著他。

  溫青珞不急不慢地道:「做百年的老好人容易,做數千年的老好人卻需要極大的毅力和耐心,除非那人本質上便是一個真正的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大義凜然。不過,很可惜,你翟逸雖有一番君子風範,卻絕無君子寬容的氣量。」

  翟逸尚未開口,他身邊的合體期師弟們早就按捺不住,厲聲喝道:「魔頭!休要侮辱我們掌門!管你什麼討債不討債,你們魔修攻擊我們紫霄宗,便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若是識相,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們掌門或可網開一面,留你們一個全屍。」

  上百個合體期大能聯合向魔修施放威壓,氣勢磅礡,銳不可擋,令半數以上的魔修退了數步,氣焰弱了幾分。

  溫青珞和他身後的四大魔尊卻無動於衷,氣場一開,把這些威壓全部擋了回去,一時之間,雙方人馬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突然,一聲嗤笑,打破了殺氣騰騰的場面。發出笑聲的人,正是站在溫青珞身後的一紫袍魔修。

  「魔主何必與他們浪費口舌,這債主拒不承認,咱們只需拿出證據即可,也讓這些仙修者們看看,他們擁護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偽君子。」紫袍魔修吊眼看人,傲慢之中帶著諷刺。

  魔修的話,令仙修者們橫眉豎眼。

  翟逸的為人,在修真界有目共睹,紫霄宗的眾弟子更是對自己的掌門推崇備至,豈會因為魔修的三言兩語,便改變對翟逸的看法。

  「這些魔修是衝著紫霄宗來的,還是衝著這個翟掌門的?」李飄渺小聲地詢問龍沐。

  「兩者皆有。」龍沐道。

  「為何明知魔修來者不善,卻不轟轟烈烈地幹一場?」李飄渺不解地道。

  站在他們旁邊的紫焓道:「溫青珞和他的四大魔尊並不好打發,貿然進攻,極易兩敗俱傷。」

  「難道就這樣乾巴巴的打嘴仗?」李飄渺撇了下嘴。

  「若不能打起來,盡量不打。」唐眠突然開口道。

  紫焓見唐眠開口,不禁深深地望著他。「不錯,如果這些魔修的目的並非殺人,僅僅是討債,再好不過。雖然仙修這邊有上萬人,但大部份是元嬰修士,而魔修卻是化神期以上,硬碰硬,吃虧的是我們。」

  「難道就這樣怕了他們不成?」黃子葵問。看到這些魔修,她不禁想起在晉江界時,與覃明和鳳大哥一起殺魔修的日子。

  那時候殺魔聯盟在覃明的指揮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想到覃明,黃子葵一臉擔憂。不知他現在如何了,鳳大哥有沒有尋到他,還有其他人,但願他們都平安無事。

  「紫霄宗如何應對,我們配合便是。」紫焓道。

  那廂,紫袍魔修說完話後,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鵝蛋般大小的石頭,抬手高舉,嘿嘿一笑。

  「諸位看看,這是何物?」

  凡是有眼睛的人,皆可一清二楚地看到,那是一顆留影石。

  留影石,顧名思義,便是可留存聲音和影像的一種寶物。用覃明的話說,這就是修真界的錄像機,能夠把人的一言一行記錄下來,永久保存,反覆播放,是健忘症病患的福音,是恩愛道侶的情趣之物,更是某些修士用於保存證據的必備法寶。

  翟逸的利眼緊緊盯住了留影石,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幾下。

  「這顆留影石,我可是保存了一千多年,你們猜猜,裡面的影像裡,都有些什麼人?」紫袍魔修盛氣凌人地道。

  魔修這方得意洋洋,仙修這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各大宗門心裡都有個小九九。此次魔修來勢洶洶,連紫霄宗如此堅固的防禦都被他們攻破了,如果雙方真正交戰起來,仙修一方絕對討不到好處。於他們這些人而言,萬一宗門的大能們喪命於此,將群龍無首,更甚者,要面臨滅門的慘狀。

  「魔人!該殺!」一道中氣十足的喝斥聲響起,一道白色身影如閃電般地衝了過去,直擊紫袍魔修。

  溫青珞懶洋洋的神情一斂,眼睛一瞪,精光乍現。那紫袍魔修彷彿早有防備,倏地原地消失,令攻擊他的紫霄宗大能撲了個空。

  溫青珞忽地出手了,他打出一道氣勁,排山倒海般的攻擊襲來,紫霄宗大能一驚,欲收手後退卻為時已晚,黑色的火焰如蛇般地捲住他,阻了他的退路,紫霄宗大能防禦牆一開,本以為能隔離這些詭異的黑色火焰,豈料黑色火焰完全無視他的防禦,直接焚燒了他的身體。

  「啊——」

  紫霄宗大能慘叫一聲,瞬間被黑色火焰包圍,焚為灰燼。

  待到火焰熄滅,地上只剩一層薄灰。

  現場一陣死寂,目睹一個合體大能被魔王一團黑火焚盡,眾仙修者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是何等高深的修為?

  如此可怕。

  「溫、青、珞!」翟逸咬牙切齒,怒不可遏。紫霄宗的合體大能在他眼前,被魔修瞬間焚成了灰,這口氣,叫他如何嚥得下去?

  手中的法劍一指,飛沙走石,狂風呼嘯,猶如千軍萬馬,殺氣騰騰地衝向魔修。

  紫霄宗的大能們像得到指示般,緊隨其後,高聲吶喊:「殺——」

  星羅峰上的戰鬥一觸即發,那些靜觀其變的仙修者們被感染了好戰因子,紛紛跟在紫霄宗弟子的後面,激昂地衝上去。

  魔修如此慘無人道,當著他們的面,殺害一個合體期大能,簡直是藐視他們,天地不容。

  溫青珞手中握了一根中空的短玉筒,當翟逸的風刃攻過來時,他身影如鬼魅般地一閃,舉起玉筒,砰的一聲,從玉筒裡射出一團黑色的火焰,如炮彈般衝向翟逸。

  翟逸一驚,縱身一躍,躲過一擊,腳下生風,踏空而行,法劍迅速地畫出一道符紋,符紋如波浪般地破空而去,但聞「啵」的一聲,溫青珞週身的空間彷彿發生扭曲般,令人窒息。

  「哼,彫蟲小技。」溫青珞懶洋洋地掀一掀眼皮,化為一縷青煙散去,令人無法捉摸。

  翟逸皺眉,神識鋪展,地毯式地搜索,猛地轉身,法劍一擋,與溫青珞的玉筒相觸,發出刺耳的叮噹聲。

  「翟逸,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吶,欠債還債,天經地義,我遲了一千多年,極限已至,你該兌現當年的承諾了。」溫青珞一邊說一邊攻擊著。

  「仙魔誓不兩立,什麼債不債的,你想攻擊紫霄宗,何需用這等卑劣的借口?削弱了瓊仙大宗,如今又想來害我紫霄宗?」翟逸冷喝一聲,狂風大作,夾雜著冰凍的冷氣,所過之處,冰霜一片。

  溫青珞手中的玉筒連續射出數十團黑火,黑火落地,形成一圈,凡是被黑火沾上的修士,連掙扎都沒有便消失了。

  「你是風靈根,我是火靈根,你難道不知,風可助火?」溫青珞笑瞇瞇地道。

  翟逸手掌一握,強勁地風竟吹滅了半數以上的黑火。他再以法劍利落地畫出一道道符文,黑火四周的空氣驟然被抽離,無了空氣,黑火一下子熄滅了。

  「風可助火?呵——」翟逸冷笑。「你溫青珞自命不凡,我卻也非省油的燈,你若識相,便帶著手下快快離去,我可既往不咎。」

  溫青珞躲過一擊,轉了下手中的玉筒,道:「自打鳳東離隕落後,你便閉關了,我私下裡尋了你數十次,次次被擋回去。等了一千多年,你終於出關了,我自是滿心歡喜地來尋你了。」

  翟逸狠狠地瞪他一眼。

  溫青珞又道:「我尋思著,私下找你不容易,不如光明正大的帶人攻入紫霄宗,既隆重,又能令你印象深刻,還可讓其它宗門的修士看看你的真面目,何樂而不為呢?」

  「溫青珞,你三番兩次的辱我,欲意何為?」翟逸低喝。

  一道風刃破空而來,溫青珞偏頭一躲,身形一閃,分出無數道幻影,包圍住了翟逸。

  「欲意何為?」嗤笑聲迴盪在四周,幻影繞翟逸飛速地轉著,看得人眼繚亂,無法分辨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然而他的聲音卻像貼在翟逸耳邊呢喃般,令人毛骨悚然。

  「無他,只要你兌現承諾,跟我回魔宗,做我的魔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忱慕,待這事了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還呆在宗門埋頭修煉嗎?

  鳳琰:你不是曾言修煉速度過快?

  覃明:對啊。確實太快了,才幾百年,我就化神了,跟坐火箭般快。

  鳳琰:呵呵,那便放緩修煉速度,到處走走吧。

  覃明:我倒是想放緩速度,可是東離說過,我這體質每時每刻都在吸收靈氣,如果沒有和你雙休,我可能會爆體而亡。

  鳳琰:……嗯。

  覃明:你不覺得即使與你雙休,分擔了我體內的靈氣,速度還是很快嗎?

  鳳琰:你想如何?

  覃明:有沒有辦法,讓我少吸點靈氣。

  鳳琰:……倒也有。

  覃明:快快說來。

  鳳琰:去靈氣稀薄的小世界。

  覃明:呃……

  【原諒我短小~~後面幾章,有點費腦子,碼字快不起來~~我終於覺得快要看到結局的希望了!!五月初一定要完結!!然後接著去寫拇指魔尊啦~~】

 

 

第223章 撕下偽裝

  魔妃二字一出, 翟逸的黑眸裡瞬間迸出陰毒的光芒。

  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翟逸瘋狂地攻擊溫青珞, 三道龍捲風同時襲擊他, 甚至不顧是否會殃及無辜。

  正在戰鬥中的仙修者和魔修們被合體大能的法術波及,修為低來不及躲避的,剎那間倒在血泊之中。

  大能鬥法, 小輩遭殃。

  元嬰修士紛紛往比賽區躲,避開了大能們的攻擊範圍。

  「喲, 惱羞成怒了?」溫青珞皮笑肉不笑地諷刺著。

  「住口。」翟逸冷聲喝道,攻擊更凌厲了。

  溫青珞邊退邊閃躲, 故意引著他往修士多的地方,星羅峰上的建築頃刻之間被夷為平地。

  趁著空檔,溫青珞繼續用語言刺激翟逸。

  「是誰有求於我, 承諾事成之後,便隨我入魔。翟逸, 做人不能如此言而無信。」溫青珞手中的玉筒噴射出一條黑焰龍, 猙獰地撲了過去。

  翟逸的法劍青光一閃, 雙手握住, 帶著勁風,對著黑焰龍狠狠地劈斬下去。

  「滾——」他赤紅了眼睛。

  黑焰龍被一劈為二, 化為一縷青煙, 溫青珞突然露出認真的表情,他再次凝聚魔氣,兩條黑焰龍毫預兆地衝向翟逸, 在翟逸應戰之時,他的身影一閃,憑空消失了。

  翟逸被兩條黑焰龍包圍,強勁的旋風形成隔離層,把黑焰龍擋在五尺之外。

  突然,他脊背一寒,手中的劍返身一刺,卻撲了個空,前方猛地出現一個魁梧的黑影,純淨濃郁的魔氣瞬間包圍住他。

  他臉色一變,腰被一條強壯的手臂給摟住了。

  他素來完美無瑕的臉,出現了裂痕。

  「呵,終於要卸下你這張偽君子的面孔了嗎?」溫青珞緊緊抱住翟逸,瞇眼低沉地道,「本尊早該親手撕下你這層惹人厭的表皮,明明你的心比魔修還冷酷無情,卻做一番老好人的噁心模樣,真膈應人。」

  翟逸的回答是一排氣流襲擊,風刀如針地刺向溫青珞,兩人相擁的身體剎那間分開,溫青珞被強風吹到了半空,忽地一偏頭,他的臉頰被風刀割出了一道傷口,殷紅粘稠的血流了出來。

  他輕輕一抹,拇指上沾滿了血,放在唇邊舔了舔,陰冷地笑。

  「看來,本尊做得還不夠狠。」

  翟逸微微喘息,身體劇烈的發顫,望著浮在半空的魔王,眼睛裡充滿了憤恨。

  「掌門,我們撐不住了!」一個合體期大能跳到他身後,高聲呼喊。

  翟逸環視四周,果然看到仙修們節節敗退,魔修囂張無比。

  「不可放棄。」翟逸沉聲道,「我豈能讓紫霄宗萬年的基礎毀於一旦!」

  合體期大能神色一肅,點頭道:「我等自是堅定不移,追隨宗門,誓死守護宗門。」

  元嬰修士大部份退回了比賽場區,支撐局面的皆是化神修士和合體期修士,然而,戰場上卻不見其它宗門的掌主。

  翟逸神情冷凝。

  掌門是宗門的核心人物,豈會拚死相搏,萬一隕落,宗門將群龍無首。

  「竟還有心思去管別人麼?」溫青珞的聲音近在耳邊,翟逸的身體倏地化為幻影,瞬移到另一邊起手就將數個魔尊打廢了。

  魔修厲害,仙修這方也不遑多讓,合體期大能並非擺設。

  溫青珞冷笑一聲,手中的玉筒對準幾個化神仙修,砰砰砰數聲,數道人影如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數個大坑。

  「禮尚往來。」溫青珞沖翟逸挑眉。

  翟逸迅速地閃身到某個大坑,低頭一看癱在坑裡的化神修士,臉上不禁露出悲憫的神情。

  「紫霄宗對不住諸位啊。」他手執法劍,眼中含著淚光。

  其他修士見之,不禁熱血沸騰,對他充滿了崇敬,奉若神明。

  溫青珞見之,嗤笑一聲。

  這偽君子功力越發的爐火純青了,看看這些膜拜的修士,如被迷惑了般,一腔熱血,揮灑星羅峰。

  翟逸集合了仙修者,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擋住了魔修的進攻,後方是比賽區,那裡有幾千的元嬰修士,這些修士才是宗門的根基,若在此戰役之中隕落,相當於斷了宗門的傳承。

  溫青珞抱胸而立,他手下的四大魔尊帶著四支精英隊伍,從四個方位分別攻擊仙修者們。

  雙方戰了足了一個多時辰,死傷無數,勝負難分,當雙方都露出疲態之時,溫青珞終於不再當個看客了。

  他忽地加入戰局,巨大的黑焰龍從中穿越飛過,帶走了數十人的性命。翟逸展開一道防禦牆,阻止了肆虐的黑焰龍。

  溫青珞哈哈一笑,從高處向下拍出一掌,氣勢磅礡,驚天動地,星羅峰劇烈地震動搖晃,令站在峰上的修士膽顫心驚。

  翟逸重重踏出一腳,自腳下泛出一道陣法光芒,光芒不斷擴散,瞬息之間穩住了星羅峰。

  溫青珞再出招,翟逸見招拆招,龐大的能量,逼得其他修士越來越往後退去,整個星羅峰彷彿成了兩人的戰場。

  李飄渺等人遠遠地躲在比賽場的入口,宮弈辰站在前面,設下防禦陣,守住瓊仙宗的根基。

  「這便是合體期大圓滿的力量嗎?好生厲害。」李飄渺咋舌。

  「翟逸這修真界天下一的稱號,看來並非浪得虛名。」紫焓嘴角上揚。

  「但是,這個魔王似乎更勝一籌。」龍沐皺眉道。

  「而且他帶來的魔修都很厲害。」黃子葵點頭。

  「不知這場浩劫能否平安度過。」金小池歎息。

  紀元看了眼這幾個最年輕的元嬰修士,道:「定能護爾等周全。」

  李飄渺等人不禁感動。

  「這魔王好生奇怪,為何一直盯著翟掌門?貓難老鼠般,充滿了惡劣。」李飄渺皺眉問。不單她覺得,其他修士都覺察到了。

  魔王的修為其實在翟逸之上,但他不斷的挑釁翟逸,打鬥之間,似乎還在調戲人,偶爾發出刺耳的笑聲,甚至動手動腳,輕浮而佻達。

  這是為何?

  難道……魔王和翟掌門之間真的有私情?

  再觀翟逸,攻擊得又急又狠,招招致命,靈氣肆意地揮霍著,不顧一切地追殺魔王。

  溫青珞不斷地躲避著翟逸的攻擊,不可避免地受了點傷,合體大能的攻擊,不容小覷,然而他並未痛下殺手,仍在戲弄著對手。

  「你如此發狠地攻擊本尊,可是要殺人滅口?」溫青珞詢問。

  「魔修,人人得而誅之!」翟逸正氣浩然地道,「既然敢攻入紫霄宗肆意,便該有隕落的覺悟。」

  「哈,想我隕落?太天真了,翟逸。」溫青珞頭一偏,躲過一劍,他輕佻地朝翟逸一眨眼,道:「若是讓你被天下人唾棄,是否願意跟我回魔域?」

  「你敢!」翟逸大喝一聲,額冒青筋。

  當那紫袍魔修拿出留影石時,他便感到大事不妙,立即不動聲色地動了動手指,暗示身後的合體大能突然襲擊紫袍魔修,絕對不允許他手中的留影石顯現影像。

  然而,他低估了魔王的力量,那合體大能竟被瞬間焚成灰燼了。

  不到片刻,紫霄宗損失了一員大將,甚為可惜。

  對,可惜。

  於翟逸而言,死一個合體期大能,少了一份戰鬥力,僅此而已。什麼悲憫,什麼痛惜,不過皆為表相。在他的眼裡,人只分兩種。

  有用的,和無用的。

  溫青珞不曾說錯,他的無情和冷酷,較之魔修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何錯之有?

  只要飛昇成功,一切皆成浮雲。

  翟逸握緊手中的法劍,風捲殘雲,可撕碎萬物的強風,攻擊溫青珞。

  溫青珞終於感到一絲吃力,不得不拿出十分的精力應對。

  他果然低估地了翟逸的修為,兩人從白天戰到了黑夜,不死不休,卻尚有餘力。

  又一次閃躲攻擊,溫青珞的耐心終於磨沒有了。

  「趁著夜色,好辦事。接下來便速戰速決吧。」溫青珞沖翟逸一笑,笑中意味不明,令翟逸心裡一沉,突然感到窒息。

  溫青珞左手一翻,晶瑩剔透的玉石出現在他的手掌心,他似笑非笑地盯著翟逸。

  「此物方是真正的好東西,之前那個不過是個試探的誘餌罷了。」他道。

  翟逸看到他手中的留影石,臉色一沉,低吼:「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只想你隨我回魔域。」溫青珞挑眉道。

  「絕無可能!」翟逸嚴厲拒絕。

  隨他回魔域?做他的魔妃?當他是無知小兒不成?

  他溫青珞在魔域,後宮三千,男女鼎爐無數,雖不曾有魔後,卻早有數位魔妃,讓他紆尊降貴地去跟那些卑賤之人成為後宮之中的無名妃子,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翟逸,乃天下第一大宗紫霄宗的掌門,更是仙修第一人,為世人所膜拜,腦子走水了才會同意隨溫青珞去魔域。

  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他一介魔王竟還當真了?

  他若隨了他的話,枉為天下第一宗的掌門了。

  「看來,只能逼你上絕路,折斷你的羽翼,砍了你的後路,方能帶走你了。」溫青珞冷冷地笑,手中的留影石突然往空中一拋,一道光折射而出。

  翟逸聚集全身的力量,攻擊留影石,然而溫青珞早就在留影石上設了堅固的防禦陣,翟逸的攻擊落了空。

  夜幕之下,巨大的影像投射而出,令人猝不及防。

  「那是何物?」有人驚呼。

  「留影石……」

  「莫非是魔修所謂的證據?」

  「能有什麼?無非是想抹黑翟掌門吧?」

  「他們攻進紫霄宗,總要給自己找個理由。」

  「魔修的伎倆罷了,諸位千萬小心,不可上了他們的當。」

  拚鬥中的人,不知不覺得分開,往後退去,那巨大的投影很快展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

  「翟掌門?」

  但見影像之中,清晰地出現了翟逸英挺的身影。

  『你要如何方能幫我?』影像中的翟逸詢問,他的聲音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聽得一清二楚。

  被他詢問之人背對著他,聲音低沉。『我正缺一個雙休道侶,你若願意,我便幫你。』

  『絕無可能!』翟逸一口回絕。

  『呵呵,那便無甚麼可談。』懶洋洋的男人聲音,太鮮明瞭。

  星羅峰的修士,不約而同地看向浮於半空的黑袍魁梧男人。

  竟然是魔王溫青珞的聲音。

  也就是說,出現在影像中的人,正是翟逸和溫青珞。他們二人私底下竟然真的有交情?

  手執法劍,一身青蓮色法袍盡顯尊貴,俊美無瑕的臉,波瀾不驚,彷彿影像中的人,不是他。

  『鳳東離手中有一顆可渡劫的寶珠,難道你真不動心?』影像裡翟逸的聲音再次響起。

  當「鳳東離」三次飄入眾修士的耳中時,所有人精神一振,莫名的興奮了起來。

  瓊仙宗的弟子猛地抬頭,盯著影像裡的翟逸,宮弈辰冷若冰霜,紀元滿臉錯愕,睜大了眼睛。

  『鳳東離乃天下第一渡劫老祖,你竟敢覬覦他手中的寶物?』溫青珞笑瞇瞇地問。

  『天下第一又如何?他手中的寶物,如何不能為我所用?』翟逸傲然地道,『凡是我翟逸看上的東西,絕無失手的可能。你可知那是何寶物?』

  『呵呵,你不適合仙修,不過隨我入魔罷。』溫青珞上下打量翟逸,問道,『他鳳東離究竟有何寶貝,引得你如此魂牽夢縈?』

  『鳳髓珠!上古鳳凰涅槃失敗而成形的寶珠,不但可吸收靈氣,還能抵擋天雷,助修士渡劫成功的寶物!』翟逸的臉上一返往日的謙和,竟露出貪婪的神情,那眼裡的陰狠之色,比魔修更甚。

  看到翟逸如此一面的眾修士全都不敢置信,一些極度崇拜他的修士更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那是翟逸?

  不!

  不可能!

  定是魔修找人偽裝的,特意污陷翟掌門的!

  『鳳髓珠?可擋吸天雷,助人渡劫?』溫青珞的聲音裡多了些驚訝。『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我親眼所見。』翟逸道,『你若與我合作,如此這般,得了這寶物,將來渡劫飛昇之時,水到渠成,輕而易舉。』

  翟逸的聲音清清冷冷,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星羅峰所有的修士都聽到了他的計劃,不禁倒吸一口氣。

  瓊仙宗眾人聽後,更是憤怒得全身顫抖。

  影像中的翟逸不但讓魔王溫青珞率眾魔修進攻瓊仙宗,削弱瓊仙宗的實力,再派人散佈鳳東離入魔的謠言,一舉重創了瓊仙宗,又敗壞了鳳東離的名聲,同時他在修真界散播鳳髓珠的消息,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之心,等到鳳東離渡雷劫之時,讓整個修真界對他群而攻之。

  渡劫老祖的雷劫,驚天動地,令人膽寒發豎,絕非普通修士可抗衡,然而惟利是趨,那些即將渡劫的大能們寧可賭一把,也要得到舉世無雙的寶珠。

  若能因此而削弱了其他宗門的實力,紫霄宗便可成為天下第一宗。

  『好處皆被你得了,本尊可得到什麼?』溫青珞問。

  『鳳東離渡劫之時被整個修真界圍攻,定然失敗,至於他手中的鳳髓珠,自有我的人混在其中搶奪,此事之後,瓊仙大宗一撅不振,鳳東離隕落,其它宗門實力大減,唯紫霄宗脫穎而出,一躍成為新的第一宗,引領眾修士,至於我……得了鳳髓珠,便可順利渡過雷劫成為唯一的渡劫老祖。對你們魔域而言,好處多多。』翟逸分析得頭頭是道。

  『本尊看不出有何好處。』

  『仙修界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大量隕落,各大宗門實力大減,可不正方便了你們魔修在修真界的行事?我還可每隔十年,從凡間挑選頂級鼎爐贈予魔域,晉江界中,使點手段,讓魔修以最快的速度抓捕仙修者,再有……』翟逸頓了頓,道,『我用了鳳髓珠成功渡劫之後,可將它借於你,有了它,我們飛昇之時指日可待。如此,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在場的修士幾乎呆愣了。

  居然通過留影石,看到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當瞭解了來龍去脈之後,無數憤恨的眼神集中到了翟逸的身上。

  「我XXX!」李飄渺忍不住學了覃明的糙話。「這個紫霄宗的掌門,原來竟是如此陰險小人!」

  「這等小人,應該千刀萬剮!」黃子葵咬牙切齒地道。

  「他算什麼君子?分明是個偽君子!」金小池憤恨。

  瓊仙宗其他弟子,同仇敵愾,看向翟逸的眼神如刀割般銳利。

  紀元搖晃了身體,宮弈辰迅速出手,扶住他。

  「師兄——」紀元靠在宮弈辰身上,雙手握成拳頭,聲音顫抖。「這是……真的麼?」

  「嗯。」宮弈辰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這一章還是沒有我出場,不開森。

  作者:主角嘛,就是當最後的救世族。不用擔心。

  覃明:哦哦,那我何時出來啊?

  作者:快了,哈哈。那啥,我太睏了,爬去睡了。呼呼~~

 

 

第224章 翟逸的真面目

  從師兄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紀元如置冰窖,他恨了那麼多年的鳳東離, 原來竟是被紫霄宗的掌門翟逸和天魔宗的魔王溫青珞聯手謀害至死。

  瓊仙大宗被魔修攻破, 是翟逸串通了瓊仙宗的叛徒,打開了守山大陣,更是他到處傳播鳳東離入魔的消息, 透露鳳髓珠的用途,引得修真界各大能為搶寶物圍攻渡劫中的鳳東離, 如此一環扣一環的陰謀詭計,竟被翟逸得程了。

  他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將整個修真界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他自己,輕而易舉地站在權力的巔峰, 受人景仰。削弱了其它宗門的實力,把紫霄宗推到了天下第一宗的位置, 統領修真界一千多年。

  如此虛偽無恥, 道貌岸然之人, 竟冠冕堂皇地成為修真界的領袖, 與魔修暗通款曲,狼狽為奸, 為害修真界多年, 無人能知。

  此次魔修攻進紫霄宗,魔王溫青珞當眾暴露翟逸與他之間的交易,顯然兩人因利益爭紛, 撕破臉皮,反目成仇了。

  「師兄……一直知道?」紀元低聲問。

  「嗯。」

  「你為何……不告訴我?」紀元眼裡透著傷痛。

  宮弈辰扶正他,放開,手中握著劍,神情冷然。「多一人知道又如何?徒增傷悲。」

  「所以,師兄獨自一人承擔了所有?」紀元咬牙切齒。

  宮弈辰拍了一記他的背,道:「有空質問我,還不如打起精神,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紀元一震,從萎靡的情緒中掙脫而出,氣息一凝,看向翟逸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以同樣仇恨眼神看向翟逸的,除了瓊仙宗弟子外,還有其它宗門的人,尤其是名例前一二百名的宗門。

  他們曾經也是大宗門,規模不比紫霄宗小,然而一千多年前的那場浩劫,隕落了半數化神期以上的大能,宗門遭受重創,一撅不振,只能屈辱地依附強勢的宗門。

  紫霄宗近千年來,由衛溪掌權,橫行霸道,耀武揚威,暴戾恣睢,各大宗門敢怒不敢言,全都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五年前,翟逸出關後,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整頓宗門,撤了衛溪的代掌門之職,許多宗門以為終於撥雲見日,不再受到衛溪的欺辱了,對翟逸充滿了崇敬,打心裡地膜拜他。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此次的宗門排位戰上,發生如此震憾人心的事情,所有看到留影石投射畫面的修士,全都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影像裡透露出來的真相,怵目驚心,令人無法置信。

  也有人為翟逸尋找借口,這一切是魔修的陰謀,影像中的「翟逸」是魔修易容假扮的,其目的就是故意把翟逸從神壇上扯下來,欲動搖仙修者們的信心。

  影像之中兩人還在繼續交談,他們交換了許多陰謀詭異的細節,層層推進,環環相扣,風譎雲詭,一步步算計著鳳東離,算計著瓊仙大宗,算計著整個修真界。

  翟逸心思縝密,詭變多端,手段陰狠,與表面的寬宏大量,豁略大度的形象,截然不同。

  如此一個雙面人,竟是當今修真界中的天下第一。

  留影石投射的畫面,漸漸減淡,但所有人皆清晰的聽到了翟逸對溫青珞做出的承諾。

  『你若助我一臂之力,我或許會答應與你結為道侶,一起飛昇成仙。』

  直到影像消失,整個星羅峰鴉雀無聲。

  翟逸靜靜地站著,原本簇擁在他身後的仙修者們,早就往後退去,只留紫霄宗的弟子,依然忠心耿耿地擁護著他。

  溫青珞高高在上的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睨視星羅峰上的眾修士。這些仙修者以前一直被蒙在骨裡,如今知道真相後,個個怒氣衝天,瞋目切齒,看翟逸的眼神如刀割般仇視,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寢其皮。

  勾了勾嘴角,溫青珞緩緩落地,慢條斯理地走近翟逸,逼近他。

  「翟掌門——」他的聲音故意拉得極長,尖銳又刺耳。「看看,看看這些修士,他們見識了你的真面目後,態度如何?有趣麼?」

  翟逸面無表情,眼神冷漠,手中的法劍,泛著一層淡淡的藍光。

  「怎麼?當著眾修士的面,不為自己辨解辨解麼?」溫青珞展開雙手,囂張地逼問他。

  翟逸握緊手中的劍,微微揚高下巴,雙眼微垂,神情倨傲地掃向溫青珞。

  「那又如何?」他的聲音清冷如玉,透著一股冷絕,彷彿能冷凍人般,透著狂妄。「本座不過是使了個小計,那些自命不凡的修士自己生了貪婪之心,衝上去送死,與我何甘?」

  他的話一落,眾修士倒吸一口氣。

  他承認了!

  他竟敢承認!

  溫青珞略顯驚訝。

  以翟逸這種注重表象的偽君子,竟然當著眾修士承認自己當年做下的事情,出乎意料,他沒有為自己辨解一句,甚至嘲弄諷刺了那些死在鳳東離渡劫天雷之下的大能們。

  各大宗門的弟子怎能嚥得下這種口?

  他們開始叫囂著,憤怒地狂吼著,殺氣騰騰地圍住翟逸和紫霄宗的弟子。

  「掌門,我們是否一起上去?」宮弈辰身邊的凌澤詢問。

  宮弈辰看了眼那些怒目切齒的修士,再看翟逸傲睨萬物的氣勢,擺了下手。

  「等。」

  「師兄!如何能等?」紀元怒不可遏地喊。「此等偽君子,卑鄙小人,該當千刀萬剮,碎屍萬段,讓他魂飛魄散,方能解我等心頭之恨!」

  宮弈辰喝止他。「憑我們這幾十人就想報仇血恨?化神和合體的修士加起來不過十餘人,你欲讓元嬰弟子上去送死不成?」

  紀元一怔,回頭看向身後那些元嬰弟子。

  「掌門,我們不怕!」李飄渺激昂地喊。

  其他人同樣神情堅定,手執武器,一副恨不得要衝上去的架勢。

  宮弈辰瞪了他們一眼,又看向蹲在黃子葵頭頂的那頭迷你小應龍,張著翅膀,露出尖銳的牙齒,氣勢洶洶。

  宮弈辰:「……胡鬧!」

  他一甩袖,把這些人全都往比賽場區內推了一步。

  翟逸是什麼人?當今修真界第一人,十個合體期大能同時攻擊他,恐怕都不是對手。元嬰修士衝上去,除了送死還有何用?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他?」紀元恨恨地問。

  「等待時機。」宮弈辰往比賽區的戰鬥中心看了看,那裡的地獄之火似乎弱了幾分。

  瓊仙宗這方被宮弈辰壓制住了,其它宗門的人卻等不了了。

  有宗門弟子忍無可忍,衝了上去。

  「翟逸!納命來!」

  三道人影閃電般地衝上去同時攻擊翟逸,翟逸卻看都不看一眼,手中的劍一劃,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破空而去,準確無誤地擊中三道人影。

  「砰砰砰——」三道人影同時在空中被炸成了肉碎。

  血與肉撒落,下面的修士驚恐失色,紛紛避走。他們呆滯地瞪著撒了一地的肉屑和血漬。

  這三人可是合體期大能啊,翟逸居然一招便殺了他們,且死狀淒慘!

  他……真的也是合體大能?

  為何修為如此的深不可測?

  溫青珞忽然鼓掌。「精彩!好身手!好修為!好魄力!」

  連道三個好,聽得仙修者們如驚弓之鳥,骨寒毛豎,惶恐不安。

  翟逸收了劍,回身冷冷地瞥向那些欲圍攻他的修士,卸下多年的偽裝後,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雙眼睛,如看死人般,冷酷無情,俊美無儔的臉,似冰雕般毫無機質。

  「還有誰?不如一起上。」他道。

  各大宗門的修士一片死寂。

  翟逸銳眼一瞥,看向太虛宗的弟子。

  「爾等,敢否?」

  太虛宗的掌門滿頭大汗,捏緊手中的武器,不敢回話。

  翟逸再看向另一個大宗門,問道:「爾等,敢否?」

  那大宗門的弟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翟逸傲然地睥睨他們,如玻璃般冷質的眼珠子一轉,瞥到縮在比賽區入口的瓊仙宗弟子,發出一聲嗤笑。

  「曾經的天下第一宗,不過爾爾。」

  紀元身體一傾,正欲衝上去,被宮弈辰一把拉住。

  「師兄!如何能忍——」他赤紅了眼。

  宮弈辰死死抓住他,不允許他上前一步。

  翟逸身邊的紫霄宗弟子全都趾高氣昂,囂張無比。他們曾經在衛溪的掌管下,本就飛揚跋扈慣了,打從掌門出關後,他們收斂了一些,而今見識到強悍到勢不可當的掌門,心中激昂澎湃。看了留影石中的影像,他們不但不覺得掌門陰險可怕,反而覺得他城府深沉,足智多謀,將整個修真界玩弄於鼓掌之間,崇敬不已。

  紫霄宗一躍成為天下第一大宗,誰敢不服?

  翟逸鄙夷地掃過這些畏首畏尾,貪生怕死的仙修者,不屑地冷笑,轉身面對溫青珞,開口道:「如何?只要擁有絕對的實力,何人敢在我紫霄宗放肆?他們不行,你——溫青珞也不可!」

  溫青珞雙手抱臂,笑瞇瞇地道:「你若兌現對本尊的承諾,本尊即刻帶人離去。」

  翟逸嘲弄地斜視他。「堂堂魔王,居然也相信承諾這等可笑之事?難怪魔修皆如此幼稚,除了燒殺擄掠,還會什麼?」

  溫青珞黝黑的眼睛緊緊盯住翟逸。「偽裝被撕下了,便肆無忌憚了?呵呵,翟逸,你真覺得以你一人之力,可抗衡這上萬的修士?」

  「你以為這些自命清高的仙修者願意與你們這些卑賤的魔修聯手?」翟逸道。

  溫青珞瞇眼。「你的真性子,本尊確實喜歡得緊,可惜……我更喜歡你這一身的修為。」

  他舔了下唇,貪婪地鎖住翟逸。

  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果然很合他的胃口。翟逸是風靈根,與他的火靈根意外地契合,初次見面時,便覺得兩人若雙休,定可快速提升修為,更甚者,如果將翟逸的元神吞噬了——可謂大補!

  所以當翟逸私下過來尋他商討大事時,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可惜,中間出了一點小錯,鳳東離雖隕落了,那顆鳳髓珠卻不見蹤影,令他和翟逸功虧一潰。

  不過,他攻進瓊仙大宗,削弱了他們的實力,又散佈鳳東離入魔的消息,已完成自己的任務,翟逸理當兌現他的承諾。但是,狡猾的翟掌門,居然扔個整個宗門,撒手不管,閉關去了。

  這一閉關,便是一千多年,溫青珞多次派人上門討人,皆被打發了。憋了口氣,一直等到翟逸出關,溫青珞終於忍無可忍,發動魔域各大魔宗,攻進紫霄宗。他要當著整個修真界的面,撕下這偽君子的皮,被世人唾棄,讓他在修真界無容身之地,最後乖乖地跟他回魔域,雌伏於他,成為他的魔妃。

  棋下得極妙,卻失算了一招。

  翟逸的修為,似乎並不是合體期那麼簡單。

  莫非……

  溫青珞猛地睜大眼睛,詫異地瞪著翟逸。

  「你……晉階進入渡劫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翟逸:嗤,一群慫貨。

  溫青珞:喲,撕下偽君子的臉皮,如此狂妄囂張,這變化太大了吧?

  翟逸:那又如何?

  溫青珞:不如何,你這性子,我越發喜歡。

  翟逸:……滾。

  溫青珞:我要求不高,你跟我回魔域,乖乖雌伏我身下即可。

  翟逸:癡人說夢話。想不到你堂堂魔王還是一個癡情之人?

  溫青珞:此言差矣。於我們魔修而言,不談感情,只談欲。

  翟逸:……

  【捧得越高,摔起來才更狠,嗯。】

 

 

第225章 誰是叛徒

  什麼?

  翟逸晉階成為渡劫大能了?

  怎麼可能?

  星羅峰上的修士全都一臉不可思議。

  眾所周知, 打從鳳東離隕落後,修真界彷彿被下了詛咒般, 凡是合體期修士晉陞成為渡劫大能時, 皆命殞在恐怖的天雷之下。

  天道好像不待見修士的修為更進一步,多少合體期修士不信邪地前仆後繼,皆無善終, 運氣好元神逃脫,運氣差的魂飛魄散。

  隕落幾十位合體期修士後, 修真界再無渡劫老祖。合體期修士們不約而同地選擇閉關,壓制修為, 極少數者為維護宗門威嚴,硬撐了千年之久。

  翟逸自稱是鳳東離的好友,故在各大宗門聯合圍攻鳳東離時, 紫霄宗安靜如雞,如此躲過了一場浩劫。曾有人感慨於他與鳳東離情誼之深, 而今知道真相後, 只覺得此人實在陰險之至。

  千餘年前, 第一個合體大能渡劫失敗後, 沒多久,翟逸便宣佈閉關, 美其名道好友隕落, 令他傷心欲絕,急需閉關穩定道心。

  世人只道他重情重義,品性高潔, 對他讚不絕口,萬萬沒想到,他的真面目,既可怕又狠毒。

  上萬的修士想要圍攻他,卻被他一招滅了三個合體期修士這一舉動,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當魔王溫青珞驚訝地指出,翟逸是否晉階成為渡劫老祖了,眾修士驚愕之餘,更駭然。

  一招滅了三個合體大能,可不就是渡劫老祖的境界?

  想當初鳳東離一邊頂著天雷,一邊滅了上千個合體和化神修士,便可知渡劫老祖的真正實力有多麼的驚天動地。

  翟逸閉關千年,居然不動聲色地晉階進入了渡劫期!

  眾修士覺得奇怪,渡劫期的雷劫驚天動地,為何他們不曾感應到?即使翟逸深居紫霄宗,但天有異象,遠遠便可觀看到,然而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人看到紫霄宗的天上出現雷雲。

  「你何時進入渡劫期?」溫青珞皺眉問。

  翟逸道:「本座為何要告訴你?爾等魔修,還不快滾出紫霄宗!」

  話一落,他一揮劍,無數風刃密集地掃向從魔修,溫青珞手一展,欲設防禦陣,然而,風刃從刁鑽的角度攻擊他,避開了他的防禦陣,直取他的要害,他一驚,退身避開。然而風刃彷彿有生命般,對他緊追不捨,眾魔修被無數風刃襲擊得,竟無還手之力。

  這便是渡劫老祖的恐怖力量?

  上千個魔修大能,不敵翟逸的一招。十幾個化神期的魔修瞬間被風刃斬了頭顱,身處異首。

  星羅峰上血流成河,橫屍遍地,慘不忍睹。

  翟逸輕描淡寫地一瞥,漠然視之。

  溫青珞感受著從翟逸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神情複雜。這種被人強壓著矮人一頭的感受,太憋屈了。難怪翟逸有底氣完全撕破臉,甚至不在乎他偽君子的表相,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質疑都將煙消雲散。

  那些仙修者們威懾於他的強大之下,不敢尋仇,瓊仙宗更是一個落迫的小宗小派,除了明哲保身,別無他法。

  除非……

  他們也有渡劫老祖。

  然而,很可惜,當今修真界,不管是魔修還是仙修,唯翟逸是渡劫老祖。

  溫青珞審時度勢,在衡量了己方和對手的實力之後,立即做出撤離的決定。

  身為魔王,他的決策向來果斷。

  魔王發出撤離的訊息,魔修們毫不戀戰,相繼坐上寶船,訓練有素地撤離。

  「想逃?沒那麼容易。」翟逸冷笑一聲,對身後的紫霄宗弟子打了個手勢,閃電般地衝了過去。

  溫青珞回身一擋,手上的玉筒連放數十團黑火,在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如一面半透明的牆,擋住了翟逸和紫霄宗弟子的進攻。

  「彫蟲小技。」翟逸法劍一刺,風刀破空而去,如錐形,轉旋著鑽牆。

  溫青珞額際滑落汗珠,釋放全部的魔氣,為魔修們爭得一線生機,上千艘寶騰空而起,如梭般地飛離星羅峰。

  翟逸眼中閃過一絲光,空中突然出現了數十道颶風,整個星羅峰以及百里之內皆被籠罩其中,魔修的寶船頓時被颶風刮得千瘡百孔。

  溫青珞一驚,回頭看到他身後的上千艘寶船,竟在翟逸的颶風之中,化為灰燼,僅數十個合體魔尊逃了出來。

  他的防禦牆範圍有限,擋得了上百米,擋不了上千米。翟逸成為渡劫大能後,攻擊範圍可攏括數千里。

  要麼說,渡劫老祖一動,盡毀半邊天。

  溫青珞收了手,扔下一句話:「翟逸,本尊絕不會尚罷甘休!」

  他化為一道光,攜同剩下的魔修,瞬息之間,逃離了紫霄宗。

  翟逸懸浮於半空,慢慢地收了法劍,盯著魔修逃離的方向,瞇了瞇眼。

  「掌門,不追嗎?」他身後的合體修士問。

  翟逸道:「讓他們逃,秋後算帳不遲。」

  「真是便宜他們了。」合體修士冷哼一聲。

  「先解決了這些人。」翟逸一甩袖,轉身看下星羅峰上聚集的上萬仙修者。

  「這些人,嗤,不自量力。」合體修士嘲弄地道。

  翟逸身形一閃,人已落在了星羅峰的平台上,身後上百名合體和化神大能相繼落下,聲勢浩大地簇擁著他。一行人氣勢磅礡,威壓恐怖,各大宗門竟不敢喘一口大氣。

  面對渡劫老祖,他們這些合體、化神以及元嬰,即使聯合起來,也無多少勝算。

  想想當初的鳳東離,頂著天雷,都能殺了半數以上的合體和化神修士,何況如今的翟逸,正處於力量的巔峰,何人是他的對手?

  報仇雪恨?

  群而攻之?

  討公回道?

  修為不足,一切免談。

  上萬的修士,竟只能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繼續看紫霄宗的臉色,受他們欺辱。

  翟逸上前一步,法劍一抖,銳利地掃視眾修士。

  「諸位——」他的聲音傲慢而不可一世。「爾等欲與本座一戰,還是……」

  他的話尚未說完,便有小宗門的掌門上前討好:「我等自是唯翟掌門馬首是瞻。」

  翟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又有數十個小宗門的掌門出聲附合,諂媚地附首稱臣。

  對於這些小宗門的依附,翟逸並不放在心上,凌厲的視線落在排名前五十的修士們身上,踞傲地道:「你們呢?」

  太虛宗的掌門怒目相視,恨得咬牙。

  在看了留影石裡的影像後,凡是有骨氣的修士,便拼上性命和修為,也不願與如此一個卑鄙小人同流合污。

  和太虛宗同樣想法的宗門不少,尤其是劍修,剛正不阿,寧死不屈,他們手執長劍,挺直腰肝,視死如歸。

  翟逸看到他們堅定的神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利眼一轉,如冰的目光搜索瓊仙宗。

  這個受到迫害最深的宗門,將會如何表態?可有膽子,挺身而出,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制裁他這個仇人?

  搜了一圈,翟逸微驚。

  原本縮在比賽區入口的瓊仙宗弟子竟然不見蹤影!

  他們難道趁亂逃了?

  正欲展開神識搜索整個星羅峰,突然平台上一陣騷動,數十艘寶船由遠而近。

  眾修士忐忑地看向那些靠近的寶船,他們被魔修的寶船驚嚇過度,如今對寶船忌憚不已。

  不過,這些寶船並非魔修,船頭刻有紫霄宗的標誌,顯然是紫霄宗弟子。

  翟逸微微皺眉,負手而立,淡漠地看著這些寶船緩緩停靠,從上面跳下幾十個化神修士和元嬰修士,為首的人,正是衛溪。

  一身狼狽的衛溪踉蹌了下,旁邊的修士忙出手扶了一把,挽救了他的形象。

  衛溪抬頭,看到不可一世的師兄後,突然熱淚盈眶,推開扶他的修士,瘸著一條腿,三步做兩步,快速地走到翟逸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捧起翟逸青蓮色的長袍,痛哭流涕。

  「師兄啊……我以為再也不見著您了……」

  翟逸居高臨下地瞅他,衛溪哭得極為傷心,上氣不接下氣,神情卑微地匍匐在他腳下,姿態擺得極低。

  「哭什麼?」翟逸道。

  衛溪抬起頭,面上眼淚縱橫,他哽咽。「師弟……不辱使命,保住了紫霄宗各大靈峰,驅逐了魔修,只是不知……不知魔修的主力竟在星羅峰……幸爾師兄早已晉陞成為渡劫老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翟逸負手而立,低頭看他的醜態。

  「衛溪,你如今假腥腥地哭有何用?」站在翟逸右側的修士喝斥。「你勾結魔修,背叛宗門,該當何罪!」

  「什麼?」衛溪聞言,憋紅了臉,怒目相視。「秦力,你含血噴人!我衛溪對宗門忠心耿耿,豈會背叛宗門,背叛掌門師兄!」

  被喚秦力的合體期大能冷笑。「宗門的守山大陣,除了你可開啟,還有誰能開?」

  衛溪尖銳了聲音。「五年前,我卸下代掌門一職,便將開啟大陣的令牌交還給師兄了。此事你可向師兄驗證。」

  秦力轉頭恭敬地看向翟逸,翟逸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衛溪鬆了口氣,他跪在翟逸面前,一臉虔誠。「即使我衛溪粉身碎骨,亦不可能背叛師兄!」

  翟逸對上他堅定的眼神,望著他眼裡的真摯,微微點頭。

  「衛溪確非叛徒。」他道。

  秦力不服。「掌門,他說自己不是,便不是麼?有何證據證明他的清白?」

  衛溪冷喝:「你又有何證據證明我是叛徒?」

  秦力道:「宗門排位戰中,你突然中途離席,而後魔修便攻了進來。你派個人來說去其它峰抵抗魔修,卻不知魔王魔尊來了星羅峰?此事與你絕對脫不了干係!」

  衛溪被他質問得一怔,氣得憋紅了臉。「這便是你所謂的證據?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口說無憑!宗門待我不薄,我有何理由背叛?」

  「是與不是,你心中自有定數。」秦力向翟逸行了個禮道,「掌門,衛溪他曾為代掌門,您閉關之時,他可謂一手遮天,八面威風,盛氣凌人。凡有人與他意見相左,或不如他的意,皆遭毒手。而今您出關後,將他手上的權力一收而空,他心裡豈能平衡?」

  翟逸盯著衛溪,問:「是否如此?」

  衛溪被他看得打了個寒顫,極力否定。「師兄,你適才也說了,我非叛徒!」

  翟逸道:「是叛徒也好,不是叛徒也罷,你此番作派,成何體統?紫霄宗第一宗的威名何在?」

  衛溪被他一提點,立即起身,用手絹擦去了臉上的淚。「師兄教訓得是,師弟確實不該當著眾修士的面,痛哭流涕。」

  「掌門!」秦力似乎有些著急。「如果不是衛溪,那何人是叛徒?而且此人必需會破解護山大陣。守山大陣乃上古老祖所設,輕易不可攻破,今日卻被魔修輕而易舉地入侵了。」

  翟逸忽地出手,強勁的風將秦力打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他這一舉動,不但圍觀的修士懵了,連紫霄宗弟子皆看不明白,衛溪更是怔愣。

  秦力穩住身體,趴在地上,口吐鮮血,渡劫老祖的一擊,令他差點魂飛魄散。然而明明他們辯稱誰才是真正的叛徒,掌門為何一拳打在他身上?

  「師兄……」衛溪嚅囁。

  翟逸冷冷地道:「越是叫囂最狠的,越容易做賊心虛。」

  衛溪抹了把臉,起身向翟逸行禮。「多謝師兄的信任。」

  反而秦力,趴在地上,艱難地抬頭瞪著翟逸和衛溪。

  衛溪小人得志般,走到他面前,嘲弄。「喲,你可是掌門師兄親自揪出的叛徒!秦力啊秦力,你身為宗門的長老,居然趁打開了護山大陣,令魔修侵入紫霄宗,毀了多少根基?」

  秦力反駁。「我沒有,不是我!」

  衛溪一腳踩在他的背上,笑道:「不管是不是,只要師兄說是,你便是。」

  翟逸由著衛溪狐假虎威,利眼掃向其他紫霄宗弟子,眾弟子紛紛低下頭,做出一副崇敬的模樣。

  紫霄宗弟子以強者為尊,他們豈會因為掌門過去一個小小的污點,而生了二心?

  翟逸轉身,繼續以神識搜索整個星羅峰,半晌,他身如閃電般地往比賽區走去,擋路的修士紛紛往兩側躲避,對他充滿了畏懼。

  翟逸對這些人視若無睹,他走至比賽區的入口,擰了下眉,比賽區裡面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之前仙魔大戰的時候,許多元嬰弟子躲在裡面以保自身。可是如今,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站在翟逸身邊的合體期修士拉住一個元嬰修士,詢問:「何事如此驚慌?」

  「大……大……好大……」那元嬰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出來了……好大……」

  「什麼好大?何物出來了?」合體期修士厲聲問。

  那元嬰弟子嚥了嚥口水,驚恐地道:「秘……秘境……裡……出來了……」

  秘境?

  翟逸和其他修士一怔。

  莫非……此人說的是……

  「喲喲——好熱鬧啊!」一個清悅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地面都在不斷地震動著。

  「掌門,小心!」身後的兩個合體期修士擋在了翟逸的面前,抽出手中的武器,準備應對。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我這是出場呢,還是沒出場呢?

  鳳琰:……

  覃明:好吧,相比忱慕你,我至少出聲音了。

  鳳琰:呵呵。

  覃明:吶,下章我終於可以出場了!喵!

  鳳琰:??

 

 

第226章 鳳東離歸來

  雷鳴般震耳欲聾的聲音由遠而近, 砰、砰、砰,如有萬斤重物墜地般, 每砰一聲, 星羅峰都抖幾抖。

  眾修士聚集在比賽區入口,手握武器,嚴陣以待。

  翟逸的神識早已搜了過去, 然而,卻瞬間被擋了回來, 他微微蹙眉。

  以他渡劫期的修為,何人能與他抗衡?

  其他修士自然也早用神識去探察, 皆被強大的力量阻擋了,因摸不清究竟是何物,人心惶惶, 從那些元嬰修士驚懼的表情上揣摩,那定不是什麼善物。

  隨著一道清悅的聲音響起, 眾修士不約而同地仰高頭, 睜大眼睛看著那緩緩出現的龐然大物。

  恐怖的陰影, 彷彿能遮天蔽日, 令人窒息的威壓,使半數以上的修士雙腿打顫, 即使是化神期的修士, 都有些抗不住的欲跪地匍匐。

  此時正是黎明,灰藍的天邊剛擦出一抹薄薄的金橘色,霞光萬丈, 從後方照過來時,給那龐然大物鍍了一層金光,伴隨著嘶嘶嘶的聲音,眾人聞到一股濃重的海腥味,又「砰」地一聲,整個地面震了震。

  「咦?好多人。」清悅的聲音再次響起,喚醒了怔愣中的修士。

  「那是……」

  「龜蛇合體,身有鱗甲,鳥首虺尾,它是——」

  「玄武!」

  「玄武?那不是秘境之中的上古神獸麼?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秘境不是消失了麼?」

  「上古神獸都走出了秘境,那些宗門弟子定也平安無事。」

  「等等,你們看,龜背上有人……」

  經人一提,眾修士全都看向如山般的玄武,視線落在它的背上,果然看到許多人或坐或站著。

  「他們是……」

  有人眼尖,看到一抹赤紅色的人影,脫口而出。

  「瓊仙宗的覃明!」

  「還有瓊仙宗其他人——」

  天邊的太陽露了半張臉,照亮了整個星羅峰,眾修士清晰地看清了玄武猙獰凶狠,碩大無比的真面目,它背上的人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翟逸利眼一掃,掠過玄武背上的人。

  適才尋遍未果的瓊仙宗修士竟然全部站立在玄武的背上,宮弈辰和紀元等人不知何時溜進了比賽場區,又不知何時上了玄武的背,與從秘境裡出來的覃明等人匯合。

  其它宗門與魔修戰得不死不休時,瓊仙宗竟然悄無聲息地隱匿。待魔修戰敗遁走之後,他們姍姍來遲,以如此轟動的方式出場。

  莫非……

  翟逸握緊手中的法劍,微揚完美的下巴,冷漠地望著龜背上的瓊仙宗眾人。

  「掌門……他們這是……」站在他身後的合體期修士不確定地問。

  「哼,故弄玄虛。」翟逸嘲弄地道,「憑他們幾十人,不足十個合體期修士,便想向本座尋仇?癡心妄想,異想天開。」

  「他們馴服了這頭上古神獸。」合體期修士略為擔憂地道。

  翟逸並未將玄武放在眼裡。「秘境之中,幾個元嬰和化神便能戰勝它,它的實力不足掛齒。」

  他身後的人一聽,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當時觀看秘境影像之時,瓊仙宗的五名弟子圍攻這頭上古神獸,不但沒有落敗,還將它打得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如此看來,此上古神獸的修為,不比化神期。

  思到此,他上前一步,厲聲道:「何人敢在紫霄宗放肆,還不快快下來束手就擒!」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星羅峰,氣勢逼人,傲慢無禮。

  其它宗門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盡量站得遠遠地觀望。他們自是對紫霄宗不滿,更甚者充滿了恨意,可大伙皆為聰明人,誰都不願當出頭鳥。而今,瓊仙宗驅一頭玄武,轟轟烈烈地出場,分明是對紫霄宗的挑釁。

  瓊仙宗……難道真的要報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仇?

  憑他們這些人嗎?

  「哦,誰家的犬沒有栓好,放出來亂吠,實在有失大雅。」譏笑的聲音從玄武的背上傳來,令紫霄宗的人面上無光。

  「放肆!」翟逸一道風刃射向玄武背上,欲嚴懲那譏笑的人。

  「砰——」

  他的風刃似乎撞上了什麼,被擋了回來,反射向他,他一驚,長袖一甩,風刃消失無蹤。

  「何人?」他喝斥。

  竟有人擋下了渡劫老祖的一擊,匪夷所思。

  「忱慕,我好怕怕哦——」

  伴隨著委屈的控訴,兩股令人膽寒發豎的威壓同時逼向了紫霄宗眾人,似雷音劍氣般,銳不可擋。莫說合體期修士,便是渡劫期的翟逸都被逼得後退了一步。

  「嘶嘶嘶——」

  「霍霍霍——」

  兩道古怪的聲音響起後,玄武高高翹起的巨大龜頭和蛇頭同時低了下來,眾人震驚地發現,上面竟然分別站了兩道頎長的身影。

  蛇頭之上,那人身穿赤色法袍,墨發飛揚,神情凌厲,手執一柄鳳尾長劍,充滿了蕭殺之氣,目光如炬般地看向翟逸。

  有人認出,此人乃是瓊仙宗的劍修,覃明的道侶鳳琰。然而,更多的人驚訝,那人不是只有元嬰修為麼,為何此時的威壓如此可怕,堪比渡劫!

  翟逸的瞳孔一縮,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龜頭之上的人。

  劍眉飛揚,丹鳳眼幽森凌厲,朱紅長袍,迎風飄飛,同樣一柄鳳尾長劍,輕輕一揮,如有雷霆萬鈞,氣勢恢宏。

  他低眉垂眼,冷酷無情地睨視下面的人,凡是觸上他目光的人,皆不寒而慄。

  他是——

  一些活了一千多年的修士猛地倒吸一口氣。

  他們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神識更是狂瘋地探查,深埋腦海中的記憶翻滾而出,他們驚慌失措,慌張地往後退去,踉蹌得差點摔倒,年輕的修士忙扶住他們。

  「老祖!老祖怎麼了?」

  合體期修士如上了岸的魚般,呼吸困難,臉色煞白,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手指顫抖地指著龜頭上的朱袍劍修。

  「他……他……」

  他們字不成句,驚恐萬狀。

  身為合體期的大能,什麼大風浪不曾見過?可是他們在看到龜頭上的朱袍劍修後,竟一個個的失態了。

  翟逸身後的合體修士驚呼一聲,不敢置信。

  「他是——鳳——」

  「鳳、東、離!」翟逸一字一字地從牙縫裡迸出三個字,他的額頭不禁冒了一層薄汗,握著劍法的手指泛白。

  「鳳東離!」

  「鳳東離!」

  「鳳東離沒有隕落?!」

  上萬的修士騷動了起來。

  鳳東離三字如雷貫耳,整個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千三百年前,他在渡雷劫時,被眾修士圍攻,更被翟逸陷害,傳言他中入魔的渡劫老祖,多少大能親眼看到他隕落,了無生息,他為何死而復生了?

  莫非……是他人易容?

  不,不可能。

  即使能幻化成鳳東離的模樣,也無法模仿渡劫老祖的修為,一身渾厚的劍氣,更是衝破天際般地凌利。

  「是……是假的吧?」有人質疑。「或是幻像。」

  一個早就隕落的人,豈能重返人間?即使是奪舍,形體也會發生變化,修為歸零,一切需重頭再來。可是眼前這人,容顏未改,修為深不可測,凝絲劍氣,隱隱透著可怕的蕭殺之勢。

  「不是幻像!」

  有人反駁。

  「自然不是幻像。」翟逸閃了閃眼,前上一步,不甘示弱地揚聲道,「鳳道兄,千年未見,別來無恙。」

  他話一出,拉回了眾修士的神智,他們不可思議地望著翟逸大度熱切地態度。

  此人千年前不是陷害過鳳東離麼?他難道不知道人家氣勢浩蕩地出現,正是來報仇雪恨的麼?

  鳳東離冷冷地盯著他,並未開口說話。

  一些大能不禁嗤笑。

  這翟逸莫不是瘋了?否則為何如此心平氣和,態度嫻熟地與人打招呼?難道他覺得魔王留影石中的證據,鳳東離沒有看到,甚至不知道嗎?

  還是說,他認為宮弈辰不會將真相告訴鳳東離?

  果然,玄武背上的覃明揚了揚英氣的雙眉,轉頭對站在身邊的宮弈辰道:「掌門,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宮弈辰道:「厚顏無恥之輩都,素來道貌岸然。」

  覃明點頭。「掌門言之有理。這種人如此泯滅人性,簡直與禽獸無異。」

  紀元冷笑一聲。「既是禽獸,何需與他浪費唇舌?那些無能的懦夫怕了紫霄宗,不敢討回公道,瓊仙宗決不如此,以牙還牙,有仇必報。再則——」

  頓了頓,他銳利的眼睛掃過眾修士,勾起嘴角露出陰森的笑容。「這些人分明也是幫兇,助紂為虐,一個都不能放過。」

  此話一出,簡直把瓊仙宗與其它宗門對立了起來。

  宮弈辰看了他一眼,道:「冤有頭,債有主,無需理會旁枝末節。」

  紀元一怔,咬了咬牙,恭敬地向宮弈辰行禮。「是。」

  翟逸捏法劍的手,捏得咯咯響。

  瓊仙宗的人當著整個修真界的面,口出污言穢語,堂堂渡劫老祖威嚴掃地,狂傲如他怎能嚥得下這口氣。

  法劍一揮,一道龍捲風竄了過去,直擊玄武背上的人。

  覃明抬頭一看,咋舌。

  這是惱羞成怒了吧?

  「小心——」宮弈辰正要出手,兩道紅影突然一閃,立在了覃明的左右,二人同時出劍,簡簡單單地一揮,磅礡的劍氣斬向龍捲風。

  「啵」地一聲,龍捲風的頭尾被劍氣斬斷,瞬間消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東離,你在做什麼?

  東離:給你制件新法袍。

  覃明:呃,鳳琰已經給我做了很多。

  東離:呵呵,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覃明:可是……我就是天天換,也得穿一年才換得完啊。

  東離:無礙,早上穿我的,下午穿他的,一樣。

  覃明:不……這樣脫衣穿衣太麻煩了。

  東離:我不嫌麻煩,我幫你便是。

  覃明:啊,這個,鳳琰好像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東離:我與他神魂相聯,他去宮弈辰那裡商議要事去了。

  覃明:!!

 

 

第227章 玄武的空間

  「幹得漂亮!」

  覃明鼓掌, 毫不吝嗇地讚揚自己家的忱慕。左邊鳳琰,右邊鳳東離, 一個主元神, 一個分元神,修為皆是渡劫期,如兩顆定心丸, 給了瓊仙宗眾人無限的信心。

  報仇雪恨什麼的,不在於人數多少, 在於修為高低。

  他低頭,附視下面的紫霄宗眾人, 他們的渡劫老祖強力一擊,被輕輕鬆鬆地化解了,全都露出震驚的神情。

  覃明不禁感慨, 萬萬沒想到,此次的宗門排位戰, 會發展到如今這種狀況。打從東太凌界回來後, 鳳琰頻繁地去找掌門商議大事, 本以為他是和掌門討論排位戰的細節, 豈料他們意不在此,真正的目的, 竟是劍指紫霄宗。

  話說回來, 當時在秘境裡,為了躲避其它宗門弟子的圍攻,他們一行六人跟著迷你玄武, 跳進深潭打算水遁出去,卻因他手欠地拔了一塊玉石,突發狀況,整個深潭如被拔了塞的浴盆般,漏水了,他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全都被吸進了黑洞之中。

  他與鳳琰相聯的神魂驟然斷掉,令他心中一慌,極力挽回,仍無濟於事。

  伴隨著恐怖的爆炸巨響,空間發生扭曲,他暈頭轉向,除了不斷在週身套上防禦陣,無能為力。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的知覺慢慢回攏,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臉貼在粗糙的表面,生疼。

  動了動全身,慶幸自己全須全尾,沒有變成殘廢,鬆了口氣。一骨碌爬了起來,四處尋找同伴,驚訝地發現他們就趴在附近。

  覃明跑過去,一個個叫醒他們,最先醒的是墨曦,接下來是林凜和容聶封,卞離和唐笑兩人相擁著倒在一起,姿勢特別親密,覃明蹲在他們面前,猶豫了許久。叫是不叫?他們抱得這麼緊,生怕失去對方般,唐笑甚至用腿夾住卞離,以防萬一。

  容聶封忍不住取笑他們,壞心眼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彩色的羽毛,蹲在兩人身邊,在他們的鼻子下面逗弄了幾下。

  「阿欠——」

  兩人打了個噴嚏,幽幽醒來,看到彼此的臉,鬆了口氣,坐起身,看到了小夥伴,同時發現四周的狀況不太對勁。

  墨曦從醒來後,便到處溜躂,走了一圈回來,看到幾個小輩都醒了。

  覃明問:「師兄,可看出這此是何處?」

  墨曦是個大氣運者,這點在秘境裡多次體現,覃明對他的幸運深信不疑。

  墨曦搖了搖頭。「看不出來。」

  覃明皺眉。連墨曦師兄都看不出來,就有些不妙了。

  「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容聶封抬頭觀看。

  「除了腳下這塊充滿疙瘩的土地,便再無其它了。」林凜用劍戳了戳地面。硬質的地面竟與他的劍擦出一點火花。「不是泥地。」

  唐笑道:「你們可有感到熱?」

  覃明拉了下衣領。「有。」

  他們身上穿著高級法袍,可隨天氣變化而調節溫度,即使穿得再厚實,在大夏天也不會感到冷,法袍像空調一樣,能製冷能制熱。但是,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他們竟然感到悶熱。

  覃明再次用神識探查,發現這封閉的空間長約三百米,寬一百米,高約兩百米,這麼一個大空間,空氣充足,呆個幾天不成問題,但是令他感到詫異的是,空間的外圍像蒙著一道半透明的牆,牆外一片艷紅,伴隨著爆炸般的悶聲巨響,偶爾還會不斷地震動。

  「我們理下頭緒。」林凜道,「我們跳進了深潭之中,而後覃明動了一塊石頭,整人深潭便形成了漩渦。」

  覃明搔了下頭。「對。」

  容聶封瞪他。「你好端端地,為何要去動那塊石頭?」

  覃明無奈地道:「我哪知道一塊石頭如此重要?只是覺得它入了我的眼緣,便想順手帶走。」

  「如今倒好,你這一順手,把我們都不知帶哪了。」容聶封道。

  「覃明也是無意。」林凜道。

  容聶封聳了聳肩。「事已至此,我們應盡快離開此處。」

  「能否……那個……」唐笑欲言又止。

  覃明等人立即會意。唐笑說的那個,便是幫會領地。他們如果進入幫會領地,便能暫時破解此時的困局,還可與其他小夥伴取得聯繫,想法子從這個封閉的空間裡出去。

  然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墨曦。

  墨曦衝他眨眨眼。

  覃明輕咳一聲。

  他們雖然已經在墨曦師兄面前暴露了劍三傳承,但是幫會領絕不可輕易暴露,畢竟這是他們最後的防線了。

  可是,如果無法從這裡出去,他們或許要死於非命了。

  一個毫無靈氣的地方,於修士而言,相當於沒有飯可吃,沒飯吃就要飢餓而死。

  「行不通。」卞離突然道。

  幾人全都看向他。

  「醒來後,我便試過了。」卞離道。

  覃明驚訝地望著他。

  看不出來啊,性子沉悶的卞離居然已不動聲色地付出行動了。

  「那該如何是好?」唐笑問。

  「等?」覃明提議。

  墨曦疑惑地打量他們,不知他們之間在打什麼暗語。

  卞離低頭看自己的手腕,只見他的右腕上,有一排細密的牙印,血已凝固,卻有些猙獰。

  唐笑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驚呼一聲,捉住他的手腕,著急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何物咬了你?」

  其他人都圍了一過來,詫異。

  卞離安撫他道:「不必擔憂,已經不痛了。」

  唐笑道:「不是痛不能的問題,萬一有毒呢?」

  卞離道:「……玄武應該無毒?」

  「什麼?」其他人一驚。

  「是玄武咬了你?」覃明問。

  「正是。」卞離點頭。

  「有沒有毒,這個可真不好說了。」容聶封道。

  「墨曦師叔,玄武作為上古神獸,是否天生帶毒?」唐笑問。

  墨曦道:「這個……是龜頭咬的,還是蛇頭咬的?」

  卞離道:「是蛇頭。」

  「唔。」墨曦摸摸下巴。眾所周知,蛇一般帶有劇毒,這玄武為龜蛇同體,若被龜頭咬了,或許無事,但是被蛇頭咬了,就有些懸了。不過,看卞離的氣色,並不像中毒的模樣。

  「師叔——」唐笑焦急。

  墨曦伸指在卞離的手腕上搭了一下,一道靈氣竄進他的經脈,迅速地遊走一圈,半晌,他道:「無礙。」

  眾人不禁全都吁了口氣。

  「那只迷你玄武呢?」覃明問。玄武與他們一起進的深潭,沒道理他們來了這個空間,玄武沒有來,但是他們用神識掃了數遍,皆不曾發現玄武的影子。

  「不知所蹤了。」林凜道。

  「嘖,莫非是玄武搞得鬼?它故意帶我們進水潭,再用計把我們弄進這個封閉的空間裡?」容聶封擦了下額角的汗。他感到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恨不得脫下身上厚重的法袍。

  「目的是讓我們在這封閉的空間裡,悶烤至死?」覃明咋舌。好狡猾的玄武!

  「不對——」卞離突然捏住眉心,身體微晃。唐笑急忙出手扶住他。

  「你怎麼了?果然玄武有毒是不是?」唐笑聲音顫抖地問。

  其他人皆一臉關切,詢問卞離身體是否不適,需不需要吃些丹藥。

  卞離緩過神來後,放下手,搖頭道:「我與玄武定契了。」

  「啊?」其他人面面相覷。

  何時發生的事?眨眼的功夫,卞離竟然與玄武定契了?

  「玄武咬了我一口,吞了我的血,無形之中,形成了契約,它如今……成了我的妖寵。」卞離自己也有些蒙,腦海中不斷地接收著從玄武那邊發過來的信息,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玄武大爺不斷委屈地控訴著,吵得卞離腦袋發痛。又非他想收它為妖寵的?誰讓它自己嘴欠咬了他一口,還吞了血,如今倒好,莫名其妙地成了修士的妖寵,它還鬧上了。

  剛醒來,玄武還安靜如雞,所以卞離尚未感應它的存在,結果他們幾人討論的時候,提到玄武,它才不情不願地在他腦海中冒聲了。

  它不停地抱怨,不停地訴苦,似乎有兩個不同的聲音交換著說話,一個哄亮,一個尖細,搞得卞離頭暈腦脹,聽了許久,終於搞清楚狀況了。

  「他道覃明動的那塊玉石,乃是秘境的基石,一旦基石被動,秘境便無法支撐,當年帶它進來的修士,便是要它守護這塊基石。」頓了頓,卞離繼續道,「上萬年來,不曾有修士來地底下,我們幾人是第一批到達地底的修士,它不曾預料到我們在沒有靈氣的狀況下,還可與它一戰。後來……」

  卞離看向墨曦,道:「墨曦師叔破解了禁制,我們恢復靈氣,玄武便有些不敵了,但是,覃明最後突然暴發般的劍招,它完全無法招架,這才輸了。」

  「呵呵呵……」覃明乾笑。

  這一切皆拜鳳琰所賜。鳳琰與他心靈相映,神魂相通,以他渡劫期的修為,要制服一頭上古神獸,不在話下。再則,也是鳳琰要他帶走這塊基石,誰能猜到這麼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是秘境的基石。

  如此看來,這基石還真是寶貝。

  「所以,這裡究竟是哪裡?」容聶封問。已經發生的事,無法後悔,而今至關重要的事,是盡快離開這裡。

  卞離道:「秘境坍塌後,玄武護住了我們。」

  「呃?」覃明一怔。

  被他們壓著打的玄武,會如此好心?

  「這個空間,莫非正是玄武所創?」墨曦問。

  「正是。」卞離踩了踩腳下。「我們此時皆在玄武的背上。」

  「啊哈?」夥伴們傻眼。

  搞了半天,他們腳下踩著玄武的烏龜殼呢,難怪地面凹凸不平,質地堅硬,再量一量範圍,眾人沉默。

  上古神獸的原型,好巨大。

  正想著,突然一個陰影壓了下來,眾人警戒地往後退去。

  「小離,快躲開!」其他人都避開了,只有卞離一個人站在原地,唐笑急呼。

  「無需害怕。」卞離抬頭,迎上那顆碩大的蛇頭。

  看清那顆挨著卞離的蛇頭後,眾人一臉緊張。容聶封盯著蛇頭,仔細地打量了半晌,道:「沒有我家小青小白好看。」

  覃明:……

  此人的審美已經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卞離猶豫地伸出手,碰觸了下猙獰的蛇頭,蛇信子吐了出來,帶著腥臭味,卞離皺眉,退了一步,躲開蛇信子的舔舐。

  覃明嘴角一抽。玄武這種龐然大物,怎麼撒嬌都萌不起來。

  「你問問它,外面的情況如何?」覃明道。

  卞離拍了拍蛇頭,蛇頭收了信子,巨大的豎形獸眼轉了下。

  卞離遲疑地道:「外面有秘境爆炸後的焚世之火,以及九級天雷,一旦出去,便有可能魂飛魄散。」

  「這麼恐怖!」覃明有些後怕。他聽了鳳琰的話,拔了那塊石頭,豈料後果如此嚴重。以及,這塊基石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神奇之處,它不但可創建秘境,還招了九級天雷。

  凡是招到天雷的,皆是被天道所不容。一如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修士晉階,皆有雷劫。扛過去了,身上的枷鎖便鬆動了,直到渡劫飛昇後,即可脫離天道,飛天成仙。

  然而,千萬年來,越來越多的修士感到惶恐,修為越高,他們堪破的天機越多,修真到盡頭,或將是一場騙局。

  覃明下意識地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鳳血石。

  鳳琰正是感應到了這個真相,才會不斷地爭取一線生機,為飛昇做準備。

  「難怪我感到越來越悶熱。」容聶封拉開領口,露出白嫩的脖子,然而越是如此,熱氣越鑽進衣內。

  林凜見之,手伸幫他把領口拉了回去。

  「我們就這樣等著嗎?」唐笑問。

  「除了等,還有其它辦法?」覃明反問。

  眾人歎氣。

  確實沒有。

  墨曦袍擺一甩,盤腿坐下。

  「師兄,你這是……」覃明望著他。

  墨曦擺好打坐的姿勢,笑瞇瞇地道:「我有預感,再等等,便能出去了。」

  他是大氣運者,他的預感,肯定非常準確,於是,六人便相繼盤腿打坐了。

  時間漸漸流逝,空間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六人調動靈氣,為自己降溫,然而玄武似乎也有些撐不住了。由於它是至陰至寒的神獸,可在焚世之火中存活一段時間,至於是多久,端看玄武的修為了。

  覃明忍不住問卞離,卞離沉默了片刻後,回道:「半年。」

  「半年?」

  「嗯。」

  覃明放心了。

  鳳琰一定半天都等不了,就會來尋他了,半年的時間,足夠他進來救幾十個來回了。

  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每個人都汗流浹背,體內的靈氣不斷地消耗著抵抗高溫,如此過了一二個時辰後,覃明不那麼確定了。別說半天,再過一個時辰,他們的靈氣恐怕會消耗完畢,最終被高溫熱死。

  玄武能撐半年,那是玄武的事,他們這些修士估計撐個一二天就到極限了。

  他在心中不斷地祈禱,祈禱鳳琰能突破焚世之火,如天神般隆重地出場,救他們出去。

  然而,心中一轉,覃明又擔憂了。這焚世之火如此厲害,鳳琰即使瞬間達到渡劫期的修為,也難抵抗吧?

  矛盾的心理,如天人交戰般,令覃明道心差點不穩,他猛地睜開眼睛,汗涔涔。

  豈能坐以待斃,將希望放在他人身上,只盼著有人來救自己?

  他倏地站了起來。

  「覃明?」林凜喚了一聲。

  覃明手指一展,九天逍遙出現在手中,他神情肅穆,對眾人道:「必要的時候,我們需要自力更生。」

  林凜理解覃明的意思。他確實也不贊成就這樣乾坐著等待,外面的焚世之火縱然可怕,但若不抗爭一下,或許大伙要被悶死在這個空間裡了。

  「覃明說得對。」唐笑起身,抓緊手中的弓。

  「那便試一試。」容聶封揚眉道。

  卞離猶豫了下,點頭。

  墨曦卻仍然淡定在打坐,小輩們激昂的情緒,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卞離,能否讓玄武開出一道口子。」覃明問道。

  「嗯,我問問。」卞離道,過了一會,他蹙眉。「玄武不幹。」

  「為何?」覃明急問。若玄武不肯打開空間,他們只能硬闖了,那便會消耗掉不必要的靈氣。

  「它道,我們若出去,必死無疑。」卞離道。

  「話雖如此,但是我們等下去,照樣被熱死。」容聶封道。

  「以我們的修為都頂不住,外面又有何人無懼於這焚世之火?」林凜歎氣。他們瓊仙宗只有十來位合體期大能,他們豈會冒這個險,闖進焚世之火救人?

  萬一全部都折損在火海之中,瓊仙宗距離滅亡也不遠了。

  正當眾人心焦之時,墨曦忽地睜開眼睛,道:「來了!」

  來了?

  什麼來了?

  兩股龐大的氣息由遠而近,玄武背上的人不約而同地轉頭,但見西南方位,突然出現了一團金燦燦的光芒。

  「那是……」唐笑吃驚。

  「有人來了!」卞離低聲提醒。通過與玄武的心神相通,他第一時間接到了玄武反饋給他的訊息。

  「人?」覃明面露喜悅之色。「莫非是鳳琰!」

  「鳳大哥?」林凜否認。「不能吧,鳳大哥只有元嬰修為,他如何頂得住這可怕的焚世之火?」

  「是兩個人。」卞離震驚地道。「很強!」

  是的,很強!

  隨著那兩人的接近,玄武竟有些瑟瑟發抖,若不是要護著背上的人,它恐怕早就變成迷你玄武,一逃了之了。倒霉催的,它自己嘴賤咬了人一口,還吞了血,堂堂上古神獸,竟然也逃不過成為修士妖寵的命運。

  玄武這邊要頂著焚世之火,這邊開啟一個小空間護著背上的人,動彈不得,當那兩個自帶劍域的大能接近它後,它把頭一縮,裝死了。

  覃明睜大眼睛,心蹦蹦地跳著,手中的九天逍遙不斷地發出興奮地劍鳴聲。

  「覃明……」林凜欲言又止。

  覃明的桃花眼裡,泛起瀲灩的水光,他眉飛色舞,對其他人道:「是我忱慕。」

  他的話剛落,便有劍氣落在空間的隔離膜上。

  玄武似乎發出悶哼聲,卞離立即道:「是自己人!放他們進來。」

  第二道劍氣撞上隔離膜時,玄武當機立斷,開出一個口子,幾乎立即的,火焰撲了進來,覃明等人瞬間為自己設下防禦陣,抵擋火焰。

  不愧是焚世之火,一下子吞噬了他們的防禦陣,他們瘋狂地補上防禦陣,勉強抵擋住,兩道劍光藉著那道開口,射了進來,劍域一開,將那道口子封了起來。

  玄武感應到人已進來,急忙補上缺口,擋了外面的焚世之火。

  覃明鬆了口氣,靈氣消耗巨大,有些站不穩,腿一軟,差點摔倒,更快地,有人將他一把抱住。

  「呃?」覃明趴在那人的懷裡,聞到熟悉的味道,激動地抬頭。「忱慕!」

  「嗯。」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覃明貪婪地聞著道侶身上的氣味。「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不會。」鳳琰揉揉他的髮絲,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嘴角貼在他的耳邊,安撫。

  被道侶緊緊抱著,覃明終於感到安全了,他不禁鬆懈了下來,腦袋在鳳琰的頸間蹭了蹭,情不自禁地啃了口他的下巴。

  「呵……」有人笑出聲。

  覃明一僵,總覺得這個笑聲異常熟悉。

  他猛地回頭,看到了鳳東離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丹鳳眼深情款款,嘴角微微上揚,朱紅色的法袍似火焰般艷麗。

  「不知這位尊長如何稱呼?多謝尊長前來相救。」墨曦彬彬有禮地向鳳東離行了個晚輩禮,發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不斷地在鳳東離和鳳琰的身上來回轉。

  林凜等人經他一提醒,相繼行禮。

  「鳳東離。」

  鳳東離?

  墨曦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否則豈會聽到鳳東離三個字?

  那不是瓊仙宗曾經的渡劫老祖嗎?可是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鳳東離就隕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上還背著個胖娃娃……

  鳳東離:小珠子,你在唱什麼歌?

  覃明:呃,沒有沒有。呵呵。

  鳳琰:嗯?

  覃明:我是說,左邊一個忱慕,右邊……還是一個忱慕,呵呵。

  鳳東離:胖娃娃?

  覃明:啊,我是說,小果子最近長得太胖了,真的太胖了,需要減肥!是的,就是這樣,沒錯。

  鳳琰:哦——

  覃明:T T

 

 

第228章 覃明的新世界

  「鳳東離……他不是……」林凜驚訝地輕呼一聲, 不可思議地看向站在覃明身邊氣宇軒昂的俊美男人,他的氣息竟然與鳳琰的如出一轍, 恍惚間, 林凜有些分不清誰是誰。

  自晉陞成為元嬰後,他開始接觸宗門的事務,與一些年長的師兄師叔交流, 閒聊之時,他們會偶爾提到一些宗門秘事, 於是他知道了宗門曾經的渡劫老祖鳳東離。

  五年前,宗門舉辦了一場拍賣會, 鳳東離三字響徹整個修真界。過去瓊仙宗的弟子對鳳東離諱莫如深,那次卻肆無忌憚,以鳳東離的遺物做宣傳, 吸引了大批修士前來星月城,各大宗門更是給足了面子, 蒞臨拍賣會。

  總而言之, 鳳東離曾是一個傳奇人物, 隕落後, 留下了一些爭議,為修士們津津樂道。

  可是, 此時此刻, 竟有人自稱是鳳東離。

  更奇怪的是,覃明似乎與鳳東離非常相熟。

  收到小夥伴們和墨曦師兄探究的眼神,覃明輕咳一聲, 從鳳琰懷裡退出,整了整裝,正色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我們必須盡快離開焚世之火。」

  經覃明一提,其他人暫時按下好奇心,商量對策。

  「忱慕,外面的情況如何?」覃明問鳳琰。他們被困了數個時辰,除了鳳琰闖進來救他們,其他大能毫無動靜。難道那些人不擔心自己宗門的弟子嗎?

  鳳琰道:「召喚秘境的法寶爆炸後,引發大火和天雷,外面的形式不樂觀。」

  言下之意,便是外面的大能都有些自顧不暇了,哪有時間來救秘境中的弟子。

  覃明吁了口氣,握緊鳳琰的手。

  幸好,他不曾放棄他。

  「鳳大哥,你們是如何進來的?」林凜問。剛才玄武只開了一個小口子,焚世之火噴進來,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瘋狂布下防禦陣,才擋下一劫,但是鳳大哥和……鳳老祖,卻能直接在火焰中行走。

  「開啟域劍即可。」鳳琰道。

  「化神以下的修士抵擋焚世之火確實有些困難,於渡劫期而言,不足為懼。」鳳東離突然開口。

  渡劫……

  其他人一臉崇敬地望著他。

  可不是?鳳東離是渡劫老祖,他只需開啟劍域,隔離焚世之火,便可行動自如。

  但是,鳳東離是渡劫期,無可厚非,鳳琰只有元嬰修為,他的劍域怎能抵擋得住這恐怖的焚世之火?

  眾人心中有疑惑,卻皆保持了沉默。

  「劍域能帶我們一起離開麼?」覃明問。

  鳳琰搖了下頭。「劍域範圍有限,且於他人無益。」

  覃明一愣。劍域是劍修的領域,其中劍氣縱橫,除了劍修本人,其他人進了劍域,皆會千瘡百孔。

  「那該如何是好?」覃明摸摸下巴,問卞離,「你的玄武不能移動麼?一直呆在焚世之火裡,不是辦法。」

  卞離歎氣。「若能動,早就動了。」

  玄武只來及護住他們,創造了這麼一個空間,一旦移動,空間便會崩塌瓦解。

  「忱慕,焚世之火的範圍大麼?」覃明問。

  「整個戰鬥區皆在大火之中。」鳳琰道。

  覃明回想了下戰鬥區的大小,約有十個足球場那麼大,再對比玄武的體形,如果它能爬行,只需爬個幾百米,便可出了焚世之火的範圍,但問題是,這幾百米,鳳琰和鳳東離渡劫期的修為都走了將近兩三個時辰,以玄武的速度,要爬多久?

  「有何辦法讓玄武既能撐住這個空間,又可爬行?」覃明提出疑問。

  眾人陷入了沉思,一時拿不出絕佳的辦法。

  想了一刻鐘,一籌莫展,覃明問鳳琰:「忱慕,你可有主意?」

  鳳琰見多識廣,更是渡劫老祖,他一定有辦法。

  「小珠子為何不問我?」鳳東離突然附首貼在他耳邊問。

  覃明愣了下,急忙往鳳琰身邊靠了下,神情一肅,恭恭敬敬地向鳳東離拜了個晚輩禮。

  「老祖有辦法?」

  他微微抬頭,沖鳳東離眨了下眼睛。

  當著他人的面,怎能如此不正經?拿出渡劫老祖的高冷,謝謝。

  鳳東離收到覃明的暗示,丹鳳眼一瞥,語氣冷淡地道:「我曾聞你的道乃是世界之道。」

  「正是。」覃明點頭。

  「世界之道,可創造一方世界,若你能撐起一個世界,或許可以走出這片火海。」鳳東離道。

  覃明皺眉。

  以他化神期,確實可創造一個小世界,但靈氣消耗巨大,他只能撐上一二個時辰,而且,不可移動。

  林凜若有所思地提議:「覃明,不如我們再試一次?」

  在秘境中,他們四人曾合作創造了一個小世界,把其它宗門的大能們一網打盡了,那種掌握命運,掌握規則的感覺,太微妙了,現在想來,竟有些欲罷不能。

  容聶封一擊掌,欣喜地道:「覃明,老祖此法精妙無比。我們只需在玄武的背上創建一個小世界,讓玄武撤了它的空間,它便有餘力從焚世之火中爬出去。」

  「我也覺得可行。」唐笑贊同。覃明的創世之道,他非常好奇,卞離曾私下和他交流過,他們的道竟能融與覃明世界之中,成為規則,他便有些躍躍欲試了。

  因為他所領悟的道,乃是因果之道,加入覃明的世界後,將會如何的有趣。

  卞離微微側首,與玄武溝通過後,開口道:「玄武道只要我們自己頂住這焚世之火,它便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火海。」

  覃明不禁握緊鳳琰的手。

  眾人對他期望的眼神,令他壓力倍增。他的世界之道,能否撐得住,端看他的修為了,而且,小夥伴的性命全押在他身上,責任之重,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若不試一試,他們將要被活活悶熱至死。

  「那便試一試吧。」覃明深吸了口氣,放開鳳琰的手,閉上眼睛,調動全身的靈氣,猛地釋放,以玄武的背為範圍,瞬間創造了一個小世界。

  有了之前的經驗,林凜和容聶封迅速地加入,在覃明的支配下,他們的道,慢慢地成為了小世界的規則。

  卞離帶著唐笑,捕捉到規律,慢慢地融入覃明的世界之中。

  墨曦詫異抬頭,不斷地打量,那種被規則束縛的感覺,再次令他心頭一跳。

  覃明微微睜開眼睛,面上不悲不喜,這一次的創世,又有另一番體驗。

  有相之道,枯榮之道,吞噬之道,因果之道,這些道化為一條條無形的規則,遍佈整個空間,他的世界,將越來越完善。

  突然,他身體一震,驚訝地望向鳳琰和鳳東離。

  兩條新的規則,無聲無息地融入他的小世界,使之趨於完美。

  鳳琰的命運之道,鳳東離的星辰之道,豐富了他的小世界。

  覃明抬頭,彷彿看到點點星辰,再低頭,四周花草蔥鬱,溪水孱孱,空氣清新,溫度適宜,偶有蟲吟鳥鳴,充滿了生機。

  這竟是他和夥伴一起創造的小世界?

  太匪夷所思了。

  「成功了。」唐笑吁了口氣。那種成為規則之一的感覺,太奇妙了。他好比這個世界的一方主宰,清晰地看到了其他人身上的因果之線。

  眾人之中,覃明身上的因果線居然最多!

  在場的每個人都和他相連,墨曦師叔最少,鳳琰最多……不對,那鳳東離老祖身上與覃明之間的因果線竟然不比鳳琰的少?

  這是怎麼回事?

  唐笑蒙了。

  突然一道視線射了過來,他脊背一凜,對上鳳東離犀利得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神,額頭冷汗一冒,慌張地轉過頭。

  覃明握了握拳頭,胸有成竹。

  「卞離,你讓玄武試著把它的空間撤了。」

  「嗯。」卞離立即在腦海中與玄武溝通。

  玄武的龜頭和蛇頭同時往後看,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背上出現了一個奇妙的小世界,如一片綠洲,生機勃勃。

  它小心翼翼地撤了自己的空間,把所有力量都灌注於四肢之中。

  隔離膜一撤,焚世之火便撲了過來,覃明靈氣一動,備戰。

  一股熱浪撲來,覃明手中結印,穩住自己的道心。其他人站在他的身兩側,與他一起,維持住這個獨特的世界。

  火焰進入小世界後,瞬間熄滅。

  覃明露出自信的笑容。

  在他的世界之中,任何事物,皆歸他掌管,他要火熄滅,便熄滅,他要天下雨,便下雨。他是小世界的主神,無視一切規則,為所欲為。

  撐住了!

  覃明朝卞離點頭示意。卞離立即命令玄武,可以移動了。

  玄武發出兩道不一樣的叫聲,興奮地移動四肢,終於能從這個熾熱的地方出去了。雖然它護主心切,但也不想被焚世之火活活烤個半年燒成灰燼。

  「動了!」唐笑驚喜。

  玄武拼著命,向前移動,聽著卞離所指的方向,離開火海。

  半個時辰後,覃明滿頭大汗,內心咆哮。

  「這……便是玄武最快的速度?」容聶封問出了大伙的心聲。

  「呃……」卞離語塞,臉一紅,為自己的妖寵害臊。

  覃明抬頭,欲哭無淚。

  龜兔賽跑什麼的,全是騙人的吧!玄武是龜蛇合體,然而它更像龜,那粗壯的腿,邁一步,彷彿要一個世紀那麼久。

  砰——砰——砰——

  巨掌每一次落地,都驚天動地,移動的距離……令人熱淚盈眶。

  足足半個時辰,他們只移動了十米。

  十米啊!

  玄武要爬多少個十米,才能走出這片火海?

  而他的靈氣有限,還能撐多久?

  「不可喪氣。」鳳琰捏了捏他的手。

  覃明抬頭,望著他平靜的眼神,安下心來。「嗯。」

  玄武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爬行了,不是它不想快,而是焚世之火中,寸步難行,否則以它平時速度,豈會被背上的修士嘲弄?玄武哼唧唧地爬著,不知過了多久,它兩個長脖子往前一伸,終於走到邊緣了。。

  蛇頭嘶嘶嘶地興奮,龜頭轉過來,對卞離霍霍地叫著。

  「馬上可以出去了!」卞離驚喜地道。

  覃明全身顫抖,一左一右地被鳳琰和鳳東離扶著,他抬起頭,汗濕的劉海幾乎遮住了眼睛,無血色的嘴唇張了張,桃花眼閃爍著晶亮的芒光。

  終於可以出去了。

  他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玄武用力一蹬,半身竄了出去,當它完全爬出焚世之火時,覃明腿一軟,癱倒在鳳琰的懷裡,龜背上的小世界瞬間化為泡沫消失無蹤。

  林凜等人全都一屁股坐在龜背上,氣喘吁吁。他們與覃明一起維持小世界,雖然沒有覃明的壓力大,但同樣消耗了大量的靈氣,除了鳳琰和鳳東離仍然一副輕鬆的模樣,其他人全都累趴了。

  墨曦佩服地望著鳳琰懷裡的覃明,再看看那幾個癱坐在龜背上的小輩,握了握手腕,束縛他的規則消失了。全程最輕鬆的莫過於他了,然而,置身於這樣的小世界,作為唯一一個被管理著「人」,感受不太美妙。

  鳳琰輕捧覃明的臉頰,低頭,在他唇上磨了磨。

  覃明趁機張嘴,咬了一下他。兩人分開並未多久,卻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久,此次的意外,差一點就讓他們天人永隔了,覃明一陣後怕,他埋臉進鳳琰的懷裡,蹭了蹭。

  幸好,幸好他穿過焚世之火,尋到了他。

  鳳東離站在兩人身邊,看覃明撒嬌般地在鳳琰懷裡鑽著,握緊了手中的劍。

  突然,下方傳來一陣騷動,他低頭一看,只見許多元嬰修士攻擊玄武,卻被玄武從鼻子裡噴出來的氣一噴,飛了出去。

  「呃,好像嚇著人了。」卞離趴在龜殼的邊上,俯視下面。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容聶封從地上爬了起來,整了整衣袍。

  「可能以為我們是什麼怪物。」林凜抬頭看天空,此時天空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夕。

  「那也不可無緣無故攻擊我們。」唐笑道。這玄武雖然個頭大了點,樣子猙獰凶悍了點,但它是他道侶的妖寵,愛屋及烏,他對玄武亦有愛護之心。

  「人會對未知的事物產生莫名的恐懼。」覃明從鳳琰的懷裡出來,站起身。

  墨曦神識一掃,突然道:「下面有瓊仙宗的弟子。」

  幾人立即關注了起來,鳳琰忽地放開覃明,縱身一躍,從玄武背上跳了下來。

  「啊,忱慕……」覃明想跟下去,被鳳東離一把勾住了他的腰。

  「莫急,等著。」鳳東離貼在他耳邊低語。

  覃明臉倏地紅了,微微掙扎了下,動了動嘴唇。

  「拿出你老祖的高冷風範!」

  鳳東離微微瞇眼,大掌握了握覃明的細腰,放過了他。

  覃明吁了口氣,一本正經地對他道:「多謝。」

  「不必謝。」鳳東離淡冷地回應。

  覃明一陣心虛,把注意力放到下面。鳳琰下去,必定在尋找瓊仙宗的眾人。

  此處發生了何事?為何整個比賽場區亂轟轟的?即使戰鬥區有焚世之火,但各大宗門的弟子卻如臨大敵般地聚集在比賽區入口,大部份是元嬰修士,不見化神和合體大能。

  他擴大神識的範圍,直接出了比賽區。

  「這是……」他猛地握住鳳東離的手。

  鳳東離低頭看他。「嗯?」

  覃明抬頭,皺眉。「東離,有魔修。」

  「嗯。」鳳東離波瀾不驚。

  「你已知道了?」覃明詫異。

  鳳東離點了下頭,用力地回握覃明。「無需擔憂。」

  「外面發生了何事?」林凜驚異地道。顯然他也用神識大範圍的查看,發現了比賽場區外面劍拔弩張的場面。

  「咦,掌門他們來了。」墨曦道。

  他話剛落,一行人來到了玄武的腳下,卞離立即讓玄武安靜,讓瓊仙宗的人跳上來。

  鳳琰瞬間回到覃明身邊,把他攬入自己的懷裡,將手中的留影石丟給鳳東離。

  鳳東離接了過來,神識一探,揚了揚眉。

  「你雖早有懷疑,卻不想此人做得如此之絕。」鳳東離對鳳琰道。

  「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達目的不罷休。」鳳琰道。

  「既然瞭解他的個性,為何當初還與他結伴而行?」鳳東離問。

  覃明不懂他們兩人在打什麼啞語,插嘴問:「什麼情況?」

  鳳東離把留影石交給他,他狐疑地接過來,神識探進去觀看其中的內容,越看越心驚,最後忍不住暗罵一聲靠。

  「無恥啊無恥!這世間盡有如此無恥之徒,簡直是個深井冰!」覃明咬牙切齒。

  鳳琰曾道翟逸是偽君子,覃明哪當他是雙面人,還是鳳髓珠時,就不太喜歡他,總下意識地躲著,萬萬沒想到,這人竟與魔修狼狽為奸,不斷刷下線,搞出那麼大一個陰謀詭異,算計東離,算計瓊仙宗,算計整個修真界。

  「鳳……鳳東離!」

  覃明正在憤怒時,忽聞數道驚呼聲,他猛地回神,看向掌門和紀元等人。

  呃……

  似乎到了認親大會。

  如此這般,覃明和鳳琰手拉手地站到一旁,做壁上花,留鳳東離被宮弈辰等人圍著,敘舊的場面,可謂感人肺腑,激動萬分。

  鳳東離從容不迫,打太極般,把他們的問題,一個個地擋了回去,最後他道:「先解決眼下的要事,其它回宗門再議。」

  都是經過大風浪的大能,宮弈辰迅速地冷靜下來,與眾人分析利弊之後,望著鳳東離,詢問他該如何解決。

  鳳東離冷笑一聲,丹鳳眼裡閃耀著殘忍的光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翟逸謠傳我與魔修勾結,如今眾所周知,他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被修真界所唾棄。」鳳東離道,「我們,只需再送他一程即可。」

  「……師兄的意思是?」宮弈辰遲疑地問。

  「自然要算舊帳。」鳳東離抖了下手中的劍。

  紀元站在宮弈辰旁邊,欲言又止,急得滿頭大汗。

  「師弟有何話要說?」鳳東離問他。

  紀元聽到鳳東離喊他師弟,不禁後退一步,他顫抖著唇,眼神複雜。他恨了一千多年的鳳東離,原來竟然沒有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還喚他師弟。得知真相後,他有何顏面面對他。

  「老祖,莫非今日的魔修……」凌澤趁機提了一句。

  鳳東離眼一轉,看向他,似笑非笑,沒有回答。

  凌澤一怔。

  暫不提鳳老祖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紫霄宗,單看他的架式,似乎有備而來。而且,掌門好像知道一些計劃,卻也有點被蒙在骨裡。

  「掌門,可行動了。」鳳琰突然出聲提醒。

  宮弈辰猛向鳳琰,蹙了下劍眉,又將視線落在鳳東離身上。雖然很多事,是他和鳳琰一起商量的,但真正實行的人卻是鳳琰。當時他還困惑,鳳琰需要參加排位戰,哪裡來的時間去佈局,今日看到鳳東離本尊,他瞬間了然了。

  不知師兄為何將元神一分為二,宮弈辰作為合體期大圓滿,早有力量分神,只是分神太損耗靈氣,一般修士輕易不會分割自己的元神,讓其成為一個獨立個體。

  玄武載著眾人,任勞任怨,四肢笨重地往前挪動,每一次落地,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音,整個地面顫抖幾分。下面的元嬰修士嚇得紛紛避走,玄武皮厚肉粗,他們的攻擊對它不疼不癢,完全忽略不計。

  太弱了。

  玄武吐糟。

  當瓊仙宗弟子乘著龐大的玄武,走出比賽場區後,天剛剛亮,朝霞初露,染紅了半邊天。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山雨欲來風滿樓。

  鳳琰:嗯。

  覃明:作者真是墨跡啊,直接打完就可以完結了嘛,偏要多寫兩章回憶。

  鳳琰:你是主角。

  覃明:這倒也是。不過,你也是主角啊,她從來沒有寫過你的心理活動。

  鳳琰:……

  覃明:一百多字了,整個文裡,你居然沒有一點點心理活動,這正常嗎?

  鳳琰:為何不正常?

  覃明:我……我想知道對我的真實想法,嘿嘿嘿。

  鳳琰:……我自是心悅你。

  覃明:我想知道你從什麼進候喜歡我啊?我穿越來了這裡,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對我的印象怎麼樣?總之,我很好奇啊。

  鳳琰:看番外。

  覃明:……

  【呃,本來以為這章能寫到打臉,結果還沒寫到,那只好下章啦。】

 

 

第229章 偽君子的無恥承度

  覃明的思絮不過一閃而逝, 翟逸的龍捲風便被兩個渡劫大能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整個場面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各大宗門沉默地望著玄武背上的渡劫老祖, 熟悉的鳳尾劍, 勾起了部份人的記憶。

  九九無歸滅魂大劫之下,身著赤紅長袍的鳳東離,一邊頂著天雷, 一邊大戰眾修士,雖然最後頂不住天雷隕落了, 卻殺了半數以上的修士,給各大宗門造成極大的損失。

  若非鳳東離已身死, 瓊仙宗又被魔修屠了,各大宗門絕不會善罷甘休,也有一些宗門覬覦瓊仙宗的豐厚底蘊, 想趁火打劫,宮弈辰極時啟動護山大陣, 這才保下了瓊仙宗。

  一千三百多年後的今日, 他們在紫霄宗的星羅峰, 知道了當時的真相, 看清了翟逸的真面目,正在為鳳東離惋惜時, 鳳東離卻突然出現了。

  一些認識鳳東離的修士瞪直了眼睛, 神識迅速地掃了過去,更快地被彈回,渡劫期劍修的凌厲, 令他們心驚膽戰。那場浩劫留給他們的陰影實在太深了,至今難以忘懷。

  鳳東離竟然沒有死!

  有些人一臉駭然,有些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還有一些人蠢蠢欲動,欲一起討伐紫霄宗,要求他們讓出天下第一宗的名頭。

  鳳東離和瓊仙宗氣勢磅礡地出場,顯然打算正面對上紫霄宗,對上翟逸。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如今,紫霄宗被魔修大鬧一場,翟逸撕下了偽君子的面具,鳳東離是否要趁機報仇?

  翟逸仰視鳳東離,心中五味陳雜。

  很早以前,他便覺得鳳東離如一道無法跨越的牆,永遠礙眼地堵在他的面前,擋他的去路。世人只知鳳東離天賦異稟,驚才絕艷,卻不知紫霄宗的翟逸,同樣根骨奇佳,才華橫溢。

  一次探險,他遇上了鳳東離,立即熱心快腸地與他結伴而行,一路上,鳳東離態度冰冷,並不熱衷,此後數次探險,他們時常碰巧撞上,一來二去,鳳東離默許了他的存在。

  翟逸表面如沐春風,心底卻充滿了妒恨。

  曾經同是元嬰修為,為何鳳東離修煉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千年,便已晉階至合體期,而自己才剛剛步入化神初期。

  他厚著臉皮,以鳳東離的好友自居,旁敲側擊,終於發現他之所以修煉神速,乃是一顆不同凡響的靈珠子。

  那珠子不但能源源不絕地為宿主提供靈氣,還可抵擋雷劫,吸收天雷,令宿主的修煉速度是常人的數十倍。

  有了這顆玄妙的珠子,鳳東離只用了一千多年便晉階成為合體期,若按此速度修煉下去,晉陞渡劫期指日可待。

  為了還能繼續與鳳東離結伴探險,翟逸咬牙加快修煉速度,甚至用了他曾經不屑一顧的鼎爐。當然,他素來潔身自好,絕不會委屈自己與人雙休,故爾他吸收鼎爐的方式,極為殘忍,手段不下於魔修。

  第一次略有負罪心理,數次多了,便滿不在乎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為了提升修為,他使些手段,無可厚非。

  表面如謙謙君子,內裡卻冷酷無情。翟逸在宗門裡混得如魚得水,成為掌門的親傳弟子,因出色的才能,被委以重任,經過重重考驗,成為掌門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在修真界,他長袖善舞,廣交朋友,展示出完美無瑕的人品,是一個不可多得,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世人皆知他與瓊仙大宗的鳳東離引為知己,更對他推崇備至。

  只要他一報大名,各大宗門皆會欣然地敞開大門接迎他的到來。

  漫長的修真歲月,他過得風生水起,意氣風發,然而,再如何的功成名就,終究不如鳳東離。

  直到鳳東離順利成為萬年來的第一個渡劫老祖,他終於壓抑不住怨恨,布下層層計謀,算計鳳東離,算計瓊仙宗,算計其它宗門。既然做了,便做個徹底。他找上魔王溫青珞,說服他,兩人強強聯手,攪亂了整個修真界,改寫了歷史。

  時至今日,沉寂千年的魔王溫青珞突然打上門來,叫囂著讓他兌現承諾,被他強硬地清理出去,其它宗門知道真相後,欲圍攻他報仇雪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該隕落的鳳東離,死而復生,強勢歸來。

  翟逸試探性的一招龍捲風,被兩劍斬斷,鳳東離揮出一劍,而另一個赤袍修士竟也揮了一劍,兩人的劍招如出一轍,氣勢驚人,連修為都不遑多讓。

  翟逸微微垂眼,手中的法劍一轉,背到身後,他忽地拔地而起,飄浮於半空,與鳳東離平視。

  俊美的臉露出一抹溫文爾雅的笑容,他揚聲道:「當初驚聞道兄隕落,逸不敢置信,此後千年,每每思及道兄,時常涕淚沾襟,感慨修真之路艱險,稍有不甚,便會魂飛魄散。如今東離道兄平安無事,逸甚喜甚慰。」

  他面不改色,言語之間充滿曖昧,若不知他的真面目,確會被他的真情感動。

  覃明站在玄武的龜背上,聽著偽君子聲情並茂的話語,起了一身雞毛疙瘩。

  「此人的臉皮,怕是十支箭都刺不穿。」李飄渺暗罵一聲。

  「他莫不是以為我們瓊仙宗的人皆是傻子?」容聶封咋舌。與瓊仙宗弟子一匯合,他們便快速地交換了信息,李飄渺拉著他說了一通,簡直聽得人目瞪口呆。

  如此極品的人,竟是一宗之主?

  無恥程度,前所未聞。

  紀元冷哼一聲,欲上前諷刺一番,卻硬忍下了,望著前方的朱袍男子,他雙眼熱切。

  鳳東離淡漠地掃向翟逸,如看陌生人般地打量他。

  「你是何人?」

  他一出口,眾人皆驚。

  什麼意思?

  鳳東離竟不認識翟逸了?竟然問他是何人?莫非……他失憶了?

  翟逸詫異。「東離道兄……你難道忘了愚弟了?」

  鳳東離瞇眼道:「你?衣冠禽獸罷了,不足掛齒。」

  底下有人發出嗤笑聲,翟逸一甩袖,一道風擊了下去,那發笑的人瞬間被擊飛。他的師兄弟扶住他,怒目瞪向半空中的翟逸。

  「東離道兄是否對逸有些誤會?」翟逸無奈一笑。「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相,你所以為的真相,卻並非真正的事實。」

  「是麼?」鳳東離的鳳眼犀利地看向他。

  翟逸彬彬有禮地朝他行了個同輩之禮,黑眸中精光閃爍。

  「魔修特意挑在宗門排位戰的時間攻陷紫霄宗,令我紫霄宗損失慘重,魔王溫青珞又故意放出留影石,混淆諸位的判斷力,污蔑我陷害東離道兄,陷害瓊仙宗以及各大宗門。我翟逸何德何能,如此神通廣大,算計眾人?」

  鳳東離不語,站在他身後的覃明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不愧是偽君子,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鐵證如山,竟然還想為自己脫罪?」

  鳳琰握著他的手,面無表情。

  底下的各大宗門不禁低聲咒罵。之前是何人承認自己做下了這一切?怎麼到了鳳東離面前,態度一轉,全盤否認了?

  他是把鳳東離當傻子呢?還是覺得其他人也是傻子?

  「你信否?」鳳東離反問他。

  翟逸見鳳東離面上波瀾不驚,週身劍氣凝絲,分明不信他的話。他眼一轉,笑道:「我信又如何?你卻不信。」

  「既知我不信,何必多費唇舌?」鳳東離道。

  「不錯,我辯解再多,你卻已定了我的罪。」翟逸歎氣。

  他這番作為,簡直把自己當成嘗盡委屈的受害者,他心中的苦,眾人不體恤便罷,還要對他打打殺殺,簡直毫無人性。

  「你也知是罪?」鳳東離冷語。

  翟逸一愣。

  「嘿,偽君子,多行不義必自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覃明忍不住嘲弄。此人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事實擺在眼前,他的惡行都公諸於眾了,居然還想在當事人面前狡辯?

  翟逸銳眼一瞪,風刀忽地射向覃明。

  一個小輩,竟敢在他面前放肆!

  「小心——」有人驚呼。

  覃明不躲不閃,毫不畏懼。

  鳳琰長劍一揮,瞬間擋下風刀,同時數道劍氣射向翟逸,四個方封鎖住他。

  翟逸惱怒,卻頗為不屑一個元嬰修士的劍氣,然而當劍氣破了他的防禦,在他的手臂上帶出數條血痕後,他立即閃避,陰森地瞪向鳳琰。

  元嬰修士豈能破了渡劫大能的防禦?

  鳳東離身影一晃,閃電般地衝向翟逸。翟逸只感一柄寒徹刺骨的劍迎面擊來,令他無處可躲。只聽噹的一聲,他險險地用法劍擋住了鳳東離的劍。

  「道兄……」他急聲道,「你難道要與我為敵?」

  鳳東離不理他,用力一壓,逼著他往後倒去。

  翟逸感受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彷彿可毀天滅地般的氣勢,心裡打突。同是渡劫大能,鳳東離卻比他早了一千多年,兩人的修為存在明顯的差距。如果硬碰硬,他絕非他的對手。

  風刃一轉,他從鳳東離的攻擊範圍內逃脫而出,身影晃動,拉開了距離,颶風似飛龍般衝向鳳東離。

  讓他束手就擒,豈能甘心?

  他既然能間接殺鳳東離一次,便能殺第二次。

  翟逸心裡冷笑。

  鳳東離劍域一開,腳踏空氣,如履平地,劍光萬丈,如旋風般地衝向翟逸,翟逸攪動氣流,阻擋他的劍氣。

  劍氣被氣流削沒,翟逸嘴角一勾,心道鳳東離不過爾爾,突然,他臉上的笑容一僵,露出驚慌的神情。那劍氣衝破他的防禦,迎面直擊,他駭地側身,寬厚的袍袖立即千瘡百孔。尚未放鬆,耳邊破空之音,他警覺地拔高身體,險險躲過了一道劍影。

  他一頓,神識展開,捕捉鳳東離的身影,猛地他一震,轉頭看到鳳東離早已立在他的背後,冷冷地刺出一劍。

  他毫無防備,被刺中了肩膀,血噴了出去,灑成一道弧形。

  「太弱了。」鳳東離垂眉無情地道。

  翟逸僵硬地轉頭,聽到鳳東離的評價,令他怒不可遏。他這一輩子,最恨別人否定他。修真路上,他付出了所有努力,方爭得一席之地,鳳東離憑什麼說他弱?

  「東離道兄,既然你不曾隕落,修為未減,又何必對我苦苦相逼?」翟逸道,「如今你我皆是渡劫老祖,乃是天道寵兒,不妨和過去一樣,結伴而行,共赴仙界?」

  「附骨之疽,噁心之至。」鳳東離猛地抽劍,血光飛濺。

  翟逸摀住肩頭,憤恨地瞪鳳東離,風刃在兩人之間自下而上,一衝而上,阻擋了鳳東離的攻擊。

  「東離一人,沒問題吧?」覃明望著空中的兩人交錯的身影,不禁擔憂。

  「嗯。」鳳琰道,「翟逸不過渡劫初期,修為不穩,硬撐罷了。」

  「呼,那就好。」覃明收回視線,往下一看,只見紫霄宗數百的修士圍住了玄武,對玄武背上的瓊仙宗弟子虎視眈眈。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請看東離的表演。

  林凜:聽說作者卡稿了。

  覃明:呵呵,哪次打鬥她沒卡稿?

  林凜:這個,打鬥劇情確實為難,過於省略,無法體現人物的英雄蓋世,過於詳細了,看得人頭暈腦脹。

  覃明:所以說,接下來要打群架,她估計更頭痛了。

  林凜:呵呵,好久沒有一展身手了。

  覃明:呃,你之前不是剛打排位戰嗎?

  林凜:那個不算。我手上的劍,已許久不曾餵人血了。

  覃明:哦……

 

 

第230章 昇華的世界之道

  覃明定睛一看, 以衛溪為首的紫霄宗弟子,氣勢洶洶地圍住了他們, 欲來個甕中捉鱉。

  「忱慕, 我們可以活動筋骨了。」覃明咧嘴。「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些紫霄宗弟子果然與他們的掌門一條心,衛溪的無賴完全秉承了翟逸的無恥。」

  鳳琰往下一瞥, 道:「不自量力。」

  覃明道:「可能他們以多欺少,恃強凌弱習慣了, 就沒有自知之明了。」

  「覃明,有架可打了?」李飄渺摩拳擦掌。

  覃明抬頭, 看到小夥伴們兩眼發光,如飢餓的大灰狼,不禁笑道:「還需掌門定奪。」

  宮弈辰一直關注著空中的戰鬥, 聽到覃明的話,低頭看向下面叫囂的衛溪, 道:「是該給他們一個教訓。」

  紀元道:「新仇舊恨疊在一起, 恰可一併解決了。」

  凌澤遲疑地道:「他們有上百名合體期大能, 我們卻只有十來人, 恐怕……」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盯準衛溪和幾個長老, 其他人不足為懼。」紀元道。

  「師叔們不必擔憂, 我等雖只有元嬰修為,但為報宗門大仇,在所不惜。」古一楓道。

  宮弈辰深深地看著龜背上的三十多個元嬰弟子, 望著他們堅定的神情,一時有些動容

  瓊仙大宗萬年的盛世繁華,在他手上凋零沒落,他難咎其責,更愧對先祖。如今,正是宗門生死存亡之際,他又如何能退縮?

  這些年輕的元嬰弟子,勇氣可佳,對宗門忠心耿耿,然而,他豈能斷了他們的修真之路?

  元嬰對上合體期,無任何勝算可言。

  正當宮弈辰躊躇之時,覃明和他的幾個小夥伴早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

  「覃明,開啟你的世界之道,讓我們的道和你的道一融合,從根本上壓制他們的修為,提升己方的實力,幹掉他們,簡直易如反掌。」嘗過甜頭的唐笑興沖沖地道。

  從焚世之火裡出來後,他便對自己的道有更深的瞭解,和覃明的道相結合,竟有意想不到的感悟和收穫。

  那儼然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而他是那世界的主神,掌管他人的因果之線。有因必有果,在他的引導下,一個因可以有多個果,只在他的一念之間。那是一種懸乎而奇妙的感受,他可化身為規則,讓小世界中的人們遵循規則,順著他所安排的道路行走下去。

  他把這個感受,跟金小池他們分享,金小池等人瞭解後,興致盎然,摩拳擦掌,表示也要試一試。

  於是他們就聚在覃明身邊,要求覃明開個小世界,讓他們玩玩。

  覃明額角滴了顆大汗。

  玩玩?

  這東西是隨便玩玩的嗎?

  要知道他開啟小世界,需消耗多大的靈氣?從焚世之火中出來,撐了幾個時辰,差點虛脫,如果不是鳳琰和鳳東離給他補充靈氣,他早就趴了。

  「覃明,我們人數少,不是紫霄宗的對手。」林凜實事求是地說。

  覃明捶了記手心,道:「干了!」

  正因為人數少,才更應該取巧,何況,掌門都發話了,他就是掏空丹田,也要把這個小世界撐起來。

  「忱慕,看你的了。」覃明拉過鳳琰的手,踮腳湊過去親了一記他的唇,看得其他人雙眼發直。

  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居然還不忘秀恩愛。

  鳳琰摟住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喂,喂……你們差不多一點……」李飄渺捂額。

  覃明微喘著氣,結束了這個吻,同時從鳳琰那裡得了一些靈氣。舔了下唇,他轉頭道:「幹正事呢。」

  李飄渺抽了抽嘴角。

  「開始!」

  覃明無視其他人的嘲弄,雙手結印,迅速地開啟了他的小世界。

  較之在玄武背上的小世界,現在這個世界範圍更廣闊,幾乎籠罩了星羅峰的整個廣場。場上的修士突然身體一震,無形的規則瞬間束縛了他們,令他們心生警戒。

  修士修真乃是為了去偽存真,求得真我,他們吸納天地靈氣,強健身體,煉化元神,掙脫天地規則,逆天而行,接受雷劫的洗禮,從而達到超凡脫俗的境界,最後飛昇仙界。

  仙界是所有修真者嚮往的神秘之界,人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便是天仙。成天仙者,壽與天齊,神魂永恆不滅,掌管天地,為至高無上的世界操控者。

  元嬰以上的修士已能掌握少量天地規則,化神期和合體期的大能更會洞悉和運用部份規則,於他們而言,受天道雷劫洗禮,已經幾乎跳離世間束縛,超凡脫俗,飛昇在即。

  然而,覃明的小世界從天而降,罩住了他們,新的無形規則如蛛絲般,纏繞住小世界中的每個修士,使他們的命運被人為所掌控。

  林凜和容聶封等五人熟練地把自己的道融入覃明的小世界中,李飄渺等四人生疏地探索著,在覃明的指點下,慢慢地摸清了規律。

  李飄渺所悟的道乃是輪迴之道。輪迴又稱生死輪迴,是萬物死亡之後,靈魂經過輪迴的洗禮,忘卻前塵往事,投胎重生。它循環不已,週而復始。李飄渺如今所掌握的,還只是小生命的生死回輪,對道參悟得不夠透徹,一直停駐不前。

  今次與覃明合作後,她感悟頗多,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無法獨立修煉輪迴之道。

  在天道之下,她只能選擇最弱小的動物,實質性地發揮她的道,卻不能透徹地悟出道理。在覃明的小世界裡,她彷彿成了主神之一,輕而易舉地堪破其他人的生死大關。

  龍沐的道是陰陽之道。天地和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她的陰陽之道與覃明的世界之道一相融,立即產生了共鳴。

  金小池對覃明的小世界,早就充滿了好奇,如今親身體會,激動不已。得到覃明的允許後,他把自己的封印之道相融進去,竟無絲毫的排斥感,達到了統一。

  黃子葵掌握的道,則是預言之道,能預言世間萬物,窺探未來種種變化。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道接入覃明的世界中後,驚喜地發現預言之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與人戰鬥之時,竟能提前得知對手的下一招,如此取巧應對。

  十個人的道融成一體後,覃明的小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生機勃勃,欣欣向榮,已方修士如有神助般,元嬰可對抗化神,化神能打合體。

  覃明額冒冷汗,他咬了咬牙,盤腿而坐。以一人之力支撐整個世界,連動都艱難,而其他人圍著他坐,形成一個圈,最令人驚訝的是,覃明的四周堆滿了極品靈石。

  沒錯,就是極品靈石。

  要維持一個世界,需要消耗極大的靈氣,覃明自己的靈氣用完之後,便只能吸收靈石中的靈氣,通過經脈,轉換為己用,再輸送進他的小世界裡。

  盯著這如山般的極品靈石,覃明心疼得無以復加。

  這些靈石正是鳳琰在晉江界挖了整條靈脈所得的極品靈石,靈氣濃郁逼人,圍著覃明堆了一圈,差點把他淹沒了。不過正有了這些靈石,覃明才沒有後顧之憂,豪放地釋放靈氣,維持著他的小世界。

  十人之中,唯鳳琰一人行動自如,他手執鳳尾劍,問宮弈辰:「殺否?」

  宮弈辰怔了怔。置身於覃明的小世界裡,猶如被無數的規則框住,然而這些規則充滿了善意,並未對他造成傷害,相反,他感到自己的修為得到了短暫的提升,隱隱有突破成為渡劫的衝動。

  這種感覺令他既驚喜又擔憂。

  驚喜則是因為實力的增加,打起仗來事半功倍,擔憂則是怕再也無法壓制修為,渡劫引雷劫了。

  底下的紫霄宗弟子早已對玄武發動了攻擊,玄武畢竟是上古神獸,修為堪比化神以上接近合體期,在秘境裡,以覃明等人的戰鬥力絕無可能一下子拿下它,虧復鳳琰渡劫期的修為,略勝一籌,將它打得心服口服。

  它龐大的真身,皮厚肉粗,修士對它造成的傷害,皆可忽略不計。不過它懶,一下子要應付上百個合體修士和上百的化神修士,令它有些煩躁。

  即將發飆時,它背上的修士突然跳了下來,如風般地攻擊那些紫霄宗弟子。

  覃明的神識遍佈整個小世界,他給瓊仙宗弟子全部加了BUFF,提升他們的戰鬥力和修為。而對紫霄宗弟子,無情地加上DEBUFF,削弱他們的實力。

  合體後期的修士,被他削弱後,修為退到了合體初期,合體初期直接被下了一個境界,成為化神修士,至於元嬰,更是被降至金丹。

  宮弈辰袖袍一甩,接近渡劫期的修為,把圍在玄武腳下的修士直接掀翻了,那些人如紙片人般,四散開來,心有餘悸。

  鳳琰如一柄利劍般,衝進人群,所過之處,刀光劍影,不到片刻,便收割了許多人頭,令人膽戰心驚。

  紀元不甘示弱,他縱身一躍,落入紫霄宗的包圍圈,不見他如何動作,半數以上的元嬰修士被他制服。

  古一楓、凌萬青、紫焓、唐眠等元嬰弟子,無畏無懼,跟在老祖後面,捕捉漏網之魚,殺得風風火火,盡現瓊仙宗凶悍的風采。

  其他宗門的弟子看到瓊仙宗不怕死地撲向紫霄宗,全都目瞪口呆,本以為他們人數少,定然一敗塗地,豈料他們英勇奮戰,如狼似虎地撲向紫霄宗弟子,個個英明神武,修為深厚,把紫霄宗的弟子打得潰不成兵。

  衛溪恨得咬牙切齒,萬萬沒想到,瓊仙宗弟子竟敢不怕死地在紫霄宗撒野,刀起刀落,個個殺起來人,面無表情。

  他想奮起反抗,卻無能為力。不知為何,竟提不起興致,修為下滑得厲害,隱隱要掉出境界了。

  這是怎麼回事?

  帶著疑惑,衛溪指揮著紫霄宗弟子與瓊仙宗的對坑。

  紀元殺出一條血路,他忽地竄到了其它宗門聚集之處,冷聲道:「爾等千年之前,皆受紫霄宗算計,如今真相大白,爾等竟如懦夫般躲在一角,不敢為先祖討回個公道?」

  這些弟子被紀元嘲笑後,心中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原本他們想等紫霄宗和瓊仙宗兩敗俱傷後,輕而易舉地坐收漁翁之力。

  然,經紀元一冷喝,他們不禁激起了渾身的熱血。看瓊仙宗弟子越戰越勇,憑元嬰便敢對上化神,英勇無比。最令人驚訝的是,紫霄宗弟子好像集體損了一二個境界,與瓊仙宗弟子只打了個平手。

  需知,瓊仙宗只來了三四十人,卻對上那上百的合體,毫不遜色。

  太虛宗掌門最先帶人衝上去。都是老掌門了,對當前的局勢利害分析得頭頭是道,最後覺得再不行動,便要受天下人恥笑了,於是他不再忍耐,加入了瓊仙宗的行列。

  有一即有二,世人皆愛跟風,其它宗門也陸陸續續地加入戰鬥。他們迅速地聯合之後,紫霄宗的優勢便不在了。

  一時之間,星羅峰的廣場上,混戰成一團。

  空中的兩個大能仍在激烈地戰鬥著。翟逸越打越心驚,同是渡劫大能,為何他的境界差得如此之多?隱隱有落敗的趨勢。

  他眼一轉,避過一擊後,腳下旋出一團氣流,穩住身體。當鳳東離再次攻來之時,翟逸藉著空擋,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魔修是你帶進紫霄宗的?」他忽地厲聲質問。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啊哈,我的世界之道越來越厲害了。

  林凜:確實非常有趣。

  覃明:可惜了我的極品靈石啊,嗚嗚嗚。

  鳳琰:不必心疼,最好的在幫會領地裡。

  覃明:哦,對,那顆靈脈之心!

  鳳琰:正是。

 

 

第231章 碾壓性的攻擊

  鳳東離的回應, 便是一招天外飛劍。

  氣凝劍絲,匯聚成巨大劍型光影, 自上而下, 快刺中時,又瞬間分為四道劍影,封住翟逸的四個方位, 劍氣旋轉,包圍著他如一道旋風直衝雲霄。

  翟逸心中駭然, 立即為自己築起防禦風牆,抵擋劍氣, 突然,他感到頭頂一寒,立即抬頭, 但見上方正有一柄劍從天而降,直取他的首級。

  翟逸眼睛一瞇, 雙手舉頂, 一排氣流往上推去, 阻止那光影巨劍落下來。

  鳳東離長劍一揮, 靠近他,衝他冷笑一聲。

  「你道是我引來的魔修?卻為何不怨曾經種下什麼因, 如今收穫何種果?」

  翟逸瞪向鳳東離, 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那魔王溫青珞本就覬覦我的修為,所以才處心積慮地佈局了一切。」

  「到如今, 你還在狡辯?」鳳東離冷漠地問。

  翟逸咬牙切齒,頭頂的劍往下移了一寸,令人心驚膽顫。「東離道兄,我曾與你結伴而行數百年,我的為人如何,你難道還不清楚?是,我確實有些虛偽,好面子,但還不至於去害朋友。」

  「何人與你是朋友?」鳳東離手中的劍一抖,又是一招長河落日劍訣。劍光凝聚如熾日,灼熱傷人。

  翟逸使勁一推,將頭頂的劍光衝散,身體忽然化為一縷風,逃脫劍陣,然而,鳳東離的劍緊追而至,他迅速布下風牆,擋了一波。

  「東離道兄,好生無情。」他揚聲道,「你我曾經同生共死過,如今為何要兵刃相見?你我應聯手,共同討伐魔王溫青珞。」

  鳳東離道:「與你聯手,如同與虎謀皮,你道今日過後,這修真界還有你翟逸的容身之處?」

  「如何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乃渡劫老祖,何人敢指責我的不是?」翟逸眸中閃過一絲陰鬱。「真可惜啊,東離道兄為何不在千年前便隕落了。忍了一千多年,方來尋仇,莫不是曾經受傷不輕?」

  「呵呵。」鳳東離劍氣一掃,削斷了翟逸的一縷髮絲,身影一晃,倏地消失。

  翟逸神識全開,猛地回頭,鳳東離的劍已經到了,直取他的要害。他匆忙地閃避,手臂被撕出一道血痕,高級的法袍,也抵擋不住渡劫期劍修的一擊。

  他臉色陰沉,手指一翻,一道氣流排山倒海般地推了出去,衝擊鳳東離。

  整個天空,忽然灰暗,狂風大作,氣流亂竄,烏雲密佈,。

  鳳東離置身於狂風之中,不動如山,劍域將風刃擋在了外面,絲毫不受影響,氣劍一衝,穿破風牆,直取翟逸的性命。

  翟逸畢竟是渡劫修士,沒那麼容易隕落,他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鳳東離的劍破空而來時,他不慌不忙地布下一個風陣,將劍光全部鎖住,身體往後瞬移,完全偏離了星羅峰。

  兩個渡劫大能在空中大戰,整片天空皆是他們的戰場。星羅峰上的人只聽得頭頂轟隆隆的爆炸巨響,天彷彿要塌了,激起一片驚濤駭浪。

  覃明滿頭大汗,他一邊艱難地撐著整個小世界,一邊瘋狂地吸收靈氣,頭頂兩個大能的戰鬥,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他的小世界如一個能量罩,罩住了一定的範圍,卻還沒有辦法直通到天空,但是頭頂的戰鬥餘波,不可避勉地衝擊了他的小世界,渡劫老祖的攻擊,不容小覷。

  撐了足足半個時辰,頭頂的戰鬥似乎越來越遠了,他鬆了口氣。

  壓力減輕,他終於有空暇環顧四周。

  玄武背上如今只坐了九人,其他人全都跳下去戰鬥了。紫霄宗數百名合體大能和化神大能,憑瓊仙宗的實力,加上他的小世界,或許只能打個平手,但其它宗門的弟子被他們感染後,全部加入了戰鬥,各大宗門聯合起來,擁有數百個合體期大能,拿下紫霄宗,不在話下。

  他心中一動,視線落在一抹赤紅的身影上。

  正是鳳琰。

  但見他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覃明嚥了下口水。

  鳳琰如今的修為是渡劫期,這些合體修士還不夠他塞牙縫呢。看來他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沒有其它宗門的加入,單憑瓊仙宗也可完敗紫霄宗。

  不過,以鳳琰如今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他渡劫期的修為,時間一長,容易爆體而亡,因此他有戰鬥時限。時限一過,即恢復成元嬰修為,且身體會虛弱一段時間。

  覃明略為擔憂地抬頭看天空。

  不知鳳東離能否拿下翟逸。

  兩人在空中鬥了一個多時辰,尚未分出勝負。

  其實覃明也知道,渡劫老祖擁有幾千年的戰鬥經驗,更有數不清的保命法寶和手段,打個三天三夜都未必能結束。

  頭頂的戰鬥無法預測,星羅峰上的戰鬥,卻即將進入尾聲。

  在覃明小世界的加持下,除紫霄宗弟子之外的修士皆如有神助,修為提升了數倍,攻擊力暴增,恢復力強,打得紫霄宗弟子節節敗退。

  忽然,天空爆出一聲巨響,覃明整個人晃動了一下,他的小世界瞬間出現了龜裂。

  「覃明!」附近的小夥伴吶喊。

  覃明嘔了口血,氣喘吁吁,他雙手飛快地結印,大量的靈氣輸送出去,彌補了小世界的頂部。

  「無礙。」他沖林凜幾人一笑。「這種程度,小意思,我還不看在眼裡。」

  容聶封道:「先把你嘴角的血擦了,會比較有說服力。」

  「啊?血?有嗎?」覃明若無其事地在嘴角一抹,抹了一指的血,他淡定地往衣擺上一擦。「沒了。」

  李飄渺往下看了看,道:「你以為鳳大哥不知道?」

  覃明衝她眨眨眼,還未開口,一道赤影倏地出現在他的身邊,鳳琰半蹲下身,輕捏他的下巴,審視。

  「呃,忱……忱慕……」覃明微紅了臉。

  幹嘛?幹嘛?

  正在戰鬥呢,不要突然出現啊,嚇死他了。

  「受傷了?」鳳琰問。

  「沒有,沒有。」覃明搖頭。「咬到舌頭而已。」

  「……吐出來我看看。」鳳琰的丹鳳眼星光點點。

  覃明瞪大眼睛。「別鬧,人多,難為情。」

  鳳琰盯著他看,看得覃明一陣心虛,微微掙了下,搶救了自己的下巴。

  鳳琰也沒有勉強,起身,抬頭望天空。

  覃明吁了口氣,摸了摸下巴,收穫幾枚小夥伴同情的目光。

  「該速戰速決了。」鳳琰道。

  「咦?」覃明仰頭看他。

  鳳琰低頭,伸手摸了下他的頭頂,吩咐:「看好我——」

  覃明一頭霧水,還未理解他什麼意思,突然鳳琰虛脫了般,整個人向他倒,覃明手忙腳亂地抱住他,差點被他壓倒了。

  「忱慕……你怎麼……」覃明推了下懷裡的人,卻發現這具身體毫無生氣,他駭然,手指在他的鼻下一探,居然連呼吸都沒有了。「親愛的,別嚇我……」

  「笨——」耳邊有人似有若無地輕斥一聲,覃明猛地抬頭,看到一團艷麗的光直衝雲霄。

  那是……

  翟逸和鳳東離如兩道光在空中交匯,他們的攻擊速度都非常快,眨眼間便交了百來個回合,翟逸身上法寶諸多,一個個地丟出,為自己掙得許些喘息的機會,抓一把極品靈石,飛快地補充靈氣。

  鳳東離倏地身形一頓,停滯半空,翟逸抬頭,看到鳳東離居然僵直地懸於空中,皺眉了下眉,臉上閃過陰沉的神情,手一展,一團黑色的「煙霧」凝聚在手心。

  「鳳、東、離!此次你休想全身而退!」翟逸狠毒一笑,往前一拋,黑霧化為一道黑光,閃電般地射向鳳東離。

  黑光散發著濃郁噁心的陰魂之氣,伴隨著嗡嗡的聲音。鳳東離猛地睜開眼睛,精光乍現,鳳尾劍一擋,無數劍光化為劍絲,正面迎了上去,劍絲如無數道流線,把那些細小如蚊的陰魂逐各擊破,一招萬劍訣,劍芒如雨,落到了翟逸身上。

  翟逸慌亂地一擋,風牆破碎,他大驚失色。

  鳳東離的攻擊,為何強了數十倍?

  不該與他旗鼓相當麼?

  翟逸狼狽地逃竄,身上的法袍千瘡百孔,他臉色慘白地東躲西藏,終於擺脫了鳳東離的萬劍訣。

  鳳東離舞了個劍花,一晃一動,人已到了翟逸的背後,長劍一刺,冷漠地道:「到此為止。」

  翟逸瞪大眼睛,瞳孔裡充滿了驚駭,劍從他的胸口貫穿而出,鮮血衝了出來,他慢慢地回頭,茫然地尋找鳳東離俊美而冰冷的臉。

  「為何……」

  鳳東離的臉如冰雕般,無情冷酷,丹鳳眼中毫無波瀾,殺一個渡劫老祖,如殺一個普通修士,於他而言,翟逸這個渡劫老祖,連合體期還不如。

  翟逸豈能甘心?

  千年來,他絞盡腦子,費盡心思地從合體期晉階成為渡劫期,以替身渡劫的邪術,逃過致命的雷劫。成為渡劫期後,他自詡天下第一,傲視群雄,之所以一直閉關,乃是穩固修為。當到他聽到瓊仙宗要拍賣鳳東離的遺物,毫不猶豫地出關了。

  出關後,他掩飾自己的修為,暫時不曾公諸於眾,畢竟別人渡劫皆失敗,唯他成功,獨樹一幟,引人懷疑。豈料此次魔修進攻紫霄宗,摧毀了他辛苦經營的君子形象,撕了他的表皮,把真實的他赤果果地展示在眾修士面前,被萬目睚眥。

  他勃然變色,怒火中燒,既已至此,便展露真實修為,震懾眾人。

  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高傲地睨視各大宗門,正所謂,順者昌,逆者亡,誰敢報仇,也需掂掂自己的斤兩。

  修真界,他依然唯我獨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是,為何瓊仙宗偏又殺了出來,擋了他的光明大道,鳳東離的出現,更令所有人大驚一吃,不敢置信。

  然而,渡劫期的修為,作不得假,鳳東離獨有的劍招作不得假。他是最熟悉鳳東離的人,一眼便看清,他是真正的鳳東離。

  渡劫修士之間的戰鬥,可快可慢。快則瞬間分勝負,慢則能打上十天十夜。一交手,兩人都試探了對手的深淺,翟逸以為,鳳東離藏了一千多年才出來,必然是當初在雷劫之下受傷不輕,近期方恢復過來,所以並無想像中的那樣可怕。

  游刃有餘地戰了幾個時辰,雖受了點傷,卻無損他的戰鬥力,他原想誘鳳東離去他布下的陷阱,未料鳳東離突然身影一頓,再行動時,氣勢驚人,出神入化,碾壓性地攻擊,令他毫無招架之力。

  這才是鳳東離真正的實力嗎?

  一千多年前的那場雷劫,他不曾參與,聽了倖存者的轉述,只覺得他們可能過於誇大事實了。

  待到他渡劫期後,更是目空一切。

  直到前一刻,他仍如此認為,但被鳳東離的鳳尾劍刺穿的瞬間,他終於對自己的實力產生了懷疑。

  他……不如鳳東離!

  他終究……不如鳳東離!

  翟逸眥睚欲裂,刺進體內的劍,寒砌如冰,凍得他血液都凝固了。他不信,不信自己死得如此簡單。

  豈可甘心隕落?

  他要成為萬年來,第一個飛仙成功的大能,超凡脫俗,至尊至上。

  鳳東離劍一轉,刺得更深了,他淡淡地道:「夢,該醒了。」

  翟逸忽地咧嘴嘲弄。「夢?你以為我一直在做夢?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哈?忱慕,你這是……把身體當衣服了嗎?一脫,元神就離體了。

  鳳琰:……

  覃明:難道不是?你把鳳琰這具身體一丟,然後回到鳳東離的身體裡,與分元神合體,雙重渡劫修為,翟逸能鬥得過你才怪,哈哈哈。

  鳳琰:呵呵。

  覃明:不過,你就這樣一劍刺中他,太簡單了吧?

  鳳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覃明:人家還沒死呢。

  鳳琰:嗯。

  覃明:可惜作者沒時間寫了,總之,明天見~~

 

 

第232章 死不瞑目

  伴隨著囂張的笑聲, 一股強勁的排斥力在兩人之間爆發,翟逸身形一閃, 逃脫而出, 他的手摀住胸口,一招如沐春風治癒法術,瞬間止住血, 癒合傷口。

  以他渡劫期的修為,單是身體上的傷, 並不能讓他致命,唯有魂飛魄散, 方可真正隕落。鳳東離的劍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然而,他尚有餘力一戰。

  翟逸的逃脫, 在鳳東離的意料之中,他執劍橫掃, 一排劍氣撲了過去, 翟逸冷笑一聲, 雙手一推, 不斷地補充風牆,抵擋他的劍氣, 破碎了一面風牆, 再設一面,足足設了十重風牆,方抵消了鳳東離的攻擊。

  「只能如此了嗎?」翟逸挑釁地道。

  鳳東離淡漠地瞥他一眼, 也不多話,手一拋,鳳尾劍突地沖天,綻放耀眼的光芒,同時,他的手中又多了把鳳尾劍,兩把鳳尾劍相互呼應,天上的劍化為一道金光,衝入了他手中的劍內,一瞬間,兩劍合一,幻化成為嶄新的劍。

  劍柄兩側,鳳翼展翅,劍身細長,流光溢彩,如有一隻活靈活現的金鳳不斷閃現。

  「這是——」翟逸一驚,他感到一股龐大得彷彿能毀天滅地的強強大力量,在不斷地威脅著他。

  這不是鳳東離的本命劍!

  此劍形態完美,威懾力恐怖,劍鳴聲錚亮而幽長,絕非一般的上品靈器。

  難道……是仙器?

  不可能!

  翟逸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縱觀整個修真界,萬萬年來,未曾出現過仙器,他鳳東離哪裡來的好運,得了一把極品仙器?

  然而,很快,他便被打臉了。

  那豈止是仙器!

  鳳東離長劍一劃,一隻火鳳從劍身裡衝了出來,清澈的鳳鳴聲響徹整個天空,震耳欲聾,火鳳的羽翼為劍氣所化,艷紅鋒利,如一團冰冷的火焰,在真空中燃燒,又似螺旋的星雲,熾烈地焚燒一切。

  翟逸眼睛一瞪,黑色的瞳孔倒映著那團星雲,由遠至近,他的風牆毫無作用,觸上火鳳,支離破碎,即使他補充至十層、二十層,皆無濟於事。來自元神的恐懼,如毒蛇般纏繞住他,他的戰鬥動作越來越緩慢。

  天驟然變了。

  從白天變成了黑夜。星辰閃亮,無數星光都是一道劍光,整片天地,皆為鳳東離的劍域。

  翟逸無處可躲,無處可逃,他露出絕望的眼神。

  星羅峰上的戰鬥已經漸漸結束了,紫霄宗的弟子或死或傷,被瓊仙宗聯合各大宗門一舉遷滅了。然而眾人還未喘口氣,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黑了,佈滿星光,璀璨奪目。

  眾修士抬頭仰望,群星閃耀,交輝相映,煞是好看。突然,星空震動,無數星辰往下墜落,拖著艷麗的火焰,似魔似幻。

  「砰——」

  天空不斷傳來爆炸聲,星羅峰上的修士大驚失色,惶恐不安地四處躲藏。然而諾大一個星羅峰,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有大能神識一探,驚呼:「不是星辰!是劍!是劍光——」

  「什麼?劍光?也就是說——」

  「是鳳東離的劍!」

  「天啊,整個天地,皆成了他的劍域!」

  「鳳東離的修為居然比一千多年前還要高深。」

  「如何是好?我們往哪處逃?」

  「等等,你們別跑,尚未到絕望之時。」

  「劍光被擋了——」

  「啊,竟被擋了。」

  當眾修士要逃亡的時候,他們發現所有劍光距離他們上百米的地方被什麼東西擋在了,那東西如一層透明的膜,籠罩住一定的範圍,星羅峰的廣場平安無事,但廣場之外,盡數遭殃,劍光一落,激起萬丈火光,建築山石都爆炸破碎成粉末。

  星羅峰尚且如此,其它峰更是不堪一擊。

  覃明瘋狂地吸收靈氣,再輸出靈氣,鳳琰的身體躺在他的身邊,他小心翼翼地護著。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他嘖了一聲。

  不愧是他的道侶,太牛X了。

  那劍光像星辰般墜落,不計其數,氣勢磅礡,正是鳳東離的星辰之道。

  鳳琰把身體丟給他,主神與分神在鳳東離的身體裡合二為一,成為一個完整的元神,身體和元神皆是渡劫期,發揮的威力驚天動地。

  他的分神在東太凌界太久,慢慢地便擁有了自己的道,性情也略有不同,雖然本質上他和鳳琰是同一個元神,他們如果同時出現在覃明面前,覃明無法把兩個人當一人看。

  雖然平時和覃明相處的人,是分神與主神融合的完整體,連鳳舞的對象也是他,咳,言歸正傳,總之,如今在天空與翟逸戰鬥的人,正是鳳琰。

  這可怕的星光劍影,令人恐懼的劍域,是鳳琰用前世的身體釋放而出的真正實力。

  太驚人了有木有?

  這才是真正的渡劫老祖。

  覃明辛苦地撐著他的小世界,抵擋從空中墜落的劍光。因他是鳳琰的道侶,所以這些劍光到了他這裡,已經打了個折扣,否則以他化神期的修為,一下都挨不過去。

  不過,即使是打過折的攻擊,他撐得仍然非常辛苦。低頭看那些四處亂竄的修士,他大皺眉頭。

  「覃明,不如讓掌門把那些人匯聚一起,我們將小世界的範圍縮小,可以省很多靈氣。」林凜提議。

  「好主意!」覃明雙手雙腳贊成。紫霄宗的弟子已經被制伏了,他無需罩著整個廣場,完全可以縮小範圍,囊括所有修士。

  「既然已經無需戰鬥了,那我們先撤了。」容聶封收了功,把自己的道從覃明的小世界裡撤了出來。

  覃明點頭。「不錯。」

  其實連他的小世界都可以收了,可是空中渡劫大能的戰鬥,不可避免地波及到此處,有他的小世界,安全一些。

  林凜從玄武背上跳下來,飛身跳至宮弈辰面前,行過晚輩禮後,提了自己的建議。宮弈辰往玄武這邊看了看,再抬頭看那源源不斷落下的星辰劍光,點頭同意。

  很快,瓊仙宗弟子全部回到了玄武背上,其它宗門的弟子聚集在玄武附近。

  覃明立即縮小世界的範圍,為自己減壓。

  眾修士竊竊私語,不少人往玄武的背上瞧。

  世界之道,為眾人所熟知,然而萬萬年來,從未有修士認真地修煉此道。因為過於飄渺,凡悟此道的修士皆自毀其道,重頭再來。

  而今看到世界之道的真正威力,眾人對覃明敬佩不已。

  瓊仙宗弟子,果然不同凡響。

  覃明終於能夠空出手了,他攬緊鳳琰的身體,抬頭望天,尋思著以偽君子渡劫期的修為,也難以頂住這天山崩地般的攻擊力量吧?

  戰鬥,即將結束,他們終於可以返回去宗門,好好歇息了。

  覃明蹭了蹭鳳琰光滑的臉頰,捏了捏他的腰。第一次看到道侶如此乖巧地偎在他的懷裡,雖是一具空殼,但特別新奇。

  「……覃明,回去再玩。」容聶封丟臉地撫額,提醒他。

  「呃。」覃明兩頰一紅,發現上千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他汗顏。

  都看他幹嘛?幹嘛?去關注戰鬥去!真是——

  紀元哼一聲。「成何體統。」

  宮弈辰銳利的眼神忽地看向他,紀元一怔,忙後退一步,不吭聲了。

  覃明聳了下肩,一臉無辜。

  「快看,翟逸不行了!」

  有人驚呼。

  眾修士聞言,全都抬頭看天,神識追了過去。

  翟逸確實要不行了。

  他沒想到鳳東離的劍域如此可怕,範圍籠蓋整個紫霄宗,如星辰般的劍光,瞬間便摧毀了紫霄宗萬年的基業,而作為重點攻擊的對象,他的所有防禦在劍域便是個笑話。

  翟逸一身狼狽,口裡不停的嘔血,身體搖搖晃晃,連浮空的法力都要消失了。

  他迷濛地望著遠處的朱袍男人,心底一片茫然。

  不管如何追趕,他終究無法超越他。

  他握緊拳頭,衝著鳳東離露咧嘴一笑,牙齒血紅。

  「呵呵……你以為……這便贏了我……」翟逸如血人般,面目猙獰。

  鳳東離——或者說鳳琰,冰冷地注視著他,踏空而行,身後的劍光一斂,黑暗淡去,天空重新亮了起來。

  翟逸強撐著,陰毒地瞪他。

  「我不會認輸……我絕不會輸!」

  他朝鳳琰舉起拳頭,張開手指,露出掌心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看看,這是何物?」翟逸囂張地笑看鳳琰。

  鳳琰的視線落在他手心的珠子上,猛地瞪大眼睛,欲上前,翟逸早一步握起拳頭,捏緊珠子。

  「還我!」鳳琰厲聲低吼,丹鳳眼裡迸出焦急又憤恨的情緒。

  「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翟逸嘴裡發出奇怪的笑聲,他晃了下頭,胸有成竹地對鳳琰一字一字地道,「鳳、髓、珠!」

  「把它還給我!」鳳琰衝了過去。

  翟逸一避,拳頭一舉,暴喝。「不許過來!否則我捏爆它!」

  鳳琰衝刺的身體硬生生地停滯,雙眼赤紅地盯著他的拳頭。

  翟逸舔了下嘴角的血,道:「你也有今日?為了一顆珠子,哈哈哈!」

  一千三百年前,翟逸發現鳳東離的秘密,他的身上有一顆鳳髓珠,能增加宿主的修為,不但擋天雷,還生出了靈智。

  之前鳳東離一劍刺中他的心臟,兩人的身體挨得極近,或許是鳳東離一心一意要置他於死地,忽略了一些細節,竟被他偷到了藏在他衣服裡的鳳髓珠。

  為何如此堅信這顆珠子便是鳳髓珠?

  那珠子極喜歡藏在鳳東離的衣服裡,他有幸見過一次。

  五年前的拍賣會,他不確定,也不相信瓊仙宗會將鳳髓珠拍賣出去,所以到最後,他使了一計,讓一個無辜的弟子成了替罪羔羊,直至今日看到鳳東離本人,他終於確定,鳳髓珠確實再次出世了,只是一直被鳳東離珍藏著。

  珠子被他搶後,鳳東離滿身的殺氣爆破天際,恨不得衝過來食肉啖血,緊張、焦慮、恐懼、心痛、懊惱等等情緒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從未見過他如此豐富表情,翟逸感到即新奇又痛快。

  「將它還我!」鳳琰低吼。

  「還你?不可能!」翟逸靈氣倏地輸入珠子中,他的指縫裡立即洩出金色的光芒,正是鳳髓珠得了靈氣與他產生了共鳴。

  此物有靈智?

  哈哈哈,連三歲孩子都不如啊。任何人給點靈氣,便相互呼應。

  「鳳東離,我要你好好看著,我翟逸是如何飛天成仙——」

  話一落,天空傳來數聲悶雷,濃厚的雷劫雲在他們的頭頂匯聚。

  「遭了!」

  底下有修士大吼。

  「翟逸要渡劫了!」

  「什麼情況?翟逸如何能渡劫?他難道想渡劫進入大乘飛天麼?」

  「雷雲聚集,這妥妥是雷劫。」

  「渡劫老祖的雷劫,會不會如當初的鳳東離那般?」

  「鳳東離那時候可是九九無歸滅魂大劫,凡是被天雷擊中的修士,全都魂飛魄散。」

  「翟逸選在此時渡劫,究竟是為何?」

  「他在賭。」

  「賭?」

  「或者……他想讓所有人跟他同歸於盡?」

  所有人臉色一白,眼裡流露出恐懼。

  萬年來,根本沒有修士渡劫飛仙成功過,強大如鳳東離都失敗了,雖不知何原因逃過一劫,可是如果翟逸渡劫的話,不但波及星羅峰上的所有人,還會將整個紫霄宗夷為平地。當初鳳東離渡劫時,特意挑了個人煙罕見的衝霄山,最後一下天雷劈下來後,直接消毀了整個衝霄山。

  天空的雷鳴不斷,天道早已覺察有修士欲渡劫飛昇,雷劫蠢蠢欲動。

  寒風冽冽,翟逸放肆而瘋狂地展開四肢,迎接即將到來的天雷。

  「你瘋了。」鳳琰道。

  翟逸充耳未聞,手中的鳳髓珠,是他唯一的希望,更是他唯一的籌碼。只要過了這一局,他即可超越鳳東離。

  天雷來得比想像中還要快,粗壯的雷電衝擊而下,翟逸不怕死地直接用身體去迎接,鳳髓珠舉高過頭,笑容滿面。

  鳳琰抬手一擋,快速地迴避。

  「你想逃?哈哈哈……」翟逸衝他吼。「來啊!跟我一起渡雷劫啊!你不也是渡劫期嗎?」

  修士渡劫之時,旁人絕對不可近距離旁觀,否則產生共鳴,引發雷劫,增加殺傷力。同是渡劫期的鳳東離,正在翟逸雷劫的範圍之內,他若再不走,便要引發他的雷劫了。

  翟逸看到鳳東離竟膽小的逃回星羅峰,放肆地嘲弄。

  「你鳳東離,也不過爾爾!」

  鳳東離對他的嘲弄,充耳未聞,他瞬間回到覃明的身邊,引起了一陣騷動。

  連鳳東離都害怕得逃回來,那翟逸的雷劫有多可怕?

  渡劫老祖的雷劫很可怕,不少修士曾在一千三百多年前見識過,他們距離翟逸太近了,根本沒辦法逃脫。何況,鳳東離作為渡劫修士,受翟逸雷劫影響,他的雷劫很可能會提前。就這樣回到這裡,難道要讓眾修士陪葬?

  鳳東離無視那些異樣的眼神,冷冷地一瞥,令眾修士噤若寒蟬。

  渡劫大能的威懾力,不同凡響。

  「忱慕……」覃明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立即引得旁人側目。

  容聶封狐疑地看他和鳳東離。覃明莫不是認錯人了,否則為何喊老祖為忱慕?

  深知其原因的宮弈辰輕咳一聲,提醒他們注意場合。

  鳳琰蹲下身,伸手握住覃明懷裡那具空了的軀殼。

  「立即佈陣。」吩咐過後,他元神抽離,身體瞬間倒下。

  「哎——」覃明輕呼一聲,差點被鳳東離倒下的身體給壓趴了,好在鳳琰立即醒了,伸手一擋,把鳳東離往旁邊挪去。

  其他人若還看不懂這一手,那就枉為修士了!

  這……這……

  鳳琰竟然就是鳳東離!

  眾修士如被天雷劈了般,呆滯了。

  覃明見鳳琰恢復正常了,鬆了口氣。「頭上那個在發瘋,我們該怎麼做?」

  天雷滾滾,他們這幾萬人若逃,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鳳琰道:「頂住。」

  「頂住?難道你想……」覃明遲疑地道。他的小世界,真的能頂住渡劫老祖的天雷嗎?

  他只有化神初期的修為啊。

  鳳琰回到身體裡後,起身,從儲物袋裡取出玉石棺,眾目睽睽之下,把鳳東離的身體移進玉石棺裡,封存,若無其事地塞回儲物袋。

  眾修士看得目瞪口呆。

  「他……他……他……」紀元吞吞吐吐地指著鳳琰,求助般地望著宮弈辰。「掌門師兄……他是……」

  「嗯,鳳琰便是鳳東離。」宮弈辰點頭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紀元以及其它瓊仙宗大能,全都無法置信。而古一楓、凌萬青等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驚訝地神情。

  難怪鳳琰擁有和鳳東離一樣的超靈之體,難怪他們短短十年間,通過考核從外門進入到內門。

  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換到鳳東離身上,那便說得通了。

  然而,現在不是猜想時間,頭頂還有個瘋子在渡劫,他們必須盡量做好防備。

  「佈陣。」鳳琰對林凜等人道。

  「啊……哦……」林凜等人愣頭愣腦地聽他指示,將自己的道融入覃明的世界之道中,再次撐起一個強大的小世界。

  鳳琰回頭對宮弈辰道:「全部輸送靈氣,維持住這個空間。」

  宮弈辰會意,安排紀元下去說服下面的各大宗門。

  片刻之後,上萬的修士同心協力,鞏固覃明的小世界,迎接即將到來了雷劫。

  翟逸捏著手中的珠子,低頭看了眼下面聚在一起的修士,冷冷地笑。

  很快,他將渡劫成為大乘,飛昇成為天仙。至於他們——都該死在他的雷劫之下。

  雷劫如約而至,雖不是九九無歸滅魂大劫,卻也驚天動地。翟逸從儲物戒中際出數件法寶,這些都是他精心準備的渡劫法器,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他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達到渡劫修為,此後的九百餘年,潛心修煉,直到五年前,隱隱有晉陞的預兆,然而他害怕步上鳳東離的後塵,便壓抑修為,當聽到鳳髓珠的消息,他迫不及待地出關了。如今他手執鳳髓珠,抵擋雷劫,十拿九穩。

  頂過數道雷後,損毀了兩件法器,翟逸一臉輕鬆,他將自己的本命劍橫在身前,受天雷淬煉。他微閉起眼睛,露出享受般的神色。

  星羅峰上,覃明滿頭大汗地頂住天雷餘波,小世界的上空,不斷有天雷撞上來,每一次撞擊,都在考驗覃明和其他修士的耐力。

  鳳琰因強制提升修為,回歸到這具身體後,開始出現虛弱期,他盤腿坐在覃明旁邊,手捏極品靈石,快速地補充靈氣,以求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修為。

  天雷一道接一道,越來越急,越來越兇猛,奇跡般的,手執「鳳髓珠」的翟逸,竟然扛住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眼裡充滿了執著與瘋狂,甚至已經開始幻想飛天成仙之後的境界,他將是修真界萬年來第一個飛入仙界的大能!

  鳳東離算什麼?

  他不過是一個失敗者。

  翟逸抬頭看天空的雷雲,分辨出那是四九天劫,雖不及鳳東離的九九無歸滅魂大天劫,卻可一步登天,成為真正的天仙。

  「哈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得意而囂張,充斥在整個紫霄宗的上空,穿透雲層,直達九天,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聲,震耳欲聾。

  紫霄宗各大峰,被天雷擊得四崩五裂,元嬰以下的弟子,東逃西竄,逃不極便被天雷擊得魂飛魄散,他們絕望地抬頭看天空,空中那道不斷被天雷擊中的身影,曾經他們有多崇敬,現在就多憤恨。

  如此自私自利,寡情少義,冷酷無情之人,當初為何會狂熱地追隨他?

  隕落的修士,帶著對翟逸的怨恨,逐漸消失。

  覃明苦不堪言,頭頂的天雷一道強過一道,前面幾重天雷尚能撐住,當達到第九重時,他有些力不從心了。

  「忱慕……」覃明不由自主地看向鳳琰,尋求幫助。

  鳳琰握住他的手,輸入靈氣給他。「快了。莫擔憂。」

  覃明抓緊他的手,勉強一笑。「他大爺的……這傢伙太能挺了!九重天雷居然……還沒把他滅了!」

  萬萬沒想到,翟逸居然頂住了天雷,不是被鳳琰重創了身體了麼?為何還如此耐操?九重天雷他頂了八重。難道……他會渡劫成功?

  可是,天道能肯嗎?

  當初鳳東離渡劫時,一上來就是九九無歸滅魂大天劫,完全想直接抹殺了他。若無其他修士來圍攻,東離必定能頂住天雷,再使用鳳髓珠,晉階到大乘,不在話下。

  可惜,他終究失敗了。

  既然無界可飛昇,天道必定要將所有想飛昇的修士扼殺在搖籃之中。

  覃明嚥了嚥口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撐起一片天地。

  雷雲凝聚得越來越厚,醞釀著最後一道天雷。如果翟逸撐過了這一道,他將成為大乘修士,飛昇指日可待,如果他失敗了,那將毫無懸念地隕落。

  在覃明小世界中的修士,無人希望他能成功,眾修士一邊輸送靈氣,共同抵擋天雷,一邊恨恨地瞪著天空,期盼著翟逸快點隕落。

  紫色的雷電張牙舞爪,最後一道天雷醞釀了足夠多的能量後,翟逸的頭頂出現了一個漩渦,如網狀的天雷轟隆隆地降臨,毀天滅地般的氣勢,令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完了!」

  有人大呼。

  如此可怕的天雷,翟逸若扛過去了,成為真正的大乘,將有可能站在修真界的最頂點,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萬一他在飛昇前,覆滅整個修真界,輕而易舉。

  覃明的小世界,非同一般,以化神初期的修為,竟擋住了那麼多道天雷,保全了眾人,可是,最後那下無法言喻的天雷,恐怕難以抵抗。

  一些元嬰修士露出絕望的神情。

  翟逸將手中的珠子往上一拋,珠子散出金色的光芒,當天雷砸下來時,正好擊中了「鳳髓珠」,天雷彷彿弱了幾分,翟逸露出欣喜的笑容。

  「卡——」

  突然一道物體破碎的聲音傳來,翟逸瞪大眼睛,盯著頭頂那顆碎量裂成粉末的珠子。

  為何鳳髓珠無法抵擋天雷?

  難道……鳳東離騙了他?

  不!不可能!他親眼見過鳳東離如此將鳳髓珠拋至頭頂,吸收天雷。為何到了他這裡,便不好使了?

  天雷擊碎了珠子,直接劈在翟逸的身上,他因太震驚了,忘了躲避,身體一震,氣血翻滾。

  第二道雷來得又急又快,翟逸被劈得身體一晃,體內的靈氣竟被抽離一空,他慌亂地抵擋,但為時已晚。

  不可能!他不能失敗!他絕不可隕落——

  『……放棄吧,上面無界可飛昇,天道終將抹殺每個試圖飛昇的修士……好自為知……』

  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語了一句,奮抗中的翟逸身體一頓,往下掉了數十米,他無法置信,瞳孔放大,映出粗壯猙獰的紫色雷電——

  「砰——砰——」

  天塌了般的雷鳴聲,巨大能量的爆炸聲,翟逸在震驚之中,感知身體在巨大的能量之中融化,當身體完全消失後,他的元神也受到焰火的灼燒,他想掙脫開逃,卻無能為力。

  九重雷劫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狠狠地抹殺了那個妄圖離界的修士,因爆炸而產生的巨大能量,令四周的靈峰四蹦五裂,灰飛煙滅了。

  星羅峰距離翟逸最近,首當其衝,受到最可怕的攻擊,整人靈峰如攔腰斬斷般,傾斜倒塌。當天雷的餘波襲來後,整個星羅峰土崩瓦解,上面數萬的修士發出驚恐的嘶啞聲。

  紫霄宗上空的爆炸持續了很久時間,當聲音漸漸停歇下來後,烏雲慢慢地散去,露出了熾日熱情的臉。

  曾經富麗堂皇的紫霄宗,先是被鳳琰的星辰劍域傷得千瘡百孔,如今又被他們的掌門夷為了平地。

  翟逸的身體被天雷擊中後,化成了一個火球,隕落的前一刻聽到那驚天大秘密,他在震驚和恐懼中,魂飛魄散了。

  淒厲的聲音是他最後的吶喊,翟逸死不瞑目。

  巨大翅膀振動的聲音,在遠處有節奏的響起,一道興奮的龍嘯聲,響徹整個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翟逸這個傻子。以為自己搶到的是鳳髓珠,哈哈。

  鳳琰:嗯。

  覃明:你哦,那個演技相當不錯呢。被偷走珠子時,那焦急的神情,嘖嘖,太生動了。

  鳳琰:……

  覃明:嘿,結果他被天雷劈死了吧!真是死有餘辜!

  鳳琰:嗯。

  覃明:太便宜他了。

  鳳琰:於他而言,到死都得不到的東西,死得最為痛苦。

  覃明:也是,他處心積慮地做下這麼多壞事,就是為了飛昇嘛,飛昇不成功,並且在他死之前告訴他無界可飛昇,真是會心一擊。

  鳳琰:呵呵。

  覃明:說到這個問題,我們將來怎麼辦?

  鳳琰:日後再說。

  覃明:也是,修真歲月漫長,普通人才一百歲,我們可幾千歲,賺到了!

 

 

第233章 我的道侶天下第一

  翟逸的元神如煙花般, 綻放出最美麗的璀璨光芒,火花如流星般自天空墜落, 震撼人心的爆炸, 是破滅前的壯麗,直至灰飛煙滅,化為虛無, 消失在天地間。

  長形巨獸,身軀蜿蜒, 波瀾壯闊,巨大的雙翼伸展, 平衡地懸浮於空中,光潔黑亮的龍鱗在陽光的照耀下,晶亮剔透, 它的身上,或坐或站了密密麻麻的修士, 全都一副劫後餘生的驚恐表情。

  覃明被鳳琰公主抱般, 抱在懷裡, 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 莫名地感到安心,桃花眼望著遠處大能爆體後的餘波,感慨。

  一代大宗的掌門,一個渡劫老祖, 強行飛昇,最終被天道無情地抹殺了。

  不管他生前風評如何, 是否做下傷天害理之事,他今日的結局,令應龍身上所有修士膽顫心驚。

  萬年來,修真界一直無修士飛昇成功,那虛無縹緲的仙界,究竟是真是幻?遠古大能飛昇去了何處?為何不曾留下隻字片語?將來他們這些修士,該何去何從?

  無人解答。

  覃明吁了口氣。

  至少現在大家都平安無事。翟逸如一個巨大的能量爆炸,與雷劫相呼應,產生了可怕的殺傷力,如原子彈的蘑菇雲令人絕望。原本他們這些在星羅峰的修士,絕無逃脫的可能,關鍵時刻,鳳琰命他將那塊玉石拿出來。

  所謂玉石,正是覃明在秘境深潭裡隨手拔出的基石。他動作麻利地把基石拿了出來,小世界的防禦壁竟然增強了數倍,正好抵擋了一波爆炸餘波。緊接著,鳳琰命黃子葵讓應龍變回原身,再命卞離收了玄武。

  大伙蒙頭蒙腦地聽從他的指揮,應龍從黃子葵的頭上跳了下來,倏地變出真身,嚇得其他修士差點肝膽俱裂。

  瓊仙宗到底有多少上古神獸?

  滿懷疑問和驚奇,各大宗門的修士全都爬上了應龍的身體,玄武變回迷你小玄武,被卞離捏在手裡,覃明坐在應龍的背上,利用基石,鞏固了他的小世界,包裹著應龍,頂著毀天滅地般的超級可怕能量,飛出了蘑菇雲的範圍。

  應龍巨大的翅膀一扇,瞬間飛出上千米,如火箭般地衝了出來,直至飛到安全的距離,方慢慢地停下,懸浮在半空,調過頭,望著紫霄宗的方向。

  覃明再也支撐不住,倒在鳳琰的懷裡,全身無力。

  鳳琰輕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汗水,親了親他的眉心,抱他的力道重了幾分。

  「終於結束了。」

  不知何人慨歎,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罪有應得,死不足惜。」有人冷笑。

  「紫霄宗萬年基業,毀於一旦,宗門弟子何其無辜?」有人為那些死去的紫霄宗弟子惋惜。或許元嬰以上的弟子略有斑跡,但那些剛入門的新弟子,才踏上修真之路,便夭折了,可悲可歎。

  覃明聞言,往不遠處的修士看了一眼,忍不住引用了一位名人的話。

  「雪崩之時,無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在晉江界裡,他遇到的紫霄宗築基弟子,飛揚跋扈,蠻橫無禮,心思邪惡,若非他修為略勝一籌,才免去了被欺侮虐殺的命運。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偽君子翟逸和真小人衛溪教出的弟子,心思能純良麼?

  一些修士聽到覃明的話,不禁看向他。鳳琰淡漠地一掃視,犀利的眼神令他們心頭一顫,不約而同地避開,不敢再看。

  鳳琰即為鳳東離,這個信息,所有人皆已心知肚明,儘管肚子裡驚詫不已,卻無人敢上前詢問。

  見識過他真正的實力,何人敢在渡劫老祖面前放肆?

  再則,他們這些人的命,乃瓊仙宗眾人所救,覃明的世界之道,鳳東離的星辰之域,上古神獸玄武,上古神獸應龍……瓊仙宗不愧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大宗,底蘊深厚,令從修士心服口服。

  覃明瞅那些修士尷尬的模樣,聳了聳肩,再看一眼紫霄宗的廢墟,開口道:「說起來,我們宗門排位戰還未打完呢?」

  其他修士無語地望著他。

  都到這般境地了,居然還念著宗門排位戰?

  「啊,確實呢!」李飄渺雙手一擊,應道。經覃明一提,他們終於想起正事,此次來紫霄宗,可是為了搶回第一宗門的位置,如今倒好,發生了這麼多事,尚未決出勝負。

  「秘境那一局,應該算瓊仙宗贏吧?」唐笑道。其它宗門的弟子全都消失了,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最後只有覃明等人活著出來。

  「肯定算瓊仙宗贏。」黃子葵道,「我們在初賽排在第二,又在正式賽的第一局中取勝,後面的比試雖然沒有機會了,但以我們瓊仙宗的實力,拿下第一不在話下。」

  「呵呵,如今說這些有何意義?」容聶封抱胸道,「以我之見,這宗門排位戰,純屬雞肋。宗門的實力強不強,端看有多少大能。比如,哪個宗門有渡劫老祖。」

  林凜嘴角一勾,道:「聶封此話以偏概全了,宗門排位戰乃是萬年前各大宗門留下來的傳統,定有其一定的道理。不過——」

  話峰一轉,他道:「一個對修真界毫無貢獻卻一味索取的大宗門,便是在排位戰中取得第一,又有何用?最終的下場,不過是受人唾棄,背負萬世罵名。」

  他的話含沙射影的,正是針對紫霄宗和翟逸,其他人豈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紫霄宗會有如此下場,一千多年前便種了因,而今不過是得了應有的果,咎由自取。

  「宮掌門,恭喜,恭喜。」太虛宗掌門滿面笑容地對宮弈辰賀喜。

  宮弈辰奇怪地道:「不知李掌門喜從何來?」

  李掌門道:「瓊仙宗重返天下第一大宗,豈不喜哉?」

  宮弈辰一頓。「李掌門這是……」

  李掌門道:「此次的宗門排位戰,瓊仙宗諸弟子的實力有目共睹,你們的排位更是名列前茅,何況……鳳老祖大仁大義,為修真界除去了一大惡瘡,還修真界一片清明,令我等敬佩不已。瓊仙宗成為天下第一大宗,實至名歸。」

  宮弈辰還未說什麼,其他大宗門的掌門全部附和。

  「李掌門所言極是。」

  「瓊仙宗不愧是瓊仙宗。」

  「宮弈門便不必推遲,瓊仙宗為天下第一大宗,我等心悅誠服。」

  「以往只聞鳳老祖的威名,今日一見鳳老祖的風采,果然出神入化,超塵拔俗。」

  「翟逸那老賊自詡天下第一,與鳳老祖一比,高下立見,馬塵不及。」

  「翟逸有何資格與鳳老祖比?他不過是一個與魔修勾結的無恥之徒!」

  「不錯!那魔王溫青珞對翟逸態度曖昧,兩人之間說不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宮弈辰受到眾掌門的恭維,從容不迫,並未被他們的讚賞之言,沖暈了頭腦,他態度謙和地一一回應,對眾人所說的天下第一大宗,泰然處之。

  那廂熱鬧非凡,這邊覃明恢復力氣,從鳳琰懷裡跳出來,與自己的小夥伴們坐在一起。

  「覃明,鳳大哥,你們太不夠意思了,竟瞞了我們如此之久。」容聶封開玩笑地道。雖已知鳳琰即鳳東離,乃渡劫老祖,但他們早就習慣了喊鳳琰為鳳大哥,一時改不了口。再則,鳳琰與他們相處時,從未顯露出渡劫老祖的氣勢,他們只當他是同伴。

  覃明攤手。「我也是後來才知的。」

  林凜道:「如今想來,幸虧有鳳大哥,我們的修行之路,方能一帆風順。」

  經他一道,眾人全都向鳳琰道謝。

  覃明不滿道:「喂喂喂,我就沒有一點功勞了?」

  龍沐柔聲笑道:「我們更應該多謝覃明的劍三傳承。」

  眾人點頭稱是,又是一排的道謝。

  「這還差不多。」覃明桃花眼一瞇,笑得燦爛。

  鳳琰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開過玩笑後,言歸正傳,覃明對他們道:「回宗門後,我將鞏固修為,穩定下來後,打算和忱慕一起出去探險,你們有沒有興趣?」

  「探險?」金小池雙眼一亮。「覃明,你的意思是,你們打算去探索各大秘境,上古遺跡,尋寶麼?」

  覃明道:「對。不過……」

  「不過什麼?」其他人心急地問。

  探險好啊!

  他們成為修士後,大部份時間都在宗門修煉,或是領了宗門任務到特地的範圍做任務,還不曾正式到處探險呢。

  如今他們已是元嬰修為,擁有上千歲的壽命,不必再閉關埋頭苦修,多歷煉反而有益於修行。

  覃明看了眼鳳琰,鳳琰動了動手指,布下一個隔音小陣。

  覃明道:「我打算去其它各界玩玩。」

  「其它各界?」小夥伴怔愣。

  「以我們的修為,可穿梭各界?」林凜詫異地問。

  覃明道:「自然可以。你們可知,我先前在晉江界消失,和鳳琰去了何處?」

  「何處?」金小池心急地問。

  「東太凌界。」覃明道。

  「東太凌界?也是修真界麼?」容聶封問。

  「對。」覃明點頭,「否則我和鳳琰如何在短短的兩百五十年間修到了元嬰?」

  「兩百五十年……等等!」李飄渺掐指算了算。「你們離開不是三百餘年嗎?為何是兩百五十年?」

  覃明道:「各界時間不同,穿梭界壁之時,會有時間上的誤差。」

  「原來如此!」唐笑道,「也就是說……你和鳳大哥只用了兩百五十年便修到了元嬰?」

  這修煉速度,望塵莫及啊!

  鳳琰應了一聲:「嗯。」

  覃明咧嘴。「如今我可是化神期了,你們得加把勁。」

  容聶封不服輸地道:「等著瞧,我們一定會追上你。」

  「這點,聶封,你可別代表我們。」李飄渺挑眉說道。

  覃明這修煉速度,常人能追得上?進入晉江界,帶著眾人一起晉陞成為金丹修士,去了東太凌界,不過兩百餘年成了元嬰修士,參加宗門排位賽,闖個秘境一不小心就化神期了。他的資質,他的氣運,其他人就是快馬加鞭也追不上。

  林凜呵呵一笑,被容聶封打了一拳。

  「你取笑我?」他惱羞成怒。

  林凜忙道:「沒有,沒有。」

  覃明嘿嘿一笑。「聶封你不用灰心嘛,我這有一套道侶之間的雙休之法,只要你和林大俠一起修煉,事半功倍。」

  容聶封聽到雙休二字,臉一紅。

  林凜輕咳數聲,掩飾。

  卞離卻雙眼一亮。「覃明,當真有此雙休大法?」

  覃明道:「有啊,不信你問忱慕。」

  鳳琰點頭。「你若想要,我便刻錄一份贈你。」

  唐笑扯了扯卞離的衣角,擠眉弄眼地暗示他不要如此豪放,其他人都在看笑話了,好不好?

  卞離捉住他的手,一本正經地道:「多謝鳳大哥。」

  覃明道:「你們幾人呢?需不需要也來一份?」

  林凜:……

  李飄渺:……

  「來……來一份吧。」黃子葵的聲音像蚊子般細小。

  金小池看看黃子葵,再看看其他人,大方地道:「謝謝鳳大哥了。」

  「還請鳳大哥給我留一份。」龍沐突然道。

  李飄渺瞪大杏眼,嚷道:「沐沐,你要一份何用?」

  龍沐淡定地望著她,笑道:「或許將來有用。」

  「將來——」李飄渺耳朵赤紅。

  容聶封眼一轉,道:「沐沐難道有喜歡的人了?莫非在這些修士之中?」

  他一指其它宗門的修士。

  龍沐瞥了一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李飄渺臉色一變,恨恨地瞪了瞪容聶封。

  覃明呵呵一笑,握住鳳琰的手。

  鳳琰低頭凝視他,與他十指交握。

  紫霄宗的廢墟沒什麼好看了,黃子葵徵得掌門的同意後,便命應龍小乖飛離此地,飛到平原上時,把各大宗門的修士放下,再重新升空,迅速地往瓊仙宗的方向掠去。

  迎著風,覃明坐在鳳琰的懷裡,背靠著他的胸膛,靜靜地望著沿路的風景。

  晚霞如錦,青山如黛,美景似畫,令人心曠神怡。

  「忱慕……」覃明輕喚。

  「嗯?」鳳琰貼在他耳邊,溫柔地應了一聲。

  「即使無界可飛,有你相伴,我亦心滿意足。」覃明深情地道。

  鳳琰摟緊他的腰,親吻他的細軟的髮絲。

  「我亦然。」

  覃明的桃花眼,水光漣漪,溫柔多情。

  正在感動之時,鳳琰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真若無界可飛,那便自創一界,天道若阻,那便滅了天道。」

  來自渡劫老祖囂張的宣言,令覃明精神一振。

  他的道侶,果然霸氣威武!

  不愧是天下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沒了。

  鳳琰:……

  覃明:這就沒有了?

  鳳琰:足矣。

  覃明:話雖如此,但是,我還想和你纏纏綿綿一百萬字哩!

  鳳琰:……

  覃明:哈哈哈哈,說笑呢。纏綿一百萬字,我們得做多久?

  鳳琰:矜持。

  覃明:是是是。哪啥,忱慕,不對各位小天使說點啥嗎?

  鳳琰:無需失望,還有很多章番外掉落。

  覃明:呃……

  【感謝一直陪伴我的各位小天使們!謝謝你們的支持!真的很感動,歷時七個多月,終於完結了呢,這真是我寫過最長的一部小說了。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我竟然寫到了一百多萬字,哈哈!到此為結局,水到渠成啊,我竟然也沒有感到很失落,覺得很滿足!感謝覃明,感謝鳳琰,感謝其他人物,是他們的精彩表演,讓我的小說成形了。

  到完結之後,我感到他們已經不是單單的小說人物了。他們擁有了自己的靈魂,他們有血有肉,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傳奇。真的很棒!

  接來的番外,我將努力把其他人的小故事與大家一起分享。希望大家還能繼續支持哦!】

 

 

第234章 番外一小果子化形

  小果子很憂傷。

  它已許久沒有跟主人親近了。

  打從主人和他的道侶參加完宗門排位戰後, 便開始閉關了。修士需要閉關這很正常,閉關是為了剔除雜念,疏理靈氣,冥思苦想,參道悟道。

  但是,小果子從很早就發現, 主人和他道侶的閉關方式與眾不同。

  他們通常選擇臥室作為閉關場所, 舒服柔軟的床鋪是他們閉關用具, 小果子是沒有膽子跟進去的,偶爾經過房門時, 會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小果子跟在覃明身邊已經有幾百年了, 自然能分辨出這是何種情況下能發出的聲音。它小臉紅紅地蹦跳著逃開了。

  然而, 都十年了, 為何主人還沒有結束閉關呢?

  小果子此時蹲在主子房門外的走廊上, 小腮鼓鼓的。它已經差不多湊齊了靈石,足夠去購買妖獸化形的功法了,然而主人不帶它去金虹堂,它一隻小老鼠,那些修士豈會理它?

  可是主人遲遲不出來, 它要等到猴年馬月?

  搔了搔頭,小果子決定不等下去了。

  它要自己一隻鼠去主峰,進金虹堂, 購買功法!

  握緊小拳頭,小果子捂了下毛絨絨的小耳朵, 跳下欄杆,閃電般地竄了出去。

  耳邊依昔還能聽到房裡主人的低吟聲。

  「……啊,忱慕……外面是……」

  「莫管。」

  「哦——」

  小果子是搜寶鼠,它鼻子靈敏,行動迅速,當速度接近光速時,便可飛行。故此,它無需坐寶船,能輕鬆地來往各大靈峰。

  不過,每一次的飛行,都將消耗大量的靈氣,肥嘟嘟的小果子並不喜歡使用飛行之術。

  如今沒有主人的陪伴,它一隻未化形的小老鼠不能操縱寶船,便只能拿出看家本領了。

  站在廣場平台上,望著初升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後腿一蹬,如離弦的箭,衝向空中。眨間的功夫,它已經飛出去數千米,速度越來越快,它的眼睛發出赤紅的光芒,探查著最前方的障礙物,並在最短的時間裡反應過來,變幻飛行方向,繞過障硬物。

  體內的靈氣如燃燒的火焰,消耗得非常快,它神情專注,毅然前進。

  突然,數千米處出現了一艘寶船,小果子原本想繞過去,卻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它大眼一轉,朝寶船飛去。

  瞬息之間,它接近寶船,毫不猶豫地往寶船竄去。

  「砰——」

  它的小身子撞上了寶船的防禦罩。

  「咦?什麼東西?」有人發問。

  「一隻老鼠?」另一人湊了過來。

  小果子伸出鋒利的爪子,死死地抓在防禦罩,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寶船上的人。

  「喲,這不是小果子麼?」容聶封摸著下巴瞅它。

  小果子吱吱叫了幾聲。

  「放它進來吧。」林凜道。

  小果子面上一喜,身下的防禦罩開出一個洞,它掉了進去,啪嘰一聲,趴在甲板上。它揉了揉被摔痛的下巴,乖乖地蹲坐著,感激地望著寶船上的人。

  此寶船正是林凜的,他和容聶封正打算去至尊峰找覃明和鳳琰。他們二人閉關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出關了沒有。

  「小果子,你為何在此處?」林凜蹲下身,好奇地問。

  小果子吱吱地叫了兩聲。

  「說人話。」容聶封也蹲下來,伸指戳了戳它嫩乎乎的小肚子。「我知道你會說。」

  小果子被戳得差點往後仰,它急忙穩住身子,退了一步,兩隻小爪子抱拳,朝林凜和容聶封行了個禮。

  「兩位真君……」小果子話說得流利很多了。「主人尚未出關,我打算自己去主峰。」

  「哎?覃明和鳳大哥還在閉關?」容聶封皺了下眉。這關閉得真夠久的,都快十年了,還沒有穩固修為麼?

  小果子點了點頭,大眼閃閃發亮地瞅著兩人。「兩位真君若是去至尊峰,怕是見不到主人。」

  言下之意,便是不如讓寶船調個方向。

  林凜笑道:「那便不去了。」

  「那現在去哪裡?」容聶封捏了捏眉心。

  林凜道:「轉去主峰吧,帶小果子一程。」

  小果子立即抱拳行禮,用稚嫩的聲音感激地道:「多謝真君,多謝真君。」

  容聶封忍不住再戳了下它的小肥肚。「機靈的。」

  小果子微紅了臉,摀住自己被戳的地方。

  林凜失笑,起身掌舵,轉了半圈,寶船調頭,往主峰的方向飛去。

  小果子鬆了口氣,搓了搓小爪子。

  太好了,省下靈氣了。

  一個半時辰後,寶船到達主峰,徐徐地降落在平台上,小果子禮貌地向兩人道別,竄下寶船,跳到平台上。

  林凜見它還蹲在平台朝他們揮手,便也揮了下手,控制著寶船,徐徐飛離。

  主峰廣場上的修士,只見一艘寶船靠近平台,也不見有人下來,沒一會便離開了,莫名其妙。

  小果子目送寶船離開後,轉身跳下平台,四處張望,尋找往金虹堂的方向。它有跟主人過來幾回主峰,因時常躲在主人的袖子裡,它不曾注意過主峰的佈局。

  能在主峰行走的修士,大部份為金丹以上的修士,神識一開,自然發現了一隻小妖獸,茫然地蹲在廣場的角落,像走失的妖寵。

  小果子感應到數道打趣的神識,警戒地豎起耳朵,緊繃身子,一旦有人接近,它拔腿便跑。如此躲避了數個金丹修士後,它暈頭轉向了,不知自己跑去哪裡了。

  諾大的主峰,對於小小的它來說,如迷宮般令它迷糊。想尋個人問一問,又怕唐突的對方,何況,一般修士對妖寵不太友好,若無主人在身邊,更是不理不睬。

  小果子急得滿頭大汗。該怎麼走到金虹堂呢?再繞下去,太陽都要下山了,到時候金虹堂打烊了,它只能窩在主峰的角落裡過一晚了。

  「哪裡來的小老鼠?」

  有人奇怪地問了一聲。

  小果子身體一僵,雙眼發直,看到一雙螭龍靴子停在自己的面前,它抬頭往上看,華麗的祥雲精繡法袍,頎長的身材,俊美的五官,倨傲的神色。

  他是——

  小果子瑟縮了下。

  此人它認得。

  他是瓊仙宗掌門宮弈辰的師弟,紀元。合體修為,性情冷傲,掌管宗門的諸多事務,是宮弈辰的左臂右膀。

  定了定心神,小果子恭恭敬敬地向紀元拜晚輩禮。

  「小果子見過老祖。」

  如三歲孩童般稚嫩的聲音響起,紀元咦了一聲,用神識掃視蹲在腳下的小老鼠。能開口說話,不是普通的妖獸,其修為相當於人修的元嬰。一隻小老鼠竟擁有如此高的修為,不簡單。

  「你是何人的妖寵?」紀元問。

  小果子立即道:「小果子是覃明的妖寵。」

  「覃明?」紀元詫異,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它脖子上的皮肉。

  小果子抖了抖,睜著無辜的大眼,瞅著紀元,一副乖巧的模樣。

  「便是你在各大靈峰尋找寶物?」紀元道。

  小果子動了下耳朵,點了點頭。「是的,老祖。」

  紀元放下它,拍了拍手,起身,一甩袖子,居高臨下地問:「覃明和鳳……鳳琰來了主峰?你與他們失散了?」

  小果子忙搖頭。「沒有,主人和他的道侶還在閉關呢。是小果子自己來的。」

  紀元沉默了片刻,道:「你來主峰,有何要事?」

  一隻妖寵,壯著膽子獨自來主峰,定是有所求。

  小果子嚥了嚥口水,討好地道:「老祖可知金虹堂在哪個方向?小果子迷路了,不知如何走。」

  「金虹堂?」紀元道,「你一隻小老鼠去金虹堂做甚?」

  小果子道:「買功法。」

  「功法?」

  小果子頭點如搗蒜。「是的,買化形的功法。小果子攢了好多靈石,此次定足夠買功法了。」

  紀元又蹲了下來,大掌覆到小果子的頭上,小果子想躲不敢躲,乖乖地站在原地,被他摸了個正著。

  「覃明身為主人不為自己的妖寵購買功法,卻讓妖寵自己出來買?豈有此理。」

  小果子立即為自己的主人辯解。「不是,不是,主人也想幫小果子買,但小果子決定自己買,不能讓主人破費。」

  紀元審視它,迎上它堅定的眼神,不語。

  一般妖寵有了主人,如同有了靠山,何況主人的身份修為都不低的情況下,更是恃寵生嬌。這隻小老鼠卻與眾不同,完全不依靠主人,獨立自主。

  有志氣。

  紀元把它提了起來,掂了掂重量,居然不輕,肥墩墩的小屁股,圓潤柔軟,可見平時吸食的靈氣純正而充足。

  「我帶你過去吧。」紀元難得好心,提著小果子,往金虹堂的方向走去。

  小果子受寵若驚,一動不動地讓紀元提著它,一路行來,遇上了好些修士,他們全都用驚奇地眼神看它……呃,不是,他們看的是紀元老祖。

  小果子有點害羞,用小爪子捂了捂腮幫子。

  紀元對那些人視若無睹,揚高下巴,提著小果子,縮地成寸到了金虹堂。

  金虹堂的管事是位金丹修士,看到紀元老祖來了,嚇了一跳,忙出來迎接。

  紀元揮了下手,讓他不必多禮。

  「查查堂內是否有妖獸化形的功法,給這隻小老鼠挑一本合適的。」紀元把小果子放到櫃檯上面,小果子抖了下身上的毛,蹲坐著。

  管事偷偷瞅了眼櫃檯上渾身雪白,眼睛如紅瑪瑙般的小老鼠,戰戰兢兢地拿出記錄玉簡。

  這隻小老鼠莫非是紀元老祖的新寵?竟親自過來幫妖寵挑選功法,實在令人驚恐萬分。

  神識探入玉簡,快速地翻找最上層的化形功法,不到片刻,他收回神識,向紀元行禮道:「老祖,此處有一套《白羽靈法》,雖適用於禽類妖寵,不過獸類妖寵亦可通用,學了此功法,化形之後,將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特徵。」

  「哦?」紀元低頭問小果子。「此功法如何?」

  小果子搓搓手,心花怒放。「只要能化形,都可以。不過……我的靈石不是特別多,不知道夠不夠。」

  紀元看向管事,瞇眼問:「需多少靈石?」

  管事打了個機靈,笑道:「老祖若要買來送給妖寵,只需出個成本價即可。二百萬上品靈石。」

  二百萬上品靈石?

  小果子耳朵一耷拉,失望地道:「小果子只存了一百萬上品靈石。」

  打從十五年前的拍賣會上回來後,小果子便到處搜寶,換取上品靈石,頭五年將尋到的寶物,托主人轉手賣出去,後十年主人閉關了,它就托主人的夥伴幫忙代售,如此辛苦地攢了一百萬上品靈石,已是極限了。

  紀元利眼一掃管事,道:「我記得拍賣會上的妖獸功法起拍價不過百萬,這套禽類功法,如何比妖獸功法還要貴?」

  管事聞言,苦笑。「這……老祖……這功法,乃是一位師叔寄售在金虹堂的,師叔定的價,弟子豈敢亂改?」

  紀元道:「你這師叔是何人?我去問問他。」

  管事擦了擦汗,道:「老祖,您應知金虹堂的規矩,輕易不能透露寄售者的姓名。」

  紀元深深地看眼他,再瞥了眼縮成一團的小果子,伸手往自己的儲物袋裡一摸,取出一個小的儲物兜,扔到管事面前。

  「這是一百萬靈石。」

  管事愣了下,恭敬地拿起來,用神識一掃,半晌點頭道:「分毫不差,正是一百萬上品靈石。」

  紀元戳了下縮成球的小果子,道:「你的一百萬呢?」

  「啊?啊?」小果子呆呆地翹起頭。

  「靈石。」紀元催促。

  小果子立即張開嘴,從自己的腮囊裡,吐出一個儲物珠子,小爪子捧住儲物珠子,舉到管事的面前,脆生生地說道:「給。」

  管事磨了磨手指,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儲物珠子,神識探入,數了數,其中正有一百萬上品靈石。

  「齊了。」管事彎眼一笑,從後方的儲物櫃中,取出一個錦盒,擺到小果子的面前。「功法便在盒子之中。」

  小果子抬起手,搭在盒子上,興奮得不停嗅著。果然有一種寶物的清香味。

  正想打開,突然想起什麼,它放下爪子,抬頭瞅紀元。

  「老祖,小果子……小果子欠的一百萬,日後一定會還老祖的。」小果子握了握小拳頭。

  紀元淡淡地看著它。「不必還了。」

  「不行。」小果子頭搖得像波浪鼓。「一定要還的!」

  紀元見它堅持,便道:「待你化形成功了,再還不遲。」

  「好!」小果子鄭重地點頭。

  錦盒有些大,它的嘴巴張得再大也裝不下,它搔了搔頭,圍著錦盒,著急。

  管事看它圍著錦盒打轉,恍然大悟,他立即拿起小果子給他的儲物珠子,把裡面的靈石倒進自備的儲物袋中,再將空了的儲物珠子還給小果子。

  小果子道了聲謝,接過儲物珠子,把錦盒裝進去,再把珠子吞進嘴巴,藏在嘴裡的腮囊空間裡。

  「多謝老祖,多謝管事!」小果子如願以償,興高采烈。

  「你如何回去?」紀元問小果子。

  小果子道:「飛回去。小果子可以飛很快。」

  紀元皺了下眉,伸手捏起它,走出了金虹堂。

  「我送你回去。」

  「哎?」

  小果子一臉蒙。

  金虹堂的管事望著紀元老祖的背影,長長地吁了口氣。素來不苟言笑,性情古怪的紀元老祖,竟然收了只小老鼠妖寵。板著臉,手捏小老鼠的老祖竟有幾分可愛。

  寶船停靠在至尊峰,紀元把小果子帶下船,放在平台上,抬頭環視廣場,看到熟悉的環境,竟有一絲懷念。

  多少年了,他不曾來過至尊峰?

  握了握拳頭,紀元對小果子道:「好生修煉,早日化形。」

  「是,老祖!」小果子認真地點頭。

  紀元轉身,往寶船走去,小果子望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蕭條,動了動耳朵,它忽地往前一閃,揚聲道:「老祖慢行。」

  紀元停下腳步,低頭問:「還有何事?」

  小果子有些難為情地搔了下頭,忽地張大嘴,吐出一個東西。

  「這個……是小果子尋到的寶物,一直藏在腮囊空間裡,如今想送給老祖。」它捧起那物件,高高舉起。

  紀元手一吸,東西便到了他手中,當看清是何物時,他猛地睜大眼睛。

  這……竟是一個木雕的人偶?

  人偶只有拇指大小,五官鮮明精緻,多看幾眼,竟有些似曾相識。

  「這是?」他疑惑地俯視小果子。

  小果子一臉天真地道:「此物正是從掌門埋在某座靈峰的盒子裡取出來的。其中還有一本書,不過被主人的道侶拿走了。」

  紀元握緊人偶,黑眸一閃,他急問:「你如何知道是掌門的東西?」

  小果子嚇了一跳。「是……是主人的道侶確認的。」

  「你主人的道侶……鳳琰確認?」紀元有些失神。鳳琰便是鳳東離,若鳳東離肯定那是掌門師兄的東西,那就一定是了。

  只是……師兄為何雕了他的木偶,還有一本書,放在盒子裡,藏在某個靈峰的角落裡?

  「那書是何書,你可知?」紀元眼神有些熱切。

  小果子口齒清晰地道:「我聽主人的道侶說,那書是失傳多年的《撥雲撩雨仙譜》,乃是上層的雙休之法。」

  紀元倏地紅了一張老臉。

  掌門他!

  一甩袖,紀元對小果子道:「這人偶我收下了。」

  小果子吁了口氣。

  紀元不再留戀,閃身回到了寶船,寶船立即啟動,衝了出去,消失在雲海之間。

  小果子站在平台上,目送寶船消失不見蹤影,這才返回宮殿,打算回自己的房間,閉個關,好好修煉。

  數年後,覃明和鳳琰終於閉關結束了。

  此次閉關修煉,終於穩固了化神修為,同時,鳳琰也從元嬰晉階進入化神期了。令覃明妒忌的是,自己還在化神初期徘徊,鳳琰已是化神中期了。

  明明是他先到化神期的說。

  不過由於他特殊的體質,吸食的靈氣,通過顛鸞倒鳳功法,傳遞給了鳳琰,鳳琰自然事半功倍,超過了他。

  雖然他能短暫地提升修為到渡劫期,但時間一長,身體承不住,所以鳳琰唯有壓抑元神修為,提升身體的修為,使兩則達到統一。

  覃明出關後,四處尋找小果子,找了一圈竟沒有看到它,不禁奇道:「莫非它又去尋寶了?」

  鳳琰神識一掃,整個至尊峰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在它自己房裡修煉。」

  「喲,小果子居然如此勤奮。」覃明奇道。

  鳳琰道:「它買到了化形功法。」

  覃明哈了一聲。「它自己買了?其實我本來想出關後,幫它去買的。」

  鳳琰捏捏他的耳垂。「小果子有自己的想法。」

  「是,是,是,妖獸的尊嚴嘛。」覃明道,「那……我們等它出關?」

  此次出關,他想聯繫下小夥伴,聚一聚,再商議旅遊各界的事,豈料小果子閉關了。作為一隻搜寶鼠,探險尋寶豈能少了它?

  鳳琰道:「不必,它已可出關了。」

  覃明道:「我去看看。」

  他迫不及待地到了小果子的房間,敲了下門,裡面似乎有動靜,覃明等了一會,又敲了下,裡面傳來細細的聲音。

  「進來。」

  覃明推門而入,沒有在客廳裡看到小果子,便往它的小臥室走去。因小果子盼著自己能化形,所以早早地向覃明要了一個房間。如今化形了,這房間終於派上用場了。

  覃明撩開紗簾,往床上一看,瞪大了眼睛。

  「主……主人……」小果子不安地呼喚。

  「我去——哪裡來的小妹妹?」覃明大吃一驚。

  鳳琰走至他身邊,看到床上蜷縮了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披著被子,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們。

  「主……主人……小果子不是妹妹。」床上的「小姑娘」辯解。

  「什麼?叫我主人?啊?你是小果子?」覃明詫異。「我以為你是公的,原來你是母的嗎?」

  小果子眩然欲哭。它化形後,便感到不對勁,如今聽到主人一直小妹妹,母的,這樣說,它……它傷心死了。

  「它是雄性妖寵。」鳳琰明察秋毫,還小果子真相。

  「是嗎?那為什麼?它的臉長得跟個小姑娘一樣漂亮?連喉結都沒有。」覃明問。

  小果子沮喪地道:「早知這個《白羽靈法》如此詭異,我便不練了。」

  當初的管事說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特效,它還未曾放在心上,現在……真是想掐死當初的自己。

  「白羽靈法?」鳳琰擰了下眉。「這是妖禽的功法,你是妖獸,為何要煉?」

  小果子道:「當初金虹堂的管事說,此功法妖獸亦可煉,所以我才買的。不單我臉長成這樣,還有這個呢……」

  小果子被子一掀,一對白潔的翅膀露了出來。

  覃明:……

  鳳琰:……

  小果子扇了扇翅膀,帶起一陣輕風,他無奈地道:「我……我成鳥人了。」

  它明明只是一隻小老鼠,為什麼會長了一對像仙鶴般的翅膀?

  「還挺好看的。」覃明摸摸下巴。小果子這模樣,很像西方神話裡純潔無瑕的天使。

  小果子一臉苦惱。它要好看何用?別的妖獸化形是正常的人形,就它多了一對翅膀,太另類了。

  鳳琰若有所思地道:「你修到幾重了?」

  小果子一愣,回道:「第七重。一共有九重。」

  鳳琰道:「等你練到第九重,這翅膀便可成隱形了。」

  小果子雙眼一亮。「真的嗎?」

  鳳琰點了下頭。

  小果子又有精神了。「主人,太好了!我不會成鳥人了!」

  覃明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慢慢來,不必急。」

  「嗯!」小果子握拳。它一定會修煉至第九重,把翅膀隱藏起來。

  安撫好小果子,覃明便帶著它和鳳琰一起,回了幫會領地,與小伙們一起商量關於去其它小界的事情。

  主人在聚在會議廳商議,小果子便獨自在廣場上玩,因多了一對翅膀,它好奇地展翅,練習飛行。

  應龍小乖站在旁邊,歪著腦袋瞅它。

  小果子試了許久,都失敗了,啪一聲,掉在地上,摔得下巴都疼了。

  小乖咧了咧嘴,吐出一字:「笨。」

  小果子聞言,爬了起來,擦擦下巴,倔強地繼續練習。

  小乖蹲在石凳上,看它掉下來,又起飛,掉下來,又起飛,摔得鼻青眼腫,實在看不過眼,他跳了下來,突然化出原形,不過體形沒有平時的大,倏地竄到小果子的旁邊,尾巴一勾,把它帶到了背上,小果子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抱住應龍的身子,與他一起竄到了空中。

  一開始害怕得不敢睜開眼睛,過了許久,感受到輕微的風,它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美麗的雲彩。

  許久,它終於放寬了心,騎在應龍背上,一起遨遊天空。

  這,便是用翅膀飛翔的感覺嗎?

  覃明等人開完會,站在廣場上,抬頭望天,但見頭頂盤旋著一條龍,龍背上騎了個背上長翅膀的小少年,兩隻妖獸,繞著廣場飛,玩得不亦樂乎。

  「覃明,那是小果子?」林凜問。

  「嗯。」覃明點頭。

  「小果子與應龍相處不錯啊。」容聶封道。

  黃子葵啊一聲,擊掌道:「覃明,你不如把小果子嫁給我們家小乖吧?我第一次看到小乖對別人這麼好。」

  覃明一頭黑線。「這個……八字還未一捌,也許他們之間只是純純的友誼。」

  黃子葵哦了一聲。「這倒也是。」

  「多相處,便有感情了嘛。」李飄渺不嫌事大地笑道。

  覃明眼波一轉,看向她。「飄渺姑娘可是深有體會?」

  李飄渺怔了下,若無其事地走開一步,與龍沐拉開距離。

  覃明還想調侃時,頭上傳來小果子興奮地叫聲。

  「主人,主人,我會飛了——」

  說著,它從應龍身上跳了下來,翅膀一展,飛了下來。

  覃明拍拍手。「不愧是我的妖寵,厲害。」

  「呵。」鳳琰握著他的手,輕笑一聲。

  覃明立即聞到身邊道侶的醋味,一本正經地道:「小葵,你的提議我會考慮下,問問小果子自己的意思。」

  黃子葵眨眨眼。

  小果子落到地上,聽到主人的話,不解地問。「主人,什麼意思啊?」

  覃明道:「不,沒什麼,等你長大點,呵呵呵。」

  其他人心照不暄,全都一副看八卦的模樣。

  鳳琰瞥了眼小果子,竟沒多說什麼。

  小果子被鳳琰一看,有點害怕,它拍了拍胸脯道:「主人放心,小果子化形後,搜寶能力更上一層樓了!待我們去了其它界,小果子一定給主人尋到最好的寶藏。」

  眾人望著它天真而認真的表情,不禁善意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小果子都化形了,竟然有一種兒子長大的感覺。

  鳳琰:……

  覃明:你可別連小果子的醋都吃啊。忱慕。

  鳳琰:不會。

  覃明:還不會?我都聞到濃濃的醋味了。

  鳳琰:……

  

 

第235章 番外二棋高一著

  「今年新招的靈根苗子, 約有七百八十五人。」

  無間長老將名冊,放在桌案上。

  紀元放下毛筆,取過名冊,翻閱。

  「為何較往年多出一倍?」紀元皺眉問。

  無間長老笑道:「自上屆的宗門排位戰後,紫霄宗覆滅了,我們瓊仙宗名聲大噪, 加上……鳳老祖的回歸, 很多人慕名而來, 各大世家蜂擁般地把靈根苗子往瓊仙宗送。如此這般,便有了七百八十五人。」

  「資質如何?」紀元問。

  「半數以上都是中上品靈根, 少數下品靈根。」無間長老道。

  紀元合上名冊, 交還給無間長老。「還是如以往那般安排。資質好的留在內門, 資質一般地送去外門。」

  「這是自然。」無間長老收回名冊。幾年前的大戰後, 各大宗門見識了瓊仙宗的真正實力, 更有鳳東離和覃明力挽狂瀾,讓眾修士全身而退,保全了宗門實力。眾修士感激之餘,一致認為瓊仙宗乃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大宗。

  於此,掌門宮弈辰淡定地推遲了。瓊仙宗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宗門, 無實力更無餘力統領整個修真界。何況率眾攻打魔修?

  不錯,各大宗門表面上把瓊仙宗推至最高點,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讓瓊仙宗當前鋒, 攻打魔域。

  至於理由,很簡單。瓊仙宗不是曾被魔修屠了半個宗門麼?那必須要報仇雪恨啊。罪魁禍首翟逸隕落了, 可還有個幫兇魔王溫青珞。

  然而,溫青珞豈是好對付的?

  他身為魔王,統領整個魔域,整個魔域擁有幾百個宗門,魔修的總人數與仙修者的不稱上下,其它宗門讓小小的瓊仙宗衝鋒陷陣,與那幾百個魔宗對戰,是想讓瓊仙宗步上紫霄宗的後塵麼?

  一群居心叵測之人。

  瓊仙宗即使要向魔修討回當年的公道,也絕不會是現在,更不會與這幫唯利勢圖之輩合作。

  紀元繼續拿起毛筆,在白紙上細緻地寫著字。

  「若無其它事,你便去忙吧。」

  無間長老行了個禮,正欲離開,卻瞥見筆筒邊上擺了一個奇怪的木雕人偶,不禁問道:「此物頗有童趣,莫非是師兄自己雕的?」

  紀元筆一頓,蹙了下眉,淡定地道:「不是。」

  「哦?那是他人贈予師兄的?」無間長老問。

  紀元再次放下毛筆,取過人偶,捏在手中,拇指壓住了人偶的臉,垂眼道:「小時候……掌門師兄贈予的,前些日子翻儲物袋時,無意見發現此物竟然藏在角落裡,便拿出來擺在桌上,緬懷下過去年少無知的歲月。」

  無間長老一怔,看了眼紀元,輕咳一聲,道:「修真無歲月,一轉眼都數千年了,再過些年,怕要渡劫飛昇了。」

  紀元道:「渡劫飛昇……恐怕沒那麼簡單。」

  無間長老歎氣。「我亦有所感悟。修為越高,越能感受到天地間規則的束縛,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飛昇之道,令許多晉階到渡劫期的修士隕落。不知……鳳老祖能否指點一二。」

  畢竟他是目前唯一一個達到渡劫期的大能。

  紀元兩次從無間長老的嘴裡聽到鳳東離,皺了下眉道:「他情況特殊,恐怕並無辦法。」

  無間長老望著紀元臉上的彆扭,會心一笑。紀元恨了鳳東離一千多年,如今知道真相後,又懊悔又自責,以前禁止宗門弟子提起鳳東離,現在卻是他自己躲著了。

  心有愧疚,不敢面對,一時半刻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釋然,方有這樣的反應。

  紀元啊,自小便性格古怪。

  對感情亦是如此。

  「待鳳老祖出關後,我便去問問。」無間長老道,「一直壓制修為並不能解決問題,不是麼?」

  紀元沉默。

  無間長老微一行禮,出去了。

  紀元坐在椅子上,盯著手中的人偶,怔愣。

  正如無間長老所言,他們再如何壓制修為,終有一日修為溢滿,必須晉階進入渡劫期,若失敗了,便將魂飛魄散。

  細細地摩挲著人偶的雕紋,紀元撫額,素來傲氣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憂慮。

  人生若留下遺憾,定會死不瞑目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 ***

  精緻古瓷煉製的香爐,裊裊地騰升一縷青色的煙霧,繚繞至梁頂,散成一圈圈煙暈,逐漸消失,留下沁人心脾的荷清香味。

  修長的手指取了一枚黑色棋子,優雅地移到棋盤上,面對白棋的氣勢洶洶,黑棋卻有些舉棋不定,不管從哪個方位突破,皆無濟於事。

  懸空的手,收了回來,捏緊棋子,雙眉緊蹙。

  「師弟,該你下了。」宮弈辰提醒坐在對面的紀元,端起靈茶,輕輕地啄了一口。

  「啊,哦。」紀元回神,狹長的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不再躊躇,隨意選了一位置,落下黑棋。

  宮弈辰放下茶杯,從棋罐裡執起白棋,笑問紀元:「師弟確定要下在此處?」

  紀元一掃整個棋盤,看清局勢,懊惱地道:「落子無悔……我輸了。」

  宮弈辰把白棋丟回棋罐,問道:「師弟是否有心事?」

  紀元愣了下,搖頭。「並無心事。」

  「那為何下出如此失水準的棋局。」宮弈辰指了指棋盤,挑出幾處紀元走錯的步子,聽得紀元滿頭大汗。

  居然犯了如此多的低級錯誤,這對心高氣傲的他而言,簡直丟人現眼。

  「師兄教訓的是。」紀元低下頭,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

  宮弈辰提起茶壺,給擺在紀元面前的茶杯續上熱茶,紀元忙伸手擋了下。「師兄,我自己來……啊!」

  他的手被熱茶燙了,茶杯掉在桌上,打亂了棋盤上的棋子,他的臉刷地紅了起來。

  宮弈辰淡定地放下茶壺,身體傾了過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斥道:「幾千歲的人了,還如此毛躁?」

  「……師兄教訓的是。」紀元耳朵發熱。

  宮弈辰摸了下他被燙到的地方,並不嚴重,於修士而言,這點小傷靈氣一轉,便可消失。放開他的手,他瞇眼道:「我的話,於你而言,一直是教訓麼?」

  「這——」感到師兄的不悅,紀元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宮弈辰輕歎一聲。「我也沒幾年能關心你了,往後你需穩重自律,凡事深思熟慮。」

  紀元猛地抬頭,雙手拍在棋桌上,急道:「師兄此話是何意?何為沒幾年?難道你——」

  心中一沉,他臉色蒼白。

  師兄早已是合體期大圓滿了,為了宗門的事,一直壓制修為,然而,他若晉階,將會如何?萬一步上其他合體大能的後塵,渡劫之時暴體而亡,該如何是好?

  宮弈辰道:「我近日有感,雷劫將至。」

  「師兄——我——」紀元聲音顫抖,眼裡有些茫然。

  宮弈辰溫和地望著他,笑道:「無需緊張。翟逸能成功晉陞進入渡劫期,我自然也能。」

  「翟逸定是使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手段,才會無聲無息地進入渡劫期!」紀元皺眉。

  「我前日詢問過師兄,師兄道只要意志堅定,修為圓滿,定能渡劫成功。」宮弈辰道。

  又是鳳東離嗎?

  紀元握了握拳頭,道:「既然如此,那師弟便隨師兄一起渡劫吧。」

  宮弈辰道:「你尚早。」

  紀元道:「相差無幾。」

  宮弈辰望著紀元倔強的臉,不語。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之中。

  許久,紀元道:「魔修那邊,師兄……可有安排?」

  宮弈辰道:「以瓊仙宗現在的實力,無法抗衡。」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溫青珞?」紀元恨恨地道。

  宮弈辰嘴角一勾。「聽聞溫青珞與翟逸之間有私情,翟逸已隕落,豈能放過溫青珞?自然要送他和翟逸做一對苦命鴛鴦。」

  紀元道:「但是……該如何做?魔王統率數百個魔宗,實力不容小覷。」

  宮弈辰道:「溫青珞與翟逸一戰後,定然受傷不輕,而魔域,早有魔修想取而代之。何需我們親自動手?」

  「師兄的意思是?」紀元一震。

  宮弈辰端起靈茶,聞了聞,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他道:「利益足夠大,便能引誘人心底的慾望。我們只需隔山觀虎鬥,再坐收魚翁之利即可。」

  好半晌,紀元道:「師兄所言甚是。」

  宮弈辰著手擺弄棋子,將黑子和白子放回棋罐。

  「前日我聽無間道,你手中有一個我以前贈送的木雕人偶。」挑了下眉,宮弈辰問,「為何我不曾記得此事?」

  紀元嚇了一大跳,激動地差點掀翻了棋桌,他急忙往後挪去。「師……師兄……這個……無間他……看錯了!」

  宮弈辰專注地望他。「如此緊張,想必確有人偶了。」

  紀元忽地起身,匆匆地向宮弈辰行禮。

  「師弟還有些事,便不打擾師兄了。」

  不敢看宮弈辰臉上的表情,紀元低頭便走,經過宮弈辰身邊時,稍微停頓了一下,然而,正是這一停頓,被宮弈辰準確無誤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師弟,話未說清,為何急著要走?」宮弈辰老神在在地問。

  紀元面紅耳赤,掙了兩下,竟掙不開,宮弈辰猛地一帶,他整個人被宮弈辰扯進了懷中,狼狽地趴在他的胸膛上。

  「師、師兄——」紀元狹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慌亂,向來倨傲的臉,充滿了羞澀。

  宮弈辰慢條斯理攬著他,輕語:「你藏了我雕的人偶,卻為何不承認?」

  紀元被他質問得心頭一顫,盯著宮弈辰俊美高潔的臉,他咬了咬牙,氣憤地道:「師兄莫要開我玩笑。」

  宮弈辰的手指在他臉上劃過,俯首貼近他,兩人的唇只隔兩寸。「若不是玩笑呢?」

  「嗯?唔——」紀元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眼角都差點瞪裂了。

  半晌,宮弈辰抬起頭,拇指抹了下紀元濕潤的唇。「那人偶,是我特地藏在虛靈峰,卻被覃明的妖寵小果子尋得,與人偶一起的,還有一本書,書名是——」

  「不要說!」紀元羞紅的臉快滴出血來了,眼裡充滿了哀求。

  太難堪了!

  師兄為何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話?還……還與他……

  宮弈辰歎了一聲。「我明示暗示了許多年,你卻如烏龜般,一直縮在殼中。」

  「我——」紀元深吸口氣,使勁地從宮弈辰懷裡退出,遠遠地跪坐著,整了整微亂的衣襟。

  宮弈辰幽幽地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想蹉跎到何時?」

  紀元整理髮絲手指一頓,怔怔地抬頭望宮弈辰。

  宮弈辰卻不再看他,繼續擺弄他的棋子。

  紀元低頭,心中五味陳雜。

  室內一片寂寞,香爐煙霧裊然,瀰漫在兩人之間,隔著薄霧,人影顯得有些模糊。

  宮弈辰擺好棋子和棋盤,晃了晃空了的靈茶壺,打算重新燒一壺,忽然耳邊傳來細細的回應聲。

  「師兄……從以前便愛欺負我……」

  宮弈辰轉頭看紀元,失笑。

  「那你倒是同不同意?」他放下茶壺,手肘支在棋桌上,手優雅地托著下巴。

  紀元端正的跪坐著,頭快抵到胸前了。

  「自然……是……願意的……」

  「哦。」宮弈辰應了一聲。

  紀元等了大半天,宮弈辰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他忐忑地抬頭,觸上宮弈辰專注的眼神。

  「你若願意,那便再好不過了。」宮弈辰慢悠悠地道,「過來。」

  紀元猶豫了下,挪到他身邊,像小媳婦般坐著。

  宮弈辰伸指彈了下他的額角,把他抱入懷中。

  紀元捂著額頭,眨了眨眼。

  「便如此吧。」宮弈辰輕柔地呢喃。

  紀元狂跳的心,聽到他的話,安定了下來。自然地靠在他懷中,伸手回抱。

  宮弈辰手指一撥,弄亂他好不容易理順的髮絲。

  許久,紀元揚聲道:「師兄,再下一局!這次,我絕不讓你!」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築基期時——

  紀元:師兄,近來來了個外門師弟,好生厲害。

  宮弈辰:哦?

  紀元:他竟一劍將李壽那傢伙給打敗了。

  宮弈辰:確實厲害。

  紀元:我們快去認識認識他,組個團隊,好參加宗門對戰,爭取進晉江界的資格。

  宮弈辰:好。

  宮弈辰:鳳東離的修為比你我都高啊。

  紀元:他真的是外門弟子嗎?

  宮弈辰:應該是。

  紀元:那他的資質絕非一般,為何會去了外門。

  宮弈辰:必有其原因吧。不過以後你不可喚他師弟,要喚他師兄。

  紀元:哦——可是師兄,我喚你師兄,也喚他師兄,該如何區分你和他?

  宮弈辰:不如你換個叫法?

  紀元:那我叫他東離哥哥?

  宮弈辰:……

  【啊哈,寫了掌門和紀元的。希望大家喜歡~~下一個應該是蕭颯的~~比較沉重一些。】

 

 

第236章 番外三鬼域(一)

  幽暗的山洞裡, 微弱的陣法光芒不斷地閃爍著,青年盤腿打坐,劍眉緊皺,經脈中的靈氣亂竄,無法歸入丹田,丹田因缺少靈氣而隱隱作痛, 若再不穩定修為, 他將爆體而亡。

  大滴的汗自青年的額上滴落, 他強忍疼痛變化手中的結印,控制靈氣, 循著經脈一點點地塞入丹田, 其過程異常艱險, 幸而他是劍修, 擁有超乎常人的意志, 忍受著萬蟻噬心的痛苦,熬過最難的一關。

  他吁了口氣,頭髮汗濕,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般狼狽。

  四溢的靈氣終於乖乖聽話,湧入丹田, 令即將枯竭的丹田重獲甘霖,恢復活力。

  如此過了數個時辰,丹田穩定住了, 他將自己從隕落的邊緣拉了回來,逃過一劫。正想進一步鞏固, 突然洞外的動靜令他倏地睜開眼睛。

  青年當機立斷,收功,一把握住擱在旁邊的法劍。

  神識無聲無息地擴展至洞口,聽到有人在說話。

  「你們說瓊仙宗的寶船墜落在這個附近?」一個不善的聲音詢問。

  「正是。」一個尖細的聲音回道。

  「那為何不見寶船殘駭?」那人冷聲問。

  「這……或許是被瓊仙宗的弟子收起來了?」尖細的聲音討好地道。

  「魔主,此處有陣法波動!」另一個聲音傳來。

  「這是一個山洞,洞口被封了,莫非……那瓊仙宗弟子正在此處?」那人疑惑地道。

  「進去看看。」

  「魔主,這裡還有一些小腳印,看情況往南走了。」

  「這些小腳印,一看便知是那些靈根苗子。你們帶人追上去,逮住他們,送往鬼域,至於這個瓊仙宗弟子……呵呵……」那人陰冷一笑。「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無論如何,要把這個叫蕭颯的人擒住帶去魔域。」

  洞內的青年一驚,渾身充滿了殺氣。

  外面的人是魔修,且他們是衝著他來的。

  不錯,他正是瓊仙宗的弟子,蕭颯。此次前往凡間挑選靈根苗子帶往宗門,然而寶船飛至天命山時,被巨鬼襲擊,損失了大半的孩子,他九死一生,終於護住了十幾個娃,因自己修為不穩,恐有隕落之險,無法再護送,便給那些孩子一些防身之物,命他們一路南行,即可尋找宗門。

  其實他也擔心這些孩子會到不了瓊仙宗,畢竟天命山中妖獸橫行,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可能會死於非命,然而,修真本就講究一個緣字,若他們過了天命山,到達瓊仙宗,實乃大氣運者,有助於將來的修行。

  他本以來運氣差,遇上了巨鬼的襲擊,卻不想此番竟是有人刻意安排,甚至勾結了魔修,只為了致他於死地。究竟是何人,如此恨他?

  蕭颯握劍的手指咯咯作響。

  他豈能如那人的願?

  那十幾個孩子是自己捨命救下的,怎可讓魔修送去鬼域?

  運轉了下丹田中的靈氣,尚有再戰的餘力,他咬牙。

  封印著的洞口,被人從外部蠻力破壞,三個魔修外加一個鬼域的鬼奴站在洞外,對洞內的仙修者虎視眈眈。當洞口坍塌到一半時,一道劍氣衝了出來,殺氣騰騰,魔修急忙閃身躲開。

  白影一閃而出,凌厲的劍氣削掉了鬼奴的半邊頭顱,鬼奴尖叫一聲,化成了一縷黑氣。

  魔修定睛一看,喝道:「是瓊仙宗弟子!快圍住他——」

  蕭颯轉身一掃,一排劍光射了出去,鋒芒畢露,令人心驚膽戰,魔修立即開啟防禦牆,擋了一波,蕭颯卻不再戀戰,足尖一點,踏上劍身,御劍飛行衝向了北方。

  魔修一驚,喝道:「快追!」

  「那些苗子呢?」

  「先不管!擒住蕭颯,可有百萬上品靈石。」

  三個魔修緊隨其後,往北方衝去。

  蕭颯提著一口氣,一路北行,盡量把這些魔修帶得遠遠的,如此方能為那十幾個孩子爭取最大的生機。

  然而,他已是強弩之末,靈氣不足矣。

  可是,他如何甘心就此隕落?還不曾知道是誰要害他。

  前方有一條巨大的溝壑,溝壑裡怪石林立,或許能借地勢甩開他們。

  蕭颯憋著一口氣,加快速度,如一道光往前衝。

  後面追擊的魔修破口大罵。

  「不是說他受傷了麼?為何逃得比兔子還快?」

  「魔主,這蕭颯長得不錯嘛,就這樣殺了,豈不可惜?」

  「廢話少說,快追。」

  蕭颯冷靜地衝入密密麻麻的石林之中,繞著彎,隱藏身形。

  「他衝進石林了!」

  「包抄他!你們一左一右繞過去!」被喚為魔主的黑衣男子指揮著。

  「是。」兩個灰衣魔修聽命行事。

  蕭颯嘴角溢血,丹田刺痛,經脈都要爆炸了,太陽穴突突作疼。

  快,還要再快!

  決不能被他們追上,更不能被他們擒住。魔修素來沒有人性,抓住了仙修者,不管男女,皆會進行慘無人道的羞辱和折磨。

  劍修者,寧折不屈,他便是死,也不允許自己對人卑躬屈膝,苟且偷生。

  突然,一條巨大的黑縫橫在前方,如天空被撕了一道口子,陰森恐怖。蕭颯急轉方向,想飛離,卻收不住速度,整個人猛地衝進了黑縫裡,他臉色一變。

  黑暗撲面而來,瞬間吞噬了他。

  追擊的魔修眼睜睜地看著蕭颯一無反顧地衝進黑縫,消失不見了。

  「魔主——小心——」灰衣人著急的大喊。

  黑衣魔修哪用他提醒,早就控制住自己的速度了,遠遠地停住,踩著劍浮在空中,大皺眉頭。

  「魔主,那是何物?」灰衣人駭然地問。

  黑衣魔修道:「鬼域。」

  「什麼?那便是鬼域的入口?」

  「不錯。」

  「那……進了鬼域,這瓊仙宗的弟子,還能活麼?」

  「凡是進入鬼域的仙修,無了靈氣支撐,都只有送死的份了。」黑衣魔修冷笑。

  「那……我們該如何向那人交待?」

  「便說蕭颯寧死不屈,爆體而亡,死無全屍了。」黑衣魔修一甩袖袍,轉身飛走了。

  半個時辰後,鬼域的入口漸漸地淡化消失。

  **** ***

  蕭颯是被痛醒的。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前方一片黑暗,他立即閉上眼睛,半晌,再睜開,隱約看到了樹木的形態,他鬆了口氣。

  未曾失眠,萬幸。

  他動了動,身體四肢健全,看來沒有散架,只是全身毫無靈氣,無法開啟神識。

  不知這是何處?

  他勉強從地上爬起,打量四周。

  這是一處荒蕪的野地,到處長滿了奇形怪異的樹木,天黑陰暗無一絲亮光,空氣中飄散著刺鼻的發霉氣味。

  此處的環境,於蕭颯而言,異常難受。

  仙修者喜歡充滿靈氣的地方,此處不但沒有靈氣,還有一股死氣,令他呼吸困難。

  他握了握一直捏在手中的劍,劍眉緊擰,充滿了警惕。

  「咕嚕嚕……咕嚕嚕……」

  奇怪的叫聲響起,由遠而近,蕭颯猛地回身,揮劍便斬。

  「砰——」

  數團黑氣爆炸,他急急後退,摀住了鼻子。

  是低級惡鬼!

  蕭颯一臉震驚,已經猜測到自己身在何處了。

  他御劍飛行,衝進了那條橫在前頭的黑縫之中,那時正是鬼域大開之際,巨鬼湧現而出,盤踞在天命山,攔劫攻擊經過天命山的寶船,捕食修真者。

  修士若掉進鬼域,猶如羊入虎口,在劫難逃。

  如今他只有築基修為,更是身受重傷,經脈受挫,靈氣全失,僅憑一身武藝,一把劍,如何在這鬼域裡生存下去?

  鬼域出入口開啟時間不定,錯過了,便要等上許多年。

  蕭颯微喘息,靠到旁邊的樹上,抬頭望天。

  他不過是幫他人去凡間挑選靈根苗子,為何有人害他,想致他於死地?甚至花重金勾結魔修,欲羞辱他!

  簡直歹毒。

  能在此處攔劫他,又知他是瓊仙宗弟子,必然為同門師兄弟,就不知是哪位了。

  為何斷定是同門?

  蕭颯冷笑。

  打從進入瓊仙宗後,他一直潛心修煉,極少出宗門做任務,更不曾與其它宗門的修士結怨,除了自己同門,還有何人?

  然而,他平時為人低調,一心求劍,只與兩三位師兄弟交好,怎麼可能得罪人呢?

  難道是……

  蕭颯一怔,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林元與岑昱交好,岑昱又是他的准道侶,他有何理由陷害他?再則,平時三人總一起練武論道,一派和諧,有何仇怨?

  只是此次任務原本是林元和他一起前往凡間,但林元臨時有事來不了了,他咬了咬牙,獨自一人乘坐寶船,前去凡間。

  不過是帶些靈根苗子,又有寶船護送,這個任務並不難。

  彼時他對自己築基中期的修為相當自信,然而被巨鬼攔劫之後,看著一個個天真的孩子死在面前,終於後悔末及。

  連發數道求救符,但都無濟於事,撐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浴血殺了眾多巨鬼,保下了十三個孩子,而自己修為不穩,隱隱有隕落的預兆。

  如今倒好,他進入了鬼域,恐怕回天乏術了。

  蕭颯冷冷地往下看,盯著自己手中的劍。他雖是修劍,卻尚未有本命劍,此劍不過三品法器,對付一般的小鬼或許還行,若對上鬼王,怕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此處又無靈氣,他連恢復修為的機會都沒有。

  手摸向腰間,他蹙眉。

  儲物袋居然丟失了。雖然那袋中沒有什麼法寶,卻有幾顆中品靈石,原本可以一解燃眉之急,如今於事無補了。

  輕歎一聲,他抬起頭,神情堅定,目光如炬。

  身為劍修,怎能因此而頹喪?

  劍修者,如劍不屈,如劍鋒芒。

  鬼域又如何?

  他定能走出鬼域,重返修真界,揪出那個勾結魔修想害他性命的叛徒,將之大卸八塊,報仇雪恨!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原來我們那會兒還挺危險的呢。

  鳳琰:嗯。

  覃明:幸虧仙人幫我們擋帶走了魔修,讓我們能夠平安度過一夜。

  鳳琰:是。

  覃明:唉,可惜,他自己卻掉進了鬼域。

  鳳琰:或有機緣。

  覃明:呃,這樣想也對。

 

 

第237章 番外三鬼域(二)

  詭異的森林裡, 一道人影急步向前飛奔,身後數道黑影緊追不捨,嗖嗖嗖地衝了上去。前方的人影繞過數棵造型奇特的樹,縱身一躍,跳過縱橫交錯的大樹根,足尖一點, 衝到半空, 忽然一個旋身, 手中的劍一掃,劍氣如扇形掃去, 後方追擊的黑影被砍了一半, 化為一團黑霧。

  人影穩穩地落地上, 提氣繼續向前奔跑。

  跑了半個時辰, 終於將身後的鬼影甩開了。

  靠在一棵巨大的樹幹上, 人影急促地呼吸。剛才的奔跑和攻擊,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以及好容易恢復的靈氣。

  他正是蕭颯,被困在鬼域半月有餘,為了生存下去,他四處尋找機緣, 想法子恢復靈氣,提升修為。

  在這片森林裡摸索了一段時間後,他終於找到一種像菇類的草, 全株晶瑩剔透,喜三五株生長, 食之可增加一絲靈氣。但此種菇草極少,蕭颯尋了十餘天,只採集了一小簇。這一小簇兩口就吃掉了,而靈氣如石沉大海,驚不起一點波瀾。

  不過,聊勝於無,為將來出鬼域增加了一些信心。只要他搜索足夠多的菇草,終有一日闖出去,重返修真界。

  劍修,最不缺的便是毅力。

  緩過氣,蕭颯繼續尋找菇草。

  然而,尋了一個時辰,竟一無所獲。

  他停下腳步,耳聽八方,忽然,身體一蹲,藏進灌木叢間。過了一小會,從遠至近走來一行人,透過樹枝之間的縫隙,蕭颯震驚地看到六個鬼奴押送著十來個少年。

  這些少年面如死灰,步覆蹣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得慢了,便被鬼奴狠狠地抽鞭子,打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

  蕭颯詫異。

  這些少年身上毫無靈氣,卻擁有靈根,尚未開啟修真之路,便被巨鬼劫持帶入鬼域了。顯然這一批正是半個月前巨鬼在天命山攔劫搶來的靈根苗子。

  他神情凝重。看來巨鬼不但直接吸噬靈魂,還搶活人。這些鬼奴要把他們帶去何處?

  他握劍的手緊了緊,屏住呼吸。

  既然被他遇上了,絕不能讓鬼奴把這些少年帶走。

  蕭颯伸出左手,展開,再握成拳頭,黑眸冰冷地注視那六個鬼奴。沒有靈氣在身,對付幾個鬼影綽綽有餘,但對付鬼奴便有些勉強。

  「快走!別停——」鬼奴連甩鞭子,瞬間把一個少年打趴在地。

  其他少年終於忍受不住,鬧了起來,六個鬼奴大喝一聲,每個人拿出鞭子,抽打他們,將他們抽打縮成一團。

  蕭颯厲眼一瞪,衝了上前,劍,利落地刺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刺穿一個鬼奴的心臟,一轉一挑,那鬼奴瞬間化為黑煙,消散了。

  其他鬼奴一驚,兇惡地怒視。

  「是誰?」

  「修士?」

  「哪裡來的?」

  「殺——」

  「活擒!」

  五個鬼奴不約而同地開口,看到蕭颯後,如惡虎撲羊般地圍了過來。蕭颯劍光一閃,行動如風,穿梭於這些鬼奴之間。

  鬼奴大駭,一時不察,又被殺了一個,便發狠地攻擊。

  而此時的蕭颯,早就力不從心。他一口氣連殺兩個鬼奴,早已後繼無力了,背部被踢了一腳,整個人往前撲去。

  「小心——」倒在地上的少年驚呼出聲。

  蕭颯縱身跳起,在半空來了個迴旋腿,夾住鬼奴的頭,翻滾著轉了數圈,狠狠地扭斷了鬼奴的脖子,劍鋒一抖,直擊另一個攻擊他的鬼奴。

  鬼奴膽戰心驚,這修士身上並無多少靈氣,卻劍鋒凌厲,不到片刻連殺三鬼。

  剩下的三鬼互看一眼,打了個暗號,撒腿就跑了。

  蕭颯直挺挺地站著,氣勢洶洶地瞪著鬼奴逃跑的背影。

  趴在地上的少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撲到蕭颯的腳下,痛哭流涕。他們有些人乃是天之嬌子,世家出身,在測靈大會上,被修士挑中送去修真界修仙,萬萬沒想到經過天命山時,被巨鬼襲擊,同伴死傷無數,而他們因靈根上層,被抓進了鬼域,送去鬼都。

  蕭颯的眼前一片模糊,頭暈目眩,他晃了晃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地倒下了。

  「啊?前輩!前輩——」

  少年們失措的驚呼聲漸消,再也聽不見,蕭颯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一震,睜開了眼睛。

  「喲?醒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他一驚,手往身邊一搭,想握劍,卻摸了個空。

  「莫急,莫急。」聲音的主人把頭探了過來,輕鬆地按住他,笑瞇瞇地對他道,「你經脈受損嚴重,再不好好調整,恐怕再也無法修煉了。」

  蕭颯沉默地盯著眼前的白髮男子,穿著灰白打滿補丁的衣服,雖面帶笑容,眼中卻無笑意。

  「……這是何處?你是何人?」他迅速地打量四周,發現此處是一個陰暗的山洞,破舊的擺設,簡陋的佈局,一顆照明珠成了最奢侈的物件。

  「自然還在鬼域。」白髮男子慢悠悠地道。「至於我?」

  他攤了下手,笑道:「一縷孤魂野鬼罷了。」

  蕭颯沉默地望著他。此人身上靈氣充足,修為高深莫測,絕非什麼孤魂野鬼。

  白髮男子見蕭颯不言不語地盯著他看,不禁道:「你這人好生無趣。」

  「請前輩告知。」蕭颯掙扎著坐起身,正經八百地朝他拜了個晚輩禮。

  「哎,別。」白髮男子側了下身,避過了他的拜禮。「在鬼域,可沒什麼前輩晚輩之說,唯有同伴。」

  「同伴?」蕭颯不解。

  「不錯。」白髮男子正色道,「肝膽相照,同生共死的同伴。」

  蕭颯微微蹙眉,彼時他尚未知這八個字的含義,直到他在鬼域生活了十餘載,看著同伴一個個奮不顧身地在眼前倒下,魂飛魄散,方真正理解了,何為同伴。

  「你是如何來的鬼域?」白髮男子問。

  蕭颯不禁握緊拳頭,道:「被魔修追趕意外掉進鬼域。」

  「哦?」白髮男子挑了下眉,沒有細問。

  蕭颯問:「我的劍呢?」

  「那呢。」白髮男子一指擺在桌上的劍。「此劍品階一般,可見並非你的本命劍。」

  蕭颯望著白髮男子。「你知我是劍修?」

  白髮男子笑道:「你醒來就找你的劍,除了劍修,還有誰視劍如命?」

  蕭颯沉默。

  白髮男子道:「我叫季白,你呢?」

  「——蕭颯。」

  「嗯,你若要留在此處,那便遵循此處的規矩,若要離開,我們也不攔著。」季白道。

  蕭颯點了下頭,突然想到什麼,他問:「那些孩子……」

  「哦,沒事。他們運氣不錯。」季白道,「你的運氣也不錯,遇上了我們。」

  「你們……」蕭颯狐疑地盯著他。

  季白抱胸,微揚下巴,道:「我們是鬼域的仙修者。」

  *** ****

  三百年後——

  令人寒慄的劍氣一閃而過,空中飛起數十顆頭顱,一團濃厚的黑霧騰升,數百個鬼奴消失了一片。

  蕭颯淡漠地收回視線,執劍而立。剩下的鬼奴,被另外五人迅速地消滅了。

  「颯哥,該回去了。」一藍衣修士開口道。

  「嗯。」蕭颯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藍衣修士搔了下頭,偷偷地問身邊的青衣修士。「小張,颯哥以前就這般性子嗎?」

  青衣修士小張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蕭颯,一身黑色法袍,襯著直挺的背,充滿了生人勿近的氣息。

  「差不多吧。」他道。

  「差不多?」藍衣修士問,「真的麼?你們居然與他相處了幾百年?」

  「喂,背著人說閒話不好吧?」另一修士忍不住插嘴道。

  「呃,我這不是好奇嗎?」藍衣修士一臉尷尬。「颯哥可是我們之中唯一的元嬰,我崇敬他還來及呢。」

  「既知颯哥是元嬰,你在背後非議,不怕他聽到?」

  「我又沒說別的。」藍衣修士一臉坦蕩。「聽到也無妨,我只是感慨,颯哥如此瘋狂地修煉,搶奪鬼域的靈物資源,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小張拍拍他的肩。「自然是從這該死的鬼域出去。」

  「我來得晚,五十年,卻已慢慢接受了不到化神就無法出去的事實了。鬼域到處是死氣,靈氣匱乏,想修練至化神期,不知猴年馬月。」藍衣修士喪氣地道。

  小張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豈能毫無鬥志!」

  藍衣修士踉蹌了下,道:「我資質普通,這叫有自知之明。」

  「連想都不敢想,那便不必掙扎著活下去了。」走在前面的蕭颯突然回頭,冷冷地看向藍衣修士。

  藍衣修士心頭一凜,那尖銳的劍氣逼迫著他,令他呼吸困難,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

  「颯……颯哥……」他哭喪地喊道。

  蕭颯瞬間斂了劍氣,不再看他,身影一閃,消失不見了。

  藍衣修士重重地跪在地上,築基期對上元嬰期,一敗塗地。

  青衣修士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蕭颯瞬移著前進,很快便回到了住所——一個天然的洞窟。

  洞窟外面設有陣法,唯有手執令牌者,方可出入。

  守在洞口的修士看到蕭颯來了,全都恭敬地行禮,蕭颯面無表情,如風般地閃進洞窟。待他的背影消失了,洞口的修士方鬆了口氣。

  洞窟內部錯綜複雜,通道龐雜,若無人引路或不是常住客,進入此處皆會暈頭轉向。當初靈力全失的蕭颯在洞窟裡多次迷失了方向。

  此處是鬼域修士的集合之地,千百年來,掉進鬼域或被抓進鬼域的修士,大難不死,逃得一命後,慢慢地走到一起,歷經千辛萬苦,尋到了此處作為棲身之所。因此處地勢複雜,位置隱蔽,更有神奇的驅鬼之物鎮守,成了鬼域唯一的淨土。修士在此處修煉,不但能吸收靈氣,還能提升修為。

  當初蕭颯撐著一口氣,在鬼奴手中救下十來個靈根苗子後,昏迷了過去,幸虧季白領著一隊修士經過,救下他們,帶他們回洞窟。

  蕭颯住了段時間後,終於瞭解了此處的組成模式。

  此洞窟又稱破界會,最高指揮是會長,會長之下有四大護法,每個護法可率領一支二十人的隊伍。所有人不管修為高底,皆以同伴相稱,並無輩分之別。破界會存在的意義,便是所有修士同甘共苦,一起尋找出口,離開鬼域。

  然而,千百年來,成功離開鬼域者,微乎其微。

  大部份落入鬼域的修士,一生皆在此處。故此,有部份人對離開鬼域並不奢望,只求能活得長久一些,舒適一些。這些人往往失去鬥志,迷失方向,最終死於非命。

  鬼域,於修士而言,絕非祥和之地。

  蕭颯回到自己的洞穴,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微弱的照明石,只照亮了一角。

  他來鬼域三百餘年了,從築基修為,晉階成為元嬰修士。破界會的眾人震驚於他的修煉速度,紛紛向他取經。同樣靈氣稀薄,為何他能突破成為元嬰修士?

  蕭颯猶豫了許久,望著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說出了實情。

  那是因為他的功法。

  他以劍入道,成為劍修,當初在藏經閣選擇功法時,巧合之下,選中了冥域冰魄功法,此功法結合離天梵魂劍法,如虎添翼。

  進入鬼域後,一開始他靈力盡失,修為不穩,差點隕落,虧得有季白幫助,方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恢復修為後,他繼續修練功法和劍法,意外地發現修為大漲。

  洞窟靈氣稀薄,卻不妨礙他的修煉,冥域冰魄功法煉至第五重,竟然能將鬼氣轉換成為靈氣。

  這便是為何蕭颯的修煉速度快於常人。

  當他成為第一個元嬰修士時,蕭颯不禁感慨。

  難道說,他進入鬼域,乃是天意?

  但是——

  他握緊拳頭,心中的恨意,如即將爆發的火山般,充滿了危險。

  在鬼域的第十年,他心裡不斷地琢磨著,究竟是誰,出賣了他,有朝一日回到宗門後,一定要當面質問他,為何害他。

  在鬼域的第一百年,他仍在思索著,如何離開鬼域,見到那個害他之人,聽聽他的理由。

  在鬼域的第三個百年,他內心已經毫無波動,若回到宗門,揪出那人,定將他碎屍萬斷。

  冥域冰魄功法和離天梵魂劍法修煉至第八重,逐漸影響修士的性情,修為越高,性格越冷漠,到最後,他將成為一個無情無慾的人。

  季白作為會長,看到他的特殊功法之後,既羨慕又無奈。

  此功法和劍法,除蕭颯外,無人能練。

  蕭颯成了季白的左臂右膀,成為破界會的前鋒主力,攪得鬼域不得安生,漸漸引起了鬼王的注意。

  洞窟附近的鬼奴和巨鬼多了起來,破界會時常要派隊出去清理。

  季白仍然穿著一身充滿補丁的法袍,他來到蕭颯的洞口,見他坐在蒲團上打坐,便輕咳一聲。

  蕭颯墨黑的眼睛看向他,沉默。

  季白捋了下額前的白髮,慢悠悠地進來。

  「你決定了?」他問。

  蕭颯的黑眸閃了閃,點頭。

  季白輕歎一聲。「千百年來,有很多修士闖鬼哭谷,卻都有去無回,他們不是離開鬼域,而是隕落了。鬼奴定時送上他們的頭顱到洞窟外,以儆傚尤。鬼王知道洞窟的存在,卻放任修士扎根於此,便是篤定我們無法離開鬼域。」

  「我要回去,回瓊仙宗。」蕭颯堅定地道。

  「即使會死?」季白冷峻地問。

  「即使死。」蕭颯道。

  季白定定地望著他,略為可惜地道:「你是千百年來第一個元嬰修士,若修煉至化神期,或可與鬼王抗衡,到那時,我們破界會共同出擊,定可打倒鬼王,離開鬼域。」

  蕭颯道:「比起從內部破界,不如從外界破。此處靈氣稀薄,我因功法特殊,方修至元嬰,而你們最高不過金丹,還可等上幾年?」

  季白一愣。「你倒是嫌棄上我了?」

  蕭颯搖頭。「我若能闖出去,定帶上宗門內的大能,攻破鬼域,救爾等出去。」

  季白來回踱了幾步,頓了頓,他道:「我可以信你麼?」

  蕭颯起身,來到他的面前,如星的眸子,透著執著。「我的功法雖令我越來越冷情,卻不是忘恩負義。」

  季白失笑,伸手拍拍他的肩。「那,我便信你一回。」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交給蕭颯。「此物名為星鳳珠,危難之中,可救你一命。」

  蕭颯拒絕。「不必。」

  季白強硬地塞進他的手中。「拿著。」

  蕭颯沉默了片刻,握緊了拳頭,捏著珠子。

  季白深深地望他一眼,道:「保重。」

  蕭颯目送他離開,恍惚之間,似乎也有人對他道保重。那是何人?為何對他的記憶,越來越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覃明:蕭颯在鬼域果然有機緣啊。

  鳳琰:嗯。

  覃明:他的功法竟然可將鬼氣轉為靈氣。厲害。

  鳳琰:……作者的私設。

  覃明:哈哈哈。對,反正她瞎掰。

  【呃,我居然還沒有寫完。汗。。不知有沒有喜歡看蕭仙人的~不管了,反正我寫個痛快就是了。嘿。】

 

 

第238章 番外四忘情 

   「颯……蕭颯……」

  岑昱猛地睜開眼睛, 往旁邊看去,身旁的位置空無一人,他嚇了一跳,猛地爬了起來,摸索一番,諾大的床, 僅剩他一人了。

  他神識一開, 四下尋找, 連鞋都來不及穿,下了床, 一路走至門外, 當來到庭院, 看到不斷揮劍的墨衣男子時, 慌亂的心終於平復下來。

  他靜靜地站在樹下, 放鬆緊繃的肩膀,倚著柱子,癡癡地望著蕭颯練劍。

  多少年了?

  他總是徘徊於患得患失之中,一次又一次地追逐他的道侶。

  是的,道侶。

  他和蕭颯結為道侶已有十載, 然而,他卻依然不敢置信,每天都擔驚受怕, 更不敢隨意獨自閉關,害怕一閉眼, 道侶便不見了。

  三百多年前,蕭颯代替他前去凡間挑選靈根苗子,一去便不復返了。當那十個孩子帶來了蕭颯的消息,他整個人都愣了。

  蕭颯的寶船受巨鬼襲擊,他保下十個孩子,自己卻失蹤了。

  三百年來,他不斷地尋找,地毯式地在天命山搜索,更幾乎踏遍了四塊大陸的每個角落,無論如何都沒有尋到蕭颯。

  他如人間蒸發般,消失不見了。

  但是,宗門內的長命燈,卻不曾熄滅。

  這是唯一的安慰。至少,他還活著。

  岑昱癡癡地等了數百年,終於等到蕭颯歸來的消息,一出關,他便直奔主峰,卻看到蕭颯差點殺了林遠,他腦袋一蒙,出手相阻,直到知道真相,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那段時間,蕭颯把他當空氣,對他漠然視之,他痛苦得無法自抑,在宗門排位戰上,差點失手……

  想到那當眾的一吻,岑昱老臉一紅。

  之後,他與蕭颯之間的心結似乎解開了。經過那場大戰,他們返回宗門,過了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

  蕭颯那雙冰冷的星眸,終於注視他了,蕭颯偶爾會找他切磋,蕭颯他……

  岑昱捏了捏眉心。

  那段日子,過得既幸福,又恐懼。

  直到某一天,他鼓起勇氣,壯著膽,追尋問蕭颯那三百餘年,去了何處。本以為蕭颯不會回答,出乎意料,蕭颯以平靜的語氣,慢慢地敘述著他的過往。

  他,被迫進入了鬼域。

  鬼域!

  岑昱臉色煞白。

  蕭颯卻如講述別人的故事般,把鬼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甚至最後闖鬼哭谷,也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岑昱盯著他額角被髮絲擋住的疤痕,忍著心中的刺痛。

  「幸而季白送了一顆珠子,在最後關頭,以珠換命,挺了過去,衝出了鬼域。」蕭颯淡淡地道,望向岑昱的眼神,平靜波瀾。

  岑昱顫抖地握住蕭颯的手,低下頭,臉貼著他的手背。

  「對不起……」他喃喃。

  蕭颯毫無反應。

  「對不起……」岑昱抬頭,眼睛朦朧。

  蕭颯神情木然,墨眸冷情,面對他的懺悔和自責,無動於衷。

  岑昱卻心如明鏡。

  這是練了冥域冰魄功法和離天梵魂劍法造成的後果。兩者修煉到越高重,人的性情越冰冷,漸漸地,變得毫無感情,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到真正的無慾無求,達到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

  岑昱只能虔誠地握緊蕭颯的手,輕輕地吻著。

  此後岑昱代蕭颯向掌門稟報,掌門答應了幫助蕭颯打破鬼域,救出裡面的修士。此事正被覃明和鳳琰聽到了,覃明的桃花眼一亮,便拖著他道侶,帶上他的小夥伴,表示也要參加。

  岑昱一臉感激。

  有渡劫老祖在,鬼王不足為懼。

  不知鳳老祖用了什麼辦法,瞬間就打破了鬼域的界壁,帶著瓊仙宗眾人攻入了鬼域,殺得巨鬼和鬼王片甲不流,尋得所有修士,順利救出。

  然而,蕭颯尋遍整個鬼域,不見季白。

  「季會長他……」從鬼域裡出來的修士,一臉悲傷。「颯哥你去闖鬼哭谷,過程必定極為凶險,季會長他……他將自己的內丹給了你,你以珠換命,其實是……」

  修士的眼淚刷地掉下來,掩面。

  蕭颯聞言,竟如木頭般,不言不語。

  岑昱一臉震驚。

  那個叫季白的修士,竟是妖修,他把自己的內丹,給了蕭颯,騙蕭颯是法寶,遇險可用珠子替命,實則是以他自己的命,為蕭颯擋一劫。

  他……為何要如此做?

  岑昱不敢看蕭颯臉上的神情。蕭颯平靜地處理鬼域出來的修士,平靜地返回宗門寶船,平靜地回到靈峰。

  岑昱一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想跟他進屋時,房門砰地關上,他被無情地關在了門外。

  岑昱死死地盯著那扇鏤雕的門,神識被防禦陣擋住,探不進去,一如他無法走進蕭颯的心。

  宗門排位戰上的那個吻,彷彿是虛幻的,那個擁抱,好像是他的臆想。

  如此將他排斥在外,像陌生人般,不交談,不交心,不一起分擔心中的苦悶。

  這……算什麼道侶?

  岑昱不禁將拳頭塞進嘴裡,狠狠地咬,咬出血來。他倔強地站在蕭颯的門口,不肯離去,天黑天亮,整整三日。

  三日,於修士而言,不過一閃而逝。

  他該如何做方能得到蕭颯的原諒?

  即使查明真相,揪出那個勾結魔修的人,也無濟於事。

  初時他以為是林遠害了蕭颯,畢竟所有的茅頭皆指向了他,而他自己更是瘋癲地說了一些話,那時候,岑昱方後知後覺得知道,原來……林遠喜歡的人是蕭颯。

  為何世上有如此奇怪的人?

  喜歡一個人,竟當成仇人般,處處排擠,把蕭颯的行蹤透露給那個勾結魔修的人。

  他說沒想害過蕭颯,也不可能看著蕭颯死。

  那人答應他,只要那些靈根苗子,不會傷用及蕭颯的性命。

  魔修的話,豈能信?

  太天真了。

  林遠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可是屬於他的懲罰才剛剛開始。

  他的道侶……時常以陌生人的眼神望著他。

  直到很久之後,岑昱才知道,蕭颯他……因功法特殊,時常會忘情。

  忘情。

  岑昱的心,隱隱作疼,癡癡地守著。

  能守多久呢?

  他不知道,也許到隕落的那一刻吧。

  「在想什麼?」蕭颯練完劍,看到岑昱倚在柱子上發呆。

  岑昱猛地回神,轉頭望向蕭颯,溫和地道:「你起得真早。」

  蕭颯把本命劍一甩,隱入丹田,上下打量只穿中衣的岑昱,道:「修煉之人,本不必睡眠。」

  「啊……是……是啊……」岑昱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移去,看向自己未穿鞋子的赤腳。

  他尷尬地一笑。「起來匆忙了,忘了穿鞋子。」

  蕭颯盯著他皙白的腳看了半晌,道:「下次無需如此緊張。」

  岑昱欲言又止,見蕭颯往屋裡走去,便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岑昱安靜得如一道影子,眼睛直直地盯著蕭颯的背。

  墨黑的髮絲上,沾了數片粉色的桃花瓣呢,想是在院裡練劍時,劍氣削落了一片桃花吧。

  蕭颯忽然停下腳步,岑昱差點撞上他的背。他身體一側,岑昱撞進了他的懷裡。

  「小心。」蕭颯的聲音冷質,毫無溫度。

  岑昱兩頰微紅,有些手忙腳亂地從他懷裡退出去。

  「失禮了。」他低語。

  蕭颯定定地望著他眉宇間的憂慮,沒有點破,握住他的手腕,繼續往前走。

  岑昱心尖癢癢的,不知是什麼滋味,乖乖地讓他握著手腕。

  「走快一點。」蕭颯目視前方,催促。

  「嗯?」落後一步的岑昱不解。

  蕭颯又停住了,岑昱向前跨了一步,兩人並肩而立。蕭颯繼續走,岑昱跟著走。兩人終於並肩而行了。

  回到屋內,蕭颯放開岑昱的手,岑昱心裡一陣失落,突然身體打斜,他大驚失色,卻發現自己被蕭颯整個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你……」他詫異。

  蕭颯半蹲而下,握住他的腳,不知從哪裡抽出絹布,細緻地為他擦拭腳上的塵土。

  岑昱面紅而赤,忙彎腰伸手搶。「我自己來——唔?」

  蕭颯突然抬頭,兩人的唇撞在了一起。

  岑昱猛地往後仰,整個人倒在床上,蕭颯起身,順勢壓了過去。

  「颯……我……」岑昱不知如何反應,僵硬地躺著。

  兩人雖是道侶,但於那方而言,相當矜持。這麼多年來,次數屈指可數。

  有時候他想,蕭颯之所以會答應做他的道侶,不過是為了實現過去的諾言。實則他心底,早就淡忘了那段並不刻骨銘心的情感。

  以前他們之所以許諾做道侶,僅僅是因為,兩人相處融洽,志同道合罷了。

  哪似民間那些癡情男女般,愛得深沉呢?

  岑昱別過臉,雙眼呆滯。

  蕭颯俯首,輕輕碰了下他的臉頰。

  岑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胸口悶悶的。

  蕭颯從他身上起來,坐到一旁,沒有動靜。岑昱一臉失落,無力地躺著,不想動彈,更不敢看蕭颯臉上的表情。

  半晌,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禁看向蕭颯,卻發現他竟脫了外袍,只穿中衣,躺在床上。

  岑昱一蒙。

  蕭颯對他道:「過來。」

  岑昱猶豫了下,爬了過去,躺在他身邊,與他隔了半尺遠。

  蕭颯瞅他一眼,伸手把他拉了過來,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我躺旁邊即可。」岑昱道。

  「莫動。」蕭颯道。

  岑昱便不敢動了。

  蕭颯抱著他,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動作。岑昱從一開始的僵硬,到後來的放鬆,他靠在蕭颯的胸膛上,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莫名的心安。

  「我若忘了,你便提醒我。」蕭颯突然對他道。

  岑昱一震,想抬頭,後腦勺卻被蕭颯按住了。

  許久,他啞然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年少時期——

  岑昱:蕭颯,若我們將來一起成為金丹修士,便結為道侶,可好?

  蕭颯:……好。

  【。。。。深夜報復社會~~好久沒寫虐了,妹啊,騙了我自己的眼淚。啊,感到心裡既甜又酸還有些難過,嗚嗚嗚。。。。。。虐得好爽!】

  【明天寫小明和鳳老大去地球篇!還是主角的歡樂一些!】

 

 

第239章 番外五返回地球

  齊洋像往常一樣, 到網吧上班。

  他是上夜班的網管,日夜顛倒,有些精神不濟,不過這家網吧的工資高,待遇好,他非常應適這份工作。

  「齊哥, 來了?」與他交班的小葉子從巴台的電腦前抬起頭。

  齊洋把叼在嘴裡的煙取下, 往煙灰缸裡按了按。

  「嗯, 來了。」他打著呵欠說。

  小葉子起身,與他交了班, 臨走之前, 小聲地說:「那些人又來了。」

  「那些人?」齊洋一愣。

  小葉子努了努嘴, 劉洋看過去, 果然看到靠裡面的一排電腦前, 坐了十個人。他笑了笑,對小葉子說:「這有啥?人家喜歡來,就來唄?」

  小葉子搔下頭,說:「我這不是覺得奇怪嗎?你看,齊哥, 這十個人,看他們的氣質就不像普通人,而長相, 嘖,那更不簡單了, 比電視裡看的明星還要好看。男的帥,女的倩,他們不去包廂,偏坐在大廳裡,太引人注目了。」

  齊洋給自己泡了杯濃茶,往電腦前一坐。「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小葉子聳了聳肩,走了。

  齊洋吹了吹茶,喝了一口,往另一台電腦上的監控畫面裡瞄了幾眼。

  小葉子指的這十個人是前天晚上來的客人,當時他正和小葉子交班,那十人無聲無息地走進網吧,突然有人開口詢問,他和小葉子才震驚地發現巴台前站了十個人。

  為首的年輕人穿著一件普通的T恤,五官精緻,桃花眼笑成彎月,聲音清悅。

  「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十人包廂嗎?」

  齊洋的眼睛像被磁鐵石吸住了般,盯著對方的臉,突然一道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令他打了個機靈,這才回過神。

  「啊,你們等下。」齊洋把小葉子從位置上擠下去,在電腦裡查詢,結果包廂居然全滿了,他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包廂沒有了,不過……大廳裡還有空位。」

  「沒有包廂了?」桃花眼不太滿意,回頭詢問身後的人。「坐大廳可以嗎?」

  「可有區別?」身後的人問。

  桃花眼說:「倒也沒有,就是可能來人來往,有些吵。」

  「那便換一家。」那人說。

  桃花眼點頭。「行,我看隔壁還有一家網吧。」

  齊洋一聽,急了。隔壁那家可是他們的死對頭,生意怎麼能往外推?他起身沖那些人說:「現在是晚上,正是網吧最忙的時候,包廂都滿了,你們這麼多人,要坐一起吧?我這大廳還有連號座位,別的網吧就不見得有了。」

  桃花眼猶豫了下,閉了閉眼睛,半晌,他說:「嗯,隔壁沒有連號座位了,那就在這裡湊合一下。反正就是嘗個新鮮。」

  齊洋一臉奇怪。他為了留下顧客,才提了個建議,但是桃花眼是怎麼知道隔壁網吧的大廳裡沒有位置了?

  桃花眼提醒發怔的齊洋。「吶,十個人。」

  齊洋回神。「請示出下你們的身份證。」

  桃花眼從其他人手裡取過他們的身份證,一起交給齊洋,齊洋一一登記。登記完後,把位置牌號和身份證還給他們。

  桃花眼接過後,衝他一笑。「謝謝。」

  「不用客氣。」齊洋搖了下頭。

  很快,十人就往他們的位置走去,坐下後,打開電腦上機了。齊洋透過監視器,發現他們直接點進了劍三的圖標。

  喲,還是劍三玩家呢。

  這段時間劍三開啟重製版,由於電腦配置要求非常高,有些玩家的電腦不支持,就往高配置的網吧跑了。所以這段時間,網吧的生意非常火爆。

  齊洋覺得奇怪,從這幫人的穿著上看,不像缺錢的人,花個萬把塊錢,就可以買一台高配置的電腦了,玩重置版綽綽有餘。

  「網管,上機。」有人站到巴台前,遞上身份證。

  「好的。」齊洋接過身份證,給他登記,登記完後,不禁多看了兩眼上機列表裡的名字。

  覃明、鳳琰……

  「喂,快點。」客人催促。

  齊洋忙把身份證和牌位號交給客人,縮小登記界面,也點開了劍三圖標。

  網吧大廳裡有近八百台機子,人一多,聲音就吵雜。大部份來網吧的人,都是來玩遊戲的,玩遊戲就需要語音,用語音的人一多,整個大廳就人聲沸騰了。

  「吵。」坐在裡邊一排的人不滿地道。

  正在調整技能欄的桃花眼對身邊人說:「飄渺,是你自己吵著要來體驗下真正的劍三,我才帶大家來網吧的,你看我家忱慕都沒有嫌棄。」

  不錯,這一行十人,正是覃明等人。

  他們十人組團穿梭各個大小世界,尋寶探險,增加閱歷,鞏固修為,鍛煉意志。如此穿梭了數個世界後,覃明便提議來他以前的世界看看。

  與眾人在一起久了,覃明偶爾會說一些穿越前的事情,解釋何為真正的劍三。林凜等人表示非常有興趣,在九天逍遙的帶領下,熟門熟路地回到了這個靈氣稀薄,卻充滿現代科技的世界。

  不過,每一個世界都有它的規則。

  這裡也不例外。

  他們這些突然出現的修士,在這裡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沒有身份證明,就寸步難行。雖說他們能飛天遁地,來去無蹤,可是萬一被衛星雷達什麼的覺察到了,不就成了靈異事件?容易引起恐慌。

  覃明左思右想,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必須先搞到身份證明。

  但是,問題來了。

  他們該如何在這個現代化的世界裡弄到身份證?弄假證?電腦一查,真假立現。再則,他們坐動車,乘飛機買票皆需身份證,假證可買不了這些。

  覃明把自己的顧慮與眾人一說,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提不上任何有用的建議。

  得,覃明作為曾經的土著,還得自己想招。

  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他的師兄。

  哎喲,怎麼就忘了他那親愛的師兄了。

  師兄和他老公可是公司大老闆,肯定有辦法有門路幫他們解決問題。

  不過,唯一有困難的是,如何讓師兄相信他就是他們認識的覃明。畢竟他原來的身體被九天逍遙帶著穿梭修真界時,半途毀掉了,如今的長相與原來的可完全不一樣呢。

  十人偷偷摸摸地從高空飛到了師兄所在的城市,覃明尋著記憶,找到了師兄的住所。

  希望這兩年,師兄沒有搬家。

  嗯,沒錯,從被隕石砸中穿越到修真界,修煉至化神期到如今,這個世界的時間,居然才過去兩年。難怪當初他還是鳳髓珠時,隨九天逍遙一起流落到這裡,投胎出生長至二十二歲,回到虛羅真界,都過去一千多年了。

  這界與界的時間,還真不好掐算,但絕不會回到過去,這一點,各大界皆如此。

  覃明帶著道侶和小夥伴,三更半夜,出現在師兄在效區的別墅裡,從空中直接降落,繞著屋子,找到了他們二樓的臥室,趴在窗口,往裡一探。

  萬幸師兄和他的老公規規矩矩地穿著衣服在睡覺,沒有做什麼愛做的事,否則被他們這麼多人圍觀,太不好意思了。

  覃明朝其他人打了個手勢,其他人回到了屋頂,坐著賞星星賞月亮,他則一個人落在陽台上,禮貌地敲了敲玻璃推門。

  不過,床上的兩人睡得很深沉,他敲擊的聲音過於溫柔,毫無作用。

  覃明繼續敲擊玻璃,非常有耐心,他怕敲得太重,嚇著師兄了。畢竟任何人睡覺時,被巨響驚醒,都會以為遇到賊或強盜了。

  足足敲了十五分鐘,床上的人終於有動靜了。

  最先醒來的是師兄的老公,聽到玻璃的敲擊聲,警覺地坐了起來,動作過大,把師兄也驚醒了。

  「怎麼了?」

  「有聲音。」

  師兄的老公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槍,直接上膛,小心翼翼地下床,往陽台走去。

  覃明的神識一直關注著屋裡的一舉一動,有些無語地感應著男人握著手槍靠近。

  師兄的老公居然還有槍!

  從來不知道。

  槍這玩意在這個國家可是受限制的啊,除非特殊情況,普通人真的不能持槍。以前只知道師兄的老公來自大戶人家,但完全沒想過,究竟是有錢還是有權。

  覃明繼續有禮貌地敲了幾下,窗簾突然被拉開,黑洞洞地槍管對準了他。

  「嗨——」覃明笑得一臉燦爛。

  「砰——」

  槍聲過後,房間的燈啪地被打開了,同時,坐在屋頂上的人瞬移擠到陽台上,覃明的防禦陣還立在面前,阻擋了子彈和破碎的玻璃。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當槍再次對準他時,他一把推開他師兄的老公,衝了過去,跑到站在牆邊按燈的師兄面前,高呼:「秦師兄!我是覃明!」

  先聲奪人,覃明把只屬於他和師兄之間的小秘密,像豆子般地倒了出來。

  「師兄,八年前在劍三里,你喜歡一個叫小霖的七秀,但七秀有老公了,他老公知道後,就追殺我們整整一個星期!」

  站在牆邊穿格子睡衣的男人聞言,瞪大眼睛。

  「早八百年的破事,你竟然給我說出去了!」他喊了一聲,然後臉色一變,看向自己的老公。

  覃明尷尬地摸摸頭,嘿嘿嘿地笑。

  於是,如此這般,覃明向他師兄坦白了自己的一些事,他師兄和老公坐在床邊,看著房間裡十個穿得仙風道骨的男女,神情木然。

  「……就是這樣,我穿越到修真界,修仙去了。吶,這是我道侶,鳳琰。」覃明挑了些能說的,拉過鳳琰,偎依在他身邊,一副恩恩愛愛的模樣。

  坐在床邊的兩個男人沉默地瞪著覃明,毫無反應。

  覃明以為他們不相信,便從袖子裡抓出沉睡的小果子,弄醒它後,道:「小果子,變一個。」

  小果子剛睡醒,愣頭愣腦,聽到覃明的話,就乖乖地從小老鼠,倏地變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

  「主人,有何要事?」小果子揉揉眼睛,脆生生地問。

  覃明摸摸它的腦袋,安撫。「沒事,你可以呆一邊了。」

  小果子乖乖地站在他身邊,睜著一雙紅寶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整個房間。

  覃明朝他師兄揮揮手,問:「可是信了?」

  好半天,他師兄吐了口氣,扯了扯嘴角。「能不信?就你說的那事,除了我和你,沒人知道。」

  覃明瞅了眼他師兄身邊面無表情的老公。「那啥,這都是陳年舊事了,其實師兄當時只是好玩才說喜歡那個七秀的,不是真心喜歡啦,崢哥你別生氣啊。」

  他師兄一揮手,說:「都多久的事了,他能生什麼氣?眼下該關心的是,你還活著,有了一番奇遇,太不可思議了。總之,先解決下眼下的事。你說什麼來著?要身份證?」

  「對,對。」覃明點頭。

  他師兄看了一眼其他人,再看覃明身邊那位氣勢不凡的赤袍男人,道:「現在晚了,你們不如先住下,明天再說。我這別墅有幾間客房,你們先擠擠。」

  「好的,好的。」覃明應道。只要他師兄能接受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感謝他的師兄和崢哥強大的接受能力,相信了他。第二天,覃明又和他們說了很多以前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覃明當場繪製了一張設計圖,這是覃明穿越修真界之前,給客戶畫的設計圖,只遞交給他師兄過目,沒給其他人看過。

  當設計圖成形後,他師兄最後一點懷疑也消除了。

  一來二去,覃明等人的身份證有著落了。

  崢哥果然本事大,不到三天就給他們辦了真的身份證,在附近的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包了頂樓的五間總統套房,給他們住。

  拿著新出爐的身份證,覃明帶著他的小夥伴,住到了酒店裡。

  當然,覃明也不能讓他師兄和崢哥破費,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一些有價值的寶貝,送給他們,又托他們拍賣了一些玉石,賺了一大筆錢。

  有熟人有錢好辦事。

  覃明在這裡安定了下來。

  林凜等人對這個非同一般的小世界充滿了好奇。

  這個小世界靈氣不足,沒有修真者的痕跡,但是凡人卻可以飛天遁地,那些所謂的高科技,太出人意料了。

  人手一隻手機,懂了操作後,這些外來的修士,很快就沉迷於手機的小遊戲了。

  不過,他們最感興趣的,還是劍三遊戲。

  因為他們自身擁有劍三傳承,再聽了覃明對劍三遊戲的描述後,就想在電腦上體驗一把。

  總統套房裡有電腦,不過覃明覺得還是去網吧玩比較痛快,在包廂裡,坐一起打團戰,有激情。

  覃明花了大價錢,在網上的遊戲平台買了十個帳號,對應他們的門派,個個裝備精良。

  接著,他們就出現在這間和酒店隔了三條街的網吧裡了。

  這間網吧規模不小,生意不錯,覃明想要的包廂沒有,最後只能選了大廳。大廳勉強湊合著用,因為有隔區,十人一排,相當於一個半敞式的小間了。

  第一天的體驗,不是很順利。

  來網吧前,覃明已經讓他們自己先研究套房裡的電腦,摸熟了之後再來網吧,免得引人注意。結果到了網吧,進入遊戲後,還是狀況百出,覃明這一晚就忙著幫這個,幫那個,解釋這,解釋那。

  玩了一個通宵後,覃明覺得自己簡直是自找苦吃,拖著鳳琰說要回去休息了。

  小夥伴們卻意猶未盡,但鳳琰一眼掃過來,他們只能先回酒店休息。睡了一覺,洗完澡,到了晚上,又出現在網吧,進遊戲奮戰。

  今天是第三天了,覃明終於不用再多費口舌了,鳳琰是不用教的,一點就通,其他人作為修士,理解能力超強,幾遍之後終於能夠自由操作了。

  「嗯,按鍵才能釋放技能,有些慢啊。」金小池玩著他的蘿莉秀,轉著圈圈。

  「這是自然,手的反應豈能快過人的思維。」覃明道。

  「限制這麼多。」李飄渺抱怨。「還有冷卻時間,不能同時釋放。」

  「這是遊戲,遊戲。」覃明無奈地提醒。

  「我倒覺得挺有意思,最初我們不是也有如此多的限制麼?」林凜道。他們剛得了劍三傳承,戰鬥模式除了是腦中想的外,技能釋放的限制和遊戲裡的如出一轍。

  「都熟悉了嗎?我們去打一局。」覃明搓搓手,很久沒有這樣玩遊戲了,怪想念的。

  他歪頭看了下鳳琰的電腦屏幕,只見他正操縱著丐哥在輕功。

  他歎了口氣。

  真不懂鳳琰的審美,買帳號的時候,為什麼要選一個丐哥?

  「戰場要去城裡排隊是嗎?」容聶封問。

  「對,隨便哪個主城都可以,找到NPC就行。」覃明說。

  「還有點束手束腳。」黃子葵說。習慣了沒有限制的劍三傳承,用電腦操作起來,太彆扭了。

  「遊戲而已啦。」覃明提醒。

  遊戲裡,一幫人組上團隊,開始排隊打戰場。覃明讓大家戴上耳機,上語音系統,直接在耳機裡聽他的指揮。

  其實他也很久很久沒有玩劍三了,鍵盤的觸感於他而言,非常陌生。重製版的遊戲畫面上了不只一個檔次,非常漂亮,遊戲人物的臉可以捏,裝備精緻漂亮,還有時裝和各種髮色,總之GWW在騙玩家錢方面,下了苦功夫。

  覃明摸了摸下巴,覺得有必要讓九天逍遙把這些新數據複製下來。

  九天逍遙的道乃是大混沌術,若能複製下重製版遊戲的數據,就可以化虛為實,提升他們現實中的劍三傳承了。

  排完隊,十人小團進入了三國古戰場。

  這是一個十五人戰場,除了覃明這一隊外,還有五個野人。

  覃明提前講解過打法,等時間一到,所有人都衝了出去。覃明正想好好的指揮一下,李飄渺沖在第一位,直接衝進了敵人陣地,被圍毆至死。

  覃明:……

  龍沐一看李飄渺被殺了,眼睛一銳,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按過,輕功飛過去要為李飄渺報仇,其結局可想而知,也狗代了。

  眼看著容聶封也要單獨衝過去,覃明立即喊道:「回來!不要再去送死了!我們的任務是佔領旗子,先得分五百就贏了。不要衝過去送死。掛了的,趕快復活!」

  容聶封被喊住了,於是跑到了九點鐘方向的旗子,林凜跟了過去,佔領旗後,他們又往十二點方向跑。這個時候,已經有敵人摸過來了。

  夫夫倆行動迅速,立即圍了上去,凶殘地把人給輪死了。

  覃明看到他們兩人配合默契,放心了,轉而去看其他人。金小池和黃子葵在中間雙旗位置,與敵方打得難分難捨,唐笑和卞離兩個偷偷潛去了三點鐘和六點鐘方向的旗子。這兩個點接近敵陣大營,很容易被敵方發現,受到攻擊。

  不過還有其他五個野人也往那沖了,覃明便隨他們去了。

  一回頭,想看看鳳琰在做什麼,結果就看到他操縱風騷地在整個地圖遊蕩,見一個殺一個,玩得非常溜。

  覃明吁了口氣,操縱著自己的萬花,穿梭於敵我雙方的混戰之中,因操作失誤,掛了數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斷地從大營裡往外跑,雙方的分數開始拉開了。

  「別單獨行動,一起行動,九點方向,搶旗!」

  「快,十二點方向,還有中間,卞離,你和唐笑不要總粘在一起,分開一下——」

  「追分,追分,聶封,那幾個野人也奶一口,別讓他們掛了。」

  「林凜,可以放氣場,把氣場丟下來,這裡不會無差別攻擊了。小心!來個鎮山河!」

  「撐住了!漂亮!」

  「贏了!險勝啊!」

  覃明呼了口氣,摘下耳機。

  「哈哈,挺好玩的。」李飄渺興奮地說。摸清了操作規律,玩起來很方便呢,根本不用腦子想,手指動一動就行了。

  「再來一局?」覃明提議。

  「行。」

  於是一晚上,他們全都泡在戰場裡了,從一開始的磕磕碰碰,到後來的所向披靡。這十人在戰場裡,氣勢洶洶,殺得敵方陣營手忙腳亂,士氣大減。

  到了晚上十二點,鳳琰退出了遊戲。

  「該回去了。」他道。

  覃明伸了下腰,一晚上都保持一個動作,肌肉都酸了。

  「我們去擼串?」他提議。

  「好啊,好啊。」黃子葵雙手贊成。

  這兩天從網吧出來後,都去旁邊街上吃燒烤,雖說修士早已辟榖,但偶爾還是能吃些好吃的,解解饞。

  「那走吧。」

  一行人起身,往巴台走去,結帳。

  網吧小哥故作淡定,眼睛卻不斷地在他們身上溜躂,覃明用手機微信刷了錢,從容不迫地帶著人離開了。

  出了網吧,李飄渺說:「那人是怎麼回?幹嘛老看我?」

  「他豈止看你,還看我。」容聶封冷哼。

  「好奇。」覃明笑說。

  「有什麼好奇的?」唐笑問。

  覃明在眾人的身上看了一圈,攤手:「我們不管男的女的,全都長髮飄飄,能不讓人覺得奇怪嗎?」

  唐笑一摸織成長辮子的頭髮道:「修士的髮絲充滿靈氣,豈能剪斷?」

  這個世界的人,居然大部份剪頭髮,才真奇怪呢。

  「哈哈,不管了,走走,擼串去。」覃明笑道。

  他拉住鳳琰的手,迎著夜風,往燒烤店走去。

  那家燒烤店在一條小街道上,不起眼,生意卻很好,夜裡十二點,就它還開著。一行人走到燒烤店,老闆在忙,幾個農民工正圍著一桌燒烤,邊喝啤酒邊吃串。

  看到覃明幾個人來了,老闆笑容滿面。這十來個長得像明星一樣的年輕人兩天照顧他家的生意了,看著斯文,卻出手大方,個個都是大胃王。

  「來啦?快,快這邊坐。」老闆放下手上的活,特地引著覃明他們到另一邊坐下,離農民工那一桌遠一點。

  這些人一看就像富家公子千金的,肯定嫌棄農民工。

  覃明倒不太在意,他坐下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正好有個農民工抬頭,朝他看來。

  覃明突然握住鳳琰的手。

  「怎麼?」鳳琰輕問。

  覃明轉過頭,開啟神識,關注著那一桌的農民工,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對大伙道:「用神識看下那桌人,有沒有覺得有個人挺眼熟的?」

  鳳琰迅速地一掃,眼睛微瞇,其他人全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只是巧合吧?」容聶封問。

  「可是長得也太像了。」李飄渺咋舌。

  「雖然灰頭灰臉的,但仔細看,真的很像。」龍沐點頭。

  「我記得那傢伙明明魂飛魄散了,死在天道之下,沒道理還能活回來?」覃明困惑。「忱慕,你看如何?」

  「應是巧合。」鳳琰捏了捏他的手。

  覃明側首一思,點頭。

  他離開這個世界,到現在,只過去了兩年,而在修真界,紫霄宗的掌門翟逸渡劫失敗,被天道抹殺了,即使他留得一絲元神,要投胎轉世到這個小世界,也不可能一下子長成二十歲。

  不再多想,他們向老闆點了餐,痛快地吃完後,便回酒店了。

  等他們走遠了,那桌農民工也吃得盡興了。

  「小逸,發什麼呆?快走!」

  「啊……哦……」

  「真是,呆頭呆腦的,什麼時候能機靈些?」

  覃明回到酒店,打開套間的門,卻發現房間裡開著燈,電視正在放仙俠劇,而那張大size的床上,躺了一個人。

  他張大了嘴巴。

  「東……東離?」

  只套了一條褲衩的鳳東離手裡拿著搖控,聽到聲音,朝他們打招呼。

  「回來了?」

  覃明看看身邊的鳳琰,再看看床上的鳳東離。

  「你怎麼把他放出來了?」他小聲地問鳳琰。

  鳳琰沒有回話,把他帶進屋內,關上門。

  「喂,問你呢。」覃明拉拉他的衣角。

  鳳東離道:「我出來透透風,看看這個有趣的小世界。」

  覃明道:「你和鳳琰本就一體,他看到的,不就是你看到的?」

  鳳東離側躺在床上,笑瞇瞇:「偶爾分開,單獨一人出去欣賞風景,比較有情趣。」

  覃明詫異。這才多久,連情趣都知道了。

  鳳琰捏了下覃明的耳垂。「可要沐浴?」

  覃明臉微紅。「你先去吧。」

  要是平時,他肯定和鳳琰洗鴛鴦浴,但是今天……還是矜持一些。

  鳳琰沒有勉強,轉身去浴室了。

  覃明坐到沙發上,摸了把臉,總覺得今天晚上會發生奇怪的事情……

  *** *** ****

  李飄渺洗完澡,對龍沐說:「沐沐,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龍沐正盯著電視看,聽到李飄渺的話,轉過頭,微微皺眉。

  「飄渺,你先穿上衣服。」

  李飄渺無所謂地說:「什麼關係?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

  龍沐沉默,把視線落到別處。

  李飄渺見她這樣,只好套了條可愛的胖次,以及真絲吊帶睡衣,往床上一趴。

  龍沐起身,往浴室走去。

  當門關上後,李飄渺撅了下嘴。

  她都這樣了,沐沐居然不為所動,到底一開始是誰撩誰啊?最近在手機裡,看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她才知道,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嘻嘻……

  正想繼續看手機,突然發現,手機落在浴室了。

  她立即跳下床,三步作兩步走到浴室門口,伸手推了進去。

  「沐沐,我拿下——啊——啊?」

  李飄渺瞪直了眼,當下愣在浴室的門口,傻傻地盯著龍沐的身體。

  龍沐嚇了一大跳,立即拿浴巾擋住了下面。

  然而,已經晚了!

  「沐沐!!你下面怎麼有東西——嗷——」

  她被肥皂擊中,叫了一聲,但因為太驚訝了,都忘了疼痛。

  明明沐沐上半身和她一樣,波濤洶湧,可是下面……為什麼……不一樣……啊啊啊啊……

  她緋紅了臉,縮到床上,心撲通撲通地跳。

  過了好一會兒,身邊的位置一陷,有人躺到她身邊,她想轉身,卻被對方緊緊抱住了。

  「別動。」龍沐啞聲道。

  李飄渺僵硬著身體,不敢動了。

  龍沐的唇貼在她的頸間,輕輕地碰著。

  「沐沐……」

  「這便是為何我不喜與你一起沐浴的原因。」龍沐輕語。「我與你,不一樣。」

  李飄渺一顫。「沒有,沐沐和我一樣!」

  龍沐輕笑。「你可願意接受這樣的我?」

  李飄渺忍不住咬唇,沒有回答。

  龍沐的手,摸索著,握住她的手,帶過來,放到自己的下面,誘惑地說:「它能使你快樂,可喜歡?」

  「……」李飄渺全身都通紅了,整個人都蒙了。

  好大……

  嗚……

  **** ****

  「……總覺得聽到了飄渺的叫聲。」容聶封靠在床上正在玩手機,突然停下來,側耳聽了聽。

  「沒有吧?」林凜道。

  每個房間都設有隔離陣法,神識無法穿透,聲音更不可能。

  「哦,那是我的錯覺了?有沐沐在,她應該沒什麼事。」容聶封繼續專注於遊戲。

  「可以睡了。」林凜放下手機。

  容聶封道:「別催,快可以吃到雞了!」

  林凜歎氣,躺了下來。

  他發現覃明的這個小世界,有太多令人玩物喪志的東西了。

  **** ***

  「嗯啊啊……嗯……」

  「別按這些按鈕了——」唐笑氣喘吁吁地道。

  「挺有趣。」卞離又按了下床頭的一些按鈕。

  立即,床波動得更厲害了。

  唐笑咬緊牙關,差點喊出聲。

  「小……小離……」

  「我知道,你喜歡。」卞離低頭親了親他。

  **** ****

  「小池,我想拍婚紗照。」黃子葵指了下手機裡的圖片。

  金小池湊過去看了一眼。「好啊,明天我們就去。」

  「對了,叫上覃明他們吧。」黃子葵提議。

  「唔……婚紗是姑娘穿的吧?」金小池問。

  黃子葵轉了下眼睛,笑道:「覃明不是穿過女裝嗎?可以再穿一次。」

  「不如,也問問聶封和唐笑?」金小池提議。

  「好主意!」黃子葵擊掌。

 

  作者有話要說:

  鳳老大的內心獨白:

  為何法寶變成人,靈智仍如此愚笨?究竟投生於哪個小世界了,為何滿嘴的胡話?

  失憶?

  呵呵——

  不管了,先蓋個印,免得被人搶走了。

  咦?

  為何鳳鍥印失效了?

  嗯——

  變成靈犀印了。

  有趣。

  罷了,左右與他相伴,何種印皆可。

  ……變成人的小珠子,煞是可愛,不如讓靈犀印發揮它真正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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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明:昨天師兄問我要不要去看看父母。

  鳳琰:哦?

  覃明:我想想,還是算了。時間會治癒一切,我想法子給他們贈筆大錢,讓他們生活無憂即可。

  鳳琰:可遠遠一看。

  覃明: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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